《逐鹤(双重生)》 1. 第1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宫门幽闭,天色阴沉。 宫内人躺久了,不知外面如今是何场面。 乾清宫外,五位皇子长跪殿前,依旧不闻召。 此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里面那位还留着一口气,医官们进进出出,却仍未等到人召皇子进殿。 比起这位皇帝的生死,对几位皇子来说,一封传位的诏书可是要有价值得多。 内侍从殿内出来,拔高音量问:“九公主何在?” 五位皇子同时愣住,始终搞不懂老皇帝在想些什么。 此时召公主进殿能如何?她已是人妻,这羽国江山只能是姬氏的名字。 内侍扫了一眼外面跪着的五位皇子,继续叫唤着:“九公主可在此?” “本宫在此。” 乾清宫宫门外,穿着深红宫服的九公主慢慢踏进来,女子脸上平静,仿佛早已预知到会被传召一般。 姬逐鹤在五位兄长注视之下跟随内侍进了大殿。 老皇帝久卧分不清时候,只听到了姬逐鹤进殿行礼的声音,而后他叫人将自己扶起来靠坐在床榻边。 姬逐鹤未闻皇帝命令没有起身,即便双膝跪着,腰杆也挺得很直。 老皇帝在帕子上又咳下几口瘀血,缓了好长时间。 “来了……朕且问你,这传位诏书,你觉得朕应当留谁的名字?” 他既是用“朕”自称,那他们现下便是以君臣相称,只要是说错了话,都有可能被押入囚牢,成为刑犯。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同时姬逐鹤也知道,无论她说出哪一位皇子的名字都不会合皇帝心意。 “臣斗胆直言。若陛下已有决定,召进来的定是某位皇子。” 老皇帝笑了,还笑得慈蔼了几分:“十八,孤小瞧了你。” 姬逐鹤表情无变化,而是拱手继续答:“陛下言重了,臣深知不能妄图揣度圣意。” 姬逐鹤虽是陛下的子嗣,却也是羽国最不受人待见的公主。她母亲出身不好,在宫中日子不好过,没能撑过苦日子,最后惨死宫中。 但姬逐鹤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他封王之后便将她接到了自己身边照顾,在那段时间里,是姬逐鹤过得最安稳的一段日子。 可好景总是不长的。 老皇帝把床边的诏书拿出来,沉沉叹道:“孤……知道你怀恨在心,淳王……” 姬逐鹤冷冷开口:“淳王没有通敌。” 老皇帝手微微颤抖,身旁的内侍将拟旨的笔递来,看着老皇帝慢慢展开诏书。 姬逐鹤盯着他手中的诏书目不转睛,最终做下决定,咬定门齿叩拜下去。 她深吸气,一字一句道:“请陛下,传位于我。” 老皇帝眼神略有深意,他脸上皱纹挤到一处,语重心长问她:“你可是想好了?接了这诏书,你身前就是千万的腥风血雨,这可是注定要下地狱的路。” 姬逐鹤头叩在手背之上,毅然答:“逐鹤,不悔。” 老皇帝满意地展开诏书,终于在临终之际仔细看了眼她,那是不舍。 内侍看着皇帝已经展开的诏书,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老皇帝根本就没有着墨,这上面的名字是早就留好了的。 ——传位羽国九公主,姬逐鹤。 承安二十四年,帝崩。 先帝传位公主姬逐鹤,而这位公主只是拿着传位诏书就下了一道命令,将先帝的其余五位皇子于殿前斩首。 帝崩三月后,丰郡元年。 不少人都知道姬逐鹤曾经懦弱不堪,以美色蛊惑了萧氏一族的大将军。可后来人们才看清,她在无人注意时早已化身成了一头野心勃勃的狼。 为了彰显她女帝的身份,她的登基大典选择的良辰吉日恰好是先帝驾崩服丧期内,纵使人听了都觉得先帝半夜要诈尸起来痛批她。 也确实有不少人骂她忘恩负义,不仅害死自己的皇兄,就连孝道也全无。 姬逐鹤拨弄香炉,重新熏上了醒神香。 明明今日就是登基大典,但她丝毫不慌,还有意在这儿等着什么人。 宫女从殿外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脸色苍白受了不小的惊吓,“陛、陛下,乾清宫外来人了,是萧将军的人。” “萧照宣?” 姬逐鹤突然想起来这位被老皇帝放逐去了南边吃沙子的公主驸马,他们二人联姻不过各取所需,如今也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后面进来的是一个太监,他笑着把酒壶放下给姬逐鹤盛满,并没有直接递上来。 不用说也明白,姬逐鹤现在最适合谈的条件就是这身后的皇位了。 太监笑得倒是让人心里挺舒服,可这话却是当头给人倒了一桶凉水,“公主,咱们将军特意选了鸠酒来请您自己了结。” 宫女伸手上来拉住姬逐鹤的龙袍一角,努力让她不要就这么轻易答应,“陛下,不可。” 谁知宫女这话音刚落,姬逐鹤眼角下就溅上了温热的一把血。太监进来时抽了侍卫的剑,本想着也只是想震慑震慑这位新的陛下。 但她对身上溅到的血似乎并不过多在意,反而抿起唇对人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已经举起酒杯递到嘴边,只说了一句话:“叫萧照宣来见朕。” 酒杯落地,新帝服毒自尽,不过都在一瞬之间。 姬逐鹤唇边还沾着那宫女的血,酒是凉的,却也酣甜无比。她甚至觉得自己信的这人突然还挺不错,至少,选的这毒酒并不苦。 萧照宣也遂了她的心愿见到了她的棺。 她是公主,却也是萧家妇,驸马爷亲手为她盖上了公主墓的最后一抔黄土,眼中笑意不减。 太监疾步后至墓地,手中抱着乾清宫内翻出来的那一封传位诏书。 “将军,传位诏书在此。” “都回去吧。” 萧照宣收起一丝不苟的微笑转身,方才对亡妻的悼念不过就是特意装出来的深情罢了。 他想要的不过也是这一封传位诏书,至于姬逐鹤对他是否有真心,他都不在乎。 这夜久违下起了大雨。 萧氏掌握兵权已久,在姬逐鹤死后再次决定要肃杀朝中追随姬氏皇族的官员,多数人为了保命,张口就是对姬氏皇族谩骂。 这被骂得最狠的便是踩着皇兄尸骨上位的姬逐鹤。 姬逐鹤生前鲜少见有人真心待她。 她踩着皇兄尸骨上位是真,为了称帝,她成了攻于心计的女人,践踏无数真心。 但她至死也没有想到,还会有那么一个人会顶着暴雨倾注去挖开公主墓,背着她的尸身离开。 同她一起,共赴黄泉。 - 春莺啼叫,阳光洒在院 2. 第2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羽京最热闹的是河坊街那处地方。 既然重活一世,那便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公子,明月坊到了。”与她同样伪装成书生的侍女小言拉住出神的姬逐鹤,还用手替她指了指明月坊的门,“公子,坊主似乎也出来了。” 歌舞升平的乐坊内出来一位如花似玉的俏佳人,紫衣坊主用罗扇将乐坊里迷人的香气扇出来些,正色姬逐鹤说道:“淳王殿下,赏脸了。” 姬逐鹤一时半会儿都忘了,自己伪装成男子时的身份是淳王。作为皇帝膝下四位皇子中第一位受封为王的姬淳沅,自然会有很多人防着他登上太子之位。 明明是六位皇子中最能干的,却与怎么也不得皇帝看重,甚至最不受宠的公主姬逐鹤都在他死之后被皇帝召见了好些次。 “琴师可在了?” 坊主让开路,迎她进去:“在三楼雅间等着殿下了,我这就安排人伺候。” 明月坊三楼雅间。 姬逐鹤一进雅间就抬起手臂捂住鼻子,找了吃酒桌案坐下。 琴师坐在红帘挡住的里间,待姬逐鹤落座就拨弄了琴弦献曲。 小言跪在一边给姬逐鹤倒酒,问:“公子,今日咱何时回去?” “不急。”姬逐鹤拿酒,紧盯着里间红帘下看不真切的身形,“小言,你出去等我,无我命令不许进来。” “公子?您这是要……” 小言也往里间的琴师去看,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恭恭敬敬退出去。 姬逐鹤一手拿酒杯,另一手提起酒壶慢慢往里间过去。 那琴师余光瞥到姬逐鹤朝这儿过来,琴声没乱,但这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 谁都知道,淳王殿下宠爱美人无数,明月坊内的姑娘他无一没有买过一晚,何况这琴师呢? “安姑娘,可否出来一见?”姬逐鹤只在红帘外停下,淳王奢靡无度的形象都是她做出来的,明月坊的姑娘们的底细她都摸得一清二楚,而这位新至的安姑娘却是个背景异常干净的人。 上辈子,姬逐鹤怕这人是其他皇子安排来的眼线,叫了坊主拨了她一些银子离开乐坊,却不想在半路就被人劫财杀害。 而今若能牢牢抓住她的心,当年的事便不会重现。 琴师手指停住,从木琴边站起来后的身形纤瘦得骇人。她清了清嗓子,拨开红帘探出脑袋,看着姬逐鹤:“小人惶恐,殿下。” 姬逐鹤第一次见这琴师的真容,虽说这女子的样貌平平,但这透出来的却是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 “小女子见过殿下。”琴师拱手拜见,让姬逐鹤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处。她头抬起来之后就一直渴求似的想与姬逐鹤对视,姬逐鹤领会了她的这“诉求”,可马上四只眼睛看上了,这人就害羞别过了头。 ……她仰慕皇兄? 姬逐鹤头将要低下去时猛地又顿住,她丢下左手的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掐上她的脖子,眼神狠厉:“你如何知我的身份?你是谁的人?” “殿下息怒,小、小女子不过是明月坊新来的琴师,先前……先前坊主说过您是这儿的常客,您的身份……您腰牌还没取。” 姬逐鹤看着自己腰上的腰牌,气消了一半,连带着右手提着的酒壶一并丢给了这琴师。 她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走回案边坐下。 “殿下莫要不高兴了。”安姑娘过去给姬逐鹤重新斟酒,“殿下,如果觉得我碍眼了些,我这就出去找坊主换个好看的姑娘进来。” “既然在这了就别换来换去这么麻烦。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姬逐鹤不知道是哪个字把眼前这位的目光点明亮了,突然觉得她认真了半分,“傅封安,认不认识?” 琴师手上顿住,狐疑瞧了姬逐鹤一眼,声音突然抖了一下:“殿、殿下找这人做甚?” 她反问了,那就是认识。姬逐鹤心想,也懒得回答他。 “这人在何处?家里做什么?你与他什么关系?” “这人是小女子的恩人,家住何处我不知,但他是齐国人不会有错。” 姬逐鹤诧异地回头,语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是齐国人?” 这明月坊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民间乐坊,但背后是淳王府在操纵,乐坊中人姬淳沅都有查过一番。当初淳王被告发通敌叛国,便是傅封安传信欺骗姬逐鹤说只要取了一个匣子交给圣上。 姬逐鹤此时的万没有想到,傅封安让自己交上去的会是那直接定了淳王罪名的认罪书。 直接使她害死了自己的皇兄。 一个让她害死姬淳沅的人,不会是个衷心的手下。 如果真如安姑娘所说,那傅封安是一个齐国人,那他为何会对姬淳沅那个认罪书的下落如此清楚? 皇兄绝不可能叛国。 姬逐鹤回到正位,扶额思量。 她曾经错信萧照宣和傅封安,萧家对皇位虎视眈眈,但姬逐鹤鲜少与傅封安有往来,唯一一次会面就是找匣子那次。 他和萧照宣有关系么?萧照宣曾被分去南边守关,那地方是与齐国的主战场,我被父王留在了京城不曾去那里,他们二人若是合谋,必定是在图南关认识的。 “殿下若是想见这个人,或许能去曲东看看。”安柔跪坐在她身边,也放松了不少,“三月前,小女子便是在那被傅公子救下。” 姬逐鹤将那倒好的一杯酒饮尽,眼底情绪让谁也捉摸不透。 …… 此刻,淳王府。 姬淳沅回京之后不久便收到了战报。 虽然靠着积蓄的粮食撑过了冬日,但齐军来犯越发频繁,这磨的不仅仅是将士们的身体了。 “……征兵。”姬淳沅脑子里念头一闪,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了。 “征兵解决不了问题。齐军只会越发猖狂,图南关易守难攻,萧氏的兵权可是能直接影响到皇位。”身后的暗卫背着两手站立不动,说起话来也是不大客气,“他们早就有了二心,若非图南关不好破,他们早就退了。” 姬淳沅余光瞥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封安,本王想将你安排到逐鹤身边,你意下如何?” “保护殿下重要的人,封安自然不会推辞。”傅封安微微顷身,面上带笑,“但是殿下准备如何介绍我?一个拥有齐国国姓的人在公主身边跟着,也会给她带来危险的吧?” “那你改个名字?本王帮你伪造身份。” 傅封安嘴角有些没把控住上扬太多,而后握拳抵在唇边假装清嗓子遮挡,答:“多谢淳王殿下,在下名字已经想好了,就改成慕鹤安,如何?” “……慕鹤安?”姬淳沅听这名字的寓意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皇妹,可他们俩先前并未见过,傅封安对他皇妹有意思这可是他没想到的,“封安,她是本王最疼惜的皇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随你去齐 3. 第3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傅封安眼睛盯着地板,正襟危坐。 “殿下,找属下何事?” 姬逐鹤一见到他就失去了调趣人的兴趣,这人样貌还是能与萧照宣媲美一番,可不爱说话,不太好亲近。 “我下曲东要寻一位叫戚闵的人,皇兄说你是曲东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找到这人。曲东风气很好,殿下将这次机会当做散心游玩就好。”傅封安说完便又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是淳王殿下嘱咐我的。” 三日后,曲东提督府。 收了信好些日的曲东提督到处差人打扫,虽然这位公主在皇室没什么存在感,但有淳王照着,他们也还是得提起心好生招待。 提督范心只是弯腰拜见,但也并没有拜下太多,只说:“老毛病了老毛病,公主殿下还请见谅。” 姬逐鹤略过他,看向府里的下人,命令:“带路,本宫要休息。” 曾经的姬逐鹤是个容易被人拿捏的软柿子,现在的她已经从迷雾里走出来,而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避免那些意外再次发生。 她不会再信任萧照宣,也绝不会让皇兄再离她而去。 “……小言,将曲东地图上有名的铺子方位标出来。”姬逐鹤在屋子内发现了一个棋盘,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魔力,只要是看到棋子她就不自主想起了萧照宣。 她确信自己是没爱过萧照宣的,他们之间全是利用,为了给皇兄复仇,她利用了萧照宣的野心,同样,他也利用了她的复仇之心。 “你会下棋吗?”姬逐鹤抬头看傅封安,并没有想着这人会主动上前来。 “略知一二。”傅封安坐下摸了摸面前的白子,脸上无笑,“殿下先。” 姬逐鹤托腮下了第一个棋子,傅封安这人的想法有些怪异,连着几次都是险些要输给她,后来又奇迹般逆转了局面,小言边画路线边看着,口水吞咽了几次想要凑过去同自家殿下说些悄悄话。 这名侍卫的心思藏得极深。 傅封安下棋子时又快又果断,看着完全不像是认真思考过,却处处让姬逐鹤无从下手。 “……这便是略知一二的水准?慕侍卫谦虚了吧?” 傅封安两指夹着白子若有所思,他并未对姬逐鹤这话做回答,明明仔细观望了棋盘上的形势,但他还是将手中这一子下在了被黑子截断处。 姬逐鹤冷眼瞧他,道:“本宫允你这步悔棋。” “属下不悔棋。” 傅封安又夹起一子,看着棋盘等姬逐鹤落棋。 “……”姬逐鹤从他方才下的那棋子别开视线,再纵观整个棋盘,她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无从下手。 他这一子下得巧妙,但看着是必输局,可这子将棋盘上所有的白子都连了起来,就像两河交汇的那中心口。 小言看得一愣,指出来道:“这是……殿下的名字?” “好一个落子无悔。”姬逐鹤眼尾漾起笑意,将手里的棋子随心丢回棋盒内,“你父母可尚在?为何帮淳王办事?” “父母早亡,我是殿下随陛下访曲东从歹徒手里救下来的。这条命属于殿下,所以能被充分利用,是属下的荣幸。” 姬淳沅随皇帝访曲东差不多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与姬淳沅之间一定有许多姬逐鹤都不清楚的秘密。 或许,他也会认识傅封安? 姬逐鹤抬眼偷瞄他,总感觉他的目光没有直打在她的身上,但怎么都让她不舒服。就好像,被一只鹰当成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他的眼睛是姬逐鹤喜欢的瑞凤眼,明明是一双应该饱含柔情的眼睛,却总能吓得人寒颤。 “淳王身边,”姬逐鹤临时发觉太直接不是一件好事,于是选了一个能回答也好回答的问题,“就你一个属下?” “是。” 小言把地图画好铺在棋子上,也不避讳傅封安:“殿下,咱们游玩的地都圈好了,这里吃的倒还挺多,有钱的曲东人七日二十多餐都能不重样的。” 姬逐鹤被小言唤了一声就回归了正题,她根本不惧傅封安,漫不经心收着棋子:“本宫吩咐你的事你会做吧?” “会。” 曲东提督怕一国公主在他这地方出事,跪地上磕头也要姬逐鹤带些侍卫一同出去,姬逐鹤为了早些让这提督放心只能答应。这么多侍卫跟着,少了傅封安一个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察觉了。 小言提早准备了一份新的地图给到傅封安,本想找机会让他先出去,谁料他直接翻窗离开,一眨眼院子里就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 “殿下,这件事真的要全交给慕鹤安来做吗?” “暂且不能信他。”姬逐鹤抬头裤子小言,笑折抿唇,“让你拿给他的错误的地图,他没有起疑心吧?” 小言:“他什么也没说。有时候他真的像个哑巴,如果殿下不去问起,他可能什么都不会说的。” - 马车停在翠云楼外。 小言先下马车找了出来接客的小娘子说了几句,又从钱袋里拿了一锭银子塞给她。那小娘子突然娇羞了起来,连忙点头,看着小言重新回走请姬逐鹤下马车。 姬逐鹤一落座,那个小娘子就抱上来一坛烈酒,跟随的侍卫看着奇怪,就连姬逐鹤也僵硬转头对小言比了个眼神。 小言被姬逐鹤盯得发慌,把酒坛子又抱回了小娘子手里,重新解释:“我家小姐不喝酒。” 看着小娘子重新换了花酿上桌,小言又让跟随的侍卫们也在旁边新开了一桌坐下也尝尝鲜。 姬逐鹤看着整整一桌的新奇佳肴反倒没有什么胃口了。她眼皮有些乏,只一个劲儿给自己剥着花生壳。 然而下一秒,她余光瞥见翠云楼外有一个可疑的黑影,小言和另一桌的侍卫相谈,也没注意到姬逐鹤没了影子。 翠云楼边拐角有个巷子。姬逐鹤胆子大了很多,完全不怕事的跟着那黑影冲进去,接着被巷子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扯住,被强制拉进了黑暗中。 “慕鹤安?”姬逐鹤拉下他的手,对他在这里感到格外奇怪,“本宫不是……” 她明明让小言给了他一份错误的地图,与这翠云楼在的不是同一个方向。 傅封安心里压下一口气,假装不知情道:“属下放心不下您一个人。” 姬逐鹤紧盯着傅封安平静的正脸,试图找到一点儿破绽。然而这人的喜怒似乎都是不常显露于外,话说的好听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一个会移动的木头。 “所以呢?戚闵你也没有找到,你还有胆子在本宫面前晃荡?”好歹是重活一世的人,经历过的暗杀也不少,一个普通的侍卫她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 她不需要慕鹤安,她需要的是权力。 “殿下,得罪了。”傅封安慢吸一口气,用手捂住姬逐鹤的嘴,欺身贴了上去,用自己宽硕的身子将她完完全全罩住。 巷口几个行动可疑的家伙徘徊了一下,骂了句脏话就转到了翠云楼那边。跟在后边的人小声嘀咕:“这架势应该就是来曲东玩的吧?” 姬逐鹤唇碰到傅封安的手心,她内心平静得很,根本不知道这举动惹得某人心痒。待到那群人完全离开,姬 4. 第4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姬逐鹤在这处狭小的屋子内熟悉了一下,还没等到出去的傅封安回来,她就困意上来了。 傅封安回来时带了几盘热饭菜,早就饿了的姬逐鹤被香味勾着味蕾,仅仅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 “你从哪买来的?你出了村子?” “……一些村子里人做的家常菜,比不上王府里大厨的手艺,如果难以下咽,咱们可以回城里找家馆子下。” 姬逐鹤大跨步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傅封安刚摆好食盒,摸到筷子就扒拉了两口米饭。 这饭菜的柴火味闻着更香,以至于让她咀嚼了多次都不太想轻易咽下:“比我在宫里吃的要好吃的多。” 傅封安开动之前往姬逐鹤碗里夹了几块肉,又是不忘解释道:“淳王殿下说,见你瘦了不少,肉要管饱。” “淳王淳王淳王。”姬逐鹤嘴里还嚼着东西,这会儿置起气的模样格外可爱,“同样的借口在本宫这儿用两次可是不行的,慕鹤安,本宫知道你一定别有用心。” 她先前所认识的傅封安不会这么多话,上次来曲东是姬淳沅让他偷偷跟着的,他们之间交集真的不算多。这一次事情走向不太一样,她带着目的而来,姬文君也有了动作。 但这样至少也说明了我有机会改变结局,包括皇兄的。 姬逐鹤又抬眼看傅封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慕鹤安,要不你为本宫做事,听本宫调遣如何?本宫从宫里受的俸禄可以悉数予你,淳王给你开了多少价?本宫两倍如何?” 傅封安方才因为姬逐鹤轻轻动怒了一直不言不语,直到听她突然打起来的算盘,才缓缓回神。 他唇抿成一条线,找了个合理的说辞:“其实属下为淳王殿下办事与为九公主您办事并无区别。” 他并不知道姬逐鹤是重活一世的人,如今棋盘已经重新打乱,姬逐鹤需要在太子册封典礼之前改变局势,才有把握让姬淳沅不入险况。 做这一切,姬逐鹤都是为了让姬淳沅坐上皇位。 那是一个自己曾跌在半路未曾真正上去的高位。 傅封安没有很直白的拒绝她,但姬逐鹤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不过一想想这个人本来就是这么淡漠的,暂且就当着侍卫放在身边好了。 姬文君带来的人在曲东寻了一夜也没找到姬逐鹤的踪迹。傅封安一早去外打探顺便给姬逐鹤买些填饱肚子的吃食,和那些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侍卫撞上了几次。 因为姬文君突然的到来,姬逐鹤现在也没有办法正面与他起冲突,借着这处人多乱杂的村子能躲一时就好。 傅封安带着热包子回到村子,先稍稍拐了个弯在西侧的邻居家叩了叩门。开门的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青年,倘若是脸上干净些,必定是个俊秀的年轻人。 他瞅着傅封安怀里裹着的热包子,一脸不高兴撇起嘴:“又给你家殿下送吃的,银子可得省着点儿花。” “我让你打探的呢?找到戚闵将军的下落了吗?” “这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找军中的人?我看她这样子不像是能掌大权的,私养兵可是犯大忌的,你帮了她可是会连累你自己,本就过着在外逃亡的日子。”小青年铺垫一堆都没回答问题,还是问,“你不想回去了?” 傅封安拿出一个肉包堵住他的嘴,问了第二次:“戚闵的下落,告诉我。” “……”小青年横眼瞧他,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傅封安早些放弃,“戚闵不日会携着孩子去花云会,那是你唯一能与她接触的机会。” “她也在花云会。”傅封安自言自语一句,准备帮小青年合上门,走之前还顺带回答了他的话,“已经放弃回去一次了,留在这儿我反倒更安心。” 小青年听着这话一时气得脸铁青,粗暴踢上门,大喊:“傅、你个叛徒!” - 姬逐鹤饿得有些失神,起来之后就煮了热茶来试图喂饱自己。 傅封安带着热包子回来,看到姬逐鹤现在的状态有一瞬间也被吓到了。 “殿下,吃吧。” “回来晚了,路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姬逐鹤一手拿起一个包子啃下一口,一点儿戒备心也没有。 “无事,戚闵将军的行踪找到了。”傅封安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愿意开口,“她会去花云会。” 戚闵也去了花云会? 姬逐鹤曾经来曲东也参加了一次花云会,但那时并未与戚闵碰上,完全是带着玩儿的目的去围观的。 花云会是曲东特有的一大庆典,曲东的居民大多是军中退伍下来的,还有一些战死的将士们的妻子。花云会是为悼念,也是为了让他们心中少些遗憾。 “戚闵去花云会是为悼念自己的丈夫,选在这个日子去找她不妥。”姬逐鹤将包子整个啃完,发现傅封安好像还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打断我便好。” 傅封安能稍微摸准姬逐鹤的脾气,只要她的话里有着明显的不在意其他人说话是否冒犯,那即便自己反对一下她也是可以的。 “那属下想去试试给戚闵将军带话,若失败,属下一人担责。” 姬逐鹤差点被包子噎住,冷笑问:“就凭你?你以什么身份去笼络羽国的将军?你就不怕杀头?” “如果笼络戚闵将军是殿下的一心愿,属下定然愿意赴汤蹈火,属下……只有一个请求。”傅封安说到“请求”的时候瞬时低下了头,话音开始颤抖,“希望殿下,不要去花云会。” 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头,姬逐鹤还回想了一下这些天自己对他说的话,确信自己没有胁迫过他。 姬逐鹤最擅空口答应,很快便答:“好啊。” 姬文君在提督府里待了一日就失了耐心,听说花云会就在近些日子举办,他也听了随从们的推荐准备跟着好好感受一番。 花云会开始前三日。 姬逐鹤伪装男子模样在曲东的大街上游走,为了防止被姬文君的手下认出来,她还挂了个假胡子。 两日没回提督府,不仅小言担心,范心更是怕她出什么事。 为布置庆典主场,男女老少都没敢闲着。 一批一批新鲜的花拿着大车从城外运进来,大部分的被送到了一家绣坊外。 这是为花云会上表演的舞女镶嵌在衣裙上的新鲜花朵。那个时候她有幸在远处看过这支舞,与明月坊的女子表演的舞完全不一样。 这是剑舞,刚柔并济。相传 5. 第5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傅封安知道姬逐鹤是闲不住的,一路尾随她到绣坊,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还被戚闵主动搭讪了。 戚闵疑心很重,傅封安不方便再跟着,他知道戚闵不会对姬逐鹤不利。花云会在即,新角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姬逐鹤被选上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姬逐鹤听其他舞姬的碎话多少猜出来了戚闵是谁,如果自己成完成花云会上的献舞,让戚闵对自己刮目相看,说服她就容易多了。 “你来多久了?”姬逐鹤拿着舞谱缓慢抬头,傅封安就坐在屋檐上与她对视。 “殿下答应过我的,不会参加花云会。”傅封安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语气里也听不出一点儿生气。 姬逐鹤是主子,她不用在意傅封安会不会生气。还没等人从屋檐上下来,她就用手里的剑指了指一边架着的剑,道:“既然是侍卫,总会用剑吧?你来教我。” “剑会,剑舞不会。”傅封安跃下屋檐,在架子上抽了一柄剑,“殿下先舞,我看着教。” 姬逐鹤不理会与他打嘴皮子功夫,到了台中央就舞起剑来。 舞剑的时候她总有些后悔为什么曾经不和羽皇硬气一点,如果她跟着皇姐们进学堂、学女红,她是不是就不用依靠萧照宣的势力去复仇。 “铮——” 剑上突然压下来什么,姬逐鹤分神到了其他地方,傅封安用脚将她落手的剑踢起来,握在了自己手里。 “你……” 傅封安抢先说:“殿下分心了。” 姬逐鹤沉住气,道:“继续,这次我会更上心。” 她一贯说到做到。 舞谱的画要比文书易懂,加上姬逐鹤在王府里拨算盘、记账本锻炼了好记性,剑舞的动作都能勉强流畅走完。 傅封安握剑抱着胸,对姬逐鹤方才的舞剑实在难展露出好的脸色。 ——说实话,也只能随便看看。 “……还能悬崖勒马教一下吗?”姬逐鹤注意到了傅封安的脸色不大好,几乎是叹着气问的。 “不用悬崖勒马,舞得很好。”傅封安也不知怎的,一开口就忍不住夸赞,跨出大步行到姬逐鹤身后,握住了她握剑的两手。 “唰啦——” 傅封安控制着姬逐鹤的手试着带她出剑,明明是自己的手,姬逐鹤自己都说不清这出剑的速度有多快。 “按方才的感觉出剑,我再教三次。” 姬逐鹤屏息,在出完剑之后才敢呼气。他后面带的这三剑是按着舞谱上连贯的,等到傅封安迅速退开,姬逐鹤仍旧能接着感觉舞下去。 一遍结束,姬逐鹤接着继续找感觉开始了第二遍。 她从夕阳落山舞到子夜,傅封安一直站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陪着她一起吹着凉风。 她累的时候就走到台子边随意坐下,一点儿也不嫌脏。 “慕鹤安,方才最后这一遍怎么样?” “应付花云会足够了。”傅封安将她放下的剑抽走甩回剑鞘内,站在她一侧,“殿下,如果要杀人,这个力度还是不够的。” 姬逐鹤并没有被“杀人”这两字唬到,反而笑出了声:“你想教我杀人?我要杀谁你知道吗?” “姬……”傅封安没发出声,明显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和姬逐鹤回归该有的相处模式。 一个棋子不需要揣测主人心里在想什么,他能做的就是让主人在自己视线之内安安全全的。 - 其他舞姬一早便看到姬逐鹤不曾停歇地舞剑,一夜过去不仅学得有模有样,还多出了一位陌生的公子。 傅封安的外貌的确在人群里突出,但是看着却是很淡漠的一个人,舞姬们没敢上前搭话,只能将舞跳好些来博眼球。 戚闵在过后没多久也来检验一夜的成果,和其他舞姬一样,她对突然出现在这的傅封安很疑惑。 舞姬们舞着舞着就与姬逐鹤舞出了默契,不需要一句话,她们就能够跟着变换阵型。 “……”戚闵看了一遍就能猜出来这姑娘昨夜应当苦练了许久,在舞结束之后拍掌呦呵她们停下,“都休息一会儿,角下来,我有话要问。” 姬逐鹤将剑落在原地匆匆下台,走到了僻静的一处。 戚闵再次盯着她这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看,清嗓问:“你叫什么名字?” “鹤。”此时并不适合暴露身份。 如今的世道有名无姓的人不在少数,但姬逐鹤的打扮实在不像那种人,她不愿意暴露,戚闵也无心细查。 “那便先称呼你鹤姑娘。”戚闵勾着手让姬逐鹤跟上,“花云会是曲东的老传统了,直到花云会结束之前都会很辛苦,报酬不会少你一分的,届时找我要就行。” 接下来的几日确实累,提督府的消息也有傅封安时常去探,小言知道自家主子在外有侍卫陪着比待在姬文君眼皮底下安全,顾虑就少了些。 花云会当夜,曲东的大街小巷挂上了插着鲜花的花灯,庆典的氛围很快就上来了。 姬逐鹤坐在单独分出来的一间屋子内,从镜子里看着几名女绣工抬着新衣进来。 戚闵支退旁人,扶着上完妆的姬逐鹤走到衣架前,取下那件无数女子想要的花云衫。 “待会儿的献舞,莫要太紧张。” 真正的花云衫并没有镶上新鲜的花,从腰间二下都是用银丝线绣上的花纹,看着比公主的常服都要素。 “这是花云纹。”戚闵替她解惑道,“衣裳素白是为应瑞雪兆丰年,花云纹有吉祥的意思,这花纹很磨绣工技术,所以花云衫仅此一件。” 姬逐鹤换上花云衫,就感觉肩上压力巨大。 谁都怕关键时刻出岔子。 “如果花云会成功,什么样的报酬都可以吗?” 戚闵:“自然,只要戚某能够做到。” …… 临时搭建的大戏台下已经围了许多百姓,台上有五花八门的表演提前热场子。 小言在姬文君出提督府之后与傅封安在某处汇合,此时跟着在茶楼上站着,就等最后的一出舞。 “你怎么能让主子去给人献舞?此事待回去之后我定要一五一十报告。”小言生着闷气,傅封安也不火上浇油,默默看着茶楼下。 铜锣声响起,原本嘈杂的集市瞬间静下来。鼓声乐声一前一后传出来,后面竟然还融合得特别融洽,动听至极。 “公子,是花云舞来了。” “年年如此,实在腻了。”旁边戴面具的公子被挤着误打误撞站在了台子侧边。 姬逐鹤面上蒙着面纱,花云衫衣袖方露出一 6. 第6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姬逐鹤透过这冷冰冰的面具看上幽深的瞳仁,一时之间觉得这双眼睛莫名熟悉,使得她愣了好一会儿。 玄衣公子哂笑,只好自己站起来,顺带把姬逐鹤捞一下。 “夜黑风高,姑娘一个人走,怕是不安全。” “这是我自己的事。”姬逐鹤拍开玄衣公子的手继续往黑暗中走,一点儿也不带回头的。 真狠心啊,丢下了救命恩人就这么走了。 玄衣公子郁闷至极,又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姑娘的名字,可姬逐鹤哪会等他,没一会儿这巷子里就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傅封安和小言到集合点较早,姬文君的人也偷偷尾随躲在暗处,就等着姬逐鹤出现。 这林子有些绕,但姬逐鹤认得傅封安住的那个村子,找起路来并不难。 姬文君蹲在灌木丛后,看到一个白裙女人从另一侧出来,慢慢与傅封安他们走近。 有侍卫疑惑:“这是……跳花云舞的那个角儿?” “管她是不是角,只要是姬逐鹤那丫头,就给我上去打!”姬文君给其他侍卫们发号施令,还添了一句,“二皇子说了,抓到三公主随你们处置,羽皇那边自有人帮忙盖过去。” 姬逐鹤抬眼先看了一眼傅封安,便听着男人冷漠地对自己发号施令:“先走。” 姬文君这么多侍卫尾随这么久他不可能没察觉,若不是为了让不识路的小言先和姬逐鹤汇合,他早准备除掉这帮人先出口恶气了。 侍卫们围上来,讥笑道:“三公主,你可让我们好一顿找啊。” 小言跟着姬逐鹤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场面,但这次他们都带着刀,已经不同往日那般。 她站在姬逐鹤身前,声音都是抖的:“你们、你们如此胡来!就不怕淳王殿下治你们的罪吗!” “治罪?如果公主死无对证,谁能治我们的罪?”领头的人举剑逼近,很是猖狂,“再者,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除了那整日花天酒地的淳王将她当成宝贝,谁还稀罕她?” 小言大吼:“岂敢无礼!” “嚯?臭娘们还急了,放心。那头说了,抓住公主任我们处置,会让她走的爽快的。”侍卫脸上挂起猥琐的笑,他舔着牙尖,第一刀就劈过来。 傅封安抽出腰间的佩剑上去挡下这一刀,还在催促:“带着侍女走!” “……”姬逐鹤狠下心来一句也没问傅封安他自己如何脱困,拽起小言的手往林子另一边过去。 “铛——” “锵——” 那头刀剑声不曾间断。姬逐鹤绕了几个弯找了僻静的藏身之处,身边的小言粗重喘着气。 她眼眶润润的,说话却不啜泣:“殿下,您先走吧。” “你想不想活?”同为女人,姬逐鹤对小言要上心许多,她握剑,并不准备抛弃她,“把眼泪擦干,你知道本宫不爱看这些。” “啪啪——” 一人拨开草丛露出身形,后面还跟着一个亲卫。姬逐鹤对这个人太熟悉了,立刻就进入了警戒状态。 “花云会的角儿?你就是靠这个讨好那爱花天酒地的淳王?姬逐鹤,你真是下贱胚子!”姬文君骂完还不觉得爽快,心里真恨得想将姬逐鹤千刀万剐了,“淳王不在身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他身边的亲卫得令,几步就冲上去。 小言毅然挡住姬逐鹤,自己被那亲卫锁住喉咙,牙尖都渗出血:“殿、殿下快跑……小、小言在呢……” 看见此景,姬逐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回忆。 她坐在血泊里,一个女子,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躺在她的腿边,咳血安慰她:“殿、殿下,小、小言在呢,不怕……不怕了啊……” 她话没全说完,也来不及说完,就已经没了呼吸。 那是什么时候? 秋猎的时候,姬文君叫人引诱了几头猛虎追了姬逐鹤过去,并将她们连同猛虎困在山洞中。待淳王找到她们的时候,小言已经被猛虎咬掉了两条腿,早已无力回天。 姬文君什么做不出来?他就是传了他母妃的癫病,因自己不受宠,还要欺压同样不受宠的姬逐鹤。 “放开我的人。”姬逐鹤从回忆里出来,将手上的剑对准了那亲卫,“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放开我的人!” “还等什么!杀了她们!”姬文君激动的时候习惯性挠手臂,她手上全是自己挠出来的痕迹,骇人又恶心,“本皇子命令你呢!” “欺负良家妇女,不想三皇子品性已经恶劣到如此境界。” 姬逐鹤握剑的手被人往外推了一下,她踉跄半步,接住了暂时晕过去的小言。 突然出现帮忙解围的是那在巷子里撞见的玄衣公子,他手疾眼快夺了姬文君亲卫手里的剑,有意嘲讽:“也就这样三皇子会将这种不堪大用的侍卫也敢放在身边了。” “跟本王作对,那就跟着这贱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姬逐鹤看着突然又窜出来的几十名杀手,后槽牙咬紧:“调虎离山,他们故意将慕鹤安困住。” 玄衣公子手无佩剑,姬逐鹤手上只有一把用来完成花云舞的剑,放在她手中并没有杀敌的作用,可那公子也并没有问她借来。 “姑娘找个地方躲躲,我很快除掉这群不知好歹的废物。” 既抛下过这人一次,姬逐鹤就会有二次。他人的生死她在乎的不多,因为她很清楚,只要是她在乎的,无论人或物,都会成为她的软肋。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软肋。 姬文君狠狠盯着姬逐鹤的行动,身边的打手都忙着对付半路冒出来的家伙,他管不了那么多,手背在身后藏着一柄匕首,几步冲到姬逐鹤面前挡住去路。 “贱人,你要去哪?” 姬逐鹤肩上扛着小言,眼里含满了怒意:“滚开。” “会骂人了?我就喜欢看你气急,本想着让你好好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看来,是本王太过心软了,需得立刻杀了……”说罢,姬文君亮起手上的匕首,红着眼睛往前刺来,“”以绝后患!” “呲啦——” 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纠缠的那群打手均被玄衣公子锁喉窒息而亡,他松开最后一名死在自己手里的打手,抬着眼皮子。 只看到长剑贯破姬文君的身躯,而那把剑,正是花云会上,姬逐鹤用来舞的剑。 他面具下的瞳仁冷了几分,轻描淡写问道:“姑娘,你杀人了?” …… 姬逐鹤将手浸入河边的清水里,表情木讷。 她用指腹搓干净手上的脏血,继而对身后的人问:“都看到了,你想如何?抓我去大理寺认罪?” “我知道你有苦衷。”玄衣公子紧急否认,他这沉迷姬逐鹤的模样可与刚刚杀人的太不一样 7. 第7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铁骑列开队伍,一名年轻的将军骑着骏马,高举着千里加急送来的圣旨。 “陛下有令!将九殿下即刻带回羽京,所有人,找——” 戚闵站在楼上观望,勾起意味不明的一个笑。 “不愧是少年将军,萧照宣。” 萧氏的铁骑出现得比皇帝那边派来的亲卫早太多,算起这些铁骑来这儿的路程,应该要比皇城来的晚半日。 他们如果不是在这边早派人潜伏着,行动不可能这么快。 萧照宣从这个时候就在计划了么? 上辈子来曲东停留的日子不多,享受完花云会的当夜她就叫人备了马车回羽京,与萧照宣初见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戚闵虚掩上窗子,在此刻做好了抉择:“九殿下先走吧,待我安顿好儿子,我会去淳王身边看看。” “去看看……你所押的羽国未来,是何样。” 姬逐鹤等到她的回应应当是喜悦的,然后叫着小言备马车回王府。可是下面那些派来搜捕她的人,仍像一根刺,戳在了她的心口。 她还能见皇兄一面么?还能够对他说上一句“恭喜”么? “逐鹤多谢将军,此行无憾。” 她留下花云衫离开,为了不给绣坊添堵,从后门绕出去顺原路回了提督府。 范心闻着属下人报备就火燎急燎出来,还喝着手下人:“愣着做甚愣着做甚?还不速速去禀报萧将军!” 姬逐鹤被人带着去了厅堂坐下,傅封安和小言随后便到了,看小言的表情,显然知道了什么。 “殿下,您没事就好。” “萧将军到——” 门口的侍从大声传唤,铁甲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进来的人并不是萧照宣。 副将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行礼道:“九殿下,车已至提督府外,还请移步随萧将军一同回羽京。” 萧照宣身边的人她只认得这位小林副将,这二人常常是同进同出,嫁入萧氏之后她与萧照宣的传话都是由他完成。 小林是个忠主的,对姬逐鹤也是极好。 姬逐鹤没有多说一句话,从还未坐热的椅子上挪开,在提督府外看到了两辆马车,前头那辆车精致,香木的气味还是新的。 如果是铁骑单独调来,这里不会出现萧氏的马车。萧氏不仅带了家臣,还带了一队铁骑,是早就不将皇权放在眼里了! “萧将军呢?”姬逐鹤明知故问。 小林暼了眼前头那辆上好黑楠木造的马车,窗下的人影勾了勾手指,他被里头的人一提醒,张口答:“将军在军中劳顿了好些日子,加之又被陛下特令寻九殿下已是累身累心,还望殿下海涵。” 姬逐鹤有已成死刑犯的自觉,一人上了马车,感觉自己悬着的这颗心终于落定。 萧照宣也是带着圣旨来的,他现在奉的是圣令,不会动私刑。这也让她舒了一口气,她生前进过一次萧府的密室,成百的刑具用在活人身上,还是她亲眼见萧照宣动刑。 落到他手里那是一种煎熬,不如服毒来得快。 马车开始上路,因一夜未睡的缘故,姬逐鹤竟然在颠簸的回京路上睡了一路。 …… 夜,淳王府别院内。 淳王姬淳沅从梁妈妈那盛了热粥和热菜一起带来,见着傅封安和小言依旧在外头站着,足足叹了一口气。 “逐鹤还未醒来么?” 姬淳沅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拿给小言,叫了另一边的傅封安:“慕侍卫,随本王出来。” 王府下人不多,都是信得过的人,姬淳沅自然不怕隔墙有耳。 “姬文君的死……可与逐鹤有关?” “三皇子确实带了一群人截杀公主,但萧将军那边已经向圣上禀明是山贼作乱,且余党因拒绝伏诛被原地斩首。这是萧将军亲口向羽皇陈述的,就算是假的,淳王殿下又准备如何?” 傅封安顿了一下,半开着冷笑话:“难道要供出公主?殿下您舍得吗?” “逐鹤是本王的皇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事也有本王替她求情。姬文君背地里做的腌臜事我都有所耳闻,此人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 傅封安不过试探他一下,没想到姬淳沅也是藏不住心思的,浅浅笑着带过一下,他道:“戚闵将军已经和公主殿下约定过了,淳王不在府邸的这些日子,属下会陪在公主左右。” 姬淳沅却道:“本王不会耽搁太久,毕竟我总不放心逐鹤一个人。” 一天一夜一直睡着未进食,小言也寻思着这会儿姬逐鹤已经饿醒了。 今儿阳光好,窗子被小言推开了有些时候,这会儿射进来一束正打在姬逐鹤的一只手背上。 鸟雀一大清早便叽叽喳喳在外面争休个不停,比王婆家那公鸡的嗓门还躁人。 “小言……吵……” “殿下?”小言在门外听到姬逐鹤这么小声叫唤,当场就抽了脚进屋去,一个疾步扑到了姬逐鹤面前,“殿下您可吓死奴婢了,还好您醒过来了,宫里可有大事了呢。” “宫中?”姬逐鹤还没完全清醒,只知道小言这个丫头哭哭啼啼黏上来也有些难缠,“宫中有何事……这里,是淳王府?” 小言怕她睡了一天一夜脑子忘得干净,立刻将这些天的事情给她梳理一遍:“是萧将军送咱们回来的,殿下不记得了吗?圣上今日准备派人将三皇子葬入皇陵了,于情于理,殿下都应该去看看。” “对的,姬文君死了,死了……”姬逐鹤愣愣重复着,“可我不在牢狱中,我为何还活着?为何?皇兄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还活着?皇兄呢?他在哪里?为什么我还活着,他是不是去向父王求情了?淳王殿下呢?” “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淳王殿下已经去军营里了,您忘了吗?是慕侍卫掩护我们逃走了,当时萧将军正巧带人路过那处,那个时候三皇子已经死了,他是被山贼劫财丢了性命,这都是意外,您都忘了吗?” “劫财害命?”姬逐鹤完全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她并非毫无印象,她记得姬文君是自己亲手杀死的,那名戴面具的男子亲眼看见了。 屋门被人再一推开,来的人声音冷冷的,一开口连小言都乖乖听话了。 “你出去,我来与殿下解释。” 慕鹤安往前走的时候低着头,姬逐鹤把自己的薄衫整理好搭在两肩,许他抬头:“抬起头吧,你想说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本宫知道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不该知道的属下不会好奇自己去查,回羽京那日,萧将军就带着圣旨来,殿下不是想知道吗?”慕鹤安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姬逐鹤眼神颤动了一下,很显然,他猜的倒是不错,“那是一封,召公主殿下您回京的圣旨。” “……”姬逐鹤见小言已经不在门外,便与傅封安打开了天窗说话,“那夜你看到了,我手里的剑不在了,姬文君 8. 第8章 《逐鹤(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在她执政的那三月里,姬逐鹤日日都亲自理朝政。虽然有人视她为萧家妇,但这人总归还是姓“姬”。 萧照宣当时不在京城,据人所说,他似乎对皇位不感兴趣。 但姬逐鹤记得很清楚,她与萧照宣联手时签下的契约里就有一条—— 事末,公主退位让贤。 承安殿里除了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羽皇,还有一名腰间佩刀的武官。 姬逐鹤一眼便认出那是萧照宣。 她在台阶前跪下,叩拜道:“逐鹤,见过父王。” 一脸严肃的萧照宣听到姬逐鹤的声音微微偏过了头,他下意识把手搭在了腰间佩剑上。 羽皇没让姬逐鹤平身,居高临下看着伏在台阶下的骨肉,不痛不痒道:“老三的丧礼你不必去了。老一……是在边北营吧?” 皇帝身边的公公附和:“回陛下,淳王今晨动身去的,估摸着这会儿也快到了。” 羽皇甚至还思索了一下,又接着原先的话继续说:“十八你便跟着老一去边北营吧,朕会派人备好车马,路上萧将军会护送一段。” 姬逐鹤想不明白,但还是领了旨意。 边北营她没去过,那是个苦地方,天气冷,所以征进去的新兵大多都是从那里练起。 小言听了殿下也要去边北营过一段苦日子,回了王府就一顿打包厚袍子。萧照宣在府外等得没什么耐心,差人催了一次。 “小言,这些就够了,走吧。” 姬逐鹤摇头叫着小言别再忙碌,还有意无意撇着萧照宣派来的小卒。 既然要走,傅封安也是一起跟着的。 萧照宣骑在马上看到公主身边的侍卫,觉得很是碍眼。 他“哼”了一声:“九殿下可真是矜贵。” 小言怼人已成习惯,张口就来:“殿下怎可与你们这些莽夫比?萧将军还是本本分分管好自己吧。” 姬逐鹤不予理会,准备上马车。 “等等。”萧照宣再次开口,但不是冲着小言,“既然是去军营,那这侍卫就没必要带着吧?” “慕鹤安是淳王替本宫选的随侍,萧将军是要撇了他亲自来本宫身边照应么?”姬逐鹤不再跟他客气,公主之命谁人敢不从,见萧照宣闭了嘴,姬逐鹤就再次命道,“小言、慕鹤安,你们与本宫共乘一辆马车。” 眼看着傅封安最后一个跟着上了姬逐鹤的马车,萧照宣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妒色。 他与这九殿下不过是二次见面了,从前听过这个姬氏一族里最无用的一个女儿,如果不是身后有淳王撑腰,她也不一定能从冷宫里搬出来。 次日清晨就入了边北营驻扎的那一线地方,这儿天寒地冻,小言给姬逐鹤批了两件大鹅毛裘衣都没见她暖和一点。 车内不能生火,暖炉这东西她自然也是没碰过的。小言抱着姬逐鹤想让殿下暖和点,被带着一起哆嗦了一下。 “殿下……再撑一下,等到了营帐里就能暖暖了。” 男女授受不亲,傅封安不能毁了公主清誉,但坐在一边看着也着实不舒服。 马车停了一下,没出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敲马车的门。 是个侍卫,“九殿下,咱们这带来的物资里刚好有只暖炉,已经热了,属下就放这马车上了。” 傅封安将车门打开一点缝,为了避免寒风钻进来,整个人将那缝都挡得严严实实。他顺了暖炉进来,递到姬逐鹤手边。 “殿下。” “多、多谢。”姬逐鹤因为冷,声音都是抖的。 她拿了暖炉不是一个人独占捧在两手上,反而将小言的手一起捉过来共同捂热。 小言惶恐,颤颤道:“殿下,奴婢不用……” 这姑娘正值芳龄,手上茧子却不少了。姬逐鹤是公主,在冷宫里再苦也是有人照顾一下的,小言的母亲为了给在冷宫的姬逐鹤找来一碗热粥填肚子,可是被人活活打死了。 所以被淳王接走以后,姬逐鹤亲自去寻了小言,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抵达边北营之后,萧照宣的人马就迅速撤离了。姬逐鹤抱着暖炉进了营帐,这会儿才仔细摸了摸手里的暖炉。 他们此行根本不存在什么物资,这手里的暖炉摸着不陌生,是萧府常备着的。每逢冬节,萧府的丫鬟们就会领命带几只送到她房中。 姬淳沅忙着督兵训练,很晚才回帐篷里,得知姬逐鹤被羽皇下令派过来,他连弯也没拐,先去找了皇妹。 “逐鹤,睡了么?皇兄找你说说话,如果不方便就明……” “皇兄,”姬逐鹤掀开帐篷的帘子,还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外边冷,我刚煮了热茶,来边喝边说吧?” 姬淳沅身上的铠甲没褪下,但这也不影响他好好盘坐下。 他拿起姬逐鹤刚倒好的茶,吹了吹气,问:“父王为何也将你派来了边北?可是文妃对你发难了?” “没有人能猜得透父王的心思。”姬逐鹤一句话简简单单盖过去,她第一次看见着重铠的皇兄,自然是要久看一会儿,“戚闵将军呢?” 姬淳沅:“戚将军应当已回营帐歇下了,可是多亏了我们逐鹤。” 姬逐鹤突然眼眶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撇过头道:“逐鹤只是误打误撞而已,有戚将军一起,边北营咱们不会待很久的。对了,我明日想去兵场看看。” “外边冷,逐鹤待在营帐里就好。皇兄答应你,等练兵结束了,一起回羽京。” - 戚闵在天未亮就吹了一哨子叫醒还在睡梦里的士兵。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营里最乱的时候,有的士兵眼睛还没打开,凭着肌肉记忆一路跑到兵场集合。 “后面那几个刚来的,出列——”戚闵一嗓子出来立刻叫人清醒了,她冷厉拿下嘴边的哨子,喊道,“迟了。所有人围着营跑三圈热完身再去吃早饭!” 士兵们有怨言也不敢挂在嘴边说,只能乖乖听令。毕竟,这姬氏皇族的大殿下姬淳沅,也跟着一起呢。 姬逐鹤也被哨声叫醒,披了大裘就找到了兵场。 “戚闵将军。” “九殿下怎会在边北营?这儿天寒地冻的,莫要冻伤了千金之躯。” “没来边北营之前,我以为淳王只是行督军之责。”姬逐鹤昨夜见姬淳沅着重铠,此时也不见人影,就应该想到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在训练,“皇兄都如此,本宫一个在冷宫长大的公主,怎可能扛不下严寒?” 戚闵注意了她身后没有其他的人,突然严肃问起:“九殿下,知道鹰吗?” “不过是鸟禽,怎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