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 1. 第 1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茶然居内。 “上回书说到,尽管那妖女垂死挣扎,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奋力一搏,但终究是寡不敌众,被玄门众多仙首齐力诛杀。昔日搅弄风云的人物,最终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挫骨扬灰的下场!” “过后,以往追随她的那些邪魔外道就此销声匿迹、不见踪影。玄门派出数千名修士追随他们的踪迹,没了沈清辞这个魔头罩着,她的那些喽啰们投诚的投诚,伏诛的伏诛,被清扫了个一干二净,再没有人敢走她那样的歪路子,想要一步登天。” “但是!”桌上醒木重重一拍,说书先生一捋自己的山羊胡,语调抬高些许,又道:“可所谓祸害遗千年,不过五年光景,这妖女竟然就又卷土重来了!” “邪魔外道,自然是手段非常。沈清辞哪怕已经身死魂消,却依旧有手段可以保留自己的一缕残魂蛰伏修养,抓住机会夺舍重生,想要再次在玄门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自然,玄门中的仙首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能诛灭妖女一次,自然就能将她绞杀第二次。这不,不止仙门三家,就连那些个已经没落的世家与散修们都纷纷出山,想要趁其身魂还未完全融合、灵力低微之时将其捉拿。” “话说回来,妖女出世必然要祸害人间,无论是门派中人还是修道世家,若能将那沈清辞再次降服,定能在玄门中声名大噪,扬名立万!” 从沈清辞这个名字从说书先生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起,矮台底下便犹如清水入油锅,热闹非凡。茶客们窃窃私语不断,聊得风生水起,兴起时还将脑袋伸到隔壁去讨论,担忧有之、惊惧有之、但更多的,还是在讨论活捉这妖女的可行性。 众多四方桌里,只有一桌安安静静。 此桌置于角落,位置偏僻,本不起眼,可桌边端坐着几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少年少女,一眼便知他们应当是玄门中人。 茶馆内聊得热火朝天,而他们却神色淡然不为所动,旁人见了,心中暗自腹诽,不敢上前攀谈。 若是有些见识的,见到这几位身上服色,便能立即认出他们便是如今玄门门派之首,上清门的弟子。 他们此行,正是为了搜捕沈清辞而来。 这妖女沈清辞从来都是这些玄门修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她本人是个奇葩、常做些令人理解的古怪疯癫行为之外,还有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若她是个男子,这些人多是议论她手段阴狠、丧心病狂,或是在心底暗自赞一句,能以一己之力与玄门抗衡,尽管修习邪道,但绝对是个人物,而不是在茶馆里展开一卷画轴,对画上的面容津津乐道。 “都说沈清辞样貌丑陋不堪入目,我看则不然,众位道友请看,这是我花重金从某位与沈清辞交过手的修士手中购得的肖像画,一如传闻所言,此女妖冶艳丽,不似俗物,难怪能引得手下那么多亡命之徒为之前赴后继。” “胡说!”隔壁‘刷’地一声,竟是又有一卷画轴展开,对方铿锵有力道:“妖女明明长这样!” 众人伸长脖子去看,只见那画上绘着一位眉目温柔,白衣飘飘的女子,她微垂着眸,神态悲悯,眉间一点红痣,如同观音降世,普渡人间。 茶馆内顿时此起彼伏一阵嘘声。 比起前一张画像,这一张的说服力显然低的可怜。 有甚者大胆调笑道:“这莫不是沈清辞自己找人画的吧?这位画师也真是的,怎的忘记给她加上莲花宝座与净瓶?这观音扮得也太失败了些!”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哄笑。 话题登时从沈清辞种种非人的所作所为转移到她的样貌、以及她与下属之间的那些风流韵事上去了。 交谈声也愈发热烈,期间夹杂着不少暧昧的笑声,一个个说的兴奋无比,唾沫横飞。 而角落的那张桌边,几位满身正派的弟子里,竟然有一人听得津津有味。 从装扮上来看,她似乎并不是上清门的弟子。上清门有钱,一色弟子服饰皆用皎月绫,衣料轻盈、柔软舒适,绸缎以银线密织,在日光下显得流光溢彩,虽素净却不失贵气。 而她样貌虽不逊于身边那几个上清门的弟子,但一身素衣飘飘不着装饰,乌黑长发只简单挽起,看上去略简薄了些,有些格格不入。 她身侧一位清俊少年见状有些不屑道:“陈年旧事罢了,你怎得听的这般入迷?”说着,一撇嘴:“果然是低阶修士,灵力低微也就罢了,见识还这么少。” 这女人是今早他们路过此地时撞见的,彼时她正在被几个言语轻佻的修士欺负,陆明英这个爱多管闲事的见状立即上前赶走了那几个修士,又见她受了伤,便主动提出要将人带着同行。好端端的,多出一个拖油瓶,他自然不高兴。 她看上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说不定还要他们分心来照顾,岂不是耽误他们的正事? 这话说的很是失礼,那名叫做陆明英的少年刚要出言责怪,几桌外的交谈声就飘了过来。 “这次玄门的阵仗大的很,看样子是不抓到人不罢休啊,可若是那妖女不露面,谁能知道她的行踪?这不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纵使她沈清辞天纵奇才,夺舍也没有吃饭那么简单,身魂融合需得一段时间。再者说她生前修习诡道术法,原身有损,没那么容易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状态。” “……所以?” “所以需要外力帮忙调养啊!这几日,凡是有什么灵泉灵果、或是有奇珍异宝出现的地方,都有玄门弟子前往,就是为了设下埋伏活捉妖女!” “现在外面都在说,沈清辞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岑溪。” 方才那言语刻薄的清俊少年顿时面色一肃,略有些懊恼道:“怎么都知道了?” 陆明英道:“他们也都不是傻子。” 他们不正是有此猜测,才准备动身前往岑溪的么。 那几名修士又道:“可我们都能猜到她的意图,她难道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了:“王兄,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就在昨晚,我亲眼见到沈清辞往岑溪那个方向去了!” 茶馆内嘈杂,对方又极力压低了声音,可这桌的这几位都是灵力高强的少年天才,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闻言立即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面色愈发严肃。 “什么?!你居然看到沈清辞了?别是吹嘘的吧!” “嘘,嘘!我骗你作甚?若不是我见到沈清辞身边的那个人,我还不敢确认,可对方一身黑衣,臂挽血色拂尘,分明就是她那条疯狗下属!你说,这人不是沈清辞还能是谁?!” “果真?那既然如此,王兄,不如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你疯了?那些高阶修士去追杀她便也罢了,我们俩什么实力?去送死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 该修士又絮絮了几句,关于沈清辞的交谈终于结束。祁君朔率先开口道:“谢姑娘,你也听到了吧,此行凶险,对方不止一人。我劝你啊还是趁早回去,万一真的遇上那妖女,我们可顾不上照顾你。” 虽是劝诫之语,可语调讥嘲,听得人很是不舒服,这次没等陆明英开口,便有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地训斥他道:“君朔,不得无礼。” 祁君朔明显就不太服气 2. 第 2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不错,这名正在扮楚楚可怜娇弱女子的人,正是说书人口中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沈清辞。她化名谢湘,混入到了这支上清门的小队之中。 若是旁人知晓她一介掀起血雨腥风的大魔头竟然在这些玄门弟子面前装可怜求庇护的话,怕是要人人随一口唾沫,嘲讽她没有格调。 但沈清辞却演的十分开心且坦然。 既然目的地相同,还有现成的‘同伴’解闷,她为何拒绝? 她满心欢愉雀跃,一双眼盯住了对方,真心感激道:“多谢仙君。” 祁君朔再次嗤了声。 江晏深恍若未闻,朝沈清辞颔首。 沈清辞的目光在他面上扫了几个来回,唇角笑意渐深。 要说这上清门内弟子无数,样貌俊美者多如过江之鲫,气度不凡者更是比比皆是,但能被称赞一句举世无双绝世璞玉的,就只有门主之徒江晏深了。 沈清辞承认对方是有那么几分美色,哪怕夸句姿容绝世也并不过分。但对于江晏深的性格,她只能说还是敬而远之。 什么上清门弟子之表率、仪表堂堂谦谦君子;什么风骨卓绝、心怀苍生……统统都很没劲,没劲透了! 那些美称之下,她只看见了一个被长辈们、被门派所规训出来的一个‘完人’。什么天纵奇才,举世无双,在她看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清辞对他甚至提不起一丝捉弄的心思,可见这人有多无聊。 于是在得到了江晏深的同意后,她便立即调转了方向,改去刺激祁君朔去了。 江晏深略提了下唇角,举杯浅啜。 - 一行人简单休整后便动身前往岑溪。 岑溪气候湿暖四季如春,乃是适宜修炼的风水宝地,加之此地灵泉众多,引得不少修士常驻于此。 但说到所有人都觉得沈清辞会在夺舍后前往的首要之地的原因,那还是因为在岑溪的浮玉山上,曾经出过一桩奇闻。 驻扎在此地的修仙世家的庄子就在浮玉山上,山上有一处极为特别的灵泉,泡之可疗愈伤痕,恢复灵力,更能令神智清醒,不被邪祟侵扰。 该家主在灵泉附近新建居所的时候意外发现一片修士古坟,因年代久远,无从考据。 屋子不能不建,但若是建在这一片古坟堆上吧,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此家家主一想,那就迁坟吧!将这些无名前辈们迁至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互不打扰,两相便宜。 定好了日子便开土动工,家仆们手脚利落,一切顺利。但谁知在搬运那些腐朽破旧的棺木时,有位抬棺的家仆突然崴了脚,棺材滚落在地,棺盖飞出,里面的遗体和陪葬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迁坟时遇到这种事情算是十分不详,对前辈的遗骨更是大不敬,可偏偏这位前辈的白骨内,嵌着一颗灵光流转的珠子。 这珠子出现不易。首先下葬之人必得是灵力十分高强的修士,再者,他死前还得摄取大量的怨气鬼气,藏于五脏之内,与灵气缠斗数年,在机缘巧合下凝得一颗玄阴珠。 要求苛刻不说,还十分讲究天地机缘。 至于效用么,这玄阴珠于修行一道上颇有助益,是不可多得的异宝——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而真实情况是,玄阴珠极其适合修习邪道之人用来稳定元神,助其增长功力。最重要的是,若是夺舍之人,玄阴珠可帮她在短时间内身魂融合,恢复灵力。 若说门派与修道世家里没有几件好东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是什么,都没有比这玄阴珠更适合现在的沈清辞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在前往岑溪的这一路上,沈清辞没少见到三大门派的弟子以及各个世家的修士们。 祁君朔见状对此很是不屑:“投机取巧。” 这几个弟子里唯一的女修淡漠道:“若他们是投机取巧,那你是什么?” 祁君朔不悦道:“我与他们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女修骆蘅嗤笑一声:“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祁君朔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激得恼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剑,还未想好自己是该与她继续吵下去还是干脆动手论输赢,陆明英就急忙上前来调停。 自然了,这两个人谁都不会听他的。 这样的戏码沈清辞这一路上看过许多回,却仍然觉得十分有趣。 江晏深就不提了,无趣的木头一块。祁君朔自恃身份总觉高人一等,小小年纪很是傲气;骆蘅性子冷,有些不近人情,却很喜欢在祁君朔得意洋洋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陆明英呢,是这几个人里的愣头青。路见不平,必定要拔刀相助,乐善好施,怜悯苍生。简单点来说就是,有脑子但是不多。 单从他能在这种时候把沈清辞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累赘的人带上就知道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沈清辞这一路上过得可谓是十分舒服惬意。 但祁君朔这句话说的其实倒有些道理。 除了沈清辞本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魔头之外,这些人这般趋之若鹜,究其根本,大部分都是想要凭借捉拿妖女的战绩扬名天下的。 沈清辞只觉得好笑,擒她者可做名士;杀她者便能流芳百世,那这是否证明他们这些名门修士的荣辱都系于自己这妖女一身? 祁君朔余光扫见她笑得奇怪,顿时将矛头对准她:“你又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万一我们真与那妖女对上,没人顾得上照顾你!” 陆明英:“君朔!你为何总是和谢姑娘过不去?她又没有惹你!” 祁君朔:“还要怎样才算惹到我?你没看见她刚刚在旁边笑吗!” 骆蘅:“你看,你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吧。” 祁君朔:“骆蘅!你没完了是不是!” 沈清辞:不是?我还没下场呢?不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么? 她忍不住扭过脸去看一脸漠然的江晏深,掐着嗓子扭捏道:“江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江晏深朝她微微一笑,好似春风化雨,他道:“他们年纪小,闹一点没什么。谢姑娘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沈清辞难得吃瘪,在心里呵呵两声,心道她就不该跟这人说话,还真是自讨没趣。 众人御剑而行,傍晚方至。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他们在浮玉山脚下的芙蓉镇外收剑步行前往,穿过一片稀疏竹林,在薄雾弥漫中进入镇子,在最大的那家客栈中住下。 不出意外的,他们在客栈中还遇见了本门其他小队的弟子以及其他门派人,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及手持各种法器的无名散修,可谓是十分热闹。 晚饭时客栈一楼大堂更是坐的满满当当,小二端着托盘来回穿梭,饭菜香气与醇厚酒香四处飘散。沈清辞腹中饥肠辘辘,顾不上四处乱看,只埋头苦吃。 陆明英从柜台前回来,低声道:“我去问了客栈掌柜,说是没有见过什么穿着黑衣的女道,更没有结伴而行的女修前来投宿。” 这个结果在他们意料之中,本就是碰运气一问,没打算真 3. 第 3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总而言之,这些骂声对于沈清辞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就算是亲耳听见也不甚在意,不过是又多了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债多不压身嘛。 不过骂归骂,这样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摆在这里,他们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此番来岑溪的修士不少,谁都不想因为自身而影响到门派与家族的名声。 陆明英见沈清辞的脸色不大好,劝她不如留在客栈休息,届时若是有什么消息,待他们回来后再告知于她。 沈清辞拒绝了。她道:“我虽灵力低微,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若好逸恶劳袖手旁观,便是有违家训,为家族蒙羞。” 她都这般说了,陆明英也不好再劝,不放心地又叮咛几句,臂如万一有危险躲到我身后,莫要逞强之类的话。 沈清辞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十七八岁的少年装嫩毫无压力:“陆公子,你人真好。” 陆明英缺根筋似的一脸正气凛然:“谢姑娘谬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骆蘅抱着剑冷眼旁观,并不发表意见。她不爱多管闲事,若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或是寻常百姓,她自然会出手。但对于没有实力还硬要逞强的人,她无话可说,更不会出手帮忙。 最该表态的江晏深却什么都没说,向掌柜打听了被灭门的余宅所在之处后,一行人披着月色前往查探。 正如那掌柜所言,余宅现今已是一片废墟,院墙倒塌,宅门损毁,半扇躺倒在地,另外半扇斜斜连着被熏得乌黑的破墙,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 陆明英扶了一把,凝眸看向宅院之内。四处焦黑一片,房梁倒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哪怕只是站在门口,依旧能闻到那呛人的气味。 左邻右舍在那晚余氏被灭门的时候就仓皇逃走了,这几日在别处躲着未曾归家,都怕万一那灭门杀手重返故地,殃及池鱼。 事情才发生没两天,镇上百姓不敢过来看热闹,更别提有人为余氏的人敛尸。他们一行人绕过影壁往宅院里走去,只见院内有几具姿势扭曲的焦尸,房屋废墟中勉强能辨认出几个人形,尸骨与杂物混在一起,烧的只剩下了粉末。 但最令人惊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这些残破的院墙上用血字写着‘恶有恶报、血债血偿’之类的话,鲜红一片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面而来。 骆蘅上前抹了一把,墙壁上湿漉漉的还带着腥气,不过不像是人血。她肃然道:“应该是才写上去不久。” 陆明英不假思索道:“那岂不是说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很有可能与凶手擦肩而过了?” 说罢,一阵阴风拂过,地上某具焦尸的肩膀被吹得微微晃动,跟在后面的沈清辞一脚踩碎了不知谁的头骨,把站在她前方的祁君朔吓了一跳,回身低斥道:“你能不能小心点!” 沈清辞笑着问道:“你害怕了?” 祁君朔大声反驳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是觉得你很吵!” 沈清辞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都懂的。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 祁君朔气的冒烟,沈清辞的语气就像是他越反驳就越是害怕一样,他有口难辩,更不屑跟一个女子计较,可心里不忿,只能拿眼睛狠狠瞪她。 沈清辞刚要好心提醒他小心眼睛抽筋,陆明英就看着那些歪歪扭扭占据了整片院墙的血字道:“杀人偿命?难道是仇家寻仇?” 祁君朔果然扭过脸去:“什么仇家需要灭别人满门?难不成余氏上下十几口都与他有血海深仇?”他低头瞥了眼脚边那块扭曲的人形焦灰:“杀人还要焚尸,看看这些,连骨头架子都不剩了,好歹给别人留个全尸啊。” 陆明英刚要接话,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动静,听着像是有人过来了。客栈内知道了灭门之事的不止他们几人,有人来查探也理所应当。 祁君朔率先迈出去看了两眼,撇着嘴回来:“是天心门的人。” 几十年前,玄门世家大族当道,血脉为尊,资源优渥。若是小门小户出身,与修道一途上便甚为艰难,除非有什么天降奇缘,教他诛杀降服妖兽厉鬼,扬名修真界,便能被这些世家邀为客卿,此后仙途顺遂。 或是生来天资聪颖,少年成名,也能有机会被世家接纳为外姓子弟,以世家的名义行事,获取庇护与资源。 长此以往,自然有人心中不服。这世上从不缺天才,只因血缘与姓氏无缘登顶至高之位,只能默默无闻地为那些世家公子做垫脚石,换谁恐怕都会不甘。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论血统出身,只因志同道合而聚集在一起的修士们创建门派,遍邀有志之士。以匡扶正义,救护天下百姓,斩妖除魔为门规,不论身份不论地位,来者不拒。上清门就在那时应运而生。 这种类似于小打小闹的门派刚出现的时候,那些世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论资历还是家族底蕴,这种半路出道的野路子根本就没有可与之一抗的实力。 然而世家的打压早就令那些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修士不满,自发加入上清门的人越来越多,世家便渐渐被剥夺了锋芒,走向必然的下坡路。 大家族因为专断独行,醒悟的太晚。等到想要力挽狂澜,在家族内进行改革,什么本家旁支都一视同仁的时候,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就在上清门内如鱼得水,不愿意再去与他们一路了。 上清门一时风头无两,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与之匹敌。 不过天下事总不会永远尽如人意,有第一个门派出现,那自然就会有第二个。当初的志同道合也会渐渐形同陌路。见上清门如日中天,有许多人蠢蠢欲动,加上有没落世家的背后扶持,天心门与灵仙门依次出现。 这几个门派发展的都不错,甚至在有一段时间里可以说是三足鼎立,难分伯仲。 自然了,破船还有三斤钉,世家虽没落,却还是有不少人才。大家相互制衡,相安无事。 时移世易,多年发展至今,上清门稳稳占得了三门之首,门主裴承司拥趸众多,一呼百应。门下弟子各个天赋出众,资质不俗。 就拿江晏深来说吧,他是门主爱徒,寻常子弟十二三岁结丹已经能够被称为难得的少年天才,而他却是七岁结丹,十二岁起便能够独身一人出门游历斩杀妖邪。要知道门派规定弟子都是十五岁之后才能单独外出历练的,由此可见其天赋异禀,令人艳羡。 单就一个江晏深,便能让裴承司这老家伙傲气十几年。他如今25岁,同龄与平辈的子弟不及他便也罢了,许多年长他许多的前辈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可惜沈清辞到处兴风作浪的那几年没与他交过手,现下伤势还未 4. 第 4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不止是她,其他人见江晏深的反应也跟着愣了愣,旋即不再管什么好不好相处,拎着剑追上去问道:“前辈!就这样走了吗?万一、万一……” 万一外面有妖女的埋伏呢? 江晏深并不回头,声音被夜风吹回来:“那岂不是正中下怀。” 谁的下怀?那少年陡然反应过来,是啊,他们本就是为了捉拿妖女而来,与其等对方戏耍一通再露面,不如主动出击。 沈清辞见到余宅内的人转眼跟出去了大半,转脸去看陆明英:“我们怎么说?” 祁君朔许是明白过来了,他望着江晏深离去的方向,撇嘴道:“又出风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客栈,一路通行无阻,没有妖女拦路,更没有不长眼的走狗设下陷阱要害他们。事情这般无厘头,他们无心睡眠,于是客栈的大堂再次被挤满,就方才的事情又讨论了一番。 店小二看的稀奇,边给这些少年们端上茶水点心,边笑脸问道:“诸位仙君这是去哪儿了?小的还没听说这镇上有什么大事值得各位这样兴师动众呢。” 祁君朔没好气道:“你们驻镇的修道世家都被灭门了,这还不算大事啊。” 谁知那小二竟然‘嗐’了声,将布巾往肩膀一甩,意味深长道:“可我说这余氏被灭门是情有可原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就连坐在沈清辞对面的江晏深都跟着抬了下眼皮。她觉得对方这个表情有趣,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压低了声音问他:“前辈方才怎么直接离开了?不怕有埋伏么?” 若把她‘死’的那五年算进去,她其实要比江晏深大上两岁,但这并不妨碍沈清辞装嫩将自己与这群小辈划分到一起,谁叫她长了张占便宜的脸呢。 江晏深道:“不会有埋伏。” “因何断定?” 店小二神秘兮兮道:“说起来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余家的家主抓到了一个潜伏在门派之中的□□之徒,将其满门诛杀。” 有人嘀咕道:“怎么又是灭门啊?”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听说的灭门之祸未免也太多了点。 他身边一少年道:“若是邪魔外道,诛杀其满门也没什么吧。” 有道不服气的声音反驳道:“可他的家人也不一定是邪修啊?怎么能一棒子全打死?” “他修邪道术法定然是瞒不过家人的,既然家人未曾劝诫,那想必一家子都是祸害。” “哎你这人怎么……” 沈清辞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正有些抓心挠肺,又听见这群少年刚听个开头就争论没完,顿时有些头大,刚要开口劝阻,就听见对面飘来一道宛若冰石相击的嗓音:“噤声。听他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语气让他们一瞬间想到了门派或是家族内的长辈,在意识到这句话是谁说出口的之后,这群少年们瞬间消声,眨巴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当众顶撞。 开玩笑,年幼之时,谁没听说过江晏深在上清门掌罚时的铁面无私?他的那一套‘刑罚’可是被各门派拿来借鉴或直接搬用的,调皮些的弟子在受罚时没少在心中暗骂此人变态。可日积月累,那股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令他们不敢造次。 店小二有些奇异地朝江晏深看了两眼,后者平静与之对视:“还请继续。” “哦好好好。”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继续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其实那家人是被余氏给冤枉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邪修,是正儿八经走正道的什么修士,当年之事完全是无妄之灾!” 大堂内一片哗然。 祁君朔率先道:“所以灭余氏满门的人,是不是当年那家人留下来的遗孤?” 店小二道:“那这我就不知道了,各位仙君,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这还是爹娘说与我听的。不过要我说啊,若此事为真,那也别怪别人回来找他们寻仇啊。所谓祸不及父母家人,冤枉了别人不算,还要杀人全家,那就别怪对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方才那个反驳其家人不一定是邪修的少年嘀咕道:“我为什么觉得这件事情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沈清辞伸长脖子看了眼,见对方穿着天心门的校服,一身紫袍光华璀璨,上头用金线密密绣满了云雷纹,显得一张俊俏的脸雪白细腻,气度不凡。 三门之中,上清门重气度,天心门重华贵,灵仙门则讲究超凡脱俗,各门派的风格从他们的校服上便能看出来。 灵仙门的门派校服就是青碧色的云锦,上头绣着的门派徽记则是青鸟,很是雅致清丽。 他身边的少年道:“子牧,莫非你听说过这桩旧事?” 庞子牧的面上有些迷茫:“我似乎听谁说过,天心门内曾经出过邪修卧底在门派里的事情,只是、只是……”他迎上众多双看向他的眼睛,有些腼腆道:“只是我当时没有认真听,不记得是怎么处理内鬼叛徒的事情了。” 刚听了个开头就草草结束,与他熟悉的少年玩笑似的嘘他:“子牧,你还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啊。” 或许是大堂内的气氛很是轻松,有人壮着胆子来找江晏深请教——若说这群人里谁一眼便知靠谱,那定然非他莫属啦。 “江前辈,那个…今天的事情,您怎么看?” 江晏深此人,既能铁面无私又能温文尔雅,不过分时间场合,仿佛只要他需要,他就会根据当时情境变脸。 沈清辞看着他思忖片刻,道:“写下血字的人或许是知晓我们要去余宅,才先一步留下线索给我们。” 庞子牧先反应过来:“前辈你的意思是,他想用血字引得我们好奇,进而去了解当年之事?” 江晏深颔首。 祁君朔抱着手臂道:“或许是声东击西也不一定,我们若都来查余氏灭门之事,谁还能抽得出空去管妖女?” 有几个少年跟着点头,附和道:“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江晏深难得接祁君朔的话,道:“此事若是沈清辞做下的,以她的行事风格,怕是要传扬到天下皆知,又怎会遮遮掩掩。” 沈清辞闻言下意识地扬了下眉梢,心中竟升起几分诡异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正如他所说,自己的确不是个喜欢低调的人。 不知道是过于嚣张还是不把玄门的那些仙首放在眼里的缘故,沈清辞几乎每次做坏事都要搞得人尽皆知,就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惩治她似的,没有半分收敛。 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事风格让众人瞬间就认同了江晏深的话,应和道:“确实如此……” “要不是她之前那么嚣张,也不会惹得三门恼怒,非要将她挫骨扬灰不可。” “所以才说是咎由自取啊。只可惜妖女颇有能耐,这才安分了几年,竟然又让她卷土重来了。” 眼见众人又要朝着讨伐妖女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庞子牧恰到好处地将话题给拉了回来:“这件事情虽不是沈清辞做下的,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既然写下血字的人想要我们去查明当年的真相,想必是有隐情,待到明日,我就… 5. 第 5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初见江晏深之时他衣冠齐整,收拾的一丝不苟,妥帖板正却也无趣。此番怨魂作祟,他是几人里最后一个出房门的就很让沈清辞意外了,更让她觉得稀奇的是本该将自己穿戴整齐出来的人,却是乌发微散,薄衣轻衫,看上去十分好欺负。 最让沈清辞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的还是他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仿佛在隐隐压着什么怒气似的,实属罕见。 一派慌乱之中,沈清辞朝江晏深扬了扬下巴:“有怨魂出来作乱,江公子不去看看么?” 江晏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若不是沈清辞的错觉,那就是真的有杀气凝在他眼底,只薄薄地在她面上一扫,很快就被他的睫毛给掩下去了。 沈清辞见他这般反应,终于对这个人来了点兴趣。 如祁君朔一般,各门派弟子脚步凌乱地从房内奔出,边整着衣衫边埋头冲下楼,根本没空去分辨站在廊上的人究竟是谁。 趴在栏杆边的沈清辞与他一派的气定神闲,她看上去似乎没有要出门的打算,甚至还有心细细欣赏江晏深如今的模样。 “在下失礼,还请谢姑娘见谅。”他一拢衣襟,遮住了沈清辞的视线,不慌不忙道:“先容我稍整仪容再赶去支援。” 不消片刻,又是一个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仙君推门而出,见到同样穿戴整齐的沈清辞,他脚步微顿,询问唤道:“谢姑娘?” “跟你一起去驱散怨魂啊。”沈清辞歪了歪头,又演上了:“我虽灵力低微,却不是胆小之辈,此等危害百姓之事,我决不能坐视不管。” 她从江晏深的欲言又止中感受到了一丝无语,但作为颇有风度的君子,江晏深还是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只道:“若有应付不来的,及时来找寻我们。” 沈清辞眨巴两下眼睛,故意恶心他:“你会来救我吗?” “……”江晏深好似深吸了一口气:“换做是谁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沈清辞玩笑够了,不再逗他。这时客栈外传来了厮杀之声,店小二吓得不敢出门,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扒着门板往外探脑袋。她上前看了两眼,忍不住‘嚯’了声。 寻常怨魂出来作祟不过两三只,就算再加上余氏满门上下也不过十几人,可如今外面怨魂的数量却惊人到了一定程度。方才出去的那些少年与修士们竟然没有一人是空闲着的,长街上剑芒乱闪,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清辞身边一道白影掠过,下一刻,江晏深已经飞身上前帮忙。他手腕翻转,蓝色剑芒在身前划出半圈,将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怨魂击溃,为正吃力对付它们的少年争得一丝喘息之机。 “江前辈!”他一边挥剑一边高声道:“您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晏深没有回答他。 自然,少年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事出古怪,江晏深要是能知晓情况就有鬼了,不过是多嘴一句,寻求一点安心罢了。 沈清辞粗略地扫了眼,这群怨魂尽管怨气深重,却并不难对付。这群人都是为了抓妖女而来的,实力自然不用说。不过他们似有别的打算,都默契地没有用尽全力。 不过各家门规规定,驱除怨魂需得以渡化为主,若不成,再将其击溃。可现下怨魂数量如此之多,怕是由不得他们慢悠悠地按照规矩来,因此攻势十分直接,不留任何余地。 怨魂源源不绝,一批又一批。众人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愈发骇然。 这些怨魂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若他们并没有追来芙蓉镇,镇上百姓岂不是要全部遭殃?幕后之人定是知道他们的行踪,才挑在这个时候让怨魂来作祟。 怨魂数量如此之多,更是违反常理。除非有人强招魂魄,用非常之法激其怨气,再将它们引到此处被驱散。 可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祁君朔正在苦苦思索,余光却瞥见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拎着她那把破剑一通乱砍,却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那些怨魂,灵力低微也就罢了,剑法还差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大概连怨魂都觉得她好欺负,原本打算攻击其他弟子的,见到她这个蠢样,甚至还调转了方向要朝她凑过来,哪怕只是模糊的魂体,仍旧能看出它们的狰狞。 祁君朔暗骂一声,反手一剑劈开朝她涌去的十数只怨魂,怒道:“你跟来做什么!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来拖我们后腿吗?!” 沈清辞被他吓得手腕一抖,剑势偏了偏,没击退怨魂不说,还将附近的一批吸引了过来。祁君朔被绊住来不及去帮忙,她躲的狼狈,后退几步撞上了正欲挥剑的江晏深。要不是他底盘稳,怕是要被顶出去。 祁君朔见状又叫:“你怎么……!我就说你会拖后腿吧!”他怒道:“你离他远点!别妨碍他!” 沈清辞顿时不好意思地连连向江晏深道歉,可她收了剑,又背过身去,让那些怨魂有了可乘之机。祁君朔见她背后又聚集了一堆,而她还浑然不觉,想着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免得总跑来碍他们的事。 可就在沈清辞即将被某只怨魂扼住后颈的时候,他还是低骂一声,飞身上前帮忙。但江晏深的动作却比他要快,剑芒在她身后绕了一圈,怨魂尖叫着齐齐溃散。 沈清辞听见动静扭过头去,见状夸张惊呼道:“江公子,你好厉害!” 语气矫揉做作,很难不让人怀疑有刻意做戏的嫌疑。可她表情诚挚认真不似作为,倒不好教人去苛责什么。 祁君朔狠狠咬牙:“你能不能别给我们添乱了!” 沈清辞‘啊’了声:“抱歉,祁小公子,你也好厉害!” 祁君朔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她刻意曲解,登时气急败坏道:“为什么要加个‘小’字啊?!” 沈清辞故技重施往江晏深身边躲,一边装作正经道:“你跟江公子比起来的确很小啊!” 祁君朔额角青筋鼓起几道,看样子是气得狠了,但是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比起这些源源不断的棘手怨魂,他竟觉得面前这女人要更可恶。他泄愤似的朝那些怨魂动手,却不肯就此揭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强词夺理!” 沈清辞正欲再逗他,却被江晏深轻飘飘飞来的一记眼神制止,他道:“谢姑娘,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祁君朔难得附和江晏深的话,道:“就是。反正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客栈去!” 沈清辞却不肯,她本就是为了来看热闹, 6. 第 6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又热烈起来,沈清辞听了几耳朵,多数都是在骂她的,内容重复,没有新意。她顿觉索然无味,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听江晏深道:“那我们就留下来吧。” 祁君朔顿时急了:“江…师兄!我们这趟是为了……” “我知道。”江晏深道:“但这里的事情我们不能不管。” 祁君朔并未被他说服,据理力争道:“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留下来?他们难道不能办事么?反正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跟妖女碰面也不见得能教她伏诛,那还不如……!” 没等江晏深说话,坐在他手边的陆明英就严肃地打断了他:“君朔,慎言!” 江晏深平静道:“正如你所说,我们也不见得会碰到沈清辞。” 祁君朔:“可是!” 江晏深:“没有可是。如果你不愿意与我们一道的话,可以跟继续追捕沈清辞的人去浮玉山。” 祁君朔气得脸都憋红了,看上去满是跟江晏深讲不通的恼怒,沈清辞甚至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诡异的恨铁不成钢,顿时觉得好笑不已:想来江晏深这种‘迂腐’不是第一回,祁君朔知道劝不动对方,只能自己生闷气。 骆蘅道:“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对方打定了主意要我们帮他鸣冤,又有手段弄来这么多怨魂,你们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祁君朔火气大的很:“那你说怎么办?” 骆蘅面无表情:“你问我?你自己不会想?我又不是你妈。” 沈清辞听到这里‘噗嗤’笑出了声,半袖掩面,忍得很是辛苦。 祁君朔刚要与骆蘅拍桌就听见对面飘来的这一声,只觉得嘲讽无比,心头火登时烧得更旺,怒目道:“你笑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清辞眨眨眼,故作无辜道:“我与祁小公子之间有什么账要算?” 陆明英叹气:“君朔,你就不能……” 骆蘅冷冷瞥他一眼:“只会跟女人发脾气,没出息。” 吵闹间,江晏深抬起手扶了下自己的眉心,神态十分疲倦。 祁君朔一人难敌众口,偏偏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吵不赢也要吵,反倒把自己给气得不轻。正欲再次反击时,隔壁桌传来弱弱一声:“那个,前辈……”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与江晏深搭话的那名少年,他迎上祁君朔杀人般的视线,咽了口唾沫,道:“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那些怨魂,是不是被人强行催化过怨气?” 三门之中,要数上清门弟子最不好相处。他们自恃身份,自家门主又是三门的督首,自觉高人一等,其他门派的都不如他们,故而常常拿鼻孔看人。 可他们不止瞧不起别家门派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都看不顺眼,就算是结伴游历,在途中不顾场合吵架后分道扬镳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对于他们吵架拌嘴这种事情各家弟子们早就习惯了,若是江晏深开口说些要紧话,便竖起耳朵听,其余的便一律当做没听见,反正都不甚重要。 不过显然这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尽管这些少年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猜测,但还是想听听江晏深的意见。 江晏深颔首:“正是。” 昨日刚一交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怨魂不比寻常凶灵,怨气深重不说,更是理智全无,没有丝毫渡化转圜的余地,只得将其诛灭。于此同时,它们的凶戾程度远超寻常怨魂,这才教他们花了不少时间。 哪怕是有心留一手,却还是耗费不少灵力。 从前妖女在时最爱用这一招,此人行事偏激,喜好剑走偏锋。无论是恶灵邪祟亦或是凶尸,她若要这些东西为自己所用,便一定会想办法用术法或符篆催化它们的怨气,使其变得凶煞无比,降服难度增加。 久而久之,只要有此类事情发生,所有人都会一致认为是沈清辞做的。 听见江晏深应声,顿时有人七嘴八舌,说什么‘果然是妖女吧’‘除了她还有谁’‘她真是死性不改’之类的话。 沈清辞心道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猜到是我了么,怎么每多出一点证据,就要借此来讨伐她一回啊? 有几个散修交头接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沈清辞应该就在芙蓉镇吧?这么多怨魂,肯定是她的手笔啊。” “那可不见得。你忘了?她手底下那些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先前不是就猜过了么,这些人使计将我们拖住,妖女借机上浮玉山抢玄阴珠。” “要是你猜错了呢?万一沈清辞的目的不是玄阴珠,而是将我们一网打尽弄去炼什么丹药毒汁呢?” “她要能这么干早干了,用得着现在才搞这些?” “今时不同往日,她刚夺舍回来,怎么能跟从前相比?” 总这样猜来猜去没个定论难免惹人厌烦,终于有人不耐,将剑往桌上一拍:“不管那么多了,反正玄阴珠之事不假。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先去浮玉山上,到时随机应变就是了!” 其他人顿觉有理,纷纷附和。有些人干脆提剑招呼同伴离开客栈,往浮玉山方向去。 另外两门中有弟子跟着出门,大堂内登时空了一半。自然,也有人觉得如此多的怨魂聚集在此,不能坐视不理,便也打算留下。上清门的其他弟子拿不定主意,便求助般地看向他们这边,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上前来询问。 江晏深道:“再等等。” 祁君朔:“等什么?难道他们还会回来不成?” 江晏深又重复一遍:“再等等。”语气平淡,并无深意。 上清门其他弟子只好暂时按捺住性子,重新坐了回去。祁君朔在沈清辞对面直翻白眼,颇有如果你不是我师兄我早就跟你翻脸了的意思。 江晏深似乎毫无所察,还是那张脸,那副永远都波澜不惊的神情。好脱俗,好无趣。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方才离开的那些人竟然去而复返,面色阴沉道:“出不去了。” 留守在此处静观其变的某个散修立即问道:“什么叫出不去了?难不成镇外有妖女的人?” 一名样貌秀丽的灵仙门弟子解释道:“镇子外面起了好大的雾,根本无法御剑。我们便试着往外走,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片白雾,但是只要往回走,几息间便能看见镇子。” 他道:“有几位前辈猜测镇外或许被沈…嗯,被人动了手脚,便想回到镇内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御剑离开,但灵剑一直往上升,底下的房屋却并没有变小。”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无论是在那片白雾里还是御剑飞行的时候,都被无形的东西禁锢住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我们之外,那些百姓进出镇子都十分自由,不受限制。我们试着请镇民带我们出去,可一进入那片白雾之中,我们便会走散。” 怪不得方才那人的脸色如此难看。若此事真是妖女做下的,目的定然不纯。他们在明敌在暗,处境十分被动。 沉默片刻后,有人道:“不若一齐 7. 第 7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觉睡到直至金乌西坠,沈清辞才悠悠转醒。在榻上呆坐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胃里饥肠辘辘,旋即爬起来下楼觅食。 待在大堂里的人不多,沈清辞却意外地看见了江晏深,本以为他这个时候应该会在余宅附近的。 她走上前在他手边坐下,自顾自拎起茶壶斟茶,道:“江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面前连吃的都没有,就这点茶水。 江晏深温和道:“谢姑娘饿了么?” “是啊。”沈清辞道:“我刚刚吩咐小二去弄点吃的了。怎么,找我有事?” 江晏深:“那就先吃饭吧。” 沈清辞玩笑道:“江公子要这么说的话,我待会儿怕是吃不下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妨直言。” 江晏深朝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不及眼底,他道:“余宅那边都安排好了。只是想到谢姑娘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定是不肯安心待在客栈的,届时你一个人过来路上不安全,所以我来接你。” 沈清辞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抬眼看向江晏深,后者唇角噙笑,眸光温润,面上看不出有一丝讥讽之色,反而很是教人如沐春风。 虽说她觉得江晏深这人很是无趣,但这并不代表她对他毫不在意。江晏深是名声在外,看似完美无缺,可他的身上却总有种不协调的矛盾感。 比方说他在上清门内的铁面无私,这形象作为他大部分时候贴在脸上的面具,并无任何不妥。可有些时候,他又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温和有礼。 就当他爱装模作样吧,可沈清辞敢认定,刻意折回来说什么要接她过去的举动绝对不是他突发善心,而是另有图谋。 沈清辞并非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毕竟她对扮柔弱装可怜不太上心,且时不时就暴露本性,被怀疑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现下还是余氏灭门之事更为紧要些,就算江晏深对她起疑,现下也没空管她,顶多是拎到身边时时关注罢了。 想到这里,沈清辞顿时安心许多,十分坦然地在江晏深的注视下填饱了肚子,与他一同前往被布置好的余宅,等待妖人主动现身。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 眼见余宅内外一直静悄悄没有半分动静,埋伏的人不免有些待不住了,觉得眼下做的一切是无用功,与同伴窃窃私语时不免带上了几分质疑。 他们埋伏之处设了隔绝声音的法阵,倒不怕会被发现。 有胆大者跑来找江晏深,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会不会想错了方向?那个人……他或许只是走的匆忙,来不及毁咒,亦或是见目的达到,便懒得管这里的东西了。” 江晏深反问道:“那你们今天为何出不去?” 对方‘啊’了声,神情顿时陷入茫然,似乎也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答案。可、可就算如此,他们难道要一整晚都在这里干等着么?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江晏深又道:“或许…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凑在他附近的少年们靠近了些,问道:“什么意思?” “若只是想要报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陆明英在一旁默默汇总着今日打听到的所有消息:当年上清门崛起后,苍梧与奉天两地也各自成立了天心门与灵仙门,到处招揽有志之士,以及邀请一些修仙世家的名门修士作为门内的客卿。 就在岑溪地界中,有一姓申的修道世家。地位不算高,但在岑溪也有些名号。申氏家主的弟弟在某次外出游历时遇见了天心门的门主,彼时天心门还未成立,双方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闲聊之时,天心门门主聊起了自己今后的志向,这位申公子便道,若假以时日他真的创立门派,他一定前来襄助。 后来申公子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携妻女前往,成为门主的左膀右臂。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申氏夫妇就被余氏的家主诬陷为邪修,满门惨死。 同样是灭门,前者是被污蔑灭口,后者则是罪有应得。 当时他们互相交流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时,已经认定对余氏下手的人是当年申家逃过一劫的家族子弟。此番所作所为,或许是想让他们这些人帮忙将真相大白。 可陆明英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何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明明这件事情三两个人就能解决,实在不必引来那么多怨魂逼他们留下。 江晏深:“与其去猜他想要做什么,不如将他逼出来,抓到了人,自然就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一名少年接了句:“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沈清辞腹诽道:怕是懒得再等了吧。 祁君朔瞪了那名弟子一眼:“该怎么主动出击?我们又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儿!” 江晏深:“召灵,渡化。” 祁君朔:“什么?” “哎。”沈清辞听不下去了,主动帮忙解释道:“就是把余氏的魂魄召回,帮其渡化。” 祁君朔不解:“做这个干什么?!” 陆明英道:“对方既然是余氏的仇人,定然不愿余氏的人魂魄安息。这么做是为了激怒对方,引他出现制止。” 祁君朔这回听懂了,但他似乎觉得没能立即跟上江晏深的思路有些丢脸,抿了下嘴唇,不接话了。 有位散修却道:“这人能引来那么多怨魂,将它们的怨气催化至此,想来是精通邪道术法的。余氏上下十几口的魂魄被他抓去炼化了也未可知啊。” 话音刚落,散修身边有名天心门的弟子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不知道上清门内独门秘技之一便是强行招魂么。” 无论魂魄的状态如何、是否被怨气浸染、只要还未灰飞烟灭,就能将其召回,并且可以短暂地恢复它们的神智。 此人这么恨余家的人,怕是不会让他们的魂魄只灰飞烟灭那么简单,必定要用些阴毒法子狠狠折磨一番的。 自然了,招魂之术同样也有巨大的风险,灵力不济之人有可能被反噬或是夺舍。除此之外,还会有消耗许多灵力却招不来魂魄的情况,故而门内弟子很少用到此术。 再者说,此术的作用其实并不大,除非要从死魂口中获取秘辛,亦或是一解相思之情。但于诛杀奸邪一道上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如今上清门内,除了门主以及几位执事之外,只有江晏深可以施展招魂之术且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尽管如此,施展此术之时还是会有风险的,加之江晏深是去做 8. 第 8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作为一个为害一方的魔头,沈清辞的手下自然会有那么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臂如面前这位样貌有异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姓白名翊之,常年跟随妖女左右,修为极高,下手狠辣果决。听闻他幼年时便与妖女一同走上了邪路子,俩人感情甚笃。 当年围剿一战时他拼死保护妖女,助她在层层包围圈下将天心门的掌门重创。不过这样一位忠心不二的下属,却在生死关头时抛弃了妖女逃生,令许多人不解,后来也只道邪魔无情。 这五年来,三门从未懈怠过对邪修的搜捕,却从未有过白翊之的一丝踪迹。 现今妖女重归于世,这人竟然也跟着冒了出来。 白翊之穿着一身黑衣,便显得裸露在外面的部分愈发的雪白刺目,此刻被这么多人利剑悬颈依旧毫无惧色,眼底盛满了愤恨,目光如刀般从他们每个人面上剜过。 可这些修士的内心却十分火热,看着他的眼神亦然。 就算最终抓不到妖女,有白翊之这个鬼修在手照样能名声大噪,给家族亦或是门派带来荣光。妖女手底下的人,哪怕是小鬼,都比那些低阶的妖兽要来的有分量。 在场之人里曾有与白翊之打过交道,且差点丢了一条小命的人被他看的极为不悦,仗着人多便要上前捅白翊之一剑消气,一边道:“都这时候了还不老实点,乱看什么……!” 庞子牧眼疾手快,挥剑挡住他的剑势,面上尽是不赞同的神色:“这位公子,还请稍安勿躁。” 修士心中怄气不已,这次来此的三门弟子里年轻一辈居多,他本不放在眼里,可偏偏他们都是名门弟子,身份不同。自己只是无名小修,人微言轻,尽管年长些,却不见得会被他们当做前辈来看待。 他面上挂不住,收回了佩剑,嘴里嘟囔道:“规矩还真多。” 庞子牧身旁一弟子耳尖听见了他的话,嚷嚷道:“人都在这儿了,你有什么好急的!就算有仇也该等我们问完了话再说吧!” 修士本就脾气不好,见一小辈在自己面前竟也这么无礼,当即高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邪魔外道!妖女的走狗!我刺他一剑又怎么了?又不是要他的性命,难道会耽误你问话?莫非你们这些名门弟子对这邪修还存有恻隐之心么!” 他空口白牙,嘴唇一张便是污蔑,话里还带上了其他门派的人,自然有人听不惯,反唇相讥道:“方才布阵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勤快,抓人的时候远远跟在后面,生怕自己被波及到一丁点,这时候倒想着要冲上来找人泄愤啦?怎么,你以为你就算捅他一剑这人就算是你抓的?” 修士被该名弟子说的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庞子牧见状拉了拉那名少年的衣袖,低声劝道:“阿泽,别说了。” 有人听罢嘟囔了一句:“……那也不是你抓的。” 被唤作“阿泽”的少年刚被庞子牧劝住准备揭过不提,又听见这一句,见声源来自那些未穿门派校服,不知是没落世家的子弟还是散修之中,登时恼怒道:“反正跟你们这些人没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人群包围着的白翊之忽然俯身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比可乐的事情般,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肩膀颤抖不止。 许知泽怒道:“你有什么好笑的?!” 白翊之埋头笑的厉害,朝他摆了摆手,似乎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翊之!!”有人呵斥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还敢这般嚣张?!” 白翊之用手指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感叹道:“你们……真是没有半点长进啊。” “那些血字没有看见吗?白日里不是出去打听消息了么?怎么,无论是余氏灭门,还是当年的真相,竟然都无人在意?该伸张正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啊?”他蜜糖般澄澈的眼珠转了转,将他们扫视了一圈:“还是说,你们只关心谁能将我抓回去邀功啊?各位‘名士’们?” 他这话讽刺意味十足,不少人都听得皱起了眉头,有些定性差的顿时拉下了脸,表情不太好看。 祁君朔撇了下嘴:“伸张正义?你有什么正义需要别人伸张啊,难道余氏灭门不是你干的?” 白翊之咬牙道:“我灭他满门不假,但那是他罪有应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难道各位没有听过一句话么?” 祁君朔:“什么话?” 白翊之阴测测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啊。” 庞子牧道:“所以你果然是申氏的人么?你杀余氏满门,就是为了报仇?” “是啊。”白翊之站起身来,在灵剑包围圈中面不改色地活动了下肩膀,只是他身上还有无数道灵光化成的束链,只要江晏深不帮忙解开,他是无法挣脱的。 “当年余家污蔑申氏家主的弟弟勾结邪修,在天心门内卧底欲刺杀门主,还将申氏一家上下都打成邪魔外道。只是这盆脏水泼的不够好,破绽颇多,余氏家主便一不做二不休带人去将申氏灭口,好咬死这桩冤案。” 他冷笑道:“这余氏只是小门小户,申氏虽然没落,可家族繁盛,加上旁支子弟总共有一百来口!说起来,余氏满门上下只有十几人,我还觉得杀的少了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是余家的家主做下此事,你只报复他不就得了!” 白翊之反问道:“那申氏全家那一百来口人又有何辜?他们凭什么要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说罢,他又道:“甚至余家的家主跟申氏家主的弟弟还是至交好友!结果呢?他为了往上爬设局杀友满门!落得如今这般不得好死、挫骨扬灰的下场是他活该!” “不得好死?挫骨扬灰?他杀你满门,你杀他满门便罢了,如此做未免恶毒!” 白翊之听罢朝那人逼近几步,吓得对方连忙执剑横在身前:“你要做什么!” 白翊之阴冷的目光落在他面上:“装什么?跟我计较这种细枝末节,不就是为了帮他开脱么?真是道貌岸然!” 江晏深从头到尾未置一词,但明显能看出来,他对这种口舌之争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有些厌烦。上清门弟子睨他神色,主动上前道:“罢了,不要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带回去审问便是!” 白翊之道:“慢着。”< 9. 第 9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听庞子牧这么说,立即就有人开口呛他,语气毫不客气:“为何不能?你难道忘了他的身份了?况且是他自己提出来要搜魂的,并非我们逼迫,有何不能?” “就是说啊,而且我们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主动要给我们看的。” “我说句公道话,他这是为了要给自己的父辈沉冤昭雪,既然如此,受点苦头应当也没什么吧。”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这位小道友心地是好的,但也得看看对象不是?对这些邪魔外道,最好不要存有什么恻隐之心呐。” 庞子牧默了默,道:“昔日沈清辞自创此术时,玄门众多修士口诛笔伐,称搜魂一术看似效果卓绝,实则违背人性。若人人效仿,必定天下大乱。可今日各位却在此怂恿他当众施展此术,有悖当时抵制的初衷。” 他虽是门主的弟子,但到底年纪尚轻,资历比不得在场的一些修士。再者并无什么建树,所以名声不扬,许多人并未将他认出来。这些人被一个小辈当众驳斥,面上难免挂不住,顿时你一言我一句地指责起他来。 什么身为名门弟子竟然为邪修说话、是非黑白分辨不清;无端给其他修士扣帽子,居心不良等等。还有一人更为诛心,称当年天心门内就出了邪修隐藏身份卧底在门内的丑闻,莫非如今又要来一遭云云。 先前那名叫做阿泽的少年听得火冒三丈,挽起袖子正欲跟这些人好好说道说道,又被庞子牧给按住了。 庞子牧压住火气,勉强与对方说理:“不是早就得知这是诬陷了么?阁下又何必血口喷人?” 对方畏畏缩缩,嘴皮子却不肯消停:“这诬陷不也是白翊之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白翊之冷冷道:“我说了,搜魂。” “哈,你看,他自己都说要搜魂了吧。我说这位小友,我看你就别拦着了,这邪修不承你的情就罢了,你拦着人家求公道,人家说不定还会记恨你呢。”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若他的记忆真的教各位看到了当年的真相,诸位当真会为他伸张正义么。” 祁君朔眉头一跳,扭过脸去看向沈清辞,见她抱着手臂面露讥嘲,便知方才那句话的确是她说的。他挤走身后好几个人走到她身边,低声呵斥道:“你别乱说话!” 沈清辞笑吟吟地:“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莫非大家并不关心当年的真相,只是想看戏啊?” 她的眼珠很黑,深潭般浓郁的墨色,与之对视久了,竟然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拖着往那漩涡里坠落。祁君朔看着她,忽然感觉后脊窜过一阵凉意。 陆明英在旁听了半晌,当即接口道:“那自然是要帮忙的。他虽是邪修不假,但家族蒙冤也是真。” 听他这般说,大部分人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声音:这又关你什么事了! 陆明英说罢,见四周寂静,无人接话,好奇道:“莫非诸位不是这么想的?” 众人:你能不能闭嘴!这不是赶着帮邪修逼着他们许诺么!他们只想看这几家门派里的热闹,可没有要帮忙做事的意思啊好吗?他们跟邪修可是不共戴天的。哪来的傻小子,说话这么不知深浅!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教他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庞子牧借机开口道:“自然是。”他看着陆明英,感激道:“阁下所言,便是我们心中所想。” 众人:谁跟你‘我们’了!! 陆明英这才转过身去看向白翊之,语气有些不忍,却格外坚定:“搜魂之痛常人难以忍受,但你的情况特殊,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来向世人澄清。既然如此,你就挑个人……” “慢着!”有人不赞同道:“只一人能看见他的记忆,这不大好吧?谁知道我们这群人里会不会有内应,与他一同作假呢?依我看,最起码要三个!” “三个?”庞子牧微微变色:“那他岂不是性命不保?” 方才提出建议的人满不在乎道:“他是个邪修,落到我们手里本身就是要死的。死前还能让我们帮他沉冤昭雪已经是幸运了,就别想着还能苟延残喘的好事儿了。” 庞子牧还待再劝,白翊之就道:“其实我刚刚还有话未说。” 祁君朔不耐烦:“快说!” 白翊之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们所有人,都看到我的记忆。” 场面寂静了片刻,旋即沸腾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真不要命到这种程度了?邪修果然……恐怖如斯!” “我看不像吧,难道是搜魂术被妖女改良过了?” “她都死了五年了,哪有空做这事?要么就是白翊之自己琢磨的!” “看看,就说这是个邪路子吧,我看他已经疯魔了。” 许久未曾开口的江晏深终于不再继续装他那副世外高人的死样子,开口询问道:“这是何意?你要自毁?恕我直言,那你恐怕就见不到家族冤屈被洗清的那一天了。” “当然不是。”白翊之的双眸亮的吓人,细细辨认,甚至能从他的表情里窥见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道:“损耗的确很大,但不至于会要了性命。就是怕你们不信,所以才想让大家一起亲眼看看,权当是做个见证。” 祁君朔狐疑道:“不会有鬼吧?” 白翊之轻蔑瞥他一眼:“我这个时候搞鬼还有意思吗?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剑也能教我死无葬身之地,不是么?” “还是说……”他眯了下眼睛,尾音略扬:“你们在怕我?怕我一个人就能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祁君朔果然上钩:“就凭你?就算你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敌过我们这么多人!” 白翊之并不反驳:“所以你们究竟敢不敢?” 他从出现在这里到被这么多人所擒,从头至尾没有表露过任何惧怕的神色。哪怕在听到他们一人一句什么迟早要死的话,也未曾动摇过分毫。这让许多人心中颇为恼怒,加之又被他这般咄咄逼人的质问,难免觉得自己被他轻视,纷纷怂恿祁君朔起来,好似他已经成了他们的话事人一般。 祁君朔被他们哄得头昏脑涨,不由得松了口。 江晏深保持沉默,态度不明。上清门内无人拦住祁君朔,便由他答应了下来。 - 搜魂术开始之后,所有人的 10. 第 10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搜魂此术绝对做不了假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会进入到被搜魂人的肉身中,亲眼所听所见他经历过的事情,知晓他记忆中的秘密。 而他们的灵识尚在这具身体之中,却在殿内看见了幼年时期的白翊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们进入的若不是白翊之的记忆,那会是谁的?! 殿中的揭发仍在继续。 这第三项罪名,则是冲着今日赴宴的三位门主而来的。 沈谢夫妇二人勾结邪修,欲在四时宴上给三位门主下禁咒,置他们于死地,令玄门大乱。 揭发之人并非空口无凭,说话间又提了几人上来,他们供认了自己邪修的身份以及今日的计划,又交出沈谢夫妇的随身之物作为证据。 人证物证具在,这对夫妻无从抵赖。 殿内从一开始的寂静无声到后来的群情激奋,似乎是没想到门派之中竟然会出此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实在枉为玄门名士,令人不耻! 而那名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终于转过身,朝他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在看清他的面容后,不少人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惊呼。 竟然是虞青?怎么会是虞青?! 刹那间,仿佛有一根极细的丝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从抵达芙蓉镇以来就挡在他们面前的迷雾终于散开,真相随之一一浮现。 妖女沈清辞之所以会被群起而攻之,起因还是因为她做下了灭门之举,无端将一名修士满门上下尽数屠杀! 不仅如此,她并不做任何掩饰,甚至还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将这桩‘义举’传扬出去,以此来震慑玄门。 玄门上下大为震惊,还以为妖女这是在向他们宣战,便在上清门的促使下商议围剿一事。 而当时被她灭了满门的家主,正是如今站在殿内的虞青。 门派还未兴起之时,虞青的确是某地驻镇的修仙世家家主,只是家族不兴,加之他后来应邀加入了天心门,跟随门主做出了一番事业,前尘往事便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妖女忽然无故灭门,玄门才想起他的出身,并为之惋叹。 如今看来,余氏既是虞氏,那么申氏,自然便是沈氏了。 等等。沈氏?是沈?!莫非沈清辞是沈谢夫妇的女儿?!妖女屠杀虞青满门,竟然是为了寻仇! 那他们如今所看到的记忆…… 想通了这点后,所有人不由得浑身发凉。尽管他们此刻都是一团灵识,却仍旧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这种骤然得知大人物们不为人知的隐秘令他们感到兴奋且惧怕。 先前他们听到什么申氏的陈年旧事,只觉得有些耳熟,可时隔多年,陈年旧事,谁会刻意放在心上?便没有多想。可沈清辞却抓住这一点与他们绕了个弯子,教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 沈无寄被泼了一大盆脏水,被气的浑身发抖,自然要据理力争。 如今他们这些人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以及虞青的那些指控,也觉得漏洞百出,颇有问题。 可殿内群情激奋,虞青又屡次打断沈无寄,不让他细细辩解,话里话外都在故意激怒他,连带着挑动其他修士的情绪,叫嚣着让简明川大义灭亲,将沈无寄就地正法。 气氛直至某个临界点的时候,虞青终于忍不住出了手。 他出手之时,口中叫着“你要做什么”、“不许伤害门主”之类的话。 可众人分明看的无比清楚:沈无寄根本就没有搞什么小动作。虞青这么说,是故意让旁人误会。 这一战,堪称惨烈。 沈谢夫妇重伤逃离,临走前拼死带上了白翊之。天心门门主大怒,令虞青带人去捉拿他们夫妻二人。 沈无寄心知这劫怕是躲不过,扣在他身上的罪名一条接一条,若想洗雪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怕是等不到那一天。 尽管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所有进入到这段记忆当中的修士还是忍不住为沈无寄提心吊胆起来。 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躲在了一处破旧的宅院中。这里曾是沈家的旧宅邸,家族壮大之后,他们便迁居到了别处,旧屋逐渐破败,不再为人知晓。 就在他们准备将伤势简单处理一下,再思考日后该如何做的时候,事情再次生变。 十数只灵蝶悄然飞进这破败的院落,在他们面前消散化为虚无。 家族子弟常常出门游历斩杀妖魔,传信不便,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安全,每个家族内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而沈家,用的便是这灵蝶。若有弟子身死,灵蝶便会前来报信, 一只灵蝶,就是一条消逝的性命。 灵蝶翩翩而至,将这处破败的院落映照得华光溢彩,且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不断接憧而来。 华美的催命符让沈无寄重伤的躯体摇摇欲坠。这些灵蝶本该向沈家家主报信,他是家主的胞弟,除非家主已经不在,不然灵蝶是不会来找他的。 虞青根本就没打算去找沈无寄,他直接带人去沈家了。 沈无寄明知自己不该回去,但兄长已死,他作为新的沈家家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看着虞青残害他的族人亲人。 离开前,他用力抱紧了小小的沈清辞,尽管这个举动会让他的疼痛加倍,却仍旧没有吝啬半分力气。 她的爹娘最后留给她的怀抱很温暖。尽管湿漉漉的带着血腥气味,但并未折损半分温度。 沈清辞从小就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孩子。或许她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是血缘使然,她没有听从父母的话留在此处,而是悄悄跟着他们回到了沈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昔日的桃花源变成了人间炼狱。 虞青擒住了沈无寄与谢知烟,却没有如先前允诺的那般放过沈家的其他人。 他捏碎一只飞到眼前的灵蝶,淡淡道:“沈兄啊,要怪就怪你太天真,太愚蠢了。” “你与简明川称兄道弟,为他四处奔走,助其造势。结果呢?他真的领情吗?方才在清心殿上你难道没有看见么,他可是毫不犹豫就将你舍弃了。他表面上让我抓你回去,实际上却在私底下吩咐了教我别留你的性命。他甚至连个让你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义兄,好门主?这就是你选择追随的人?” “还有啊,这天下间有多少可怜人,你管的过来么。那对夫妇求到你面前,你就心软了?我劝过多次叫你不要多管闲事,结果呢?今天那小孩一出现在清心殿上,所有人都信你真的在尝试用孩童容纳鬼气,谁会认为你是在发善心呐?” 拿话戳了他们的心窝子还不算, 11. 第 11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听见他这么说,众人后背无端贴上一阵凉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何意……?” 江晏深:“芙蓉镇为何会出现那么多怨魂?白翊之作为沈清辞手底下的人,最是诡计多端谨慎小心。在这之前,他为沈清辞办过的事情不计其数,可从未露出过踪迹,又怎会轻易被我们所擒?” “我们刚得知‘余氏’灭门之事,便有店小二告知我们有隐情。隔日我们去探查陈年旧事,轻轻松松就打听出不少消息。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听得陆明英头昏脑涨:“那师兄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妖女故意安排的?” 庞子牧神情复杂道:“她或许在这片白雾之中做了手脚,又或许是旁的什么。总而言之,她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她的身世,以及她为何灭虞青满门。” 祁君朔冷着脸:“妖女狡诈,这一切有可能都是她施展的幻术,包括我们方才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编出来骗我们的。” “旁的有可能作假,但搜魂却不会。”骆蘅道:“众所周知,进入搜魂者记忆的人在法术结束后,手腕内侧会留下一道印记,一个时辰后便会消失。” 她举起手,将手腕内侧如毒蛇般缠绕的血色印记展露在众人眼前:“你们也看看吧。” 祁君朔脸色铁青地解开自己的护腕,果然看到了那道刺目的颜色。他牙关紧咬,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众人连忙翻袖子检查自己的手腕,惊叹声一片。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全都进入到了沈清辞的圈套之中!她那是什么幻术,竟如此神奇?可在幻术中施咒,将他们拉入搜魂之中? 至于她的目的……他们倒是有了些猜测。 陆明英思索片刻,忽然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入真的芙蓉镇了?” 众人:你就只关心这个吗??! - 客栈仍旧还是那间客栈,如今真的在此地落脚,才发现妖女对于‘幻术’中客栈的还原并不用心,只是当时他们搜捕心切,根本没有空关心这些。 在场的散修其实没怎么跟妖女打过交道,都是从传闻中听说她究竟有多神通广大。而这些门派弟子们多是从门内名士及师父口中听说妖女的恶行。如今终于打上照面,他们才发现沈清辞的可怕之处。 她死了几年,刚夺舍重归于人世,身魂还未完全融合,修为也不及当年鼎盛时期,可依旧能将他们这么多人无声无息地引到她的幻术之中。 许多人猜测她假扮做修士混入他们当中,可看来看去,竟然没一个能跟她搭上边的。 骆蘅是个冷面仙子,说话直来直往,上清门的弟子都认识她,做不得假;‘谢姑娘’是个看上去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除了脸看得过去之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其他仙子或是门派弟子,皆是修为不显。他们总不好各个审问一番或者逼人切磋试探深浅,那样未免太过失礼。 “莫非她逃走了?” “那就更可怕了。你知道搜魂这术法有多厉害么?这本是一对一的术法,现在竟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灵识,在此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当中逃走,她的实力得强成什么样?” “那总不至于能以一敌百吧?我们这么多人呢!” “我看你们呐也别太把妖女神话了,纵然她天赋异禀,可古往今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数都数不过来。就拿上清门的江晏深来说吧,未必不能与沈清辞一较高下啊。”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妖女究竟要做什么吧。她与虞青之间的仇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的五年前被三门围剿之时不说,反而要在这时候忽然重提旧事?” “莫不是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方便她去取玄阴珠?” “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虞青最后是捅了她一剑吧?做这种事情肯定要斩草除根,她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不成他动了恻隐之心,将人给救回来了?” “你少来了,虞青除非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做这事。想来是那妖女体质特殊?或是遇到了什么奇遇,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然她年纪轻轻,怎能搅得玄门腥风血雨?”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教人羡慕。” “羡慕她?你也想父母惨死,家族覆灭不成?” “废话,要让我选的话肯定只选要她的奇遇,她前几年能那么风光,难道没有运气的成分。至于其他的……谁爱要谁要去吧!” 众人还未从先前的一系列诡谲之事中回过神来,正是心绪激荡,无法平静下来的时候,自然争论个没完,凑在一处猜测各种可能性。 庞子牧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沈清辞的记忆里看见这些。 他原以为白翊之是申氏的后人,心中下定决心若真有冤情,他定会帮白翊之洗清当年申氏的罪名。 谁曾想所谓的申氏不过是幌子,白翊之更不是什么后人,而是当年虞青用来诬陷沈无寄的‘证据’之一。 庞子牧与虞青没有什么交集,无论是憎恨和唾骂,对于他而言都毫无心理负担。可虞青在沈家时作恶时却提到了简明川——他的师父。 天心门上下皆知,庞子牧视门主如师如父,很是敬重。在他面前,哪怕是发闹骚说几句门主的坏话都是不可以的。 他性格温和,以至于被人诟病过软弱,生平唯一的一次动怒便是发现有人不敬师父,被他毫不犹豫拎去了戒室责罚,甚至于来求情的人都被申斥了一番。 正因如此,庞子牧才想不通师父为何不在四时宴上维护自己的义弟。就算他当时被虞青煽动性的言论影响,也该亲自将事情调查清楚,不然便是妄加定罪。 这些都是他曾经教过庞子牧的。 虞青还说,表面上师父是派人去将沈无寄夫妇抓回天心门,而实际上是让他私下了结沈无寄的性命。这与师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以及门训完全相悖。庞子牧不能接受。 同样安静到诡异的还有江晏深这桌。 祁君朔从搜魂结束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要说他是为沈清辞鸣不平吧,似乎太天方夜谭了些,这一路上他可没少说她的坏话。 可这事情发生在数年前,那时他恐怕还未出生,无论是虞青还是那天心门门主都与他没有关系。再者他是上清门弟子,谈不上丢脸一说,也不知为何情绪不佳。 陆明英不太适应这种氛围,没话找话道:“谢姑娘,见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闭目养神的江晏深闻言掀起眼帘朝沈清辞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身躯单薄,姿态十分虚弱,便道:“谢姑娘本就是来岑溪求医的,如今反而跟着我们奔波劳累,实在令在下过意不去。”< 12. 第 12 章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白翊之一拍床沿:“那我等会儿就去让他们改口!” 灵力没有任何阻碍地在她的灵脉中流淌穿行,抚平了宛若拆骨般的疼痛,沈清辞舒服地喟叹一声,懒洋洋道:“还是消停些吧,少做点没意义的事情。” 白翊之反问:“什么叫没意义的事情?” “没有结果的就叫没有意义的事情。” 白翊之:“那吃饭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清辞枕着手臂,闭眼道:“吃饭怎么没有意义?” 白翊之:“吃完了下顿还得再吃。” 沈清辞:“我说的是没有结果。吃饭有结果,你吃了饭就有力气去做事,无论行善还是作恶都不能饿着肚子对不对?” 白翊之:“可我其实不用吃饭啊。” 沈清辞:“……” 她第三次抬腿去踹白翊之,这次的力道要比前两回重些。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却还是乖乖地坐在原地任踹。 挨完这一脚后,白翊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摸摸鼻子道:“要吃的,我喜欢吃。” 沈清辞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白翊之见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这几天还顺利吗?有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份吗?” “有吧。”沈清辞顺势翘起腿,姿态很惬意:“我看那个,江晏深,他的态度就不太对劲。估计早就对我有所怀疑,只是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白翊之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便俯下身凑近她,柔软的白发从肩膀倾泻落下。他再次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道:“先把他解决了?” “……”沈清辞道:“再说一次,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 白翊之:“可杀人又不会怎样啊。” 沈清辞:“杀不该死的人会让我不高兴。” 白翊之从善如流:“那就算了。” 如此闲聊半晌,倦意上涌,眼皮开始互相打架,沈清辞便毫不客气地撵人:“行了,不用再给我输灵力了。先去浮玉山上等我吧。” 白翊之犹豫了下:“你不疼了吗?” 沈清辞已然进入到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因此对于他的疑问,没过脑子便给出了答案:“……睡着了就不疼了。” 白翊之听罢哑然了片刻,手指依旧搭在她的手腕上,在听她的话离开和留下来之间左右摇摆,很是犹豫。 他见沈清辞在睡梦中舒展着眉眼,肢体放松,想来没有被疼痛烦扰,便私自做了决定,在床榻外侧那点逼仄的地方蜷缩着身子躺下来,扣着她的手腕继续给输送灵力,源源不断地为她驱散着躯体的疼痛。 江晏深破除了沈清辞加固在门口的那一道术法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个传闻中样貌非人,行事手段十分可怖的人在沈清辞手边缩成了极小的一团,面颊贴着她的手背,在睡梦中还不忘给她输着灵力。 沈清辞则睡的没心没肺,黑发凌乱地铺在枕上,好似方才经历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江晏深在屋里静默了片刻,缓步上前,俯身探了探沈清辞的灵脉。 ……竟然没有他想象的糟糕。 熟睡中的俩人并未察觉到外界的恶意,加之江晏深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谁也没有发现这屋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江晏深后退几步,将门外的术法还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离开了。 - 众人在芙蓉镇上修整了一番。 有人还多此一举出去打听了一圈,果然没有什么余氏灭门之事,驻地的修仙世家乃是浮玉山上的虞家,家主虞千洵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很不错。 既然都到了此处,又变相见到妖女,便不需要再猜测什么。想来她对玄阴珠是势在必得,无论他们会因为什么契机、在什么情况下交手,这一趟是绝对不可能止步于此的。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上了浮玉山,前往虞家的瑶琳山庄内拜访,向家主虞千洵说明来意。 玄门中人,只要不是妖女的拥趸,就没有不对她厌恶的。 ??一听是要在此处设下埋伏守株待兔,虞千洵一万个配合,还说了不少之前就在担心妖女很有可能会来夺宝,害怕自己守不住宝贝,还会遭遇不测之类的话。 他都这般说了,众人自然要拍着胸脯保证他的安全。不然他们这么多人驻守在此,还应付不了妖女一个人,教她钻了空子,说出去不得让整个玄门笑话。 陆明英却不是很看好这次设伏,他道:“她既然在芙蓉镇外埋伏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要抓她?她又不是傻子……” 说着说着,只觉得有数道目光盯着他。陆明英侧身一看,嗓音在众人的怒视下越来越低,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嗓音又太高了些许:“这天下宝贝那么多,她又何必非得跟我们硬碰硬?” “你懂什么!”某个蓄着山羊胡的修士怒斥道:“玄门宝物法器虽多,可只有这样东西最适合现在的妖女,不然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你觉得她能忍得住?” 陆明英梗着脖子反驳道:“可你们没有发现吗,她明明比我们要快一步,为何不提前拿了玄阴珠走人?” 虞千洵连忙道:“这位小仙君可别乱说啊,我今早还确认过的,宝珠还在呢。” 陆明英:“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其中蹊跷太多了。” 有人听的不耐烦:“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全部打道回府么?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去揣测妖女的想法了。她并非常人,又怎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 其他修士纷纷附和道:“是啊,就算她还有些阴诡主意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一个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陆明英还欲再劝,身边的沈清辞忽然做作地‘哎呀’一声,扶住自己的额虚弱道:“陆公子,我有点不舒服。” 他一听,果然顾不得再与其他人争论什么,满是歉意地上前扶住她,一边向虞千洵三言两语说明了她的情况,想要拜托山庄内的医修来为其诊治。 这点小事虞千洵自然是可以帮忙的,陆明英见沈清辞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的样子,不好就这么撂开手,加之与这群人实在是说不通,便跟了过去。 见他们离开,布阵设陷阱的人果然开始在背后议论起来。哪怕当着上清门弟子的面也没有刻意去避讳言语。 “这一路上我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是上清门,也难保门内不会养出个愣头青来。谁不知道妖女的目的不仅仅只有那玄阴珠,我们这是将计就计,他怎 14. 如师如父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江晏深则在呼吸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其变脸速度之快令沈清辞咋舌。 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这人还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笑着威胁她帮忙杀人呢。 他挑明了她的身份,却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些。除了暴露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干净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莫非是来示好的?沈清辞有些想不明白。 江晏深淡淡答道:“我来找谢姑娘有些事情。” 陆明英不疑有他,解释了下自己的意图:“我是见谢姑娘久久不回来,怕她在灵泉这儿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来看看。” 江晏深颔首:“嗯。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回去吧。” 他侧过身往后一看,沈清辞已然将自己收拾妥当,眉心的红痣也被遮住了,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 江晏深这两天见惯了她的‘楚楚可怜’,当下不免觉得好笑。 沈清辞其实猜的没错,他的确是来试探的。不过于此同时,他也真的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搅得整个玄门腥风血雨的人物的真面目。 众多玄门修士与门派弟子来到瑶琳山庄,虽说是为了抓捕妖女而来,但也变相为虞千洵守住了宝珠,他自然要好好招待。 他们回去的时间掐的刚刚好,会客厅里刚刚开宴,陆明英领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入座。长桌边坐着的那几位已经是熟面孔,沈清辞的目光在祁君朔脸上不着痕迹地滑过,柔声道:“怎么祁小公子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布阵不顺利么?” 骆蘅瞥了眼祁君朔,凉凉道:“布阵?他下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疯,摔东西走人了。” 祁君朔转脸与之怒视:“关你什么事?” 骆蘅一点儿也不惧怕他,道:“我跟你说话了么?” 祁君朔知道自己吵不过她,但奈何心中郁结,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办法维持冷静,下意识嫌恶道:“你真的很烦。说真的,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真的很讨人厌么?” 这话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属实是有些过分了,陆明英不赞同道:“君朔,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 “你理解什么了?”祁君朔打断他:“还有你,跟她一样爱多管闲事。就这么爱演是吧?总是在门派内装模作样还不够,出一趟门还要到处捡垃圾收留拖油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特别君子?” 不用别人说,这下桌上的所有人都发觉祁君朔的状态不对劲了。 他仗着此刻厅内热闹非凡,没有人关注这边的动静,便任意在嘈杂声里说着刻薄之语。 沈清辞被他带着骂了一句,却也不生气,反而将殷切的目光投向江晏深,期待他也说点什么,好跟着一起被骂。 江晏深迎上她的视线:…… 陆明英知道祁君朔的脾气不太好,可他现下这幅样子却是很少见的,便没有回嘴,而是细细打量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骆蘅却不会惯着他,当即皱眉骂道:“你又没喝酒,耍什么酒疯?觉得别人多管闲事是吧,那你管别人的闲事干什么?少给我指指点点的,我们可没义务惯着你!” 祁君朔怒瞪着她:“难道你现在没有在管我吗?你又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骆蘅:“我是不想你给我们上清门丢脸!你是上清门的弟子,又不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 “你!” 眼看着祁君朔的手已经扶到了佩剑的剑柄上,说不准就要动起手来,沈清辞忽然开口道:“祁小公子心情这般差,是因为搜魂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她笑吟吟的语调暂时打散了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可在听清了她所说的话后,祁君朔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起来。 桌上无人接话,其他桌的热闹更衬的他们这边的气氛诡异。江晏深恰到好处开口:“此话怎讲?” 沈清辞心中赞了句非常上道的江晏深,神情却很无辜:“难道不是吗?搜魂刚结束的时候,祁公子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呢。不过当时许多人的情况都是如此,我便没有多想。但后来他一直心情郁郁,这就让我有些不解了。” 祁君朔的表情有点怪异,似是愤怒,又有点像是心虚:“你别乱说!” 沈清辞道:“莫非你是在为她鸣不平?”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桌上登时一静,祁君朔拍桌,下意识就要反驳,可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看见的那些画面,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妖女的冤屈众人有目共睹,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曲解事实,就算有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他做不到。 可祁君朔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别过脸去,欲盖弥彰道:“与妖女无关。” 沈清辞托着脸看他:“不是她,那就是其他人咯?你在她的记忆里看见谁了?” 祁君朔的反应是其他几人从未见过的奇怪,他的脸憋得通红,明明愤怒至极,却还在极力压制。以他的性格来说,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骆蘅从沈清辞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谢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猜测而已。”沈清辞眼也不眨地盯着祁君朔:“想来这件事情跟上清门应该也有点关系,只是我没有想到祁公子的反应会这么大。” 要说祁君朔心中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沈清辞说的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件,如今听到她这般暗示,最后那点希翼登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咬牙警告道:“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的话……” 江晏深打断了他:“不然的话怎么?” 祁君朔略略提高了嗓音,竟不愿再维持表面客套,直呼其名道:“江晏深!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女人有问题吗!” 沈清辞正在诧异他的脑子竟然也挺好用,祁君朔就又怒道:“她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柔弱,她一直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不过是想寻求庇护!实际上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处处挑事惹麻烦!” 江晏深平静与他对视,淡淡道:“那又如何?” “什么叫那又如何?这种人留在我们身边迟早会给我们惹事的!我们又不知道她的来历,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妖女那边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纪绯君假扮的!” 纪绯君与白翊之,乃是沈 15. 如师如父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此刻的祁君朔看上去很是气急败坏,他甚至开始胡搅蛮缠起来:“谁看见了?只有你一个人!谁为你作证?!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其实对于沈清辞的这番话,许多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家人和虞青身上,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人,通通都被归于他的属下里,没有人刻意去看过他们的样貌,更不会注意里面有没有傅长谷这号人物。 十几年前的时候,傅长谷还没有如今的地位,进入沈清辞记忆中的人大多数都没有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倘若有机会再见一次的话,定能将人给认出来。 不过为她作证,怕是没几个人愿意。 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的傅长谷可是上清门的执事,玄门的名士。不说别的,门主裴承司肯定是要保他的。 在场之人于沈家又没有什么往来,更不曾受过其恩惠,自然不会去蹚这一趟浑水。 如今他们就只是看个热闹,仅此而已。 沈清辞并没有去看那些陌生的面孔,通过表情去猜测他们的想法,以及他们会怎么做,站在哪一边。 她平静道:“有人会为作证的。” 祁君朔状似癫狂:“谁?谁会为你作证?!” 他的口吻听上去就像是:如果真的有人敢站出来的话,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可下一瞬,对方又再一次轻飘飘地回应了他。 “沈清辞会啊。” 她眼眸弯弯,黑色的瞳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道:“你不就是仗着搜魂时看到的东西转瞬即逝,没有可以明确拿出来的证据么。” “她为了让你们看见当年的真相,连怎么容纳你们这么多人灵识的术法都琢磨出来了,难道没有可能做出可以记录下搜魂里画面的法器?” “你可以自欺欺人,捂上耳朵,可她却不会任你继续装傻。”她放柔了语调,仿佛又变成了他们刚见面时的轻声细语。可她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祁君朔的耳膜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祁、公、子。”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急促尖锐的铃声在后院响了起来,打破了厅内如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陡然回神,与同伴面面相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铃声是从哪儿来的。 有人趁虞千洵在此处设宴的时候,硬闯存放玄阴珠的珍宝斋了! 是谁?妖女?? 上座的虞千洵还在发愣,数道身影就提剑冲了出去,一致朝着铃声的来源赶去。 江晏深等人自然也不例外,沈清辞瞥了仿佛遭受了极大打击的祁君朔一眼,施施然跟了出去。 她的那些话仿佛当头一棒,将祁君朔敲得说不出话来。 除非己莫为……吗?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祁君朔是傅长谷这个师父从小带大的,无论是剑术、符咒还是其他术法,几乎是手把手也不为过。 上清门之中除了门主之外,就只有傅长谷只收一个徒弟。 旁人不解,劝他不必学门主那样,毕竟裴承司要求极高,教学严厉,除了江晏深之外,估计没人能够在他手中被锻打成一柄锋利的宝剑。 傅长谷年轻时还算得上是清秀俊美,气度不凡,而如今他微微发福,又整日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是亲和慈蔼。 在祁君朔的记忆中,他这样的面貌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与那个漫不经心吩咐下属去检查尸体,给他们每个人再补上一剑以防错漏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他在这桩旧事中究竟参与了多少?是主谋、共谋、还是单纯的只是帮虞青杀人? 祁君朔的愤怒与茫然无处发泄,宴会厅转瞬即空,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握着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处。 沈清辞根本没把他的剑、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祁君朔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终究还是凭着本能,失魂落魄地跟了过去。 珍宝斋前,众人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人,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真嚣张啊。”沈清辞说。 江晏深看向她,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仿佛在说: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沈清辞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难道不是吗?” 方才那阵急促的铃声正是此刻困在阵中的人触发的响动。在场的人就算对她的脸没有印象,也定然听说过关于她的那些传闻。 来岑溪之前,还有人无意中撞见了她与沈清辞的行踪。 只见阵内之人一身黑色道袍,手持血色拂尘,面容冷艳绝伦。这标志性的打扮教众人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纪绯君! 此人乃妖女身边的一位妖道,传闻她曾是灵仙门的一位弟子,但不知怎么被妖女给蛊惑了去,为其叛出门派,跟随至今。 妖女夺舍重归于世的消息一传出来,纪绯君就立即出现在她身边了。想必今日也是来帮她主子抢玄阴珠的。 尽管被困于阵法之中,面对这么多修士,她的脸上仍旧没有太大的波动。像是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疾不徐地甩着拂尘破坏阵法。 有人道:“怎么妖女没来?她就这么单枪匹马闯进来,也太嚣张了吧。” “搜魂才结束,妖女怕是没那个本事过来吧?” “知道她的下属被擒也不会来救么?” “那个……”陆明英道:“为什么我们都站在这儿,不动手啊?” 说罢,他身侧的人立马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那阵法是那么好破的?我们这是想看看妖女会不会在附近守着,万一她会出手救人呢!” 江晏深又看沈清辞一眼。后者用眼神回应:做什么? 陆明英很诚恳:“若她不来,或者她根本不在附近呢?” 那人漫不经心道:“那就把纪绯君给抓回去呗。” 话音刚落,阵法中忽然传来几道刺目的红光,众目睽睽之下,那些咒文竟然被打……散……了…… 站在前排的几位登时呆若木鸡,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冲上去阻拦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动了,各色剑芒闪的人眼花缭乱,沈清辞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却撞上一人。 沈清辞扭头去看,背着手像跟木头杵着的果然就是那江晏深。 她道:“你怎么不去?” 江晏深:“去做什么?” 沈清辞:“抓人呐。” 江晏深嗤 16. 如师如父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哪怕是抓到了纪绯君也没能让面前这个看似嫉恶如仇的少年喜悦半分,他失魂落魄地跟出去,又失魂落魄地回来。此刻见到沈清辞,就像是见到多年的仇人般,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你还想做什么!” 沈清辞道:“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她自斟自饮,平静到仿佛这厅内的热闹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事情是你师父做下的,与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这般愤愤不平呢?” 祁君朔气笑了:“你也知道他是我师父,而不是旁人的师父!” 沈清辞掀起眼帘看他:“他是你师父,又不是你爹。” 祁君朔被她噎的一哽,当下竟然想不出该如何回击。 沈清辞道:“可你师父害的却是别人的爹。” 祁君朔深吸一口气:“好,就算他当时的确在那里,谁又能作证他是去杀人的?” 沈清辞:“那依你之见,他是被虞青骗过去的,因为虞青想要一个胜利的见证者?” 祁君朔再次哑口无言。 沈清辞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顺着这离谱的猜测继续说了下去:“在这之后,虞青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威胁了他,不许他将在沈家看到的一切说出去,对不对?” 祁君朔根本没有办法接话。表面上看沈清辞似乎是在为他说话,可实际上句句都是讽刺。以虞青的身份,如何能威胁得了与他地位相同的傅长谷? 更何况以傅长谷当时在沈家的状态,根本不像是被骗过去的,更像是,像是…… 沈清辞轻笑一声:“你觉得我编的这些瞎话如何?你还满意吗?” 祁君朔总算意识到她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先前他一直被那些话激怒,情绪失控,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他看着她,眸光变得锐利起来:“其实你是妖女的人,是不是?” “哈。”沈清辞夸张地笑了一声:“是啊。” 祁君朔:“?!” 他震惊到有些结巴:“你?你怎么?” 她难道不怕自己说出去么?这一屋子的人,谁不是听见妖女的名号就闻之色变? 沈清辞微笑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够改变你师父做了什么事实的话,你当然可以这么想。” 这一句话瞬间就将祁君朔眸底燃起的火苗给碾灭了,看着沈清辞嘲弄的目光,他有一瞬异常唾弃自己方才的想法。 是庆幸,觉得有把柄可以拿捏,还是觉得可以借此浑水摸鱼? 沈清辞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与你并没有什么干系,既不是你造的孽,你也不必去背负什么。” 祁君朔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陡然被抽空,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他垂着脑袋,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清辞微笑:“我只是希望你在这之后,尽量不要多管闲事。当然,若是可以多配合我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祁君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她拽在手中的风筝。松一松,他便能喘口气;往回收一收,他便再次提心吊胆。 “你想要对他做什么?” 沈清辞道:“我不知道啊。”她噗嗤一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怎么敢预言以后的事情?只是见你情绪低落,想要来逗一逗你罢了。” 祁君朔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逗一逗他?她竟然说只是在逗他?方才在厅内与他对峙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前几日她还在被几个无名修士欺负,需要依附在他们几人身边才得以苟活,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如今双方的处境调换,祁君朔变成了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的人。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又凭什么……! 祁君朔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仅剩的光芒跟着熄了下去。 沈清辞将他未动过的那杯酒往他面前推了推,道:“你若是想心里好受些的话,不妨把责任推给别人。” 祁君朔:“什么意思?” 沈清辞好笑道:“我觉得你们这些门派子弟还真是一点心机都没有啊。不对,我看是连脑子都没有。” 她的直言不讳让祁君朔再次恼怒起来:“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连多去思考一下都不愿意。”沈清辞端起酒杯朝他示意:“不喝点吗?” 祁君朔:“你下毒了?” 沈清辞:“别把脑子用在这里。” 祁君朔顿了下:“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喝酒。” 沈清辞‘啧’了声:“别那么多屁事,爱喝不喝。” 祁君朔:“…………” 他咬着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清辞再次给他满上,道:“其实我下毒了。” 祁君朔这两天经历的大起大落太多,已经没有精力生气了,有气无力道:“知道了,然后呢?” 沈清辞忍不住笑起来,总算是大发善心,为他解惑道:“少去纠结你师父为什么要那么做,或是不相信他做了什么。不如想想他怎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沈家。虞青为谁做事?他是天心门的人,你师父却是上清门的弟子,他们怎会凑到一起?” 祁君朔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像是听不懂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而坐在不远处,看似漠不关心的江晏深已然明白了她这般弯弯绕绕的背后究竟指向的是谁。 沈清辞并不点拨他,只自顾自地饮酒,等了片刻后,祁君朔忽然俯下身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虞青和我师父对沈家不利?” “是污蔑,是灭门。”沈清辞纠正他的说法:“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不利’。” 祁君朔的面上滑过一丝不自然:“……我知道。” 沈清辞:“那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祁君朔抿了下嘴唇,却不敢再继续往下猜测。 沈清辞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凑过来,她的眸底闪烁着恶劣的光,明明是一张清雅秀美的面孔,却因为这幅神态宛若恶魔一般。她轻声道:“在这上清门内,谁还能使唤你师父做事?你师父最听谁的话、又对谁最衷心?” 祁君朔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却因为她的猜测而感到全身发凉。他猛地往后撤退,与沈清辞之间拉开一大段距离,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沈清辞直起上半身回到原位, 17. 如师如父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沈清辞看着祁君朔眼底的那抹鄙视,莫名被打动到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觉得她并非面目可憎,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本事。 他补充道:“我承认你浑水摸鱼的功夫很强,但是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沈清辞听罢,下意识地朝江晏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他们说这些话的功夫,那些人总算冷静了许多。极度的兴奋过后胃口大开,欢欢喜喜地吃喝起来,边吃边聊的时候,有人终于想起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另外两门的弟子总归有点顾忌,不好意思当面议论是非。但这些曾是仙门望族的世家子弟自然不怕,如今玄门内的门派与家族关系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打破现状,总不能因为一点儿口舌是非就要打上门来吧。那样反而更显得他们心虚了。 故而他们并没有太多忌讳,明知祁君朔与上清门的弟子还在厅中,就这么三三两两地议论了起来。 “哎,刚刚那名女修称在妖女的记忆里看见了傅长谷,你们有没有印象啊?” “徐兄,说句实话,我当时看到那副场景,心中气愤异常,恨不能上前制止,哪还有精力去看虞青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不过她既然那般信誓旦旦,想必是有几分可信的。” “其实这事儿本就挺多猫腻的,沈家的那些罪名听着是挺唬人,可带上来的认证未必不能作假啊。连查都不查就去灭人满门,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什么?要是此事为真,早就在玄门中传的沸沸扬扬了,哪怕过去了十几年,应该也有不少人知晓。但我们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这桩旧事,只记得简明川身边曾经有过沈无寄这号人。他什么时候死的、因为什么死的却没什么印象,铁定是有人帮忙隐瞒。之前妖女兴风作浪的时候,谁没去查过她的来历?可谁都不清楚她的父母家族。若她当年真的神魂俱灭,那岂不是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了。我看合该她命不该绝,所以才……” “嘘、嘘!陈兄,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你要再多说几句,怕是有人说你居心不良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算了,不提也罢!不过既然聊到这儿,各位道友不妨猜猜,为何那傅长谷也会出现在沈家?他俩莫不是连起伙来栽赃陷害沈家的吧?” 听到这里,祁君朔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握紧,额角青筋鼓起,暗自咬牙,却又不得不忍耐。 沈清辞自然看见了他的反应,她没有刻意刺激对方或是假惺惺安抚两句,只道:“你总该听听别人是怎么看、怎么想的。” 祁君朔本就不是个能听得进去劝谏的人,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已是不易。他只想听到那些为师父洗清嫌疑、为其否认罪过的话,而不是这些带着恶意的揣测。 沈清辞又道:“你若是现在走了,那就证明你心虚,觉得你师父的确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所以才忙不迭想要逃避。” 祁君朔明知她的用意,却还是会被影响,恨恨磨了磨后槽牙道:“你少激我。” 沈清辞充耳不闻:“不过你的态度确实很有意思。无论是你的师兄同门亦或是门主,你都并未真心爱重过。唯有你师父不同。” 她这话是冲着江晏深说的:“如此看来,就算是再难搞的人,也免不了会有弱点。只要抓住这些弱点逐个击破,我之后的路便不会太难走。”她的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你说对吗?江公子?” 江晏深的视线不躲不避:“说来简单,做起来怕是那么容易。” “不急。”沈清辞为自己斟满酒杯,道:“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祁君朔很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恼怒道:“喂!你们两个!”他扭头去瞪江晏深,眼神宛若在看叛徒一般:“你平时不是很清高么!怎么现在却能和这个女人聊的这么开心?” 江晏深看着他:“我哪里开心?” 祁君朔的目光扫过他面无表情的脸:“……感觉!” 沈清辞轻笑。 祁君朔的眼刀刚要甩过来,斜对面那桌却忽然飘来一句:“其实若要将这桩事情搞清楚并不难。只需看看最终得利的是谁便知晓了。”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沈家出事的那一年,刚好是三门门主争做督首的时候。” 上清门作为当年在玄门中凭空出世的第一支不以血统家族、仅凭志同道合的道友而创立起来的门派,在初建时自然遇到了许多阻碍与困难。 但或许是数百年来这些仙门望族垄断玄门资源太久,许多天赋极高却没有血统的修士苦于没有机会可以一展抱负,因此上清门得到了许多支持,加之当时的门主真真是位义薄云天的高洁之士,众人心甘情愿追随,最终上清门还是在玄门内站稳了脚跟。 可惜好景不长,门主在某次外出诛杀妖兽时遇到了意外,英年早逝,上清门群龙无首,内部混乱了一段时间。裴承司就是在那个时候上位的。 他上位后,以雷霆手段重整门派,许多修士与他观念不合,纷纷出走。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天心门与灵仙门。 也就是在那一年,玄门内百花齐放。不止有并非望族出身的天赋异禀之人,还有惰于修炼,转而去研究起邪门歪道的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数百年前,家族尚未兴起之时,也是门派当道。而如今他们正处于玄门大变动的转折上,哪怕心知肚明家族被门派取代是迟早的事情,却还是免不了想要再负隅顽抗一番。 况且若他们这些世家能够联合起来,未必就不能压过那几个单打独斗的门派。 门派要诛杀各地百姓前来委托的鬼怪妖兽、应付那些捣乱的邪修,还有世家的针对,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三门寻到了一个契机商议了一番,决定联合对付世家,消息互通有无,一同诛杀妖兽、捉拿四处乱窜的邪修。有困难之处伸出援手,互帮互助。 任何组织都需要一个头领,‘督首’之位便应运而生。 可这三门的门主都是修为极高、天资不凡之辈,除了灵仙门因为世家的围剿伤了些元气,势力略弱些。天心门和上清门的势力却是不相上下的。 “可就在那年的四时宴后不久,裴承司就不费一兵一卒成为了三门的督首。要知道天心门的简明川也不是等闲之辈,两门势力相当,他为何相让?” “你是说……” “沈无寄是简明川的义弟,若他真是邪修,那就证明天心门内部有问题,甚至于简明川这个门主都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成为督首?” “哈哈哈哈!我早就说过了,世家如何,门派又如何?不过都是一路货色!虞青与沈无寄是好友,却能将他陷害至此, 18. 如师如父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祁君朔早就受够了江晏深处处压自己一头的日子了。从前在门派中是这般,外出游历时仍是。 原本这一趟出来的时候他还曾幻想过自己能够有一番作为,在抓捕妖女这一项亦或是机缘巧合诛杀妖兽,战绩可以略略压过江晏深去,好教同门高看自己一分。 待回到上清门后,也能如江晏深一般,提前接手一些事务,不再只是个稍有些名号的弟子而已。 可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机会令他施展自己的本领,实力不敌便罢了,毕竟江晏深比自己年长。但如今连心性都要被他压一头,还是个不知道是不是作恶多端的邪修说出来的,这简直耻辱至极! 祁君朔终于忍不下去,拂袖而去。 离开的时候,他刚巧撞上帮忙去加固阵法的陆明英等人,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连招呼都不想打。 陆明英见状深叹一声:“他还在生气么?” 沈清辞道:“是啊。而且我还把他又激怒了一番,他更恼怒了。” 陆明英张了张嘴,又合上。仿佛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复多次,就在沈清辞忍不住主动问他的时候,他总算道:“谢姑娘,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君朔啊?” 沈清辞:“何出此言呢?” 陆明英挠了下脸颊:“就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沈清辞微笑:“我不喜欢的人太多了。” 陆明英:“啊……?” 同样刚回来的还有庞子牧与几个天心门的弟子,一见到他们,那些已经喝到飘飘然的修士们不顾礼节抓住了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看上去是不耻下问,实际上句句都是讥讽。 这时候众人才忽然想起庞子牧是天心门门主的徒弟,弟子们也才想起来这位是自己的师兄。 前者各种挑不出错处的刁难询问,后者则是躲在了庞子牧身后,一致地推他去应付那些人。 “庞公子,你跟简门主相处时间最长,肯定也最懂他的心思。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向你来请教。你说那沈无寄明明是简门主的义弟,二人关系甚笃,当日为何不帮他陈情呐?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还有还有,虞青在沈无寄死前说简门主的坏话,说什么……简门主私底下吩咐他,教他别留沈无寄的性命。你说这会不会是虞青在撒谎呢?” “庞公子,你既然是简门主的徒弟,想来他不会瞒你。当年之事他应当有跟你提过吧?不知他当时是如何说的?是否能让我们这些人也听听门主的高见啊?” 庞子牧面色惨白。他抿着唇,身躯僵硬道:“我并不……” 他还未说完,身侧的一位少年就嚷嚷了起来,正是之前在他身边一直为其说话的许知泽。 “你们问他有什么用?这么好奇,怎么不去天心门问门主啊?不就是看他好欺负么,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喜欢为别人喊冤抱屈?去去去!都别在这拦着,好狗不拦路不知道吗!” 众人见许知泽年纪尚轻,腰间的佩剑更不是什么有名的灵剑,想来不是什么不得了人物。加之这趟来岑溪的门派弟子皆是年轻一辈,名士之流都被派去了别处,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被一届小辈这般骂到脸上来,他们脸上纷纷有些挂不住,方才又喝了不少酒,交谈之间已然不把这些门派放在眼里,觉得他们迟早有一天都会覆灭,恼怒间不由自主地拔出佩剑,竟然要在这厅上动起手来。 气氛正焦灼之时,远处忽然有一道声音飘了过来:“诸位,你们还真是会挑时候闹事啊。” 众人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沈清辞把玩着手中的白瓷酒杯,不咸不淡道:“纪绯君被抓,妖女可能就藏在附近,你们这时候闹起来正合她意。若真教她趁乱将人救走,你们恐怕就不止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她的话宛若一盆冷水陡然间泼了下来,方才还面红耳赤欲拔剑的人一个激灵,想到他们只不过抓到了一个纪绯君而已,最大的威胁还没露面呢。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经此一遭,许多人的想法发生了改变:若是能将妖女留一留,让她去与门派狗咬狗,肯定也很有趣。 紧接着,沈清辞又道:“当然了,就算不来救人,见到你们如今这番模样,她说不定会想顺便杀点人来祭剑。说不定就有什么邪门功法可以通过杀人来恢复灵力呢。” 她面不改色:“毕竟那是沈清辞。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罢,剩下的那部分人也默默地将剑收回鞘中。 会客厅内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沈清辞迎上江晏深的视线,很是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说自己的坏话,有什么问题? 有人见状出来打了几句圆场,不痛不痒地跟庞子牧道了歉,这件事情便轻飘飘地被揭过了。他们回到各自的座位继续喝酒,转移了话题聊别的,气氛又缓和了不少。 沈清辞看着那几名少年,心生怜爱,主动邀请他们来这边坐。 许知泽本是不想过来的,但庞子牧心中感激她方才帮忙说话,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与祁君朔一般,自从搜魂结束之后,这两名少年的神色都不大好。只是前者愤慨,后者则是茫然郁结。 庞子牧是认得江晏深等人的,不过素日没什么交情,他也没什么心情寒暄,呆坐了片刻,见气氛愈发沉寂,便要起身告辞。 “庞公子且慢。” 庞子牧望向她,从她诚恳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不由得再次坐下,屏息道:“谢姑娘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是的。不过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与我有关,所以才想要问个清楚。” 她道:“作为简明川的徒弟,他真的,从未向你提起当年的旧事吗?” 庞子牧听她这般问,心头再次泛起了难言的酸楚。他不是傻子,纵然有心帮其开脱,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是的。” 似乎是怕沈清辞不信,他补充道:“我从不撒谎。” “我知道。”沈清辞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安抚般的朝他笑了笑:“庞公子是有名的正人君子,我自然信你。” “不过正因如此,我才要劝你一句,趁早离开天心门吧。” 许知泽早在沈清辞出口询问的时候就坐不住了,要不是庞子牧一直在桌案下按住他的膝盖,怕是早就跳起来问她究竟是何居心。而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一拍桌案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教唆他叛出师门?” 陆明英连忙上前来拦:“许公子,别冲动,谢姑娘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 他说着,朝沈清辞投去求助的目光,盼望她能解释一番,不要把场面弄的太难看,毕竟已经气走一个祁君朔了。 沈清辞面不改色:“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待在天心门而已。” 许知泽:“他适不适合用得着你来说?你又是哪路神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上清门的弟子,只是他们在路上救的一个低阶修士而已,在这里充什么能人!” “阿泽! 19. 芳华幸勿谢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沈清辞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伸了个懒腰便要离开,却被江晏深拦住。 他道:“谢姑娘,有空聊聊么?” 陆明英与骆蘅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相似的同情之色。 江晏深在上清门的时候没少训诫弟子,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令人头昏脑涨。 挨训的时候还不能走神分心,不然被他发现的话,他就会让你把他方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若是说不上来,那就更没完了,还得去罚抄门训。 江晏深但凡开口教人罚抄,起步就是一百遍。若是不满,那就再加一百遍,加到对方服气为止。 罚抄不许用修为灵力,不许旁人帮忙,必须亲手抄就,赶在他定下的期限前交上去,不然的话就得挨戒尺。 就算是再顽皮不驯的弟子,落到江晏深手里走一遭都会乖乖听话,可见其手段严厉。 想到这里,陆明英拼命朝沈清辞使眼色,想要让她拒绝对方。 沈清辞却像是没看到他的信号一般,欣然应了下来:“好啊,去我房间如何?” 陆明英:……谢姑娘,自求多福吧。 沈清辞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与江晏深一前一后离开了会客厅。 陆明英叹息道:“谢姑娘这下惨了。” 骆蘅:“她不是本门弟子,或许师兄不会多说什么。” 陆明英:“真的么?” “……”骆蘅道:“我不确定。” 毕竟沈清辞现在明面上还在他们上清门的队伍里呢,她今日可是出了大风头了。先是把挑出了傅长谷的事情,把祁君朔惹毛到要拔剑杀人;又对着一个旁门弟子,门主的爱徒,劝人家离开门派,这简直……无礼至极! - 江晏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寝室里的摆设,这间屋子的位置很好,漏窗外种着一株桂花树,满室花香沁人心脾。从室内望去,视野开阔,莲池在月下粼粼泛波。 沈清辞道:“我其实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江晏深抱臂倚在窗边,貌似在欣赏这静谧夜景,闻言头也不回道:“你问吧。” 他站姿随意,唇角噙着淡笑,肩背的线条笔直漂亮,却并不像先前在人前那样绷着,看起来很是放松。 这是装得久了,难得遇见一个可以不用在其面前遮掩的人,便肆无忌惮起来了? 沈清辞心底好笑了一瞬,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的。” 江晏深道:“在茶然居的时候。” “?”这个答案是沈清辞从未想过的,她甚至愣了片刻,才问道:“我的伪装竟然这么失败?” 江晏深:“当时茶馆中有人称手中有你的画像,我注意到你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沈清辞:“就凭这个?” 江晏深:“还有,那几个欺负你的修士,演的太假了。” 沈清辞叹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我已经是演的最好的那个了。” 江晏深摆手:“无妨。这点已经够用了。” 沈清辞心道:也是,在演戏这一道上,他才是专业的,我属于后辈,初出茅庐便能瞒住这么多人已经很不错了。 她安慰完自己,心安理得地开始摆弄起备在屋内的那套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雅。所谓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盛十倍。 但江晏深并不会被这一幕迷惑到,他深知面前这个看似温婉动人的姑娘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那可真是嬉笑怒骂时,杀人于无形间。 他静静看了片刻,忽然道:“我只是好奇,沈姑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清辞毫无负担道:“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江晏深维持着那个姿势道:“这还用猜么。现在山庄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洗雪沈氏的污名,让所有与之有关的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沈清辞奇了:“那你还问我?” 江晏深:“所以你会做到哪步?” 沈清辞甜蜜微笑:“这跟你有关系吗?” 江晏深并未觉得自己被冒犯,神色自若道:“我只是想说,如果沈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像这次办起来那么容易的。有我会轻松许多。” 沈清辞:“然后作为交换,我帮你杀人?” “不用。”江晏深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自来熟地接过茶杯:“我在灵泉外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在试探你。” “……”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当然了。”江晏深的话拐了个弯:“如果你能顺手帮忙的话,那就更好了。” 沈清辞道:“杀个人而已,还用不着你这个名门弟子为我这样的奸邪做事吧?” 江晏深浅啜一口,道:“好茶。” 沈清辞:…… 她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在一瞬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先前已经看过一次,但依旧不太能适应。 进门前他还是玉树临风的君子,进门后就变成了正邪难辩的笑面虎,这还真是…… 江晏深道:“我帮你的忙,纯粹是因为无聊。” 沈清辞:“啊?” 江晏深垂眸看着玉白瓷杯里清澈透亮的茶水,模模糊糊地映出了他变形的影子,他的语气很轻快:“自从五年前沈姑娘假死后,玄门中就再没有发生过有趣的事情了。” 沈清辞的嘴角抽了抽:“上清门的管束到底是有多严,竟然把你憋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几天,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江晏深自顾自说了下去:“与其等热闹看,不如直接参与进来,那样会更有趣。” 沈清辞好笑道:“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要的。你以为谁都能为我沈清辞做事?” 江晏深道:“若我都不能,那恐怕只有我师父能入得了沈姑娘的眼了。不过你想要他的性命,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咳咳咳!!”沈清辞难得被茶水呛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晏深:“你还真够坦然的啊。我可听说你十分敬重师父,竟然会主动请缨要他的性命?” 江晏深瞥她一眼:“我只说要帮你的忙,却没有说具体会帮哪些。你自己的仇,自己去报。” “……”沈清辞道:“那你会帮他?”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说的话着实可笑,江晏深是姓裴的徒弟,怎么可能不帮他。 “我谁都不帮。”江晏深有些无奈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这是他的因果,与我无关。” 沈清辞神色微妙道:“我还以为你说那话是为了糊弄祁君朔呢。” < 20. 芳华幸勿谢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阵法内的‘弟子’听到这句话很是不耐烦地‘啧’了声,放弃跟那法阵纠缠,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看见这张脸,屋内的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他竟然是灵仙门的执事玉千觅! 不怪他们认得对方,寻常修士都以自己的名号、灵剑、招式或是法器扬名而为荣,而玉千觅却不一样。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那张脸。 因此在玄门名士的排行榜手册里,他的法器剑术通通不被提及,只有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出现在画册里,供世人翻阅知晓。 自然了,这并不代表玉千觅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相反的,他的剑招以狠辣著称,哪怕是切磋,他也甚少留情。 对他而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比他强的,以及他可以随意动手的人。 玉千觅性格乖张不止于此。因为对容貌的过分在意,他甚至见不得比自己貌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长得比他好看,那么一定会被他怨恨上。 若是实力强于他的,他会默默记恨在心;若是实力不如他的,他则会动手毁去对方的容貌。 乔映寒抱歉道:“玉前辈心系我们这些小辈,怕我们在途中出现意外,所以才会掩藏容貌暗中保护。却不想会闹出这等误会,实在抱歉。” 众人面面相觑,尽管心中不太相信这番说辞,却不敢说什么。 开玩笑,对其他人可以言语不客气,大不了吵一架,就像是许知泽那样,事后不痛不痒地揭过便罢,遇到大事依旧可以并肩作战。 可玉千觅就不同了,要是被他记恨上,要么丢命要么丢脸——这个丢脸还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除非能打过他,或者有命逃走。 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里,忽然有道声音不咸不淡响起:“能让玉前辈掩藏容貌,易容成方才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光是暗中保护你们这一个借口应该不够吧。” 要知道玉千觅可是非常以他这张漂亮的脸蛋为荣的,要让他顶着这么一张平庸的脸,那可真是比死还难受。 勇士!是哪一位道友丝毫不惧怕玉千觅的恶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质疑? 他们向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沈清辞抱着手臂,笑容晏晏:“况且这并不能说明玉前辈不是来救纪绯君的吧?她方才所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不知前辈要如何解释呢?” 玉千觅看着她,神情格外不悦。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容貌自信是有原因的,所谓美人,一颦一笑自是动人,就算是发怒或是阴郁,仍旧十分赏心悦目。 他朝沈清辞咧开嘴角,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妖女诡计多端,我隐藏身份,万一她贸然对这些孩子们出手,我也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沈清辞‘哈’了声,阴阳怪气重复道::“你打她个措手不及?” 虽然她未明说,可所有人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之意:就凭你还想打沈清辞一个措手不及?这话换你的门主来都不一定敢这么说! 看看隔壁天心门的门主,怕是现在还没养好伤吧? 玉千觅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敢跟自己当面叫板的蠢货,心下愈发不悦。 加之不知为何,面前这人的样貌并不似自己与纪绯君那般给人很强的攻击性,虽柔美清秀,在他看来却算不得上乘美貌。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的脸,他只觉得刺眼至极。 他暗自下定决心:不仅要取此人性命,还要将她的那张脸尽数剥去,免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惹人烦厌。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玉千觅勉强将心底的那股杀意按住,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我与该妖道……还有些旧怨。” 旧怨?莫非是纪绯君的出身有关么? 传闻纪绯君在跟随妖女之前曾是灵仙门的弟子,而后叛出宗门,世人不知何故,便把责任推到沈清辞身上,说什么妖女惯会蛊惑人心之类的话。 既然玉千觅说自己与她有旧仇,那想必是纪绯君还是弟子时与他在灵仙门结下的了。 他是有名的性格怪异,行事狠辣。纪绯君在得罪了他后全身而退,还跟在妖女身后兴风作浪了那么久。 这对于睚眦必报的玉千觅来说,那还真是心头的一根刺,一日不拔除便一日不得安眠。 他这趟跟来岑溪,怕也是听说纪绯君踪迹的缘故。什么保护小辈都是其次,报仇才是他的第一要紧事。 再去看不知道为何在这种时候还能分外冷静的纪绯君,她虽打扮朴素,常年只着道袍,没有任何妆容首饰点缀,可偏偏老天宠爱,给她一张艳丽无极的脸,哪怕如今被擒,整个人灰扑扑地关押在此,仍旧是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美貌。 只是面若冰霜,教人不敢亲近。 许多人在心底暗叹:当面比较的话……好像的确是纪绯君更美一些。 众所周知,玉千觅最不喜旁人在样貌上胜过他。难道他们二人便是因此结仇? 见他们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玉千觅就算再傻也该猜到他们此刻心中所想,火冒三丈的同时对沈清辞更是愤恨,若不是她步步紧逼,此事明明可以轻松揭过! 他阴沉着脸:“这究竟是谁自作聪明补上的阵法?现在还不解除,究竟要看多久的热闹!” “啊,抱歉。”沈清辞又开口道:“这道阵法是我不放心才补上的,让前辈受苦了。” 众人:……?你还真敢承认啊!这下玉千觅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了! 玉千觅恼怒道:“那你拖这么久是什么意思?故意看我笑话?!你是谁家带来的人?” “在下并无此意。”沈清辞道:“不过我曾听说过前辈的一些传闻,在我解开阵法前,还请前辈向我做个保证。您要保证待会儿您从阵法出来之后不会对我动手。” “当然了,前辈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对我做什么。所以若我遇到任何不测的话,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的亲友自会去灵仙门为我讨个公道。” 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你这先前还病歪歪的小女修!不想活了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的!你不知道玉千觅在外是什么名声么! 玉千觅果然被激怒,不再叫她帮忙解开阵法,而是自顾自唤出自己的灵剑来。 他先前还有所顾忌,现下都知道他身份了,自然不用再遮掩什么,强行破除了这破阵就是! 那架势给人一种他忍无可忍,要立即从阵法中出来取走这小女修性命的感觉。 对玉千觅有所了解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离得远了些,以免被波及到。 沈清辞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大祸临头前的慌乱,倒显得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一般。 就在阵法摇摇欲坠,几欲被破除的时候,云溪苑外忽然闯进来一道黑色身影,直直冲着阵法中的玉千觅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本该在阵法中困着的纪绯君! 他们登时惊诧不已,下意识转过脸去确认,却见阵法里的人变了面目,整个人骤然瘪了下去,像是全身的血肉都被抽空,软塌塌地倒下去,变成一张薄薄的皮,落在堆叠的道袍中。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是傀儡术!” 沈清辞前些年除了到处捣乱,引得无数人想要改道修魔之外,还捣鼓出了不少邪道术法。搜魂是一项,这傀儡术又是一项。 只是前者她并未藏私,人人皆可学;后者却只有她本人才会用。 沈清辞还在某次与在外游历的门派弟子交手时将他们戏弄了一番:眼见着都要抓到她了,紧要关头,她却忽然变成一张软塌塌的人皮,真身早就不知去向,把他们气了个半死。 事情传扬出去,骂 21. 芳华幸勿谢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齐齐一静。 大概是她走的太过利落,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纪绯君的身影转瞬即逝,眼看已经冲出了云溪苑,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这才将他们唤醒,纷纷拔剑追上去。 先前那妖道用傀儡将他们戏耍一通已经够丢脸了,如今又当面施施然逃走,简直是将他们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若真教她全身而退,那他们岂不是要被世人笑话死! 因此追上去的那些人用尽了浑身解数,恨不得将自身所有的灵力都用来驱使灵剑追赶上去——若谁能把纪绯君给抓回来,说不定还能涨些名望。 云溪苑内,只有几个人没有追上去。 除了沈江二人之外,玉千觅竟然也还留在原地。 沈清辞虚心请教:“玉前辈,你不去追么?” 玉千觅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剑,眼尾斜飞,薄薄地剜了她一眼:“她与我过了那么多招,已然灵力不支,被抓回来是必然的,我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倒是你。”他说着,丢掉手里的帕子,迈步朝沈清辞逼近,神情似笑非笑,红唇微翘:“你方才说什么标榜?” 沈清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面色苍白,不自觉吞咽两下,嗓音发虚地解释道:“前辈,前辈许是听错了吧……哈哈……” 玉千觅唇角的弧度往上又提了些许:“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耳朵不顶用,听错咯?” 沈清辞连忙摆手,将窝囊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没有这个意思!前辈你误会了!”说着,朝站在身侧的江晏深投去求助的眼神,看着可怜的紧。 玉千觅睨他一眼,眼底压着一点警告:“你看他做什么?你又不是上清门的弟子,他有什么理由救你?” 江晏深却开口道:“理由么,其实有那么一个。” 玉千觅面色微沉:“什么?” 按照辈分来说,江晏深算是他的小辈,礼节有失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种时候为一个小小女修顶撞于他。这让本就看他那张脸不舒服的玉千觅很是窝火。 若不是他有个门主师父,玉千觅真的想动手教训他一番! 江晏深道:“她长得挺好看的。” “……”玉千觅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脸去看沈清辞,再望向江晏深:“你竟然觉得她长得好看?” 有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觉得她长得好看?!这女修哪里比得上她了!! “是啊。”江晏深仿佛不怕死般,坦然道:“在我看来,她长得要比前辈您貌美些。” 沈清辞嘴角抽搐,心道:你还真会在玉千觅的心窝上捅刀子。他最满意自己的脸,更以优越的容貌为傲,现下听到你这般说,怕是要气的吐血三升。 她费力演那么多,倒不如他这几句话杀伤力大。 “好,好好好。”玉千觅怒极反笑,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剑柄,语调格外阴沉,红唇吐出的却是亲密的话语:“既然你这般喜欢她这张脸,那我就为你将其剥下来,好好收藏,如何?” 说罢,他便即刻动起手来,气势汹汹地执着寒光刺向沈清辞,却被江晏深抽剑侧身挡住。他一本正经道:“前辈,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玉千觅美眸怒瞪:“你敢拦我?” 江晏深道:“我方才想了想,她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美貌,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前辈的脸。不知前辈能否割爱,将您的脸剥下来送我?” 无论是谁,被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戏耍恐怕都要生气,更别说是脾气本就不好的玉千觅。这下更是火上浇油,难以平复。 他怒极反笑,尖尖虎牙令他看上去像是某种随时都有可能撕咬人血肉的兽类:“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这蠢货了?” 江晏深哪怕已经与他兵戎相见,却仍旧还保持着那副浩气凛然的正直模样,甚至还闭了闭眸仿佛痛心不已:“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而已,前辈又何必伤害无辜?身为玄门名士,未免太没有容人之量。” 算算年纪应该比江晏深还要大个两三岁的沈清辞:“…………” 抱歉,她还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玉千觅的面容映在银白的剑身上,扭曲拉扯变形,宛若恶鬼。他一字一句道:“若我非要杀了她呢?你愿意,给、她、陪、葬、么?” 江晏深叹息道:“好吧。不愿意。” 可他这句否认已经来不及了,玉千觅已然是忍无可忍,一手符篆一手灵剑双管齐下冲着他们而来,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取沈清辞的性命。 沈清辞却不出手,安然在江晏深身后左躲右闪,看似修为不高,身法倒异常不错,竟也教她躲过好几个杀招。 但那玉千觅也不是等闲之辈,虚晃几招略过江晏深,数道剑芒朝着沈清辞齐齐而发,其中一道蹭过她脸颊的时候,凌冽的灵力在她面上擦出一道血印,血珠登时沁出。 沈清辞轻‘啧’了声,抬手抹了把脸,血痕随之被拉长,从脸颊落到下巴,使得这张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的脸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江晏深微微一怔,又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躲避,而是定住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区区一个玉千觅而已,难道值得她现在就露出真实身份? 玉千觅来不及去思考她为什么忽然顿住身形,他甚至狂妄自大到觉得沈清辞是被吓懵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足下一点,身形几乎瞬间就闪到了沈清辞面前—— 灵剑在即将刺入她眼瞳的前一刻被一道血色卷走,玉千觅一愣,垂眸看到熟悉的拂尘绕在他的剑身,明明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名剑,却被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拂尘钳制到无法动弹。 玉千觅惊愕道:“怎么是你?!” 纪绯君竟然甩掉了那些人,扭头回来了?她难不成是回来找死的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玉千觅立即默念剑诀想要强行将剑召回,纪绯君顺势收手,拂尘随即向他击来,澎湃的灵力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他的面上,玉千觅急急躲开,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交手的时候她还不似如今这般灵力充沛,且招式普通容易破解,根本不足以为惧。而现在纪绯君却像是换了个人般,步步紧逼,招式高明毫无破绽。 玉千觅艰难抵挡着,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由此想到了什么。 沈清辞曾经炼制过一种丹药,能够在短时间内保持灵力充沛的状态,不过事后灵脉枯竭,得花上一段时间调养。 或许纪绯君就是服用了这种丹药,在引开了其他人之后,折回来对他动手。 若他不能想出破解之法的话,说不定会败给她。 玉千觅迅速地想出了对策:此刻不能硬碰硬,得拖延时间,等药效过去后,再将纪绯君擒获。 反正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纪绯君方才能逃,他自然也能,况且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除了那两个讨人厌的东西。 玉千觅眼珠一转,身形鬼魅地冲向站在旁边看戏的俩人,想要将他们抓来丢给纪绯君,好扰乱她的攻势。< 21. 芳华幸勿谢 《妖女她是玄门心腹大患》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齐齐一静。 大概是她走的太过利落,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纪绯君的身影转瞬即逝,眼看已经冲出了云溪苑,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这才将他们唤醒,纷纷拔剑追上去。 先前那妖道用傀儡将他们戏耍一通已经够丢脸了,如今又当面施施然逃走,简直是将他们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若真教她全身而退,那他们岂不是要被世人笑话死! 因此追上去的那些人用尽了浑身解数,恨不得将自身所有的灵力都用来驱使灵剑追赶上去——若谁能把纪绯君给抓回来,说不定还能涨些名望。 云溪苑内,只有几个人没有追上去。 除了沈江二人之外,玉千觅竟然也还留在原地。 沈清辞虚心请教:“玉前辈,你不去追么?” 玉千觅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剑,眼尾斜飞,薄薄地剜了她一眼:“她与我过了那么多招,已然灵力不支,被抓回来是必然的,我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倒是你。”他说着,丢掉手里的帕子,迈步朝沈清辞逼近,神情似笑非笑,红唇微翘:“你方才说什么标榜?” 沈清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面色苍白,不自觉吞咽两下,嗓音发虚地解释道:“前辈,前辈许是听错了吧……哈哈……” 玉千觅唇角的弧度往上又提了些许:“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耳朵不顶用,听错咯?” 沈清辞连忙摆手,将窝囊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没有这个意思!前辈你误会了!”说着,朝站在身侧的江晏深投去求助的眼神,看着可怜的紧。 玉千觅睨他一眼,眼底压着一点警告:“你看他做什么?你又不是上清门的弟子,他有什么理由救你?” 江晏深却开口道:“理由么,其实有那么一个。” 玉千觅面色微沉:“什么?” 按照辈分来说,江晏深算是他的小辈,礼节有失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种时候为一个小小女修顶撞于他。这让本就看他那张脸不舒服的玉千觅很是窝火。 若不是他有个门主师父,玉千觅真的想动手教训他一番! 江晏深道:“她长得挺好看的。” “……”玉千觅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脸去看沈清辞,再望向江晏深:“你竟然觉得她长得好看?” 有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觉得她长得好看?!这女修哪里比得上她了!! “是啊。”江晏深仿佛不怕死般,坦然道:“在我看来,她长得要比前辈您貌美些。” 沈清辞嘴角抽搐,心道:你还真会在玉千觅的心窝上捅刀子。他最满意自己的脸,更以优越的容貌为傲,现下听到你这般说,怕是要气的吐血三升。 她费力演那么多,倒不如他这几句话杀伤力大。 “好,好好好。”玉千觅怒极反笑,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剑柄,语调格外阴沉,红唇吐出的却是亲密的话语:“既然你这般喜欢她这张脸,那我就为你将其剥下来,好好收藏,如何?” 说罢,他便即刻动起手来,气势汹汹地执着寒光刺向沈清辞,却被江晏深抽剑侧身挡住。他一本正经道:“前辈,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玉千觅美眸怒瞪:“你敢拦我?” 江晏深道:“我方才想了想,她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美貌,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前辈的脸。不知前辈能否割爱,将您的脸剥下来送我?” 无论是谁,被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戏耍恐怕都要生气,更别说是脾气本就不好的玉千觅。这下更是火上浇油,难以平复。 他怒极反笑,尖尖虎牙令他看上去像是某种随时都有可能撕咬人血肉的兽类:“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这蠢货了?” 江晏深哪怕已经与他兵戎相见,却仍旧还保持着那副浩气凛然的正直模样,甚至还闭了闭眸仿佛痛心不已:“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而已,前辈又何必伤害无辜?身为玄门名士,未免太没有容人之量。” 算算年纪应该比江晏深还要大个两三岁的沈清辞:“…………” 抱歉,她还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玉千觅的面容映在银白的剑身上,扭曲拉扯变形,宛若恶鬼。他一字一句道:“若我非要杀了她呢?你愿意,给、她、陪、葬、么?” 江晏深叹息道:“好吧。不愿意。” 可他这句否认已经来不及了,玉千觅已然是忍无可忍,一手符篆一手灵剑双管齐下冲着他们而来,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取沈清辞的性命。 沈清辞却不出手,安然在江晏深身后左躲右闪,看似修为不高,身法倒异常不错,竟也教她躲过好几个杀招。 但那玉千觅也不是等闲之辈,虚晃几招略过江晏深,数道剑芒朝着沈清辞齐齐而发,其中一道蹭过她脸颊的时候,凌冽的灵力在她面上擦出一道血印,血珠登时沁出。 沈清辞轻‘啧’了声,抬手抹了把脸,血痕随之被拉长,从脸颊落到下巴,使得这张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的脸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江晏深微微一怔,又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躲避,而是定住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区区一个玉千觅而已,难道值得她现在就露出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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