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后裔》 第1章 离奇失踪 如果我说我在一座坟里躺了三年,相信很多人会以为我在说疯话。 其实当诸位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才从那座坟墓里出来不到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想了很多。如果没有那座墓的话,我不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但是没有那座墓,我也活不到今天。 仿佛是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一样,有些事就算我们想躲也躲不掉。 而我之所以决定我的经历写下来,没有炫耀的意思,而是纯属想要纪念某些人某些事。我怕等自己老了,会把他们忘掉。 我叫程文正,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至今日我也慢慢从人们嘴里的小文变成了文哥,最后成为了他们口中的文爷。 十岁那年父母带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婚姻不顺,而且还会克父克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我二十岁之前把我过继到别人家去。并且从此以后,我不能跟亲生父母再有任何的瓜葛。就算见了面,也只能以叔叔婶婶相称。 父母以礼相待,将那算命先生送出了家门。只是他们并没有按照先生说的那样把我过继给别人当儿子。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就不再骄纵我,而是格外严格的让我去学他们那一身的本事。母亲教我背书观星,父亲则是简单粗暴,每当空中雷电交加,他就会让我登山引雷,从来不会管我是不是会被雷给劈死。 慢慢的我能够满足父母的要求了,他们又开始教我如何勘测机关,并且破解掉它。这么一学,就是十年。 而在不断的学习过程中,我也逐渐知道了母亲教我的是堪舆机巧,父亲教我的,则是天官雷引。 如果不是担心你以后坐吃山空,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东西。这是父亲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对我说的话。 如果说人生有分界线的话,那么我的第一次分界线就是十岁。因为从那年开始,我就失去了童年,每天必须在父母的督促下去完成他们布置的任务。至于第二次分界线,则是我二十岁的时候。那年父母给我过完生日,就接到一个电话双双出了门。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我疯狂的拨打他们的电话,找遍了所有的亲戚家,找遍了周围的市县,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我在电视台登过寻人启事,去公安局里报过案。但是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还好父母留给我的财产不少,这让我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甚至于我还在家里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些古董字画。如果将它们变卖掉的话,足够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 人手里不缺钱,身边又缺乏管束,难免就会走上岔路。很多时候就算我们不想去参与某些事,别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吹捧,前呼后拥,美女如云,一度让我迷失其中流连忘返。 当然期间的所有花销,全部都由我这个程公子买单。而我也在利用这短暂的欢愉,来麻醉着自己的神经。 这种生活持续了近两年,一个突如其来的快递,让我恢复了清醒。 快递里放着一个u盘,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记得自己压根就没有在网上购买什么u盘。 刚准备将它给扔了,却看到纸盒里写个几个字:关于你父母的下落。这一下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将u盘连接上电脑,在点下播放键的时候,我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我试图点上一支烟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接连几下,我都没有打着打火机。 视频最开始并没有画面,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我不敢拖动进度条,生怕会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等进度条走到十几秒的时候,一阵沉闷而又急促的呼吸声传了出来。我瞪大了双眼,几乎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屏幕上。 慢慢的屏幕里出现了画面,虽然很昏暗,但是完全不影响我观看。几道手电光照射在一条甬道当中。甬道顶部往下渗着水,边上还打了支撑,防止它坍塌下来。一眼看去我就知道这应该是在一座墓里。跟父母学了十年的知识和本事,可不是白学的。 从甬道的高度和宽窄来看,这座墓的规模应该还不小。一般的墓葬压根用不着下去这么多人,更不需要大费周章将土木工程做得这么严谨正规。由此我也可以断定,组织这件事的不是一般的人,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散户,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甬道的尽头立着一堵石墙,石墙上刻着一圈圈的花纹,花纹从外往里呈顺时针旋着,形状就跟一盘蚊香相似。在正中心的位置上嵌着一枚石珠,一点绿色的反光直投屏幕,刺得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一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上前,伸手在那些花纹上摸索着。哪怕他背对着我,哪怕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也当是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难以抑制的快速 跳动起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些脑充血,整个人的手脚开始发麻。我暂停了播放,将刚才没有点燃的那支烟点上,推开窗户狠狠地吸了几口。 窗户的卡扣划开了我的手指,我浑然不觉的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两年了,整整两年,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父亲。手指上的血打湿了香烟,吸入口中自带一股血腥味。我将烟扔了,转身拿了一卷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伤口,我回到了电脑跟前继续看着视频。父亲似乎是找到了一个节点,伸手在花纹上掰了一下。然后就见它调转了一个方向。如此一节节的摸索,一节节的调整。几分钟后,石墙上的花纹成了逆时针走向。 与此同时,屏幕里传来咔的一声响,那枚嵌在石墙正中心位置的绿色石珠从卡槽里掉了出来。 要说这活儿还得你老程出马! 门轰隆隆的往地下沉着,在镜头之外,有人开口说了一句。 我连忙按下了暂停,然后倒回去重新播放。 要说这活儿还得你老程出马! 视频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声音。 如此反复播放了好多次,确定自己将这个声音刻入到了脑子里,我才继续将视频朝后播放着。 虽然在视频当中看不到其他人的脸,但是只要记住这个声音,就有希望找到父母的下落。我当时心里这么想着。 石墙在一阵隆隆声中落下,画面里出现了一条深邃的墓道。墓道的地板上雕刻着花纹,整条墓道全都铺设着黑色的石板。而左右两端的墙壁上,则是刻着壁画。镜头此时晃动得很厉害,让我看不清那些壁画的内容。拿着摄像机的人,应该正在快步朝通道里走。 随着镜头稳定下来,我发现每隔几米,过道两端就有一对人偶矗立在那。在人偶的手中,端着一盏长明灯。 等一下! 母亲那让我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我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母亲的提醒还是晚了半拍,有人踩到了机关上。随着一阵机括转动,过道里的长明灯被点燃,火光将过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视频播放完毕。我急不可耐的开始在u盘里寻找着,试图找到新的视频。可是结果是让我失望的。 第2章 突如其来 我找来了快递的包装盒,按照上头寄送者留下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而我握住电话的手掌在往外冒汗。 “视频看完了?” 忙音响了三次,对方接通了电话。 “后头的呢?” 我沉声问他。 他只是在电话里笑了笑。 “你要多少钱才愿意把剩下的视频给我?” 我心急如焚的追问着。 “钱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一段视频怎么样?只要你帮我做的事够多,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视频都拿全的。到那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你的父母去了哪里。” 他似乎很笃定我会答应他的条件。 “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放心,我让你做的事不会超出你能力范围的。望江楼登高望远厅,今晚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他没有再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而我则是拿着电话久久无语。望江楼,就在我这个城市。它位于江边,是很多人宴请宾客最愿意去的饭店。元宝小说 他到底是谁?想要我为他做什么呢? 我没想到对方居然跟我在同一座城市,这让我有些如芒刺背。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直藏在暗处窥视着我的全部。并且他毫不在乎将自己暴露到我的面前。 我慢慢放下电话,走进了父亲的房间。打开保险柜将里边的一枚青玉扳指拿出来戴到了手上。微微顶起指关节,扳指的顶端露出了一截蜂针。针尖闪烁着莹莹蓝光,这枚扳指有个名字,叫做妇人心。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话父亲在我耳边说了十年。今天我要去赴的这个约,就让我感受到了危险。 傍晚六点,我出门准备前往望江楼。我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选择乘坐公交前往。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人越多对我就越安全。 六点半,我在江碧路站下了车。而望江楼,就在马路对面。 “登高望远厅!” 进门之后不等服务员开口招呼,我就对她报出了包厢的名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乘坐电梯直达五楼。出了电梯我走得很慢,鞋底踩在过道的地毯上,让人有种发虚的感觉。 包厢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六十上下,女的则是二十出头。我敢肯定在今天以前,我从未跟他们见过面。 “小文,坐这里来!” 男人指了指身边的座椅招呼着我。小文,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在家父母喊我阿正,出外别人素来都是称呼我文哥。 不过我来不是跟他斗气的,所以他称呼我什么并不那么重要。 “终有一天,你会喊我一声文爷。”我心里暗暗发誓,脚下则是顺从的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小霜,把酒开了。” 男人冲门口的服务员喊了一声,然后对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说道。 “这是咱们第一次见,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我叫汪厚直,你可以喊我一声直叔。”酒打开,女子为我们斟着酒水,而男人则是将餐巾铺盖在自己的双膝上对我说着。 “有话您直说吧,我年轻,性子急,不懂这些弯弯绕。”女子准备给我斟酒,我挡住了她手里的酒瓶对身边的汪厚直说。 “跟老程一个性子,果然是父子俩,没走样!” 汪厚直从小霜手里接过了酒瓶,执意为我斟满了酒杯。 “我斟的酒,还从来没有人敢不喝的。” 斟满酒杯,他对我笑笑道。 “干了这杯再谈事情,我酒不喝到位,话就很难说出口。” 汪厚直将酒杯塞进我的手里,自己率先干了一杯。我看了看他,一口将酒干了下去。辛辣的酒顺喉而下,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这样就对了嘛,后生仔混社会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你把直叔我哄高兴了,说不定我多给你一段视频呢?” 汪厚直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空杯往桌上一放。 我拿起桌上的酒瓶,起身为他斟满了酒杯。 “直叔喜欢喝酒,那我们就先喝酒再说话。晚辈不懂礼数,以后直叔多教教我。这一杯我敬直叔。”我双手端着酒杯,跟汪厚直轻碰了碰说道。给人买了两年的单,让我学会了如何去虚与委蛇。 “好,这样就对了嘛。年轻人的脾气别那么暴躁,放温和一些很多事情不就好办了?” 见我服软,汪厚直大喝了一声好,随后一口将酒给干了下去。 “我知道小文心里急,直叔就实话对你说了,你帮直叔从墓里掏个玩意儿出来。我就再给你一段视频。”连着干了两杯酒,汪厚直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红。他放下酒杯,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知道直叔,想要什么玩意儿?” 我起身为他斟着酒,嘴里则是追问起来。同时在心里我暗骂了一句:酒量不行偏喜欢装逼,喝不死你个老东西。 “定颜珠!” 汪厚直的话,让我楞了楞。我当然知道定颜珠是个什么东西,往玄了说,这东西能够让死者容颜永驻。不管死了多少年,都能保证尸身不腐。但是能有定颜珠的墓葬,是我一个人就能闯的?这老狗不会是想害我吧? “资料都在这里,下去的盗洞我都安排人为你打好了。别跟直叔玩花样。直叔了解你父亲,当然也了解你。他那一身本事全都教给了你,这事儿你去办,直叔放心。” 对小霜打了个响指,汪厚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道。 小霜打开随身的包,从里边拿了几张纸递到我的面前。纸上不仅写着具体的方位,而且还拍了照片张贴在上头。论起准备工作,这个汪厚直做得不可谓不细致。 “那事成之后怎么交易?还在这里碰头?” 我收好了资料问汪厚直。 “不,到时候我会找你。小文也别白费心思想要找我。” 原本想要套套他的话,却不想被这个老狐狸给看穿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让我如坐针毡。 第3章 床上的女人 酒我喝了两杯,菜我一口没动。拿了资料,我就离开了望江楼回到了家中。下墓这种事情,在理论上我是轻车熟路,但是实际操作这还是头一回。要说不怕,那纯属是死鸭子嘴硬。 在我印象当中,父亲有两样宝贝。一样是捆仙斗,一样是天官印。他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捆仙斗,至于天官印则是被锁在了保险柜里。我拿着这枚通体乌黑,边缘处镶着金边的印,想起了我小时候。有一次我拿了父亲的天官印玩耍,被他狠狠揍了一顿。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揍我。打那以后我就明白,这枚印对父亲的重要性。只是如今印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如果父亲在家,可能又会揍我一顿吧。” 我将印装进一个皮囊里,将它绑扎在腰带上自言自语着。 在家里休息了一夜,带上了母亲为我定做的百宝囊,我就赶往了此行的目的地状元洲。 状元洲传说是因为一个状元而得名。前几百年这里的人一直以他为耻,到了近几十年风向变了,大家都以他为荣。据说他这个状元来路并不清白,不是正大光明考中的,而是用了某种邪术。高中之后皇帝在宫内大宴群英,并且赏了一枚定风珠给状元。宴后还赐他骑马披红游街三日。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状元用邪术高中的事情不知怎么地就东窗事发了。赏得有多重,罚得就有多痛。皇帝大怒,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状元的结果当然是被砍了头,而且还被暴尸示众。没有人敢去为他收尸,最后还是一个勾栏女子小阿俏,花钱打通关节,将状元的尸体收拢安葬了。而打那以后,小阿俏也没了踪影。 有人说她从良了,嫁了一个出大力的老实人。也有人说她去了别的地方,最后成为了一家春楼的老鸨。还有人说,小阿俏其实是以身殉葬,陪着状元一起死在了墓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阿俏和状元郎的故事慢慢湮没在滚滚红尘当中。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她究竟是从良了,还是殉葬了。大家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更多只是想要为当地的旅游业增加一些卖点。 到了状元洲,已经是傍晚时分。此地虽小,但也五脏俱全。满大街都是推拿按摩和温泉旅馆。路边一辆昌河对我闪了两下大灯,然后从车里下来两个人。 “直叔派我们来接你的。” 说完,他们一左一右将我挟裹着朝车上走去。 车开出了状元洲,一个半小时之后驶入了一条土路。又颠簸两个多小时,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眼前那道山梁在月光的映照下,就好像是一条银蛇横卧在我们眼前。山梁犹如女子娥眉一般蜿蜒不下六七里长短。 看了此处地貌,我心里断定山上必定有墓。因为母亲教我的书里有记载:山梁蛇形最为吉,其形峨眉最得力。若有峨眉接连生,女作宫嫔后妃职。 不出意料的话,这里有墓,墓主还应该是个女人。 我们开始步行上山,到了半山腰,已经是凌晨两点半。这里有一个简易的营地,营地里还有四个人正在等着我们到来。在营地的正中位置,已经打下了一个一米五见方的盗洞。洞口支着三角架,上头勾着一个手动葫芦。 “直叔说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我们兄弟就在上头守着。得手之后你原路返回,我们把你拉上来。别耍花样,不然我们把洞一堵,小兄弟你可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营地里的一个髯须汉子,用刀割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对我说道。 说完有人扔给我一个帆布背包,我打开看看,里头有一卷安全绳,一个应急灯,一把手镐一把工兵铲。 “下去吧!” 髯须汉子拿起身边的藤条筐,挂在了葫芦上。我背好背包,看了他一眼坐进了筐里。他们开始扯动葫芦链条,将我慢慢往下放着。快到底的时候,这些人扔了一只鹅下来。 “带上它,祝你好运小子。”髯须汉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笑了笑,心里嘀咕着:倒特娘的还挺专业。 倒斗下墓的人习惯带上一只动物,跟好运没有什么关系。目的只是用动物来探路,看看前方有没有空气和机关而已。 我点起了应急灯,漆黑的环境顿时亮了起来。四周大约被挖出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空间,我脚下觉得有些虚浮。慢慢蹲下身子,拿出工兵铲刮开了一片浮土,露出了一块已经发黑的木板。用铲子在上头敲了敲,下头传来嘭嘭的空响声。 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朝旁边挪了几步,我举起应急灯仔细查看起四周的环境来。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有一个背向我,面朝墙的石雕。 “这看起来应该是四角飞檐,那我脚下踩着的,岂不是人家的屋顶?” 心里有了计较,我随即将安全绳一头绑在石雕上,一头系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回到地洞最中心位置,开始用工兵铲铲起了表面的浮土。清理掉一米见方的浮土之后,露出了一大片木质结构来。它是由一小块一小块木板拼凑起来的,没有用一根钉,半两铁。我跪在地上,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根牙签粗细的7字弯勾,顺着木板贴合处就开始抠掏。元宝小说 一块木板很快被掏松,我用7字钩它慢慢朝上顶起,随后伸手掀掉了它。随着这块木板被掀掉,我的脚下顿时一轻,整个人连带着那些坍塌的木板一起朝下方坠去。 一阵急促的鹅叫响起,大白鹅脚下失重,振翅在下方飞了起来。而我身上的安全绳则是被绷得笔直,整个人就那么吊在半空左右回荡着。应急灯掉落下去,落在地上依然散发着光亮。 鹅在下方叫唤了一阵,然后闲庭信步的开始四处走动。从我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俯瞰到这里的全貌。这是一间被建造得如同闺房一般的墓室。 西头摆放着一张架子床,床上罩着一袭红色的纱帘让人看不清虚实。床的两边,还挂着两颗绣球。要是放在外头,这种摆设无疑是高端喜庆的。可是摆放在这里,却让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床前放着踏足,踏足上放着一双绣花鞋。左右各有一只生了锈的仙鹤。一张屏风,遮挡在床前三米之处。屏风上绣着莲花和鸳鸯。 靠北那边,则是放着一张梳妆台。台上靠着铜镜一面,镜子左右各有一个首饰盒。 而靠东边,则是有一扇房门。房门紧锁,并且从里边上了门闩。 在南边位置放着一个脸盆架,角落里挂着一张帘子,我没猜错的话,帘子后头应该放着马桶。 整间屋子的正中央,还有一鼎香炉。那只鹅,此时正站在炉顶左顾右盼着。 我慢慢松动缠在腰间的绳子,朝着地面落去。等到脚踏实地,我捡起应急灯朝着那张架子床走了去。 走到纱帘跟前,我看看踏足上的那双绣花鞋,定了定神伸手慢慢将其挑开。 才撩开一角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 床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穿喜服,头顶着一袭喜帕,正垂目端坐的女人。 第6章 绝地 “完了...” 看到那具白毛僵,我的心顿时一紧。原本以为它已经死在天官印下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遇到它。 此时容不得我再有半点犹豫,我一手拉住藤蔓使劲一挣,死鱼嘴里的牙齿当时在我腿上刮出了几道伤口。我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却由此拿到了那个帆布包。我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打开帆布包拿出了手镐,回头对着那死鱼头就是几下。 手镐敲碎了鱼头,让我的双腿得以挣脱出来。我这边一动,那白毛僵手脚并用从水草掩盖着的那个洞里窜了出来。它四肢攀附在洞壁上,开始朝我靠近。本来叼在嘴里的那只断手,也被它吐掉,长长的舌头舔卷几下,一个纵身就朝我跃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扬起手臂,将手里的手镐胡乱打砸起来。嘭嘭两声闷响,一阵黏稠的汁液横飞,手镐在白毛僵的头上开了两个洞。 意识到我不太好惹,它的四肢攀附在水草上开始慢慢退却。头上破洞里流出的青灰色粘稠物,顺着额头流下来,然后一坨坨的开始往下掉落。我知道它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暂时的退却不过是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我右手拿着手镐指向白毛僵,跟它对峙着。它在找机会,我也在找机会。我想腾出手解开腰间的皮囊,将那枚天官印拿出来。从之前的遭遇来看,只有天官印才能震慑住它。 左手才一动,白毛僵就朝前窜出几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做出了进攻的姿态。我连忙将手镐扬起来,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同时左手快速解开了皮囊的搭扣,伸手就往里边掏。 我的动作激怒了它,这一次它没有迟疑,而是直接纵身朝我扑了过来。我将手镐对它投掷出去,拿出天官印大喝一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白毛僵躲过了我投掷出去的手镐,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我双手持印对着它就打。天官印带着一丝蓝光打在它的脑门上,当时就是一阵汁液横飞。而我的力气,在这一刻也被抽空。整个人就那么瘫在藤蔓当中。要是白毛僵再不死,死的就只有我了。 白毛僵被这一下打得朝下方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还试图用手抓住洞壁上生长着的那些水草和藤蔓。挣扎了一番,扯断了不少水草之后,它最终还是掉了下去。我全程目睹着这一切,一直到它掉了下去心里才松了口气。 心头的那口气才松动一些,陡然打下头吹上来一阵风。风里夹杂着水汽,将那些水草吹拂得一阵急促的摆动。紧接着一阵隆隆声由远而近,震得洞壁微微发颤。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是又要涨水的节奏啊! 心里念头才起,那水呼啸着就奔涌了上来。急切之间我想要爬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可是不离开这里的话,水流会直接将我冲出洞口,然后打到上边溶洞的洞顶,再让我自由落体摔死在地上。走投无路之下我只有纵身一跳,朝着白毛僵爬出来的那个洞里跃去。事后想想其实挺后怕的,要是那个洞里是个死胡同,水往里头一灌我的结果可想而知。 人在生死关头,潜力是无穷的。我顺利的跃到了对面的洞口,并且赶在水势冲上来之前爬了进去。这要放在平时,就算没有任何阻碍,我都未必能够跳得这么准。 前脚进去,后脚水就灌了进来。水势很急,猛一下将我朝着洞内推搡进去。进洞之后没了应急灯的光线,让我双眼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一个东西跟我撞到了一起,我伸手一摸,是一具少了半截的尸体。水流将我和它挟裹在了一起,半截尸体就那么跟我贴着朝前滚荡过去。我觉得很恶心,但是却没有办法将它推开。 水流忽然向下,我也随之被带了进去。这是一个u形的地洞,我跟那半截尸体一起被卡在了最底层。生死关头我忍住恶心,使劲将它从身上拉扯开,一脚蹬在它的身上借力朝上浮去。 哗啦一声水响过后,我从水里探出了头。终于又能呼吸到空气了,尽管它闻起来有些异味,不是那么新鲜。我摸索着爬出去,就那么瘫倒在地上喘起了粗气。躺了几秒钟,我慢慢翻身而起。四周的环境我一无所知,这个时候可不能休息。 打开腰间的百宝囊,从里边摸出了一片打火石和一把小刀,我嚓嚓的就用刀锋在打火石上刮蹭着。一阵火星四溅,我借着那片刻的光亮,朝着身前不远处的烛台走了去。 烛台上还有半截蜡烛,我将打火石凑到烛心跟前,尝试着想要将它点燃。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妈真是太伟大了,她似乎预料到了我将来会遇到什么一样,早已经在百宝囊里为我准备好了各种需要的工具。 火星才接触到烛心,就见它腾一下被点燃了,随后一股异香扑鼻。火焰先是蓝色,然后转为橘黄,接着窜起一尺多高将四周全都照得透亮。在烛台一侧有一条笔直且陡峭的石阶,石阶尽头有什么,我看不清楚。水顺着我爬出的洞口正在不断外溢,此时已经淹到了我的脚背。我不知道它会上涨到什么地步,想要不被水淹,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顺着石阶往上走,走得越高越好。 我拿起烛台上的那半根蜡烛,小心翼翼的顺着石阶朝上走去。走了大概三十来级,石阶两旁又有两座烛台。我将里边的蜡烛点燃,这一下光亮更甚,我能看到的范围也更大了。朝上看去,影影绰绰我能看到一个人影端坐在那上头。握住了天官印,我回头朝石阶下看了看,水比刚才又涨高了不少。 前有凶险,后无退路,我咬咬牙拿着天官印只有继续上行。我只希望上头坐着的那东西不要诈了才好。就这么提着心走到了上去,石椅上靠坐着一具身穿喜服的尸体,尸体脖腔上顶了一颗用木头雕刻成的头颅。 哗啦身后一声水响,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抢前几步藏身在那石椅后头,举起天官印防备着可能的袭击。 第7章 相遇 整张脸都被天官印打得凹陷变形的白毛僵从水里爬了上来,此刻就站在距离我不到十米的台阶上。它跟我对视着,眼眶里灰白色的眼珠一动不动。我将手里的天官印举高了一些,白毛僵朝后退了两步。僵持了那么几秒钟,它忽然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就在我准备将天官印砸下去的时候,就见它扑在石椅上的无头尸体上,用自己整个身体将它护了起来。 烛火里的异香又一次飘进了我的鼻子里,这一次的香味比之前更加浓郁。我觉得自己的头忽然变得很沉,就连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眼前一阵恍惚,我所在的地方从地宫变成了青楼。 “这些银子你带着路上花,该乘车就乘车,该住店就住店,千万不要舍不得!”一身鹅黄色长裙,秀发披肩的女子将一些散碎银子塞到了身边俊秀的男子手里。 “阿俏,等我功成名就,必定回来娶你!”男子紧握着荷包里的银子,搂住面前的丽人对她说。 “公子有这份心意,阿俏便知足了。公子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人,又怎能娶阿俏这种女子。”阿俏将脸轻轻贴在了男子的胸前,呢喃软语着。 “我曾广贤对天发誓,若此次高中,必定返乡迎娶阿俏为妻,若有半句虚言...”男子抬起右臂开始发誓,没等他把话说完,阿俏却已经用自己的红唇封住了他的嘴。 “公子无需发誓,阿俏信你便是。今晚公子早点歇息,明日一早,阿俏送你出门赶考。”半晌,阿俏才挪开了自己的唇。然后起身走到桌前,斟了一杯酒端到了曾广贤的面前。 曾广贤喝下那杯酒,不过片刻便倒在了床上。阿俏俯身趴在他的胸口,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既然公子如此看重功名,阿俏今日就帮公子一把!”阿俏轻启朱唇,一条蜈蚣从嘴里窜出来,她伸手拈住蜈蚣,将其放到曾广贤的鼻孔跟前,看着那条蜈蚣钻了进去。 屋内逐渐亮堂了起来,曾光贤睁开双眼看看身边的阿俏。悄悄起身洗漱起来。 “公子为何不叫醒阿俏?”洗漱的动静虽轻,却也将阿俏吵醒了。她仅穿着小衣到了曾光贤身后柔声问道。 “见你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阿俏,不知为何,今日醒来我却是信心满满。就好似那状元及第唾手可得一般。”曾广贤从来都没有如此自信过,他双手按在阿俏的肩头说。 “公子文曲星下凡,状元及第自然手到擒来。”阿俏听他如此说,脸上只是洋溢着笑意答道。 再往后的事情,便是状元洲的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了。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是谁第一个说起来的,也没有人知道曾广贤拿了状元,其实并非是他作弊,而是小阿俏的那条蜈蚣帮了他的忙。不过小阿俏没想到的是,皇帝身边能人无数,她的这点小伎俩,在放榜之后的琼林宴上就已经被人察觉到了。qqxδnew 眼前的一幕幕,犹如电影一样从我面前快速划过。异香消退,小阿俏依然是那具白毛僵。曾广贤依旧是没有了脑袋。小阿俏紧紧护着她的心上人,生怕我的天官印会落在曾广贤的身上。就算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的心里,曾广贤的重要性也依然没有半点消减。 “停战,相安无事好不好?”我将举着天官印的手放了下来对小阿俏说。她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也没有趁机朝我发动攻击。她只是趴伏在曾广贤的身上,手指轻轻抚摸着曾广贤的脸颊。就如同当年,她送曾广贤赶考的前一夜那样。 头顶忽然洒落下一大片尘土,接着一束灯光照射了下来。我抬头看去,对方可能始料未及这里边会有人,猝不及防之中哇哇叫着从挖开的盗洞里滑了下来。 “你让开呀!”一个女高音响彻地宫,然后朝我头顶落下。我下意识的将双手朝上一撑,入手处硕大软绵。还没等我仔细回味,随后被冲击力给压倒在地。 啪...我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对方翻身起来,伸手就还打算再扇我几下。 “够了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急忙护住自己的脸说道。落在地上的手电照在旁边的石椅上,小阿俏却已经不知何时带着曾广贤离开了这里。 “老娘整整挖了一个月,一个月啊!东西呢?”女人怒吼着,开始伸手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什么东西?你别乱摸好不好?把我性子摸起来,信不信我...”我话没说完,她却俯身横臂压在我的喉咙上。双眼恶狠狠的看着我。 “信不信你什么?你敢起歪念头,老娘恁死你。”她的胳膊一使劲,当时让我的舌头都吐了出来。这个娘们,力气真大! “定颜珠呢?你能进来,肯定也是为了它吧?把珠子给我,咱们两清。”她解开我的百宝囊,打开了抠搜着问我。 “我欠你什么了就两清?什么定颜珠,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我是误打误撞掉进来的你信不信?”我遮挡着她的手说。 “呵,百宝囊你都有,误打误撞?”她将我的百宝囊上下抛了抛冷笑着。 见她连百宝囊都认得,我心知今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但是想想汪厚直手里的视频,我又不甘心就这么把东西交给这个女人。她就那么坐在我的腰腹处,双腿夹得紧紧的让我动弹不得。我慢慢屈膝,同时腰腹一用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要将她从身上甩下去。可是这么一用力,却让我脚上的伤一下迸裂开来。当时我就疼得两眼一黑,然后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喂,你别死啊!”这是我昏死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祖传秘方,专治杨伟早谢,举而不尖,尖而不久,久而不设!”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将我唤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看看,自己正躺在一辆桑塔纳的后座上。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老娘了。下来吧,带你治伤去!”车门被打开,一个短发,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穿着牛仔裤的姑娘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8章 朝惜露叶提灯 她将我从车里搀扶下来,朝着路边那个小诊所走去。诊所门口的喇叭反复播放着广告词,路过的男女无不避让而行。见我被人搀着朝里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诊所当真很小,就一个前厅加一个后屋。前厅里摆放着药柜,还有一张已经看不出底色的沙发。沙发上靠着两个可以当抹布的抱枕。后屋和前厅之间挂着一张竹帘,权当是做了个隔断。 “哥,你喝了酒的吧?”打后屋里传来一个女人起腻的声音。 “叶...提...灯!”那姑娘脸色绯红,张嘴朝着后屋里吼了一嗓子! “来,来啦!”屋里传来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踢翻了,然后就是一声慌张的答应。 竹帘掀开,一个穿着红色皮裙,浓妆艳抹的女子打里头走了出来。看看我和那姑娘,白了我们一眼才扭着腰肢离开。过了片刻,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光头探头探脑的出来了。见了那姑娘,连忙点头哈腰的打起了招呼。 “惜露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喝水不?”光头似乎有些惧怕这个名叫惜露的姑娘。说话间,还朝旁边闪躲着。 “你看我回头告不告诉舅舅!”惜露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坐到了我身边。 “朝(zhao)惜露,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叶提灯闻言咬着牙说。可是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朝惜露一抱枕。 “那个,我只是腰不好,找隔壁的阿珍来推拿推拿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么点小事,你告诉我爸做什么?”只是一抱枕,就把叶提灯的气势给打了下去。我朝身边的朝惜露看了看,悄悄朝旁边让了让。这娘们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qqxδnew “你躲我做什么?”朝惜露一回头,看着我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调整一下坐姿,腿疼!”我咽了口口水,对她讪笑着答道。 “过来,给他看看伤!”朝惜露这个时候才想起带我来的目的,对躲得远远的叶提灯勾勾手指说。 “咦?兄弟咱们同行啊!好家伙,看这指痕,怕不有百多年的道行呢。啧啧啧,也就是我能治这种伤。你要换了别人...”叶提灯到了我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指在我肿胀得跟包子似的脚踝上戳了戳说。 “赶紧的,你啰嗦什么?”没等叶提灯把话说完,朝惜露就催促了起来。见她催促,叶提灯赶紧住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这事儿比较麻烦,我先把门关了,省得待会有人打扰!”叶提灯起身走到门口,先把小音箱给关了,然后拉下了卷闸门。 “听我姑父说你出门都一个多月了,跟他一起下去了?”叶提灯将屋里的灯打开,去了后屋铲了一筲箕糯米出来问道。 “跟他?他能做什么?”朝惜露有些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说。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能做什么?”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来自于女人的鄙视,于是准备跟她掰扯掰扯。话还没说完,朝惜露的手就已经在我的伤处捏了一把。一股子黑水飚射出来,我痛得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来,把这个先吃了兄弟。”叶提灯有些同情的看看我,拿出一枚蜡丸捏开送到了我的嘴边。一股浓郁的药材味扑鼻而来,我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吃这颗药丸。毕竟看他诊所的样子,我很有理由怀疑他是一个庸医。而且还是一个好色的庸医。 没等我做出决定,朝惜露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手捏开了我的嘴,示意叶提灯将药丸塞进去。药丸入喉,一股清凉顺喉而下。我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把它给咽了下去。 “我救了你的命,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把药丸咽下去,朝惜露对我伸出手抖动两下说。 “干嘛?手抽筋了?”我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不过我是不会把那枚定颜珠给她的。 “那东西你留着也保不住,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不如给我,既还了人情,还为自己撇清了麻烦。一举两得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做?”朝惜露把手一收,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有那本事,还会被困在下头?早拿着东西远走高飞了。”我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什么定颜珠。 “我知道那东西在你身上,我希望你能自己拿出来。那东西对我有用,不行的话你开个价,我不让你白忙活怎么样?”朝惜露放缓了语气,朝我身边贴了贴柔声说。说实话她忽然温柔起来,还真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我是真没有,要是有我早拿出来了。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我眼神坚定的跟她对视着说道。 “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朝家从来不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朝惜露跟我对视了几秒,然后移开了眼神说。 “来打一针,等糯米蒸到五成熟,再这么一敷就算完事儿。还好只是爪子挠破了皮肤,要是被啃一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叶提灯拿着一支注射器过来,示意我侧过身说道。 “啃一口要好治一些?”我侧过身,将裤子往下稍微扒拉了几寸问他。 他用棉签沾了酒精帮我消消毒,然后噗一下将针头给扎了下去说:“不,直接埋了就是,那不比这个省事多了?” “腿上的伤等我帮你拔完毒再来包扎。你们俩认识多久了?带回家了没?她爸可老是托人帮她介绍男朋友。你要是看对眼了,就抓点紧。你小子虽然胆子小了些,可比那些油腔滑调的公子哥强得多。”叶提灯抽出注射器的时候问起我来。 “叶提灯你嘴碎不碎?”朝惜露这一次没有发脾气,反倒是有些兴致阑珊的样子。 “也就咱俩是姑舅表亲,我才这么关心你。换了别人,让我叶公子关心都不够资格。我去看看糯米,你俩坐着聊会儿。要喝什么去隔壁小卖铺买,记我账上就行。”叶提灯将注射器扔进了垃圾篓,转身朝着墙角的电饭煲走去。 第9章 触碰心弦 “惜露,帮我拿个垃圾桶!”也不知道是打针的原因,还是吞服过药丸的原因,总之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不断朝着喉咙这里翻涌。还没等朝惜露起身,我就已经忍不住一口给吐了出来。一道黑水夺嘴而出,喷在地上散发着酸臭味。仔细看看,里头还有一些形如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在慢慢蠕动。 “吐出来就好了。”叶提灯端着电饭煲过来,打开盖子抓了一把半生不熟的糯米洒到了地上。 呲的一声,糯米沾上了黑水发出了硫酸泼地的动静。 “你帮他敷,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叶提灯将电饭煲放到地上,转身朝里屋走了去。朝惜露抓起一把糯米在掌心团了团,对着我脚踝上的伤口就按了下去。伤口接触到了糯米,让我当时双腿绷得笔直,痛得浑身不断打摆子。我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双手就那么紧紧抓着沙发的坐垫大口的喘息着。 “痛不过就叫,那样可能会能轻松一点。”脚踝上的糯米很快就变得乌黑,朝惜露换了一团糯米重新敷在伤口上对我说。我对她点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挺得住。头上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进了眼眶,我刚抬手准备擦掉,朝惜露已经拿出手帕帮我擦抹了个干净。 她的举动,让我有些楞了。自打父母离开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么照顾过我。虽然仅仅只是帮我擦抹汗水,但是这一刻我心里的某根弦却拨动了一下。 “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见我盯着她看,朝惜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有,谢谢!”我收回了眼神,垂目不敢再看。朝惜露嘴里低声说了句毛病,接着又给我换了一团糯米。 “这一锅糯米换完应该差不多了。”叶提灯从屋里拿出一个盅,蹲下身子用竹签将那些白色的虫子一一挑了进去说。 “尸虫可是一味很难搞到的药引子。这些我都拿走,就当你付过诊金药费了。”见我有些纳闷他的举动,叶提灯对我解释起来。 “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整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哪个女孩子敢跟你交往?”朝惜露面露嫌弃的说道。 “说得你好像找得到男朋友似的,来呀,互相伤害啊!”叶提灯将那些虫子全都挑进了盅里,说话间跑得远远的。 “你,要定颜珠做什么?”吐过之后我觉得舒服多了,看看还在为我敷糯米的朝惜露,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我父亲想要这个东西,说是道上的一个生死弟兄求到门上了。至于要来做什么,我不知道。”朝惜露嘴里答着,手里又团了一团糯米朝我伤口按了下去。她的侧脸很好看,我不由有些出神。我甚至想要将藏在皮囊里的定颜珠拿给她。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己的一时性起。我需要定颜珠,去换取关于父母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我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将眼神从朝惜露的脸上移开。 “嗯,就是这样!”朝惜露朝我看了过来,我目光躲闪着,不敢再跟她相视。 “在我这住一个礼拜,这种药丸每天一粒,然后每天还要注射一针。伙食费的话,每天算你五十。要是想加餐,得另外收钱。毕竟咱俩还不是亲戚,我不能做亏本的买卖。等你啥时候把我表姐追到手了...”叶提灯的话没说完,腿上已经挨了朝惜露一脚。 叶提灯忍着痛朝旁边闪躲,嘴里继续对我说着:“这么多年,表姐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走这么近。兄弟我看好你嗷!” “叶哥,叶哥在家么?”朝惜露还打算再找补两下,卷闸门却被人敲得山响。门外一个女人在那喊着,叶提灯一听对方的声音,当时脸色都变了。 “别出声,她敲一会儿就走了!”叶提灯也不敢多话了,忍住痛又挨了朝惜露几拳,压着声示意我们别说话。 “叶哥,珍姐让我来问你。眼瞅着到月底了,保健的钱可该给了啊!”门外姑娘的一句话,让叶提灯的脸当时胀得通红。我原本以为是某个暗恋叶提灯的小迷妹找上门了,可现在我知道这丫是欠了人家瓢资。 叶提灯能忍,可朝惜露忍不了。大白天的被人堵门口要这种钱,这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身哗啦啦将卷闸门拉起来,她冷着脸问了门外丫头一声:多少? “三千,这个月三十一天,今儿都三十号了。每次一百,叶哥一共消费了三十次。”那丫头很认真的扳着手指给朝惜露算着账。 “好家伙,你这是一天没落啊!”我不由对叶提灯竖起了大拇指。 “三千,两清!”朝惜露拿出一个让我很眼熟的钱包,刷刷刷数了三十张钞票塞进了丫头的手里。 “谢谢老板关照,叶哥明儿还来啊?”丫头将钱卷吧卷吧塞怀里,对我们摆手招呼着。朝惜露将卷闸门关上,回头将钱包扔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钱包,你拿我的钱去付的账?”打开钱包里边赫然有我的身份证,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啥刚才我觉得钱包那么眼熟了。 “看你这抠搜的样,回头我教你怎么追我表姐,加上我旁敲侧击的,你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你赚大发了兄弟,钱跟表姐比起来一文不值。”叶提灯坐到我的身边,搂着我的肩膀极为亲密的说道。 “再说了,表姐可从来没有花过男人的钱,你是第一个。这么想想心里是不是带劲多了?”叶提灯使劲在我肩头揉了揉接着说。 “回头我还你!”朝惜露见叶提灯越说越离谱,瞪了我一眼说道。 “不用!”我跟叶提灯几乎同时开口。 朝惜露脸红了,叶提灯则是笑了。而我,也觉得脚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痛了。 “你看,我都说不用了吧。我去点几个菜,待会喝一杯。对了惜露,你待会给姑父打个电话,省得他在家担心。”叶提灯看看我,又看看朝惜露,起身打开卷闸门朝外头走去。屋里只剩下了我和朝惜露两个人独处,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第10章 造假大师 叶提灯就在隔壁苍蝇馆子炒了几个菜,菜重油浓酱的,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有食欲。丰腴的老板娘给我们送过来一箱啤酒,临走的时候还朝叶提灯飞了个媚眼儿。 “一半冰的一半常温,喜欢喝哪种自己开。对了,虾和蟹你不能吃,别说我没提醒你。”叶提灯将菜摆到柜台上对我说。 “在家不好么?非要出来吃这种苦。”朝惜露拿了几个塑料凳过来说。 “在家我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往左还是往右,站起来还是坐下,都掌控在他们的手里。”叶提灯起开几瓶啤酒,放到柜台上笑了笑说。他在笑着,但是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一种不甘。 “你还是忘不了她,你在怪舅舅不该拆散你们,所以你现在是在用自己的堕落惩罚他们对吗?”朝惜露的话,让我朝叶提灯看了看。 “惩罚他们?我是在惩罚我自己。我就活该是个烂人。该勇敢的时候不够勇敢,该挺身而出的时候我往后退了。不说这个了姐,喝酒。”叶提灯一口气干了一瓶啤酒,双肘撑在柜台上捧着脸半天没有再说话。 “你呢?为什么下去的?别跟我说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这话骗小孩子还行,骗不了我。”朝惜露转头问起我来,我知道她是想要把话题岔开。某些回忆,其实是对人的一种刑罚和折磨。 “找定颜珠!”这一次我没有骗她。说完我灌了几口酒。有些话只适合对陌生人说。不然网络就不会这么流行了。 “我不想骗你!”放下酒瓶,我将定颜珠拿出来递到了朝惜露面前。她两眼瞪得大大的,从我手里接过定颜珠翻来覆去的看着。 “但是我不能把它给你,因为我要用它去交换父母的下落。”这话说出来,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舒服多了。 “你父母的下落?”朝惜露虽然很希望能够得到定颜珠,不过听我这么说,还是将手里的珠子还给了我。这个举动,让我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我点点头,开始对他们讲述起关于父母的事情来。 “所以你现在就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事,而且你也没有任何的头绪对吧?”我的经历分散了叶提灯的注意力,他抬起头来问我。 “差不多是这样,能做到哪种程度,我心里完全没有谱。但是这件事我非做不可。”我将瓶里的酒喝完,伸手又拿了一瓶过来。 “能把定颜珠给我看看么?”叶提灯对我伸出手来。我将珠子放到他的掌心,伸手在荷包里摸了起来。叶提灯见状心领神会,从柜台里摸出一盒烟扔给了我。然后将定颜珠托在掌心仔细观赏着。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他又起身拿来一个放大镜,对着定颜珠就是一顿瞅。 “敢不敢把它借给我一晚上?”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叶提灯抬头问我。 “你别太过分了。”我没有说话,反倒是朝惜露在一旁开了口。 “女生外向,这话一点不假。这么快就站在他那边了,咱俩才是亲戚好不好?我就借一晚上,明天早上就还给他。”叶提灯的眼神在我和朝惜露身上来回游弋着笑道。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心里不断权衡着。一支烟抽完,我点了点头。我决定赌一把,赌叶提灯不会黑了我的定颜珠。 “来喝酒!”叶提灯将定颜珠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拿起酒瓶跟我碰了碰。 “你就这么信任他?”朝惜露看向我问道。 “你错了姐,他不是信任我,他是想信任你,所以愿意赌一把。他真信任我的话,刚才就不会犹豫那么久。所以还是姐姐你有面子哈哈哈。你们吃着,我去干活了。时间紧迫,一晚上未必够,我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叶提灯的话让朝惜露的脸红了,而对于我来说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开工?他拿我的定颜珠去开什么工?这么一琢磨,我倒是有些后悔把珠子借给他了。 叶提灯去了后屋,顺着梯子爬上了阁楼。前厅就剩下我和朝惜露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要说从前我去夜店也没少跟妹子们打交道,可不知为何面对着她,我始终不敢主动挑起话题。 “喝酒!”还是朝惜露主动打破了沉默,她拿起酒瓶跟我碰了碰,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放下酒瓶,朝惜露对我说。 我点了一支烟,示意她问。 “假如你的父母,我是说假如,出了什么事情你打算怎么做?”朝惜露的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已经不知道思考过多少次了。每一次想到这里,我都不敢继续往下想。我心里其实还没有任何准备去接受关于父母不好的消息。qqxδnew “我读书的时候,总是有小朋友抢我的东西。”朝惜露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点了点接着说。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习惯回去对父亲哭诉。有一次父亲告诉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失去的,就要怎么把它夺回来。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谁,心里要有一个敢字。”朝惜露说完就那么看着我。 “我明白了!”这话她是刻意说给我听的,也是从这一刻起,对于将来我才有了一个打算。 当晚我和朝惜露共处一室,她睡沙发,我则是用椅子拼凑着躺了下去。晚上我没怎么睡好,隔三差五的就会偷偷睁眼看看她一眼。她的呼吸很轻,眼睫毛时不时的颤动一下。我知道她一定跟我一样,只是假寐并没有睡着。 阁楼上隔断时间就会有蓝光闪烁,随后又是切割声砂轮声交替而来。我不知道这家伙在阁楼上干什么。但是我和朝惜露都很默契的没有起身去打听,而是彼此迁就着,将就着,尽量不让对方察觉自己并没有睡着。 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好不容易熬到了门外传来扫地的沙沙声。我急忙假装睡醒,起身伸了个懒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凳子上躺了一夜,让我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 “来看看这是什么?”阁楼上的动静也消停了,叶提灯顺着梯子下来,摘掉了护目镜对我们笑道。朝惜露听到他在说话,这才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叶提灯双手各托着一枚定颜珠,就那么站在我们身前得意洋洋的笑着。 “你怎么做到的?”我和朝惜露同时开口问他。 “这个你们别管,我就问你们,分不分得清真伪!?”叶提灯叼了一支烟,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问我们。我跟朝惜露凑到一起,仔细比较了多次,完全看不出真伪来。 “我姐手里的是真的,小文手里的是假的。我有个想法,想要征求一下小文的意思。要是让你把这枚假的带去交差,把真的送给我姐,你愿不愿意?”叶提灯忙活了一夜,目的原来是这个。 第11章 患得患失 “你这是为难他。”朝惜露说着,顺势将手里的真定颜珠塞给了我。 “姑父不是正需要定颜珠么?姐姐把真的带回去,让姑父还了人家的人情。假的让小文带去糊弄那个王八蛋,我谅他也看不出真假来。而且姐姐认为小文一个人就能查出父母失踪的真相?你把定颜珠拿给姑父,把小文的事情随嘴这么一说。以姑父的性子,一定不愿意欠下小文这个人情。”叶提灯坐到凳子上,伸手从我荷包里拿了一支烟说。仟韆仦哾 “你是想用这枚定颜珠,换我爸出面帮他查?”朝惜露有些意动的看了看我。 “不然呢?你们朝家出面的话,查事情会容易得多。一举四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叶提灯点上烟笑道。 “四得?”我轻轻摩挲着定颜珠问他。我怎么算,也算不出是哪四得来。 “你能得到朝家的帮助,算一得!” “能够暂时稳住汪厚直,并且从他手里骗来一部分视频,算一得!” “能够获得我姐的好感,这算不算一得?” “最关键的是,能够让我姑父记住你,这又是一得。将来你说不准要做他姑爷的,能让老丈人记住自己,这买卖不亏!” 叶提灯叼着烟,扳着手指跟我算着账。说到老丈人那里,又挨了朝惜露一脚。 “为了你的事,我挨了多少打?这么说起来,你还多了我这么个朋友,五得了!”叶提灯揉着被打的地方对我贼笑着。 “这么说我不仅不亏,还赚大发了!”我略带调侃的说着,随手将定颜珠送到了朝惜露的面前。 “真的你拿回去,假的我带走。对了待会帮我买部手机,我的在下头进水不能用了。我担心跟我失去联系,会让汪厚直会起疑。”我将假定颜珠藏进百宝囊里对朝惜露说。 “待会人家上班了我就去。你们饿不饿?我去买点早餐。”朝惜露深深看了我一眼,起身朝门口走了去。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姐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等朝惜露开门出去,叶提灯鬼鬼祟祟的来到我身边说道。 “你这么着急她嫁人?”朝惜露不在,我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当着她的面,我可不敢这么调侃。 “我已经不幸福了,我不想我姐步我后尘。很难有男人不被她排斥的,更别说昨晚你们还睡在一起。”叶提灯的话,让我急忙起身捂住了他的嘴。 “她睡沙发,我睡凳子,什么叫睡在一起?”我咬牙在他耳边说道。 “你俩当真睡着了?你心里当真就没点想法?别逗了,我也是男人,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叶提灯将我的手从嘴上挪开,挑了挑眉毛笑道。 “你笑起来真特么贱!”我有一种想要揍这货几拳的冲动。 “我姐也这么说!”叶提灯笑得更贱了。 “我爸会开车过来接,最晚今天下午到,所以待会我要先撤了。程文正你就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再走。你的事情,回头我在车上跟我爸细说。”过了半小时,朝惜露提着小笼包和豆浆回来了。进门之后就说起了这事。 “你刚才跟家里打电话了?”叶提灯问她,她点了点头。 “定颜珠太珍贵,我爸不放心我,所以决定亲自过来。”朝惜露坐到我身边,拈起一个小笼包送了过来。我小心翼翼的咬住包子咀嚼着,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麻麻的,大早上吃一肚子狗粮!”叶提灯用筷子穿起几个包子,拿了一杯豆浆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这是我的电话,你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就直接跟我说。我能帮的,尽量帮。定颜珠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了。”我还等着朝惜露再喂第二个包子,她却递了一双筷子过来。连带着筷子,还有一张名片。 “叶提灯你也认识了,以后再受伤就直接过来。反正他也是靠着这个吃饭,你多来几次他就不愁没收入。”朝惜露的态度忽然冷淡了下来。这让我有些摸不准头脑,刚才不是还挺热火的?女人心海底针,我妈说得真没错。 回想一下她的态度,对我热络基本都是叶提灯在场的时候。这么说来,她是故意做给叶提灯看的?也不知为什么,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的心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她是在拿我做挡箭牌,借叶提灯的口把事情传到她爸耳朵里,好让家里不再给她介绍对象吧?”我又不傻,很多事情前后一联想,也就差不多能够想明白了。 “你在想什么?”朝惜露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没什么,包子不错的,你多吃点!”我脸上浮现出礼貌性的笑容,说话间将身体稍微朝外挪了挪。接下来我们就陷入到了沉闷当中,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你们...”叶提灯从外头进来了,刚要张嘴说什么,看看我和朝惜露,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气氛的尴尬。 “那个,小文,该打针了啊!”叶提灯撩开竹帘,示意我去后屋。 “怎么了这是?”跟他进了后屋,他压着声问我。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先把药吃了,然后没事多去走动走动,让身上发发汗。”叶提灯没有追问,拉开抽屉给我拿了一枚药丸出来。我捏碎了药丸表面的蜡,一口将其吞了下去。热火的心逐渐冷静下来,我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汪厚直那边。 等我打完针从后屋出来,朝惜露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离开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点了一支烟,默不作声的坐到了沙发上,上头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的味道。我抽了一口烟,憋了几秒缓缓吐出,烟味终于驱散了那一丝淡淡的香味。 “我姐...不容易的。”叶提灯坐到我身边迟疑着说。 “朝家很有名气么?!”我看看他问道。 “北方地界当中,能排前三!”叶提灯想了想答道。 “待会陪我去买手机!”我点了点头,扭头朝门外看了看说。 “好!”叶提灯欲言又止,顿了顿答应着。 第13章 尔虞我诈 “你们这一走,又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了。”傍晚我去银行取了一些钱,又去隔壁的馆子点了些烧烤。叶提灯起开啤酒,喝了几口说。 “在外头既然这么孤单,为什么不回去呢?哪怕你在老家租一间房,好歹平时还能跟朋友们聚聚。”我陪着他喝了一口酒问道。 “朋友,我说我的朋友不超过三个你信不信?我姐算一个,她算一个,剩下这个是你。”我没想到在叶提灯的心里,居然将我划到了朋友的范畴当中。他的朋友屈指可数,我又何尝不是?自嘲的笑了笑,我又喝了一口酒。 “我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想要打动她的心,需要时间把外面那层冰给融化掉。”叶提灯拿起烤串吃着说。 “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我眼神闪烁着,拿起酒瓶喝了几口。 “我不希望她跟文轩那种人走得太近。这对家族来说可能有好处,但是对她没什么好处。想要追到她,要做好面对困难的心理准备咯。毕竟北方朝家,这块招牌太压人了。”叶提灯将手里的竹签扔到脚下接着说。 “那个文轩是什么来头?”我递给他一把串问。 “北方考古协会的招牌是他爷爷那代人立起来的,可以说整个北边他们文家的门生故旧数不胜数。他爷爷虽然现在退到了二线,只保留了一个协会名誉教授的闲职。可现任的会长和下头的干事,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说句不好听的,在协会里说他是太上皇都不为过。”叶提灯对我笑了笑道。 “一个协会而已...”我拿出烟递了过去。 “而已?兄弟你还是太嫩。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可是连我姑父都要忌惮几分的。要不然明知道文轩是个烂货,我姑父为什么还要托付他送我姐回去?你父母就没跟你提过行内的事情?这么说吧,盗墓,是不是违法?”叶提灯接过香烟,点上后凑到我跟前问我。 “当然是!”我点点头答道。 “但是换个说法呢?考古,违法么?”叶提灯的话,让我悟到了一些事情。 “文家就是将违法变合法,这么慢慢起的家。别人需要偷偷摸摸干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则是可以堂而皇之。他们家把持整个协会几十年,外人压根插不进去。就连上头派的人,最后都被他们架空赶走了。这里边盘根错节的东西太多太多,不是一两个人插足进来就能解决得了的。”叶提灯说起文家,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了压力?你要是真打算追我姐,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我姑父那边,还得解决掉文家。不管是我姑父还是文家,对于你来说,都是硬茬啊兄弟。”叶提灯的手在我肩头使劲拍了又拍。 “那你昨天怎么不对我说这些?”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算我欠你的!”叶提灯没有解释,只是拿起酒瓶双手端着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拿起酒瓶,嘡一声跟他碰了个响。话虽没有挑明,但是我们彼此都明白。他和朝惜露都是为了那颗定颜珠,而我不否认自己对朝惜露有那么一些好感。 “好歹,我姐能帮你解决一下目前的困境。而且她们家还欠你一个人情,这么算起来,好像你也不亏是吧?”一瓶酒下去,叶提灯对我说道。 “反正在你嘴里,我是永远不亏。来喝酒,这次一别,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不过你姐有句话我记在心里了。”我起了两瓶酒摆到柜台上说。 “什么话?”叶提灯问我。 “她说:自己的东西,从哪里失去的,就要从哪里夺回来。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谁,我们心里都要有个敢字。”话说完,我拿起酒瓶一口气干了。对于今后的路,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 “总有一天,不管南北,我要道上的人见了我都低头喊一声文爷。”放下酒瓶,我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喝醉了兄弟!”叶提灯赶忙拦住了我的话头。 “到那时候,我要是真喜欢上你姐了,就上门娶了她。到时候,到时候你丫来当伴郎。”我拍拍胸脯,打着酒嗝接着说。 “我草你要这么说我就来劲了啊!”叶提灯又提了一瓶酒放到了我的面前。 “小文,直叔有请!”一箱啤酒我和叶提灯喝完了,时间也到了夜里八点。两个汉子打门外走进来,径直到了柜台跟前跟我打起了招呼。叶提灯冷眼看了看他们,我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冲动。 “好,我收拾收拾就来。麻烦两位在门口等等。”现在还不是跟汪厚直翻脸的时候,尤其是我不想把叶提灯扯到这件事里来。 “就这两个货,我分分钟...”等那两人出去了,叶提灯咬牙说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相信我能处理好。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和惜露么?那就这样了,我先回去。你呢,也别老去隔壁找什么阿珍了。将来我们要是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你就去找你的她,我也要去找我的她。”我往叶提灯的兜里塞了一沓钞票,穿好外套迈步朝门外走去。路边停着三辆车,汪厚直坐在当中那辆车的副驾位,冷着脸朝我看了过来。 “直叔,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大老远的你赶过来做什么?”我哈哈一笑,脚下一瘸一拐的朝他迎去。 “上车!”他的语气很不好,我则是笑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上车之后,我对站在门口目送我的叶提灯微微点了点头。 车朝前开着,汪厚直一直冷笑不语。我也端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我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然后见招拆招。 “东西呢?”等车出了市区,上了高速,汪厚直才开口问我。我二话不说,将定颜珠递了过去。他接过东西看了又看,然后听到他长出了一口气。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一颗心则是提到了嗓子眼。我真怕这只老狐狸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干得不错小文!”他将定颜珠装进一个盒子里,然后贴身放好。 我等了半天见他没有下文,连忙开口问他:“你答应我的东西呢?直叔?” “回去再说,没带在身上。”他头也不回的答了句,然后再无二话。 “这条老狗,跟我玩空手套白狼?”我大概已经猜出了结果,心里不由起了气。这个时候我庆幸自己没有将那枚真的定颜珠交给他了。 第14章 诡异 “跟我去一个地方,回头我把视频给你。”见我沉默不语,汪厚直转身递了一支烟给我说。 “去哪?”我接过烟在指甲盖上轻轻磕着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这几天你也挺辛苦,就在车上休息一下。等到地方了我喊你。”汪厚直语气变得温和了起来。我没有做声,而是将手里的烟点上,靠在车窗上慢慢抽了起来。 车一直开到天亮,我们到了一个叫宣城的地方。城市不大,高楼也不多。汪厚直让车停在一个小饭店的门口,示意我下车去吃点东西。 “吃饱一点,待会我们去见一个人。”点了几碗面条,又要了两屉包子。他一边吃着一边对我说。 “见谁?做什么?你不把话说明白,我是不会去的。”我没有动筷子,而是点了一支烟对他说。 “你再帮我做一件事,你做事的时候,我就去给你拿视频怎么样?你父母又不在身边,你能指望谁?不如多交结一些朋友,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汪厚直埋头吃着,额头上逐渐出了一层汗。 “我不需要交什么朋友,我只需要视频。东西我给你了,视频不给我,我是不会继续跟你做交易的。”事到如今,我已经可以肯定汪厚直手里根本没有接下来的视频。他是想利用我为他去做更多的事。说不定哪一天,当他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找个机会对我下手。 “不要跟我犟嘴,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我的话让汪厚直停下了筷子,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我说。 “你以为我怕你?”我扔掉了手里的烟跟他四目相对着。 “小臂崽子你想翻天?”汪厚直的手下伸手就想拍我的头,我拿起桌上的醋瓶啪一下就砸在了他的头上。接着我用手上的碎玻璃顶住了汪厚直的喉咙。店里的食客见状纷纷起身避让,很快店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就连老板都躲了出去。 “我光着脚,你们是穿鞋的。别逼我,把我逼急眼了我一家家找上门去。你们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吧?看看谁玩得过谁。”一脚将身边那个捂着头的家伙踢倒在地,我示意汪厚直的那些手下退远一些。 “不是为了视频,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将顶在汪厚直脖子上的玻璃微微用了用力说。 “小文...”汪厚直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敢跟他翻脸。 “叫...文...哥!”我一字一顿的纠正着他。 “你别太过分了!”汪厚直色厉内荏的冲我吼着。 “昨天有个人对我说了句话!”我直视着汪厚直说。 “她对我说,不管我面前站着的是谁,我心里都要有一个敢字。在那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我特么怕你做什么?想跟我交易,就拿出你的诚意来。不然你能找到我,我也同样有办法找到你。咱俩就继续刚下去,我还年轻,耗上几年说不定你就没了。到那时候,你觉得我上你家坐坐,谁能替他们出头?”我将手里的玻璃扔掉,将汪厚直按回到座位上。 我这番话说得汪厚直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又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示意手下们先将那个被打破头的给送出去。 “阴沉菇你听说过没?这次有老板想要这个。他愿意出这个数。事成之后咱俩对半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好。我承认手里暂时没有后续的视频,但是我汪厚直出面,一定能够帮你找到的。”汪厚直伸出一根手指对我说道。 “我信不过你,还是等你把视频拿来了,我们再继续谈后头的事情吧。”我起身朝外头走去。 “程文正你不要不识好歹。”身后传来了汪厚直的怒吼声。 “下次见面记住了,叫文哥!”我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加快速度从店里走了出去。到了街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我顿时觉得自己安全了。 “朝惜露你是对的,我敢了他们就不敢!”我伸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火车站。在车上,我想起了朝惜露来。 到了火车站我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四个小时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路上我十分小心,生怕后头会跟着汪厚直的人。一直等我到了家门口,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钥匙才顶到锁孔,门却已经受力自己打开了。 “家里有人来过!”门锁被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家里招了贼。我收回了钥匙,一伸手猛然将门推开。屋里空无一人,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连忙逐一检查清点着,看看家里到底丢了什么。等我清点完,却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丢。 “贼不走空,他费这么大力,什么都不拿就走了?”我坐到沙发上,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我的目光落到了父母的卧室,随即我起身赶过去打开了衣橱。藏在里边的保险柜明显被挪动过,我打开保险柜一看,还好字画和古玩都还在。这就让我更加的纳闷了,他都找到了保险柜,最后就这么放弃了?仟仟尛哾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去费神。吞了一粒药丸,拿出针剂怼了一针。我将腿上的纱布慢慢拆开看了看伤口。叶提灯的药是管用的,两天下来腿上那些伤已经结了一层痂,并且隐隐有些发痒。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开始收拾起屋子来。等把家里收拾好,我又打了个电话,找了个换锁的师傅上门。 这一天折腾下来,让我觉得有些累。送走了换锁的师傅,我连晚饭都懒得吃,就那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觉得床单有些湿漉漉的。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摸了一手的水。 一个激灵我睁开双眼,拉亮了床头灯。掀开被子仔细检查一遍,却半点水迹都没有看到。可是看看自己的手,上头分明还残留着水渍。甚至连我的后背,都是湿漉漉的。我敢确定这不是出汗,而更像是我刚刚在水里睡了一觉。 第15章 蛊魂 透湿的衣服沾在脊背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索性将它脱掉。床头灯滋滋作响,灯泡忽明忽暗着看起来似乎要坏。我连忙起身将屋里的灯打开。有了光,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而床头灯也变得稳定了起来。 我迈步朝着浴室走去,身上冷飕飕的,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想要去洗个热水澡,顺便将腿上的纱布换一换。 花洒打开,几秒钟后热水就喷涌而出。水温略烫,冲在皮肤上让我清醒了许多。 洗过澡后我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睡意已经全无,我索性坐到客厅去,打算思考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点上一支烟,我拿起了遥控器准备将电视打开。身边有点动静,总能让人觉得安心一点。 “山对山来崖对崖,蜜蜂采花顺山里来。蜜蜂本为采花死,梁山泊为祝英台!” 手才接触到遥控器,没等我按下去,电视却自己亮了。几个穿着民族服装,浑身银饰的姑娘正在里边载歌载舞。音量很大,大到让人觉得有些刺耳。我接连调节着音量,试图将它减弱一些。可是不管我怎么按动,音量却不减反升。 啪一声响手里的遥控器炸了,我的手指被震得一阵发麻。载歌载舞的姑娘们本来十分靓丽,可是此时看在我眼中却没有任何动人之处。就连她们原本秋波荡漾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冷。我急忙起身,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 电源拔掉,节目继续!电视机丝毫没有受到电源的影响,继续播放着。 镜头开始集中到其中一个姑娘的脸上,并且长久没有移开。歌声逐渐减弱,我只看得到她的红唇在那里启合,一口银牙晃得让人心慌。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至此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我转身跑进屋子,将扔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皮囊解开,拿出天官印就跑回了客厅。天官印在手,电视当时黑了屏。歌声没了,姑娘也没了。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我没有心思去思考如何应对汪厚直,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就那么拿着天官印站在客厅当中,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我也不敢再睡,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了天亮。 “笃笃笃。”天才亮,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拿着天官印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是隔壁楼的邻居冯大娘。 “交女朋友了?啥时候带大娘家坐坐。你爹妈长久不在家,人家姑娘到家来,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到时候我给包个红包,人家大人将来问起来,也算有个交代。”冯大娘的话说得我没头没脑的。 “大娘,你说什么呢?什么姑娘?”我挠挠头问她。 “咦,你这孩儿还装。大娘昨晚上起夜,可都看到了。就在你家客厅,她在你跟前跳舞。年轻人可真会玩儿。还没起吧?待会儿等她起了,你带出去走动走动,也让邻居们相看相看。”冯大娘探头探脑的朝屋里张望着对我说。 “啊,哦!”冯大娘的话,让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这么敷衍着。 “你这孩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把邻居们都叫出来。”冯大娘说着话就朝外头走,我知道一旦她把情报网给惊动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难以消停。没等她走远,我已经追上去将她给拖了回来。wWW.xszWω㈧.йêt “真没什么姑娘,不信大娘你自己看。”我将她拖进了屋子,把房门都打开对她说道。 “这姑娘,可真俊呐!”等我把卧室门一开,赫然看到小阿俏正在铺床。我说的是没有诈尸之前的那个小阿俏。要是诈了之后的她,估摸着冯大娘当场得抽过去。 “让他来做,姑娘家家的可不能一进门就做这做那的。要不然呐,这辈子就是他的保姆了。”冯大娘走过去,从小阿俏手里夺过了被子说道。 “疼!”小阿俏撑着腰对我娇嗔着。 “你看看,年轻人也不知道节制。不怕不怕,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大娘当年可比你这疼得厉害。”冯大娘拉着小阿俏的手,将她带到了客厅里。而我,则是看着她俩,又看了看手上的天官印。 “中午去大娘家吃饭,大娘再给你包个红包。他爹妈好几年没回来了,他也不懂这些规矩,整天稀里糊涂的。回头家里要是问起来啊,你就让爹妈多担待担待,别挑他的理。”冯大娘的这番话,说得我有些感动。不过看看她身边的小阿俏,我又握紧了天官印。 “不了大娘,回头我就要回去呢,昨晚上没回去,今天父母肯定要训我一大顿。中午就不去您家了,下回得空我一定登门拜访您。”小阿俏看看我,然后挽着冯大娘的胳膊说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怎么出来的?怎么来的?”两人坐在那寒暄了几分钟,小阿俏送走了冯大娘。等冯大娘一出门,我就赶过去抓住她连声问道。 “放手啊,你弄疼人家了!”小阿俏挣扎了几下说。 “嗯哼...年轻人要懂得节制!”门外传来了冯大娘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似乎是故意如此,好让我知道她真走了,节不节制什么的我自己看着办。 “你呢心肠好,是个好人!”小阿俏跟我四目相对着说。说话间,一只蜈蚣从她的袖口爬了出来。 “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他的头找回来。”小阿俏将蜈蚣送到嘴边吞了下去又道。见状我实在觉得恶心,连忙把手一松朝后避让了几步。 “多少年了?早烂没了,找什么找。找到了又怎么样,你还能给他安回去让他活过来不成?”我点了一支烟,将天官印放到跟前没好气的对她说。 “好歹也要让他有个全尸啊!”小阿俏低头轻语道。 “这是安魂蛊,别看它长得丑,可却能让人的魂魄不散并且暂时寄居在它体内。其实,在你触碰到我的时候,安魂蛊已经钻进你体内了。所以我才能跟着你一起从那里出来。”那条蜈蚣从小阿俏的鼻孔里钻出来,扭动着身躯,似乎对丑这个字眼很是敏感。 “你对那个姑娘有好感,我可以给你一只痴情蛊,到时候你找机会种在她身上,这辈子她都离不开你了。就跟他,离不开我一样。”小阿俏朝我接近了几步说道。 “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就...”我拿起了天官印。看到天官印,小阿俏朝后退了几步。 第16章 劫数啊劫数 “你怎么就选中了我?就因为我懂下墓?”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父母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现在又多出一个小阿俏。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厉害,能够让接触到的人或者非人都有求于我。 “不是我选中了你,是它!能够让它不觉得排斥的男人,你是第二个。”小阿俏手里托着蜈蚣对我说。我看着那花头花脑的玩意就觉得一阵寒颤。 “不让你白忙,你帮我找到他的头,我今后就听你的吩咐。很多你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做。而且,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快乐的男人。”小阿俏将蜈蚣收了对我说。 “拉倒吧,你跟他感情那么好,会跟我快乐?昨天我才被一个孙子骗过,还想用这一套来骗我,我可不会上当了。”我说的是汪厚直,他之前也是承诺帮他拿到定颜珠后,会给我视频的。后来怎么样?事实证明那孙子压根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当然我也没想跟小阿俏做什么快乐的事情,现在她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就是一只白毛僵。我还没有饥渴到想跟一只僵尸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 “男人呐,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呢。难道快乐,就必须要做男女之事?没有了烦恼,是不是很快乐?我可以帮你解决很多烦恼的。例如,那个汪厚直。”小阿俏抿嘴一笑,坐到了我身边柔声说道。说完,还朝我耳朵里吹了口气。不愧是勾栏里的花魁,论勾搭男人她是驾轻就熟。 “还有那个朝家,想要他们看得起你,你就要有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实力。靠你自己,要奋斗到猴年马月去?只要你帮姐姐一次,姐姐就可以帮你获得他们的青睐。到时候什么文大少武大少的,你全都不用放在心上。想当文爷,机会可就一次噢。”小阿俏将胳膊搭在我的肩头在我耳边呢喃软语着。 “好啦我的宿主大人,你就帮人家这一次好不好嘛!”小阿俏的一句宿主大人,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宿主?什么宿主?你干嘛了?”我将她推开连声问道。 “刚才啊,我将蛊虫,吹到了你的耳朵里。今后一段时间,小阿俏就要寄宿在大人体内了呢。”小阿俏的一句话让我汗毛倒竖,叼她麻麻的,合着刚才她往我耳朵里吹气不是勾搭我。而是在对我下蛊! 布谷,布谷,家里的钟在报时,我眼前没有什么小阿俏,摸摸身上也没有什么蛊虫。 “难道刚才是产生了幻觉?”我拍拍自己的脸颊,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我决定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来到面盆跟前对着镜子一招,我的右脸颊靠近耳根的位置,赫然多了一道青色的蜈蚣纹身。伸手摸摸,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那只蜈蚣就好像是纹在皮肤上一样。 “小阿俏,你给我滚出来!”我确定了刚才的一切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已经发生过了。咬牙切齿的我怒吼了一声,小阿俏却没有出现,只有耳根处的那只蜈蚣,稍微蠕动了一下。 小阿俏没有理睬我,不知道究竟躲哪里去了。但是我知道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她会长随在我左右。我吃饭,洗澡,睡觉,甚至拉屎,身边都将会有她的存在。我不明白她非要去纠结那颗头做什么,都过去几百年了,我上哪给她找那颗头去? 轰隆隆一阵滚雷,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眼看着就变成了电闪雷鸣。我连忙换好衣服开门朝外头跑去。每当电闪雷鸣的时候,我都要出去接受一番雷电的洗礼。这是从我十岁开始,在父亲的督促下养成的习惯。 一路小跑进了公园,此时公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家都朝家里跑着,生怕待会会下大暴雨。 “珍香,珍香我发誓,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公园的湖边,一个男人拦在对象的面前苦苦哀求着。 噼啪一声雷,雷弧拉扯到树梢,一阵电光火石顺着树干就窜了下来。还没等我上前引雷,就见那个男的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女人楞了楞,随后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声:救人呐! 我急忙帮她打了120,然后朝着雷云移动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发誓昨晚真的只是跟男闺蜜在一起,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做!”湖边一个男人决绝的甩开了女人的手,女人跟在他后头大声解释着。雷云停滞,空中电光交织,轰隆隆一声闷响。雷弧扭曲着朝湖面击落。我左右看看,一咬牙纵身跃进了湖里。人在落水的同时,就听岸上传来一声惨叫。那个女的被雷劈了。 “拜托你们要发誓的,走远一点好不好?”等我从水里爬起来,已经云开雾散,天气放晴。我看看自己湿透的衣裳,抹掉了脸上的水草怒道。 “呀,你生气的样子好有男人味呢!”耳朵里传来了小阿俏的嬉笑声。 “滚蛋,别来惹我,烦着呢!”我没好气的朝公园外走着,沿途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朝我打量着。 “你敢凶我,我就在大爷大妈们面前喊你老公,让你以后找不到老婆!”小阿俏气鼓鼓的对我说。 “娘妈的你还威胁上我了?”我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劫数,我父母要是不失踪,我就不会认识汪厚直。不认识汪厚直,我就不会去找定颜珠。不去找定颜珠,就不会跟小阿俏纠缠上。这么一寻思,我对当时约我父母出门的人又多了几分恨意。 “原来你体内让人觉得舒服的力量,都是这么积累起来的啊!”小阿俏没有继续调笑我,而是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你说什么?什么让人舒服的力量?”我停下脚步问起她来。 “没什么,没什么。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当心感冒哦!”小阿俏绝口不提刚才的话。 “麻麻,那个叔叔,在跟谁说话呢?”我身后,一个小女孩指着我问她妈妈。 “小雯乖,这个世界上啊,有的人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的世界当中呢,花花草草啊,小猫小狗啊,才是他们可以交流和信赖的对象。小雯不可以嘲笑他们哦!”宝妈蹲下身子,摸摸小女孩的头,面露怜悯的看着我说道。 第17章 蛊女阿俏 救护车碧波碧波的跟我擦肩而过,进了公园去救治那两个发誓的男女去了。而我则是一脸抑郁的回到了家里,脱掉了湿透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看不出来你还挺健壮的嘛!”刚打开花洒,耳朵眼里就传来了这么一句话。我这才想起来,小阿俏还在我体内。 “我说今后我们独处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双手掩住小文正,我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嗤,说得谁稀罕看似的!”小阿俏话音未落,我就觉得耳朵眼一阵发痒,随后一只蜈蚣掉到了地上,贴着地板爬了出去。没有小阿俏跟着,我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一大截。 “你男人那颗头有下落没?我可先说好啊,要是危及到生命,我可不会去冒险的。”洗完澡我来到了客厅,小阿俏寄生的那条蛊虫,正趴在果盘上大快朵颐着。 “不知道,不过我怀疑在国师八师巴的手里。”小阿俏回到了我的耳内,于是我的耳根处便又多了一道蜈蚣纹身。 “八师巴?国师?”我压根就不知道八师巴是谁,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嗯,当时他就是被八师巴指证作弊,才会被皇帝砍了头。”说起这个八师巴,小阿俏的情绪有些激动。 “其实他哪里是为了科考的公平,他只是想要广贤身体里的那一只蛊虫而已。不过砍了新科状元的头,对天下总要有一个说法,要不怎么能服众呢?所以干脆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堵住了悠悠众生之口。甚至因为此事,还受到了落榜学子们的爱戴。人人都说他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屁!”小阿俏在我耳朵里啐了一口。 “蛊虫?他要那个做什么?”我点了一支烟又问。 “在砍了广贤的头之后,没过多久八师巴就修成了一门奇功。宫里传言他可探知及迷惑对方的思想,并且能令任何人吐露内心的秘密。在那之后的数年,他成为了最受皇帝信赖,最让群臣忌惮的人。”小阿俏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而他所谓的奇功,不过是吞噬掉了我种在光线体内的那只智蛊而已。任何人有了智蛊,都会拥有跟八师巴一样的能力,这不足为奇。你要是能帮我把广贤的头找回来,我就把那只智蛊送给你。到时候就算你的对头再强,你也可以操控他去做任何事。”小阿俏开出了一个让我心动的条件。但是转念一想体内会多一条虫子,我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八师巴葬在何处?你能肯定那蛊虫还活着?几百年了,说不定早就随着八师巴的尸体一起烂掉了!”我又连问了小阿俏几个问题。对于八师巴还有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我一无所知。这些信息,我只有从小阿俏这里获取。 “我们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就让我继续留在你的体内。要是我输了,我就教你整套的控蛊之术。学会了它,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个蛊师能对你造成威胁了。”小阿俏要跟我打赌。 “没事我学控蛊做什么?”我对什么控蛊之术完全没有兴趣。 “你就说赌不赌吧!” “怎么赌?” “我赌将来打开八师巴的墓葬,他的尸体一定完好如初,肉身不腐。并且智蛊还活得好好的!”小阿俏坚持要跟我打这个赌。肉身不腐什么的,我倒是在小阿俏身上见识过一回。不过,那不是定颜珠的作用么?我心里有些拿捏不准。 “你知道他葬在哪里?”我没有急于答应赌约,而是又问起小阿俏来。 “蛊虫是我养大的,只要它在我百里之内,我就会有感应!天下说大不大,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蛊虫所在的地方的。蛊虫在哪里,八师巴就在哪里。到时候你再下墓,帮我破掉里边的机关找到他就是了。”小阿俏的话,让我觉得这事儿应该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 “你长期寄居会不会有什么损害?”我吸了口烟问道。 “没有,要是有我早就魂飞魄散了!”她很肯定的给了我一个答复。 “我是说,对我有没有什么损害!”我摸摸脸颊感觉有些无奈。她有时候机灵得让人觉得忌惮,有时候又蠢得有些可爱。 “这个,应该没有吧!”小阿俏的话让我汗毛顿时一炸。 “应该?”我掐了烟头大声问道。 “不不不,没有损害!”见我有些炸了,她急忙改了口!只是如此一来,我心里更觉得瘆得慌。尐説φ呅蛧 “大姐你说实话,我上有老,下将来有小,你莫害我好不咯?”我想从小阿俏嘴里得到一句实话。 “那个,放心好啦,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家里水果没有了,你记得待会买些回来。”小阿俏顾左右而言他,任我再怎么呼唤她,都没有给我回应。 “你要是敢害我,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我拿出了天官印愤愤然道。天官印在手,耳朵眼里的蛊虫蠕动了几下,然后朝深处又钻了钻。 “叮铃铃!”还没等我把天官印放下,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小文...哥!直叔有请,今晚望江楼登高望远厅!”接通了电话,打里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对方的称呼比以前客气了不少。最起码现在汪厚直的人,跟我联系的时候要带上一个哥字了。 “那一醋瓶砸下去,看来起了一点作用!”挂断了电话,我靠在沙发上开始琢磨晚上如何应对汪厚直来。他跟我闹了一场不愉快,回头还要来找我,看样子对那个什么阴沉菇是志在必得啊! 汪厚直跟我约的是晚上,我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去思考怎么对付他。拿了钱包我起身准备出门走走,顺便买些水果回来。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并且愈发诡异,我需要放松一下自己的思维,好好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其实汪厚直上次说的话也不全错,最起码有一句他说对了。我现在父母不在,有事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只有靠自己去解决。 第18章 暗流涌动 “文少,亲自逛街呢?兄弟们好久都没有聚聚了,要不就今晚?”才到街面上,就遇到了一个熟人。以前在酒吧认识的,没少坑我买单。一眼看到了我,犹如见到了他亲爹似的急忙扑上来。 “哟,真不巧,今晚跟人约了。你溜达着,我还有点事。咱们回头再联系。”我嘴上客套着,迈步就想继续朝前走。他将手一伸,从我衣兜里摸出烟来叼了一支,看了看烟标随手揣自己兜去了。 “文少抽这烟可有点掉档次了啊!”把烟点上,他深吸了一口说。 “就这掉档次的烟,也没见你发过一次不是。”占我便宜可以,但是我见不得占完便宜还装逼的主。伸手从他兜把烟拿回来,我说了这么一句。 “文少,文少...呸!装什么大以巴狼。”我跟他错身而过,双手插兜继续朝前走着。他追了几步,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 “随地吐痰,二十!”一戴着红袖箍的大妈喜笑颜开的走过去,说着话嚓一声撕了一张票给他。 “水果水果!”路过一家水果店的时候,一直佯装睡觉的小阿俏活跃了起来。不断在我的耳朵里提醒着买水果。 “你免费住我的不说,还免费吃我的。这账将来怎么算?”我朝水果店里走去,嘴里则是低声问她。 “以身相许,结草衔环你选一个!”小阿俏毫不犹豫的答道。 “什么意思!”我在草莓跟前停下了脚步。 “以身相许就这辈子,结草衔环就下辈子。你觉得哪个合适?”小阿俏轻笑着道。 “算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我是毫无办法。以身相许?我现在见着她就想起白毛僵来。结草衔环?我这辈子才开头呢,哪那么快轮到下辈子。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忘恩负义!”小阿俏的话里多少带点儿奸计得逞的味道。 “草莓是早上现摘的,要不要买点儿尝尝?”水果店的老板娘走过来打着招呼。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梳小辫儿的丫头。我跟她们在公园里遇见过。 “麻麻,这不是在公园里的那个叔叔?”我认出她们的同时,那丫头也认出我来。 “这店是你的啊,那给我来一篮草莓,再来一个哈密瓜吧。”我跟老板娘随口寒暄着。 “好,我给你选最新鲜的。”老板娘笑着朝库房走去。小丫头则是哒哒哒的跟在她的身后。 “啧啧啧,回神了喂,看上人家了?”小阿俏见我注视着那对母女,随即在我耳朵里闹腾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种马?”我回了一句,伸手拿了一个哈密瓜放在手里掂了掂。 “以后常来关照啊!”买完东西付了账,我提着水果准备离开。老板娘则是往塑料袋里又塞了两个苹果。这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拿了她两个苹果,让我觉得欠了她个人情。下次再想买水果,我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她这家店。Www.XSZWω8.ΝΕt “有人跟踪我们!别回头,继续走。”回家的路上,小阿俏忽然开口提示着我。我下意识准备回头,她急忙制止了。 “男的女的?在哪?”我脚下一停嘴里低声问着小阿俏。 “走了,你刚才脚步一顿,他就已经察觉到被你发现了。这个人应该很有经验,看起来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我说,你到底得罪了谁?”小阿俏的语气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而我则是联想到了家里门锁被撬的事上。 “我哪知道,回去再说!”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没有了逛街的心思。我加快脚步朝着家里走去。 “昨天家里门被撬了,今天又有人跟踪,他们要是同一批人的话,究竟想做什么?”回到家在小阿俏的催促下,我开始帮她洗着水果。同时我也开始琢磨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我觉得仔细就好像身处于一个漩涡当中,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正在将我往漩涡里头扯。 “这个好办,他们也不敢大摇大摆的怎么样。今晚你去赴宴,我留在家里。只要他们敢来,我就...”小阿俏说着话,从我的耳朵里钻了出来。几颗草莓很快进入它的肚子,蛊虫那小小的身躯,很快就被涨得溜圆。 “你别乱来,如今可不比从前,弄出人命我也脱不了干系。”我警告着小阿俏。她当然有能力弄出人命,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你太小看我了,还记得我昨天对你说过什么吗?我可以为你排忧解难,让你做一个快乐的男人。”小阿俏钻回了我的耳朵里,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细微的鼾声。这一次她是真的睡了。 中午我就吃了两片哈密瓜,连饭都懒得去做。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小阿俏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从我耳朵里钻出来之后,她就那么隐藏在了茶几上的果盘当中。 “家里交给我看着,你放心出门吧!”小阿俏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你要是不在这条蜈蚣里头多好!”我目送着小阿俏钻进了哈密瓜里说。 “要不我还是回到墓里的躯体里算了?不过都烂掉了,真要烂乎乎的出现在你面前,你能有兴趣?”身边多了个小阿俏,让家里变得多了一丝人气。虽然她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是个人,不过起码我现在没有前两年那么孤单了。 “那还是暂时留在蜈蚣里头吧,蜈蚣虽然让我害怕,但是那个让我恶心!”我穿上鞋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准备出门。 “嗤!”身后传来了小阿俏的冷笑声。 “小文哥,直叔在上头等着了!”这一次汪厚直的表现让我有些意外。我到望江楼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早早派了小弟等候在那了。见了我的面,小弟毕恭毕敬的将我领了进去。 “直叔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负手跟在小弟身后,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直叔说这一路小文哥一定很辛苦,吃顿饭而已,用不着让小文哥出那么早的门。”小弟脚步缓了缓满脸堆笑的答道。 第19章 事出反常 上了楼我轻车熟路的朝着登高望远厅走去,这一回等在门口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上次给我们斟酒的那个姑娘小霜。 “文哥里边请!”小霜远远的就朝我微笑相迎,等我到了面前,她推开包房的门将我带了进去。进门之后屋里除了汪厚直之外,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这让我楞了楞。原本以为今天只是跟汪厚直会面,却不料他居然又带了一个人来。 “文哥坐这里,叫我缇娜就好了。不请自到,文哥不要见怪哦!”女人站了起来对我浅笑道。她大概30左右,发梢自带一丝微卷就那么慵懒的斜搭在右胸前。化着淡妆,穿着一身杏色旗袍,衬托得她的皮肤愈发的白腻。旗袍叉儿开得很讲究,让人乍一看以为看到了什么。细一看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缇娜姐太客气了,直叔也不介绍介绍,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走过去,双手扶住椅背示意缇娜落座,然后自己才坐到了她的身边。一旁的汪厚直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陪坐在那干笑了几声。 “文哥真有绅士风度,想必家教一定是相当好的。”坐下后缇娜对我道了声谢,随口又吹捧了我两句。 “我年龄比缇娜姐小,你叫我文哥不合适。就叫我小文吧!”我将餐巾拆开,铺在膝盖上对她微笑道。 “这可不行,咱们不论年纪,达者为哥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老汪?”缇娜的一声老汪,让我感觉到了她来头匪浅。 “那是,那是,缇...娜说的在理!小文哥你就别客套了。我去吩咐服务员上菜,你们先聊着。”汪厚直见缇娜点到了他,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应着。说到缇娜名字的时候,汪厚直明显不是那么自然。但是小文哥三个字却又很流利的从他嘴里吐露了出来。我可不信那一醋瓶真的把这老狐狸给吓住了。 “能镇住他的,恐怕是我身边这位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朝着身边的缇娜看了看。眼神刚看过去,却正好迎上了缇娜的眼神。 “小文哥!”缇娜示意小霜把分酒器拿来,然后轻轻喊了我一声。 “缇娜姐有话请讲!”我伸手将荷包里的香烟拿出来,借着抽烟来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叮!” 见我拿烟出来,缇娜从包里摸出了打火机,打着火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呢,知道文哥帮老汪做了一单。这次是我拜托老汪引荐文哥的。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文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里有一单想请文哥出马,事成之后老板愿意给这个数。”缇娜倒也是开门见山,说着话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一个2,六个0! “200个?”见我看清了,缇娜将数字一删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值得缇娜姐出手这么大方?方便的话先说来听听。不过缇娜姐既然开门见山这么痛快,我也不会对你藏着掖着。能做的我才接单,做不了的,缇娜姐也别多劝。毕竟钱再多,还得有命去花才行。”能镇住汪厚直的主,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想了想,我故作深沉的对缇娜说道。 “痛快,文哥就是文哥,手里有活儿说话底气也足。不像我们这些人,老板派了活儿只能四处求人。既然文哥有兴趣知道,那缇娜也不藏着。阴沉菇,相信老汪之前对文哥提起过对吧?”缇娜将打火机塞进我的手里,手掌顺势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道。 打火机入手沉甸甸的,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纯金打造。这个缇娜,上来就是这么贵一份礼,恐怕那个什么阴沉菇的获取难度不弱于定颜珠,甚至有可能还在它之上。 “无功不受禄!”我试图将打火机还回去,缇娜却是笑着将它又推了回来。 “小小意思,文哥当个玩意儿玩就是。本来咱们应该早两天见面的,老汪不会说话惹恼了文哥,这才多耽误了两天。文哥放心,那个出言无状的东西,已经受到了惩罚。老板说了,文哥是我们的座上宾,今后谁对文哥不客气,就是对他不客气。”缇娜的话让我一阵心惊肉跳。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听她话的意思,这是缠上我了? “不知老板是何方神圣?在哪发财?既然有意合作,总得让我一睹庐山真面目吧!”这些话,都是从我父亲那里学来的。以前觉得文绉绉的没什么用,可是现在用来跟缇娜打交道却是正合适。 “有缘自会相见,文哥又何必急于一时!我呢没别的本事,就只能帮文哥搞搞后勤了。地方我们找,入口我们挖,到时候文哥只需要轻装上阵。进去把阴沉菇拿了就是。”缇娜浅笑着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资料稍后奉上,成不成我们只等文哥你一句话。成的话咱们就是朋友,不成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文哥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缇娜的话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对于我来说,这话里多少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这跟学生考试之前家长们说的话有些类似:你放松去考,不要有心理负担。要真考砸了,恐怕回家也得看几天脸色吧。 “点了几道招牌菜,咱们开动吧?”我和缇娜刚谈完,汪厚直踩着点就进来了。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端着菜的服务员。 “这第一杯呢,我老汪先干为敬。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文哥多多包涵。今后咱们通力合作,一起发财!”小霜把酒开了,分别倒进了我们面前的分酒器里。汪厚直率先举杯,这第一杯居然敬的是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 “哪里的话,早说过我年轻,很多地方招前不顾后。说错了直叔别往心里去,做错了直叔也帮我指正指正!”对方低调,我要表现得比他更低调。总之我不会因为几句吹捧就不知天高地厚。这两年,我可没少花钱买教训。 饭局进行得其乐融融,可当中究竟有几句真话,多少假话,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第20章 决定 “关于视频的事情,小文哥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交给我去做。不管找不找得到剩下的视频,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老汪,小文哥给我一个面子,就不要再追究他了。”最终让我决定帮缇娜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这番话。不管她能不能帮我找到视频,总归让我心里多了一份希望。 饭后缇娜将关于阴沉菇的资料全都装在一个牛皮袋里给了我。手里提着牛皮袋,我就那么步行回了家。缇娜的承诺的可信度有多少,其实我心里还是保持着怀疑。毕竟之前汪厚直也是信誓旦旦。跟社会上的人交道打得越多,就越觉得他们的承诺还不如一个屁。但是目前对于我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途径去获取视频了。人生啊,有时候是明知道脚下有坑,可就是没办法迈过去。 回到家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人趁我出门再度光临。这也让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桌上的水果已经被小阿俏吃了个精光。我很纳闷它那么小的身躯,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的。趴在果盘里蠕动了几下,它翻身滚落到地上,然后朝着我的脚踝爬了过来。 “嗝...”极快速的顺着我的裤腿爬到了我的肩头,我很清晰的听到它打了个饱嗝。 “家里没人来。”小阿俏趴在我的肩膀上说。 “我知道,辛苦你了。”我换上拖鞋,随手将牛皮袋扔到了沙发上。 “你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今晚又有人让你不愉快了么?”它从我的肩头跃到了沙发上,钻进了牛皮袋里。 “你钻袋子里去做什么?”我点上一支烟,准备打开牛皮袋看看缇娜给我的资料。还没等我把手伸过去,就见小阿俏从里边钻了出来。 “养魂伞,你找到这个东西了?”小阿俏很是激动的问我。 “什么养魂伞,它叫阴沉菇。”我将牛皮袋打开,把里边装着的图片倒了出来。图片是从什么刊物里头截下来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只如同蘑菇形状,表面布满了类似于人的血管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中。 “好吧不管你叫它什么,请答应我一个请求。得手之后留下来,不要给任何人。”小阿俏的语气十分严肃。 “为什么?”我将图片放下问它。 “这可是一个滋养魂魄的佳品,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将我的魂魄放在养魂伞里。用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再寄生在蛊虫体内了。”小阿俏窜到我的肩头,在那里张牙舞爪着。 “就这?”我有些信不过小阿俏的话。看它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这个什么养魂伞的作用,一定不仅限于滋养魂魄。 “就这?就这还不够么?不行,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经验容易被坑。有我跟着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屁股一翘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就这么说定了,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小阿俏蹦到我的头顶,在我头上来回爬动着。嘴里还不断的念念有词。 “还没想好接不接这活儿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忍住恶心,将头上的蜈蚣拈下来说道。 “必须接,这活儿必须要接。你听我的,这活儿接了不亏。”听到它说不亏这词儿,我忽然想起了叶提灯来。每当他说不亏的时候,事后我都觉得似乎是亏了什么。 “别跟我说不亏,我先考虑考虑再说。我去洗澡,你别跟着。”将手上的蜈蚣扔进果盘,我起身朝浴室走去。 “不过,要是把东西拿到手,回头让叶提灯做个假的送去,似乎也不是不行。”洗澡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等我从浴室出来,一脚差点踩到小阿俏。它就趴伏在浴室门外,等着我的决定。 “你急什么,明天再说!”我倒不是在犹豫接不接这活儿,我是在犹豫得手之后要不要找叶提灯做个赝品出来。 “你心里有事儿?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我躺到床上,小阿俏仅穿着一条肚兜,就那么趴伏在我胸口腻声说道。我一伸手,将耳朵里的蜈蚣给拉出来扔到一边。眼前的媚态可人的小阿俏也随之消失不见。 “以后少跟我玩这套!”嘴里这么说着,我屈指将蜈蚣弹到了床下。 “你不会是不行吧?”它爬到了枕头旁边,贴着我的耳朵问道。 “我怕一棍把你敲死!”我咬牙对它说,在棍字上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嗤!咱说正经的啊,养魂伞你一定要搞到手。实话对你说,它对我有极大的作用。你别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你帮我,也就等于帮你自己。我越厉害,就能帮你做更多的事情。凭你一个人,不是人家的对手的。同样没你的帮助,我也就仅限于此。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不骚扰你了,你好好睡一觉,没准就能想通了。”小阿俏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说完这番话就再也没有出声。而我则是躺在床上,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其实我在想,等养魂伞到手之后,要不要交给他们!说实话我不信任他们,不管是汪厚直,还是缇娜!”一支烟抽完,我开口说道。 “其实你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过这个决定有些违背你的良心而已。你换个方向想想,对方能够骗你一次,自然也就能骗你第二次。良心是你禁锢自己的枷锁,跟他们讲良心,你今后怎么跟他们斗?”小阿俏等我开口了,才接着我的话往下说着。 “一个一直以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的人,忽然开始恭维你了。你敢接受他们的恭维么?”小阿俏的这句话,让我彻底下定了决心。我决定事后再去叶提灯家走一趟。如果缇娜真给我拿来了视频,到时候我再把养魂伞给她不迟。要是她跟汪厚直那样玩我,我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 “睡觉,明天休息,后天出发!”拿定了主意,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将被子往身上一搭,我闭上眼睛说道。 “好嘞!”小阿俏答应了一声,然后不再发出声响打搅我。 第21章 响水潭 阴沉菇所在的地方在一处群山环抱的水潭当中,四面山峦叠嶂海拔近两千米。除了山外有一个村子,方圆百里之内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水潭叫做响水潭,据村民说不管是下雨还是干旱,潭水都永远维持着原样。不会因为气候的变化而涨退。 只有一个时候例外,当打雷的时候,潭水会退掉。但是最多24小时之后,潭水就会涨满。而缇娜告诉我,这是我们去找阴沉菇的唯一机会。错过了,就要等下一次打雷。 我们是傍晚到那个村子的,缇娜的先头部队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并且租下了两间民房让我们歇脚。村子不大,十几户人家。除了我们之外,原住民只有七八个老人。 “孩子们都去大城市打工了,有时候一年能回来一次,有时候两三年也回不来。”房东大妈端着自己种的花生走了进来。说起自己的孩子,她欣慰的笑容里待着些许的辛酸。 “我那孙子,应该能有这么高了呢!”示意我们吃花生,她接着抬手在桌角比划了一下。 “那平时他们没跟您打电话视频什么的?”我问老人家。 “我哪会用那东西啊,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常说我蠢,什么都学不会。”老人用袖口擦抹了一下眼角说。 “我去炖鸡汤,晚上你们喝点。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一定都累坏了吧。”屋外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老人家放下手里的筲箕,说着话朝外走去。缇娜起身跟了出去,几分钟后回到了屋里。 “真是在杀鸡!”她坐到我身边笑了笑道。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点上一支烟问她。 “不是我小人之心,做我们这行的什么人都可能遇到。出门在外多一个心眼总归没错。小文哥心底善良是好事,可是善良有时候会成为致命的毒药。待会儿的食物让他们先吃,然后我们再吃。”不得不说,缇娜的话倒是为我增添了几分社会经验。尤其是我现在接触到的人和事都跟以前不同了。对人对事的态度,也的确需要进行一些改变。 夜色渐深,屋里仅有的一盏灯泡被点亮。房东大妈颤颤巍巍的端来了鸡汤,慢慢将其摆到了桌上。 “没什么好招待的,趁热吃!”将鸡汤放下,她催促着我们动筷子。 “别呀老人家,为了我们您都忙活好久了。这第一碗汤无论如何得您先吃。我们过来是拍摄野生动物的,也算是国家的人。不能连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您要是不吃,我们可就去啃馒头去了。”缇娜起身盛了一碗鸡汤,还特意夹了一根鸡腿放到了碗里。 “这!”老人家端着碗有些不知所措。 “大妈,坐下吃。”我搬了一条长凳过来,放到了她的身边。 “吃吧大妈,不然待会凉了!”缇娜笑眯眯的轻声催促着。大妈拗不过,只好端着碗喝了口汤。 “这就对了大妈,我们住您家本来就添了麻烦。伙食上您可别给我们搞什么特殊。您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缇娜见她把汤喝了,接着对她说道。 “唉,原本是用来招待你们的,现在倒好,老婆子先油了嘴!老头砸,来把汤喝了。”老人家叹了口气,起身端着碗朝门外走了去。走到门口,在那招呼着她的老伴。 缇娜起身搀扶着她,一直将她送到隔壁屋,并且在那里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回来。 “吃吧,这可是正宗的土鸡汤。”回来之后缇娜动了筷子。 “没事?”我看看她问道。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将碗里的鸡腿夹给了我。 吃完饭缇娜去烧了水洗漱,我跟她睡一个屋,其余的人睡另外一个屋。这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来吧文哥,泡泡脚解乏。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爬山会很累的。”缇娜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盆里的水放得很满,几乎都要洒出来了。她走到我跟前将盆放下,蹲着身子就要帮我脱鞋。 “缇娜姐别这样,我自己来就好!”我急忙将脚往回一收,同时伸手拦住了她。 “这娘们儿是要勾搭你?”耳朵里传来了小阿俏的声音。 “老板说了,在外头我最主要的任务是伺候好小文哥。”缇娜就那么蹲在我身前,抬头对我笑着。昏暗的灯光下,男女独处的环境当中,的确很容易做出一些原始的行为来。 “嘶...”耳朵里传来一阵刺痛,我当时就哆嗦了一下。小阿俏咬了我一口。 “怎么了?”缇娜见状急忙起身问道。 “没什么,好像被什么虫子给叮了一口。”我趁机脱掉鞋袜,将脚放进了盆里。 “山里的条件就这样,你将就将就!晚上你睡里边,我睡外边。有什么事我喊你,你放踏实了休息。”缇娜信以为真,开始铺起床来。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虽然我跟缇娜分别盖着被子,并且当中还隔了一尺来宽的距离。要说对我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山里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得缇娜的呼吸声能够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人躺在床上睡不着,那尿就多。当我撒完第三泡尿的时候,天色终于是放亮了。缇娜从床上起来,见了我就是抿嘴一笑。 “洗脸刷牙,吃点东西准备出发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雷雨,我们只能去潭水边上等着。”缇娜低声对我说完,端着脸盆出了门。 早饭是粥,我一夜没睡好,吃东西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之后,我就没有再吃。等大家都吃好了,缇娜跟房东道了声别,付过了房钱这才带着我们朝山里走去。山里蚊子很多,并且很闷热。爬山爬了几百米,除我之外,他们露在外头的皮肤都被叮满了包。小說中文網 “小文哥是个奇人,你看蚊子都不咬他。”歇脚的时候,缇娜往身上涂抹着驱蚊液说。 “我的肉是苦的,你们的肉是甜的,所以才招蚊子!”这话是我小时候,我妈经常说给我听的。她说甜肉招蚊子,苦肉就不会。当然事实上并非如此,是小阿俏的存在,帮我驱赶掉了那些试图下嘴的蚊子。忽然我觉得小阿俏的存在倒也有可取之处。 第22章 误打误撞 “算你还有点良心!”念头刚起,耳内就传来了小阿俏的声音。 “我草它连我想什么都能知道?”我心里一惊。 “嗯哼,不然呢?所以以后你最好别在心里骂我。”小阿俏有些得意的说道。 休息了一阵,等大家的体力恢复了,缇娜重新招呼我们上路。山里荆棘丛生,看起来平时压根没有人上来过。想想也是,山下就那么七八个老人家,就算想上山,恐怕体力也不允许。 爬到山顶已经是中午时分,缇娜让人从背包里拿出干粮,一人分了一块。 “估计到响水潭天都黑了,希望今天不要打雷下雨。不然咱们还得连夜进去。”缇娜递给我一瓶水说。我拧开盖子喝了几口,遥望着对面山脚下的那一汪潭水没有说话。百宝囊和天官印我都随身带着了,我倒是希望用不到它们。 抬头看了看天,还是晴空万里,压根看不出有半点雷雨的迹象。Www.XSZWω8.ΝΕt “走吧,到了地方再歇!”吃掉了手里的干粮,我起身招呼起来。 “都起来,咱们继续前进!”缇娜拍拍手,招呼着随行的那些人。大家没有二话,起身把背包都背上,分出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人拿棍在前头开路。我们则是跟随在他们身后,顺着他们的足迹朝山下走去。 “这叫打草惊蛇,有人在前头探路,咱们也能走得放心一些。毕竟这荒山野岭里什么都有。”见我不时朝前头打量,缇娜跟在我身边说道。 一路下行,果然跟缇娜预计的一样,我们抵达响水潭岸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雷雨,这让我们可以休息一夜,恢复一下体力。 水潭边上都是鹅卵石,缇娜让人清出两片空地,在上头搭建了两顶帐篷。 “去找点柴火过来生几堆火,晚上你们轮班守夜,别让山里的野兽下来把咱们给扑了。”等帐篷搭好,她接着又让人去砍柴生火。虽然一下都不得停歇,可是那几个壮汉居然没有半句怨言。 很快火就生了起来,并且还在火上架了一口锅做起了饭。晚饭是缇娜做的,煮了一锅泡面,往里边加了几根火腿肠而已。大家分着吃了,就着那口锅开始烧水准备洗漱。 我从来都没觉得泡脚会这么舒服,看看有些发白的脚底板,我伸手轻轻揉搓起来。爬了一天的山,此时双脚被热水一泡,脚筋都觉得松弛了许多。泡完脚后,缇娜扔了一双新袜子过来。我换下来的则是被她扔进了火堆。一股酸臭味随风飘荡,我不禁有些脸红。 “累了一天,你快点休息。晚上有他们守着不会有问题的。”缇娜帮我把水倒了,示意我进帐篷休息。我也没有跟她客气,此时我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爬进帐篷里,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我被一阵炸雷惊醒,接着就听到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上。缇娜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帐篷,此时就合衣睡在我的身边。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娜姐,娜姐?”外头传来了招呼声。缇娜闻言急忙拉开了帐篷的拉链。一个浑身被淋得透湿,手里还拿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的汉子正站在帐篷外。 “潭水降了!”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缇娜说。 “好,我知道了!”缇娜答应一声,回头看了看我。我知道这是要准备行动了。 我身上披着一块雨布,跟着缇娜出了帐篷。潭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下降着。哪怕天上暴雨倾盆,对水位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前后不过一支烟的时间,潭水就退得干干净净。潭底铺着鹅卵石,连半点污泥都不见,只有青青的水藻生长在石缝当中,倒也算是一处奇景。一块雕刻着阴阳鱼的石板出现在响水潭底部,在石板的四方则是刻着八卦图。 “靠你了!我们下去!”缇娜拍拍我的肩膀,对身边的人招呼着。几锤子下去,人们在岸边钉好了卡扣,将安全绳系在卡扣上,就那么先后往潭底滑着。等他们到底,又在四周巡走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缇娜才点点头示意我可以下了。 潭底还有几寸深的余水,我们走在上头哗啦哗啦的带起了一脚水。缇娜跟我走到了阴阳鱼跟前开口问我:“这个机关破掉,咱们应该就能进去了。文哥,你有没有把握?” “我试试!”我完全摸不清头脑,只能这么暂时先应付着。围着八卦图走了几圈,雨水逐渐小了。缇娜也没有催促我,只是站在一旁静候着。跟着她的那些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控制得极为细微。 我的脚无意踩在了震位上,咔一声脚下的石板朝下沉了一寸。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缇娜跟手下急忙朝后退了几米。一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又重新围拢了过来。 “怎么样?”缇娜抬头看看天色问我。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月亮探出了头来。 “还没找到什么诀窍,你们别急!”我摇摇头,摸了一支烟点上苦思冥想着。这种机关,就连父亲从前都没教过我。此时让我来破,我拿什么去破呢?我抽着烟,眼神瞥了瞥人家手里的枪。 “刚才踩到了震位上,似乎是有机关被触碰到了。要不我挨个踩一遍试试?”我心里琢磨着,脚下则是朝着艮位走去。咔一声响,震位下降的石板上升,艮位的石板则是沉了下去。等了会儿没有什么结果,我抽了口烟有些一筹莫展。 头顶的月亮倒影在潭底的余水里,月牙弯弯正好印在八卦石上。我朝后退了几步,看着那轮弯月心里似有触动。 “管它呢,试试再说!”我扔掉手里的烟头,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试试。 “离,兑,乾,巽,坎!”月牙上端从离位开始,下端至坎位为止。正好倒影在半个八卦图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破解机关的关键。如果是,那只能说我的运气太好。我按照嘴里念着的顺序在八卦图上走了一遍。可是踩下了兑,离升上来,踩下了乾,兑又升了上来。 “难道我猜测的是错的?”我开始琢磨要是再破解不掉机关,我是不是逃找机会溜。 “再试最后一次!”我决定再试一次,要是还不行...我摸了摸手上的妇人心决定搏命了。 “缇娜!”我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 “你说!”缇娜连忙答应着。 “你们都过来,按照离兑乾巽坎的位置同时站上去。”说话间我朝后头又退了退。缇娜没有留意到我的小动作,手一挥带着手下就到了八卦图的跟前。嘴里数了个一二三,他们几乎同时踩到了卦上。 咔哒哒哒...一阵机括声响起。我们脚下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然后我就看到当中的阴阳鱼旋转而开,露出了一个深邃的洞口。 第23章 前途未卜 将手电朝洞内照去,洞壁光滑难以立足,并且呈螺旋形朝下延伸。 “你们几个先下去!”让手下在洞口打了卡扣,栓了安全绳,缇娜接着吩咐他们。几人毫无二话,先后顺着安全绳就朝洞底滑去。 “文哥果然有几把刷子。等他们下去确认安全了,我们再下。”缇娜来到我身边笑盈盈的说道。 “小时候父亲曾经教过几句,时间久了有点记不太清。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这话出口,耳内当时传来一声轻笑。只有小阿俏知道我是在吹牛逼,反观缇娜却不这么认为。 “令尊不愧是业内泰斗般的人物,只是可惜之前从未有机会跟他老人家打交道。文哥你放心,这次回去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找到视频。”缇娜的话不知真假,但是从她话里我觉察到,似乎我父亲的名气还不小。要不然何来泰斗一说?吹捧人也要有个度,寻常情况缇娜不会说这种无根无据的话的。 “缇娜姐知道我父亲?”我看看手上还剩下的半截烟问道。 “华中妙手程天官,道上有点分量的人谁没听过他的大名?就连老板,说起令尊来都是满怀敬佩之情。”缇娜面色一整说道。 我父亲的确叫程天官,但是什么华中妙手这个称谓,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原来我老爸在道上也是个人物啊!”父亲能够得到人家的尊重,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走吧文哥,该我们下去了。”打洞底射上来几道手电光,缇娜整理了一下身后的背包,抓住安全绳就朝下头滑去。我紧随其后,几秒钟后我们就脚踏实地到了底。洞底其实用不着打手电都有光线。光线的来源在四周的那些形似珊瑚的岩石上。每块石头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赤橙黄绿彼此交相辉映,就好像景区溶洞里布置的氛围灯差不多意思。 石头边上围着不少的虫子,还有柳絮一般的东西。缇娜的手下人手一杆短筒猎枪,他们将我和缇娜护在中间,朝着前方慢慢摸索前进着。 “你自己小心点,那些石头不像是一般的石头。”正朝前走着,小阿俏忽然提醒了我一句。话音未落我身边的那个汉子忽然停下了脚步,随后整个人抽搐起来。异象突起,缇娜他们手里的手电一起朝那人的身上集中着。 就见他的双腿上不知何时缠绕了一层柳絮似的东西。而此时那些东西正在逐渐收紧,很快就破开了他的裤腿勒进了皮肉当中。柳絮入体开始吸吮他体内的血液,白色的柳絮没几秒钟就变得血红。并且周遭的那些虫子也开始朝着我们围拢过来。 “走!”那人倒也是个硬汉,冲我们低吼了一声,调转枪口对着脚下的那些虫子开了一枪。砰一声枪响,洞内吱吱吱被惊起了一群蝙蝠。 砰,又开一枪,那人随之倒了下去。柳絮将他缠得紧紧的,而那些虫子则是咔嗤咔嗤的爬到了他的身上,顺着鼻孔耳朵就往里钻。那人的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抖动个不停,缇娜此时也顾不得去救人,只是拉着我的手朝前一阵疾跑。 砰砰砰,一阵枪响。有人开始朝地面开枪,有人则是朝着空中开枪。那些飞翔在洞窟里的蝙蝠,还有地上对我们穷追不舍的虫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我们发动了攻击。缇娜此时表现得完全不像平时,一股子凶悍之意从她眼神里流露出来。几只蝙蝠朝着我们头顶冲撞,缇娜松开我的手,伸手从后腰拔出一把尺来长的弯刀就砍。刀光闪过,她的脸上被蝙蝠抓出几道伤口。而蝙蝠也被她砍死两只掉落在地上。 “走!”缇娜的凶狠似乎震慑住了蝙蝠,它们只是绕着我们头顶盘旋,没有继续俯冲下来攻击我们。缇娜一手提着弯刀挡在我的身侧,口中则是沉声催促着我。 砰砰砰,砰!我们身后的那些人,交替掩护着装填弹药,不断朝着地面和头顶射击着。他们的存在,为我和缇娜赢取了逃离的时间。 前方出现了两条路,缇娜朝我看过来,似乎是要我拿个主意。 “左边!”小阿俏及时开口,替我做了个选择。此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跟随着小阿俏的指示,迈步就朝左边那条路上跑去。身后的枪声越来越稀,然后陡然而止。我不知道那些人是生是死,也没有能力回头去救他们。埋头狂奔了一段路,我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的喘息着。身后紧跟着的缇娜,也是一手撑着洞壁,一手扶着腰喘着粗气。 洞里很干燥,也很干净,四周没有什么柳絮和虫子,我们头顶也没有蝙蝠。缇娜松了口气,靠着洞壁坐到了地上。打开背包,她拿出了几张创可贴开始往脸上贴去。 “还好咱们选对了路!”贴完创可贴,缇娜对我笑了笑庆幸着。 我的心没她那么大,这个时候我完全笑不出来。谁能想到一下来就死了那么多人?原本的队伍当中,眼下就只剩我和缇娜两个人了。前头的路还有多远,还会遇到什么,我是一无所知。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这里。 “放轻松点文哥,比今天更凶险的事情我都遇到过。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这一行就是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缇娜从包里掏出烟来,扔给我一支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吸烟,今天也第一次见她拔刀。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接下来怎么办?我可是全指望你了文哥。”缇娜叼着烟靠在洞壁上看着我。 “你容我想想。”她问我,我却不知道该问谁去。但是事关生死,又容不得我不认真考虑。 “我感觉到了养魂伞的气息,不过前头怕是更难走。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小阿俏的话,让我的心紧了紧。它嘴里的难走,恐怕是意味着要付出人命的代价吧。现在就只剩下我和缇娜两人,真要死一个的话,死她还是死我? “接着往下走吧,不过我估计,前头的凶险说不定更大。”我将烟头扔了对缇娜说。不管怎么样,我得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好,我听你的!”缇娜狠吸了一口烟,撑着洞壁起了身。 第24章 石室里的蛋 朝前走的过程中,我时不时还会回头张望一眼。我有些担心那些蝙蝠和虫子会追过来。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似乎遗忘了我和缇娜的存在,并没有追踪过来。 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门的左右两侧各挂了一盏灯笼。随着手电光照到上头,灯笼绽放出湛蓝的颜色。门楣上似乎还刻着字,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刻的是:洞天福地。 扑啦啦灯笼里传出振翅般的响动,随后灯笼亮了。湛蓝的光映照出了蝶影,蝴蝶在灯笼里振翅翻飞。时不时还撞得灯笼微微晃动几下。我和缇娜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没有再往前走。这个洞穴里不管是蝙蝠,还是虫子都是不好惹的。面前的这对蝴蝶,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引魂蝶,看来养魂伞就在这附近了。”小阿俏叫出了那对蝴蝶的名字。此刻我觉得她配得上博学多才四个字。 “怎么办文哥!”事到如今缇娜已经将我当成了主心骨。她握紧了手里的刀问我。 “你走近一点,我或许有办法。”小阿俏决定去试试看。但是代价是让我靠近那两只蝴蝶。 “你真有把握?”我有些不敢冒然前进。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小阿俏的这个答复,让我心里更加没底。 “总不能在这里僵持着吧,它们无所谓,你们俩怎么办?退回去又有虫子,等在这要不了几天不饿死也渴死了。”小阿俏的话让我决定赌一把。嘴里轻声对那满天神佛,先人祖宗们祷告了一番。我壮着胆子朝前走去。我一迈步,蝴蝶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噗噗两声它们将灯笼撞开一个洞,从里头钻了出来。 两只蝴蝶上下飞舞,在面前划出了两道蓝色的尾曳,倒还十分好看。一缕让人觉得沉醉的香味钻入鼻腔,让我觉得有些醺醺然如同饮酒。蝴蝶振翅悬于我的面前,身上绽放的光照在我的脸上,身上。我微微眯起了双眼,嘴角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阿俏从我耳朵里钻出来,然后出溜到我的额头上攀附着。我能看到它浑身的触脚,正在张牙舞爪的对着那两只蝴蝶挥舞着。挥舞了一阵,那两只蝴蝶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小阿俏来回爬动两步,停下来继续张牙舞爪,到后来触脚叉在身子上,半立起来对蝴蝶们点了点头。 蝴蝶翻飞一阵,在我面前留下了一道心形的尾曳,随后扇动翅膀停在了我的头顶。看样子,它们和小阿俏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是小阿俏震慑住了它们。总之这个麻烦,被小阿俏一番张牙舞爪的给解决掉了。而且看起来这对蝴蝶还有意跟随着我,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累死老娘了,回去我要很多水果,很多!”小阿俏回到了我的耳朵里说道。 那两只蝴蝶就那么停在我的头上,就像是我头上戴了一对米奇发卡一样。缇娜小心翼翼的朝我靠近了几步,见蝴蝶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压住心里的兴奋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文哥...还是你厉害!” “这个,小意思,还好平时喜欢研究这方面的知识。知道怎么跟它们打交道。”我轻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矜持。 “嗤,母牛今后见了你都得绕道!”小阿俏在我耳朵里不屑的笑道。 石门上没有什么机关,只是需要一些力气将它推开。我跟缇娜两人卯足了劲,才将石门推开了一道能容一人侧身而入的缝隙来。我率先钻了进去,身后的缇娜则是啊的停了下来。回头朝她看看,原来是门缝卡住了她的胸。见我回头,她倒也不害羞,伸手托住一只挪了进来,然后再去托另一只。尛說Φ紋網 我连忙移开眼神,将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四周照去。这是一个四方形的石室,室内面积约莫七十个平方左右。穹顶上刻着两只首位相接的阴阳鱼,我们脚下则是八个卦象四方排列。整体上开凿此处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天圆地方。在那八卦阵眼,放着一颗人高的石蛋。手电光照在上头,给人一种半透明的感觉。 “这是什么?不会是阴沉菇吧?”缇娜从门缝钻了进来,走到我身边看着那枚石蛋说。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阴沉菇的图片我看过,它总不会是生长在一颗蛋里头吧?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看这里的布局,一准是以前的人开凿出来的。没准那孙子会在这里埋下什么机关。”我示意缇娜别随意上去触碰那颗蛋,自己则是打着手电四处张望着。 “我听你的!咱们都到了这里,慢慢来别着急。”缇娜打开背包,拿出水和面包递给了我。随后她又摸出十来根牛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了摆放到四周。 “把手电灭了吧,留点电咱们回头好出去。”十根牛油蜡烛能照亮的范围,比手电筒更广。我将电筒关掉,随手别在了裤腰上。整个石室里除了这颗蛋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地上只有薄薄一层灰尘,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我心里有种感觉,这地方时不时的会有人打扫。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干净。 嘭... 一声沉闷得如同心跳似的响动出现在我们耳边。我跟缇娜急忙凑到一起,背靠背戒备起来。她握紧了手里的刀,我则是摸到了腰间的天官印。 嘭嘭... 那动静变得急促有力,我们的目光循声而去,落在了那颗石蛋上。 嘭嘭嘭... 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石蛋的外壳在刚才居然动了动。 “小心,这蛋有古怪。”我拿出了天官印,同时提醒着缇娜。她咬紧牙关点点头,把刀横在了胸前。 “咿咿...牙牙!”从蛋里传出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这动静要是换个地方,不管是超市或者是公园,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可爱。可出现在这个地方,可爱是不觉得,我就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 “咿咿...牙!”那声音又一次从蛋里传出,不过这一次不是可爱,而是带了一丝哭腔。好像它们要从里边出来,但是又找不到出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