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天才俱乐部,但负面buff拉满》 楔子·一封不知何故遗落的信件 吵闹喧嚣的人群。 丹恒打开一封他特地从列车上带到身边的古老信件。 经过特殊的处理,使它能够延续存在的时间。即使如此,页面依然泛黄卷曲,仿佛承载了过于漫长的时间。 - 亲爱的V: 展信佳。 关于联觉信标其在频率连续性约束条件下的多次优化问题,可采取如附信所示单数目孪生方法解决。 还算有点意思的小游戏。不过作为一种消遣方式来说,解决它的时间过于短暂。下次请寄送更加耐久一些的问题,用以占据我这停不下来的该死的脑子。 你发给我的咨询我已完成。这些学术团体都没有吸引我的地方,并不想加入。 在我看来,他们所传授的大多知识,仅仅只是描述。总结规律是三岁小孩都会的技能,不必沉迷它们,最多也只是做一些简单有趣的把戏。 我也并不执着身外之物,浪费额外的时间。个体维持生命体征,每天只需要最多3kg的物质。 你之前抄送的相位灵火,我认为更有浪费时间的意义。 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丝丝喀尔女士见面详谈。我对她很感兴趣。 邻近的两颗行星湮灭了。我拜访了虚无的行星之土,新学到一些概念。那个疑问越来越清晰。 个体的思想可以跳脱出认知的局限吗? 我打算利用这些新学到的,关于虚无的概念去实践。如果我成功,便将去旁系星系进行更进一步的延展验证。 如果我失败,那这就是我们最后的通信。因此在这解答你上次的问题。你问及我的故乡,并好奇我如何塑形此类人格。 两个问题,可以用一个回答。 我并没有一个固定歇息的锚点。停留过的诸多星系,只可称作途径之处而非故乡。 我仅为无根浮萍,自我放逐的浪花,在广袤的无垠里游走,经过数年,形成你所看见的我。至于今后会不会仍旧是这个样子,谁知道呢。 哦。顺带一提,似乎还有人邀请我加入什么天才俱乐部,听上去像是个不大正经的机构。我一直疏于交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绕过你而找到我的,劳烦你一并去处理了。 再顺带一提,纸质书信速度慢,交流不即时,还具有运输途中被遗漏的风险。我仍然坚持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通讯。 微生柳 于寂静处 - 注:发信时间不可考,初步推测五个琥珀纪前。附件已丢失,不过它应该早被送往该去的地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调查点:垃圾桶 你见到了一只垃圾桶。 调查垃圾桶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但眼前这只垃圾桶,比起其它的垃圾桶更加干净,更加整洁。它很特殊,不是吗? 你开始觉得自己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种发自灵魂的震颤之声。你感到开拓的命途指引着你。 你决定打开它。 - 总之,并没有预料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和人打招呼。 微生柳强作镇定,顶着一个垃圾桶的漆黑锅盖,声音平淡:“你好。” 面前,一个灰发的少女与她沉默地对视。 无言的凛风,在两人之间飘荡。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在人来人往的贝洛伯格大街上。日光清澈地照耀下,垃圾桶里冒出的一个脑袋跟开拓者面面相觑。 少见的,古怪的场景。 大街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向她们投以敬畏的注视。 路人们无脑追捧着拯救了星球的大英雄。纷纷用赞叹的语气称颂:“不愧是开拓者!竟能从全是废物的垃圾桶里有新发现!” 街边演奏的吉他手适时献上一段恢弘的小调。 不,倒也不必。 在场唯一一个正经人丹恒默默心想。 在这段难以言喻的盛大旋律中,微生柳终于从睡梦中勉强找回了一些清明。 尝试辩驳:“不。虽然它看上去是个垃圾桶,材质也是个垃圾桶,但其实……” 面前这个散发星核气息的少女也从两个人的大眼瞪小眼中回过神。微生柳看她眼神坚定,以为她已经接受自己的说辞,随后就看见她迅速转头。 “丹恒老师!我就说只要翻垃圾桶翻得足够多总会有一天翻出个好货——” 微生柳:? 微生柳严肃地纠正:“不是垃圾桶。” “哦哦哦她还会说话!一加一等于几?” 虽然仍然想纠正对方的说辞,但微生柳向来有问必答,下意识便道:“二。” 星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还是个有脑子的。” 微生柳感到一些微妙的不爽。 她双手抱臂:“那你对有脑子的定义还挺广泛。” “我们是来帮黑塔找人的吧。不要忘了正事呀!你这家伙,别乱闹她了。人家大概就是单纯地找了个地方睡觉……不对,这睡觉的地方倒也挺别致啊。” 另外一个蓝粉色头发的少女凑了过来,在看见微生柳的耳朵后相当明显地顿了顿。 微生柳骤然生出一股不详。 她警觉道:“怎么了?” 属于精灵的长耳朵被垃圾盖压得有点瘪,不安地抖了抖。 “想摸……啊那个不是,你很可爱!” 三月七凑得比开拓者还近,她们两人的阴影笼罩在微生柳的上空,遮挡住不多的光线。 微生柳生出危机感。 微生柳感到一阵窒息。 微生柳强作镇定:“你们要干什么啊?大庭广众的!不、不可以乱来的!” “真可爱……”开拓者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稍微欺负一下能哭很久吧。” 什么虎狼之词! 现在星系的年轻人都长这样了吗! 微生柳瞳孔震惊,紧抿起嘴,把脑袋抬起一点去看她。试图有气势一点。 但是长长的耳朵抖得更加厉害。 这时,那个被她们称作“丹恒老师”的青年终于走了过来,收起了一张正在查看的文件。剩下两个女孩子似乎都注意到他的靠近,动作收敛了不少。 黑发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生柳才发现这人长得有点特别的好看,虽然是很招摇出挑的红眼尾,但不知为何,就凭空产生一种面对长辈的,隐约的威压。 “我们并非有恶意。”他礼貌地对微生柳点头致歉,把两个快要按耐不住动手动脚的家伙拉到一边,“让你受惊了。抱歉。” “没关系。”微生柳谨慎地回答。 三月七叽叽喳喳地蹦到丹恒身边:“说起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看什么啊?一封纸质的书信?” “嗯。可能有点关联,但我不太确定。毕竟是很多个琥珀纪以前的事情了。” “哇那可太久远了吧!” 三月七感慨一番,想起他们接下的委托,以及拜访贝洛伯格的目的。 “黑塔女士还真的挺有个性呢,就连博识学会请求她帮忙都得花好大一番功夫。到最后竟然就这么随便推脱给别人了,我都心疼!那可是好大一笔信用点!” “唉,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我们总不可能随便抓一个人去研究什么什么……什么联觉信标的频率约束问题?” 三月七自顾自说着。 最开心的大概莫过于星了吧。一听说可以回贝洛伯格眼神一下子变得坚毅了起来。 ……果不其然是回来翻垃圾桶的! 她向她们看过去。 那两个人还在对话。看样子话题是要奔着星系之间的垃圾桶分布概率去了。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你好,我是宇宙银河无敌球棒侠。咱们相逢即是缘!怎么称呼你?” ……果不其然又是这个开场白! 三月七无奈摇了摇头。 没想到银河里居然还真的存在另一个热衷于垃圾桶的怪人。 “我叫微生柳。” 原本打算喊开拓者一起离开的丹恒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去。 顶着铁盖的,拥有一对精灵耳的女孩子声音还带点沙哑,像刚睡醒,有股浓重的睡意,听得三月七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微生柳随手掀开自己脑袋上的铁盖,敏捷地翻了出来。 落地后,微生柳敏锐地察觉到那个丹恒,看她的眼光不对劲了起来。 她抬头,问:“怎么?” “你是微生柳?”丹恒确认一遍,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又回看了一遍黑塔给他们的便条,“关于联觉信标其在频率连续性约束条件下的二次规划问题,之前有人简略提起过,但是并没有详细的解法。学会的人研究更新的时候卡壳了。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被打断垃圾桶交流大会的开拓者叉起腰:“在说什么啊?这一大串名词念得我脑壳疼。” 三月七也奇怪地看向他:“丹恒,你不会以为她是我们要找的人吧?虽然看上去确实奇奇怪怪的。” 丹恒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微生柳。同样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 不过,会这么碰巧,存在同名同姓的两个人吗? 如果是巧合,那他们真是撞上了概率最小的一种情况。 “嗯?这也是测试我的大脑是否正常运转的问题么?” 但微生柳相当坦然地回答了:“当然可以解答啊。只是这里的纸张太小,写不下。没有之前一加一那个方便口头回答。” “……” “……” “……” 几人面面相觑,像是模拟宇宙的事件里遇到了两次阮·梅。 有种天降横财的不真实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开拓者。 星大受震撼:“我这是什么手气?随机从垃圾桶里开出一个天才俱乐部的会员?” 并且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这必然是开拓对我的奖励。阿基维利在上,我今后会更加勤恳地翻垃圾桶的!” 三月七:“……谁来管管她。” - 这是一个穿越遍地,星系联通,人人看起来都像主角的时代。 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天才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微生柳如是想。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 星问。 微生柳被这三个人拉上了空间站。她走得很不情愿,特别是在见到途径的黑塔人偶的时候。 黑塔人偶的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有一种“瞧,还不是被我抓回来了”的得意表情。 于是微生柳更加不大情愿地回答。 “不是垃圾桶。是我随便捏的一个小东西,能模拟基本外物形状。我很困,就设置成垃圾桶的形状。” 她隐晦地看了一眼开拓者:“我以为应该不会有人去翻垃圾桶。” 现在已经自诩升级称号为“银河开拓令使球棒侠”的星骄傲地仰起了漂亮的小脸蛋:“但是多亏你遇到了我!” 微生柳:“……嗯。” 答应得很勉强。 “难道不是丹恒突然问什么什么联觉信标才发现的吗?”三月七忍不住说,“功劳都揽自己身上啦!” “话说回来,真的很奇怪诶。你平时不像这种人吧?随便就拉一个人确认是不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之类的……”星扭过头,看向丹恒,有种发现同类的喜悦,“难道你也赞同阿基维利翻垃圾桶?” 丹恒:“……”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微生柳尝试理解。 尝试失败。 不过抛开这些令她困惑的话语之外,她也很好奇。 “为什么你会突然问我联觉信标的问题?” 三个人都向丹恒投去好奇的眼神,丹恒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暂时隐瞒了那封信的存在:“心血来潮而已。” “是么。”微生柳眯了眯眼睛,直觉他有一些古怪。 丹恒注视着前方,表情依旧是始终如一的寡淡正经:“微生柳小姐,又是为什么要躲避黑塔呢?” 微生柳长长地叹气。 有些生无可恋。 “不是躲着黑塔啦,是躲着——” “欢迎几位。” 玻璃门自动打开,显露出冰冷的机械质地,一只翩飞的蝴蝶停留在金属架构之上。 面前的绅士像是一直等在此处,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行礼。 “感谢诸位将她带回。这比我预计的时间中更早一些。提问:有时间邀请你们一同来杯下午茶吗?” 然后,才缓慢地转向微生柳。 生疏得过于刻意了。这人。不,这螺丝。 “这位微生柳女士,非常高兴你我再度见面。我认为在调查清楚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以逃避的态度解决。你觉得呢?” 丹恒明显察觉到微生柳的身形僵住了一瞬。她的表情,以及螺丝咕姆平静语气下的深意,很容易联想到闯祸后,不得不前来收拾烂摊子的家长。 带孩子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微妙地与这位大名鼎鼎的螺丝咕姆先生共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名词:联觉信标(魔法) “是的。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微生柳严肃地回答。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螺丝咕姆看向列车三人组,语气放缓了一点,礼貌地说,“当然,是在下午茶的短暂放松之后。” 螺丝咕姆与微生柳的对话仅有寥寥几语,但整个气氛相当凝固,直到在他看向列车组三人时,才觉得总算有令人呼吸的余地。 这时,开拓者意识到一个事实——面前这位措辞亲切有礼,表面上平易近人的机械生命,除了卓越的天才头脑之外,其实也是一位尊贵的君王。 “你干了什么吗?”三月七不着痕迹地拱了拱微生柳的肩膀。 “你会干什么呢?”星好奇地问她。 “你干了什么吧。”唯独丹恒的语气很肯定。 有一种“我见得多了”的经验老道。 微生柳目不斜视,正直地为自己声明:“我没干什么。” “是的。”螺丝咕姆平静地指出,“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什么也没有做。” 微生柳:“。” 微生柳:“哈哈。大家都渴了吧。我们现在去喝下午茶,怎么样?” “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 微生柳带着刚刚认识的朋友们去享用黑塔特供的糕点和清茶。 丹恒跟在他们身后。他站得比较靠前,首先看见室内的景象。 很难想象空间站这种到处是机械质感的地方,还会有布置得如此温馨的小房间。 粉色蓝色的油漆刷满整块墙壁,暖色调的气垫椅铺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些无从下脚,稍显凌乱。整体看上去像一个软乎乎的毛线球,或者呜呜伯。 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垠而广袤的星系带。 “请随意。”微生柳说,“我就懒得招待了。” 她相当熟练地踩着不多的空隙,高高跨过一路的障碍,终于抵达用餐的小桌。 “跟我想的好不一样啊。”三月七小声说,“我以为这群人应该更喜欢把所有东西整理得一摞一摞的,什么精准到一毫米也不允许有误差……” 就见螺丝咕姆抬手,按下墙壁的一个开关。 齿轮转动的声响缓缓响起。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粉嫩的墙壁上突然长出几只被衬托得面目尤为可憎的机械手,井井有条地摆动沙发和地毯,为他们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那么,看上去螺丝咕姆先生确实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星同样小小声回答。 丹恒咳了一声。 桌子旁原本只摆了四张椅子,微生柳懒得动,坐在原地,只伸长手,又拖了一个过来。 迅速地打乱了螺丝咕姆刚刚才整理好的过道。 而做完这一切,微生柳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对他们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盘刚烘烤好的豆沙饼被推到他们面前,略带焦香的外皮下裹着绵软的内陷。 丹恒尝了一口。可以感受出制作者处理的精心的调配。口感没有涩味,也没有过于甜腻。 搭配的是一杯浓郁的红茶。微生柳给他们分别都倒了一杯,还包括螺丝咕姆的。 “这位先生,你……”三月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也打算喝这个吗?” “我需要的只是能量。至于形式与你们并无差异。”螺丝咕姆回答,“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润滑。” 微生柳习以为常,享用自己那一份茶点,接话说:“迟早有一天我会弄到蓝莓味道的机油给你。” “已知:类黄酮,乙酸异戊酯等芳香烃或酯类化合物经过特定比例,可模拟蓝莓特征香气。” “那多没意思。”微生柳说,“我想找的是纯天然产生的蓝莓味油料。” 螺丝咕姆沉默了一会。大概在计算这个过程所花费的时间,以及她成功的概率。 随即,他用他那天才的卓越算法,笼统综合宇宙参数。最后,经过缜密分析得到最终结果。 螺丝咕姆:“祝你好运。” 微生柳:“……” 微生柳:“银河已经这么广阔,我又拥有无限拉长的时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之前就想问了。”星加入他们的交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耳朵,“你是精灵吗?” 微生柳比了个扮酷的手势,得意地说:“嗯哼。” “那你会魔法吗?” “当然。” “诶?可以展示一下吗?” “你很好奇吗?要不要亲自体验呢?” 微生柳眯起眼睛笑。 眯眯眼都是怪物。 星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总觉得对方不怀好心。 于是她选择推出可靠的丹恒:“不。是我的这位同伴,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整理宇宙中稀奇古怪的知识,又名外置智库。对你的魔法颇感兴趣!” 丹恒:? 就当他是这样吧。 丹恒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很勾人的红眼尾,但莫名显出父辈的包容与沧桑:“是的。我很感兴趣。” “请务必让我体验一下。” 于是微生柳伸出纤细的手指,举到他的面前。 他似乎闻到了她身上不知何处的,很淡的水生植物的清香。 然后,微生柳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星和三月七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丹恒等了一会,试图从眼前的陶瓷茶杯,到面前的空气,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即使是把这片空气看穿也似乎,大概,的的确确,毫无疑问。 ——什么也没有发生。 “呃……?” 很快,他看见微生柳张了张嘴。明明她仍然在说话,传递进耳朵里却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不明音节。过大的信息流承载于她的那些音节中,脑子不得不高速运转以处理这些数据,有些隐隐作痛。 丹恒略显错愕地睁大眼睛。 这时螺丝咕姆也看向微生柳,同样传出机械质地的冷淡嗓音。 但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一段带频率的不明信号波。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了一点。 就好像宇宙准备泡澡,所以脱掉了衣服,坦诚地向他展示躯体。 微生柳非常淡定地又在丹恒面前打了个响指。 螺丝咕姆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赞同:“女士,我认为需要注意场合。” “这不就是有你在的安全场合吗?” 微生柳并不太在意,朝着丹恒眨眨眼:“感觉怎么样?” 现在,他又能听懂他们之间的交谈了。 宇宙穿好了衣服。 丹恒回味了一下之前的感觉,评价说:“很奇妙。” 他生出好奇心来:“这是什么魔法?” “能让人短暂变成听不懂话的魔法。” “嗯?” “听上去好像是随便乱编的名字。”三月七有些怀疑人生。 “我这里还有论文一键查重的魔法,模拟宇宙三秒速通的魔法,迅速开根序列的魔法,”微生柳继续慢吞吞地说,“在床上发呆一整天的魔法,深夜回忆尴尬时刻的魔法。” 列车组三人:“……” “请自信一点。”星沉稳地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我觉得就是编的。” 三月七从未感到星说话这么可信过。 下一刻,就看到这位难得沉稳可靠的同伴向微生柳伸出手,无比真诚地请求:“我想学习翻遍垃圾桶的魔法。” “你收手啦!” - “博识学会中,有一群人认为科学与魔法本为一体。”螺丝咕姆开口说,“发达的科学在不通原理的人眼中即为魔法,而可通过科学严谨解释的魔法则是科学。” “所以不是魔法。只是无聊乏味的小把戏。”微生柳笑眯眯地对星说,“如果你想翻遍垃圾桶的话,心动不如行动哦。” 三月七:“你就别鼓励她啦。” 微生柳抖抖耳朵。 “所以,是什么原理呢?”丹恒问。 肉眼可见的,微生柳的耳朵蔫了下去。 螺丝咕姆平和地指向丹恒手中,黑塔的便条。 丹恒会意:“联觉信标?” “是的。”螺丝咕姆说,“联觉信标初号机,是#56号成员以利亚萨拉斯为了便利俱乐部之间的沟通创造的。” “虽然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阻拦我们这帮家伙沟通的,从来都不是语言。”微生柳接话。 螺丝咕姆继续说:“后来,星际和平公司命令博识学会解决这个问题,以便他们在银河中进行贸易。学士们从古老的遗稿中苦心发掘,复现出联觉信标。让宇宙之间的不同种族得以交流。” “遗稿有破损丢失的情况。因此,进行更新时,一些底层逻辑的变动没有具体的解释,会让人难以下手。” 丹恒看了一眼黑塔的便条:“比如连续性约束的优化算法?” 螺丝咕姆点头,赞赏道:“敏锐的判断。” 他转头看了一眼微生柳,说:“对于了解原理的人来说,借助这个漏洞,便能够轻易地关闭他人联觉信标的接收器。” 微生柳双手捧起茶杯,不知何时转身去欣赏舷窗外的景色。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们看,这个行星带,可真是个行星带啊……” “她是关掉了谁的联觉信标吗?”丹恒问。 “我可没关。”微生柳忍不住说,“是那位什么什么金先生非要在我做实验的时候凑上来,干扰到脉冲磁场,才被屏蔽掉信号……可不能乱说。” “依据时间模型,推测:在发现后,你本可以立刻恢复信号。” 但她什么也没有做。 丹恒明白了前因后果,观察她的神色。 微生柳不自然地眨眨眼睛。 看上去在隐瞒什么。 “造成的影响:三光年以内的联觉信标同时暂停响应十分钟。” “蝴蝶振翅尚能掀起风暴。宇宙十分钟的语言障碍,已经足以让公司的人找上门来。” “等等,公司?”星问,“怎么还有公司的事情?” “我们接下的委托,本来就是由公司寄送给黑塔的。”丹恒说。他依稀有了预感。 “巧合的是,在那十分钟和三光年以内的时空里,战略投资部正在与伽伦德星V号的负责人清算资产。据说因为短暂的沟通障碍,导致了交涉的最终破裂。” 这得是多少信用点? 星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微生柳。 对方无辜地眨眨眼睛。 “没关系。”微生柳心态比较乐观,“最坏也不过被背上几个兆的债务而已。我反正能活得够久,一年还一点。说不定公司哪天就破产了呢。” 三月七:“听上去应该也不至于……” 竟然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消极还是积极的人了。 星:“帮帮她,螺丝咕姆先生。” 微生柳顺嘴也跟着说:“帮帮我,螺丝咕姆先生。” 丹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名词:天才 气氛诡异地凝固了。在微生柳说出那句话后。 螺丝咕姆品尝茶点的动作停住。 作为一名高贵的绅士,他衬衫的纽扣向来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高。这时,只有领带尚且伴随空气的流动偶尔象征性地颤动一下。 毕竟一堆冰冷的铁,貌似也不需要呼吸来体现他还是活着的。以至于他不说话,也不动作的时候,很难判断这具金属躯体下的灵魂是否还存在。 微生柳:“我就是跟着乱接一句。” 微生柳:“没有非要你插手帮我的意思。螺丝咕姆先生,不必感到为难。” 微生柳:“请您说句话好吗?不然显得我好尴尬。” 星憋着笑,很给面子地说:“话。” 微生柳悲从中来,忧伤地捂住脸,感觉有一个名叫“面子”或者“自尊”的东西轻轻地碎掉了。 尖尖的耳朵往后折了折。 整个宇宙仿佛都为她悲哀地沉默了三分钟。 “不必用‘您’。” 宛如三个琥珀纪一样漫长的三分钟后,螺丝咕姆终于开口。 “很少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只是有些意外。”螺丝咕姆说,“你真的与过去变得很不一样。就像褪去外壳的蜗牛生长出一双鲜艳的翅膀,在寰宇之间翩飞起舞。我越发好奇你在声明说去进行模拟实验的时间里,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了。” “也许就像现在这样,我只是遇到了一些无名客。” 螺丝咕姆沉思片刻,说:“是的。有机生命总是令人着迷。” 很明显微生柳在回避关于模拟实验这个话题。 三月七小声问:“我们是被夸了吗?” “也有可能正好相反。”星细细琢磨他们的对话,品味出一些不对劲。 这种时候居然意外得嗅觉灵敏呢。微生柳对星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她不着痕迹地长舒一口气,继续对付盘子里的糕点。 虽然行为举止看上去似乎很忌惮星际和平公司,但其实完全没放心上。还有闲心插科打诨。 大概这就是属于天才的底气吧。 丹恒老师职业病地在心里列了一个表格。 悲观主义者:背负上亿乃至上兆的负债。 乐观主义者:长生种可以不着急,总有一天能够还清。 微生柳主义者:说不定还债的途中公司就破产了。 ——指望公司破产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丹恒看了一眼微生柳:“我想以那帮人的手段,应该不会单纯地因为十分钟而毁掉合约。很有可能有别的未知原因。” 螺丝咕姆:“他们或许更在意的是微生柳女士手上的技术。不然,不会首先派博识学会的人前来代表公司交涉。” 丹恒:“是的。否则你现在应该不会出现在委托的目标名单上,而是星际和平公司发布的通缉令上。” 一人(龙)一智械严谨且有调理地分析现状。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面前的三个女孩子。 三月七惊奇地捧起一个小瓷盘,认真观察上面的草绿色甜点:“哇!这个是猫猫糕的形状吗?” 微生柳得意地说:“当然!我特地找阮·梅借了一只测量体征数据,百分百等比缩小的猫猫糕!” 星摩挲着下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丹恒的眼皮忽然之间跳了跳。 星:“之前我也照着阮·梅的配方,捏出了一个丹恒老师的猫猫糕。” “嗯?”微生柳明显提起兴趣,“是什么样子?” “你能做出来么?” “有一张照片,扫描给端口就行。” “太好了!” “且慢。”微生柳转了转眼珠,“我记得你是列车上的人吧,应该去过很多地方?” “是的。不瞒你说,在下银河街溜子是也。” “听上去,你到访过仙舟?” “当然。” “三本仙舟,一只猫猫糕点。怎么样?” 星举起手:“我要讲价!” 微生柳:“也行吧。你要怎么讲?那六本。” 星:“两只。” 微生柳:“十本。” 星:“三只。” “好,成交。”微生柳迅速敲定。 丹恒:“……” 自家养的星核好像不大聪明。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总之也没有别的什么过分的地方,就由她们去了。 丹恒举起茶杯,安静地喝了一口。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螺丝咕姆先生也停止了与他交谈的话语,青绿光芒的两只模拟眼睛注视着嬉笑的精灵。 似乎察觉到丹恒的注视,螺丝咕姆礼貌地转向他,微微颔首示意。 “总之。”丹恒放下茶杯,转移回之前的话题,“得先弄清楚现状。” “此外,我还有一个疑问。”螺丝咕姆面向微生柳,“联觉信号断开的十分钟里,你在干什么?” 微生柳有点不太乐意回答:“这个很重要吗?” “有关与公司对峙的筹码。”丹恒说。 三月七也反应过来:“对哦!这应该一切的起源吧?” 星也好奇地望向她。 是有什么阴谋吗?特意搅乱公司的计划?那颗V号行星与她会不会存在一段不可言说的纠葛? 被众人的眼神簇拥着,微生柳感觉到强烈浓郁的好奇。不愧是无名客啊,对未知抱有这样热烈的兴趣。 可惜她给的答案注定要令他们失望。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才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爱恨纠葛或者刺激的情节。 她低下头,带着有一点难为情的羞涩,小声说:“我睡过去了。” “……” “……啊?” “就这?” 微生柳感受到他们语气里浓浓的失望。 她有些羞恼,不得不重复一遍这个事实:“是的。我睡过去了。” 微生柳气呼呼地转头去看螺丝咕姆:“你洞察人性。应当拥有足够的能力分辨我现在到底有没有说谎。” 片刻,螺丝咕姆说:“是的。没有谎言存在的痕迹,如同纯净的泉水一样坦诚。” “我觉得还是那位什么金先生呢。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我的实验室,激活安全保护模式和脉冲磁场,联觉信标怎么会突然停掉。”微生柳说,“他的行踪好狡猾,我后来都追踪不到,名字也只有一半。” “再这么想想,问题的根源难道不是黑塔叫我来空间站一趟,所以我提早了实验的时间吗?” “你大可以从宇宙创生之际开始算起。” 大门被推开,长头发的人偶少女倚在门边。黑塔皱眉看了一眼装潢粉嫩的房间,有点嫌弃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来只是为了传一句话:“博识学会的人将在三个系统时后抵达空间站。” “哦哦,好的。”微生柳无比自然地点点头。 然后一个虚拟屏幕投影到她面前,上面精确地测绘着多条行星带和轨道。丹恒看到微生柳的表情相当严肃,纤长的手指随意地在各种星系之间跳跃。 三月七探了个脑袋:“你在干什么呀?” 微生柳理所当然地回答:“在规划三个系统时可抵达的最远逃生路径。” “?” “已经自觉到这种地步了吗?” “醒醒!振作一下我亲爱的朋友!不要放弃挣扎啊!” - 螺丝咕姆声称会好好处理关于微生柳的后续事宜。虽然得到了他的保证,列车组的几人还是有点不大放心,星趁机要了微生柳的联系方式。 她似乎不常用手机,在这个混乱的房间里翻找半天,甚至不知从哪找到几个永寿天华——作为开拓者,星很熟悉那是什么,击败丰饶孽物后掉落的材料。 最后还是螺丝咕姆打开角落里一台扑满形状的洗衣机,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手机。 上面还残留着几个燃素。 列车三人组都对这个场景表示,唯有沉默。 “微生柳……跟我想象里的天才好不一样啊。” 星正给新加上的好友设置备注,听到三月七的感慨,同样赞同:“确实。” “还有那个螺丝咕姆先生,感觉更像是她的监管者?” 丹恒取出之前的纸质信,边听着她们的交谈,边开始重看一遍。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款式的天才,感觉很好欺负诶。” “哈?” 拐角处的一个黑塔人偶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开口说话:“这是我这个琥珀纪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异象:人造飓风 黑塔确实反驳了他们关于微生柳的推论,可惜的是之后似乎就懒得解释,大概觉得没有什么浪费时间的必要,也丧失了交流的兴趣。再问她,也只会得到设置的几句自动回复。 最后离开空间站之前,三月七提议在巨大的落地舷窗前一起拍照合影。星快乐地比了个耶,丹恒依旧是那副寡淡的清水表情。 “三、二、一——等等等等!丹恒!我都不要求你摆什么动作了,再怎么样也该看镜头啊?” 三月七低头翻阅着相片,嘟嘟囔囔着。 星站在她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挥起了球棒。 “有人在跟着我们。”丹恒声音放低了一点。 顺着他的视线,星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盆栽后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有此理!”星豪迈地挥起球棒,豪气云干地冲了上去。 “……我的意思是,可以先不用打草惊蛇。”丹恒终究晚说了一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算了。” 他认命地跟上。 意外的是,那个跟踪的人胆子和武力值一样小,还没碰到他就开始“嗷嗷”叫唤。 星:“……” 星举着球棒,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僵持在半空,语气相当复杂:“我还没开始揍你呢。” “但我感受到了强大气流的碰撞!”那个灰色长衫的人颤抖的声音里蕴含着莫大的畏意,“强烈的冲量裹挟在即将降临的球棒上,要对我发出一次不容拒绝的攻势!” “听上去好怪啊!” 星热血上头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了不少。 “你是博识学会的人?”丹恒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 “正是。请原谅我的唐突,我本该乘坐公司派遣的星舰正大光明地拜访,但却自作主张,提前登上空间站。此事与我的上司无关,是我本人采取了如此不堪的潜行方式。”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都没停过。不禁让人怀疑起有机生命的肺活量,到底有没有极限。 丹恒谨慎地端详着他。 “我只是……听闻是你们找到了微生柳女士。” 原本义正言辞的官方语气陡然变得扭捏和羞涩起来。 丹恒无比确定,他从这个长衫学者的脸上品味出了一丝少女的娇羞。 而一旁的星终于恍然大悟:“我懂了。” 丹恒忍不住看过去。 星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真是感人至深的情节。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丹恒:“……” 这是懂了什么。 丹恒缺乏表情地说:“三月七,晚上还是少给她看点仙舟的话本子吧。” 三月七:“什么嘛,问题明显不是出在我身上好吧。” 星“哼”了一声。 无视丹恒和三月七的言外之意,星彻彻底底地被这位学者真情流露的自我剖析感动得一塌糊涂。 然后非常感动地选择扭送他去见防卫科的负责人阿兰。 “我与她的初识是一个太阳耀斑活跃的下午,恒星风从我们之间经过。那时,她是受邀到访的特别监考官,而我只是一个连麦克斯韦方程组都要解半小时的清澈而愚蠢的大学生。” 这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喋喋不休地讲述。大概是憋得太久了。 “或许是无聊,她开始翻阅起我们的考题。而我永远也将无法忘掉她认真思索的表情。就像天体轨道共振发生的碰撞,在我的世界里掀起滔天的飓风。” 一路上,他的嘴巴就没停过。星认为比起做研究或许这位学者更适合去写。 非常奇妙的比喻,使她的脑子生长。 丹恒出乎意料地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你在哪里就读?” “第一真理大学。”学者说,“啊,当时我终于坚强地毕业,还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选拉帝奥教授的课了,没想到就算进了博识学会还逃不过被他奴役的命运……我的悲伤有一个黑洞那么大。” “不过有小道消息称,微生柳女士就是看在拉帝奥教授的面子上才拜访的。对这种没有证据实锤的流言,我不会做任何评价。” 星拱火说:“但你还是一脸耿耿于怀的样子哦?” 学者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见你这副表情,分明就是嫉妒教授与微生柳女士有私交吧。” 他便涨红了脸,争辩道:“谣言不能算嫉妒……谣言!捕风捉影的谣言,能算事实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她的身影宛如一阵飓风”,“命运的邂逅”,“那一天在校历上都留有痕迹”。引得星笑起来。 空间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时,处于待机状态的黑塔又插嘴进他们的对话。 “当然会在校历上留下痕迹了。”她用可爱少女的脸庞毫不留情地说出直击人心的冰冷句子,“毕竟星际飓风的破坏力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描述的。就算你没有遇到她,也必然会在一个星球的历史上留下痕迹吧?” “啊?真的有飓风啊?” 星愣住了。 丹恒也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搓捻衣角,皱起了眉。 “哦,顺带一提。那飓风就是她制造出来的。”黑塔摊了摊手,“当然,她并非有意当一个搞崩溃行星系统的破坏者,只是其中放生的一个副产品罢了。” “啊?放生?放生一个飓风?” 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听不懂黑塔在说什么。仿佛联觉信标给微生柳远程关掉了。 CPU烧了。 黑塔平淡地说出这个事实后再次待机,只剩下的几人还在沉默地努力消化这短短几行,却振聋发聩的信息。一片寂静里,唐突地响起存在感有些强烈的脚步声。 “请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现在并没有放生一场瘟疫或者癌变的念头。” 话题中心的那只名为“微生柳”的长耳朵精灵,在螺丝咕姆紧盯不放的注视下走过来。她散漫地拖着短靴,鞋跟与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想正常人也不会想到放生瘟疫,或者癌变。女士。”螺丝咕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微生柳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那个黑漆漆的金属脑壳。 语气里带了点笑意:“这时候反倒是你比我更像个有机生命了。” 星弱弱举起手:“莫非你也是放生帮的一员么?” “放生帮?” “啊,那没事了,我还以为你也跟他们一样放生什么四大善人之类的……” “但是听起来有点意思。我试试?” “不要把你聪明的小脑瓜花在这种事情上!” 微生柳“哦”了一声,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这么逗人还是真心觉得如此。螺丝咕姆望向丹恒,以及被押送的博识学会的长衫学者。丹恒会意,伸手把那个看起来要因为过于惊喜而昏厥过去的学者给拍醒了。 “这人怎么处理?”丹恒问。 “意图不轨,擅闯空间站。”螺丝咕姆说,“看上去应对公司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长衫学者完全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视野里仿佛只有微生柳一只精灵,激动地捂住心口,声音都在剧烈地颤抖:“微生柳女士……!活的!是活的微生柳女士!” 微生柳:“……” 微生柳:“这是什么话?需要我现在死一下给你看看吗?虽然有点困难。” 螺丝咕姆:“黑塔想必并不乐意再重建一次空间站。” “哈哈。”微生柳目移,“我就开个玩笑。” “您……您好,微生柳女士?”长衫学者小心翼翼,试探性地与她打招呼,像一个纠结写了一晚上情书但踌躇着不敢递出去的男生。 微生柳疑惑地看他。 “十年前,您受邀去第一真理大学参任特别监考官。” 微生柳向来无所谓的表情有一些裂痕,像是回忆起了不妙的往事。沉默了一会,她点头:“是。” “我就是那个考场的学生之一。您……”他鼓足勇气询问,“您还记得我吗?” “抱歉。”微生柳打量了他一会,摇头说,“我那时候在开根号。” “?” 三月七忍不住问:“什么开根号?” “监考很无聊啊。题目也很——”微生柳想起当年的考生在场,咽下一些形容词,生硬地转了话题,“监考号序列是随机的十八位数字,我就开根号玩玩,打发时间。” 她心有余悸地说:“我记得特别清楚,等我开到第九个小数位的时候,飓风就追过来了。我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至今都不敢看拉帝奥哪怕是一眼。” “你该不会是拉帝奥派来找我麻烦的吧?”微生柳忽然警觉。 但是安静的空气中,她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长衫学者如遭重击,呼吸变得粗重,面色发白。 微生柳:“?” 星沉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伤害到了一位少男的心,请你道歉。” 微生柳不明所以,但仍然迷惑地顺从了:“好的。我反省?” “建议:使用社交Ⅲ模型或许能提高理解概率。” “哦哦……” 微生柳突然露出一个明媚而充满歉意的浅笑,翡翠绿的眼睛倒映着一片璀璨的寰宇星系。 过于晃眼了。丹恒后退几步。 完全没有之前的迷惑,此刻的微生柳瞬间明白了当下是怎样的场合。 她抱歉道:“非常遗憾错过了你的心意,但我想,夜色闪烁,众多繁星之间,你总会找到真正归属于你的星球。” 然后丹恒眼睁睁地看到那位学者仿佛又活了过来,强撑着身子,露出怎样都与“高兴”搭不上边的勉强表情:“我很高兴能听到您能这么回答我。即使知道这是模拟运算后的结果,我也接受了。” “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一阵放生的飓风。” 他被阿兰带走了。 好心但不明所以的阿兰安慰他:“空间站重建过后,立体防御的材质足以抵挡十三级以下的星际飓风。” 列车组对事情的发展叹为观止。 如果她没有立刻变脸就显得更体贴了。丹恒心想。 “那大概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到过飓风。”微生柳有点得意地说,“不是每个生命都有能碰上我去放生的运气。” 星忽然大感受伤,做出与之前那位学者一模一样的捂心动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过界了。” 微生柳:“?” 三月七:“你伤害到一个solo至今的少女了,请你道歉。” 微生柳体贴说:“好的。对不起。你也需要我之前的模型吗?” “倒也不是不行……”星羞涩地捂住了脸。 “你只是一只小星核,不要去想这么高深的事情。”微生柳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人有多大胆,心有……诶?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星核?谁跟你说的?” 丹恒看向螺丝咕姆。 螺丝咕姆解释:“微生柳女士擅长的能力之一,是‘洞察’。从蚂蚁的聚群,到人格的模拟,乃至宇宙的演化。只要她愿意,她能够快速理解事物概念层面的本质。” “提取出特点,排列组合成数量庞大的模型,并不断通过学习进化各异的分支,就能形成特有的逻辑和思考方式。比如刚刚你们看到的社交Ⅲ模型。”螺丝咕姆转向微生柳,“提问:训练这个模型,你给自己喂了何种材料?” 联想到之前微生柳与星交易中的仙舟,丹恒忽然觉得自己顿悟了。 微生柳声明:“它还小,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微生柳:“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怎么说呢,你这个特征,比较容易招惹变态啊。”星认真思考,“比如我现在就好想被你研究哦,不知道会被看穿到哪一步呢?” 微生柳谨慎地后退一步。很有眼见地顺势躲到丹恒身后。 丹恒揉了揉眉心。 螺丝咕姆:“是的,开拓者女士,你的猜测很有道理。在微生柳训练出某个模型后,我曾受人之托,接下过一个任务,担任她的保护期负责人。” “保护期?” “说是责任人。实际上,我的职责大部分的情况下是保护别人不受到她的伤害。” 列车组:“……” 很好,不愧是你。 “已经过了保护期很久啦。”微生柳嘀咕,“不用把我还当小孩。” “尊重你的意志。那么,提问:你是想以个人的身份面对博识学会吗?或者说,公司的接待团吗?” 微生柳:“……” 她时常会忘记螺丝咕姆还是一位尊贵的君王,在宇宙中的社会地位要比她这种疏于交际的精灵高得多。 微生柳抖了抖耳朵,大义凛然:“亲爱的,请不要怜惜,尽情地保护我吧!” 螺丝咕姆沉默了一会,大概在消化她那个突如其来的称呼。 然后他转向星,说出与之前丹恒同样意思的话。 “星小姐,希望你跟她交易中的中降低一些奇怪的言情比例。” 借用了三月七的说辞,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星义正言辞:“我觉得问题的根源或许不在书本。” 三月七:“……” 丹恒:“……”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微生柳小小地“哼”了一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负面buff:嗜睡 “你已经盯着显示屏看了三分钟了。” 主控舱段的黑塔人偶站在星际航图前,抱着双臂,语气相当随意。 “难道是要回味一下那个时刻吗?记录:黑塔系统时16:34:46,微生柳第一次称呼你为亲爱的?” 螺丝咕姆:“有意思的想法。” “哦。我就随口一提。”黑塔说,“公司的人就要来了。空间站的事我不管,你可别让她又被拐走了。” “自然。”螺丝咕姆往舷窗外缓缓落地的星舰看了一眼,“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分寸。” 这时候微生柳告别了列车三人组,慢悠悠地晃荡过来。 她只听到了螺丝咕姆的最后一句,插嘴说:“如果他们不懂分寸,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是。你的瞎话总是令人大开眼界。”黑塔说,“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们第一次联系的那天。” 螺丝咕姆并不知道她们那时的联系内容。他赶来的时候微生柳已经被黑塔带回了空间站,那个时候她看谁都很有戒备心,像只很不亲近人,相当没有猫德的流浪猫,就连路过的佩佩都要被无辜地挠几爪子。 佩佩是艾丝妲的一只宠物,米黄毛的小狗。 螺丝咕姆问:“提问:你们当时聊了什么?” 在模拟宇宙还没成型,只是一个设想方案的时候,黑塔曾经和微生柳交换过联系方式,毕竟对方手中有数不清的模型。 没人比她更懂建模。 虽然交换过联系方式,但两人一直没有交流。微生柳长期处于离线状态。 直到某一天,黑塔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微生柳:有点麻烦事。想拜托空间站帮点忙,在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黑塔:三个模型。 微生柳:好。 微生柳:长话短说,一不留神弄出轨了。 黑塔:? 微生柳:两颗卫星。 黑塔回忆完往事,看了一眼螺丝咕姆:“你真该看看那时候艾丝妲瞳孔地震的表情。” 微生柳:“某些情况下,我的表达方式或许有歧义,但我认为你应该能够理解到我的意思。” 黑塔:“谁知道呢。你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奇怪。” 微生柳思索了一下:“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没有一个发展过多线程,三段感情线及以上的人格模型。” “提过了。你擅长的是具有逻辑链和法则的推演。模拟情感的混沌模型方面,螺丝咕姆应该才是专家吧?你不如向他学习。” “有道理诶。可以试试?” 螺丝咕姆不得不出声打断她们:“提醒:这有违道德。” “啊哦。被驳回了。”黑塔摊手,“我开个玩笑。” 黑塔很明显是真的在开玩笑。 但是微生柳看上去像是认真的。 向无机生命模拟有机情感,黑塔并不想对这个课题做出什么评价。总觉得搞出来的成果会相当匪夷所思。 假如真让她给做出来了。黑塔不禁开始思考,这代表的究竟是有机生命的成功,还是无机生命的成功。 或许,应该是两类生命的失败吧。 她多看了微生柳两眼。总感觉这只不安分的精灵好像在蠢蠢欲动,酝酿着什么新计划。 于是,黑塔指了一下缓缓开启的舱门:“你想新建什么样的模型,都可以之后再说。至于现在,还是先去解决掉面前这堆麻烦吧。” 出人意料的是,公司派来的人寥寥无几。 大概只有七八个人,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博识学会的学者,完全没有咄咄逼人的进攻性。只有领头的那位青年看上去很能打——当然,这是从他健硕的体格分析出来的。 微生柳还在盯着某一处空气发呆,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很少能听到外界的对话。 黑塔不得不再度提醒她:“你听到了吗?听到的话吱一声。” 微生柳:“一声。” 带领博识学会的真理医生顺势看了过去,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精灵:“嗯?叫我?” 黑塔:“……” 她为这段对话而感到悲哀。 果断待机了。 真理医生不发表锐评时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像一块冰冷的铁。 一个语气词,再加上两个字。就足够了。 足以让微生柳猛回头。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瞪大眼睛。 拉帝奥! 果然是蓄意报复来了吧! 微生柳谨慎地退到螺丝咕姆身后,一副“我现在不怕你了我现在上头有人”的小表情。 螺丝咕姆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毛茸茸,且圆滚滚的脑袋,才缓缓转向真理医生。 “拉帝奥先生,我想微生柳女士并不是在称呼你为‘医生’的意思。”他彬彬有礼地说。 真理医生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从阴影中缓慢地显出身形,唯有眼睛自始至终地发着亮。他今天没有戴石膏头套,麦穗头饰在投影灯下反射出冷淡的光。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感觉更像圈地的大型动物锁定一只闯入领地的猎物。 “又见面了。”真理医生慢条斯理地微微躬身,“日安,微生柳女士。” “大可不必摆出这副戒备的表情,毕竟我们的来意并非上门问罪。我想你应该从那位学者的口中知晓公司的态度。” 螺丝咕姆:“我是否可以推测,他是由你授意潜伏进空间站的。拉帝奥教授。” “我并没有插手别人感情纠葛的爱好。”真理医生说,“袖手旁观才是真正的医治。我不过对结果早有预料。” 螺丝咕姆:“你看到过她的社交模型。” 这是个陈述句。 真理医生忽然满怀兴味地笑了一下。他挑眉,看向微生柳:“你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了?” 螺丝咕姆也转头去看她,没有说话。在等微生柳自己开口解释。 令人钦佩的是,还能有人面对这两个人的死亡凝视面不改色。 微生柳镇定地说:“取材的实验失败了而已,请不要放在心上。” 可惜真理医生没有掀篇过去的意思。 “我一共挑战过你四次。失败两次,平局一次。” “最后一次,你说不如去你的实验室,你有一个重大的实验即将完成。等我避开前置的安全措施找到你时,看到你正在循迹导弹的发射台前呼呼大睡。如果我没有及时关停,大概那颗无辜的星体已然湮灭。” 螺丝咕姆这时突兀地询问:“提问:最后一次的挑战,是什么时候?” 真理医生报出了一个时刻。 螺丝咕姆计算时差。与他接到委托,去监管微生柳的时间相差无几。 他再问:“提问:那颗星体处于哪个坐标?” 真理医生:“说来挺巧,就在伽伦德星V号。前几天因为她,那附近的联觉信标同样暂停响应了十分钟,我都要怀疑她是否与那颗星体有什么私仇了。”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严肃交谈。空气几乎要凝固到极点。远处的艾丝妲和博识学会的学者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点担心被灭口。 然后很不合时宜的,突然传出了一阵很细微的呼吸声。 螺丝咕姆和真理医生同时顿住。空气一下变得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寻找发声源。 旁边摆着的一个沙发上,微生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气息很均匀地睡着了。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耳朵还细微地抖了抖。 众人:“……” 艾丝妲弱弱发问:“这样会着凉吧?要不要拿个毯子?” 真理医生:“你们不要太纵容她了。” 螺丝咕姆:“精灵的体质与常人并不相同。” 但他还是按下一个开关。机械臂取出柔软的绿色毛毯,轻柔地覆盖到她身上。 看上去像一个青团。 - 像螺丝咕姆与真理医生与艾丝妲三人都在的场合并不多,上一次他们三个这样聚齐还是因为毁灭大公向空间站投放了相位灵火。 身处这样场景的微生柳居然还能心大地睡过去,醒来后还在悠哉游哉地刷手机。 旁边的科员叹为观止。 星:我是真佩服你的超绝顿感力——所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微生柳:螺丝咕姆在跟拉帝奥谈,我从那些学者听说公司想要我解决联觉信标的更新问题。 微生柳:但我感觉他们两个人在谈的好像不是这件事。 星:【链接】带你走进骗局手段三部曲,这些信息千万别泻漏! 星:【链接】告别被骗日子!这几招让骗子无计可施!让你的钱包更安全! 星:【链接】震惊:套路深!空间站一女子三小时被骗五次,损失五千万信用点! 微生柳:? 微生柳:你多虑了。毕竟一般情况下,我没有那么多钱。 星:刚刚手机被抢走了,是丹恒发的。 微生柳:不太信。 她发完那条短信就收到了丹恒和三月七的好友申请。 她看了一眼丹恒的个性签名:智库相关找我。 三月七:今天也是三月七~ 又看了一眼星的:垃圾桶里翻出星琼的概率很小,但不为零。 微生柳开始思考给自己写一个。她打字:见到我请叫我去睡觉。 刚改完就收到齐刷刷的消息。 黑塔:别躺空间站走廊。 艾丝妲:又困了吗?记得盖好被子! 丹恒:请睡。 三月七:嘿嘿被我抓到啦!快去睡觉! 星:宝贝儿是要跟我一起睡吗? 微生柳盯着星发来的那句话看了很久。觉得自己果然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脚步了。 模型亟待更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万能合成机:系统 螺丝咕姆和真理医生终于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微生柳刚关上手机。 星刚刚给她发送了一些整理成册的电子版仙舟。她快速后,感觉收益颇丰。 ……并且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比如《帝弓司命的心尖宠:霸道神君爱上我》,《不老药师与她的不死工匠》,《重生之我是持明龙尊的三世情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以至于真理医生出来的时候都多看了她两眼,好像在奇怪为什么她很安静。 螺丝咕姆倒是像了解一只借宿的猫一样了解微生柳的习性:“推测:在吸收新的模型。” “构建一个新的模型需要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在这个时间段内,各种模型由于疏于管理,有时会展现出稍显混乱的对话。” 微生柳突然抬头,向他们幽幽地看去一眼,冷漠道:“你惊动了精灵。” 螺丝咕姆对真理医生摆出“请看”的手势。 “这个发言未免也过于好笑了。”真理医生说。 “或许听上去不太现实,但这种时候,其实她同样能够处理信息。只是需要一些有技巧性地沟通。” 螺丝咕姆说:“比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好。” 真理医生:“……” 他竟从这黑漆漆的螺丝中看出了名为慈父的滤镜。 螺丝咕姆走过去,神情自若,不知道到底是出于无机对有机的尊重还是见多识广的泰然。总之他相当正经地在这种场合下问:“有两件事。” 微生柳:“允。” 螺丝咕姆:“公司希望你完成关于联觉信标的后续更新问题。并提出可以满足他们在能力范围内的一切要求。” 微生柳:“准。” 真理医生:“……” 有点看不下去。这人像在封建时期批奏折。 联觉信标的更新涉及底层逻辑代码,而负责维护系统的人员都收到过前辈们留下来的一张告诫的纸条。 ——别动!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删了就不能运行了。 就像一只鸟儿通过高速扭转自己的脖子产生升力学会飞翔一样。 为了修复一个bug,通常需要产生千千万万个bug。 面对一个层层堆积,经年累月的垃圾山,当然是难以下手。 “我当然可以完成。” 微生柳说:“事实上,之前有人已经问过我……算了,我有个要求。” “是什么?” “我丢了一封信。”微生柳说,“十四个琥珀纪之前的信,也不指望你们能找到,帮我留意一下就行。” “就这样?”一个旁听的博识学会的学者忍不住问。 “不然呢?”微生柳说得理所当然,“难道这世上存在我计算不了而你们能解决的数学题吗?” ……好有道理。 竟无法反驳。 微生柳很快就从文件里找到曾经写过的算法,真理医生看她掏出手机,顺势也取出自己的。 两人在螺丝咕姆沉默的注视下加上好友。 微生柳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凉。 传递过文件,随行的学者们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览。这其中不乏热爱系统代码的学者,仿佛费马终于找到了他的纸。 他们惊叹着先一步离开,真理医生却并不着急跟他们一起走。反而举起手机,指着微生柳那一行显眼的签名。 着重点在“睡觉”那个词上。 螺丝咕姆也看了过来。 微生柳往后谨慎地退了一步。 “是这样,我突然想起丹恒的猫猫糕还没有喂……” 螺丝咕姆:“我认为阮·梅并不会在意这些。” 真理医生则更加直白:“你哪有那么闲的。” 一只窝在角落的猫猫糕同样很没有眼力见地懒懒叫了声。 微生柳:“人不在空间站,建模中。有事请找黑塔。” 黑塔人偶这时也毫不留情地跳出来了:“你这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建个模哪里又需要那么久。” “好吧。” 微生柳举起一只手,为自己伸冤:“我可以解释。” “或许你们听说过……万能合成机么?” “?” - 星接到了微生柳的短信,询问她有没有空再次回一趟空间站。她欣然答应了,然而越走越感觉不对。直到一间熟悉的会议室出现在面前,而真理医生,艾丝妲和螺丝咕姆这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星:“……” 某种熟悉的,三司会堂的感觉铺面而来。 感觉下一秒就会被真理医生的粉笔头砸满身了。 她表面礼貌微笑,实则已经悄悄背手给列车组发消息摇人。 并且回忆了从出生到现在整整好几个月,关于空间站的记忆。 星谨慎地问:“黑塔人偶又遇袭不见了?” 黑塔:“我希望你能有基本的眼力。” 星忏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潜伏进艾丝妲后援群的,我只是一时好奇——” 艾丝妲:“啊?什么后援群?” 星:“咦?也不是这个?” 她很用力地皱眉开始思考:“那是什么?”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 微生柳举起手。 “不能吧?”星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虽然我给你的里是有些这样【哔——】,然后那样【哔——】的内容,但你应该是只成年精灵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 片刻,螺丝咕姆缓缓看向微生柳:“你给自己的新建模喂养的资料是这些吗?” 这下就连真理医生都侧目了。 “先抛开这一点不提。”微生柳正直地直视前方不存在的空气。 黑塔:“抛不开。” 微生柳坚强地说完了:“开拓者,你有个万能合成机,对吧?” “嗯?是啊。很方便的,我经常饿了就合成点小零食,小东西之类的吃。” “嗯……”微生柳的语气很明显地弱了下去,“我也有一个合成机,有的时候,也会合成了一点小东西。” 这两个人口中同样的“小东西”,毫无疑问代表着不在一个维度上的物品。 螺丝咕姆:“提问:你合成了什么?” “呃。” 微生柳的睫毛开始频率很快地扑扇,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想先听哪个?” “……” 真理医生的语气非常平静:“我想我们都拥有充足的时间,你大可以慢慢地、逐一地、全都交代出来。” “那不行。”微生柳果断拒绝了。 艾丝妲也赞同:“我认为,微生柳小姐应该也不太方便公开她的研究。” 微生柳和她同时开口:“那得说到什么时候去了,我想睡觉来着。” 艾丝妲:“……” 真理医生:“那不妨从与睡觉有关的开始说起。” “我目前没办法用。”微生柳示意星拿出她的,“你随便合成一个什么就好。” 于是星用燃素和虚粒子,合成出了一瓶普通的能量饮料。 虚粒子。 宇宙中普遍存在,但理论上观测不到的微小粒子。 燃素。 天才俱乐部#2庞奇证明它存在,#3纽尔·伊曼证明它不存在,随后#7柏环再度证明它存在的。薛定谔的猫一样的微粒。 而用这两种合成出来的能量饮料—— “超好喝!”星说,“只要认真体会,就能感受到生命的味道!” 在场的几位天才们都陷入了沉思。 微生柳见多不怪:“嗯,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艾丝妲语气复杂:“你丢了什么东西进去?” “一块石头,以及一点抽离出来的,代表我的思维方式。” 既然虚粒子和燃素都能剥离,这两样东西听上去,艾丝妲竟然觉得还好。 真理医生:“所以呢?你合成了什么出来。” “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小东西。” 微生柳往自己嘴里又送了一块松软的小蛋糕,因为在咀嚼食物,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巧克力的甜味和奶酪的香气充盈着口腔。她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饱读,博览群书的星震撼了。 “啊?这玩意儿是可以合成出来的吗?” “所以我确定了。”微生柳平静地讲述她从这个现象发现的心得,“起码通过这个实验,某种程度上,一个生命体的思维,是可以独立于自己的认知的。” 星声音变大了一点:“不是?这是重点吗?然后呢?那个系统有没有说什么?给你发布什么任务,你不做就会死之类的?” “它最开始确实胡言乱语了一阵。我指出它有一些逻辑上的漏洞,并成功激将了它,顺势套出我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试题。” 星:“……” “由浅入深,简单考察了从初等函数,几何,数论,到拓扑学,抽象代数,NP问题,超弦理论等等的问题。” 星:“……” “然后我发现它果真与我的认知是独立的。” 星:“……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系统到底遭受到了怎样可怖的凌虐。 简直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 令人发指啊! 微生柳:“啊?不然呢?” 她继续说:“我才刚准备完数学,物理之类的还没开始呢,它就愤愤地离家出走了。唉,无机生命的心思实在太难搞懂了,我只好把它放生了。”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 螺丝咕姆:“……”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赞同最后这句话的。 “临走前,它说,我没有完成任务,它一定会回来的。给我留下了一点就是,时不时会给我上个负面症状。” “就比如嗜睡啦。” 终于讲完了。微生柳长出一口气。 “它难道没有反抗过吗?” “一开始是有的。”微生柳摩挲着下巴,才想起有那么一回事,“当时它嘴里喊着什么羁绊啊命运啊之类的就对着我冲过来了。” “它把我拖进了一个很神奇的空间。那个设定里,它是最锋利的矛,而我是最坚实的盾。然后它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大干一场吧,让我们不死不休,战斗到生命尽头!” 星仿佛都看到了那热血的画面。很有感同身受。 那是反抗宣言吗?那分明是身为系统却被硬逼着写卷子的怒吼啊! ……这个罪恶的女人。 微生柳继续语气平静地讲述:“我说,那我给你套个盾好了。” “然后它所有的攻击都被我的盾罩住了。” 众人:“……”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丹恒站在门口,听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叙述。 他望着手机上星之前发送给他的短信。 星:丹恒老师救救!请求支援! 丹恒联系上下文。 可靠的丹恒老师冷静地看向微生柳:“就是这个系统需要人道主义救助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模拟宇宙:星神 “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上现在时不时会出现某种负面症状。不定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捋清来龙去脉后,丹恒皱了皱眉。 “有办法彻底摧毁掉那个系统吗?” 微生柳瞳孔震惊,后退一步:“没想到丹恒老师是这样残忍的人!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生命啊!” 星:…… 残忍的究竟是谁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微生柳这时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清清嗓子:“我认为我们不应当如此轻易地摧毁掉一个存在。毕竟万事万物诞生出来,都有它的意义吧。” 真理医生讶异地看向微生柳,像是不明白为何对方忽然变得这样共情一个无机生命。 这话要是从螺丝咕姆口中说出他都不会这样惊讶。 艾丝妲:“呃……微生柳女士,没想到倡导的是生命平等的那种类型吗……?” 在场的几人中,唯独螺丝咕姆捋清了现状。 “产生过程:它是你的部分思维汇聚的实体。” 微生柳淡淡地接话道:“杀了它就等于抹杀掉了一部分的我。” 她谴责地注视丹恒:“残忍,太残忍了!丹恒老师。” 原来先前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吗。 星悟了。 “那个系统呢?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案吗?”无视掉微生柳被星同化的称呼,丹恒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最后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 微生柳笃定地说:“正如我不会选择去摧毁掉它一样,它也不会毁灭我,只是时不时给我加载一些负面buff。我们是一体的。这个道理,想必它也明白。” 丹恒:“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了么。” “嗯哼。”微生柳说,突然勾起一抹过于刻意的浅笑。 散发着浅淡光泽的脸蛋并不经常做出那种表情,明显能看出有些违和。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过长的袖子遮盖住手指。 星发誓在这个笑容看到了一个扇形统计图。 一个两分霸道三分漫不经心四分胜券在握……剩下一分霸道总裁的笑容。 微生柳:“这是一名成熟的女性精灵,对她造物的包容与体谅。” 星:“……” 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真的。 看不出螺丝咕姆现在是什么表情,语气很平静:“建议:请不要在谈话中,随意加载人格模型。” 微生柳悻悻地收回表情:“哦。好吧。我只是想试试新模型。” 总之,终于勉强算是解释清楚了自己身上古怪症状的来源。真理医生说去与博识学会的学者会合,率先告辞,艾丝妲也忙着去打理空间站的事务。 螺丝咕姆看起来也挺忙,临走前嘱咐了微生柳几句。 至于黑塔……早就待机了。 几人聚得快,散得也快,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相处的常态。 微生柳打了个哈欠,对星和丹恒说:“走吧。今天算麻烦啦。我送送你们。” 星拎起球棒:“不急,来都来了,我去刷一下模拟宇宙。丹恒你先回去吧!” 她走得风风火火。 这条空间站的走廊,热闹的人声散去,只剩下两个人——呃,大概两个都不算人。 微生柳看向一旁的丹恒,好奇心越发浓郁:“但是,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大概是星产生了一些误会。”丹恒心平气和地说。 “是么。” 剥离开社交的模型,微生柳完全是用对待实验数据的理性目光,冷静地审视他。 “你似乎对我的事情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热情了。” 微生柳肯定地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她的记忆力从不会出错。 微生柳沉思,小脸皱巴巴的,长长的耳朵无知觉地抖了抖。 “你应该是在哪里听说过我。” 微生柳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她并不能从丹恒寡淡的表情上读出什么含义,黑色的发丝在红眼尾旁无规律地运动。他要说话了,浅色的嘴唇微微张起。 “嗡——” 这时微生柳和丹恒的手机忽然同时震动。 发信人是星。 星:速来啊啊啊!我选错命途了救命! 星:我怎么带着脆皮小巡猎打boss啊啊啊啊! - 模拟宇宙,由黑塔,螺丝咕姆,阮·梅和斯蒂芬联合研发,用于研究星神奥秘的模拟系统。 随机生成的敌对生物。 随机生成的迷宫地块。 随机生成的星神意识(伪)。 微生柳并没有参与这个项目,但她出于好奇,上手玩过。 微生柳:发个定位。 星:【坐标】 星:抱大腿.jpg 可惜的是年逾古稀的精灵,即使加载了古早,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年轻人的潮流。 微生柳:现在的你抱不到。 星:? 微生柳:是时候向你展示速通模拟宇宙的魔法了。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角落里的黑塔人偶幽幽开口。 “你要是又想像上次那样,在底层代码里加一个死循环,然后系统报错一键弹出的话——” 微生柳惊讶:“黑塔!你怎么又突然说话!” 黑塔语气微妙:“我是待机,不是诈尸。” 丹恒:“……总之,我们还是按照正常人的方法进去吧。” 微生柳和丹恒在黑塔警惕的注视下加载进去了模拟宇宙。随机生成的是一个装潢华丽的酒店大堂,几只发条暴徒耸立在路中央。 “是匹诺康尼。”星在通话中的语气很高兴,“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你一定要去看看!” 丹恒作为助战角色被加载进来,然而一旁的微生柳却陷入沉思。 首先要选择命途。 “普遍理性而论,我应该选智识。”微生柳说。 星:“是的。” 然后微生柳毫不犹豫地确认了丰饶。 丹恒:“……” “开什么玩笑。”微生柳振振有词,“我第一次打,当然是活着最重要。” “并且,不觉得当着博识尊的面,选择别的命途会很有意思吗?结算画面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这个现身呢?” 星深沉道:“我觉得来的更可能是阿哈。” 微生柳:“那还是算了。” 星嘿嘿地笑起来:“阿哈真没面子。” 一路上打的小怪都很顺利,大概是有了丹恒老师的加入。但是不知道是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全都是……巡猎的祝福啊。” 甚至路上还遇到了两次阮·梅。 大概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微生柳,想要观察一下她的行为逻辑。 一个丰饶祝福都没有拿到的微生柳,和拿到全部巡猎祝福的丹恒。两人一路畅通无阻。 就是在战斗中,不停见到巡猎的命途回响时,微生柳有种被祂盯上的错觉。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到星递给她的。 ……什么帝弓司命的心尖宠:霸道神君爱上我。 应该改一改。 那种杀机太快,转瞬即逝。 帝弓司命的心头恨:巡猎神君追杀我。 完全没有丰饶祝福,只有个丰饶命途的长生种精灵,微生柳忧愁地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应当也算一个不死孽物了。 并没有意识到微生柳在忧虑什么的丹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微生柳仿佛都能见到他身上的巡猎祝福,全在闪闪发光,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战斗的时候,微生柳听见他的语音。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破!”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破!”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破!” 梦一直破。 微生柳默默远离了他一点。 丹恒:? 微生柳谨慎地说:“我想你应当不是个残忍的人吧。丹恒老师。” 上一个不死的丰饶药师,已经要被帝弓司命巡猎遍历整个宇宙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祝福:大公无私 又一场战斗结束。惊奇剧团的弹簧荷官身形如梦泡一样被戳破,消散,滚落的骰子乒乓响。 丹恒在挑选祝福,微生柳捡起骰子,牵引起空气中流动的微粒。时空的涟漪,仿佛一种能量的潮汐。 她的姿势很优美。像在敲代码,也像在弹一首悠扬的钢琴曲。 巡猎的祝福已经被拿完,丹恒仔细计算剩下几个祝福对自己的收益。重置一批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丰饶祝福。 他皱起了眉。 这时微生柳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杯不知从哪搜刮来的牛奶。 热气腾腾,还在冒烟。 “选这个,就这个。”微生柳跃跃欲试地怂恿说。 丹恒迟疑,但没有犹豫多久,选择后确认。 【大公无私】:角色当前生命值低于30%时,将随机抽取敌方角色10%到60%之间的生命值,用于恢复自身生命值。 手机对面的星听完了描述,语气古怪:“这分明是强迫对手大公无私吧……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吸星大法?” “有这个祝福吗?” 如果连沉浸模拟宇宙的开拓者都没有见过这个祝福。丹恒扭头,望向捧着热牛奶的微生柳:“你编的?” 微生柳点点头。 牛奶的热气在她的侧脸晕染出一层浅红,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语气倒是有点委屈:“丰饶不给我赐福我也很苦恼诶。” 她只好现场自己给自己加一个了。 ……真是一个自力更生的人。 “可惜会受到限制,得先根据敌方的掉落物把能量微粒拆解,再进行重组。明显能感到丰饶的命途不肯多借我一点力量。”微生柳有些遗憾,举起手,比划了一个数字,“要是药师肯给我放大一点权限,少说还能再扩充三到四倍。” 星诚实地在通讯器另一头说:“那想必下一刻黑塔就会把你的账号永封。” 数值膨胀要不得。 星快在boss门口无聊地开始长蘑菇的时候,丹恒和微生柳终于到了。 这一路上,丹恒凭借运气拿满了巡猎祝福。 微生柳也坚强地凭借自己造的丰饶祝福,一路贯穿了“苟”的精髓,主张有事丹恒上,没事吸敌方的基本原则,实现了满血打到最深处的成就。 星:“我突然想起来……我这儿还有个buff。” 角色提供的治疗可扩散至全体。 叠起来,这就是一个行走的吸血包了啊! 星虔诚地握住微生柳的双手:“只要你一直把自己的血线压到30%以下,最多十个回合,就能把对方反杀!” 微生柳面无表情:“我认为你在痴心妄想哦。你觉得呢?” 微生柳老师开始讲课:“【大公无私】这个祝福,只会吸取敌方当前生命值的10%,不是生命值上限的10%——这只是个一星祝福,主要的效果还是治疗,你不要奢求太多。” 星挺起胸膛:“咱可以强化!” 丹恒冷静地补充:“也可以被封号。” 星:“……” 星:“那还是算了。” 几人抬起头去看面前这个最终的敌人,星给他们讲解它的机制。这是首个单通无解的boss——除非你可以在它行动之前,一个技能打掉一管血。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星说,“它的生命值上限是百万的量级。” 【何物朝向死亡】:由潜意识碎片堆积而成,被视作梦中不应存在的死亡。危险的忆域迷因。 “虽然不应存在,但是它存在了,所以梦中可以存在死亡。” 微生柳习惯性地寻找描述文本中的逻辑漏洞。 她严谨地分析,随后得出结论。 星:“……” 不,那不是重点,请你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战斗上来。 “没带奶妈。丰饶祝福也少。”星叹了一口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感觉是苦战。” 就见微生柳缓缓地看向她。 星:? 星:“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微生柳的目光有一种长辈看孩子的宽容与体谅。 “之前遇到的小怪,血量并不多。可能治疗的效果不太明显。” 微生柳指向面前巨大的忆域迷因,哪怕是从肉眼看,都能直观地感受到它恐怖的生命力。 微生柳:“你之前也提过,它的生命值会很高。” boss的血量是百万的量级,哪怕只是十分之一。 哪怕只是从它身上抽取当前生命值的十分之一。 更别说,运气好点的话,还有可能摇到百分之六十。 “足够了。”微生柳冷静地说,“只要不是必杀的攻击,我们基本上就不会死。” 星倒抽了一口凉气。 丹恒明显感到了某种违和:“这仅仅是一星祝福?” “对呀。”微生柳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她遗憾道,“药师怎么就不肯多分我一点命途的力量呢?听说祂还是慈悯为怀的那种神明。希望下一次我借命途力量,去捏祝福的时候星神们不要太过小气。” 星:“。” 大概星神们并不会这么认为。 “大公无私嘛——毕竟这个祝福的名字是。”微生柳笑了一下,说,“代表了我对祂们衷心的祝愿。” - 寰宇广袤。 药师边躲着巡猎的追杀,边随心所欲地点化星系。 祂从不拒绝祈愿,祂要令生命兴盛不熄。 祂无私。 祂利他。 祂治愈。 祂听到一个微粒踏上祂的命途,轻浅的脚步声悄悄,很是好奇地四处看看。 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然后开始扒拉命途的力量。 像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抽取一根线头的猫咪,结果直接拆掉了一个毛线球,乃至一个窗帘。 还觉得不够,这个薄弱纤细的生命,一个发着光的小微粒得寸进尺,顺势往上爬。 一会在祂肩膀蹭蹭,一会又爬到祂的第六只手上,试图再索取些什么。 ——相当理直气壮。 小微粒在祂的身边绕来绕去,绕来绕去。 像在问,还有没有呀,再来一点嘛,你可是星神诶,不能偏私哦。 ——且明目张胆。 药师感受到小微粒身上裹挟的,另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属于博识尊。 “小家伙,胆子这么大。” 药师曲起手指,懒洋洋地支着脸,轻轻弹了一下发光的小微粒。 小微粒被祂弹得往后打了个滚。还没挣扎得要爬起来,药师又抬手,掀起一阵电子飓风。 咻—— 强风吹拂大背头。 浩渺的寰宇之间,只留下了一串小微粒摸爬滚打的发光圆弧。 然后以超越任何的逃逸速度,小微粒就被那股电子飓风遣送回去,到她该去的地方。 万籁中,药师又感受到巡猎的注视。 巡猎的目光转瞬即逝,像球状闪电。但杀意如浪潮奔涌。 祂从不会放过任何一处被丰饶点化的地方,任何一个被丰饶赐福的物种。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微不可见的粒子级生命。 - 微生柳左脚拌右脚,差点给自己来了个后仰平地摔。幸好可靠的丹恒老师反应及时,稳当当地端住了她。看他那种娴熟的动作,大概没少接住列车上晃悠的茶杯。 微生柳的一对耳朵都被突然出现的,那股莫名出现的风吹得向后折了折。 她嘀嘀咕咕地谴责:“不给就不给嘛。” “咦?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微生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这显得她的头发更加毛躁,简直像被电劈过。 星暗中拍了张照片。 她自认为动作隐蔽,但算漏了一点。 闪光灯没关。 快门声也没关。 伴随着巨大的“咔擦”声和亮如白昼的亮光。 微生柳准确地向星看过去。 危险地眯起眼睛。 星:“啊哈哈,只是偷拍啦。” 丹恒:“……偷拍?” 微生柳:“我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偷拍。” 几人谈笑风生之间,对面的【何物朝向死亡】,血条已经快要见底。 虽然刮,但是怎么打都打不死。 就很气。 而巡猎的命途回响,不知不觉间箭矢也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 “这就是帝弓司命的力量吗?我们只要负责活着,祂来打就行。”星有点震撼,“感觉一不小心都会波及到我方。” 微生柳往后缩了缩。 她小心挪挪,隐晦地又远离了一点丹恒。 丹恒:? 微生柳:“我很惜命的。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请不要靠近我。” 微生柳凄风苦雨地哽咽了:“你是巡猎,我是丰饶……不,我们天生就不能在一起,请不要用那种眼神挽留我,那种失望的眼神。” 丹恒的表情逐渐麻木。 星:“这又是哪个模型?我记得我没给过你看这种吧?” “一个合格的模型,应当具有自己推演并计算的能力,基于原有的数据集并进行数据增强。” 微生柳:“这次进化出了相爱相杀的模块哦。” “……” 星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匹诺康尼到处都是毁灭大公的碎片。开出的遗器还有几个居然很不错。晚上想强化看看。” 微生柳深沉地说:“大公陆陆续续地抵达匹诺康尼,走在你要经过的路上,用支离破碎的身体,拼凑出最后的声音——” “命都给你?” “……” “请不要继续用这个模型啦!拜托换一个正常点的!” “好的。” 微生柳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贴的精灵。 微生柳用一种科普的语气,微笑地讲解道:“这种可歌可泣的奉献精神,我们通常将它称作大公无私。” 气氛有片刻的安静。 像是被冻住了。 这时微生柳挨了一下打,血量在降到30%以下后,丰饶祝福【大公无私】被触发,血条又涨了回去。 联想到丰饶祝福的名字,以及毁灭大公的现状。在场的两个人都觉得这家伙的笑容有些含义深刻了。 而巡猎的命途回响不知为何,莫名地更加猛烈了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名词:仙舟 你踏入模拟宇宙的自然程序之前,已经做过预演。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黑塔模拟的方程,一堆1和一堆0的汇编语言堆叠而成的虚假世界。 战斗的敌方是推演出的联合代码。 获得的祝福可通过管理者开放权限升级。 结算画面是阮·梅和螺丝咕姆精心培育出的模拟体星神。 黑塔交给你的任务是模拟阿基维利,与模拟的星神们对话。 你不会受到真伤。 至少到巡猎的箭矢降落之前——你从未怀疑过这个念头。 - “无名客常对遨游寰宇抱有野心,天才们却为一个微粒的存在性证伪,伤透脑筋。” 黑塔“啧”了一声,想起争论永不休止的燃素。 最激进的一段时间,甚至连微粒的存在性都发出了质疑。 没人能躲得掉从众性,这是社会化生物的本能。 微生柳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认知里,是一场盛大的粒子证伪实验。 众目睽睽之下,完美的波形有了一个扰动。 起初,没人将它放在眼里,认为不过是一次环境带来的误差,或者管他呢,做实验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状况。 就像细菌可以生长在任何地方,就是不会出现在实验室的培养皿里。 过期一个月的水果。 真菌:这烂水果风水养人,定不会叫我香消玉减。 精密调控的恒温箱。 真菌:啊,今天阳光真不错,浅死一死吧。 直到之后重复进行的数百次实验中。那个细微的扰动,从增幅到频率都无比显然地具有某种数学规律。 那是微生柳首次被观测到,证明其存在性的实验。 粒子证伪实验最终证实了粒子的存在性。 这个世界充满了欢愉的影子。 真令人不爽。 螺丝咕姆打断黑塔的回忆:“提示:微生柳女士已经进入模拟宇宙。” 黑塔摆手:“她只要不再加个死循环弄坏我的装置,什么都好说。我看了眼,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 螺丝咕姆的机械齿轮,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开始咯吱作响。 他其实不太愿意去相信什么直觉的。 但是。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沉默一会,他说:“我感受到了星神的力量。” 黑塔:“这是你和阮·梅培育的模拟星神,与命途连接的终端……当然会感受到力量。我们研发的模拟宇宙我当然清楚——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说星神降临了吧?哪有那种好事,我求都求不来。” 螺丝咕姆:“是的。” 黑塔:? 螺丝咕姆:“建议:你最好立即弹出测试人员,检查模拟宇宙的当前状况,并准备好后续维护工作。” 黑塔:??? 黑塔:“哈?什么鬼?其他人玩的是模拟宇宙,她玩的是模拟人生吗?” 这要是一下弄不好就直接重开了啊! - 箭矢齐发之下,敌我不分。 忆域迷因的尸体早已腐化消散,巡猎的追击却没有停止。 祂浩浩荡荡地扫清了阻碍,却局限于模拟宇宙的参数上限,不能完全地释放力量,但即使如此—— “亲爱的卡芙卡妈妈,当你看到这一封信时,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你亲爱的女儿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与垃圾桶堂堂正正的决斗一场……” “这种时候就不要想什么垃圾桶啦!” 微生柳拉了一把星,觉得星神不愧是星神。 这压迫感是真的强啊。 附近没有多少掩体,星找到一个有遮挡板的角落。微生柳探出了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幕上的箭矢。 不是谁都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星神的。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时垫后的丹恒翻身跳了过来。 他手持一把名叫击云的长枪,跟她们隔着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出于时间的紧迫,他横过长枪,轻轻抵在微生柳的头顶。 施加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力道,不由分说地就把那个跃跃欲试,躁动不安的脑袋摁了下去。 然后才继续面对铺天盖地的箭矢。 “我觉得黑塔要把我永封了。” 微生柳被丹恒摁下去又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严肃地观察着凛冽的战况,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星:“……” 星:“这是重点吗?” 微生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战斗的丹恒。 逸散的粒子,沾染着不朽的气息。 说来真是惭愧,过去的时间里她的心思从未放在过银河之间的派系里,即使分辨出来是不朽的气息,也不知道该将丹恒划归到哪个类别。 基本的常识可以说是为零。 曾经弄混过毁灭与存护,有过将反物质军团指路指到星际和平公司分部的经历。 被逐之。 所幸有个一般路过的金发好人,貌似在公司还有不低的地位,有他担保,才解开误会。 “能坚持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星感慨说。 微生柳用力地点头附和:“所以我现在在努力学习社交礼仪呢。” 微生柳有点骄傲地说:“我已经向螺丝咕姆进行过关于社会化的深度学习,目前已经建立了上千种模型,足以正常应对一个成年人的日常交流。只差弥补完成一点冷门的领域,拓宽未曾涉猎的人格。” 星:“……” 她想表达的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星干脆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指向巡猎:“你要的相爱相杀模型。去吧孩子。” 丹恒:“……” 他无奈叹气,隐约感到巡猎的攻势有所松动,大概是模拟宇宙的管理员正在维护代码,压力轻松了一点。 微生柳认真分析上了:“相杀很显然了……相爱体现在哪里呢?” 没能等到她研究明白,突然眼前一花,回到空间站,直接对上了黑塔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冷酷人偶。 黑塔听到了她最后琢磨的一句话,不明意味地哼笑一声。 微生柳:“。” 微生柳:“突然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螺丝咕姆正一个粒子一个粒子地把剩下的她从模拟宇宙里挑出来,很有耐心地,机械性地重复这个动作。 零零散散的发光微粒汇聚到微生柳的体内,一点一点地补足了这只精灵黯淡的全貌。 看上去更亮了一点。 仿佛从灰度的图像,终于复制到跟他们的同一图层。 “螺丝咕姆先生好像一个仙舟人在用筷子夹一大碗豌豆。”一旁的星对着丹恒嘀嘀咕咕说小话。 丹恒皱紧了眉头,眼前的景象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有点太超过了:“这是在……做什么?” “被打散了。”微生柳耸耸肩说,这个动作让她肩膀缓慢聚拢的那一群发光粒子又散开了一点,像萤火。 “我是一个拟态精灵的微粒生命。我的寿命取决于粒子的半衰期。过于庞大的力量会将组成我的粒子打散。” “不过目前,我的粒子群还是挺多的。你肉眼看起来这个貌似很小样子的粒子,其实是一个群落。里面的数量已经不比一座山或者一片海少了。” 星情不自禁想唱起来。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粒子精灵。 螺丝咕姆捡回被巡猎打散的最后几个粒子群。 得益于这种微观量级的尺度,以及模拟宇宙设置的参数上限,才让祂忽略到这个微小的生命。 毕竟燃素的存在性,都是令天才俱乐部困扰已久的课题。 据说微生柳谒见博识尊时,是她被打散得最彻底的一次。那之后花了几个琥珀纪,才把到处都是的自己捡齐。 “感觉很像在玩躲猫猫。” 微生柳回味了一下当初的感觉。 星:“……” 从此不能直视躲猫猫。 “三天前,我应你的要求,取下部分粒子,进行成分质检。”螺丝咕姆语气很严肃,“结果出来了。” 微生柳“哦”了声:“是什么?” “结论:某种处于黯黑带的频率遏制了正常的波动。我想这应该就是你时常感到疲倦的原因。” “唔……所以那个系统是从粒子开始污染的?”微生柳思索,“那就逻辑通顺了。怪不得建立的‘一天24小时都要认真搞研究’的勤奋人格模型也没有办法抵抗睡意。” 丹恒:“……” 星:“……” 星茫然地看向螺丝咕姆,又去看微生柳。 她感觉这两个生命对人类的常识应该还不够了解。 不是。等等。 谁一天24小时都在学习,难道不是更容易犯困吗? “很遗憾,微生柳女士。”螺丝咕姆说,“尽管我对有机的感情和思维有所研究,但这种微观淤积的负面症状具有测不准性,我无法推测未来你的轨迹。” “那没什么亲爱的,要是这些能量可以转换成机油就好了。” 微生柳两眼闪闪发光,仿佛在畅想什么未来,大概又随便扯了一个人格模型出来。螺丝咕姆倒是很平静,看上去已经适应了她这种称呼。 “核裂变的能量来源于原子核的碰撞,要是当初在模拟宇宙里,也能用什么装置将我的这些粒子牵引到一起——” 星:“请停下。我感觉这将会是一个相当核平的念头。” 那将不是【何物朝向死亡】。 而是【核武朝向死亡】。 丹恒观察最后一个逸散的粒子漂浮,融合到体内。 他感知到某种丰饶的生命力,仿佛极为温柔地,轻拭掉一点那种黯淡的光芒。 黑塔同样敏锐地注意到这件事。 黑塔对着微生柳说:“你不如去拜拜丰饶药师。” - “所以她就打算去仙舟啦?确实那里关于丰饶的记录有很多。” 列车上,三月七听完星讲完来龙去脉。 她挠了挠头,语气很是不确定:“可是既然听你们说在模拟宇宙里,巡猎星神追杀她的话,我记得仙舟的罗浮将军,他的神君……” ……不就是巡猎的力量吗? 坏了。 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相当精彩。 她转头去看丹恒。丹恒正把一封纸质信放回书架,整理智库的动作同样有几分僵硬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搜集物:《魔阴身考》 列车跃迁去匹诺康尼前,瓦尔.特走进车厢,想通知列车长和众人注意安全,却看到整整齐齐的三个小孩。 三月七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一向待在房间里整理智库的丹恒难得也端坐在沙发上,就连平时最喜欢搞怪的星——她甚至神情严肃起来了。 星都严肃起来了!这是何等ooc! 并且他们看起来在正经而认真地开会讨论! 列车长一脸惊呆了的震撼表情。 “我是眼睛花了帕!一定是在商量今天中午吃什么帕!” 瓦尔.特皱起眉头,走近去听他们热火朝天的交谈。 三月七:“所以该怎么办呢?现在也回不去仙舟了诶。” 丹恒:“已经发消息通知了,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三月七:“一旦被打散再捡起来可是要花几个琥珀纪的时间啊!她一点都不在乎啊?简直重塑了我的时间观。” 星愤愤:“可恶,这就是长生种吗!但粒子的半衰期不是一般以天为单位吗!她为什么能活这么长!” 三月七:“?星你突然这么博学,我也要开始重塑我的世界观了。” 星:“真理医生教的好。” 星:“不然先给景元发一本《十天速成捡粒子攻略》,到时候让他也帮帮忙,毕竟感觉最有可能把她打散的人就是将军了。” 三月七:“将军是块砖。” 星莫名其妙地接过话:“你知道吗,这罗浮仙舟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六块砖,其中三十一块都有了细碎的裂纹。每一块,我都抚摸过无数遍……” 丹恒:“?” 三月七谨慎地问:“继翻垃圾桶后……你又打算去搬仙舟的砖了?” 瓦尔.特咳嗽了几声,眼看话题越来越偏,甚至可能造成列车与仙舟的第二次外交事故。 于是他打断他们的对话,问:“你们在商量什么?” “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啦。有点担心她。” 星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情,把他们与微生柳见过的几面都详细说出来。 但这么一盘算,好像每次见面发生的事情,都很超过认知啊。 “第一次是垃圾桶的会面,第二次知道她曾关掉了某片星系带的联觉信标,最后一次是在模拟宇宙里引来了星神的追杀。” 丹恒言简意赅地总结了。 说到最后,他也开始沉思,并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这番话听下来,瓦尔.特的眼角都隐隐有些抽搐。 “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三月七啧啧感叹,“咱兴致上头就拍拍照片,他们兴致上头可能就是引发个行星级别的灾害。” “仙舟的神策将军,其人智谋不逊色于利剑,算无遗策。”瓦尔.特说,“相信他会有分寸。” 他对那位将军印象很是深刻。凡事慵懒随性,胸有丘壑泾渭。 星这时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瓦尔.特:“可是杨叔,我担心微生柳那家伙或许——” “更没有分寸。” “……” “……” “……” 沉默久久徘徊在列车的上空。 片刻,机智的列车长赞同了这句话:“我觉得这一次,开拓者乘客,你说得对。” - “微生柳。生卒不详,精灵态,有长耳。” 空间站有的地方信号不好,通讯器传出滋滋的电流声,过了一会,声音才稳定下来。 “我见到她了,跟我印象里没什么变化。”真理医生说,“我并不觉得她会是你口中的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庄家。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一个假面愚者,才会因为追求刺激什么都干得出来。” “教授,你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手机另一头传来筹码碰撞的清脆响声,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这可是我花费了一个不良资产的行星,才确认的结果。” “难以想象你们两个会有什么交集。一个该死的赌徒,一个轻视一切的天才。” “呵呵……那也不至于是两个宇宙里的人吧?朋友,我喜欢这个朋友词,广结善缘,何处都有人脉,身处何种场景,朋友总是会搭手帮我一把的,不是么?” “所以呢,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别着急嘛,还不到时候。我待会还得回公司述职V号行星的最终归属问题……柳小姐还真是留了一个大麻烦呢。” 后面大概都是垃圾的废话。 真理医生挂断通讯,手指间转着一支粉笔,懒懒散散地看向舷窗外。 一艘闪着冷光的驳船消失在星系之间。 紧接着,他看到那位远离凡众的天才,一颗星球的君王静默地目视驳船远去。 并不能从他的行为里洞察出什么意味,但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信号……或者说,警告。 螺丝咕姆转过来,优雅地致意。 真理医生:“我想关于公司与行星的纠纷,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是的。”螺丝咕姆说,“公司与微生柳女士的纠葛,已经告一段落——但,背后代表的‘个人’,与微生柳女士的牵缠,我想你们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结尾。” “我很好奇。” 真理医生不动声色地说:“你我都清楚,她与你们一样,是远离凡众的天才,比起碌碌无为的平庸之人,更不需要旁人的出手相救。” 螺丝咕姆:“你在转移话题,拉帝奥教授。但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她批量建立的人格模型中,部分原型来源于我,而一并复制了我对有机生命的好奇心与观察。” 真理医生轻轻皱了一点眉毛。 总感觉这平铺直叙的语气里,他在不易察觉地展示什么。 螺丝咕姆:“速度过快的航天器若要选择降落,一时不慎便会摔得格外惨重。我不过在尽力做一些缓冲的措施。” 螺丝咕姆:“我真挚地希望,未来时间的某个刻度里,我们不会站在对立面上——请转告你的那位朋友,一颗磨损数个琥珀纪的废弃行星,与一颗高维层级的螺丝星,星系与星系之间,能量场的强度也会有所不同。” 这是隐含着的敲打。 真理医生干脆利落地点头:“可以。我会转达。” 比起这个语气温和的警告,真理医生显然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这些行为,也是出于某种你计算产生的责任心吗?” 截至目前他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微生柳的监管者,如果换一个更通俗一点的词语,比如家长,或者别的什么。 “这正是我沉心研究的课题。” 沉默片刻后,螺丝咕姆说:“也许同样也是我需要研究一生的答案。” 真理医生含笑道:“那么,祝你好运,早日研究清楚。我就先告辞了。” 他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这些无机生命对于时间的散漫态度,实在是令人放心。 - 微生柳在这一刻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时间不等人。 眼看玉界门将要关上,微生柳干脆分散成粒子,从缝隙里穿过去,又把自己拼好。 多亏她是一个尚有分寸的人,才不会做出私闯民宅的荒唐事。 她开始翻阅星发给她的资料。 这回比上次星打包的要正经多了,总感觉经过了相当严格的筛选。 每一个字都在苦心地劝说她,丰饶无涯,回头是岸。 《仙舟通鉴》,《魔阴身考》,《不赦十恶详解》,《经典病例选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这些资料之后压着的,才是微生柳最想要知道的关于丰饶的资料。明显能看出来星给的相当不情不愿,生怕她看到,然后走上邪路子。 微生柳翻开第一页,就是硕大的几个标红字。 感觉眼睛被震聋了。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微生柳:“……” 这真的是一个星神的正经组织吗。 微生柳陷入了沉思。 然后她面不改色地翻到下一页。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莳者一心,同登极乐。(字迹谨慎的批注:建木真的能生发吗?我怎么加入这么久了,感觉脑门是越来越凉飕飕的……) 今植永寿神木,令彼众生解脱。使其生无涯,老不至,死回生,断离烦恼。(字迹潦草的批注:*仙舟脏话*什么断离烦恼!老子*仙舟脏话*勤勤恳恳干了五年!把顶头上司都熬走了,*仙舟脏话*从地中海变成了大灯泡!!) 其笔力之劲道,用语之奔放,无不展现出笔者的悲愤与痛惜,仿佛在为逝去的头发而悼念腕扼。 微生柳:“……” 微生柳收起了资料,觉得仙舟人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找了个集装箱坐着,静静地望着飞来飞去的星槎。 天气真好,微生柳心想,稍微怀疑一下人生吧。 - 星历不知道多少年,天气也随便吧,于星槎海中枢。 ——总之,遇到了疑似药王秘传的可疑人员。 彦卿洋洋洒洒简单记录了一下工作日志,擦拭袖剑,低声问身旁云骑:“确定就是她么?” 旁边云骑回:“是的。此人一眼便可看出并非仙舟人,行踪可疑,此为一。落地后不急登星港,反而原地落座,此为二。最关键的是,有位兄弟瞄到了她的手机,上面正写着药王秘传四个大字!” “我去试试。” 彦卿隐蔽地收起藏剑,眼中兴味正盛,毕竟那个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 可怜一大好少女,竟误入歧途! 彦卿啧啧,少年老成地感叹。 将军公务劳顿,得多帮他排忧解难才是。 微生柳就是这时抬头看到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的。 云纹轻衣,挥袂生风,磅礴的生命力,像春日里孜孜不倦汲取阳光生长的绿笋。 “你好,姑娘。”他说,“想必你是初次来这儿吧?仙舟风景不错,而我恰有闲暇,不如一同走走,看看,坐坐?” 不如去天舶司那儿坐坐。 微生柳并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人什么来历。 仙舟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微生柳只是感动地心想。 几千岁,第一次被人叫小姑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敌方:魔阴身 “在下彦卿,敢问姑娘姓名?” “微生柳。” 微生柳从集装箱上跳下来,学着仙舟人的模样向彦卿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倒是惹得彦卿短促地笑了一下:“微生姑娘,刚到罗浮?” 微生柳的外表很有欺骗性。 粒子的寿命越长,拟态的外表越酷似小孩,单论样貌甚至能称得上与彦卿的同龄。 她相当坦然且没有心理障碍地由着对方错认自己是同辈了。 不过,到底还是要点面子的。 “嗯。”微生柳诚实地说,不想骗小孩,“我其实比你大一些的,小弟弟。你可以喊我——” “大姐姐?” 彦卿语气很是古怪。他盯着微生柳看了几秒钟。 微生柳:“诶?” 怎么感觉触发了对方的什么关键字,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了。 她敏锐地感受到藏锋的剑气,隐匿其间,蓄势待发。 这个名为彦卿的少年人如临大敌,谨慎询问:“你……可曾习过武?” 微生柳:“没有。” 彦卿:“会剑法吗?” 微生柳:“不会。” 彦卿:“打过几个魔阴身吗?” 微生柳:“魔阴身是什么?” 怎么?仙舟人的辈分难不成还是按剑术高低,打败那什么魔阴身来排的吗? 微生柳迷惑地看着他。 彦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爽朗一笑,暗道自己疑心,估计就是个想要证明自己是大人的单纯小姑娘,药王秘传说不定也是一时失足。他就多让让她好了,必定要把对方纠正回正确的道路。 这一带并不安宁,这小姑娘看着柔软得很,孤身一人怕不是要遇险,还得是他护送一程。 彦卿包容道:“好了,那咱们走吧,大姐姐!” 微生柳:? 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是一人来这吗?”彦卿好奇问。 “是的。我来这边……应该算是访学吧?” “那你的家长呢?就这么放心?” 彦卿皱紧了眉头,觉得这姑娘的父母也真是心大。如果习过武还勉强算得过去,可她分明就是个普通人——除了耳朵尖了一点。 家长这个词好新鲜。 微生柳思索了一下,感觉称得上家长的只有螺丝咕姆,或者收留了她的艾丝妲,或者黑塔? 微生柳思考一会:“他们……呃,应该巴不得我出来的样子。” 准确来说,黑塔当时的原话是:“诺。星船就送你了。快去祸害别人吧,努努力争取给我拐几个星神回来。” 看上去对她搞崩溃模拟宇宙而不眠不休抢修了三天并没有什么怨言。 甚至相当鼓励的态度。 彦卿的语气突然变了,很有责任感地说:“微生姑娘,今后你若遇上什么事了,大可以来寻我!” 多可怜啊!就连他好歹也有将军抚养! 家人不养,命途多舛,还不慎误入歧途,他得好好帮她才是。 “诶?好的?” 微生柳茫然地应下了。 他们正走着,远处拐角突然出现几个鬼祟的人影,约莫是堕入魔阴身的士卒。几片银杏叶从他们身上飘落,见到有动静,齐刷刷地偏头看了过来。 “这便是魔阴身。”彦卿说,他手持佩剑上前一步,稳稳地挡在微生柳前面,他打量一会,“竟然还有武卒……” 他指的是这群魔阴身的领头。武卒明显实力强劲,但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竟然破天荒地转头就跑掉了。 彦卿有些可惜:“咦?我正打算试一下我新买的袖剑呢,怎么跑了?” 微生柳从他背后好奇地探了个脑袋:“魔阴身?” 微生柳想起她实验室里的材料库,之前研究药师而搜集了一些永寿天华,因为太多了,还专门腾出了一点拜托黑塔挪到空间站。 这不就是丰饶孽物么? 原来没有解构成永寿天华之前,竟然还具有一定的行动力。 从前她研究星神,只是兴趣使然,有些细枝末节,她便没有追究,一直把这些笼统地认为是无生命体,真是惭愧。 剩下的魔阴身士卒很有眼力见,兵分三路向他们冲来,目标俨然就是被保护着的微生柳。 “姑娘,小心了!” 彦卿一念分剑,身手矫捷。他自幼习武,师承将军,以一敌三自然不在下风。 只是那位姑娘看起来实在纤弱,未曾习武,毫无自保之力。他得尽快解决,以免越拖越久,别让她受了伤。 彦卿的剑更快了些,轻巧翻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出。剑法迅疾如飞鸟掠影。 这时,忽而有束倾泻的日光,从云层中漏了一半。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翻转着,在数千数万的剑气之中,唐突地悠然回落,违背常理地落下。 彦卿尚未反应过来,困惑去看。 有风来。 彦卿感受到一阵无声无息的空气流动,眼前的景色似乎泛起莫名的波纹。 他抬头。 簌簌的银杏叶,漫天起舞,而后哗地砸下,碎了一地。 魔阴身死后,其身化作银杏,残留无尽形寿之枝。 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正站在一侧,眼神冷漠,低头认真地观察着那些永寿天华,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最后一簇金黄的银杏飘转到她的脚下。 像是察觉到彦卿惊疑不定的眼神,微生柳抬眼,与他对视,粲然一笑。 “时间太紧,参数没时间调整了。”微生柳有些无奈,“本来是想做成标本的。” 彦卿手持着剑,原本以为还要对战一番,没想到结束得如此之快,简直像眨了个眼,敌人就没了。 彦卿谨慎地问:“这是……什么武艺?” 简直闻所未闻啊! 丰饶孽物,承袭药师,体内多藤蔓与树叶。而这些微观层面上的植物结构,因为需要疯狂地繁衍,增殖,癌变,而舍弃了大部分的稳定性。只需要激发连接处一些脆弱的粒子,便会失控破碎。 万事万物,都有弱点。 因为追求长生而植物化,这些魔阴身在她看来,某种程度上,肉身也如同花朵和柳枝一样脆弱。 微生柳平静地关掉激活装置,认真解释说:“不,这是科学的力量。” 她就这样,像修剪枯萎的树枝一样,灭掉了三个魔阴身。 彦卿:“……” 他突然就觉得这姑娘独身一人访学仙舟倒也不稀奇了。 莫名想起开拓者提过的一句。 大人,时代变了。 ……他究竟最近都造了什么孽,碰上这群可怕的人来逗弄他这样的小孩子?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微生柳老成地拍拍彦卿,“走吧走吧,我还真没来过仙舟呢。还得仰仗你给我讲解一下啦。” 彦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实在承担了太多。 - “仙舟有六司。”彦卿认真地介绍说,虽然他并未深入了解过其余六司,仅剩的闲暇时光皆用于练剑和买剑了,搜刮着脑中仅存不多的词语,“他们共同协作,负责管理联盟的日常生活。” “云骑军负责对内维护秩序,对外剿灭丰饶孽物。” “嗯。国防科。” “天舶司掌管与星际航行的事务与贸易。” “嗯。对外经贸。” “地横司负责内勤外务,人口统计,资源配置和处理突发事件。” “嗯。人民公安。” “丹鼎司负责生物学和医药研究。” “嗯。生物医学工程。” “工造司主管工业相关,包括冷热兵器,还有其它的智能开发。” “嗯。机械制造与自动化。” 彦卿:“……” 彦卿:“还有太卜司,负责推演星轨,占卜未来。” 他倒要看看她还会说出什么花来。 微生柳一脸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大数据应用与分析么?” 彦卿:“……” 彦卿拱手抱拳:“……我甘拜下风了。” “诶?” - 彦卿领着微生柳去天舶司登记她的星船,是一艘圆形的星槎,停泊不动的时候,就像一轮月亮。 在记录微生柳到访目的时,那位名叫驭空的天舶司首领温温柔柔地望向她:“劳烦再说一遍呢?” 微生柳的视线遮掩不住地注视着驭空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耳朵这东西,长在别人身上总是要比自己的好摸一点的。 听到驭空的问话,微生柳才回过神,重复一遍自己的课题:“基于微观力学的丰饶孽物影响效力。” “具体来说,我想研究魔阴身。” 驭空依旧笑容温和:“你了解过魔阴身是什么吗?” “知道一点。”微生柳面不改色。 “来的路上才知晓的。”彦卿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微生柳:“。” 驭空:“哦?” 彦卿:“遇到了三个魔阴身,放跑了一个武卒。” 驭空放下堆叠的公务,语气严肃了一些:“仙舟人寿元将尽时,会得一种长生病,身体发生巨变,神智缺乏——便是堕入魔阴身了。他们会狂乱地攻击外物,你如果要进行研究,我需要确定你有一定程度的自保,以及掌控全局的能力。” 彦卿微妙地错开了目光。 总觉得对她来说,战斗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呢…… “这样好了。近日,我听闻有一群药王秘传的人行踪格外鬼祟,我怀疑,背后有不可言的阴谋。” 驭空仿佛没有看到彦卿一旁紧缩的眉头,继续说:“你去探查一番,卧底也好打听也好。若是有什么蛛丝马迹,尽可带回来,我自有评估。” “药王秘传……”微生柳应下,“好。” 她体贴地询问:“我需要潜入到什么程度呢?” 驭空微笑道:“放手去做。我拭目以待。” 微生柳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然后告辞了。 等到微生柳离开天舶司,彦卿率先沉不住气:“司舵大人。” 驭空笑了一下:“不急。” 驭空说:“如果她真有那本事,也如她所说一样毫无威胁,又是生面孔,说不定会比我们查得多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若她心思诡秘,在如此近接触药王秘传之后,难保不会漏出什么破绽。我会找人跟着,一则保护她的安全,一则方便监视。” 彦卿:“眼下不能放任不管,我会尽快上报给将军,就先走了。” 驭空颔首:“不送。” - 某处不为人知的小巷内。 庭院清幽,清亮的水潭里喂了几尾锦鲤,懒懒散散地顶着浮萍。 而里面聚集的几人正紧密商讨着什么。 “数量能补足吗?你那些人发展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本来好不容易养的都差不多了,结果不知道哪来了一个妖月——” “妖月?” “你新来的,不知道。不久前,某日突然有轮妖月高悬夜空,泛青光,照射到的地方,几乎没有魔阴身和莳者能在第二天出现的!可吓死人了!” “那段时间,大家都不敢半夜出门,生怕被那妖月抓走。” “我有个侥幸活下来的兄弟,据他说,妖月上有位月主,绿眼尖耳,甚是可怖!” “所幸,后来就未曾听闻那妖月的痕迹了。一定是养了锦鲤,才带来了好运。” 几人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 这时,庭院外突然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那几尾锦鲤哧溜一下,惊慌散开。 “请问,这里有人吗?” - 星听说微生柳启程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给她发了无数消息。 三月七在列车上无意识地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走来走去,看得列车长的眼睛和双马尾都快要打结了。 就连丹恒,也时不时点开一下屏幕查看,等待微生柳的回复。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小祖宗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手机。 她的语言风格一如往常的言简意赅。 微生柳:前略。 微生柳:总之现在,已顺利抵达药王秘传。 微生柳:比耶.jpg 丹恒:“……” 三月七:“……” 星:“……”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星表情狰狞。 你这家伙别给我什么都略掉啊啊啊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名词:药王秘传 找到药王秘传的一个据点对微生柳来讲并不是难事。困难的是怎么进去。微生柳站在门口,刚发完消息,开始思索接下来怎么做。 她倒是带了点防身的武器,强攻威慑?大概不行。观察魔阴身的习性,最好不要擅自脱离他们身处的环境。 微生柳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询问,又编辑了一条消息然后群发。 微生柳:如何快速融入一个新群体? 螺丝咕姆:建议:主动介绍自己,倾听和观察,展示与他们共通的兴趣,适时分享群体内部感兴趣的故事。 很有道理。微生柳心想,就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人工智能的自动回复。 黑塔:求他们。 可以试试。 微生柳调出几个模型用以备用。 艾丝妲:不知道诶。要不我给你转点信用点?不够就找我。 艾丝妲:【转账 100000】 大意了,这位是有钞能力的小富婆。 毕竟很少有人会讨厌印钞机。微生柳沉痛地心想,然后快乐地顺应本心,点击收下。 语气都明显变了。 微生柳:【已接收】 微生柳:好哦!谢谢艾丝妲! 微生柳: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艾丝妲很快地回复了,不过看上去相当勉强。 艾丝妲:嗯……心意到了就行,特产还是算了吧…… 艾丝妲:上次你外出旅游带回来的哪片星域里的虫卵巢,被阮·梅女士借走了,还没有归还呢。 微生柳:诶?带走就带走吧,我下次会记得会给你多拿一些回来的! 微生柳:不要不好意思啦。我知道的,人情需要有来有往,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艾丝妲:其实……倒也不必了,哈哈…… 艾丝妲:对我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人情啦,没多少钱,你随便花就行。 微生柳:? 嗯? 这是突然炫富? 这时迟迟不回复的列车组,终于弹出新的消息。 之前星听说她去仙舟之后就新建了一个名叫“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群聊,丹恒和三月七也在里面。微生柳没来得及看手机,就错过了群里活跃的消息,大概都是在问她到哪了。 真是热心又友善的一群人啊。微生柳感动地想,大概这就是他们广交朋友的原因吧。 于是她简单汇报了一下近况。但在群里插科打诨的聊天突然诡异地静止了。 内容突兀地结束在微生柳发送那个比耶的表情包末尾。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4)】 丹恒:……你再说一遍,现在在哪? 微生柳:药王秘传? 微生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微生柳:如何快速融入一个新群体? 微生柳想了想黑塔的建议。补充一句。 微生柳:求你。 这回群里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然后星出现了。 星:如果遇上一个叫景元的人,跑,立刻跑。 微生柳:景元是谁? 星:仙舟的神策将军,最会差遣人。主要是他有神君!巡猎的神君哦!你不听话的话小心他把你打散! 微生柳的脑子里于是浮现出一个浓眉大眼,面目狠厉,皮笑肉不笑的冷酷老将军形象。 好战的性格让他的肌肤布满伤疤和老茧,随时抽出一把剑,斩一直无赦。 微生柳严肃打字:我明白了。 星:嗯!你明白就好! 星:现在,转身,出门去人多的大街。 星:调出用我建立的模型,声情并茂念出以下台词。 星:天杀的我老公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云骑军把他抓走了?我都不计较他心尖上榴莲一样站满的人了,只想给在外彩旗飘飘的他,布置一个永远的温馨小家!就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我了吗? 三月七:…… 丹恒:…… 微生柳:…… 微生柳:我还是具有基本的辨别力的……这样真的会融入他们吗? 星:不。 星:这样会有很多人围观你。 微生柳:…… 星:毕竟八卦的力量是超出想象的。共同吃瓜是迅速拉近距离的方式。 星:仙舟人热爱吃瓜的一生。 微生柳:好的,学到了。 微生柳:受益匪浅。 微生柳:多谢。有时间给你们带特产。 星:然后你在这群围观的人当中找一个云骑模样的人,盯着,跟着他们去地横司或者随便哪个司,汇报药王秘传的坐标。 星:……? 星:……喂喂!别跑!我还没说完! 丹恒:不对。 丹恒:等等。 丹恒:你先别什么都学。 但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头像迅速黯淡下去。 在“看到我请叫我去睡觉”的那一行个性签名旁边,是硕大的[离线中]三个字。 ……深深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丹恒站在星穹列车上,透过舷窗,匹诺康尼恢弘的建筑已经依稀可见,车水马龙,一切逐梦喧闹之地。 丹恒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说:“我和瓦尔.特先生说过了,这次我留守列车,祝你们玩得开心。” 星两目无神地放下手机,瘫在沙发上,有点惆怅。 “你最好不是准备偷偷去罗浮。” 三月七趴在沙发上,玩着星的头发:“哎呀!有丹恒帮忙回去看看,难道我们不应该放心了吗?” 星呆住一会,然后恍然大悟:“对哦!” 星很是欣慰地看向他们三个人里最稳重的正经人:“丹恒老师,带孩子……哦不,监督微生柳女士的艰辛任务就拜托你了!” 丹恒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任劳任怨地点头。 列车长从他们身后的沙发小碎步挪到前面来,有点同情地看了丹恒一眼:“丹恒乘客,假期也不能休息了帕。” “没事。”丹恒说,“我有经验。” 三月七同样深感赞同:“我们都很经验丰富了。” 星敏锐地抬头。 谴责地注视忽然倒戈的三月七。 三月七:“仍然是带孩子,只不过从一个小星核精,变成了一个小粒子精而已啦。问题不大。” 她嘻嘻笑着抓住星的手腕,热情地把她拽起来,去商量要带什么东西去匹诺康尼玩。 丹恒同样回他的房间整理行李。 他从书架上取出那封经过处理,保存很好的信件。 因为三番五次的意外,一直没有能好好地问过当事人。 他很确定。 这封脆弱的纸质信件,为何能保留超过数个琥珀纪时间,为何跨越如此漫长时间的字迹依旧清晰。 他感受到这股依稀的熟悉,蕴藏着的—— 早已陨落之神,【不朽】的气息。 - 小粒子精微生柳,敲完门后打了几个喷嚏。 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嘀咕她。 她已经从周围人那里得到了该如何与他们相处的经验。 微生柳汲取了力量。 现在她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这时庭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绿衣服的青年走出来,手里盘算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他上下打量一番微生柳。 “这位姑娘,何事?” 微生柳综合了一下之前搜集到的建议。 要引起对方的兴趣,八卦是仙舟人的天性,适时展示自己,求人,以及用钱。 然后她诚恳地说:“你好,我是第一次来仙舟的化外民。我来找一个人。我的素未谋面的爱人。” “嗯?” 微生柳低头,将星教给她的话进行润色加工,并且补充一些可信的细节:“虽然已经有其他人短信警告过我不要过于痴缠他,让他自由……但我现在,已经悟了。” 那个人有些一言难尽:“呃?” “我已经不再计较他心尖上榴莲一样站满的人了,只想给在外彩旗飘飘的他,布置一个永远的温馨小家。我可以给你钱,你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对方“喔”了一声:“网恋啊?” 看着年纪也不大,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姑娘,涉世未深,不仅好骗,而且钱多。 行走的印钞机嘛! 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炯炯的眼神,微生柳念出一个地址。 “长乐天,若木亭。” 在他带着微生柳去往长乐天的路上,微生柳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很奇怪,叫做绿芙蓉。 他们经过一个僻静的小巷,有个魔阴身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对绿芙蓉比了个手势,微生柳只当作没看见。 长乐天街上人来人往,小吃摊冒出热腾腾的香气,微生柳四处张望,问东问西,一脸无辜地扮演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好奇地看来看去。任由对方套话。 “那边是仙人快乐茶,也有卖其它的。你想尝尝豆汁吗?” “闻起来好酸的,我听我的心上人说过。能喝下去的都是勇士。” “哈哈,那你们聊得还挺天南海北的。” “当然。他可是什么都跟我讲。” “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是的呀,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他的……哎呀,怎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得帮我保密哦?” 绿芙蓉敷衍道:“当然,当然。” 微生柳表情认真了一点,这番对话里大概只有这一句是真心的:“我家里人可是很恐怖的,小心他们一声令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颗行星都要给我陪葬?” 绿芙蓉的笑容有点僵硬。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这姑娘为何毫无出入社会的痕迹。 大概是个傻的。家里人都不让她出门。 哪里有人是这样的实力?难不成还有个空间站?难不成还坐拥一个小行星? 绿芙蓉咳了一声,觉得近乎套得差不多了:“你听说过云骑吗?” “云骑啊,当然听说过。” 国防科嘛。 她露出一个倍感困扰的表情。 “怎么了?”绿芙蓉察觉她的神情不对,“你们有过不愉快?” “也不算吧……”微生柳吞吞吐吐地说。 遮遮掩掩,欲言又止是最能吊人胃口的。 而经过自己查证过的事情才会更令人深信不疑。 微生柳半推半就了一会,才不大情愿地说:“闹了一点不愉快。我来之前不知道魔阴身是什么,只是很好奇,就被云骑军盯上了。” 绿芙蓉善解人意地说:“别太在意,我们仙舟人不都是这样的!我觉得你非常有觉悟啊!” “虽然我也觉得云骑看上去也有点可疑……” “那就对了!” “诶?” “实不相瞒,我也一直对那些妖弓信徒颇有微词。你不知道,这里水太深了,有的资料都删了,所以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有的人也不明白,不如不说。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了,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水很深,有的真相自己找是很难找到的,所以我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啊……”微生柳受教似的点点头。 “前面就到了。”绿芙蓉指了一下路,“那里就是长乐天的亭子。” “大哥你人真好。”微生柳感动地说,“居然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出手相助!还告诉我这么多秘辛!我心上人都没跟我讲过。这样,咱们加个好友,我给你转信用点吧!” “害,金钱乃身外之物。”绿芙蓉转了转眼睛,“转信用点倒是不必了。能帮我一个忙吗?就当交个朋友。” 微生柳收起手机,微笑问:“嗯,什么忙呢?” “我想那些云骑,这段时间应该也会跟你多接触,能不能简单看看他们的巡逻时间?” “啊?我吗?你是要我去卧底云骑吗?” 微生柳指了一下自己,眨眨眼睛:“我可以吗?” “当然。你是异邦的客人,”绿芙蓉信心满满道,“他们一定对你没有多少防备。” 微生柳同样露出一个微笑:“那我需要……潜伏到什么程度呢?还有点刺激诶。” 真是大言不惭的小朋友。绿芙蓉有些轻蔑地心底嗤笑,表面上依旧是温和的模样:“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都行。” 微生柳同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两人就此别过,绿芙蓉快步走到某处小巷,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云骑模样的人偷偷摸摸接近了她。 他真是一个智慧的莳者! 什么叫先下手为强,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 异邦人,不懂民俗,先在她什么都不明白时,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然后,他就能放长线,钓大鱼,静待其果了! 哈哈哈哈哈! - 彦卿收到微生柳的短信,应约来到长乐天。 并且有些不太明白短信里要求的“尽量动作小心翼翼一点,最好是演出偷鸡摸狗的姿态”。 “为了潜伏进去,我真是牺牲很大。”微生柳叹了口气,哀怨地看了彦卿一眼,“短短的时间里,分别模拟了听不懂人话的聋子,明辨不了是非的瞎子,和不懂得事物好坏的傻子。” 这些人格模型积压在最深处,她多用几次都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不灵光了。 彦卿:“……” 彦卿表情有点复杂:“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负面buff:降智 因为习惯一个人旅行,行李也并不多。微生柳只随身带着折叠空间的放缩立方,里面装了一些日用品,以及算是用得比较顺手的模拟合成机。 模拟合成机,模拟的是万能合成机的功能。就是之前被列车三人组从贝洛伯格带走的那时候,生成一个类似垃圾桶的小发明。 毕竟之前没有遮掩耳目的需求,随意一点睡觉也无所谓。但现在,明面上是被云骑和药王秘传两方都盯着,再突然钻进垃圾桶里,大概会引起不必要的警惕心吧。 “所以有推荐住的地方吗?”微生柳问。 虽然不知道手机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为何要特意喊自己过来一趟,但彦卿还是认真问答了:“通常会住旅店。长乐天繁华如盛,金人巷新近发展不错。” 微生柳记下他所说的几个地方,然后说:“我想买个空一点的庭院。” 彦卿:“嗯你想买块地……” 彦卿:“……?” 彦卿:“啊?你想买什么?” 超纲了。 将军没教过这个啊。 彦卿错愕地睁大眼睛,怀疑地上下打量一番微生柳。 “我看起来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 微生柳心情有些微妙。 “倒不是。”彦卿诚实地说,“与其说是缺钱,倒不如说是很容易被骗,上网会被骗信用点,走在路上随便发个传单就会被拐走的家伙。” 听起来更不聪明了。 微生柳谴责地注视他。 她不过是在之前的实验中被系统带走了几个粒子而已,损失掉一部分精灵拟态的参数。 怎么周围人都突然对她变得格外包容。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奇怪。” 彦卿回忆第一次碰面时微生柳折断魔阴身的场景,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容易让人降低戒备,单纯好骗的类型。 难道是系统什么时候给她上了个降智buff吗? 微生柳撑着脸,目光放远,看到路边吹泡泡的小孩,挥了挥短短的小手,去逗乐自己的父母。 父慈子孝。 想想自家的系统。 真是不让人省心。 逆子。 抑制她的日常活动频率也就算了,还想污染她的脑子么。 如果属实,那还得夸夸它,也不失为一步险招。 把她拉到智商的低洼,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就是不知道这场拉锯战的结果,它有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负担得起。 到底是它污染她,还是她同化吞噬掉它的意志了。 等着吧。走着瞧。 “啊,现在倒不是了……”彦卿观察她的表情,忍不住说,“就是怎么感觉你在冷笑啊?” 光影在微生柳的脸庞交错,尖尖的耳朵抖落几粒尘埃。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街巷,手指无意识地搓捻袖口。 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拔刀去砍人了。 “算了。” 片刻,微生柳松开被捏得皱巴巴的衣角,浑身凛然的气势徒然一松。 来日方长。 不知为何,彦卿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觉得,微生柳方才放弃了什么邪恶的阴谋呢…… 就听她语气随意地问:“其实找你来是想问问,附近有什么魔阴身频繁出没的地方吗?” 刚松的气又提起来,彦卿如临大敌:“你想干什么?” 微生柳眨眨眼,微笑着说:“取材。” 彦卿:“……” 他努力平复心情,隐约明白了将军口中的“叛逆期”是什么意思。 - 被比自己小好几个琥珀纪的小朋友严词教育了。 微生柳被迫接受了长达半个系统时的教导。包括但不限于,如何正确应对魔阴身,魔阴身来源与考据,生命安全与健康等知识。 彦卿费了老半天劲,感觉才勉强把这个在违法边缘跃跃欲试的家伙拉扯回来。 最后微生柳已经被说到两眼无神,昏昏欲睡,天为被地为床地就要闭眼了。 “我知晓微生姑娘并非仙舟中人,行事多有不羁。”彦卿措辞委婉,“然而一方有一方的规矩,微生姑娘也不想去地横司里走一遭吧?届时还得等你家大人出面,才能将你从牢狱中接走。” 这么一说,微生柳清醒了不少。想想要惊动螺丝咕姆,放下手中正事,只为来罗浮把她捞出来…… 不敢继续想下去。大概要被黑塔嘲笑一辈子。 微生柳严谨点头:“我知道了。” 她必然会更加小心地隐匿,以免踩红线。 得了解这边具体的规则。 时间,就是用来挥霍的。 规则,就是用来钻空子的。 “你知道就好了。”彦卿这才站起身,放心地说,“若是遇上魔阴身,记得及时通报云骑军。” 他贴心地指了指路边巡逻的云骑:“就是他们。” 微生柳记下。 重点警戒人员。到时要绕过他们。 “好哦。除了他们之外,我还可以去找哪些人呢?”微生柳问。 彦卿搜刮了脑内的信息,知无不言,微生柳一一记下。他看她确实一脸认真地请教,放心了不少,最后叮嘱一番,随后才离开。 真是个热心的好孩子啊! 微生柳感动地心想。她抬头,看到监视她的药王秘传那帮人,转过一个角度,又看到与彦卿描述的云骑有七分相像的云骑,身着便衣,也在暗中观察她。 即使是她,也不喜欢时时刻刻都被人这么监视着。 两拨人都没有互相发现对方。 微生柳向来不喜欢把麻烦留给自己。 她从花坛上跳下来,游手好闲地四处逛逛,最后拐进了一个巷子。 绿芙蓉:“她要去哪?我们跟上。” 暗中观察的云骑同样提气,紧追不放。 这是一条曲折的巷子,仅一人通行。最深处有一株垂垂老矣的杨柳,枝干上生长着基团嫩绿的新生苞芽。绿芙蓉这边看看,那边找找,转头的时候蓦然与一个便衣的云骑狭路相逢。 绿芙蓉:“……” 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 “事情就是这样。”云骑汇报说,“微生柳最后行踪不明。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另一个可疑人员。” “对方很警惕,查不出什么情报。” “微生小姐约莫是去逛她想买的宅子了。”彦卿说,“倒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彦卿见识过她的身手,很是不凡……将军?将军?” “将军在看什么?” “一些星海之间的轶闻趣事。” 白发的青年收起手机。他站姿慵懒随性,长发也疏于打理,就这么随意地遮着右眼,掩下的金色眼眸内蕴锋芒。 就像一只闭目养神的打盹狮子。 景元回忆起丹恒发给他的消息,言辞之间,对微生柳虽有无奈,多是纵容。 不曾知晓是何方神圣。他倒是有兴致去会上一会,可惜公务如樊笼。 “撤去人手吧。”景元说,“仙舟的待客之道,可没有让客人时时被监视的道理。” “来我罗浮之人,多各怀心思。若每位都需严加盘问,不仅劳损外来信任,对彼方也消耗精力。” “不如静谋而动,以观其变。”景元轻笑,“这点应对的能力,我姑且还是具备的。” 彦卿受教似的点头,又回忆起今日与微生柳的交谈,无比心累,格外感慨地道谢:“将军,抚养彦卿真是辛苦了!” 景元面不改色地应下,语气欣慰:“嗯。” 彦卿又想起微生柳手中转瞬即逝的魔阴身,以及对方口中振振有词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将军,彦卿还想了解一下数理化!” 景元:? 出门一趟,孩子都经历了什么? - 星是在买冰淇淋的时候,收到微生柳的消息的。 她才姗姗来迟地看到星之前发的一大段消息。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4)】 微生柳:诶? 微生柳:谢谢啦,才看到,不过不用了。 微生柳:最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莳者。 星:…… 星:你这么做,博识尊知道吗? 微生柳:智识命途。 微生柳:智慧的莳者的命途。 星:……少看点冷笑话。 星:再这样下去严冬计划开启,把浮黎招来,仙舟迟早会爆发第一次冰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就会搞出一个大事。 星算是明白了。她插科打诨几句,知道对方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便开始享用冰淇淋。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星对三月七无奈地抱怨。 三月七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是很让人放心不下的类型呢。” 这时一般路过的真理医生评价道:“我始终认为,你们对她过于纵容。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出于某种不必要的责任感,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三月七:“?” 星:“教授你怎么过来了?是追着傻瓜味来骂我的吗?” 真理医生:“……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真理医生:“一般情况下,我更喜欢让你们独自解决问题。但是不久前,我和螺丝咕姆发现了她粒子中的另一个频率。” 星忽然敏锐地发现不对:“等等。螺丝咕姆也就算了,你手上怎么也会有微生柳的粒子?” 真理医生镇定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继续没有什么起伏地说:“她的嗜睡,是系统由于遏制了日常活跃的幅度。但在观测她的时候,我发现有另外一个不正常的扰动频率。” “那个系统,真是相当谨慎。”真理医生说,“因为污染她的智力很难做到的。并且一旦行动过于明显,便会被她发现,然后回收。” 真理医生说:“所以系统只敢干扰粒子表层的波动。但这带来的后果是,只要有人选择观测她,如果不注意,就会被附加一个扰动频率。” “那个频率能够对观测者产生第一定的干扰。这就是微观粒子的测不准性原理。” “具体到现象来说,你们对她不必要的责任心,天然降低的戒备,可能就来源于此。” 三月七听懂了,总结道:“这不就是——” 星:“降智buff。” 星心情复杂:“只不过是降的我们的。” “不。”真理医生平静的语气说着刻薄的话,否决道,“也有一种可能,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星:“……” 星:“我要闹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特征:敛散性与连续性 仙舟最近常常是晴天,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商贩们开始挂一些红彤彤的春联出来,看着格外喜庆。 小巷的深处,几个路人忍不住也疑惑地望过去。 春天这么快就要到了么? 老树出新芽? 杨柳垂垂老矣地扒拉着屋檐,枯藤随风懒散地飘着,几个嫩绿的新叶一簇一簇。 微生柳把自己团成嫩绿色的粒子群,分散开,伪装成杨柳的新芽挂在枝头上。 风一吹,杨柳长长的柔软枝条托着她,就也跟着晃晃。 感觉很像荡秋千。 微生柳惬意地眯起眼睛。 药王秘传的人撤去,远处监视她的云骑不知为何也离开了。 这下终于清净。 她实在太舒服了。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心情很舒畅。 感觉每一个粒子都在缓慢地舒展,浮动,逸散。 微生柳在这种放松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忽略掉周围的坏境。 ——譬如此刻。 灰绿头发的狐人小姑娘,不敢相信地揉了揉挂着巨大黑眼圈的眼睛。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忍不住怀疑这是自己熬大夜产生的一场幻觉。 “尾……尾巴,那那那、那是什么啊?” 藿藿心惊胆战地抬头望过去。 空无一人的僻静小巷。 残破瓦片上挂着红彤彤的喜庆对联。 蛛网交织。 一棵阴森的、颓然的老杨柳,极长的柳枝相当不合常理地逆风飘起。 仿佛张牙舞爪的吃人女鬼。 “哦?” 附身在藿藿尾巴上的岁阳睁了一只眼睛,开始打量那棵不寻常的柳树。 “嚯!有趣。” 藿藿的声音都在颤:“啊……啊?什么有趣,你看到了什么吗?你不要乱吓人。” 被藿藿叫做“尾巴”的岁阳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胆怯,或者说其实注意到了。 他恍若不觉,恶趣味地继续说:“就连我也辨识不出是什么身份……但总之,那里有不属于那棵树的生命。” 不属于那棵树的生命,还能是什么? 藿藿:“你不要再说了……” 她战战兢兢地看过去,那杨柳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视,明明风还在刮,柳枝却离奇地定住了,像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沉默着,默默酝酿什么吃人的念头。 藿藿就与那棵杨树诡异地僵持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小声碎碎念:“我现在该跑吗可是腿已经软掉了那我要爬着走吗?怎么办怎么办它是不是发现我了?它是什么啊不会是什么死去的亡魂附身在那棵树上吧不是我杀的你——” 尾巴天不怕地不怕,火上浇油地说:“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恶魔低语:“那个东西还不是连续的,真是稀奇。有趣,有趣。” 藿藿下意识问:“什么叫不是连续的?” “意思是,那东西是一块一块的,并不完整。”尾巴阴森森地说,“打个比方,比如说你。组成你肉身的部分,一般来讲,有头,有脚,有手。” “但是眼前的这位,明显是这里一点,那里一点。靠近屋檐那边的像是手,诺,叶子上挂着的应当才是脑袋。你只有拼拼凑凑,才能把那东西组成一个完整的人。” 藿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被分尸,血肉溅开的模样。 血肉崩裂,人首分离。那风吹的不是叶子,是碎掉的骨头,跟着气流就晃。 “我再看看啊。嚯——分得这么碎啊?瞧瞧这手艺,不去做红油牛杂肉末汤真是可惜了。” 于是藿藿想象的场景画面再度变换。 月黑风高,被切成碎片的血肉借着影子爬行,水虱一样吸附住这棵柳树。 等着吃人。 等着吃她这样的小姑娘。 这时那杨柳终于又动了,枝条缓慢地伸长一点,眼看要靠近她—— 藿藿:“啊啊啊啊啊!!!”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跑开, 回声飘荡在小巷上空。 只留下尾巴大爷放肆的大笑声。 ——和一个看起来刚睡醒,有些茫然无措的杨柳。 试图展现自己无害的微生柳:“……” 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骗小孩子吗? 她只是刚睡醒,还有点懵,忘记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形态,下意识想打个招呼。以此来试图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吃人的女鬼。 真的。 信她。 - 微生柳谨慎了许多。 她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把发散的粒子群收敛成精灵的拟态。 以免再度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路人吓死。 她这一天天过得可真精彩。 微生柳寻找到几个魔阴身聚集的点位,简单收拾了一下。 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小吃摊的一个阿姨见到她,惊奇地“呀”了一声。 “刚刚有个小姑娘尖叫着喊有鬼就从这里抛开了。姑娘,你没被吓到吗?” “没有吧。” 微生柳目移。 “说起来,最近年轻人还挺流行的网站,叫什么什么罗浮杂俎,还有在搞抓鬼直播,刚刚那个跑开的小姑娘,跟最火的那个直播间里有个女娃挺像。”阿姨慈祥地笑了笑,“我是老了,眼睛都开始花了。” 微生柳礼貌地笑笑:“您还年轻着呢。” 阿姨唠着嗑,顺手做了个牛肉杂碎卷饼递给微生柳,热情地说:“看着你这么瘦,多吃一点。” 微生柳道谢接过。 “神神鬼鬼的。我也分不明白。姑娘你觉得呢?”阿姨好奇地打听说,“瞧你也不像咱们本地人。你是来旅游的吗?” 微生柳:“我是来取材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家啊?”阿姨觉得自己明白了,她说,“确实,仙舟是个好地方,风土民俗都很有趣,你可以多逛逛。” “好哦。” 微生柳点头应下,看阿姨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体贴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在外面有听说过什么鬼吗?” 微生柳:? 没想到还挺潮的,仙舟阿姨。 微生柳:“什么鬼?” “就是那种,青面獠牙,特别是厉鬼,死状凄惨一点的,被分尸成碎块,最后就算把自己捡回来拼好,也要花很长的时间,也还剩一些器官捡不到。” 微生柳:“……” 别说了。 有被内涵到。 她回忆起被博识尊打散后捡了好几个琥珀纪的粒子,甚至自己现在还是缺损的。 之前做实验丢掉的几个粒子群,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她相当用力地摇摇头,无比诚恳地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是厉鬼。 “哈哈哈哈也是,最近在看年轻人的直播,有几个帖子还蛮火的。”阿姨宽厚地笑笑,“大娘我活了大半辈子,鬼之类的精怪,还没见识过呢,有点可惜。” 她感叹着,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不安分的性格。 “你说宇宙那么广阔,肯定有一些虚无缥缈的生命吧?奇形怪状,说不定还会模仿成常人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我们身边了。” “——那她也一定是信仰科学的。” 微生柳坚定地如是说。 - 告别阿姨时微生柳说的取材,确实没有骗人。 她是真心想取材的。 取魔阴身的材料,怎么不算取材呢? 在钓魔阴身的时候,微生柳这样说服自己。 她在调试参数。选取一个能将魔阴身解构成毫无威胁,但同时具有基本生理习性的灭活形参。 针对每一个魔阴身,灭活形参的范围都是不同的。现在只能根据它们的身体状态,勉强归类,调了大致的范围。 然后,这一带的魔阴身就消耗光了。 不够用。 微生柳忧愁地叹气。 不会等她都把灭活形参调完了,仙舟就没多少魔阴身了吧。 早知道从前就省着点用了。 回收掉地面的银杏叶和最后一点魔阴身的碎片,她拍拍手离开。 即使说出来很不可思议,但其实微生柳有强迫症。 具体体现在,她的实验场地,每种材料都要回收囤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囤起来就完事了。指不定哪天就需要了呢。 因为之前吓坏了小姑娘,在不需要被人监视的情况下,她的行踪相当隐蔽。 两种条件叠加到一起,于是形成了以下场景。 被委以重任,前来剿灭丰饶孽物的特派军队,对着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战场。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唯有沉默。 片刻,随行的下属喃喃问:“老大,我确实听说这边的描述是,孽物如瘴,不可不防,切记,万分小心吧?” 云骑首领迟缓地“嗯”了一声。 语气充斥着不确定。 面前的场景过于反差,脑子里有根名为理智的弦隐隐在绷。 “将军委托的任务,也确实是不遗余力,不计代价地剿灭魔阴身吧?” “嗯。” “临走前,彦卿小兄弟还特意与我军比试一番,精挑细选了身手好的兄弟们,才放心让咱们来的吧?” “嗯。” 云骑首领缺乏表情地应声。 比起随行的兵士们,他知道得要更多。当初将军交给他这一项任务时,就给他打了预防针,说此行极为危险,做好准备。 但是眼前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愧是老大,这时候竟然完全面不改色! 下属钦佩之间,隐隐觉得自己揣摩到了本质。 “那——” 下属试探着问:“这是将军给我们观察力的考验?一场局?”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继续说:“是要我们检查这里还漏了什么孽物吗?” 云骑首领:“……” 你看我长得像魔阴身吗? 云骑首领重重叹气:“这地方这么干净,就差用清水打扫一遍了,哪里还有什么孽物,银杏叶都一点也不剩。考验观察力个泡泡茶壶!你赶紧回去,禀报将军,这里大有异样!” - “我天!你没事吧!” 桂乃芬抓住藿藿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确认对方全须全尾,才放松了下来。 “好可怕……”藿藿眼泪汪汪的,小手比划道,“那棵杨柳感觉下一刻就要站起来了。” 桂乃芬感叹:“做这么久的捉鬼直播,还是头一回碰上真鬼。会不会又是岁阳作祟?” 藿藿摇摇头:“尾巴大爷虽然会吓我,但是不会骗我。” “咦惹听起来好瘆人!”素裳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管怎么说,还得调查清楚才是。” “确实。要不要去问问云骑?”桂乃芬来了兴致,“问完咱晚上去逛逛!” 素裳爽快地应下,藿藿支支吾吾半天,也跟着答应了下去。 三个人的话,应该就不会怕了……吧? 她们刷新了一下网站。果不其然,不止藿藿一个人看到了那棵诡异的杨柳,罗浮杂俎陆陆续续也有了新的帖子。 【胆小慎入!杨柳成精了!】 #见鬼实录#不知道家人们有没有尝过高阿姨那家貘馍卷,蛋糕卷软嫩,夹心清爽,已列为楼主每日必吃名单! 2L:我裤子都脱了楼主你就给我看这? 3L:给我大白天的看饿了。楼主你……居心叵测。举报了! 楼主: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接着说! 楼主:是这样,那家摊子开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口,楼主今天去买貘馍卷的时候,猛然看到巷子里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杨柳在晃!很恐怖的兄弟们,我还看到有几个叶子在飘,像是死了,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 4L:提问:诡异的光在此处代表了什么含义? 5L: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楼主:喂喂喂别歪楼啊!后来我办完事又去看了一眼,那老杨柳又没了,新长的叶子全不见了!又是半死不活的。 6L:确认完毕。楼主眼花了,馋的。散了散了。 楼主:别不信呐! 7L:楼主是不是在金人巷那边?我也看到了。我还寻思我是不是眼睛瘸了了。 楼主:对对对!就是那边! 8L:插一嘴,其实就是用梦貘做的。 楼主:??? 9L:你爱吃的貘馍卷。 楼主:……我沉默了。 10L:说起来我也听我隔壁邻居的外甥的同事的舅奶说,她有一个孩子在云骑军里边,本来说是去执行什么很危险的任务,剿灭魔阴身。结果一到那儿。得,别说魔阴身,连本来经年累月,厚厚一层的银杏叶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怪得很。 11L:会不会是什么叶子精?前世掉秃噜头发,所以怀恨在心,要把同类的叶子也拔掉?用来植发? 12L:楼上你要不去看看脑子。 13L:我脑子绝对没问题! 14L:哦。那恭喜你。魔阴身犯了。 15L:重生之我在罗浮种头发。 16L:V我500信用点,倾听我的复仇计划。 - “你们是说,金人巷的杨柳?”彦卿沉思一会,翻看了一下素裳她们找出的网站,道,“我知道了。稍后我会前往调查一番。” “呃……那个……” “怎么了?”彦卿奇怪地看向她们。 “其实咱们本来就打算晚上再去直播看看的!彦卿小哥你不介意一起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彦卿思考一会,点头应下:“可以。” 几个人放松下来。有彦卿在,这位神策府的骁卫身手不凡,怎么说都安全许多。藿藿也放下心来,跟着桂乃芬去挑选晚饭。 彦卿目送这帮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离去,才进神策府。 “最近的怪事还真多……”他嘀嘀咕咕着,喊了一声,“将军。” 景元却并不如往常那样懒散地倚在木椅上闭目养神。他支着脸,难得正经一点地阅览着书卷,旁边站着一个云骑。彦卿认得,前几日嘱托他们去剿灭魔阴身时见过面。 那地方不是魔阴身肆虐汹涌么?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景元:“好了。你先把他们召回来吧。” “是。”云骑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彦卿:“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如此。”景元又恢复了平日懒洋洋的神情,“还要劳烦你多替我这个老人家分忧了。” 他执一颗棋子,慢悠悠地在手心里打转,依旧笑吟吟的,倒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了。 福兮祸兮何所依。 商者重利,匪人行乱,偷盗者觅财。他竟也分辨不清,这操纵一切的背后之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作案动机了。 景元注视着自己的手机。 他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趣地开始打字。 片刻,景元忽然开口:“彦卿。你之前说过,想学什么,数理化?” “嗯?哦对,是的。”彦卿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景元给他发送过去几个文件:“这里是一些资料,你可以先看着。” “诶?” - “彦卿怎么突然想学这些。”星叼着棒棒糖,语气相当奇怪。 她随手转发了一些学习资料给景元过去,精心挑选了初等函数,线性代数,数学分析等理论,由浅入深,层层递进,务必要让这位少年接受知识的拷打……然后让他更加坚定地练剑。 怎么不算一种收获呢? 这感觉,就像有朝一日竟然在教古代人学高数。 星心情愉悦。 三月七站在一边,摇头叹气:“你跟着微生柳学坏了。” 星:“这叫传承。” 与此同时,她又神秘兮兮地问:“不过最近,我终于也感受到学习的快乐了。” 三月七:? 三月七警觉道:“你是谁?从星身上下来!” 星:“……” 宁愿相信被鬼附身了也不愿意相信她爱学习么。 心碎。 星:“你知道什么是连续性,什么又是敛散性么?” 三月七:“我不太想知道呢。” 星:“那天跟螺丝咕姆聊了一会,我发现知识还是要应用起来。” 在她一直以来的印象里,天才俱乐部的人互不交流,彼此知之甚少,除了模拟宇宙这种合作项目,基本上从不往来。但聊过之后,星才惊讶地发现,螺丝咕姆对微生柳的粒子意外了解得很清楚,甚至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相当形象地表示出独有的理解。 连续性:指当无限逼近地观察微生柳的形态时,眼睛看到的形象与她本人相同。 敛散性:指微生柳可粒子发散到无穷,或收敛成一个具体的拟态精灵。 就……不愧是他。 感觉像在打表写研究报告。 模拟合成机:猫猫糕 星嚼嚼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满足地打了个嗝。 匹诺康尼的梦境向来稀奇古怪,见惯大风大浪的她哪怕下一刻垃圾桶大战桑博都不奇怪…… 然后,她定住了。 “我是在做梦么?怎么看到微生柳手里捧着丹恒老师就走过来了。” 三月七:“咱不就在做梦吗……不对。你在说什么梦话?” 星指了指前方。 长耳朵的精灵少女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双手捧着一个配色与丹恒极其类似的小玩意儿,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眼睛突然亮起青色的光,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丹恒猫猫糕,请签收。” “原来是之前答应做的猫猫糕甜点啊。吓我一跳。” 星放松下来,接过软糯Q弹的猫猫糕。青白色的造型,只有巴掌大,圆滚滚的脑袋顶着一片火红枫叶,因为过于弹性,晃晃荡荡的,很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掉下去。 都不忍心下嘴。 她先拍了一张发过去。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4)】 星:【照片】 星:哈哈哈哈哈丹恒老师你看你的猫猫糕到了哈哈哈哈哈!!你觉得我现在该从哪里开始下嘴吃啊哈哈哈哈哈!! 三月七:…… 三月七:咱能换个形容词吗? 微生柳:嗯? 微生柳:这么快就送到了么。 微生柳:喜欢就好。 手机上浮现出这几条消息,星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移开视线,低头去看聊天记录,再抬头,抬眼是浅笑着的少女。 面前的人没有拿手机,显然也没有发消息。仔细看过去,挂着的笑容从未变过,是一个完美的弧度。 星有点汗流浃背了:“你……你是什么啊?微生柳吗?” 这时手机弹出消息。 微生柳:一簇发散的粒子群。 星:“?” 星:“不是。我记得我没打字啊?你听得到我说话?” 更诡异了。 微生柳:听得到。 微生柳:但是脱离本体的粒子群能量不多。要么更改一下形态能说话,要么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精灵。 星:“等等,这也太离谱了吧?你现在人还在仙舟诶,怎么就发散到匹诺康尼了?你没有邀请函也能进来的吗?难道你这是偷渡了?还有还有,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的?” 三月七一言难尽地看了星一眼。这家伙还真开始认真学上了。 发散到匹诺康尼很奇怪么? 上次在模拟宇宙,她都发散到丰饶药师跟前了。 微生柳那边沉默了一会,大概在思索如何解释。 片刻,她发来一个链接。 微生柳:【超距量子纠缠概要】 微生柳:只要读懂它,你上述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星:“。” 星:“天呐小三月你看那边有人在卖气球!这也太好看了我们快过去凑凑热闹吧!” - 正如黑塔有人偶,阮·梅把自己做成切片,微生柳同样能将自己的粒子群发散到银河各处。 比起她们三个喜欢把自己复制粘贴的有机生命,反而是螺丝咕姆更像一个正常人。 虽然某种程度上,这种正常恰恰能说明他也不是那么正常。 作为一个粒子群,这个永远面带同一弧度微笑的精灵少女,在完成自己送达猫猫糕的使命之后,应该就会被召回。 星是这样想的,直到看到那个平静笑容的精灵熟练地找到一个角落蹲下。 “你不回去吗?”星戳了戳她的耳朵。正主约等于不在,她有点蠢蠢欲动了。 手机弹出消息。 微生柳:……共感的。 微生柳:不许摸。 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越发诡异:“哦哟哟——” 星:“这位微生小姐,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偷渡这件事吧?” 三月七的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吐槽:“星你现在的表情好像那什么的反派……” 这只精灵轻轻偏头,被星蹂躏着的耳朵侧躲,仍然是同一个微笑,她生涩地扭动脖子,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 “你不会在找什么帮手吧?这儿可不是空间站。”星阴恻恻地说,“你现在就算叫破喉咙——” “嘭”的一声。 那个碧绿色的精灵少女像充气的泡泡一样被戳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猫猫糕形状的玩偶,软乎乎地趴在游乐园的秋千上。 缩小以后,微生柳现在能说话了。 “劝你收敛点,亲爱的。”微生柳猫猫糕如是说,尽管她的外表使这句话并没有很大的威慑力,“我打算在这儿顺便测试一下新学的模型。” “嗯?” “这里是浅层梦境吧。有一个会说话的猫猫糕也不奇怪。我观察过了,还有无缘无故撒钱的喷钞机。”柳青色的猫猫糕沉着地解释,在秋千上一荡一荡,“我会被当作游乐设施的一部分,能够以不同的模型进行对话,收集数据。” 猫猫糕用可爱的表情说着客服一样的接待语:“请问您想要什么模型呢?” 星:“我要——” “我要星的模型!”三月七兴致勃勃地举手说。 星:? 星不敢置信地看向三月七。 听到这个要求后,微生柳没有说话,陷入沉默。 “嗯?怎么了?”三月七困惑地问,“难道是太困难了吗?不应该呀。星蛮好懂的吧。” “打不过这里的垃圾桶……”猫猫糕的语气有点委屈,“让我静静吧。” 星:“……” 星:“那确实第一次被王下一桶打到的时候,悲伤了好几天。” “原来你刚到匹诺康尼那段时间的沉默是这样吗!我和姬子阿姨还以为你是突如其来的青春期诶!” 虽然这明显不是三月七的目的,但好歹也搞明白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过三月七想要这个模型明显是为了另一件事。 三月七认真地看向微生柳,发出响彻灵魂的问话:“你觉得学习快乐么?” 微生柳再度陷入沉默:“……” 星:? 星:“等等,这是什么问题啊!小三月你要我的模型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 星又转向猫猫糕,戳戳她手感很好的脑袋,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你别不回答啊!别就这么可耻地沉默下去啊!” 三月七嘻嘻笑着:“好啦好啦,星你别闹她啦,看起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哦——我再换个问题,那你到现在都学会了什么呢?” 这时微生柳终于说话了。 匹诺康尼,天才俱乐部成员微生柳于黄金的时刻,作出著名三段论。 “知识越少,不会的越多。” “不会的越多,能学到的就越多。” “能学到的越多,知识越多。” 微生柳语气严谨地推论:“所以知识越少,知识越多。” “……哈?” - 砂金注意到一个猫猫糕。 他曾见过这种生命体,真理医生分享过空间站的逸闻。据说是某位天才的杰作。 只是,那个猫猫糕的配色,让他想起某一场赌局的庄家。 稍微有点眼熟。他多看了两眼。 克劳克影视乐园的游戏区里有不少的孩子们围在那个猫猫糕身边。然而很快,那几个孩子便痛哭流涕地跑开,从砂金身边路过,能看到表情相当憋屈。 “太可恶了!” “瑟瑟发抖!” “气得食欲不振!” “怎么能说出那样冰冷的句子!” “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呜呜呜呜呜!” 这实在让人好奇。 砂金饶有兴趣地走上前。 那个猫猫糕阴暗地缩在角落,同时眼睛不住地向着冰淇淋机瞟。 她看起来有点饿。 “你好?”砂金和气地询问,“想吃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吗?” 那只绿色的猫猫糕阴暗地缩在角落,圆滚滚的眼睛像硕大的葡萄。 与可爱外表截然相反的语调。 “我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胜利的味道。” 砂金挑眉。 他拖了一把游戏软椅过来,抱臂坐下,孔雀一样绚烂的眼眸倒映出那个猫猫糕的模样。 “你不喜欢吃冰淇淋吗?” 柳青色的猫猫糕发出一声冷酷的哼:“冰淇淋?那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的口味可不止于此。” “唉,那好吧。”砂金端的一副好架子,看上去相当遗憾地叹气,“可惜我多买了几个冰淇淋,现在看上去,只好把它们都扔掉咯。” 猫猫糕抬眼,无声地注视他。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坐垫了。 砂金:“这位猫猫糕——” 猫猫糕纡尊降贵地接过话:“小姐。” 砂金从善如流地说:“好的。这位猫猫糕小姐。” “请问我是否有这份殊荣,请求你帮忙解决掉一点多余的冰淇淋?” 他掏出抹茶味道的甜筒,弯下腰,因为重心降低,手撑在秋千的边上,俯身递到她嘴边。一片阴影笼罩住小小的猫猫糕。 猫猫糕小姐:“你的荣幸。” 猫猫糕小姐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冰淇淋。即使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但是糖果色的尾巴明显心情愉悦地摆来摆去。 周围是乐园喧哗的响声,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喧哗,色彩强烈,一点也跟平静搭不上边。 却难得地感到宁静。 “味道不错。”猫猫糕小姐矜持地评价说,“我觉得明天可能也会想要享用一些。” “明天?” 砂金戏谑地自嘲笑了一下。 在这个诡谲荒诞的梦境里,他想做的事,不知道里面包不包含一个拥有未来的明天。 “我可不能保证明天我会出现在哪里。” 猫猫糕小姐:“亲爱的,你是想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砂金明显地顿了一下。 他有点不太理解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给乐园的玩具设置了什么奇怪的语法。 这是什么设定? 不会真有人觉得这样能吸引到游客吧? 本来打算离开的砂金,此时口嫌体正直地坐下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当然了。这个游戏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 “哦?”猫猫糕小姐说,“我承认你的小把戏吸引到我了。” 砂金一手摩挲下巴,肩膀小幅度地抖动,把笑容埋进手掌里,努力让他看上去没那么明显。 就听这位霸道的猫猫糕小姐语出惊人。 “那么,我想把你捆起来。关到小黑屋里,拉上一切透光的窗帘。” 砂金:“哇哦。令人害怕极了。” “铁质的锁链束缚住你可以活动的四肢与躯体,黑夜里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你会不得不注意到我所有的动作,不管你本人到底意愿与否。” 砂金:“太残忍了我的小姐,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好心肠的路人呢?” “你没有逃跑的权利。你的命运被我攒紧在手中。你的未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头。” “然后,我要让你就这样看着我,注视着我——” 无聊的剧情。 砂金漫不经心地玩着筹码。囚徒,罪犯,小人,疯子,猎物,困兽,赌局。 他熟悉这种桥段。 “——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写论文。” 砂金:? 砂金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前言。 他不得不承认道:“那可真是太不妙了,小姐。” - 这个孔雀一样的金发青年并没有停留很久。微生柳训练着从星那学到的模型。 这个模型的灵感来源于《帝弓司命的心尖宠:霸道神君爱上我》,虽然在星面前演绎的时候对方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一点都不委婉地提醒她。 “是不是模仿错人了?” 星当时沉沉地吐了一口气:“你怎么模仿的是霸道总裁啊!!” 她听上去有点崩溃。 微生柳记得她当时的神情。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必然透露出对这个模型的极度不满意。 所以她特意调整了优先级,务必要让该模型训练出最优化的参数。 可惜一开始对话的都是小孩子,还把人吓哭了。后来这个找到的这个青年还不错。 但他看上去很忙。 微生柳尽职尽责地继续调整一个体恤的霸道模型:“我允许你先跑三天。” 这个眉眼精致的青年反而笑了笑,仿佛包容地看着一只上蹿下跳的猫,好脾气地任由它拆家。 “那多谢谢你的体谅,猫猫糕小姐。” 他顺手心情很好地随手扯了一根项链系在微生柳的尾巴上。半截手套上带着的金戒指蹭过她,有点痒。 项链中间镶嵌着翡翠绿的矿石,倒是与这位猫猫糕小姐的配色格外和谐。 “你在干什么?”微生柳问,“即使我恩准你冒犯我。” “你想要就戴着,不想要也可以丢掉。”砂金随意道,“不起眼的廉价装饰而已。” 他开了个玩笑:“大概我们的小姐也看不上这点寒酸的石头。” “在我眼里,即使是一颗燃烧的星星,也不过是即将死去的石头。石头和石头,并没有结构上的区别。” 虽然目前处于模拟人格中,但微生柳认为接受了赠礼依然要道谢的道理。 她是个有礼貌和品德的人。 “谢谢你的礼物。如果你坚持认为它寒酸,我姑且将它的价值与寒酸的星星等同。” 面前这个人没动,过了会,似乎传来一阵带气音的轻笑,随后头顶被那双手套冰凉地触碰,再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手感果然与我之前想象的一样不错。”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挥手离去。 - “你们这些外来人初来乍到,逛的都是些名声在外的繁华街道——但要我说,真要去找好吃好玩的,还得是金人巷!” “最近那里还出现奇怪的传闻,听说晚上还有人来直播抓鬼。” “嗯?你有没有在听啊?怎么突然这么僵硬?” 微生柳表情很是古怪地去摸自己的脑袋。几缕柳青的长发不知何时突然变得乱糟糟的,拢成一团,打了几个结,看上去像是被人揉乱的。 “敢摸我的头……”她小声咕哝。 这个仇,她记下了。 “你这敷衍的样子跟我可真像。啧。” 微生柳伸手给这位名叫青雀的新朋友沏了一杯茶。 她是在取完材后意外碰到青雀的,茶馆人太多,一起拼了个桌。 “这位外来的朋友,你听说过帝垣琼玉吗?” 微生柳摇头。 青雀眼睛发亮,觉得是时候发展新成员了:“这可是星辰天象的烧脑游戏,休闲益智又足够有趣,最是打发时间了!朋友,要不要我来教你?” 微生柳感受到绿芙蓉隐晦的注视。 他已经盯了她半天了,看上去还要继续监视下去。 “好啊。”微生柳笑吟吟地说,“就劳烦你教我了。” - 绿芙蓉。 药王秘传钦定莳者,追随慈怀药王。 他们背负着神圣的使命,他们要为药王排忧解难。 自诩登访仙道尊贵之人,眼光毒辣不凡,识人清楚。 一边直觉地认为这人有古怪,一边又怀疑人生地看对方欣然学习打牌。 为此他甚至推拒了蓝桃的晚餐邀请。 肚子开始叫的时候,他隐隐察觉不对劲,但依然倔强地认为微生柳一定有什么掩藏着的阴谋。 ——就这么纠结地,在金人巷看微生柳打了一下午的帝垣琼玉。 直到天色已经昏暗,麻雀叽叽喳喳飞过,饭菜的香气飘过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到晚上了。 吃完晚饭的蓝桃已经回来了,他敬佩地看向在这儿待了一下午的绿芙蓉:“好兄弟!你一定有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了吧!快讲讲!” 这时他莫名感到周围的气氛诡异地冻住了。 在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从对方的肚子里传来幽怨的咕噜声。绿芙蓉的目光已然麻木,透露出一种肩负太多的疲惫,仿佛失去了生机,整个人散发出十分浓郁的,半死不活的死气。 这让蓝桃不由得也感到沉重起来,他不禁也沉默下去,试图理解这份沉重的孤独,和……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这画面,简直令人望而生怜。 17、特征:共鸣 茶馆是消遣玩乐的好去处。听听评书,赏赏鸟雀,打打牌,人来人往。所谓观棋者不语,但打牌就没那么多规矩。 被青雀随便抓来的牌友忍不住咋舌:“朋友,我算是见识了。” 微生柳叹着气抓牌。 看了一眼,捏在手里盘半天,又打出去。 只差一个花色。 但是这一个花色已经让她耗了半盏茶的时间。 “你是我见过学得最快的,但是牌运也最糟糕的人了。”青雀的语气说不上是称赞,惊奇地说,“闻所未闻啊!你这手气。” “人总不能是完美的。”微生柳回忆起从前的场景,略有不爽,“我的赌运一直算不上好。” “自信点。是极度的差。”青雀同情地拍拍,“我都不忍心跟你打了。感觉像在欺负外地无知游客。” 微生柳:“。” 她实在是没辙,甚至动用了脑子的力量,但是现实根本不给她凭借操作扭转局面的机会。 如果有概率会摸到废牌,即使通过策略,将这个概率降低到0.01%,那也一定会发生。 多么的悲伤。 能撑到现在都不输全靠她一身本事。偶尔赢的几局完全是通过数量取胜,把帝垣琼玉玩成了纯粹的数学推理题。 ……还是单方面的,一个人在跟自己这捉摸不透的运气较劲。 其中一位被拉来的牌友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后来已经索然无味:“什么时候结束?” 他都要看不下去了。 简直是在旁观一个仓鼠没完没了地转跑球。 他都要痛苦地扭曲了。 另一位牌友倒是很有兴致。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喜欢浪费一下午来观察仓鼠跑步的无聊人士:“别急嘛。我倒是还挺想看看这小姑娘的运气到底会差劲到什么地步。” 或许是概率计算得到的结果,或许是星神在上终于肯垂青她一眼。总之,终于在下一轮摸牌过后,总算能结束这场极其纠结的漫长牌局。 总算胡了一次的微生柳打出牌,评价道:“还真是益智游戏。” 最后她已经习惯于根据最差的运气进行推算,优化出策略。 “……” “……” 不。这其实真的只是个借助运气的博弈游戏。 几个人都是表情复杂,神色各异地看向这个初来乍到的化外民。 事实证明,非酋虽然不能逆天改命,但是聪明的非酋,能靠数学计算和堆砌次数拖延时间。 感觉不放着她能坚强地拖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 总之他们是有点受够了。 - 青雀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唉,朋友,你一个人来仙舟的吗?” “是的。”微生柳说,“我来取材。顺便接取了路上的两个临时委托。” “啊?可你不是刚到仙舟吗?他们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你吗?” “免费的劳动力任谁都不会拒绝吧?但我也不会一天到晚都拼命去干活啦。” 微生柳懒洋洋地旋转着茶杯,撑着脸,一副散漫懒得动的样子,整个人身上充斥着生鱼忧患,摸鱼安乐的祥和气质。 “再说我也只是想取材而已了,维持现在这样表面的平衡是最好不过。但是,如果有不长眼的家伙要去私闯民宅,遇上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白天微生柳迅速敲定了金人巷空出来的一处宅子。 据说因为死掉过人所以急着拖手,房主当天就替她办好了所有手续,生怕放走这个冤大头。 日暮的晚风凉凉地吹动茶杯的波纹。而青雀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长耳朵精灵。 几片苍翠的细碎茶叶在涟漪之间流动翻转,沉沉浮浮,像一艘颠簸的小船。水面的波纹,仿佛穿过了所有一切的杂乱介质,与微生柳同频。 “共振。” 她突然冒出一个词。 微生柳继续盯着茶叶说:“当所有的粒子同频,便会吸收外部的频率,小到弹簧,大到天体——然后,所有结构的振动幅度逐渐趋于同步,展现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什么?”青雀下意识问。 “或许是不同种类生命结构的共鸣。”微生柳神秘地笑了一下,抖抖耳朵,说,“或许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粒子群,杨柳和猫猫糕。 - “我被她耍了。” 绿芙蓉表情凝重地说。 他愤恨地咬了一大口包子,勉强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开始复盘:“她必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跟踪,所以才这样悠哉游哉地浪费一下午!” 旁边的蓝桃弱弱发声:“说不定人家真就是来观光旅游的呢……” 这不能怪微生柳。他觉得。 蓝桃真诚地说:“毕竟帝垣琼玉确实好玩。” 完全没有注意到绿芙蓉的眼神,蓝桃看上去有些蠢蠢欲动,羡慕地说:“我也想玩。” 绿芙蓉瞪了他一眼。 没用的东西! “等着吧。我必然会抓住她的破绽。” 他手上已经掌握了微生柳今日购买的宅子。正常来旅游的游客会直接买一栋房子吗?还是一栋死过人的宅院? 必定有蹊跷。 绿芙蓉忿忿咬下最后一口包子,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街上灯火亮起,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几缕风阴森森地吹过,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灵魂血肉,看不见的脏东西,都是主播赚钱的幌子。” 绿芙蓉嘀咕着为自己壮胆。他没有趁手的武器,随手捡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看向黑暗的深处。 老杨柳盘踞在荒凉的宅子门前,没有人打理,显得很是杂乱。黑暗深处不知道是小兽,还是其它夜行动物,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绿芙蓉咽了口唾沫。 他怎么会怕鬼呢?他可是药王秘传的莳者,区区外来的异邦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故弄玄虚! 绿芙蓉搓了搓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继续往里面走。 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冷。 仙舟最近明明白天都是大太阳来着,走路上还想吃点冰块降温。 他越往里走,越来越觉得脚步沉重,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大地深处长出几根粗重的绳子捆绑住他的鞋子…… 绿芙蓉忽然一顿。 他低下头去。 感受到他的注视,几根坚实的根须从他的鞋子上绕开,沾染的几点泥土,不知不觉洒在衣角。昏暗的光线里,看上去像几滴飞溅的血。 像是被戳破了无聊的恶作剧,树根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缩了缩。 绿芙蓉:“……” 绿芙蓉:“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喊一声就要往外面跑出去,然而慌不择路之下,不知道跑到了哪家的院子里。 这是个格外僻静的庭院,没有亮起任何的灯光,幽邃的像一个深渊。 他现在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看到什么都觉得疑神疑鬼。然而身后的老杨柳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他,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 匹诺康尼。 “你这是长了什么东西出来?” 砂金戳了戳柳青色的猫猫糕。 今天这位猫猫糕小姐倒没有发表什么奇怪的言论,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秋千上,听到这句话,幽深地看了他一眼。 砂金戳的地方是她的尾巴尖。 不久前捆的翡翠色泽的项链还挂在上面,一晃就响,不过现在尾巴乖乖地盘在她身边,反而长出了一小团看上去相当柔软的枝芽。 砂金一戳,那个绿色的小芽就被戳了回去,然后过一会,又慢慢吞吞地冒了出来。 于是他很有兴趣地又戳一下。 小芽缩回去,找了另外的位置又冒出来。 “你是在打玩地鼠么?”微生柳心情相当微妙地问。 “怎么会呢。小姐。” 砂金礼貌地这么说着,但视线明显没有离开她的身上,像在等待下一个小芽会从什么地方蹦出来。 共振的时候,有些特征就会同频地出现。 微生柳不舒服地挪挪。 她晃了晃脑袋。 下一刻,脑袋顶上冒出的小芽迫不及待地冒出来,展开成一片翠绿色的柳叶。 砂金指了指,惊奇地问:“这个,可以拔掉吗?” “不可以!” 微生柳迅速地大声反驳。 语气听上去确实很激烈。 砂金遗憾地将目光从那片柳叶挪开,下移到这只猫猫糕上,感受到她的决心。 毕竟连尾巴都炸毛了。 - “家人们!现在我们成功抵达了金人巷的鬼柳小院!” 桂乃芬将摄像头翻转,对准巷子里的杨柳。 电子屏幕的光线照射到那棵柳树上,仅仅是看上去与普通的杨柳并没有什么不同,顶多就是实在太老,颓然地倚靠在小巷的墙壁上。 直播间的评论在突然被吓了一跳之后,又回过神来。 “吓我一跳!原来就是这棵树?” “我记得这家宅子!好像真死过人来着……有传言说死去的亡灵附身在了那棵柳树上。” “我是那宅子的原主,我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我是那棵柳树,我本只想过宁静的生活,可惜你们非要来打扰我,没想到我的真实身份终于瞒不下去了。愚蠢而又无知的人类啊——” “木头点一把火就没了。哪那么多废话。”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仙舟一把火,将军爱上我。” “?有这好事?” 彦卿走在前面开路。 他打着灯光,照向地面,杂乱的野草之间留有凌乱的脚印,还很新鲜。 “有人来过。”彦卿说。 他蹙眉,环顾四周,隐约听到了有人细细碎碎的声音,忽远忽近,吊得很长。 藿藿攥紧了素裳的衣角,努力把自己缩小一点,再小一点。 “我去看看。” 彦卿跟随着声音的来源,走到巷子深处的一个庭院门口,确定那人声正是从里面传过来。 这时没人敢说话。众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素裳握住随身的佩剑,藿藿掏出了一大把纸符。 彦卿敲了敲门:“有人吗?” 半晌没有人说话。 彦卿再敲敲。 门后终于有了动静,是个声音颤抖的男声,听上去像是被吓坏了:“你们是谁?” “在下云骑骁卫。放心,不是坏人。” “……云骑。” 那个人语气明显僵硬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了一种又爱又恨的不甘。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屋檐的砖瓦哗一声掉到地面,仿佛阴鬼突现,同时暗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生长,小蛇一样蜿蜒爬行。 门后的人瞬间变了语调,哐一声砸开门:“云骑大哥!云骑大哥!救命啊!” “里面……里面有怪物!” 从对方支离破碎的描述中,几人勉强拼凑清楚了事情的全貌。 这位自称绿芙蓉的良民,晚间散步时出于好奇,不慎闯入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虽然在他看清彦卿面容时候,表情相当勉强,一副被出卖了灵魂的痛苦样子。 “云骑……小哥。”绿芙蓉像是憋出来的字,虚弱地说,“谢谢了。” “不客气。” 门推开以后,面前的景象变得清楚。 诚如绿芙蓉所言,这个院子确实阴森,主要是植被过多,枝桠繁茂,洒下的影子交错纠缠在一起,盆栽摆了满地。 隐隐约约的,更深处的黑暗深邃得不像真实存在的虚空。 直到一片银杏叶,悠悠旋转飘落。 彦卿捡起。 直播间的评论明显变多了起来。 “魔阴身……吗?” “苟住,兄弟们,苟住!直播间不会被封吧?” “我看这位云骑小哥也是风韵犹存啊……” “这帮人演技不错。追了,下饭主播。” “不是那团黑的看起来真的有点恐怖啊?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 “将军又在闭目养神了。” “我们静悄悄的,脚步放轻一点……” 可惜一只团雀落到他的甲胄上,叽叽喳喳叫了几声,那闭目养神的白发青年缓缓睁眼,倒是没有先去看公文,反而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旁人忍不住询问他:“将军,可是在思虑什么?” “啊,做了一个梦。”景元回答说,他撑着脸,散漫地望向天色转暗的夜幕,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梦到了……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 问话的人:“……” 他委婉地说:“可以不用这么严谨的,将军。” “既是梦到了神君,莫不是有什么暗含的蕴意?” “我想也该如此。”景元闭眼,又回忆起方才的梦境,诸般细节渐渐涌现,“梦里,帝弓司命所赐威灵,似有要事在身,敕令诸身,亮如昼焰。” “听起来,约莫是正进行清剿?” “当是。”景元回答,散落的长发搭在肩膀。 那人便揣测道:“许是有意提醒近日要诸多小心。” 然幻胧才重伤不久,短时间内无力兴风作浪,建木之祸也已根除,都不曾做过这样暗含深意的梦。要说近来到底有何蹊跷,便只有前不久,金人巷那无端消失的丰饶孽物。 而且…… 景元回忆起梦境中的最后一幕。 神君熠熠金光不似作伪,但比起平日里供他驱散的威灵,他从其上嗅到了某种更为霸道的,锋芒毕露的气息。 仿佛帝弓司命当真搭弓射出一发破空的箭矢,逆转时间,碾碎茫茫星河而来。 而景元看到的,那个箭矢想要命中的敌人,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之洞,一个深渊。 等他细看,又仿佛是几簇闪光的粒子。 过会又变成柳树随风飘摇的枝条。 最后,那道锋利的箭矢破空穿过那团虚无的深渊,也不知是虚幻梦境,或是当真失手,仿佛并没有命中。 至于那一团深渊—— 景元握着一盏茶,纵然是梦,也不太确定起来,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记混。 ——发出了一声猫叫? -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深渊:“喵~” 18、异象:月食 微生柳坐在金人巷帮着青雀收拾牌局,感受到心脏被尖锐的箭矢穿过,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溺毙和窒息。 幸好借了一个好心人的梦里,钻进去躲躲,不然又要被打散了。 ……真是够夸张的。这群星神。 总不能因为身体里长出植物就把她认错成丰饶孽物吧?她长的是柳枝也不是银杏啊?要真是被药师赐福也就算了,但明明唯一从模拟宇宙借来的祝福,还是她自力更生地独自编的。 可恶,明明药师根本不带理她的。 她好委屈。 “你怎么了?”青雀关切地问,“脸色好苍白,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那倒是没有啦。”微生柳捂住心口,表情很痛苦,“就是很心痛,万箭穿心的那种痛。” 她幽幽地说:“我受伤了。” 青雀:“?” 青雀:“啊?你被诈骗了?骗财骗身还是骗心?需要帮你上报给地衡司吗?” 微生柳:“。” 怎么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担心她上当受骗,网恋被骗几个亿。 出发点是好的。 但请不要先出发。 解释清楚她并没有网恋的想法,也不会轻信什么给龙尊打钱被封为神策将军的虚假宣传。青雀仍然不放心。 “网络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传闻太多啦。你自己要小心啊。”青雀关切地叮嘱她,“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化外民,最容易被哄骗了。” 她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网页:“诺。看。” 【主题:我可以假装成仙舟人了吗?】 #闲来吹水##宝宝辅食#大家好,我是从一个敞开遥远的星系来仙舟的留学生,我的文化知识不太丰满,相当贫瘠,我正在尝试不使用联觉信标学习不同星系的说话水平。请问我现在可以假装成仙舟人了吗? 1l:仙舟有句古话,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楼主,你记住,你现在负分耕耘……负分!给我滚! 2l:?突然真理医生? 3l:楼主,你记住,你要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4l:楼主,你记住,谋事在人,人无完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楼主:我都记住了!这就去报名云骑! 青雀摇头叹惋:“云骑可是最苦最累的司部了。” “还有人说见到什么吃人的月亮,奇怪蠕动的杨柳,魔阴身一夜之间蒸发消失。乱七八糟的传言真是太多,罗浮哪里有月亮?这都有人信,啧啧啧。” 微生柳审慎地看着青雀。 ……这人莫不是来旁敲侧击警告她的? 她只好附和,深沉道:“嗯。你说的对。” 青雀:“遇上什么事儿了记得找我……不对,找云骑。找我的话我带你找云骑。” 真是一个绝对不给自己多揽活的人。 微生柳笑笑:“好。我记住了。” 告别青雀,微生柳调出模型。 最近她把星的小说都看完了,手里一大堆模型需要训练。这次更新的是一个单纯柔弱的少女人格。 微生柳正在消化。 这一篇的名字是《重生之我是持明龙尊的三世情人》。 原文:“他!是违反天命的驰名(划掉,持明)龙尊!无人之下,万人之上!本该容颜不改,驻世长存!却阴差阳错,为爱堕入深渊!” “她!是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女!本该平安顺遂,幸福一生!却突逢异变,家道中落!为养活自己,不得不出卖灵魂!” “微服私访的龙尊,又该与陷入泥沼的少女擦出怎样的火花!敬请期待——” 注:感叹号不影响阅读。 微生柳记得这本书,她津津有味地看到半夜,结果正好卡在女主的过往仇人欺软怕硬,找上门来。持强凌弱的长辈,受尽压迫的上司,就在她走投无路,又委屈又生气的时候,借住在她家的龙尊要揭示身份的那一章—— 突然断尾,没有下文。 感觉像一口气还没咽下去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微生柳自动过滤无关的描述,剔除掉无关紧要的片段。在经过星的耳提面命之后,她才试图把自己糅进关于女主角的模型,而不是龙尊。 ……好像就没太多东西了。 微生柳想想,又拿出另外一篇进行性状杂交。 《帝弓司命的心尖宠:霸道神君爱上我》,在仙舟的销量排名前三。之所以不是第一,是因为要讨论这个问题必然会引发争端。 众所周知,正如top1的大学有两所,top3的大学有5所——那么销量最好的小说自然也不止一本。 这一本《帝弓司命的心尖宠:霸道神君爱上我》,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相关人士透露,因帝弓司命仍然具有威慑,相当一部分认为祂不可亵渎。因此不少怀春少女,偷偷将某不知名神策将军视为代餐。 毕竟,白毛也是统一xp嘛。 这一本的女主,坚韧而柔软,楚楚可怜而又宁折不弯,心如铁石却柔情似水,金不换又浪子回头,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真是相当复杂的人设。 总之,微生柳夹糅导入。 好了。 现在,她就是那样一个,坚韧而又脆弱,柔软却不失强硬,一手抓复仇一手抓重生一手抓情人一手抓饼——哦不,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的人了。 - 微生柳吃着手抓饼站在金人巷口,今夜无风,天气爽朗。 有不少遛弯散步的人,三三两两,闲适地牵着宠物。 有遛狗的,有遛鸟的。 遛猫的勉强也能接受。 但是咯咯乱叫的公鸡,大鹅,真没见过。 微生柳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不愧是包容的仙舟人。 嗯……其中一只溜龟的大爷还在跟人聊天。 大爷很是感伤地喟然叹息:“这只龟,我小时候就养着的,处了这么多年,想到它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就有点不能接受没有它陪我遛弯的夜晚。” 那只缓慢爬行的乌龟,仰头看了他一眼。那颇通人性的眼神仿佛在说,瞧这傻孩子,跟他太爷爷一样多愁善感。 微生柳不禁潸然泪下。 “为你们的情谊而感动。”多愁善感,柔软多情,坚韧而脆弱的微生柳,深深地共情了,“希望你们百年好合。” “嘿这小姑娘,怎么咒人早死呢!” 大爷吹胡子瞪眼。 微生柳一僵。 对哦。 仙舟人好像能活很久来着。成语还是不能乱用。 溜龟的大爷看起来还要说些什么,微生柳沉着地转移开目光,望向夜幕里一轮清亮的明月:“这月亮,多好看呀,它居然不是太阳。” 大爷皱起了眉毛。 微生柳尴尬地笑了笑,紧攥着手抓饼,突然听到周围人纷纷的惊呼。 “月亮!” “月亮出来了!” 微生柳后知后觉地抬头,这时才想起,罗浮仙舟,似乎从未有过月亮。 仙舟本有九艘,现存六艘。 其中,罗浮仙舟的寿瘟祸迹为【建木】,后被帝弓司命斫断,但仍残留少许诅咒,为将其封印,罗浮请动【不朽】龙裔,持明族引古海之水,淹没鳞渊境,使其作为容器封存【建木】。 而曜青仙舟的寿瘟祸迹,才是轮月亮。 现在当空的这一轮月亮虽然很圆,却不似曜青仙舟那样醒目惹眼,静静地穿行,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猎物。 “月食!” 有见多识广的人惊呼。 微生柳:“月食?” 这时周围有热心路人回道:“古籍曾记载月食,意为月盈则食。” “若维其常,月有食之。当出现不应存在的祸患,不论常理的灾祸,异常活跃的孽物,月亮便会从云层后出现,吞食掉冥顽不化的邪祟。” 微生柳:“神秘的东方仙舟。” “古籍已不可考,但近来关于‘妖月’,‘月食’一说却渐又兴起。”那人语调散漫,淡淡道,“姑娘以为如何?” 微生柳:“我反正是不大信的。” “哦?” 那人语气上扬,语气犹疑。 微生柳严谨道:“一切可以解释的都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就是尚未发现的科学。” “虽说如此,姑娘还是小心为上。这妖月一出,孽物会更喜阴影庇佑之地。” 对方向前走几步,行色匆匆,仿佛有要事在身。 微生柳:“好的。” 她只隐约见到那人的几缕白发,于月色纷飞,听声音倒是年轻。 仙舟压力当真不小,这就有少年白的人了。 她盘算一下情况,也是时候回她的小宅子。巷子果真没有多少人烟,方才遛狗遛猫遛鸟遛龟的人群一轰而散。只剩月色清凌,洒在青石铺就的小巷。 微生柳吃完手抓饼,正打算找到一个垃圾桶扔掉,却看到一个目光灼灼的魔阴身。 两人大眼瞪小眼。 “哦天呐,好恐怖。”微生柳惊慌捂手,语气却很平静地朗读,“请不要这样做。我相信我们可以友好地解决问题。” 魔阴身森冷地看向她,仿佛在望向一具死尸,他逼近她。 微生柳:“我没有多余的信用点,也没有多余的巡镝。你看,这是一个垃圾桶,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顿饭,聊聊您的困境。” 魔阴身……更加愤怒了。 “老子上辈子做牛做马,老板一天到晚就是说我在生产垃圾!怎么你也认为我该是垃圾吗!” “哦,抱歉,触及到您的伤心事了吗?”微生柳捧读,“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故事,也许我们可以从理解和——” 魔阴身挥舞着银杏的枝叶向她扑过来,坚韧的躯体因为得以丰饶的恩赐,而显得更加坚韧。 扑过来的时候掀起一阵强烈的风,旁落屋檐的砖瓦摇摇欲坠,“啪”一下摔到地上,碎片四溅。 风仍不止。 这时晚风吹拂开云层,露出那轮月亮。 因为空气的折射,而有些诡异地泛起青光。 微生柳抬眸,看了魔阴身一眼。 她叹气:“没有感受到我的善意吗?真是太失败了。” 本该出现在剧本上的,应当是天真善良聪明的微生柳,用她温暖的善意和智慧化解了与魔阴身之间的冲突,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体现她的包容和理解力。 魔阴身突然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觉。 ……错觉吧? 微生柳向旁边的垃圾桶,投去若有所思的目光。 魔阴身警惕地注视着她。 微生柳思考着可行性:“有点想开发一个垃圾桶盲盒。魔阴身版。” 魔阴身:? 这人在说什么话? - “月亮!是月亮!” 绿芙蓉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恨不得躲到阴影里去,生怕被月亮的光芒照到,然而阴影里杨柳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前后夹击啊! 他欲哭无泪。 彦卿宽慰他:“没事,别怕。” 桂乃芬也壮胆:“大家都在呢!不过是月亮而已!说不定是曜青仙舟的投影!” 你们不懂! 绿芙蓉只得自己暗自悲愤。 据说那轮妖月所过之处,多少魔阴身都折了进去。 可恨的是这里还有帝弓司命的走狗。 太令人忧伤了! 就不能来个己方人员吗! 他正嘀咕着,远远看见一个纤弱的人影推着一辆小车……不,一个垃圾桶,步履轻快,哼着小曲就过来了。 微生柳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 彦卿艰难地问:“微生姑娘,你这是……” 什么造型? 直播间的评论一时之间增长。 “?” “??” “看到脸,我恋爱了;看到全身,我肃然起敬。” “有没有可能是工造司的毕业课设……?” “我也觉得,可能是私人爱好,或者是什么艺术品……” “有的工匠有自己的审美和艺术追求……” “?辱工造司了。” “再嘴硬就不礼貌了。” 微生柳介绍说:“我新制作的盲盒?觉得这个容器很不错。” 她借鉴了一下最近认识的朋友的喜好,只有星是最明确的。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总之一定能吸引并捕获星。 这可是能开出魔阴身的垃圾桶诶! 开拓者难道不会喜欢吗! “……” “……” “……” 一片令人发指的寂静之中。 唯有绿芙蓉,老乡见老乡一样红润了眼眶。 他静静地抹泪了。 微生柳与他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绿芙蓉更为感动。 这时微生柳推着的那个垃圾桶,盖子被某种不明物体拱动,乒乒乓乓,掷地有声。 可惜微生柳并没有给垃圾桶更多表演的发挥空间,她在绿芙蓉充满鼓励的眼神之下,掀开了垃圾盖。 一根银杏枝。 一根并不安分的银杏枝,紧紧裹着裸露在外的手臂,血肉与根脉相连,五根手指扒拉着垃圾桶的边缘,毫无规律地敲打,发出一阵噪音。 “哦。看呐。”微生柳感动地说,“见到大家他实在是高兴坏了,正在为你们奏响一首曲子。” “姑娘你……” 纵然是见识颇广的桂乃芬,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视觉感官的震撼,与精神上的污染。 她本来还有些怕,现在什么睡意和害怕,都荡然无存。 桂乃芬喃喃感慨:“现在的人,做主播可真拼啊。这一行已经这么卷了吗?这又是哪种未开发的行为艺术?” 反正,她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素裳:“……” “微生姑娘……”彦卿相当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百岁,“你出了什么事,可以找云骑。” 不必用这东西来直播创收。 微生柳:“嗯?” 她浅浅一笑,牢记自己的人设:“怎么会呢。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普通少女罢辽。” 众人:“……” “那请问,你推的这是……?” “啊,是这样。走在路上,我看到他无意间踉跄了一下,好心扶了一把。” “哦。” 彦卿麻木地应了一声。 谁家魔阴身踉跄一下踉跄到垃圾桶里? 面前这一幕简直可以用这样的标题表示。 拯救失足魔阴身:浅析垃圾桶的一千种用法。 乌云被风吹散开,月亮显露得更多,缓缓映照到垃圾桶上。那一束月光不知是经过什么折射,显得青翠许多。 投射到魔阴身上的时候,原本尚且张牙舞爪的银杏枝叶,忽然间逐渐消退。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这具魔阴身仿佛一触即破的水泡,散成光束中的几点粒子,缓慢向上漂浮远去。 绿芙蓉发出尖锐爆鸣声。 “那是什么?传闻里的妖月?” “十王司呢?十王司在不在?救一下救一下!” “见证历史!!” “我就说这一切都是公司的阴谋!” “只有我在可怜这姑娘吗?原本说不定他们会开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我觉得直播间会被封。” 原本还在疯狂刷新的直播间果然下一秒立刻黑屏了。桂乃芬收到管理员的私信,表示理解。 微生柳突然表情变得很凝重:“坏了。” ……星舰的捕获丰饶孽物自动程序。在侦察到附近存在目标时,就会开启。 彦卿:“什么?” 这时她终于看上去恢复正常了。 微生柳相当严肃地说:“自动驾驶忘关了。” 彦卿:“?” 19、名词:嫁接 黑塔空间站。 自从微生柳女士暂时离开空间站,各组工作人员提起的气勉强都放下了一点。 ……毕竟当你时时刻刻与一个将星体与碎石价值等同的人相处,你难保不会担心她下一刻把空间站也当作河滩上捡到的鹅卵石,然后轻易地发射到寰宇的星轨之间——只是为了玩一下以银河为量级的打水漂。 但微生柳短暂停留的那个小房间,仍然作为特殊区域,被保留了下来。 偶尔,能看见黑塔人偶若有若无地瞥去几眼。 当然,如果选择直截了当地去问“你是不是在看微生柳的房间”的时候——哈,要是能获得她的回答,那算你厉害。 螺丝咕姆倒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定时进去,处理一次清洁。 虽然也并不能明白为什么清洁机器人便能处理的事情,他何必亲力亲为。 如果选择去询问“为什么不去拜托拜托神奇的清洁机器人呢?”,部分概率会收获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句话如同出现在春天傍晚的细雨。有种意料之外的洗涤感。” 极小概率会收获坦诚的回答:“我仍然在研究这种行为的隐藏层含义。” 相比之下,艾丝妲就直率很多。 “嗯?想她的时候直接聊天就好啦!至于‘联系不上的情况’?没有遇到过诶。” “要说有什么秘诀的话……我想想。” 艾丝妲在面对空间站5号调查员的询问时,依旧保持着表里如一的率真,她微笑着说:“只要对话前转账确认对方在不在服务区就好啦!” 5号调查员:“……好的。感谢您的配合。真是很符合性格的解决方案呢。” 也是没有一点参考价值呢。 5号调查员记录下各式各样的回答。余光看见艾丝妲正在问答论坛上搜索什么。 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性格大变? 5号调查员语气很好奇:“您在烦恼什么呢?” 艾丝妲:“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5号调查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艾丝妲:“……我是真有一个朋友。” 5号调查员不失礼貌地微笑:“您继续讲。” 艾丝妲:“是这样。她其实人挺好的,也挺单纯的,倒也不能说是傻吧……就是有的时候,可能认知跟我们不太一样。” “嗯嗯好呢亲。”5号调查员熟练地说,“我冒昧揣测一下,您这位朋友,或许智力水平与常人都不在同一的层面。” 艾丝妲:“啊……是吧。” 5号调查员:“有时,会带来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烦恼。” 艾丝妲:“这话倒也没说错……” “好的。我了解了。”5号调查员合上记录手册,露出百分百的满分笑容,“那么,微生——啊,您的这位朋友,具体来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艾丝妲:“……” 艾丝妲:“她突然就变得……沉稳了许多。” 5号调查员若有所思:“当一个贫穷的人忽然变得出手阔绰,一个吝啬的人突然慷慨大方,当然会引起周围人的疑惑,与不解。” “同理可得,当一个不着调的人,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或许对方正面临着要紧的大事。” 艾丝妲回看着她与微生柳的聊天记录。 微生柳:【图片】 微生柳:魔阴身盲盒,量产的话能够带来比较可观的收益么? 艾丝妲:啊?什么盲盒? 艾丝妲:你先等等。这张照片上—— 艾丝妲:你推的是什么? 微生柳:我推的垃圾桶。 艾丝妲:? 艾丝妲:这可不兴推啊? 三十分钟后。 微生柳:想咨询一下关于星舰失控后的损坏赔款问题。 艾丝妲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孩子打个马赛克吧。 她将聊天截图经过处理,给5号调查员看了一眼。 5号调查员了然:“很明显。应该是闯祸了呢。” 艾丝妲:“好吧。” 有所预料。她熟练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艾丝妲:“那我再给她转点信用点过去吧。” 失策了。 5号调查员面带微笑地心想。 公司的追债根本不算什么。即使嗜睡令微生柳实验的失误影响到星际和平公司,一颗价值小行星的收益又能怎样?多的是有人帮忙收拾。 先不说至今为止,v号行星的故障调查报告都没有被战略投资部的人呈递上去。即使当真递交上去,要求追债问责,以这位大小姐的财力,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更别说,这件事情已经以她交付联觉信标数目孪生算法而结束。 得换个方法。 转账的信用点数目超出一天的额度上限。 艾丝妲办理好相关手续,等到她忙完,才想起刚刚的调查员,这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 她问阿兰:“咦?刚刚这里的人呢?” 阿兰:“什么?” 艾丝妲低头摆弄着手机:“之前的5号调查员,好像是在进行调研之类的……你没有被问到么?” “5号调查员?”阿兰皱紧眉头,“我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人。” 艾丝妲错愕抬头:“嗯?” 阿兰皱眉:“不过刚刚确实看到那个人了。对方穿着空间站的服制,佩戴着工牌,但目前确实没有5号调查员的身份证明。主控舱段的监察域也加强了防备……还能有人混进来?” 艾丝妲表情凝重:“有蹊跷。” 阿兰同样严肃点头:“我会去调查。” - 绿芙蓉表情麻木,双眼无神。 嗯。 他挺好的。 只是有点不好。 只是刚刚,不过静静地目送同伴上天了而已。 他很坚强。 “他好像要碎掉了。” 桂乃芬悄悄嘀咕。 微生柳看了一眼手机,镇定地放回去。 她看上去十分平静,语气里还有点感同身受,像是共情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绿芙蓉掩面而泣。 微生柳背过手去,故作叹惋地叹气。此时月亮也映照到她身上,微生柳感受到光束里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如今显得有些陌生的“月亮”。 ——她的星舰。 微生柳啧了一声。 她就这么看着被云雾笼罩着的月亮飘过来,不动声色地控制操作便携终端。 仙舟古籍所记载的“妖月”,后人常以为是曜青仙舟的寿瘟祸迹,同罗浮仙舟的建木一样。 然而此时却破天荒地出现在夜空,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 它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光线一点点变暗,像是有什么生物在缓慢地咀嚼,直到完全消失。 “月食……”微生柳望着夜幕,轻轻地问,“到底是月亮在以什么为食物呢,还是何物在以月亮为食物呢?” 虽然原理上,这个现象只是出于她的审美而逐渐熄灭氙气灯,将用于导航和指示的技术性照明设备的一种关闭方式罢了。 不管哪个答案好像都还挺令人恐怖的。 藿藿抖成一团,直到那轮月亮终于完全消失,她才放松地拍拍胸口。 尾巴大爷好像也终于睡醒了。 藿藿感受到尾巴大爷逐渐变得清醒,月亮也消失了,正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 “哟,这不魔阴身吗?” 藿藿:“啊?什么?” 彦卿应激了,抄起剑就问:“哪里?” 尾巴大爷:“你们这帮小孩,半天搁这儿过家家呢?再墨迹一会说不定这魔阴身都长成建木了呗?” 众人:“……” 微生柳惊奇地看了尾巴大爷一眼。 她记下了。 感觉这尾巴,是塑造模型的好素材啊。 尾巴大爷虽然语气听上去很烦躁,但还是说了:“诺。一直被你们保护着的那个。” “什、什么。怎么都看着我!” 绿芙蓉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脑门背后有点冒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是良民啊!苍天大老爷明鉴!是谁在说话?是谁在污蔑我?” “污蔑?”尾巴大爷哼了一声,“老子当年跟将军交手的时候,你们怕连个影都见不着。我污蔑你?你咋不说人类去给机巧送物流啊?” 众人:“……” 微生柳继续认真记下。 “可恶!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绿芙蓉一面后退,一面紧盯着微生柳使眼色。 尾巴大爷还在输出:“咋的?你眼皮癫痫了啊?” 微生柳不得不停下记录。 她会意,正直地走上前去,稳重且可靠地拍了拍彦卿的肩膀:“交给我吧。” 彦卿本打算一口拒绝,忽然又想起初次见面时微生柳的所作所为。在桂乃芬,藿藿和素裳不赞同的眼神下,让开一步。 彦卿:“请。” 他腾了个地方,怕自己的存在限制了这位的发挥。 绿芙蓉觉得这把稳了。 他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帮不知好歹的人,还好他早有远见,把微生柳策反成自己的人。没想到吧!哈哈! 彦卿同样觉得大局已定。 且不论微生姑娘初临仙舟那手起刀落,一手一个银杏枝叶的劲儿,就说驭空司舵让她埋伏进药王秘传,微生姑娘必然有自己的主张。 在见到微生柳的时候,尾巴大爷“咦”了一声。 这声音有点响,微生柳听到了。她回头看了藿藿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好像也不是对自己说的。但是藿藿认真地点点头。 比起严阵以待的众人,微生柳倒是显得格外闲散,她低头,四处找找,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枝。 绿芙蓉也尽职尽责地演戏。银杏的枝条从他的躯体里生长出来,金灿灿的叶子色泽格外鲜亮。 微生柳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绿芙蓉压低了声音:“喂喂!做做样子就好!一会你假装被我打倒——” “咔擦”一声。 寂静的夜色中,唐突出现那根银杏枝条被掰断的声音。 绿芙蓉来不及惨叫,微生柳随手抓了把叶子塞到他嘴里。 他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微生柳顺势把他放倒,摸出紫外线消毒后的割刀和手持小型喷雾剂,里面盛满紫红色的粘稠液体。 众目睽睽之下——她开始认真做手术了。 众人:“?” 彦卿没忍住问:“微生姑娘,你的这些工具是哪里来的?” 微生柳:“嗯?很奇怪吗?” 她又没有随身携带压缩黑洞。 “不奇怪吗?” 被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有些说服了,彦卿的语气逐渐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微生柳回答完,不再说话,认真手术。 首先是切割。 在掰断的接口处,微生柳对比柳枝的形状,进行精度更高的切割,确保两者的形状能够紧密匹配。 其次进行对接和固定。 微生柳将柳枝与银杏的切口对齐,用她随身携带的特质胶带进行固定,防止空气和水分进入切口。 其实到这一步就已经结束了。但微生柳最后还是顺手看了一眼绿芙蓉。 经过特殊处理,他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看得出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有规律地动着,应当是在做梦。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那根柳枝混杂在银杏繁茂的枝叶中,切口并不明显。 素裳同样忍不住开口去问那个看起来纤弱的少女:“这位……微生姑娘?” 微生柳转过头去:“嗯?” 素裳:“在你眼里,魔阴身是什么?” 微生柳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也有人问过她,在她眼里,魔阴身是什么? 那时她正研究着药师,实验没有进展。她有些烦躁。 微生柳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三心二意地敷衍:“什么魔?” 于是对方没再说出那个被微生柳忘记的名词,只简单阐述了一下表现出来的特征。 “啊,那不就是长了眼睛的树杈子?” 微生柳当时回答说:“或者蹦来蹦去的舌头?会走路的银杏叶?随便什么。” 时过境迁。 微生柳饶有趣味地望向素裳:“你是站在什么立场,问出这句话的?” 素裳:“啊?我只是觉得这场面……有点刺激。” 何止是刺激。 微生柳拍拍手站起来,看到几双纯真的,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眼睛,不禁难得升腾起教书育人之心。 她说:“这叫嫁接。” 素裳:“嫁……接?” 素裳开始怀疑:“嫁接是这么用的吗?”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知识闪过去了。 “嗯哼。” 微生柳笑眯眯地说:“具体有什么用呢……其实也是我最近才琢磨出来的一个用法。” 生长在银杏里的柳枝正在缓慢地增殖,现在的效果并不明显,只能做出一些基本的动作。 众所周知。 柳枝非常细长,柔软,且有韧性。 柳枝从绿芙蓉的身体上延伸出来,另一端被微生柳绕了个圈,牵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她现在的模样渐渐地与晚饭后闲适散步的仙舟人重合了。 一时之间,就连尾巴大爷也忘记了吐槽。几个人同样是错愕而又震惊地看向她。 彦卿和素裳差点没把剑拿稳,桂乃芬浑身一凛,觉得同行实在太卷,自己的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藿藿还在状况外,天真地问:“你现在好像要去遛宠物的主人哦?” 微生柳点头微笑:“是呀。” 藿藿:“?” 尾巴大爷忍不住都想插嘴:“小孩子别看了。” 微生柳轻轻扯了一下柳枝。 粒子级别的扩散,速度最高能够以光速来测量。 虽然控制不了多少,但四肢勉强能活动了。 绿芙蓉——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把他叫做绿芙蓉。 总之,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像在做梦,但是人已经起来了,任由微生柳牵着走,就是方向还有点不受控制。 微生柳扯扯柳枝,稍微进行了调整。 既然仙舟都能遛狗遛猫遛龟遛大鹅了。 那么,她简简单单地遛一下魔阴身——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 “彼月而食,则维其常。将军,今夜妖月既出,莫不是近日有什么异状?”随行的第五位云骑问,“我怀疑,是有贼人登上仙舟了。” 虽然传闻里的妖月,大多是以吞食孽物为主,很长一段时间担任的角色主要负责恐吓小孩子晚上不要乱跑。 但它难得如此醒目的出现,今夜还是第一次。 同时,由于月光,丰饶孽物的出现越发频繁和不稳定,云骑多数调出了外勤,加强了夜间的巡逻。 “将军,不如排查近来仙舟可疑人士。刚巧我这儿有一卷行策……” “小五,对吧?” 景元并未理会这位云骑的建议,反而先淡淡地看他一眼。 即使夜色晦暗,也能感受到那一眼中蕴含的冷光和锋锐。云骑骤然失声,下意识想要找补,却顿觉为时已晚。 “奇也怪哉,我特意去查探了名册,倒是从未听闻过有什么小五。”景元收下云骑递上来的那一份卷轴,慢条斯理地说,“你意有所指的人,我是要去拜访的。可你——” “——你又是谁?” 云骑不言,沉默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