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阿姨,承蒙关照》 1、第 1 章 津淮省垠州市有着千年古都的历史底蕴,地处南北分界线以北,是一座声名远扬的北方文旅城。但今年入夏早,初夏六月的室外温度,在月朗风清的夜里更加高得令人心烦气躁。 深夜十点,一辆全球限量款的高配豪华商务车驶入时家老宅。车子停稳,司机下车快步绕行来到右侧侯着。 随着车门自动打开,一身纯白西服套装的女子甫一接触热浪般的空气,就皱起了眉头。 在四季如春的南方城市出差一周,她都快适应那边温和的气候了。 发/情期将至,垠州突如其来的高温让本就不太舒服的她身心都多了几分浮躁。 白色的高跟鞋落地,丝毫未做停顿地往前走,鞋跟撞击地面的清脆声与清冷的吩咐声同时落入司机和助理的耳朵:“你们都回去吧,明天放假一天。” 她只想快些进屋。 车旁的一男一女对望一眼,女助理手里还拎着老板的包,于是疾步跟了上去。 默不作声地跟到了门口,将包递给开门迎接时悠晚回家的管家,便躬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管家将包放好,担心时悠晚肚子饿,边拿出了拖鞋给时悠晚换,边询问道:“大小姐,有粥、有面食,要吃点什么吗?” 可时悠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楼梯口。 那里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漂亮女孩,穿着她为她买的睡裙,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正热切地盯着她,只等她一声召唤,就会欢欣雀跃地向她奔过来。 时悠晚只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开始燥/热难耐,也开始躁/动不安。 淡淡的荷香自后颈那几乎失效的抑制贴下溢散开来,她扶住柜面:“涵姨,你去休息吧。” 管家是一位年近六十岁的a级omega,在时家老宅服侍快三十年了,她虽没看到时悠晚出生,但也是看着时悠晚从小姑娘成长为总裁的长辈,是时悠晚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之一。 同样,陈涵对时悠晚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以说是知晓时悠晚生活里的一切“秘密”,包括今晚来家里和她一同等时悠晚回家的这位——小情人。 也是她唯一见过的,唯一被时悠晚带回家过夜的alpha。 受到时悠晚信息素的影响,小情人也适当地给予了回应。是以在闻到空气中飘散开来的清甜的椰香时,陈涵就知道,自己该退下了。 待到一楼管家房间方向传来关门声,时悠晚这才放松身体靠在柜子上,红唇轻启:“过来,抱我上去。” 女孩像一条收到主人指令的小狗,撒欢跑来。 先是搂住女人的腰,在她颈边蹭了蹭,说了句“姐姐,我好想你”,才蹲下替女人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柔软的家居鞋。 没了高跟鞋的加持,身高只有167的omega一下子比身高176的小alpha矮了一大截。 对于位高权重者而言,较大的身高差距往往会令处于弱势的他们感到心理上的不适,身为omega的她在外应酬时,更是时常面临这样的窘境。 但这个女孩给她的从不是压迫感,而是无论何时何地面临何种危险,都会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的安全感。 双脚离地,窝进熟悉的令她心安的怀抱,烦躁没有了,可燥/热更甚了。 “好香。” 年轻的alpha被成熟的omega吻着脖颈,被暧昧的语言调戏,后颈那处已然被引诱得蠢/蠢欲动。 她双手打横抱着女人,两人紧紧相贴,分不出是谁比谁更热。 越来越多的信息素在空气里抵死缠/绵,清雅的荷香与清甜的椰香,仿佛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只有迎合,没有压制。 短短一分钟的路,只是上了两层楼梯,小alpha的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进入三楼时悠晚的卧室,迟羽默将人直接抱进浴室放到梳妆台上,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朝思暮想的唇瓣。 时悠晚十分配合,双臂环上小情人的脖颈,仰头与之热吻。 身下大理石的冰凉,与身上小情人的体温,在冰与火的碰撞中,极速沉沦。 好几分钟后,在小情人失控前,她强行退离,安抚道:“去外面等我,记得把灯都关了。” 迟羽默腺体发胀,腺牙发痒,极力克制着alpha最原始的谷欠望。只要时悠晚一叫停,不管身体多难受,她都能立即恢复理智,听从时悠晚的每一句指令。 被她脱了一半的西装外套挂在时悠晚手臂,女人的口红被她吻得脱了妆,还有那眼下的泪痣也被绯色包裹,可女人却仍能一脸正色地推开她,为何失控的总是自己呢? 她是有些不甘的:“还是不能…一起洗吗?” 两年了,时悠晚每次做都要关灯才行,事后再累再痛,也不允许她陪她沐浴。 许久之前她问过原因,时悠晚只敷衍她说——不习惯,不需要。 不习惯跟她在灯光下行鱼/水之欢,不需要她帮她清洗身体。或许是上位者骨子里的矜持与骄傲在作祟? 可她们做了无数次,哪怕每次都是在黑暗中,但时悠晚身体的每一处,她都能凭借触摸和想象在脑中勾勒出具体的画面来。 所以,她越来越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什么最亲密的事都可以做,却始终看不得? “听话,床上等我。” “好。” “帮我把发簪取了。” 时悠晚内里的白色衬衣起了褶皱,领口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三颗,衣下的起伏若隐若现。 而在迟羽默抬手取发簪时,她自己动手解着剩下的衣扣。 她的小情人乖巧温顺得紧,自制力超出常人,从没扯坏过她的衣物。 最后一颗解开,时悠晚下地扶着小情人的肩,帮她把凌乱的墨色秀发拢到身后,微踮脚尖在她唇上轻吻。 表情矜持,动作优雅,言语却又欲又撩:“一个月没见,等会让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再次受到omega挑/逗的alpha吞咽着口水,右手攥紧发簪,浓烈的信息素从腺体和腺牙两处喷涌而出,几近失控。 她单手圈住omega柔若无骨的腰身,俯低直取要害,在后颈那微微肿/胀的小鼓包上亲了一下。 “姐姐别哭就好。” 原先那张被汗水湿透的抑制贴早已被她撕下扔在了一旁。 …… 房内窗帘的遮光度达到了100%,是一年多前,时悠晚决定带迟羽默回老宅后定做的。 密不透光的黑暗之中,迟羽默像铠甲勇士用整个身躯拥着时悠晚,给足她安全感,也不住地亲吻着她的眼角。 似要确认她感受到了她对她的想念,然后在第一时间吻去她的眼泪。 温热的吻从脸庞滑过,一下又一下地落在omega滚/烫的腺体上:“姐姐,这里,是不是很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呢? 她迫切想要迟羽默的信息素,也只想要迟羽默的信息素。 信息素是缓解omega发/情期的解药,也是她的良药。alpha和omega对信息素的渴/望,都是正常的需求,并不羞耻。 “小默,”犹如浮萍的年长omega,在她的小alpha面前已忍耐到了极致,终是认命般地抓着alpha的手臂,侧了侧身示弱道,“给我。” “好。”等待已久的尖牙亮出,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此时,房门被大力敲响:“姐,我知道你回来了,不想我破门而入,你就赶紧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管家也匆忙赶来门外:“哎哟我的二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就不能白天说吗?大小姐才出差回来,一路舟车劳顿,你就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成吗?我去给你收拾房间,明天你们姐妹俩再谈。” “涵姨,你就是偏心。明明我才是你一手带大的!” “瞎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从小到大这家里谁不宠你?听涵姨的,今晚就在这儿睡。二姑爷也真是的,你看你大着肚子,他怎么能放心这么晚还让你出来折腾?” “我折腾??是,我折腾,要不是为了我这个清心寡欲修无情道的总裁姐姐,我至于这么折腾吗?” 门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起劲,可苦了屋内两人,紧要关头弄得不上不下。 “临时标记能让你舒服一点,我很快的。” “乖,轻一些。” 没两分钟,房门从里面打开,里头漆黑一片,屋外的人什么也看不清。 时悠晚裹紧睡袍,脖颈胳膊都遮得严严实实,但迟羽默才对她完成了一次临时标记,从屋内散发出来的以及从她身上溢出来的属于s+级alpha的浓烈信息素让门外两个a级omega都差点腿软。 管家眼疾手快扶住时悠然:“二小姐……” “涵姨,扶悠然去一楼。” “是。”陈涵是有先见之明的,在迟羽默来了后就贴了抑制贴。 “姐,这既然都遇上了,不如把你的小情人叫出来见见?”时悠然闻讯追了过来,也是猜测今晚家里说不定有那个小情人,所以来碰一碰运气,还真被她碰见了。 “没什么好见的,下楼说。”时悠晚扫了一眼时悠然的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还嫌自己的腿不够软是吗?” “时悠晚你还是不是人!涵姨见得,你的助理和司机见得,怎么你妹和你妈就见不得了?” 陈涵:“……” 黑暗中裹在被子里的迟羽默都嘴角抽搐了。 时悠晚关好房门,抓住时悠然的另一边胳膊,带着她往楼梯走去,无奈道:“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给胎儿做早教,你确定要教他说这些?” “还不都是你气我。” “少操闲心,谁能气到你?” “我/操/你的心,是叫操闲心吗?” 话音刚落,又被时悠晚瞪了一眼,时悠然也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说话总像脏话:“都怪你,气得我话都说不文明了。” 到一楼沙发落座后,管家为两人倒了白开水,问二小姐今晚留不留宿,她告诉收拾房间。 时悠然说不留,司机在外面等。管家便退下了。 “姐,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你还是时峰集团的总裁。就算你今天不让我见她,不告诉我她的身份,迟早这人也会像之前那几个跟你沾上边儿的alpha一样,被无良狗仔和神通广大的网友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翻出来发到网上,到时候你是准备拒不澄清把人给踢了,还是骑虎难下给人一个名分?” 时悠晚端着杯子,不喝也不放。 家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omega在被临时标记后,身心感受是舒爽的,只是对信息素的需求隐约还有些不够满足,四肢也乏力得很。 她轻合双眼,手指敲击玻璃杯,浅浅呼吸,汲取身遭残留的椰香。 在她的冥想国度里,海岸的椰香随风飘去了很远很远,漂浮于汪洋大海之上,追着浪潮一波又一波。 而她自己,也好似灵魂出窍般轻飘飘的,成为了风的一部分,在海浪中飘飘荡荡、沉沉浮浮,不知最终将停靠何方。 看她一言不发,时悠然就来气,接着说:“你要是没良心直接踢人,好,当我多管闲事没问。但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小情人,就最好带出来给我和妈瞧瞧。过得去,我们时家就给人一个名分,哪怕是女朋友,谈情说爱跟结婚是两码事,你觉得时机到了想结婚就结,不想结分了就是,好过害人家背上什么小情人、金丝雀之类的名头,被外面那些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坏了名声。” 她对自家姐姐娇养的小情人知之甚少,只从涵姨那儿套出一条基础信息,晓得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时悠晚这回终于有了点反应,掀开眼皮,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没到那种程度,你和妈就不要管我的事了,管管你和你肚子里这个吧。” 时悠然抚着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姐,你知道自己今年贵庚吗?你都三十五了!你说说,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就不愿意找个alpha好好谈恋爱再结婚生孩子呢?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们时家后继无人吧?别这么看我,我孩子可不需要时家的财产。” 2、第 2 章 槐夏清风的夜里,时悠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椰香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而后颈的腺体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不安的信息素如同翻滚的岩浆,将那才被刺穿的皮肤烧得灼痛难忍。 这种感觉,对于每一个omega而言都不陌生。因为这是omega每个月都要经历的——发/情期。 要不是被时悠然突然出现打断了她和迟羽默,她此时哪里需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受发/情期折磨的时悠晚压根儿没心思理会妹妹的挖苦和逼问。 可时悠然喋喋不休:“妈都说了,又不需要你跟谁联姻,只要是身家清白的s级alpha,不管男女,你喜欢谁都可以。姐,时峰需要一个优秀的s级继承人,这也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正因你无心情爱,s级ao结合,生育s级后代的几率更高,才更保险。一劳永逸不好吗?” 浑身不适的时悠晚被吵得头疼,捏捏鼻梁,看着时悠然的大肚子提议道:“你和沐年努力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分一个给时家,我亲自来培养也是一样的。” 沈沐年与时悠晚同龄,是时悠然的丈夫,也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时两家交好多年,旗下企业占据了津淮半边天。 早有所料的时悠然捂着肚子,连身体都本能地往远离时悠晚的那边挪了挪。 她是跟沈沐年相爱才愿意为他生孩子,婚前她就暗暗发过誓,也跟沈家承诺过,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孕育s级后代,那她就生他三个五个,总有一个能如愿。 但前提得是她心甘情愿啊。时悠晚自己能生,她干嘛要代劳! “时悠晚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区区一个a级omega可没你能生!你也看到了,目前妙妙是a级omega,以后能不能二次分化成s级还非常难说。沈家也需要s级继承人,肚子里这个……反正你别指望我。” 沈妙三岁,是时悠然的大女儿。 怀胎五月的这个,第一性征已查,是男孩,第二性征得出生后才能检测。 时悠然今年也三十有一了,豪言壮语说归说,私心里又何尝想当一个生育工具? 所以她自然是盼着二胎能中奖,好让她自己“二劳永逸”,往后就高枕无忧当个花钱如流水的豪门贵妇。 时悠然盯着自己那已显怀的肚子,轻拍着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儿子,你要给妈咪争气啊。” 说完看向时悠晚。 怎么这人聊着聊着又闭眼了? 有那么困? 还是有那么不耐烦吗? 她叹了一口气,也端杯子喝水润了润快说干的嗓子眼儿。 随后给时悠晚支招道:“你要是实在不想结婚被束缚,就干脆跟你那个叫尹蔓的好友偷偷生个孩子算了,知根知底又都是s级。妈那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时悠晚再次睁眼,因身体难受而变得冷冽的目光扫向对面:“你觉得,时峰集团总裁未婚生育,合适吗?” 不过好在时悠然也是被时悠晚宠着长大的,知道姐姐是继任总裁后才变成了外冷内热的性子。 以前的时悠晚,是个很好相与的和善之人,面上也总是和和气气挂着淡淡的微笑。 掌权之后为了树立威信不得不硬起心肠,再加上事务缠身,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换做是她,她也笑不出来。 时悠然有恃无恐地“嘁”了声,吐槽道:“这会儿想起来不合适了?我看你喜当妈好多年了,孩子都十八了,也不见你出来辟个谣。” 时悠晚闻言皱眉,拢了拢睡袍将后颈捂得更紧了些,减少信息素的散发。 她的信息素香味清淡,但迟羽默是s+级,对信息素本就敏/感。 何况她是迟羽默标记过的omega,迟羽默对她,她对迟羽默,是双向的渴求与需要。 “子虚乌有的事,不是早就消停了,为何重提?” “哎,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受妈所托,来催婚催孩子的。妈说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慎重考虑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了。” 时悠然坦言后,又开玩笑地问,“该不会外面的传闻是真的,你喜欢的是omega?楼上那个alpha小情人只是纯粹用来缓解发/情期的?” 也不怪时悠然拿话激她,这些年关于她的传言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助理皆会告知于她,她都习以为常了。 但时悠然最后那句,令她隐隐生出怒气。 骤然起身,冷冷丢下一句“你要不是我亲妹妹,明天就该接到律师函了”,随即转身上了楼。 两年来她一直把迟羽默藏得很好,即便是偶尔让迟羽默在晚宴后充当她的贴身保镖,也是勒令其帽子口罩手套全副武装。 她身边见过并知晓迟羽默身份的只有老宅的管家以及她的私人助理和司机三人,他们都喊迟羽默为——默小姐。 作为少之又少的s+级alpha,时悠晚深知孤单一人又无依无靠的迟羽默很容易陷入危险之中,而作为她的枕边人,这样的危险是成倍的,所以她不希望迟羽默暴露。 平时也都叮嘱迟羽默随身携带抑制贴,尽量不在公众场合释放信息素。 一般等级的alpha和omega察觉不到迟羽默的真正等级,但若是在场有s级的alpha或omega,很快就能识别出迟羽默的信息素是s+级别。 每次和迟羽默亲密完的那几天,时悠晚不但会使用抑制贴,还会同时喷阻隔剂,防止别人从她身上闻到s+级alpha的信息素,从而顺藤摸瓜找出迟羽默。 迟羽默单纯、干净、善良,有自己想要追寻的目标和理想。 她不能…因一己之私毁了迟羽默的人生。 时悠然能听出,姐姐是真的生气了。看着时悠晚上楼的身影,她敛了神色,揣摩到底是哪句话惹时悠晚不快的。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三楼房门,她才理了理坐出褶皱的裙摆,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离开了家。 卧房里依旧漆黑一片。 时悠晚刚进屋就被迟羽默打横抱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椰香将她团团包裹。 “姐姐,我想要你的信息素,想闻花香,想看花开,还想…喝花蜜。” 年轻alpha的情话,让成熟omega的心和情都动得更剧烈了。在无边无尽的黑夜里,她将清幽的荷香馈赠给小情人,也将盛开的荷花送到了小情人面前。 窗边的躺椅如一叶墨色孤舟,完美无痕地嵌入纯净夜色,载着两名旅客摇摇晃晃地行进,无畏上空电闪雷鸣,不惧前方风雨交加。 “小默,”omega收紧手中不属于她自己的顺滑秀发,五指穿插勾连,往上拉了拉,“上来。” 惯来听话的小情人顺势而上,扣住时悠晚的一只手,与之相拥。 她单膝跪上躺椅,带着荷香的吻轻轻浅浅落在时悠晚耳畔,与后颈失控溢散的荷香交汇,越来越浓,越来越摄人心魄。 紧随而至的椰香缠绕在时悠晚身遭,灌满了整个房间,像置身于迷幻梦境,引得她神魂颠倒,为之沉醉。 鱼贯而入时,小情人呢喃:“姐姐,我不想听到他们说你有孩子,谣传也不行。” 迟羽默十岁那年大病一场,醒来后的听力就比正常人好上许多。这也是她和奶奶两个人的秘密。 等在门后的她听到了楼下两人的谈话内容。 她知道时悠然说的那个年满十八岁的孩子是指萧奕,因为两年前的她就是跟萧奕打架,才有机缘认识了时悠晚。 十八岁,是成年人了。 对时悠晚有了占有欲的迟羽默,再也无法把萧奕当成小孩子来看待了。 察觉到突如其来的醋意,时悠晚收紧手臂将迟羽默牢牢锁在怀里。她偏了偏头,发挥出天鹅颈的优势,以完美的弧度接纳迟羽默既温柔又强势的给予,感受着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涌入,身心终于得以餍足。 这一区域的地板铺有绒毯,迟羽默抱着时悠晚赤脚踩在上面,似踏云,似涉水。 这个房间她来过数次,住过数次,即便屋内没有光亮照明,她也能用脚步丈量出准确的距离。 她不会让自己磕到碰到,更不会允许自己让时悠晚被磕到碰到。 时悠晚累极,乏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圈着迟羽默一并倒在床上,还不忘揉揉她的脑袋:“先睡吧,明早再洗。” “嗯,好的姐姐。”迟羽默亦心满意足,拉被子盖住斑驳。 明亮的晨光透过半边窗纱照进室内,雾蓝色的大床上,迟羽默睡眼惺忪地侧躺着,双眼失焦地望向窗边那张躺椅。 昨晚她们扔在椅子上的两件睡袍已被人拿走,屋子里的净风系统开了一夜,早就没了椰香与荷香交融后的残留。唯有枕头上和被子上,还存有时悠晚自带的香气。 床头放着她今天要穿的衣物,从一年四季的睡衣到家居服,从日常便服到制服,时悠晚都给她买足了。 而且全是亲民的价格,符合她的消费水平,穿去学校也不会引起他人质疑。 她答应了时悠晚每一件都会穿,时悠晚也答应了她会把这些费用都算进她的债务中。 是了,她是时悠晚的情人,但时悠晚,是她的债主。 梳洗完下楼,时悠晚正在客厅看晨间新闻。 居家的总裁,褪去了一身昂贵的高定西服,米色的半袖长裙更衬得女人端方优雅,长发披肩,温婉华贵,仅仅一个侧影,就堪称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饶是在家里见过许许多多回,迟羽默仍不由得看呆了。毕竟时至今日她都不敢相信,渺小如尘埃的自己能和天上月共枕眠。 是以每每拥之入怀,她都恍若梦中,每每醒来也不愿梦境破碎。 她没有上前打扰,管家走来唤了声“默小姐”,她回敬一声“涵姨”,便去饭厅吃早饭了。 “大小姐让我问你,中午晚上想吃什么。”时悠晚发情期至,又恰逢周末,迟羽默便理所当然是要留在这里住两天的。 “涵姨,您按姐姐的口味来就行。她喜欢吃的,我也都喜欢。” 这不是假话,她的口味确实和时悠晚出奇一致。 管家也只是例行询问。 时悠晚喜静,主屋平常不会有佣人来回行走。按时按点的家务活儿,皆由陈涵统筹安排监管,确保不影响到时悠晚和迟羽默的饮食起居。 吃完早饭,迟羽默再次来到客厅,电视上的节目从新闻联播变成了某项国际体育赛事的转播,那是她最喜欢看的乒乓球比赛。 “姐姐。”她走到沙发边,才喊出声,就被时悠晚拉住了手腕。 “我今天休息,你想看什么、做什么,我都陪你。” 迟羽默眸光闪亮,坐到时悠晚旁边十指相扣:“那我们先看比赛,然后再…运动一个小时?” 运动房里有一些基础的健身器材,有的是早前时悠然还住这儿的时候买的,有的是时悠晚专门给迟羽默买的。 时悠然图新鲜买的那些器材几乎都是九成新,反而是迟羽默来了之后,才把每一样都充分利用了起来,真正物尽其用了。 这座奢华的大房子里,迟羽默最喜欢的地方是时悠晚的卧室,第二喜欢的便是楼下的运动房了。 提出运动,是她感觉时悠晚的身体太弱了,虽然有保镖随行保护安全,也有营养师调配餐食,可运动能给身体带来的巨大益处,是别的任何辅助都不可取代的。 时悠晚却故意曲解小情人的意思,凑近问:“小默是想跟我…怎么运动?” “姐姐……”近在咫尺的吐息如兰,令迟羽默乱了心跳。 黑暗中,她是恃宠而骄的小霸王。可光天化日之下,时悠晚,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王者。 她敬畏、爱慕,甘愿臣服。 “特殊时期,昨晚又消耗了那么多的力气,小默以为,我还能怎么动?”时悠晚饱满的嘴唇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啄吻,近距离嗅着alpha情不自禁释放出来的椰香,蓄意挑/逗,“比起锻炼,或许我更应该…养、精、蓄、锐。” 3、第 3 章 闲暇惬意的周六一过,进入发情期的时悠晚周天就在家开启了办公模式。母亲时滟虽还未卸任董事长之位,但五年前就已将集团事务的全数决策权都交给了她。 私人助理乔可和私人保镖兼司机的张楷,早上八点双双来老宅的接客厅待命。 开完一场视频会议后,乔可在整理会议纪要,时悠晚让张楷去运动房把晨练的迟羽默叫了上来。 高挑的alpha穿着修身运动装,脸部因运动而密布汗珠,双颊驼红,以为时悠晚有急事找她,上来得匆忙,连汗都没顾得上擦。 “姐姐,你找我?”迟羽默在离时悠晚一米远的地方停下,像个乖巧的小孩,规规矩矩站好。 无袖t恤,将她那肌肉练得恰到好处的臂膀暴露在外,而高束的马尾,将她那眉清目秀的面容展露无遗。 只有时悠晚一人知道,alpha那洁净无瑕的肌肤延伸到衣物遮挡之下的背部,有多少她昨日失手留下的抓痕。不怪她没拿捏好轻重,只怪alpha太过想她。 “今天的运动量够了,去做点别的。” 在迟羽默略感疑惑的目光下,时悠晚起身走到她跟前,取下她挂在脖颈上的毛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渍。 在外对谁都淡漠疏离的老板,唯独私底下对这位默小姐宠溺有加,助理和司机已见怪不怪了。 “跟张楷去外面练练车。马上毕业了,开车这项技能必须熟练掌握。” “哦,好,听姐姐的。”迟羽默憨笑着回复。 年初时,时悠晚让她去考了驾照,拿证后有两个多月没摸车了。只要是时悠晚布置给她的“任务”,她都照单全收,而且会全部做好。 哪怕她不喜欢开车,不擅长开车,时悠晚希望她学,她便学。 “那我上楼冲洗一下就去。” “嗯,记得帽子口罩手套都戴上。”把毛巾重新搭在迟羽默肩上,时悠晚捏着她的右手腕抬起,移开护腕。 靠近脉搏的白嫩处,露出一小块指腹般大小的圆形陈年旧疤。 因痕迹浅,形状规整,并不难看,但却极具辨识度。所以在跟迟羽默有了瓜葛后,时悠晚便让她在和自己相处时,将其遮掩起来。 “姐姐放心,我会掩藏好的。”两年,迟羽默早就习惯了,不介意做一个时悠晚身边的隐形人。 因为她明白,隐藏好自己,也是一种对时悠晚的保护。 一旦她的身份被发现,届时八卦新闻势必争相报道,只会给时悠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会严重扰乱她自己的生活。 “小默,”拇指轻柔地按压着那小块疤痕,时悠晚抬眸看着迟羽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确定手腕这块疤对你找工作,对你未来的事业不会造成妨碍?如果有妨碍,我可以尽快帮你安排祛疤手术。现如今的这类小手术十分成熟稳妥……” “不用的姐姐,不会有妨碍。”迟羽默翻手握住时悠晚,“现在的遮瑕技术也很好,这点小疤影响不了我的演出。” 早在认识后不久,时悠晚就问过她一次,要不要去掉这块疤。 今天她的回答仍是,不要。 “虽然我忘了十岁前的所有事情,但我相信奶奶不会骗我。既然我曾经自豪地跟奶奶说这是勇气的勋章,那它就一定具很重要的意义。” 忆及已故的奶奶,迟羽默的心头涌出哀思,“我想留着它,不想日后恢复记忆时,会因失去它而后悔。” 时悠晚点点头:“我以后不问了,去吧。” 迟羽默和张楷离开后,乔可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走,看向了时悠晚。 “时总,您给默小姐订的那辆车周三就到,具体什么时候去取呢?” “等她正式毕业那天。”那是她为迟羽默提前准备的毕业礼物,“跟房子一样,拟定一份还款合同。” “好的时总。” …… 老宅的车库停有五辆车,张楷按照时悠晚的吩咐将最普通的一辆代步车开了出来。 迟羽默“全副武装”来到屋外,上车前还戴上了降噪耳机。 老宅地处郊外,没什么噪声,且时悠晚的信息素对她的身心有奇特的安抚作用,在这边她可以尽情放松,毫不担心耳膜会受刺激。 外出练车就不同了。 长时间处于噪音较大的环境中,尤其马路上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对听力异常的她来说很不友好。 幸而许多人都有佩戴蓝牙耳机的习惯,她时常戴着降噪性能的耳机,也不足为奇。 “楷哥,今天又要辛苦你陪我练车了。”迟羽默坐进副驾,态度谦和。 张楷路考前就“奉命”带过她很多回,两人的交情也是在那段时日里得到了“升华”。毕竟迟羽默并不是个天生的“赛车手”。 陪她练车,也是赌上了人身安危。 “这次想去哪儿兜风?山路?还是市区?”张楷发动车子,开玩笑问道。 作为一个男性beta,他凭借高超的武力值和开车技术脱颖而出,得以为时悠晚效力。 这几年来,时悠晚没有亏待过他,他对时悠晚也忠心耿耿,做事靠谱嘴又紧,跟乔可同为时悠晚的心腹。 “……”迟羽默手生,心虚道,“人少车少灯少…的地方吧。” “默小姐,”张楷转头紧盯迟羽默,改为严肃提醒,“时总的良苦用心,你可不要辜负了。” “……”她当然晓得蜿蜒山路和拥堵市区两种路段是她最该熟悉的,可她一摸到方向盘就心慌,“那…楷哥你定吧。” 张楷对她的紧张反应看破不说破,关于老板和迟羽默的私人感情,他一个下属,插嘴就是僭越。 车子驶出庄园大门不远,正好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开往老宅。 是时悠晚的好友尹蔓来了。 迟羽默认得尹蔓,但尹蔓并未见过迟羽默。 “姐姐约了尹小姐谈工作吗?”因为尹蔓要来,所以才支开她,让她出来练车只是借口吗? “不清楚,没听乔可说。”早上是他去接乔可一道过来的,一般时悠晚有重要行程,乔可都会事先知会他一声。 迟羽默“哦”了声,没再说话。 尹蔓的到来,令她回忆起周五晚,时悠然对时悠晚说的生孩子那番话。会跟这个有关吗? 从时峰集团的角度,或是站在时家人的角度,她能理解时悠然为何那样劝说时悠晚。庞大的家族企业,时家祖辈打下的江山,理应由时家子孙一代一代守护并传承。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肩负着某种使命。 时悠晚如是,时悠晚将来的某个孩子,乃至时悠然未出生的某个孩子,亦如是。 她们是尊贵的上流阶层,而身处最底层,和她们有着云泥之别的自己,连光明正大站在时悠晚身边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做时悠晚孩子另一位母亲的资格呢? 时悠晚终将要有孩子。 时悠晚终将要跟别人……孕育新的生命。 车外的景物逐渐从草木山水变成了楼宇建筑,而迟羽默也收到了时悠晚的消息:【认真练车,两小时后回来吃午饭。】 两小时,是和尹蔓谈论什么呢? 迟羽默回了一句【好的姐姐,我会认真练车。】 可她却没能做到,换至驾驶位开了才十几分钟就一不留神把车子给撞了。 吓得她惊慌失措,心脏突突直跳,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幸好千钧一发时,她没把油门当刹车踩,张楷在喊出那句“快往左打方向盘”后,也当机立断拉起了手刹。 由于迟羽默的走神,车子在弯道处撞上了护栏。 张楷下车查看,右车头凹陷,前车灯碎裂,送去修车厂还能补救。 隔着车窗,他安慰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迟羽默说道:“新手上路,剐蹭撞车常有的事。” 这段路的护栏外是农耕田地,即便他们真的冲了下去也大概率无性命之忧。 事已至此,比起责备迟羽默不专心,或责骂迟羽默差点害他们进医院,身为年长者的他更愿意开导和鼓励她。 从学车的第一天到今天,迟羽默第一次分心,第一次失误,第一次体验到了车祸的恐惧。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心有余悸地开门下车,绕到车头,看着眼前由她造成的“车祸现场”,久久出不了声。 张楷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一瓶给她:“小问题,这车也不贵,我下午开去4s店,要不了几天就能修好。” “楷哥,对不起。” 迟羽默接了水,自责道,“我今天状态不佳,不想练了。” “好,你喝水压压惊,我来开。” “谢谢。” 随后,张楷开车去了老街,买了迟羽默喜欢吃的雪红果给她,才又开去江边打发时间。 两人坐在一处隐蔽的石阶上,迟羽默摘下口罩往嘴里塞了一颗果子。 考驾照期间,张楷带她练车时,他们也来过老街一带,也买过雪红果,也一起坐在江边吹过风。 那时的风冷。 今时的风……又潮又热。 跟她戴着口罩呼吸的感觉一样。 吃着刚从冷藏柜里取出来的雪红果,凉凉的酸甜口感缓解了她的两大负面情绪——烦躁和惊慌。 数月前,她也曾跟时悠晚分享过一次雪红果,但时悠晚吃不了酸,一点点酸都不行,所以她也很少很少再吃酸甜口了。 除了这样小零嘴,在日常饭菜的口味上,她和时悠晚是大同小异的,清淡少辣忌海鲜。 第三颗雪红果入口,她听到张楷说:“性命攸关的事,可能一次犯错就足以断送一生。何苦逼着自己去做?” 被张楷看出她不喜欢开车,迟羽默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喜欢的事有很多。不喜欢的事也有很多。但并不是喜欢的事就都该做、能做,也不是不喜欢的事就都不该做、不能做。 “我不想她失望。”也不想未来某天她需要我为她开车时,我却连油门都不敢踩。 与其说是不喜欢开车,不如说是——害怕开车。 说不出为什么害怕,可她…就是害怕。 中午回到老宅,迟羽默被候在门口的管家迎进了屋:“默小姐,大小姐已经在饭厅等你了。张楷和乔可他们的午饭另有安排,你擦擦手和脸,去吃饭吧。” 迟羽默从管家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大一小两条湿毛巾,大的擦脸,小的擦手。 旁敲侧击问了声:“只有我和姐姐吗?” “尹蔓小姐是想留下吃午饭的,被大小姐拒绝了。” 冲管家点头以示感谢告知,迟羽默边走边把黑色鸭舌帽取下,将披散的头发别至耳后,又换了个方向再次戴上帽子。 由于是从老宅外出,她自觉地穿了一身黑,简约没有任何标识的衣物,同样全都是时悠晚给她准备的。 不止老宅有,她自己住的地方也备得有。小到连袜子和护腕都没漏下。 走进饭厅,就听时悠晚声音柔和地唤她:“过来我看看。” 等她走近在挨着时悠晚的那张椅子坐下,徘徊在嘴边的一声“姐姐”还没喊出口,时悠晚便拉住她的手轻柔地问:“吓到了吧?” 4、第 4 章 迟羽默在诸多视频里看到过时悠晚,在别人口中听到过时悠晚,也在某些工作场合亲眼看到过时悠晚。 不,是时总,是时峰集团的总裁。 万众瞩目的时总,不苟言笑,矜贵端方,偶尔流露出的官方微笑也像是绽放在冰天雪地里遗世独立的雪莲花,如天外来物,拥有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度与孤傲气质,凡夫俗子见了,皆会自动退避三舍。 若非当初时悠晚主动向她伸出援手,若非初见那日的时悠晚温柔体贴得让她忘了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和时悠晚,也不可能有后来的交集,更不可能有今日的亲密无间。 “姐姐。” 仍觉后怕的她拥住了时悠晚,埋首在娇嫩肌肤之上,汲取着能抚慰她身心的荷香。 “别怕,没事的,慢慢来,多练练就好了。”收到张楷发来的图文汇报时,时悠晚心里也是担忧的。 她没有立即联系迟羽默进行安慰,并非是碍于尹蔓在场不方便,而是想让迟羽默独立面对突发状况,提升心理承受力,日益变得强大起来。 以她的地位,的确有能力给迟羽默创造一座密不透风的堪称铜墙铁壁的“庇护所”,可迟羽默不是她的私有物,不是她圈养的金丝雀,不应该被她“囚禁”在牢笼中。 经过两年的相处,迟羽默在她面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拘谨的充满戒备心的女孩了。 她虽对迟羽默的变化感到欣喜与欣慰,却也深知对迟羽默这块璞玉的最好的尊重与保护,是督促和陪伴她成长,而不是操办她的一切,令她被迫丧失自主能力和自理能力。 有那么一瞬间,迟羽默很想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说给时悠晚听,说她害怕开车,说她不想也不喜欢开车。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对不起,我把车子撞坏了,修车费也记账吧。” 总要多一项对时悠晚有用的技能,才多一分能在她身边留得久一点的希望。 举目无亲又一无所有的她,从前可以给时悠晚当保镖,现在可以给时悠晚当抑制剂,以后还可以给时悠晚当司机。 这样一想,她就又不害怕了。 时悠晚把贴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托起,吻了吻她的脸。摘下她的帽子,抬手帮她梳理额前碎发。 “好,都记账。等你工作了,一笔一笔慢慢还。” 被亲的人,心头愁云尽散,脸上也阴转晴,顿时笑弯了眉眼。 捉住时悠晚的手亲了下:“姐姐,我欠你的钱是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辈子都还不清,那她就能一辈子都跟时悠晚在一起了,即便一辈子都只能像如今这样做时悠晚的小情人,她也心甘情愿。 “傻话。” 时悠晚轻刮一下她的鼻梁,“一,我不是放高/利贷的黑心人,不会利滚利让你身负巨额债款;二,你在专业上突出,毕业后必定前途无量,挣一套老房子的钱难不倒你,说不定一两年就能跟我清债了。” 清债? 那是迟羽默两年前跟时悠晚签订第一份还债合同时的想法。 那时的她又哪里会想到,两年后的她恨不得欠时悠晚一辈子的债,更恨不得把自己当成物品抵押给时悠晚。 “姐姐,我饿了,我们快吃饭吧。” 生活中的迟羽默是个很不擅长伪装的人,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就越容易被人看穿心思。 看她闷闷不乐却佯装快乐的样子,时悠晚思绪飞转。 但下午一点有一个重要会议,当下也腾不出更多时间精力来跟她“谈心”。 饭后,时悠晚无缝衔接地投入了今天的下半场工作。迟羽默上楼午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就去书房看书了。 三楼的这间大书房是时家所有人共用的,里面足足存放有三千六百五十二本书籍。 书的类型涵盖了国内外经济学、哲学、科学、文学等。 其中三千六百四十七本是属于时家的,多出来的那五本是迟羽默带来的专业类相关书籍,也是原本书房里没有的分类。 这间书房,是她第三喜欢的地方。 正看着书,好友程湘湘,也是她的同班同学给她打来了电话:“羽默,你下午或晚上有空吗?” 去年被程湘湘告白后,迟羽默就很少再应她的私约了:“不好意思啊湘湘,我在姐姐家里,要吃了晚饭才回。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以明天在学校见面说。” 程湘湘是s级omega,还是他们津淮戏剧学院的校花,是无数alpha的梦中女神。 不仅德艺双馨长得漂亮,家境也十分优越,校内外的男女追求者前赴后继,都快踏破了她们教室的门槛。 可就是这位众人心中的白月光,偏偏在独善其身了三年后,向她表了白。 ——迟羽默,我喜欢你,你可以考虑把我从朋友变成女朋友吗? ——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在你接受我之前,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我对你有那方面的非分之想。 ——但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别因此生分。等到毕业,我会再问你一次这个问题。如果到那时你依旧不喜欢我,我就对你死心,只跟你做朋友。 程湘湘信守承诺,把喜欢都藏在了心里,平时在学校对待她就像普通朋友,跟前几年别无二样。 所以她也言而有信,在学校通常都不会刻意避着程湘湘。 只私底下的信息、电话联系等,比以前保持多了一些距离感,免得引起程湘湘的误会。 奶奶去世那一年,跟她关系近的几个同学还作为班上的代表去吊唁了。 程湘湘就在其中。 老师和同学都知道她跟奶奶相依为命,那次筹了钱给她,可她没要,拿给班长作为班务费了。 程湘湘想在私下给她提供帮助,也都被她拒了。 而不久后,她接受了时悠晚的帮助。 “姐姐家?” 程湘湘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迟羽默说的姐姐应该是她在打工中认识的那个,给了她很多帮助的年长她很多岁的omega姐姐。 迟羽默只跟她说过姐姐是大龄单身omega,却只字未透露姐姐的身份。也是因为对这位来历不明的omega姐姐有了危机感,程湘湘才选择表明了心意。 那之后,迟羽默再未同她说过一个跟姐姐相关的字了。这还是自表白后,她头一回听到迟羽默提起姐姐。 迟羽默大学四年都是走读,因经济条件有限,常常在外兼职打工贴补家用,周末如无特殊情况是见不到人影的。但为了安全着想,迟羽默听从她的建议,会将打工时间和地点发给她,不至于像近两年这般,神出鬼没。 而且是在她告白前,迟羽默就开始隐藏行踪了。 难道她们…同居了? “你们,你和那个姐姐…在一起了吗?”程湘湘直白地问出了心中猜测。 这回,轮到迟羽默沉默了。 程湘湘是她身边唯一知道“姐姐”存在的人,要是不信任程湘湘,她也不可能会告知于她。 这大半年没再提及,是怕给时悠晚惹麻烦。程湘湘家大业大,如若程湘湘“因爱生恨”,有意调查她在校外的社会关系呢? 就不该嘴快的。 正当她思考着怎么应对时,背后虚掩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她听觉灵敏,可进书房的她戴着降噪耳机,此刻又分神接着电话,故而没听到身后的细微声响。 时悠晚穿着拖鞋,脚步轻盈,借休息的空档来找她的小alpha给疲软的身体充一充电。 “小默,”她贴近身躯,略弯腰环住迟羽默,在她颈边轻吻着,“在看什么?” 书桌上的手机是息屏状态。 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也是双方静默状态。 被时悠晚吻得一激灵的迟羽默,慌忙抬手轻敲两下左边的耳机挂断了电话,而后又把这只耳机取下来悄悄放进了裤兜。 只要是单独跟时悠晚待一块儿,她都尽量不戴耳机。她喜欢时悠晚,喜欢听时悠晚的声音。 包括呼吸,包括心跳,也包括每一种不同节奏不同旋律却美妙绝伦的…吟哼。 “还有一本专业书没看完。”迟羽默被吻得痒痒的。 覆上身前的手背,偏了头想去寻时悠晚的唇,后者却及时站直身体,移步坐上了旁边的一张高脚凳。 窗户半开,书页随风翻动。 时悠晚撩起头发,拢至一侧,露出颈后那微微肿/胀的腺体:“小默,给我信息素。” 从周五算起,今天是发情期的第三天,每一天都和迟羽默缠绵,每一天都被灌足了椰香味的信息素,白天黑夜几乎都没有不适的症状。 此时此刻与其说是她需要,不如说是她在满足迟羽默的需要。 她不是没察觉到,她的小alpha心里装了不便对她言说的事,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迟羽默的心。 连续一天两晚的临时标记让被刺破的腺体无法愈合,迟羽默走过去,爱怜地吻了吻。 待感觉到时悠晚身体的松弛,才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伸手搂在时悠晚腰腹间,尖锐的腺牙轻车熟路地刺入了它无限向往的温软之处,缓缓往里输送着。 几分钟过后,时悠晚拉着迟羽默,将人圈在书桌与她之间。 她坐在高脚凳上,正好可以靠在迟羽默心口。 “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论是关于学习、生活还是工作,你遇到的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满屋的书香都压不住荷香与椰香,满心的理智也压不住两人脸上的潮/热。 隔着轻/薄布料,身体的温度争相攀升。 迟羽默拥着时悠晚,双臂却不敢太过用力,怕一不小心弄皱了时悠晚平整的衬衣,害得她要换一件衣服才能下楼继续工作。 时悠晚允诺了她太多的“可以”。可以进出老宅,可以留宿卧室,可以随意翻阅书房的书,可以随时联系,可以对不合理的要求说不,可以寻求任意帮助。 但她想要的“帮助”,她想要的“可以”,跟学习,跟生活,跟工作都没关系。 “姐姐,”唇齿间萦绕的甜蜜荷香给了她勇气,催促着她大胆诉说爱意,“我,可以爱你吗?” 5、第 5 章 从两年前听到迟羽默说第一句话,时悠晚就对她那忧郁空灵而清脆的声线着迷,宛如林间溪流潺潺,柔滑却有力。 她听过迟羽默的哭腔,听过迟羽默的欢喜,更听过迟羽默在她耳边的喃喃细语。 忘了是什么时候起,迟羽默总能说出令她心颤的情话。 她爱听,却也怕听。 怕的,就是听到迟羽默对她说爱。 年初的春节期间,时悠晚趁发情期带迟羽默去到更北的城市,在温泉度过了三天与世隔绝的二人世界。 而此间,或许是兴奋过度所致,迟羽默的易感期来势汹汹。 两人没日没夜、没羞没臊地彼此索求,缱绻缠绵时也将心底的爱恋统统勾了出来。 找回理智的时悠晚嗅到了危险讯号,立即就给迟羽默和她自己打了预防针。 她对迟羽默说——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若是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千万不要错过。你只需如实对我讲,我不会为难你们。小默,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那时的她才从云端坠落,用最柔情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迟羽默以吻为尺,匍匐向上,于黑暗中聆听她的心跳。 ——姐姐,你不要像家长那样为我好,我在学校没有喜欢的人,就算要喜欢,我也只喜欢姐姐。 ——姐姐也是,如果,如果姐姐有喜欢的人,有想要恋爱结婚的人,也请一定告诉我,我会知趣地离开,会悄无声息从姐姐的世界消失,绝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迟羽默听懂了她的话外音,听懂了她是在告诫她不要“心存妄想”。 事后她让乔可查过迟羽默在校的人际关系,三五好友是有的,只不过都局限于校内的往来,周末节假日几乎独来独往,不是在兼职就是在随她奔波。 也是因此,她这几个月减少了见面的次数。 总想着迟羽默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的命定姻缘,不该把大好时光蹉跎在她的身上。 她们之间,相差的十三岁倒是其次。 她可以厚着脸皮忽略这巨大的年龄差,对可能出现的诸如老牛吃嫩草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但她却无法容忍迟羽默会因她而受到巨大的伤害。 除非…… 她就这样把迟羽默藏一辈子。 可她的小默如此优秀,凭何要为了她而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无名无分的小情人呢? 即使迟羽默愿意被她藏一辈子,她也…不允许。 “小默,”时悠晚抬头抚上迟羽默的脸,替她擦了擦从自己唇上沾到的口红,拉开距离正色道,“你有大好的前程,切不可耽于少年时的懵懂情爱而错失良机。要坚定地去追逐你的理想,登上更广阔的天地。只有飞得够高够远,见识得够多,你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能要的、喜欢的、该爱的,是什么。” 风停语落,书房归于寂静。 因热切期盼而狂烈跳动的心也骤然安分了。 无声中,迟羽默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也仿佛预见了自己和时悠晚的结局。 她故作坚强地答道:“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想要的,是不能要的,喜欢的,是不该爱的。 是她妄想了。 当天傍晚,确认完时悠晚发情期最难熬的时间已过,迟羽默没吃晚饭,就落荒而逃般地从老宅离开了。 时悠晚没有出言留她。 抑制剂而已。 早就定位明确了,不是吗? 飞蛾不自量力试图追月的下场,注定殒命。时悠晚制止她,是不想看到她自寻死路吧? 可时悠晚已住进了她的心,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为了推着她前行的信仰。她不敢想,离了时悠晚的她将要怎么活? 从市郊到市郊,老宅和老房,一字之差,天壤之差。 不到六平米的逼仄小房间,只跟老宅的浴室一般大。迟羽默心事重重地倚在窗边,视线穿越纵横交错的枝丫,痴痴地望着无际夜空。 天上皎洁的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每一种形态都美到人间沦陷。 她一介俗人又如何逃得过? 苦笑一声,迟羽默关上了窗,也拉上了窗帘。 入眼是陈旧的家具,泛黄的墙壁,一米二的铁架床……这里,才是她的“家”。 大学四年,她都没住过校。前两年跟奶奶租房子住,奶奶去世后的这两年,她背上了这间出租屋的“房贷”,也把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卖”给了时悠晚。 房子里处处留着奶奶生活过的痕迹,可她再怎么竭力保存,奶奶的气味终是留不住的。 她拿起床头的相框,抚过那慈祥的面容,渐渐红了眼眶。 奶奶,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强求超出我能力范围内的东西。而今,更不该痴心妄想地觊觎不可能属于我的人。 …… 作为津淮戏剧学院话剧影视表演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迟羽默出类拔萃的专业实力有目共睹,也众望所归地当选了他们班毕业大戏《梦里梦我》的女一号。 转眼到了周五,整个上午,迟羽默都在排练室参加话剧彩排。 戏里的女二号是程湘湘。 自上周日下午的那通电话后,程湘湘面对迟羽默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仅仅只是听到那个姐姐语带宠溺的一句话,她就听出了她们必定关系匪浅。那样的语气,那样的亲昵,除了恋人,还会是什么关系呢? 《梦里梦我》讲述的是两个平行时空的女孩,在梦中相识相勉,相知相惜,却相爱无望的故事。 这周之前的排练都很顺利,但近两次的排练频频出问题。不是程湘湘走神慢半拍,就是迟羽默忘词走错位。 “停停停!” 今天的第三次失误后,导师兼导演的陈平生终于忍不住发火了,“迟羽默,程湘湘,你们两个以为这是儿戏吗?要是不想演了,趁早说,我好找人救场。班里有的是比你们更有信念感的演员,别以为这出戏非你们不可。” 周一周三的排练过程中,他看出两人状态不对,已经分别都语重心长地跟她们谈过话了。 谁知今天仍接二连三出状况,演出在即,两位主演却丢了魂,他不气谁气? “对不起,陈老师。”“抱歉,陈老师。”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屏息不动,唯迟羽默和程湘湘相继弯腰致歉。 陈平生不耐地摆了摆手:“休息二十分钟,等下要这段再不过,你们还有他们就都别吃饭了。” 其他同学宽慰了两人几句,纷纷去了后台,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们调整。 主角是灵魂,大部分配角都是陪衬。 配角替代不了主角,也享受不了主角的光环,却要跟着主角受罪。 “去那后面坐一下吧。”迟羽默看向台下对程湘湘说道。 “好。”程湘湘应了。 室内安置了三排座椅,两人拿了手机和水杯来到观众席最后一排的最边上,在阴暗处落座。 现实中,她们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话剧里,她们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同路追光者。她们本该无话不说,本该默契十足,本该是心有灵犀的伙伴。 可一夕之间,她们的心境都因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天翻地覆,都找不到感觉了。 毕业大戏是包括她们在内的许多人的心血,怎能毁在她们手里呢?演出迫在眉睫,迟羽默急需破解之法。 “湘湘。” “嗯?”程湘湘闻声看去,撞进迟羽默平静如水的眼波。 “如果你这些天是因为周末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而耿耿于怀、心存芥蒂,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她有很喜欢很喜欢的女人,但没有女朋友,这样说,算不得欺骗吧? 迟羽默的眼波依旧静如止水,但程湘湘的眼波再度缓缓地流动起来了,连眼眸也有了弧度。 旋即她又低下了头,内疚道:“对不起羽默,是我胡思乱想受个人情绪所困,连累了你和大家,我也要跟你道歉。”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迟羽默点到即止,未再透露更多关于她和姐姐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排好这场被大家寄予厚望的戏,等它完美落下帷幕,我们再聊别的好吗?” “嗯。”程湘湘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偏偏第一次动心就遭遇了滑铁卢,叫她怎能不百结愁肠、黯然神伤呢? 困扰她多日的心结解开后,在跟迟羽默对戏时又恢复了正常水准。 演对手戏的两个人是相互成就的。 主角与配角,同样亦是相互成就。身为演员,戏里的他们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顺利排完,已过饭点。 陈平生扬声招了所有人聚在一块儿:“吃了饭都别急着跑啊,下午两点还是在这,大家一起商议宣发事宜。临演前的最后一波了,纸质版邀请函这个周末印发……” 原本他是不需要管这些事情的,只是本周的排练效果太不尽人意,他必须带头来收一收他们的凝聚力。 “没问题陈教授。” “陈导您放心吧,谁要敢跑路,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同学们连声附和,对即将到来的公演日充满了期待,紧张了一上午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排练室的人陆陆续续去吃饭,迟羽默不饿,也没什么胃口,就坐在观众席玩儿起了无聊的消消乐游戏。 “中午不吃?”程湘湘拎着包,看了眼时间,“要不跟我去宿舍午睡一会儿?” 四人间的宿舍,到了大四下学期,有两人在外租了房子,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室友在住了。 “我不累,也不饿,你去休息吧。”迟羽默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程湘湘在她旁边坐下,也就只有在排练室里,她能借着探讨剧本和人物的正当理由,和迟羽默有稍微亲近一些的互动,不必担心被人拍照当做话柄拿去借题发挥。 就算近期真有她们的某些“亲密照片”被同学无心泄露出去,顶多算剧照或路透。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为了避免牵连迟羽默卷入是非被嚼舌根,程湘湘一直都很注意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同时也以此来维护她的自尊心。 “都大半个月了,也不知省团的面试结果具体哪天出。”程湘湘说着,打开了省话剧团的官网。 网页弹出的下一秒,她惊呼出声:“公示发布了!” “什么?”迟羽默停下游戏,看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程湘湘有些下不去手,索性把手机移到迟羽默眼前:“你点吧。” 迟羽默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点开公告栏最顶上的那条通知。 津淮省话剧团的应届生拟聘人员公示,迟羽默和程湘湘两人的名字均在列!她们都被录用了! 激动的心无以言表,程湘湘转身搂了上去:“太好了羽默,我们是同事了。” 迟羽默呆了几秒,而后轻推程湘湘:“心之所向,志之所趋。湘湘,恭喜你,也恭喜我。快跟你爸妈分享这个好消息吧,我去一下卫生间。” 出了排练室,迟羽默才由衷露出欢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向时悠晚报喜:【姐姐,我进入省话剧团了。】 我离你又近了。 再等等我,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等我变成一颗耀眼的星,是不是就能长长久久地与你为伴了? 到那时再爱你,是不是就不是妄想了? 6、第 6 章 消息发出去,迟羽默就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急切地等待着回复。 程湘湘有牵挂她的亲朋好友能报喜,她只有时悠晚,也只想跟时悠晚分享喜乐。 时悠晚曾问过她——小默,你有梦想吗? 她说——有。我想成为一名话剧演员,想未来有一天,能进入首都话剧院。 虽然学表演专业不是她的初衷,但入学四年,耳濡目染,感悟到了表演的魅力,她也爱上了这门专业。 当年一家艺考培训机构看中了她的潜力,免学费培养她报考津淮戏剧学院,承诺只要她考上了并配合艺校宣传,每年寒暑假回校当助教一周,就承包她大学四年的全部学费。 为了能让奶奶不那么辛苦,她便痛快地和艺校达成了协议。 在学校崭露头角后,也有好些星探和经纪公司来找过她,想签她当艺人。 大一大二两年忙着照顾生病的奶奶,需要大笔医药费,她动摇过,但奶奶不希望她进娱乐圈,不希望她一次又一次为金钱折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奶奶说,癌症晚期,多熬一天都是痛苦,能陪她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这辈子死而无憾,也对得起她的父母了。 话剧演员和影视演员有很大区别。 她喜欢的是舞台上的一场场酣畅淋漓的沉浸式演出,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一次次action和卡。 成为首都话剧院的一名优秀演员,也是她在奶奶墓前许下的愿望。 【时悠晚:祝贺!很棒很厉害!】 【时悠晚:晚上回老宅庆祝,想吃什么?我让涵姨准备,或者让人买了送回家。】 看到时悠晚说今晚见面为她庆祝的那一瞬,迟羽默开心的程度不亚于刚刚看到那条录用通知。 整整五天没有联络,整整五天她都辗转反侧,天知道她有多懊恼周日“赌气”没吃晚饭就走了,也只有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时悠晚。 正低头打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羽默,今晚我们一起庆祝,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两个,我订一家私密性高的餐厅。”是程湘湘出来了。 迟羽默飞速藏起手机,想也没想地婉拒道:“我今晚有事,下次吧。” 她没错过程湘湘眼里的失落,想到演出,想到上午的谈话,又松口说:“等《梦里梦我》的庆功宴后,我请你吃饭。” 程湘湘给过她很多帮助,若非挑明了心意让她下意识地躲着,她们该是更好的朋友。 “好啊。”得到迟羽默的许诺,程湘湘心情大好。 看出她无意与自己多聊,便也没再缠着她:“那我先回宿舍了,到点再过来。” 程湘湘走后,迟羽默回到排练室,情绪低落地盯着对话框发呆。 她算了算,从去年她的生日后,时悠晚已经有一年没跟她在外面的餐厅单独吃过饭了。她们在外的独处,都是她作为时悠晚的私人保镖,履行职责的时候。 【迟羽默:想吃椰子鸡。】 【时悠晚:好,晚上见。】 …… 下午刚商量完正事,还没走出排练室,迟羽默就听同学议论道:“我去,#时峰集团总裁澄清未婚未育#登上热搜了!” “时峰集团?时悠晚?之前不是爆料说她孩子都十几岁了吗?” “像她这种绝世omega,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结婚吧。有钱有势,想吃她软饭的alpha一招一大把,挨个儿玩儿玩儿多爽啊!” “她风评也没那么差吧?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都是人家的私事,狗仔乱写乱报,才是毁人清誉。” 迟羽默蹙着眉头疾步往外走,一路小跑到校园僻静处,才连接蓝牙耳机点开热搜。 跳转出来的第一条内容,是一段时悠晚在某发布会现场接受媒体采访时的直言:“关于婚育,有好消息会主动跟大家分享。” 言外之意,如果她要结婚或者有了小孩,一定会自己大大方方说出来,而不是藏着掖着,任由八卦媒体胡编乱造。 在她主动官宣前,外界一切关于她婚育的传闻都是不实消息。 听完时悠晚的这段话,迟羽默想起了上周五那晚她醋意大发后在时悠晚耳边的呢喃。 ——姐姐,我不想听到他们说你有孩子,谣传也不行。 所以,姐姐这次做澄清,是因为…她吗? 时悠晚,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这段视频是昨天拍的,今天才被炒上了热搜。乔可拿着平板向时悠晚请示:“时总,这条热搜要处理吗?” 时悠晚看完,面不改色:“不用。” 乔可拿走平板正要退出办公室,被时悠晚叫住。 “等等,去帮我把项链取了。” 项链?不是定的下周才去取吗? 乔可心生疑惑,但也没多嘴问,点头应下:“好的时总。” 时峰大厦位于垠州市的金融中心,是垠州市的第三高建筑大楼。 总裁办公室在高达280米的顶层,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垠州市最迷人的城市风光,以及流光溢彩的绚烂夜景。 但这些在时悠晚看来,全都索然无味,目之所及能称之为风景的,只有迟羽默的一颦一笑。 玻璃窗上好似印照出了迟羽默的笑脸,时悠晚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腺体,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五天,她就又想迟羽默,想迟羽默的信息素了。 明明发情期都过了,明明想好要放手让迟羽默高飞,可她就是……舍不得。 还好,今晚就能见。 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桌面厚厚的一叠文件上。 手边的私人电话震动,是时悠然打来的:“怎么突然搞这波操作?该不会是为了哄小情人吧?” 时悠然也怀疑过小情人是不是萧奕,萧奕虽是s级alpha,但萧奕的信息素是具备攻击性的龙舌兰香味,而那天她去老宅里闻到的,分明是甘甜温和的椰香。 萧奕的存在,时悠晚跟她和母亲时滟都提过,只说是一个亡友的孩子,临终前托她照料,已经安排妥当,没说详细情况,让她们不必在意。 时悠晚这回没绕弯子也没回避,大方承认道:“算是吧。” 时悠然一整个惊呆,追问:“姐,你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小情人?要真是身份敏感,想保护她,那也该告诉我和妈妈,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都可以帮你护着,又不会害你。” “她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时悠然都快吐槽无能了,“过几年你都四十了!你真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不会老吗?” “……” “不是我打击你,你知道网上最新传出的流言是怎么说的吗?说你的孩子和小情人是同一个alpha,说你恋/童,说你变/态,说你不婚不育就是为了玩儿养成。” “我认识她的时候……”时悠晚脑中闪过几帧久远的画面,“总之,她是成年人。” “重点是她成年没成年吗?”时悠然觉得自己早晚会被时悠晚给气死。 “姐,听我一句劝,小情人身份不能公开,你们总能先要个孩子吧?生了孩子有我们时家抚养,你要不想曝光,让妈再回来管两年公司,你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带着你的小情人找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偷偷生也行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跟喜欢的人生孩子,未婚就未婚,不丢人!” 听着妹妹的喋喋不休,时悠晚心绪烦乱,敷衍地说了句“我会考虑,你好好养胎”,挂断了电话。 若她真的生一个和小默的孩子,那孩子,会长得像谁多一些呢? …… 一想到时悠晚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而破天荒地做了澄清,迟羽默的心愉快得像要飞起来。 她健步如飞地匆匆往家跑,两公里多的路程,跑完都不带喘气的。 麻利地进浴室洗去身上的薄汗,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色系衣服,出门叫了辆网约车。 车子开出市区,景色变得葱郁,空气变得清新。 她放下车窗,脑袋往外探了探,微闭着眼,让心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她喜欢这条路,喜欢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因为在去往老宅的路上,在去见时悠晚的路上,连风都是甜的。 网约车的目的地不是时家老宅,而是距离老宅还有三公里远的果蔬农场。 在这里,管家陈涵会派车来接她。 下午五点,太阳西斜。 迟羽默戴着帽子口罩等在树下,纤长的身影被树荫掩去。 一个未知号码打来电话,迟羽默以为是来接她的人快到了,没做多想就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女孩的声音,语气不善:“迟羽默,你是她的情人吗?”不等她作答,那边就又提高了音量,怒气冲冲道,“我问你是不是?!” 7、第 7 章 声音一出,迟羽默就知道对方是谁了。这世上会满腔愤恨质问她这种问题的,除了萧奕,不会有第二个人。 迟羽默没有否认。 她甚至连嘴都懒得张,直接挂断了电话,还设置了静音。 以她对萧奕嚣张狂傲性子的了解,那人现在该是气急败坏,必须找到一个宣泄口才对。可出乎意料的是,萧奕竟然没再继续打电话骚扰她。 正纳闷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了下来,随着喇叭声响起,迟羽默看到了驾驶位上的涵姨在冲她招手。 车子正是被她上周撞坏了的那辆,已经修好了。 “涵姨,有劳您亲自来接,麻烦了。”迟羽默如往常般坐进了后座。 后座,相较副驾驶而言是更为隐秘的。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这么熟了,默小姐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显得太见外。”陈涵回头笑道。 迟羽默是头一个被时悠晚带回家过夜且同住一室的alpha,也亲口叮嘱过她,不得怠慢。 好在迟羽默生性纯良内敛,生活习性上没一点坏毛病和坏脾气,更没仗着时悠晚的宠爱就对他们作威作福。 陈涵打心眼儿里是喜爱迟羽默这个听话温顺又对大小姐呵护有加的小姑娘的,同时也暗暗为她着急,不知她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正式成为时家老宅的下一个女主人。 “姐姐有说她大概什么时间能回来吗?” “大小姐让我们先把饭菜都备好,说是会尽早赶回来,最晚不超过八点。” 时悠晚公务繁忙,比起时不时地就给时悠晚发消息问这问那,迟羽默更习惯于从旁人口中探听时悠晚的非隐私行程,为的就是不被时悠晚嫌“烦”。 她和时悠晚身份地位年龄的差距都太悬殊了,她很怕黏得紧了,会被时悠晚当成一个费心的小孩来哄。 萧奕可以是对时悠晚任性撒娇的小孩,但她不能是。 驶离农场不远,迟羽默看了一眼手机。 有两条新的短信。 一条是省话剧团官方发来的录用通知信息,一条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不说?好,那我就去当面问她。】 迟羽默表情凝重,努力回忆萧奕的模样。她和萧奕总共只见过两回,每一次见都鸡飞狗跳。 两年前,也就是奶奶刚过世的那年,尚未满20周岁的她在酒吧打工,挣钱还债,而刚满16岁就分化成了s级alpha的萧奕正好请朋友来酒吧庆祝。 迟羽默以未成年人不得进酒吧为由,不给他们开单,还劝萧奕一行人离开。 萧奕面子上挂不住,坚决要请酒,众人七嘴八舌起了冲突后,从口角之争到大动干戈,最终被带去了警局。 两个s级alpha的争斗,造成的混乱和损失可想而知。 迟羽默和萧奕是主要责任人。 来接萧奕的,是乔可。 双双负伤的两人和解签字后,乔可将两方的罚款都交了,带着萧奕离开。 出了警局,迟羽默再一次沉浸在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之中,痛恨自己失控,自暴自弃地坐在路边哭。 一个女人走来,朝她递出纸巾——伤得重不重?要我带你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吗? ——你是谁? ——我是萧奕的阿姨。 那是迟羽默第一次见到时悠晚。以仰视的角度。 女人穿着做工考究的月白色职业西装,头发松散地挽在脑后,严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散漫。 女人眉目清雅,唇红齿白,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容皎若明月。 那夜的月,很圆很亮。 那夜的女人,很端庄也很温柔,犹如月光女神。 听闻女人是对方家长,迟羽默连忙语无伦次地道歉,说她因为家中亲人过世,心情受了影响才没控制住情绪。 她从十几岁就遵循奶奶的期望练习散打,年龄个头力气等方面都胜于萧奕,若非她念及萧奕年幼而手下留情,萧奕这会儿只怕是都住进医院了。 又怎会让自己的脸上也负伤? 女人伸手将她拉起来,静静地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会儿后,问她——为什么不好好上学,要去酒吧打工?你年纪也不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很危险。 听她随口说了一句“有很多债要还”后,女人便接着提出——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兼职以作弥补。 打架闹事因她而起,那家酒吧,她肯定是没法再去上班了。 女人招来助理,让助理把名片留给了她——你回去想想,想好了,随时再联系。 迟羽默收下名片,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她丢失了十岁前的所有记忆,而十岁后的所有记忆里,都只剩她跟奶奶相依为命。 十年来,迟羽默跟着奶奶漂泊无依,她在哪儿上学,奶奶就在哪儿租房子,靠给邻里带带幼童维持生计。 她们尝遍风霜,对于忧患却不多计较。 她也盼着不论历经多少风雨,奶奶能平安无恙、福寿绵长便好。 然而奶奶患癌的噩耗,让她措手不及,似山河崩裂,世景荒芜。一夜之间,曾经那个满目春风的奶奶,在清润的时光下,白发醒目,行如枯木。 奶奶将病情瞒了她一年多,在她最忙于学业的高三,已然知道自己病况的奶奶依旧开朗如常,对她说,学习和做人都要沉心静气,内心敞阳,方可避一切纷乱。 守在奶奶病榻前的她时常想,如果没有她这个拖油瓶,奶奶该是小镇上一位看惯风云、洞明世事的恬惔老妪,将日子过得安稳自在,悲喜从容。 她失去的那些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的回忆,奶奶给她讲了十年,却对她“已故”父母的名讳和地名等缄口不提。 从奶奶的言语中她能感知到,人间浩荡山河,繁华尘世,皆不及那个偏远而渺小的角落。 她也曾好奇心作祟,瞒着奶奶说走就走,去她们身份证件上的户籍地探访过。 老屋不复存在,已拆迁盖了电子工厂。她游走闲逛,街道却跟奶奶形容的小镇大相径庭。辗转问了好些人,一无所获。 兴许是天意吧。 此后她尊重奶奶深藏的苦衷,放弃了找寻身世的念头。 奶奶去世后,她举目无亲,成了孤儿。 房东忌讳有老人在她的房子里过世,让迟羽默搬走,说要把房子给卖了。 这间老屋是最后跟奶奶有关的地方了,迟羽默不想失去奶奶,不想奶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得连痕迹都不剩,于是咬了咬牙,央求房东阿姨把房子卖给她。 房东看她可怜,于心不忍,说可以折价60万卖给她。 可是,她根本拿不出钱。 奶奶重病医治的这两年,都是靠慈善机构捐助的钱,还欠了医院一笔数额不小的费用。 她跪在奶奶遗像前哭了一宿,哭自己的无能,也哭她和奶奶命运的多舛。 走投无路之下,她打碎仅剩的那点自尊,联系了乔可。 比起接受程湘湘这些老师同学们不计回报的“同情”与“施舍”,她更宁愿寻求陌生人“明算账”的帮助。 乔可在通过电话了解她的专业特长和急需用钱的情况后,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时悠晚。 时悠晚约她见面,在一家新开的高档餐厅的包房里。 切入正题之前,时悠晚问她——能问问,你右手腕的伤疤是怎么弄的吗? 离打架过了好几日,迟羽默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冷不丁被问起旧伤,她怅然地摸了摸那处毫无印象的伤疤。 答道——不记得了,只听奶奶说是我九岁的时候不小心被蜡烛烫到了。 见时悠晚不做反应,她又言辞恳切地说——我没有撒谎,也没有想骗钱,我是真的忘了小时候的事,也是真的只想留住那套跟奶奶有关的房子。时总,我在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奶奶住过的医院查,去我就读的学校查…… ——你别急,我没有不信你。 给乔可打去电话前,迟羽默就做好了自揭伤疤的心理准备。 在电话里同乔可讲这些伤心往事时,她尚且能自陈、自控,却不知为何一到了时悠晚这儿,她就压不住心底的悲伤。 菜没上齐,餐厅发生骚乱,大厅有s级omega意外进入发/情期,诱使在场的alpha散发信息素。 ——时总,外面有狗仔。应该,应该是餐厅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 助理来让时悠晚离开,门一开,浓烈而混杂的各级别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 乔可是个a级omega,进来前打了抑制剂,也带了时悠晚需要的三针强效抑制剂,但抑制剂生效需要一刻钟左右。 时悠晚禁欲多年,对抑制剂都快免疫了。 一般的omega抑制剂打手臂就行,时悠晚必须打后脖颈才能起到作用。 看到时悠晚面色痛苦,几乎是出于本能,迟羽默放出s+级信息素来压制外面的alpha。 乔可帮时悠晚注射完三针抑制剂,急得满头大汗——楷哥怎么还没上来? 迟羽默走到对面,试探性地问——时总,我抱您出去吧? 两人距离一拉近,荷香与椰香便迅速缠绕,像两个久违的恋人,欢欣雀跃,难舍难分。 被椰香安抚的时悠晚抓住迟羽默的右手腕,深呼吸了几次后,点头道——好。 随后,迟羽默脱下外套罩在时悠晚身上,抱了浑身无力的时悠晚跟着助理下楼,沿途围上来的陌生人均被赶来的张楷拦住了去路。 一路上,迟羽默的心跳都失常,跳得特别快。 她身上好闻的甘醇的椰香信息素令时悠晚的清荷香信息素愈发活跃,由清淡变得浓郁。 同样的,时悠晚的s级omega信息素也让迟羽默的腺体蠢蠢欲动,带给迟羽默前所未有的濒临失控的惊慌。 上了车,迟羽默当即就问乔可要了抑制贴,担心自己被动进入易感期,对时悠晚不利。 车库有人闻到s级omega和s级+alpha的信息素,想来一探究竟,一靠近就被站在车边青筋暴起的迟羽默挥了几个拳头喝退。 那天之后,新开的餐厅倒闭了。 而迟羽默最赚钱的兼职就成了做时悠晚的私人保镖,通常情况下是下午或晚上,只需要在时悠晚召唤时到岗即可。 按次结算,一次一万。 如此高昂的兼职费令迟羽默傻了眼,是乔可和张楷对她说,跟着时总年薪百万的人不胜其数,才让她认清了同是打工,也有千差万别之分。 时悠晚“帮她”买下了那套老房子作为她20岁的“生日礼物”,并拟定了还款合同,不计利息从她的保镖费里扣除,还神通广大地把她的户籍也迁了过来。 再后来,在时悠晚的某次发/情期,两人意乱情迷中发生了更进一层的关系。 保镖升级为小情人。 ——小默,以后别跟他们一样叫时总了。 ——那叫什么? ——叫…姐姐。 ——姐姐。 ——嗯。 ——姐姐,我…没有弄痛你吧? ——没有。 ——姐姐,我…还想…… 有了更合适的鲜活的高效抑制剂,时悠晚也鲜少再打寡淡无味的人工合成抑制剂了。 迟羽默乐于充当时悠晚的人形抑制剂,也乐于遵守时悠晚定下的规则,坚守本分,绝不越界。可是当时悠晚企图把每次发/情期的欢/爱也列入她的兼职项目中时,她难过、羞愤,破天荒地因此跟时悠晚赌气了。 时悠晚妥协说不计酬劳,她才又有了笑,也不喊时总,继续喊姐姐了。 当了两个月的小情人后,萧奕找来学校对她大打出手。 而这次迟羽默没有还手,因为她知道时悠晚很关注萧奕、在意萧奕,她便不能伤害萧奕。 她将此事忍下。 但她在学校被alpha打不还手的照片和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还被贴上了#校园霸凌#的词条,遭到了热议。 乔可看到就汇报给了时悠晚,也火速将网上的照片和视频都撤下了。 迟羽默和萧奕都被时悠晚叫去了别墅,时悠晚声色俱厉地让萧奕向她道歉,警告萧奕适可而止。 时悠晚对萧奕的说辞是——萧奕,这两次要不是迟羽默让着你,你以为凭你的花拳绣腿赢得过散打六段的她吗?你听着,迟羽默现在跟我有雇佣关系,你和她的过节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外界有任何人知道迟羽默是我的私人保镖,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 也是在这天,迟羽默从萧奕看时悠晚的眼神里确定了萧奕冲来学校打她的原因,不是萧奕口中的不服气,而是…将她视作了情敌。 让人送走萧奕后,时悠晚抚着她的脸问——怎么这么傻?还疼不疼?为何不还手? ——因为,她是你在意的人。 ——傻瓜。 时悠晚第一次主动亲了她的唇,而且是在灯光之下。 很长一段时间,网上大肆流出时悠晚又新养了一个小情人的传闻。 看过各类捕风捉影的八卦报道后,迟羽默才知,原来时悠晚的omega母亲也才过世一年多。 忌日,就在她生日后的一周。 9、第 9 章 时悠晚名下的房产估计是多到数不清的。 迟羽默去过的仅有三处,包括老宅,包括时悠晚的私人别墅,以及市区的一套大平层。来得最多的是老宅。 到了夜深人静时,迟羽默躺在床上孤枕难眠,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 两个小时前,尽管没什么胃口,她还是掩下忐忑与落寞,和涵姨说说笑笑地把桌上的各色菜吃了得有一半。 怕她积食撑肚子,上楼前涵姨追着让她吃了健胃消食片。 她强打精神等了许久。 先是边看书边等,看困了就边玩儿游戏边等,执拗地等,等到手机没电,等到她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也没等到时悠晚的归来。 后半夜迷迷糊糊中,背后有凉意袭来,再是一只带着凉气的手臂搭在了她温热的身上。 凌晨三点,时悠晚回来后在隔壁房间洗了个温水澡才进屋上床。 抱住迟羽默的一瞬,烦思愁绪一扫而空。 “姐姐……” “嗯,我回来了。” 还以为迟羽默被自己吵醒了,可实际上,无意识地唤了她一声姐姐后,小情人就握着她的手沉沉睡去了。 两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若是只时悠晚一人,大概是睡不熟的,过了点,身体就会自然醒来。 但今夜有迟羽默在,清晨叫醒她们的,就成了闹铃。 时悠晚刚一拿起枕边的手机,迟羽默就翻身拱进了她怀里,沙哑地唤:“姐姐。” 身体的异样反应令时悠晚乱了呼吸,她一手关掉闹铃,一手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用只有迟羽默听过的温软声音哄道:“还早,你继续睡,我要去外省出差几天。” 听到时悠晚说要出差,迟羽默清醒了些,攀着时悠晚的肩,仰头去吻她的下巴。 “你昨晚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迟羽默委屈道:“可姐姐都好久没让我去当小尾巴了。” 头一年,时悠晚让迟羽默当贴身保镖的次数平均每月有个两三次,省内省外她都跟着去过。可是这一年…… 算下来每月不足一次。 没得到回应,丧气的迟羽默闭了眼懒懒地往边上挪动:“公务要紧,姐姐别误了时间,我再多睡会儿。” 压着自己的重量离去,时悠晚却并未因此感到轻松。 床头灯亮起,她看到,迟羽默脖颈上,她昨晚亲手戴上的项链已经被取下放回了首饰盒,而盒子就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 她坐起身,忽略掉心头的某种不安,伸手抚弄着迟羽默的长发,柔声问:“小默,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迟羽默睁开眼睛,眼里多了希冀:“你能来看我的毕业演出就是我最想要的也最喜欢的礼物。” “姐姐,你会来的,对吗?” 她其实不贪心,不乞求名分,但也希望时悠晚能真切的与她的生活有一些关联,而不是每次见面都只为了做//爱泄//欲,用动物般的交//合来缓解发情期。 毕业演出是在6月22日,毕业典礼是6月23日,她的生日是6月27日。 上个月,迟羽默就跟时悠晚说了演出时间,当时时悠晚回答她的是——到时尽量。 这次,时悠晚说的仍是:“好,我会尽量腾出时间去。” 迟羽默有些失望,但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理解时悠晚,理解她身居高位的日理万机,理解她的大局为重。 时悠晚洗漱梳妆离开房间后,迟羽默便坐靠了起来,侧目看着首饰盒发呆。 去年生日,她对时悠晚的爱还没有到想将她占为己有的程度,时悠晚没有问她想要什么,只是送了一部新手机和一台新电脑给她。 很实用的东西,迟羽默收了。 因为要还债,她给时悠晚当保镖的费用,自己并没有算得很清楚。发薪和还债是同一张卡,在乔可手上。 她只每个月要了两千块的生活费,乔可会在月初固定时间打到她自己的老卡上,其余全部抵债。 所以她也不清楚,时至今日还欠时悠晚多少? 车子开出老宅没一会儿,乔可见时悠晚没什么吩咐,就准备眯眼补觉了。 她认识萧奕的时间长过迟羽默,时悠晚“养”了萧奕六年,她就跟着“照顾”了萧奕六年。 总体来说,萧奕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没造出什么烂摊子。 六年来最离谱的两次,就是跟迟羽默动手,颠覆了以往“自卑谦逊”的形象。 乔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嘴巴没闭拢,就听时悠晚开口说话了:“乔可,务必帮我把这个月22号晚上和23号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有些事我可以忘,你不能忘。” “好的时总!” 乔可自然知道这两个时间段空出来是干嘛的,坐板正了拍胸脯保证道,“默小姐的事,我用笔记本和手机备忘录都记了,双保险,忘不了。” “还有,到那边落地后,抽空联系小默,如果她周末没什么事,就给她买机票。” 上周她就伤了小默的心,昨晚和今早,大抵也伤了。 这个月的事,本来都是开心的事,她为什么偏要让小默伤心呢? 就当提前送小默一场毕业旅行吧。 …… 老宅里,迟羽默起床后给手机充上电,把书放回书房,就去楼下健身房运动了。 等她上楼,天已大亮。 回房冲了澡,又去饭厅吃了早饭,忽然觉得人生无趣。 “默小姐?” 当她在餐桌上发愣失神时,陈涵走来唤她。 “涵姨,”迟羽默回过神来,摆好碗筷起身,“我吃好了,等下就回去了,麻烦您安排司机送我出去。” “大小姐不在家,你也可以住这儿。这周边有不少农场、渔场、高尔夫球场等度假景区,或是你想去别处散散心,市内的,我都可以安排的。你想去市外的话,就跟乔可讲,她办事效率高,比我利落……” 陈涵的话令迟羽默动容,她走去轻拥陈涵,靠在她肩上:“涵姨,谢谢您。其实有一句心里话我一直没说,怕冒犯您。” “傻孩子,心里话就是真心话,怎么会冒犯?”陈涵也抬手拍着她的背。 “您很像我奶奶。从我有记忆起,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也只有她对我好。奶奶她乐观豁达,仁爱宽厚,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才有今天的我。” “小默啊,我本就是可以做你奶奶的年纪了,就把我当奶奶也没什么。”她年近六十,迟羽默二十一二,搁外头可不就得喊一声奶奶? 在家里是顺应了时悠晚的辈分,迟羽默才唤她一声“涵姨”。 初见时,迟羽默二十岁,彼时她就从她身上看到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那样的自律、自觉、自持,还有自控,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一蹴而成的,可见家中长辈教子有方,对她的教养是多么慎重和负责。 “不用你说,我也能断定你奶奶是个品德高尚的极好的人,要不然也教不出你这么乖、这么才貌出众的好孙女。小默,奶奶在天之灵,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嗯,我会努力成为奶奶的骄傲。”迟羽默吸吸鼻子站直身体,高出了陈涵快一个头。 她意气风发,眼神坚毅,语气坚定:“等我追寻的事业步入正轨了,以后也请您来看我们的演出。” 陈涵欣慰地笑答:“好啊,那我就坐等迟小姐的邀请函了。” 迟小姐。而非默小姐。 跟涵姨聊完几句心里话,迟羽默畅快多了。 上楼去拿项链时,拍照搜索了那款项链,却没在网上找到一模一样的。 找不到也正常。 实体店和线上商品哪儿能百分百同步呢? 不过识别出来的类似橄榄石和珍珠坠的项链,价格最高不超五位数,大都在她接受的范围内,揣包里带回家徒四壁的老房子就不怕它“蒙尘”了。 上午九点半,将将回到小屋,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热,迟羽默便收到三条萧奕充满了嘲讽和挑衅的信息。 【知道她昨晚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她说,一个既不想结婚也不想身体遭罪的成年期omega,当然也必然会有情人,因为情人比抑制剂好用太多了。】 【迟羽默,你认识她的时候,她三十三岁。你不妨猜猜,你是她成年后的第几个情人?顺道也再猜猜,你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才静下来的心,无端被惊扰。迟羽默满腹的愤懑与忧闷无处排解。 幸而乔可的信息给了她极大安慰,及时将她拉出了苦海深渊:【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10、第 10 章 飞机逐渐升空,穿过厚厚的云层,多少旅客以漠然的姿态俯视着渐行渐远的人间烟火,又以向往和憧憬的姿态仰望着未知的苍穹。 而她耐人寻味的青春,半梦半醒,半真半假,就这么浑浑噩噩又莽莽撞撞地来到了尾声,即将开启下一段未知的旅程。 两年转瞬即逝,假如不曾遇见时悠晚,假如不曾开始这段与时悠晚的故事,时光是不是就会走得慢一点? 时悠晚,你是在预演我们的别离,所以才在这一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吗? 还是,你已经厌倦了我,有了新的情人? 从机场出来,迟羽默就跟乔可为她预约的接机师傅联系了。 司机早早到了停车场,迟羽默在上车点等,看到车牌号后招了招手,随即车子闪灯回应了她。 “朋友,好人好报,帮帮忙。” 头上的帽子被人摘下,胳膊被人抬起,搭在了一个娇小的身躯上。 迟羽默僵硬了一瞬,撇头一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个头女生已戴上了她的鸭舌帽,口罩之上一双狭长勾人的眸子正冲她眨巴着:“拜托了,小朋友。有坏人跟踪我,让我搭一段顺风车。” 小朋友?? 要不是同为女人,又看她个子小,迟羽默早一拳挥出去了。 车子停在“状似情侣”的两人身前,司机放下车窗朝她们看来,似在确认有没有弄错乘客。 女生压了压帽檐,不由分说甩开迟羽默的胳膊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快上车啊!真有坏人!” 迟羽默大无语,看了看副驾驶,还是选择了坐后面。 她只带了背包,女生比她更简洁,就手腕挂着个银色的小皮包。高筒靴,长袖连衣裙,但裙摆却在膝盖之上。 跟司机对了手机尾号,确认无误。 车子一启动,迟羽默便冷着脸不客气地将帽子拿了回来,指出:“不问自取,是为强盗。” “强什么盗,出门在外,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女生一边整理着她那栗色的大波浪长发,一边嘟哝道,“放心,姐姐不会白蹭你的车,车费我出,再请你一杯咖啡。不,十杯行吧?” “……” “小朋友,我是见你这么高的个子,一看就是个基因优秀的alpha,再看你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很有安全感才信任你的。” “照你按身高辨别的逻辑,我是alpha,那你大概率是omega。年轻貌美的omega随随便便上了一个陌生alpha的车,安全感从何说起?” “……”女生被怼得怒目而视,语气凶凶,“我也是alpha!” 说着还释放了属于她的s级alpha信息素以自证。 是一种…茶香的味道。 迟羽默自己也戴着口罩,黑色的,跟女生戴着的粉色还带有卡通图案的口罩没法比。 这是什么品味的alpha?既然是alpha,那她也没必要忍让了。 “师傅,前面随便找个能停车的路口,放她下去。” 若是她自己的出行,乐于助人地捎带上一个alpha也没什么,可她是去时悠晚所在的酒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别啊!” 女生往前凑近看了下导航,“巧了不是!” 迟羽默是丁点都不想跟她“巧”,截住她的话:“不需要你支付车费,也不需要你的咖啡,留着你自己打车吧。” 女生暗暗翻了个白眼,深吸气,转向迟羽默时又眼尾上翘起来。 “小朋友怎么能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我要去的也是这家酒店,骗你我…我娶不到omega。” 殊不知酒店的某间高级套房里,一位眉目冷然正在做妆发的绝美omega失态地打了个喷嚏,把一旁的化妆师和助理都吓了一跳。 迟羽默真是被这个厚颜无耻的alpha刷新了三观。 alpha对alpha该用怜香惜玉?? “还有,你刚刚变相说我矮,认错了我的性征,对我来说是羞辱。” 作为s级alpha,却只有166的身高,本身就能算得上是发育不全的“残疾”,从小到大她没少为这事遭到耻笑。 今天赶时间只穿了平底靴,跟穿着休闲鞋逼近180身高的迟羽默横向一比,她是真像小矮人。 越想越来气。 “抱歉,我是无心之失。”迟羽默老实巴交为自己的不当发言而道歉。 虽然她也不是有意要人身攻击,但毕竟戳了人家的痛处,礼数上该道歉的,她认。 “小朋友很懂礼貌嘛。”女生合上眼,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得寸进尺道,“歉就不必道了,我不接受口头道歉。载我到酒店,我们一笔勾销。” 迟羽默性子不软,也不拖泥带水,决定的事说一不二。 正想着到了市区说什么都要把女生赶下车时,女生对她“嘘”了声,接起了电话。 “喂?” “你到哪了?” “别提了,我一下飞机就被人盯上了,也不知是想拍我还是想绑架我。但肯定一定以及确定是我那个混账堂哥在背后捣的鬼。你进出也要注意啊。” “然后?” “然后我就灵机一动,施展我的个人魅力,蹭上了一位漂亮omega小妹妹的车,这会儿正送我去酒店呢。” “是吗?小妹妹的信息素比我的好闻吗?什么味道的?” 听到这,迟羽默都不禁为旁边这位不作不死的“小”alpha捏了把冷汗。 果不其然,女生立马切换音色,收起方才的浪荡不羁,讨好道:“若……我是说她好看,又没说她好闻。我发誓,普天之下就没有比你更好闻的信息素了。当然当然,普天之下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我下午还有拍摄,顺利的话,六七点收工。你饿了就先吃晚饭,老老实实在房间等我。” “嗯嗯,我等你。” 这头答应得好好的,电话一挂,原形毕露:“等个屁,我也是来干正事的好吗!” 迟羽默:“……” 针对这种两面三刀不好惹的主,迟羽默躲为上。 最省事的不是赶走一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而是说服自己离她远远的。 反正是网约车司机,透露不了她和乔可的什么重要信息。开进市区后,迟羽默让司机停车,她自个儿下了。 “茶小姐,车费有人给了,祝你顺风。” “喂!哎,你……” 打盹儿的女生听到动静睁开眼叫人,迟羽默已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了。 气鼓鼓地嘀咕了句“什么臭德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被喊了“茶小姐”? 茶小姐?! 什么茶?不会是绿茶的茶吧? “甭管她,你继续往酒店开,行程还没结束。”她换了个姿势,重新跷起二郎腿,愤愤地对司机师傅说道。 给我等着,我就不信到了酒店还找不出你这个说话噎人的坏孩子! 活了两世的盛樱菲气得都忘了,自己也才二十四岁而已。 …… 车如流水的马路边,迟羽默也没耽搁,随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达酒店。 乔可在大厅等她,递给她一张房卡。 “默小姐,这是用我名字开好的标间,跟楷哥的房间都在33楼,你要想休息,随时进去都行。时总房间在39楼的套房,等时总晚上回来,你再找机会上去。下午你可以自己出去转转,这是在外省,没那么多人认识时总,也没人认得你,就别捂这么严实了。你放轻松,想去哪玩儿就去哪玩儿。” 她边说边在手机上操作,在微信上转了一万块给迟羽默:“钱转你了,时总说能花完最好。” 迟羽默没心思去看手机,只问:“姐姐晚上有宴会要参加吗?” “宴会算不上,就是跟几个老板的商业饭局。” “我,那我……” “默小姐,时总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自由自在地旅游观光,调节一下心情。” “嗯,明白了。” 时悠晚发觉了她心情不好,所以想要做点什么让她开心。这就是,大人哄小孩的套路和招数吧。 姐姐,在你眼里,我也跟萧奕一样,只是个小孩子、小朋友吗? 我对于你的价值,越来越无足轻重了是吗? “乔可姐你去忙吧,照顾好姐姐。”迟羽默拿了门卡在手,嘴角挂着笑,“我去外面转转,找点当地美食来吃。” 她大概能猜到乔可转了多少钱给她。 跟奶奶节衣缩食地生活了十多年,有些品质是自小刻进骨子里的。 让她半天去大把大把地花钱,要怎么吃吃喝喝玩玩,她还真没什么头绪,也实在做不来。 “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或者楷哥打电话。”乔可从迟羽默的笑容里感受不到开心。 但她按时总的吩咐办事,为时总效力就够伤脑筋的了,眼下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兼顾迟羽默。 女孩长途跋涉来见她倾心的人,却连影子都没见到,就又孤单单地往酒店外面走。乔可立在原地叹气,手机来电响了。 “喂,时总?嗯,到了,好的,我这就带她上来。” 接完电话,乔可小跑两步喊住迟羽默:“小默,先别走!跟我上楼!” 女孩回头,眼里又有了光。 11、第 11 章 时峰集团意欲跟曌达科技的合作项目被半路杀出来的盛世集团截胡,曌达科技新上任的董事长指名让时悠晚亲自去谈,或许能有转圜的余地。 临门一脚的节骨眼儿上突生变故,时峰集团跟进项目的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生怕前功尽弃。 时悠晚是时峰集团的最高管理者,也是高层管理团队中的核心人物,在集团重大的战略制定、事务决策、风险管控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并对企业的整体运营负有最终责任。 她所承担的,和必须要做的,是在竞争激烈的商业环境中,带领数以千计的员工为企业创造更大的价值。 上午的会面,对方没给明话,只说容他再和股东们进一步商议商议,等晚上再做答复。 所以哪怕明知此行是鸿门宴,时悠晚也不得不冒险入局一试。 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集团利益,也是为那些在此项目上深耕数月,兢兢业业付出了汗水与心血的职员。 房门从外面刷卡打开,进来的只有迟羽默。 “姐姐。” “桌上的甜品,挑一些喜欢的吃。”时悠晚坐在单人沙发上翻阅文件,望了一眼门口,声音平淡。 中午的飞机餐,迟羽默没要主食,只喝了一瓶酸奶。 经济舱,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和时悠晚从没搭乘过同一个航班,时悠晚的私人飞机,她也没坐过。 走到桌边,桌上有慕斯蛋糕,有意式奶冻等,每样分量小,但种类繁多。有些她吃过,有些她没吃过。 再没胃口,跟时悠晚同处一个空间,都能唤醒她沉睡的食欲,不浪费时悠晚的好意。 她吃东西的声音极小,小口小口地吃,小心小心地偷看时悠晚。 数分钟后,时悠晚放下手头工作,走来迟羽默身旁,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嘴角奶油:“吃好了就去换衣服,陪我躺会儿。” 为了养足精神应付晚上的饭局,她原就打算小睡一觉。 身上穿的也是白色睡袍,睡袍下,是一条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等她走往卧室,迟羽默猴急地吞下口中慕斯蛋糕,起身去翻背包,拿出睡衣进浴室更换。 飞速地洗脸漱口,进到卧室时,房中的窗帘和灯皆已关上。 酒店窗帘的遮光性能没有老宅订制的好,加之床上用品全是白色,那半掩在软被下的黑色身影尤为醒目。 关好卧室门,迟羽默掀被子上了床。 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流程和场景,可迟羽默每每躺到时悠晚的身边,都会心动不已。 平躺的omega侧身面向alpha,洁净清新的空气被椰香与荷香两种信息素侵占,她半闭着眼吻上alpha的唇。 alpha柔润的舌/尖向她抛来邀约,有薄荷香,也有甜甜的奶香。 身前被不安分的手侵扰,omega呜咽一声,按住小情人的手臂,逃脱虎口。 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转过身体,主动撩开了秀发。索要信息素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姐姐…只要上面吗?” “嗯。” 因挂念迟羽默,也担忧自己晚上赴约的处境,时悠晚才改变主意让迟羽默上来,对她进行临时标记。 s+级alpha的信息素能有效帮助她抵御其他alpha的信息素攻击。 人心险恶,先天弱势的omega需具备强烈的自保意识。 “好,我会轻些。” 升级小情人后的第二次标记,迟羽默就问过时悠晚——除我之外,还有没有别的alpha能这样拥抱姐姐,亲吻姐姐? 时悠晚答得毫不迟疑——没有。 她相信时悠晚不会骗她,而且她也从未在时悠晚身上闻到过其他alpha标记的信息素,反倒是她每次都会在时悠晚体内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椰香的浸透和身体的轻颤无不宣示着,怀中这个自愿被她标记的女人,是“属于”她的omega。 …… 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信息素,能让ao双方都在标记后身心愉悦,并产生依赖性。 相拥着睡足一个小时,倍感清爽的两人同时起了床。 时悠晚到浴室简略冲洗后,贴上抑制贴,穿衣梳妆,再喷上阻隔剂。 迟羽默也是相同的一套程序。 因为,时悠晚同意让她跟去饭局,同意让她做她的小尾巴了。 张楷比迟羽默稍微高了几公分,同穿一身黑的两名私人保镖随行,装束相差无几,一男一女,很是寻常。 “时总,里边请。” 曌达科技的董事长助理在包房门口迎接时悠晚一行人,“陆总吩咐了,事关商业机密,只请时总一人入席,我和诸位都在外面等候。” 门边有四个身穿制服的黑衣保镖,分立两侧。 乔可与助理交涉:“室内可有监控?” “自然是有的,这点我以曌达科技的信誉担保。但如无特殊情况,不得查看,这也是规矩,还请时总谅解。” 时悠晚点了点头,独自进入。她若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况且今日并非特例,张楷和迟羽默又都在,谅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出伤她之举。 “时总来了,请坐。”曌达科技新任董事长陆新明起身相迎,为时悠晚拉开座椅,“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盛世集团的副总经理,盛家辉,辉总,代表盛世在跟曌达谈合作。” “时总好,久仰大名,幸会。”盛家辉走来跟时悠晚握手。 “辉总,幸会。” 握手是基本礼仪,时悠晚不排斥。 但一见面就释放信息素的alpha,时悠晚很反感。 盛家辉是s级信息素,时悠晚一闻便知。 她体内的s+级alpha信息素自动撑开了屏障,盛家辉对她构不成威胁。 包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时悠晚暗忖,陆新明此举无非是想让时峰集团和盛世集团公开出价,价高者得。 然而她委实高估了陆新明和盛家辉的品行,浑然不觉从踏进这间屋子,就已陷入了险境。 自转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每人的手边都有一杯事先斟好的红酒,以及一瓶新开封的白酒。 众人皆知白酒与红酒混喝,易醉,且伤身体。 时悠晚打小就被当做集团继承人来培养,三岁开始喝酒,酒量非同一般。 区区一杯红酒,一瓶白酒,不在话下。 陆新明举杯:“大家在商言商,和气生财,我先提一杯。” 随后盛家辉、陆新明多次劝酒,一杯红酒见了底也迟迟不讲正题。 时悠晚耐心渐失:“盛世集团的诚意都在我上午给到陆总的最新资料里,陆总有什么想法,大可明说。” 除去身体条件较弱外,s级omega与生俱来的气势和气场,可以说不输任何一个alpha。 坐等看戏的盛家辉将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了时悠晚。 时悠晚从他眼色里看到的,是志在必得。 “这样吧,”陆新明一左一右看了看两人,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白酒,“我做个主,如果时总今晚能自己站着走出去,那曌达科技和时峰集团的合作,就按原计划开展。” “陆总此话是什么意思?!” 盛家辉一听陆新明有反水之意,心下不快。 毕竟这次拿下跟曌达科技的合作关乎他在盛世集团岌岌可危的地位。 不然他也不会置之死地跟陆新明勾结,帮着陆新明用此等肮脏手段折辱时悠晚,得罪整个时峰集团。 他们在时悠晚喝下的那杯红酒里,下了一种产自国外的只会对omega生效的新型催//情药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月前,他打探到陆新明在坐上董事长之位前就对时悠晚这位断情绝欲的极品omega垂涎已久,且私下里还有玩/弄omega的癖好。 那药,便是他通过非法途径弄到手的筹码,借花献佛给了陆新明。 “陆总怕是搞错了,我来是向贵公司提供合作共赢的方案,而不是放低身段来求你的。” 时悠晚的字典里就没有任人宰割一词,“陆总既非诚心,那我们就免谈了。” 等她想离席,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不妙的症状,也才领悟过来,陆新明说的“站着走出去”究竟是何意。 她拿起手机,却见手机显示——无服务。 怪自己大意了。 “时总大可安心,我和辉总都是正人君子,断不会趁人之危对你做些什么。” 陆新明怡然自得地饮着酒,吃着菜,“素闻时峰集团的时总冰清玉洁不沾情/欲,陆某纯属对此有些好奇罢了,很想知道身为s级omega的时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也很想看看时总究竟有多能忍。” 13、第 13 章 压下满腔怒火的迟羽默回到时悠晚身边,一颗一颗解开黑色衬衣的纽扣,用衣服盖住时悠晚,再弯腰将人抱起。 陆新明却仍不消停,死撑着扬言要找迟羽默报仇雪耻:“小崽子,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就算有时悠晚罩着你,我把你弄不进监狱,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全家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要风得风地过活了大半辈子,在这座城市一呼百应的他,哪受过此等屈辱和血光之灾? 迟羽默的心都在时悠晚身上,对陆新明的恐吓充耳不闻。 她孤家寡人一个,死都不怕,怕什么不得安宁? “小默,等等。”时悠晚搭在迟羽默光洁臂膀上的手指动了动,“我有话要跟陆新明说。” 她被烈性催/情药折磨得嗓子嘶哑,声音小得只有迟羽默能听见。 迟羽默会意后,抱着她走近陆新明。 “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智能系统悉数被切断,手机也恢复了信号。生命受到威胁,陆新明顾不得颜面,去警局总比把老命搭在这儿强。 而且他笃定,比他更忌讳去警局的是时悠晚。 “陆新明,”时悠晚勉力出声,音量微小,气势是一点不弱,“你给我下药的这笔账,她已经帮我清算了。今后你若再敢咬着她不放,同样地,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勾当,不知道要吃多少年的牢饭才够抵,十年,还是二十年?” 年逾五十的陆新明,生平头一次被一个omega震慑住了。 满脸是血的他退出手机拨号界面,讥讽道:“莫非时总要牺牲自己的清誉清白来维护一个打手?” “陆总…尽可试试。” 打手,多么轻蔑的一个称呼。 迟羽默不是打手,迟羽默是她…很喜欢、很在意的人,是她不惜一切也要保全的人。 走出宴会厅,门外已被十几名黑衣人围住,围观群众也被隔绝在外。 大门一开,看到外面为首的是盛樱菲,盛家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认了栽,谄媚地向她求救:“樱菲啊,樱菲,我的好妹妹,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盛家辉,闭嘴吧你!”盛樱菲嫌恶地打断他,“你们去两个,把那个丢人现眼的窝囊废给我摁住。” 两名黑衣人上前,张楷推了一把,将盛家辉交了出去。 对方人多势众,盛樱菲是帮过他们的人,又跟迟羽默“认识”,总不会说翻脸就翻脸吧? “宴会厅的监控录像在我这儿。” 盛樱菲右手指尖挂着一个红色优盘转圈儿,走几步接近迟羽默,称赞道,“小朋友身手矫健,又狠又酷,这股劲儿我喜欢。你们留一个人跟我一起收拾残局?” 乔可迈前一步:“多谢这位小姐仗义出手相助,我留下来。” “行。”盛樱菲从她的小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笑着塞到迟羽默抱着时悠晚的指缝间,“小朋友,我的名片,收好哦。” 时悠晚滚烫的脸掩在衬衣下,而迟羽默始终一言不发。直至手里多出一张名片,似确认了来人是友非敌,她才放下戒心。 “谢谢,还有,对不起。”她微微颔首,“另外,喊你茶小姐,不是调侃,是因为你的信息素。” …… 盛樱菲派了两个人帮他们扫清障碍,送他们到车库。 三人上了车,张楷拿不准时悠晚的身体状况,遂问:“要去医院吗?” 车子是他们到这边后租来的七座商务车,迟羽默抱了时悠晚坐在最后排,而时悠晚软塌塌地横坐她腿上。 感觉到靠在身前的脑袋有摇头的动作,迟羽默顿了顿说:“回酒店,开快些。” 脱下衬衣的迟羽默,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工字背心。她那劲瘦结实的体魄,和那清甜适口的信息素,总是能给足时悠晚安全感。 迟羽默揭开遮盖在时悠晚身上的衬衣,摘了口罩手套,怜惜地亲吻时悠晚的额头:“很快就到了。” 时悠晚脑子发涨,在迟羽默的颈间轻蹭,酒香与荷香浓到充斥整个车厢。 “小默。”她扭动着□□,高盘的头发散落两肩,寻了迟羽默的一只手,牵引着往下,摩挲着皱巴巴的裙摆。 “姐姐。”迟羽默调整两人姿势,“我给你信息素。” “难受,嗯,都想要。” 注入一定量的信息素后,四片唇瓣贴合,将那引人遐想的破碎声全部淹没。 湿漉漉的衣物紧贴,与红润的皮肤摩擦着,激起omega更强烈的叛逆,只想剥除,得到解脱。 从狭小的车厢换到宽大的卧房,旖旎的梦境也从细雨霏霏变换成风急雨骤。 而后一夜沉浮,直至惊醒,仍犹在梦中。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柔和的光线洒满落地窗,微微亮的视野下,时悠晚看清了满室狼藉。 地上随处可见的纸巾,昭示了她们失去节制的荒唐。 被揉作一团的长裙,扣子脱离,散落一地。小默再急再慌也从不会扯烂她的衣服。那是,她自己扯掉的。 两年来,昨夜是…最疯的一次。 也是第一次,连手肘膝盖都痛。 记忆碎片一段段重放。 是她缠着迟羽默说——快一点,再快一点。也是她求着迟羽默说——不够,还不够。 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只是意识一旦清醒,身体各部位的知觉也接踵而至。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处是不痛不酸的。 想抬腿,没力,想抬胳膊,也没力。 还能动的,只有手指。 “姐姐?” 迟羽默的呼吸洒在她后肩,手臂微伸,扣住了她的手。 未着一物地相贴,连彼此的呼吸起伏和稳健的心跳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也正是扣住她的这只手,昨晚从车上就被她急不可耐地捉着要往里送。回房后的进进出出更是翻起滔天巨浪,堪称八级地震后的海啸,将她吞没海底。 绵长的几次吐纳之后,时悠晚完成了自救,她轻压迟羽默的手背:“小默,我要洗澡。” 听了她的诉求,年轻力壮的alpha亲亲唇边雪一般的肌肤:“好。” 迟羽默翻下床,赤/条条跑进浴室,给自己披上浴袍,清洗好浴缸,趁放热水时搞定了自己的清洁卫生。 做完这些她才拿了浴巾出来,裹紧时悠晚,抱去了浴室。 “姐姐自己…能行吗?” “嗯,有需要我会叫你。”时悠晚仍坚持自己洗。 昨天的衣服,脏的脏,坏的坏,都不能穿了,也不能让酒店的客房服务收走。 迟羽默地毯搜索似的一一捡起放在椅子上,等待乔可来处理。 洗漱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伤。 眼角、嘴角、肩膀、手背、小腿……有青紫,有红/肿,有破皮,一夜淤积,乍看上去还挺惨烈。 开了灯,从昨晚那条裤子的兜里翻出两部手机。 把时悠晚那部放桌上,打开自己这部。微信里有好几条乔可发来的未读消息,最新两条是今早二十多分钟前。 【乔可:醒了吗?时总怎么样了?】 【乔可:你身上的伤如何?上午最好跟楷哥去医院检查一下。】 【迟羽默:醒了,姐姐在洗澡。】 【迟羽默:我都是皮外伤,擦药就行。】 她也不是钢铁侠,打了有生以来最狠的一架,又发疯似的撞了大门,痛肯定是痛的。 何况后来还陪时悠晚折腾到精疲力竭,机器人都得耗尽电量了。 昨晚的惊心动魄,今天再回想起来,只叹是有惊无险。 还好他们来得及护住了时悠晚,如若不然,她砸的就不是陆新明的头,而是他的命根子,要的也不是陆新明的血,而是…他的命。 迟羽默又将脏衣服翻了一遍,没看到名片,到客厅才在玄关的地上找到了。 盛世集团…盛樱菲? 盛樱菲……有点耳熟的名字。 这? 这不就是“菲宜cp”! 约莫三月份,她听同学提过。 ——羽默,你平常是不是都不看综艺节目的?最近有一档邀请了明星和素人做嘉宾的恋爱类社交真人秀火出圈了,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温若宜温师姐,在节目里跟盛世集团的千金盛樱菲打得火热,超级好嗑。那个s级alpha配我们温师姐什么都好,有钱有颜有背景,对温师姐百依百顺,就是吧,个子太矮了,比温师姐还低几公分呢。你知道吗?两人的cp名也特逗,叫“菲宜cp”,非物质文化遗产哈哈。 14、第 14 章 乔可按响门铃时,迟羽默正在狂喝水。信息素都灌给了时悠晚,被榨干的是她,极度缺水,又渴又饿。 系好浴袍的腰带,撩了撩头发遮住脖颈上的可疑痕迹,迟羽默开门:“早,乔可姐。” “给你们带了早饭上来。”乔可和张楷昨天出发去饭店前吃了晚饭,迟羽默只吃了甜品,又是打架又是那个的,不饿才怪了。 早饭是她去酒店餐厅打包的,时总情况不明,越少人接触越好。 “谢谢乔可姐。” 迟羽默接过早饭,刚摆上桌准备吃两口补充点体力,就听浴室里的时悠晚在喊她。 “小默。” “来了,姐姐。” “帮我吹头发。” “好。” 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敞开的领口下遍布着错落有致的暧/昧印记,迷人又妩媚。 小情人很懂分寸,锁/骨以上绝不下重口。反观她自己,却不知轻重地在迟羽默脖子上烙了好几个印。 头发吹至半干,迟羽默收起吹风机:“乔可姐在外面,给我们带了早饭。” “嗯。”宽凳可以容纳两个人,时悠晚坐的时候就刻意留了位置,“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并肩而坐,侧身相对。 时悠晚的手一处一处地轻抚迟羽默脸上的伤痕。 微热的指/尖停留在唇角,迟羽默偏头亲吻时悠晚的手指:“姐姐又不是不知,我皮实,身体好,这点小伤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话剧演出也还在十天后,影响不到的。” “不怕在脸上留疤吗?” “不怕。”迟羽默懂得时悠晚在担心什么,“为了姐姐冲锋陷阵,这是…勇气的勋章。” 也是,我爱你的勋章。 拇指按在迟羽默唇瓣上来回轻碾,大量被这双唇舌忝吻的记忆涌入脑海,时悠晚的体温又失常了。 “吃了饭就跟张楷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听话,不然我不放心。” 陆新明雇的保镖不可能是废物,小默和张楷以二打四,从负伤情况来看,战况不可谓不激烈。除了肉眼可见的皮外伤,难保骨头和内脏没有被伤及到。 “好的姐姐,我听话。” 小alpha明媚暖心的笑容赶走了时悠晚因昨夜遭遇而生出的一些极端想法,她圈住alpha的脖颈,亲亲她的眼和唇。 “抱我出去,你去吃早饭,把乔可叫进来。” 卧室的衣柜里有一套备用床单床罩,迟羽默在等时悠晚洗澡时就换好了。 把时悠晚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那我先吃,你和乔可姐谈完了要事,再叫我。” 虽然知道时悠晚把工作看得比一日三餐重,食量也小得可怜,但迟羽默还是在乔可进去前,拿了一杯温水和一块蔓越莓司康进屋,哄着时悠晚吃下才把房间留给她们。 床边的垃圾桶里满满当当全是纸巾,乔可瞥见后都有些不可置信。 她是有预见性的,一早就出去买了药:“时总,这是你常用的避孕药,这是,用来擦…消肿的药。” “放抽屉里吧。” 听到这,迟羽默羞窘地嚼着酥饼,喝了一口小米粥,从背包里取出降噪耳机戴上。 不再被动“偷听”时悠晚和乔可的谈话内容。 那里伤到了吗? 她不是很确定。她看不到,时悠晚也不会允许她看。 几个小时里,她已经很顾及时悠晚的身体了,就没硬来过。犹记得池塘里的清荷在泥泞中挣扎翻滚,以坚韧不屈的风骨,向上而生。 暴风雨的猛烈,加速了它的生长,磨炼了它的韧性。到最后,挂满晶莹水珠的花苞破开泥土浮出水面,被暖阳照拂,被春雨滋养,盈盈而立,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花瓣。 细软的花蕊簇拥着新生的莲子。 阳光、雨露、风雪。 源于本真的灌溉与洗礼,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至于避孕药,每次做过后,时悠晚都会采取避孕措施,她是知道的。 去年她还匿名在线咨询过妇产科医生,避孕药对omega身体的副作用大不大。 医生说,是药三分毒,偶尔服用无碍,但如果服用频率太高,剂量太多,就有可能会对omega的胃肠道、生殖腔内膜等部位造成损伤。 alpha这方其实也能避孕。 每月去医院往腺体中注射一种特制药剂,以稀释信息素的浓度,就能降低让omega怀孕的几率。 可时悠晚曾明令禁止她去医院注射药剂,为防止她擅自行动,还规定她每个月去私人医生那里做腺体检查。 因为alpha的这种避孕方式也有副作用。 频率太高,剂量太多,长此以往,轻则导致等级下降,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丧失生育能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拥有稳定婚姻关系的女性ao之间,合理合法且健康的避孕方式,是在永久标记后,拿着结婚证去民政局指定的官方医疗机构同时做腺牙、腔体节流手术。 想生孩子了,就再去医院做修复手术。 这类手术之所以被严格管控,皆因生育率连年下滑,近几年断崖式急跌,去年年底的数据达到了历史新低。 没几分钟,乔可开门站在卧室门口:“默小姐,时总让你吃好了就换衣服下楼找楷哥,去医院。” 桌边的迟羽默点点头,边咽食物边说:“我现在就换衣服。” 只能穿昨天白天穿来的那套了。 看她去拿衣帽架上的黑色t恤,乔可问她:“你没带别的衣服吗?” 说着还指了指脖颈,给她提示。 迟羽默刷一下脸红,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带。” 乔可也没料到时总会在迟羽默脖子上种草莓,要能料到,她就给迟羽默买高领衫拿来了。 “医药箱里有创口贴。”床上的时悠晚出声了,“乔可,你找一下。小默,过来。” 她的个头和迟羽默差太大,有多的衣服也没法给迟羽默穿。 找出创口贴后,时悠晚让迟羽默坐在床边,亲手帮她把一眼就能认出是嘴唇吮/吻的两处痕迹给覆盖了。 为了降低违和感,又在眼角受伤处贴了一张,手背也贴了一张。 “好了。去换衣服吧。” “姐姐,你呢?你的身体真的没大碍了吗?” “等回了垠州,我会去徐医生那儿。” “哦。” 徐医生,徐愿,时悠晚的私人医生,迟羽默也每月都会去她那儿报到。 迟羽默换好衣服,出门前,乔可把一个鼓鼓的软绵绵的黑色塑料袋给她:“这也拿下去,我给楷哥说了,找个稳妥的地方扔。” “……”顿时明白了袋子里装的啥,迟羽默低头拿走。 关门声传来,房间里只剩时悠晚和乔可。 时悠晚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将床柜上的腕表拿给乔可:“把里面的录音文件留证存档,你知我知。此外我不想看到昨夜之事在网上发酵。” “是。” 那块腕表是时悠晚的alpha母亲为她定制的,朝上的是机械表样式,隐藏在下的是能插数据卡的智能手环。 表盘做得很薄,手环那面安装的也非显示屏,重在实用和掩人耳目。连按两下按钮,是拨通紧急电话,长按三秒就是录音。 会有轻微的震感。 昨晚意识到没信号后,她就第一时间开启了录音功能。 随后,乔可将昨晚的后续汇报给时悠晚。 “那位小盛总明确表示,盛世集团不会跟曌达科技合作。陆新明在位一天,盛世集团就一分钱的投资都不会给。” “倒是个性情中人。于公于私,都该见见。” 时悠晚让乔可约见盛樱菲,好当面向她道谢,也是想探探她的底。 饭店里,她亲耳听到盛樱菲喊小默为“小朋友”,亲耳听到盛樱菲说——又狠又酷,我喜欢。 小默,是何时结交盛樱菲的? 乔可给盛樱菲打去电话,那头的人五分怒五分怨地“喂”了声,明显没睡醒,不耐烦地撒着起床气。 “小盛总,打扰了。我们时总想约您见一面,不知您今日是否方便?” 听到是时悠晚想见她,盛樱菲趴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语气慵懒:“方便是方便,但得把我喜欢的那个有趣的小朋友带上。” “!!!” 开的免提啊!乔可如临大敌地看向时悠晚。 15、第 15 章 见时悠晚神色阴沉瘆人,眉头微蹙,乔可赶忙捂住手机用口型说道:小盛总是alpha。 “怎么,时总把人看得这么紧啊?一点儿自由都不给小朋友?” 盛樱菲玩味戏谑的两句话,就像一枚炸/弹抛向了乔可,搞得她战战兢兢。昨晚她可没透露迟羽默的特殊身份,盛樱菲是在……试探? 时悠晚点头。 乔可应答道:“小默和楷哥都是时总的贴身保镖,时总外出,他们两个当然也会随行。” “见面时间,我稍后发你。”盛樱菲说罢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乔可使命达成:“那…时总,我去做十点的视频会议准备了。” 和曌达科技的合作取消了,时悠晚首先要稳定军心,再给到员工信心,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科技领域并非只曌达科技独大,全国排名前十的企业,总有一家能与时峰集团志同道合,现成的团队和资金,何愁找不到盟友? “嗯,帮我把衣柜里那套黑色的拿来。” “好的。” 乔可取来衬衣和西服套装放在床尾凳上,又进浴室将装有贴身内衣物的布袋也拿过来,才出门回房去拿电脑和资料。 明亮的光线下,万物皆无所遁形。 时悠晚拉开抽屉,看着乔可给她买来的药。避孕药…她没碰,只拿了涂抹的那管药膏出来。 连绵起伏的山丘沟壑间,高高低低点缀着形态迥异的红梅,繁花似锦。 其中最鲜艳的两朵俏立枝头,经历风雨交加的夜晚后,开得愈发艳丽张扬、惹人注目。 洗澡时的她就忍着疼,但她不怪小默,只怪她自己要得太狠了。 擦药的事,也只能她自己经手。 会议从十点开到十二点,电脑上的多屏画面逐一断开后,在沙发上强忍不适端坐了两小时的时悠晚,绷紧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 乔可赶紧打电话给迟羽默,把人从楼下的房间召唤了上来。 “默小姐,时总就麻烦你照顾了,午餐我会尽快给你们送来。”她已经隐约闻到了时悠晚的信息素在溢散。 估计是药性还并没有完全失效。 “嗯。” 迟羽默把印有医院名称的档案袋放在桌面,快步走到时悠晚身边蹲下:“姐姐,还是不舒服吗?” 她握着时悠晚的手,同时也释放香甜的信息素给以安抚。 “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有些累。” omega的身体素质远不比alpha,不只是运动过度让她吃不消,腺体的发热,让她感到体内谷欠望有卷土重来的征兆。 她渴望迟羽默的信息素,渴望迟羽默的亲吻,渴望迟羽默的爱/抚。 可是,天太亮了。 “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我和楷哥都没事。该检查的项目都检查了,该拍的片子也都拍了,检查报告都在这,你随时可以看的。” “嗯,没事就好。” 时悠晚努力维持镇定,可她骗不过迟羽默。 “我抱你去床上。”迟羽默不容拒绝地将人抱起,坚定有力。 到了床边,故作镇定的人却搂着不放了。迟羽默的怀抱可以很好地对她起到安抚作用,她就像一个溺水者抓到了浮板,紧紧抓着迟羽默的肩,汲取她所需的生机。 时悠晚用既清冷又魅惑的声音耳语道:“小默,就这样抱着我,再给我。” 椰香与荷香又一次交融、缠绕,坠入深海。 …… 盛樱菲定的见面地点在酒店的观光厅,喝下午茶的时间。 观光厅有大有小,需提前预约。 她们所在的这个厅则是楼层、档次、价格都最高的,按时收费,一小时9999元,不含餐饮等。 进到室内的唯有四人。 盛樱菲和温若宜先到,时悠晚和迟羽默晚到,但未迟到。 观光厅三面实墙,一面玻璃墙。 入门即可看到远方壮阔深幽的的湖面与山峦,那是国内最大的淡水湖。 “小朋友也坐呀,站着干什么?” 迟羽默仍是黑衣黑裤戴着帽子口罩的打扮,盛樱菲啧了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奚落时悠晚,“时总未免也太小气了,怎么衣服都不舍得给小朋友换一身。” “小默。”时悠晚回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却见那人直愣愣地盯着靠近玻璃窗的吧台桌,那边背对她们坐着一个长发齐腰的女人。 盛樱菲没做介绍,自她们进来后,那女人也没出过声。 轻笑一声,盛樱菲打了个响指,唤回迟羽默飘离的神识,明知故问道:“小朋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收回视线后,迟羽默一低头就被时悠晚凌厉不满的目光捕获了。 尴尬又局促地撒谎:“没什么。” “小朋友,做人要诚实。”盛樱菲起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底气似乎都更足了。 她身姿摇曳地款款走向迟羽默,“我是对你昨晚英雄救美的英勇表现非常满意才对你刮目相看,想给你发放福利的。你不说实话,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哦。” 说着还轻浮地想要勾迟羽默的下巴,被迟羽默侧移一步躲避开。 “小盛总,”一道威严的声音终止了盛樱菲企图进一步逗弄迟羽默的动作,“alpha对alpha性骚扰,也是可以追究责任的。” 由于身体不争气,时悠晚落座后就未再挪动,但也绝不容忍旁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人。 盛樱菲吃瘪,心想怎么还有比温若宜更较真更死板的人。 她这段时日没正形惯了,常常陷入自我怀疑。上了三个月的真人秀,演了三个月的三好alpha,都快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小盛总……” 迟羽默想解释,就听到另一阵高跟鞋撞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起。 这边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寻声望了过去。 “盛樱菲,你收敛些。”气质高贵也高冷的女人缓缓向她们走来,“你说谈正事,就是这么谈的?” 看清女人容颜的那一刻,迟羽默心里有只尖叫鸡在狂叫! 真的是温若宜! 学校的传奇,学生的偶像! “温、温……”迟羽默结巴了。同学们最常喊的温师姐她喊不出口。像粉丝那样喊温若神,她又觉得冒昧。 看着目瞪口呆的迟羽默,盛樱菲感叹,得,又一个被“温神”迷到语无伦次的小alpha。 “行了小朋友,口罩摘了吧,我知道你是谁。”碍于温若宜的淫/威,盛樱菲正经道,“不好好跟你的女神,哦不,师姐,打招呼?”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迟羽默的确没有再戴口罩的必要了。 温若宜是津淮戏剧学院的毕业生,正好大迟羽默十届,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后,在话剧舞台也有好几部经典代表作。 迟羽默对娱乐圈的艺人无感,但自从大一听说温若宜的种种光辉事迹后,就对这位德高望重、美名远播的同校同系同专业的同门师姐暗生了崇拜之心。 是了,她不追星。 她只把温若宜当做一名在演技方面造诣高深的师姐、榜样、前辈,而非万千人吹捧的影后。 她关注的也只有温若宜的作品,而非感情生活和八卦绯闻。 摘下口罩,抬头挺胸,立正站好,迟羽默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喊了一声“温老师”。 “你好,小迟同学。” 得见偶像的激动心情,无以言表,偶像想听她说说学校近况,她用期许的目光询问时悠晚,一经首肯就跟着偶像去了吧台。 看那两人相谈甚欢,时悠晚却不太痛快。 自己是…吃醋了吗? “时总,不如我们谈个合作?”盛樱菲适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愿闻其详。” 16、第 16 章 “小朋友就不想要一张跟温…老师的合照?” 临别时,盛樱菲爱调戏人的坏毛病又犯了,当着温若宜就敢顶风作案。 迟羽默羞赧地往时悠晚身后站了站:“不用了,我这个样子太糟糕了,就别给温老师添乱了。而且温老师给我签了名,我已经很感激了。” 在偶像面前,谁不害羞呢?只是她不知自己的腼腆落在时悠晚眼里,早就变了味。 “小盛总的提议,我会尽快给出答复。今日就多谢二位款待了。” 时悠晚礼节性地颔首,没再多停留一秒,抬脚离开观光厅,转身时还有意撞了迟羽默的肩。 和迟羽默吃午饭时,迟羽默就将跟盛樱菲在机场意外相识的经历告诉她了。 盛樱菲的醋没吃到,哪晓得吃到了另一位omega的醋。 迟羽默亦步亦趋地跟在时悠晚后面,跟张楷和乔可汇合后,乔可碰了碰迟羽默,小声问:“时总被小盛总气到了?”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能走这么快,像赶着去参加十万火急的会议似的。 “嗯?没有…吧。” “吧”字成了气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时悠晚都是在和盛樱菲聊工作,她和偶像聊专业聊理想。 她有自觉,通常情况下不会刻意分神去听时悠晚的“秘密”。 四人同乘一步电梯下楼。 乔可不想跟着二人去套房受虐,进了电梯便开口说道:“时总,商务机明早的飞行报批已通过,默小姐明早的机票也已购买。” 工作上的事她游刃有余,感情上的事,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时总和默小姐的情感动荡,她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时悠晚:“嗯。” 几秒的功夫,电梯停在39层,乔可拉住张楷,把房卡塞给迟羽默:“那我和楷哥回房待命?” 时悠晚:“五点上来找我。” “好的时总!你和默小姐好好休息!”溜得比兔子还快。 房间有清洁工来打扫过了,所有使用过的配套物品都物归原位,该更换的也都更换了。 窗帘全数打开,阳光照得房间明晃晃的,让时悠晚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是她不适应光亮,是不适应在身体急需安抚又跟迟羽默同处一室时,房间亮得她避不开迟羽默的眼。 眼里的情意越重,她就越无所适从。 中午的时候只要了信息素,远远不够抚慰她的空虚。黏腻的濡湿感从中午开始就折磨着她,心里的醋意也折磨着她。 望着不发一语径直走进浴室的时悠晚,迟羽默呆立原地,反思着自己是在哪个环节惹恼了姐姐。 浴室迟迟未有声响,灯也没亮,她忧心忡忡地跑过去,叩响虚掩的房门。 “姐姐?” 时悠晚气若游丝的一句“进来”,让迟羽默心颤。 浴室昏暗,整墙的遮光幕布放到了底,房门也不是玻璃材质。 迟羽默一进去,两眼发黑,脚下踉跄,不慎踩到了被主人遗弃的裤子。 她手忙脚乱想去捡。 要知道时悠晚的西服无一例外全是私人订制,每一套都是独一无二,贵不可言。 衣衫半褪的omega主动缠上来,啃咬着自制力超强的小alpha的唇,甚至不惜用手揉按着alpha敏/感的腺体,不知矜持为何物地引诱着alpha为她失控。 “小默,嗯,那个omega,见到她,就那么…让你开心吗?” 丝质的薄软布料蹭着迟羽默的掌心,又热又凉的海水,潮涨潮落。 裤子是捡不了了。 迟羽默忍受着腺体处的躁/动和电击般的刺痛感。 “姐姐是在说温老师吗?” “温老师,是…嘶……”迟羽默被咬痛。 咬人的行为是极为不雅的,当然,爱人间用于调/情的咬,除外。 能让时悠晚动嘴咬的人,只有迟羽默。 “是什么?” “是我敬佩的前辈,是大我很多届的同门师姐,呃……姐姐……” 耳朵再次被咬的小alpha终于对年上omega的反常有了点眉目,她双手发力,垂首占领高地,拿回了主导权。 始作俑者却往后退:“擦了药,先洗澡。” 时悠晚的理智比矜持更深入骨髓。外用药不可内服是常识,不能让迟羽默摄取到她身上的药。 她勾缠着alpha的头发,替她将束发的头绳解开。 alpha退而求其次,用唇瓣抿着omega香软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辩解”道:“温老师是小盛总的cp,是小盛总的姐姐。我说过的,我的姐姐…只有你……” “去浴缸,要水,冷水……” “好。” 整整一天,时悠晚都没有迈出酒店。 她把迟羽默拿回来的每一份诊断报告都看了,还吩咐乔可:“这些都拍照发给徐医生,让她开最好的药,用最快的时间治好小默的伤。尤其脸上手上,一点疤都不要留。” “明天不让默小姐去徐医生那儿一趟吗?”医生望闻问切,才能更准确地对症用药吧。 “别让徐医生知道是小默。” 虽然私人医院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徐愿也值得信任,但毕竟是她和迟羽默为数不多的有交集的场所,难保不会有其他心术不端的工作人员,出卖她们。 她中了催//情药和小默受伤的事都不能闹大。 …… 人上人的掌权者,他们的作息,往往是没有上班和下班之分的。 凌晨六点在飞机上,迟羽默还沉睡梦乡时,时悠晚就聚精会神调回了办公模式。 审核签署文件、各项目组开会、商定新的战略决策等等,全司上下仰仗着她,不容她一丝一毫的懈怠。 稍不留神,就会有偏离航向或沉船的风险。 总裁秘书在办公室待了快一个小时,乔可坐在工位上,捧着平板反反复复刷看,也反反复复去看办公室的门,都要被她看得着火了。 吱呀声响,屁股离座。 “时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还能什么事!你的小默的事!乔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悠晚身旁。 余光瞅了眼门口,秘书已悄然帮她们把门关上了。 时悠晚的私事,都是她在负责处理,大部分工作要务,则是秘书经手,也有一些会跟她通气。 “默小姐上热搜了,不是很靠前的词条。”乔可把平板放桌上,“我搜了实时动态,只有在机场被抓拍的这几张照片,暂时还没人扒出默小姐的身份。” “马上让人撤了!”时悠晚只看了照片,网友疯议的评论都没看,就下了指令。 如果是负面新闻,乔可还能自作主张。 但像这种网友自发推上热搜的不涉及褒贬态度的新闻,她若也找网络公关,就怕迟羽默会误认为她们在过度干涉。 迟羽默是要做话剧演员的,适当积累人气,对她的演艺事业利大于弊。 “好。我立刻去办。” 乔可出了办公室,没多几分钟就又返回:“已经交代下去了。对不起,时总,我……” 时悠晚抬手打断她的话,严肃道:“陆新明此人高傲自大,阴险狡诈,小默让他流血破相,他断不会善罢甘休,不可不防。这几日你多跟小默保持联系,时刻掌握她的行踪,再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小心为上。” ——小盛总是怎么知道小默身份的? ——这话说得。时总是在质疑我的身份,还是质疑我的能力?堂堂盛世集团的千金,查一个同乘一辆车还同住一家酒店的小朋友的信息很难吗? 可网约车是乔可预订的,酒店也没有小默的入住登记,仅凭“小默”这个称呼,一晚上大海捞针,就能查出来吗? 不管她对此有多费解,盛樱菲查到小默身份信息都是不争的事实。 ——陆新明那个老家伙不是省油的灯,他门路没我广,动作没我快,但查到小朋友姓甚名谁也只是时间问题。你要藏,就再藏好一点。 ——小盛总与我们萍水相逢,为何要为了帮我们脱困而开罪曌达科技,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时总请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跟偷奸耍滑的盛家辉不是一伙的,跟卑鄙无耻的陆新明更不可能是盟军,所以我才力挺你和小朋友啊。盛世集团财大气粗,也犯不着跟为非作歹的恶人成为一丘之貉败了名誉。至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嘛,声明一下,我可不是在挟恩图报啊,反正优盘已经给你了,能谈成就欢迎时总和小朋友上船,谈不成就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寻各的新乐子。 盛樱菲解释说,那家饭店是盛家辉母亲出资给他小舅舅开的,开业时邀她来过,所以才熟知饭店的结构。 那些保镖也不是她神机妙算提早雇好的,是她求了温若宜给她找来的。 影后嘛,全国各地就没她没去过的城市,而且走哪儿都要有稳妥的安保措施,抽调当地的顶尖保镖,速度能比温若宜快的估计没几个。 关于盛樱菲的资料,晨时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乔可就把能在网上搜到的都整理发给时悠晚看了。 剩下的,就要用人脉去查了。 集团层面的合作,事关重大,时悠晚已经把这项任务交给了秘书去跟。 乔可闻言恍然大悟,也懊悔自己掉以轻心。 只道她们手头有录音作为牵制,陆新明就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时悠晚的一席话,她也不免担心起迟羽默的安危来:“好的时总,我一定让楷哥把关,挑两个得力的去保护默小姐。” “嗯,去吧。” “对了时总,我得再提醒您,跟徐医生约的是晚上七点。”乔可指着平板上的时间,“现在是五点五十三分。” 不堵车的话,公司离医院是半个小时的车程,堵车的话,那就是四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了。 还没算吃晚饭的时间。 “知道了。” “那晚饭?” “帮我买一份甜粥吧。” “好的。” 忙里得闲的时悠晚起身来到窗前。 同是超高楼层,同是广阔视野,却觉得眼前的景象黯然失色。比之前两天跟小默一起看过的,差远了。 ——姐姐,我想问…你的办公室在多少层? ——最顶层。 ——最顶层是多少层? ——52层。 ——52层有多高? ——嗯,快,快300米。 ——姐姐,我要精准的。 ——283米。 ——283米,比今天的观光厅还要高? ——嗯。 ——283米,风景一定…更美吧? ——小默。 ——姐姐别紧张,太紧了,我动不了。姐姐放松一点,我只是随口问问。 小默昨晚问她这些问题,只是一时兴起,只是随口问问吗? 小默,你是想来我的办公室对吗? 你知道的,不能。 外省的两天两夜,明明是想让小默度过一个轻松自在的周末,却事与愿违,害小默伤了心,害小默受了伤,还甚至可能…后患无穷。 手机震动,是好友尹蔓发来的消息:【悠晚,求求了,我上上个周末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尹蔓:这周你哪天有空?我新买了一艘游艇停在岭江市的港口,我们去吹吹海风。】 17、第 17 章 岭江市有江有海,对于喜欢水的人,是个极好的去处。 尹蔓知道她喜欢江河湖海,这是在投其所好,想再约她出去,对她软磨硬泡。 从理性角度和商业利益的权衡来说,和尹蔓十几年的交情,值得她陪她风雨同舟、共渡难关。 可若是她答应了尹蔓,小默怎么办? 若袖手旁观,尹蔓又怎么办?她们的情谊难道要就此终结吗? 迄今为止很少有让时悠晚两面为难的事。眼下这一件的棘手程度,就好比是问: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不,这已经不是假设了,而是她正面临的难题。 【迟羽默:姐姐,晚上不能不吃饭。】 【迟羽默:楷哥送来的药,我会按时吃,也会按时擦。】 【时悠晚:好。】 先回了迟羽默,才又回复尹蔓:【近期不行,有项目在推进过程中遇阻,我要加紧制定新的策略。】 给时悠晚发消息时,迟羽默刚出门买了菜回家准备做晚饭。 太惦记时悠晚的身体,就越过乔可直接发去了关心。 时悠晚没有明确说过不许她频繁给她发消息之类的话,是迟羽默自己谨小慎微。 得到一个字的回复后,迟羽默接着洗菜,打算晚上做咖喱饭。 正冲洗着土豆,水槽边的手机屏亮了。 她把水关小些,小拇指上滑接听,还按了免提。 “喂,湘湘?” “#惊鸿一瞥战损妆#,羽默,你知道自己在机场过安检时被拍的照片上热搜了吗?” “什么?” “我说,你的照片上热搜了!你的伤……” “湘湘,我先不跟你说了。” 迟羽默心头一慌,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拿起手机搜索词条。 可她搜出来的,并不是与该词条百分百匹配的内容,翻了几十条才看到一张转载的她的照片。 深蓝色的立领工装连体衣,是昨晚乔可拿给她的新衣服,还让她不要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说她斩男又斩女,吸睛得很。 万一有人把她认成某个明星前来搭讪,岂不更招人怀疑? 所以她上午在机场表现得很随意,素颜一张,长发披散,只戴了普通的医用口罩,过安检时才摘了,没曾想会在那短短几分钟里被人拍了照。 【迟羽默:我只看到一张照片,怎么可能上热搜呢?】 【程湘湘:一张?不止呀,有四张。】 【程湘湘:我有截图,发你。】 她转给迟羽默的截图也是远在国外的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发她的,问她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她暗恋的那个同学。 朋友的消息是在五点半发来的,那会儿她在练钢琴,就没及时看到。 【程湘湘:奇怪,我也去搜了下,原帖不见了,原博主也不见了。但我发你的截图,不是p图。】 转赞评好几万的热帖,说删就删了? 【迟羽默:网络上的热点瞬息万变,三分钟的热度罢了,别管它了。】 【程湘湘:热搜可以不管,你的伤不能不管。】 【程湘湘:怎么伤的啊?严重吗?】 【程湘湘:看医生了吧?】 【迟羽默:我要说是追星去了,你信吗?】 【迟羽默:我偶像在那边,就人太多,应援物料也多,推推搡搡的,我又笨,就光荣负伤了。】 【程湘湘:你追星???】 【程湘湘:羽默,你别开玩笑了。】 【迟羽默:不开玩笑。给你看个东西吧。】 合照没好意思拍,但签名她好意思要到了。用她随身携带的中性笔,写在了手机壳内侧。是温若宜的主意。 ——小迟,首都话剧院见。温若宜 她把手机壳上的签名拍照后发给程湘湘:【温老师的签名我们都见过,你看吧,我没骗你。】 昨天在酒店把手机壳拿给时悠晚看,她都怕时悠晚一气之下让她毁尸灭迹。 ——把首都话剧院定为目标,就是为了去见你的女神? ——不是的!不是女神,是…前辈。 “偶像”一词她不敢说。 “女神”什么的,都怪盛樱菲挑拨离间,害苦了她。 但她对盛樱菲心存感激也不假。 要不是盛樱菲引荐,她见不到温若宜。要不是盛樱菲插手,她们那晚的境况会更难,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这么说,确实是为了她。 ——不是为了她。姐姐要是介意,我…以后都不看她的作品,也不去首都话剧院了。 ——小默,我不是介意你有喜欢或崇拜的明星艺人,我是希望,你要坚守初心,要做自己,不要因为别的任何人任何事而动摇或左右自己的理想与抉择。 ——姐姐,我不会的。 不会因为别的任何人、任何事迷失自己,但这个“任何人”里,并不包括你,这个“任何事”里,也不包括我爱你这件事。 ——那小默,你想进娱乐圈,想像她那样成为无人不晓的影后吗? ——姐姐,我不想进娱乐圈,不想沾染是非。我就想专心致志地演话剧,就想,做个一心一意的人。 一心一意地,爱你、陪你。 她不知道时悠晚有没有读懂她的一心一意。 但时悠晚颇为赞同地对她说——好,那就不进娱乐圈,不做明星,做艺术家。 【程湘湘:to签!】 【程湘湘:还约你首都话剧院见!】 【程湘湘:喊你小迟!】 温若宜是首都话剧院的合同制演员。能入职首都话剧院,不论是编制还是合同制,都是一名话剧演员的最高荣誉。 程湘湘和迟羽默目标一致,首都话剧院也是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顶级艺术殿堂。 【迟羽默:我们都要努力。不远的将来,首都话剧院见。】 【程湘湘:好,首都话剧院继续做同事。】 而后迟羽默又在网上浏览了不少相关词条,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图文。 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生,谁会无聊到造假她的热搜呢?程湘湘也不可能无聊到拿p图来消遣她。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昙花一现的热搜的确有过,但被时悠晚让人撤了。 她的猜测并非没有根据,两年前她在街边撑伞搂抱时悠晚的照片以及萧奕打她的视频图文,就都是上了热搜,没超一个小时就又全被删得干干净净。 不痛不痒的热搜,乔可没跟她提,她也不必多此一问。 晚饭过后,天大黑了,迟羽默换上运动装,去学校操场夜跑。 前两天够累的,她要食补,也要增强体质。 另者,抱着时悠晚睡了两晚,分开后的第一晚是她最难入睡的夜晚,运动有助于睡眠。 可有的人就是阴魂不散。 当她一切就绪躺到床上,给她发来了故弄玄虚的消息: 【明天晚上十点,xx酒吧,关于她另一个情人的秘密,也是关于你这个情人的秘密,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 这条消息,让迟羽默失眠了。 …… 熹微的晨光如一位舒展肢体的少女,轻轻掀开夜的帘幕,将朝阳的柔情洒向大地,带来温暖与生机。 那微弱而柔和的光芒,透过木质窗户的缝隙,让朴素的老屋充满了诗意。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迟羽默却阴郁地坐在床边,没有立马去洗漱,而是又看了一遍萧奕昨夜发来的消息。 萧奕所谓的“秘密”,是藏匿已久的真相?还是凭空捏造的谎言? 【迟羽默:乔可姐,姐姐去见徐医生了吗?】 【乔可:昨晚见了。】 【乔可:各项指标正常,徐医生开了些日常保健的药,我会盯着时总吃药的,你就别担心了。】 【迟羽默:嗯嗯,乔可姐跟着姐姐东奔西走,也要多注意身体。】 【乔可:你这周的排练是哪几天?除了排练还有其他活动吗?毕业季同学聚餐什么的,该花的钱不要省。】 【乔可:这是时总让转给你的,不准不收。】 周六的一万块,迟羽默没收,到期就退回了。乔可这次转了两万块。 备注还写着——别让时总生气。 【迟羽默:谢谢姐姐。】 【迟羽默:这周的排练比较紧凑,周四周六周日三天和下周演出前的两天都要去学校。】 【迟羽默:今天和明天,我想去学长开的那家密室再做做兼职,也算是跟学长和那儿的朋友们道别了。】 密室兼职是大二那年,程湘湘介绍她去的。 主要扮演剧情类主题密室的npc,是她做得最久最快活的一份兼职。 乔可还拿着时悠晚特批的经费,带了自己的朋友去玩儿过。 明面上说是捧场照顾生意,真实目的是观察迟羽默有没有受委屈受欺负。 和乐融融。 是乔可汇报给时悠晚的总结词。 【乔可:也好,请他们吃饭吧。】 【乔可:默小姐,你不缺钱,咱大气点,ok?】 【迟羽默:哦。】 她只是勤俭,又不是抠门…… 【乔可:时总近期会很忙,这你该知道。22号之前应该都没有空余时间再陪你。】 【乔可:我比时总闲那么一点点,尽管找我,陪聊不收费。】 【迟羽默:好的,乔可姐。】 认识两年多了,她只知乔可没结婚,不知谈没谈恋爱,有无alpha伴侣。 成天跟随时悠晚连轴转,个人时间少之又少,如何花前月下? ——她说,一个既不想结婚也不想身体遭罪的成年期omega,当然也必然会有情人,因为情人比抑制剂好用太多了。 乔可…或许有样学样,也养了情人? 迟羽默摇摇脑袋,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明明一两周不见面是常有的事,为什么乔可偏偏要特别说明呢? 时悠晚是真的忙工作,还是…把宝贵的时间分给了另一个情人?再分不出多余的几分几秒给她。 又或是,自己那天殴打陆新明招惹了祸端,时悠晚是为了避嫌才要跟她划清界限? 心脏如钝器捶打地疼,腺体也如重物碾压地疼。 她几近变/态地埋首掌心,吸食着掌心里的早已不复存在的荷香。 这感觉,是要……易感期了吗? 可她今年的易感期,不是几个月前的春节跟时悠晚在温泉度假中心时就已经有过一次了吗? 五分钟后,迟羽默眼神恢复清明,从柜子里取出抑制剂打了一针。 兴许,是她的错觉吧。 今天是星期二,密室只白天营业,晚上闭店休息的日子。 想到是最后两次来密室做兼职了,迟羽默打破常规,不再局限于保守的剧情主题,选了令无数玩家惊声尖叫的恐怖主题——午夜新娘。 她穿上破烂的粗布服饰,装上长舌头,扮演一名含冤而死的吊死鬼。 工作日来玩儿密室逃脱的人并不多,恰好一群相对自由的大学生趁白天来体验惊险刺激的恐怖主题,迟羽默就赶上了这一场。 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和救命声在暗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回荡,身临其境的她,却无惊无惧,仿若超然物外。 用他人的恐惧惊慌来驱赶自己的忧思忧虑后,还不到晚饭时间,她就做东订购了数千元的外卖。跟店里的老板和同事们敞怀吃喝,谈天说地,把许许多多憋在心里的感念的话,都说给了对应的那个人听。 她想着,一醉解千愁。 醉了,倒头就睡,也就不会去想“情人的秘密”了。 可深夜十点,喝到微醺的她还是出现在了萧奕指定的那家酒吧里。 18、第 18 章 时悠晚养情人的传言不止五次十次,比传言她养了个孩子的次数多多了。隔三差五就有人造谣生事,萧奕对这类无凭无据又匪夷所思的八卦都司空见惯了。 但迟羽默这个小情人不同。 她和迟羽默打过架,是她把迟羽默带到时悠晚的世界里的。 当她在网上看到一些照片,看到时悠晚被撑伞的保镖搂在怀里,她是难以置信的。 放大照片仔细对比各处细节,发现那人的身形特别像前不久跟她打过一架的迟羽默,随即就去起冲突的那家酒吧花钱打听到了迟羽默的学校。 冲动之下,她追去学校把迟羽默给打了。可时悠晚说迟羽默只是保镖,让她不要再找迟羽默的麻烦。 她当时还未成年,在时悠晚眼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哪有资格吃醋。 但如今不同了,她十八岁了,成年了。在暗夜里蛰伏了六年的情愫,也可以宣之于口了。 迟羽默登上热搜的那条博文,很不幸,被她刷到了。 网上近日虽没有跟时悠晚相关的事件爆料,但萧奕知道时悠晚周末在外省出差,迟羽默又那么巧出现在外省的机场,脸上还挂了彩,便让她有了些联想。 昨夜她打电话关心时悠晚,未提迟羽默,也未问不该问的,却还是被时悠晚洞悉了。 ——现在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还来得及。 ——时阿姨,我不想出国念书。你再问我十遍百遍,我也不会改变答案。 ——国外的教学方式更适合你。你出去后,照样会有专人照料你的饮食起居,中餐西餐,你想吃的一样都不会少。 ——时阿姨,你那么想把我送到国外,是觉得我累赘了,还是因为我妨碍到你的感情、你的婚姻了? ——萧奕,你长大了,成年了,大学之后终究是要独立的。我只是受你母亲所托,为你铺路。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哪怕一次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对我好的吗? ——我是你的长辈,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 ——时阿姨,为什么?为什么迟羽默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也是s级alpha,我练了两年散打,我也能保护你了。让我做你的贴身保镖,好不好? ——不好。你学有所成,才是对我的回报。不想出国念书可以,那就出国旅游散散心。 时悠晚的冷漠、敷衍、无情、强势,堆叠的情绪就像一座万年冰川,压得萧奕体温尽失,连骨头都凉透了。 六年啊,她做了六年的好学生,最出格的两次就是跟迟羽默动手的两次。 如果哪天她被邪恶吞噬,那迟羽默,就是罪恶的源头。 迟羽默让她不好过,她又怎能让迟羽默好过? “好久不见,迟羽默。”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萧奕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了然于胸的神态。 “说说,再次在这家酒吧的这个包房见面,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没错,萧奕约见的酒吧正是当初她们不打不相识的酒吧。 那次打完架,经理就明说让迟羽默不用来了。 工资是日结,酒吧也没找她索要赔偿,是乔可出面做了了结,她也就再没来过。 故地重游,往事重现,迟羽默竟不知该感谢萧奕还是该厌恶萧奕。 若非萧奕火气上头跟她打了那一架,她哪来的机缘高攀时悠晚这样霁月清风的豪门贵女。 “没什么特别。” 迟羽默戴着口罩都闻到了萧奕的s级龙舌兰信息素。 萧奕在挑衅她。 但她,不接受挑衅。 “坐啊,陪我喝完这几瓶酒,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萧奕指着桌上的十瓶威士忌,“我成年了,这回是正大光明地进来消费,迟小姐总不至于还要拦着吧?” 迟羽默酒量一般般,下午在店里喝的是啤酒,两听的量,她就脑子发蒙了。 打车回家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等她再睁眼,时间才过九点。 喝了酒都睡不过头。是老天爷的指示吗? 于是她放弃挣扎,遵照内心最诚实的想法,果断起身,冲洗过后出了门,来赴萧奕的约。 “我不喝酒,也不拦你,你不说,我就不奉陪了。” 她见过萧奕在外人面前心狠手辣的疯癫样,也见过萧奕在时悠晚面前人畜无害的纯情样。两张面具切换自如。 萧奕,是狼,也是犬。 萧奕的犬性,只展露于时悠晚。 而狼性,毫无疑问,一旦被她的逆悖激怒,萧奕这匹狼就会不留余地的对她张牙舞爪,凶相毕露。 “迟羽默!” 萧奕大喝一声,抓起一个酒杯砸过去,“你不过就是个替身!拽什么?” 酒杯与迟羽默擦身而过,砸在了门框边的墙上。 四溅的玻璃碎片飞了一些到迟羽默身上,迟羽默有先见之明,穿的长袖长裤来见她。 多添一道伤,时悠晚也看不见。得不到心疼,何必呢? 可若真的多添了一道被萧奕砸出来的伤,或她们两个历史重演,再被带去警局,时悠晚,会来见她吗? 荒唐念头一出,迟羽默插在裤兜里的手双双握成了拳。也是这一刻,她察觉到自己对时悠晚的爱,对时悠晚的占有欲,正逐步向痴狂演变。 “时悠晚孑然一身多年,不是因为她无情无欲不识人间情/事,而是因为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忘不掉的故人。”萧奕对着迟羽默的背影说道,“一个,她深藏在心里的情人、爱人,你不想看看这个人的照片吗?” 照片? 另一个情人的照片吗? 迟羽默的拳头越收越紧,平整的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随着她的转身,萧奕点了支烟,嗤之以鼻地从手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上。 包房内灯光暗黄,迟羽默看不清照片上的人。 清雅的荷香好似从照片中散发出来,诱惑着她一步一步走近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坐在一架钢琴前四指连弹,两人都穿着简约的连衣裙,一黑一白。 两人也都是微低头的侧脸,穿着白色长裙的时悠晚青涩稚嫩,还是十几岁小姑娘的模样,而另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女人则明显要成熟些许。 而女人棱角分明的面相,女人齐肩的发型,女人身上那条黑色的无袖裙子,竟都和萧奕今日的装扮极其相似。 “意外吗?惊讶吗?” “你没想错,照片上穿黑色裙子的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我猜你一定在想,时悠晚对我的关照,是顾念她跟我母亲的朋友情分。” “动动脑子吧,如果她们是普通朋友,时悠晚为什么藏着不说?为什么被媒体抹黑有私生女,也不对外澄清我是她已故好友的女儿?澄清了,还能赚一波好名声,两全其美的事,何乐不为呢?” 迟羽默不可置信的呆滞与错愕,让萧奕感受到了纷至沓来的爽感。她深深地吸一口烟,仰头朝迟羽默吞云吐雾。 “不止如此,还有更残忍的。” 说罢拿起桌上的手机,边操作边说,“时悠晚留你在身边的最主要的原因,我想,应该是这个。” ——萧奕,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妈妈已经离开人世了。对不起,妈妈给了你生命,却给不了你母亲的爱。但你不用再害怕了,因为,妈妈最信任的人会帮妈妈照顾好你。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妈妈相信,她有能力让你不再被同学嘲笑、欺负。所以,请你原谅妈妈的不负责任,也原谅妈妈的懦弱无能。妈妈这一生太痛苦了,就先走一步了。往后跟了时阿姨,你要好好听时阿姨的话,平平安安地长大,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大约一分钟的录音放完,迟羽默面如死灰。 她的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她的唇也一直藏在口罩下。 而腥热的鲜血,漫出她的掌心、她的唇齿,如沸腾的岩浆,灼烧着她的肌肤。 “怎么样,是不是跟你的声音很像?不对,该反过来说,是你的声音,跟我母亲的声音很像。” 香烟燃尽,萧奕又点了一支。她一手夹烟,一手夹照片,站了起来。 雪上加霜道:“你以为她为什么挑中你?” “迟羽默,醒醒吧,别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春秋大梦了。山鸡就是山鸡,地上跑的就不要妄图追到天上飞的了。” 她用照片拍打迟羽默的肩,“你对时悠晚而言,充其量只是个方便好用的抑制剂,她看上的也不是你,而是你的声音。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她的爱,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alpha,她喜欢的是omega,所以才三十多岁了都没结婚生子。” 萧奕一个局外人,自然是无从知晓时悠晚和迟羽默的房中事。但她的歪打正着,狠狠穿刺着迟羽默的心。 ——小默,说说话。 ——嗯?姐姐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 ——姐姐是怕黑吗? ——不是。 ——那姐姐是…害羞吗? ——别,别说这个。 难怪从第一次起,时悠晚每次跟她做,都不许她开灯,但却喜欢听她说各种情话。 ——姐姐,你很舒服,很需要我对不对? ——对,嗯,需要,还要。 ——我也很舒服,很需要姐姐。姐姐,就让我一直像这样爱你好不好? ——小默,我说了,等你飞得够高够远,见识得够多…… ——姐姐,别说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也难怪时悠晚不许她爱,因为时悠晚的心,没有空余的位置来装下她的爱。 “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萧奕又把照片贴在自己脸侧,“成年后的我跟我的omega母亲越来越像,我才是那个完美的替代品。而且,我也是s级alpha,很容易跟s级omega孕育出基因优秀的继承人。以后我会做时悠晚的抑制剂,更会代替我母亲好好爱她。迟羽默,你这个不完美替身,也到了退场的时候了。” 19、第 19 章 从酒吧出来,失魂落魄地回到老房子,迟羽默在奶奶住过的房间躺下,抱着奶奶盖过的被子,枕着奶奶睡过的枕头,吞声忍泪。 原来,她之所以能轻易敲叩那深锁的重门,跨越高高的墙院,见证午夜里的清荷花开,只是因为沾了别人的光而已。 她还以为,这是一场命定之约。 却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发生在烟花三月的春季。 也是一个惆怅的故事,但又是那么的风姿万种。 她的心,是一座小小的城。 寂寞的城。 在得遇时悠晚后,小到只能住下一个人,小到听不到春风荡漾,看不见柳絮飘飞。 春山如黛,绿水如波。 莲开莲落,芬芳如昨。 一厢情愿的追随,到底还是禁不起流水的消磨。 她的情思,被封印在了倾盆而下的暴雨中,被搁浅在了一去不返的流年里。 她还能怎么去爱呢?又凭什么去爱呢? 可笑的是,就连借着亡人的光,她都只能在黑暗里半晌贪欢。 原本说好周三也要去密室兼职的,可迟羽默醒来后,头昏脑涨,四肢乏力。 她没有逞强,没有要去拼命,她平静地、安然地接受了现状,接受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病”了的事实。 吃药,擦药,打抑制剂,再做早饭,有条不紊。 暴雨过境,地面潮热。偏远的文化老街区在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袅袅中,渐渐热闹起来。 早餐摊,菜市场,处处充满了人间烟火。 暗中保护迟羽默的两个人早晨七点到岗,轮流吃早饭,换班闲逛。 守至十二点,见迟羽默一上午都没出来,遂向乔可汇报。 “半天没出门?确定不是你们没留神给跟丢了?”集团大部队的下班时间是十二点整,乔可有职务之便,通常在十一点四五十分就提前下楼来食堂就餐,错开高峰。 “我们七点到的,五个小时,眼睛没离开过楼栋出入口。”他们昨晚看到迟羽默从密室回来上楼后就没再跟着了,并不知道她后来又去了酒吧。 “原地待命,等我消息。” 午饭吃到一半,乔可放下筷子,给迟羽默发信息说:【请同事,请同学,怕你钱不够用。】 又转了三万。 发完后,边吃面条,边盯着手机。默大小姐,快回消息啊。 这要是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都出了岔子,办事不力的她不得提头去见时总啊? 好在迟羽默没让她担惊受怕多久:【昨天转的就够了。我用不了那么多,替我谢谢时总。】 时总?? 乔可惊得嘴巴都合不上,面条刷刷往碗里掉。 她再三再四再五地看,没眼花,没看错:【对不起啊小默,这钱不是时总的意思,是我瞎揣摩。你够用,就不收。】 如果迟羽默是因为一而再给她转钱的事置气,那自己罪过大了,可不能让时总背锅。 【迟羽默:乔可姐不用道歉,你又没错。】 【迟羽默:是我脑子混沌不清,没注意措辞,让你误会了,抱歉。】 【乔可:怎么就脑子混沌不清了?】 【乔可:你在家吗?】 【迟羽默:嗯,在家的。昨天请他们吃饭喝了点啤酒,晚上没盖被子,有点发烧,吃过药了。】 【乔可:发烧可大可小,别硬撑,下午我去看看你。】 时总的宝贝疙瘩,她也要捧在手心。 【迟羽默:不麻烦乔可姐,下午有同学来看我,撞见就不好了。】 她所住的老房子离学校不算远,奶奶离世时,老师和同学们都给予了很大帮助,一些人是找得到这里的。这点,乔可和时悠晚知道。 但有同学下午来看她,是假的。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乔可。 舞台上她是演员,舞台下,她不想也是演员。 【乔可:行。那你必须每天跟我说说病情,你的平安健康,也是时总的牵挂。】 【迟羽默:好的。】 《梦里梦我》剧组群里,陈老师发消息艾特了全员:【参演的同学可以领vip观众席名额,每人不超过2张,周五之前在xxx那儿登记取票,观众届时凭票入场。】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迟羽默保持队形回复了一句【收到】。 时悠晚让她不要耽于少年时的懵懂情爱。 让她坚定地去追逐理想。 有理想的人,才会勇往直前不断超越自己,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 可是姐姐,我要走得多高、多远,才是你说的“够高、够远”? 首都话剧院的高度,够高吗? 垠州到首都的距离,够远吗? 姐姐,等我实现了理想,等我飞得够高够远,你的身边,你的心里,就会有我的位置了吗? 为了呈现尽善尽美的舞台,为了向理想进发,迟羽默忍着心痛,决定在话剧演出结束之后,再问时悠晚一个答案。 问时悠晚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点点的真心,如果有,哪怕这两年只是替身,她也甘之如饴。 只要时悠晚不计过往,以后能只把她当做是迟羽默,她就…还是她的小情人。 …… 十二点十五分,乔可拎着在食堂打包好的饭菜送达总裁办公室。 时悠晚对饭菜不挑,工作日在公司基本上都吃食堂。 乔可还在食堂时就在纠结,要不要把迟羽默发烧的事告诉时总。话剧演出前不跟迟羽默见面,是时总自己说的,算得上是一种规则、条约。 时总会因一个不知严重与否的发烧而打破自己定下的条约规则吗? 算了,还是等她今明天抽时间去探望迟羽默,看过病情了来。为老板排忧解难,是她的义务。 “时总,饭菜给您带上来了。” “嗯。看看这几天的日程,空三个小时出来,我带萧奕去买衣服。” 就在乔可上来前的几分钟,时悠晚收到了萧奕的消息:【时阿姨陪我逛街买新衣服、厚衣服,我就去北欧旅行。】 【萧奕:时阿姨,对不起,我前天跟你耍了小孩子脾气,你别生我的气行吗?】 【萧奕:你很久都没有陪我吃过饭了。】 【萧奕:如果连你都不管我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怕辜负妈妈的期望,更怕你对我失望。】 乔可没有天眼,看不到萧奕是如何跟迟羽默下的套,也看不到萧奕是如何跟时总撒的娇。 时总陪萧奕逛街吃饭不是稀奇事,不过这得放在四年前了。 近几年陪萧奕外出的频率,大约半年一次。私底下的见面嘛,大约三个月一次。 “好的时总,餐厅要订吗?” “订。” 瞧,愣是一个字没提迟羽默。乔可接下任务后就退出去了。 时悠晚今天一天都没离开过办公室,下面的人来来往往,带着他们的方案、他们的报表、他们的总结、他们的奇思妙想,诚惶诚恐地将判决权交到生杀予夺的时悠晚手里,听候发落。 总裁办公室大得离谱。 有办公区,有会客区,有休息室,有衣帽间,有卫生间。 抵得上普通人拼死拼活才能挣到的一套房了。 不,还不是普通的一套房,是高280米的有市无价的大平层,全垠州市只此一套啊。 乔可是时悠晚的私人助理,所以出差期间要比在集团办公忙。在集团比她更忙的,是总裁秘书。 下午四点多,旁听完又一个会议,乔可就得到了老板的特赦,让她下班。 惊喜从天而降,她爽利地道完谢,拎了包大步往电梯走。 迟羽默没“冤枉”她。 乔可,也是有alpha情人的。 跟她同龄,在一起三年了,关系稳定,是徐愿的同事兼员工,一名心内科主治医生。 托时悠晚的洪福,两人有缘结识。发展成情人关系后,也都默认不对外公开。 开/房,看电影,吃烛光晚餐。 乔可先满足了自己的私欲,才去看望迟羽默。 她和张楷都来过老房子,但进过屋子的,只有她一人。 砖木结构的楼栋没有电梯,最高楼层是五楼,迟羽默就住五楼,每层楼有四户。 十点二十六分,迟羽默的窗户还亮着。乔可站在楼下给她打电话:“小默,退烧了吗?” “嗯,退了。” 迟羽默有气无力,声音低微,回答完就沉默着。 “那有力气开门吧?我买了点好吃的来看你。”乔可是听了电话那头没别的响声,才先行后闻的。 “乔可姐你来了?我给你开门。” …… 当人在专注于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杂念就会被排挤掉。而烦恼,大多数都是想出来的。 要想杜绝烦恼,那就充分忙起来,让自己没有闲情去想。 迟羽默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是惊人的,尽管替身情人的疑团还没解开,她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 三天的话剧排练,众人一心,相辅相成,每一个角色都完成得很出色。 演出是在下周四晚上七点到八点半,仅此一场。演员们周一休息,周二周三是最后两天排练。 “大家都辛苦了,演出结束后,庆功宴我请客。” “谢谢陈导!” “陈老师,吃什么能我们定吗?” “能啊!怎么不能!” 四年的师生情,早就让他们打成了一片。 众人七嘴八舌商量着当天晚上该吃什么好,程湘湘来到闹中取静的人身旁,问她:“羽默,明天不排练,你想做什么吗?” 迟羽默摇头:“什么也不做,哪里也不去。” 这样的回答,在程湘湘意料中:“我看你也登记了两张门票,有邀请…那位姐姐吗?” “嗯。” vip观众席在嘉宾席后面几排,并不会贴名牌,到时一关灯,场内黑压压一片,不一定就有人会认出时悠晚来。 演员的几十位亲朋好友坐一块儿,互不相识,谁又能知道哪两位是她邀请的呢? ——实话跟你说吧,时总都跟我强调过两次要把22号晚上的时间空出来了。空出来干什么?不言而喻啊小默。所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两天好生养着,别东想西想。演出那天拿出最好的状态,一鸣惊人! 上周乔可来看望她那晚,破例说了时悠晚未对她言明的安排。她知道,乔可是想安她的心,让她静心养病。 不得不说,乔可的这一剂安神药还是管用的。 周一,迟羽默就如她跟程湘湘说的那样,哪里也没去,连下锅的菜都是昨天回来时买好的。 能平平淡淡、安安静静、无忧无虑地过上一天,是不计其数的被工作压榨到崩溃的成年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迟羽默也喜欢。 要是,这一天在网上没有爆出跟时悠晚有关的热搜就好了。 20、第 20 章 #时悠晚携神秘alpha逛街举止亲密# 迟羽默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该词条在榜上位列十几名,半小时过去,直登榜首且大“爆”。 而时峰大厦的总裁办公室内,乔可拿着手机随时准备打电话开展公关工作:“时总,真的不撤了这条热搜,也不澄清吗?” “不撤。但要查。”时悠晚抬头,视线从平板移开,飘向落地窗。 也许可以借这个热搜将计就计,最起码近期就不会再有人有心思去挖她贴身保镖的身份,小默就更安全了。 无奈听命的乔可将压在手机底下的票拿出来:“楷哥上午去默小姐那儿取了两张毕业演出的门票,vip观众席,您要看看吗?” “不看了,你收着吧。”时悠晚刻意不去关注,端了水杯喝水,“曌达科技,陆新明那边,有动静吗?” “盛世和时峰同时退出跟曌达的合作,令项目停滞不前,这让曌达股东对陆新明非常不满,陆新明正满世界找接盘侠,但奶酪太大,不是一般的公司接得住的。他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把手伸到垠州来?再说垠州是咱们时峰的地盘,谅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垠州为非作歹……” 乔可正滔滔不绝,敲门声响起。 时悠晚:“进。” 总裁秘书:“时总,盛世集团那边的项目书发过来了。” 跟盛世集团的合作是现阶段的重中之重,所有私事都要为之让道。乔可噤声出了办公室。 上午逛街,下午就有了热搜,无缝衔接。 乔可脑子灵光,时悠晚吩咐之前,她也已有所怀疑。只是在查和撤两者之间,她私以为该先明确撤不撤。 不撤的话,流言蜚语撼动不了时大总裁,但撼不撼得动默小姐就难说了。 时总不让撤,她就也没啥可跟迟羽默解释的。 说多了,万一违背了时总的本意,她……饭碗难保啊。 连续两小时,迟羽默一直在刷热搜,也一直在等,等时悠晚那边的公关,也等乔可的消息。 两个小时过去,热搜还在。 她明白,这条热搜是不会被处理掉了。 虽然照片是远距离偷拍的背影和侧影,虽然alpha戴着口罩,但alpha身上穿的那条黑裙子,迟羽默再熟悉不过。 前几晚在酒吧包房,她才见过。那不是别人,是萧奕。 【萧奕:看到热搜了吧?我不怕告诉你,萧家女儿的身份是时悠晚精心帮我伪造的,就是为了等我长大后,能有一个不受人诟病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而你迟羽默,只是一个暗处的玩物,卑微、低贱,见不得光。】 是啊,除了见不得光的情//欲,她什么都没有,萧奕却多的是炫耀的资本。 迟羽默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和自己被拍的热搜,时悠晚迅速让人连根拔起;和萧奕被拍的热搜,时悠晚却任由其被热议,甚至连一条解释的信息都不屑于发给她。 她竟还幻想过时悠晚澄清未婚未育是顾及她的感受。其实所有的铺垫,都是在向世人说明——那个被她无微不至照顾的小孩儿不是她的私生女。 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是她——迟羽默。 …… 6月22日演出当天,开演前半小时,迟羽默鼓起勇气给时悠晚发了消息问:【姐姐今晚会来吗?】 虽然乔可跟她说了时总会空出时间,但她还是想听时悠晚亲口说,她会来。 哪怕,希望渺茫。 上周一从外省回来后,她们就没再见过面,没再通过一次电话,没再发过一条消息。 十天,漫长到像是过完了一生。 时悠晚回复:【在去的路上。专心备演。】 她会来。 真好,真好。 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她就又能在暗夜星河里获取能量,再披星戴月地去见她了。 可直到剧场内的灯光亮起,演员登台谢幕,迟羽默都未在观众席看到时悠晚的身影。但中途候场时,她看到了乔可。 乔可戴着口罩,横向举着手机。 迟羽默来来回回把vip观众席挨个扫了有不下十遍,只有乔可。 演出结束,乔可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后台,混在亲属人群里,为迟羽默送上花束。 她想对迟羽默说,这花是时总亲自挑选的。 可在对上迟羽默哀伤湿红的眼眸后,她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乔可姐不必说了,她没来的原因,无非就是临时有要紧事,急需她处理,不是吗?”她的眼泪,是在舞台上上演最后一幕时落下来的。 梦里梦我,两个心意互通却相爱不能相守的人,隔着一道墙,背对背隔出了两个世界。 她们,只能在彼此的梦里诉尽衷肠。 原定的情绪氛围设计,是性格活泼俏皮的程湘湘蹲地仰面痛哭,而性格内向沉稳的迟羽默站立着含泪微笑释怀。 然而到了最后,迟羽默的微笑含泪只维持了两三秒。 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 微笑,也变成了紧咬牙关的隐忍哽咽。 肝肠寸断。 “庆功宴散场后,去别墅吧,她会回去。”乔可懊悔自己前几日的多嘴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迟羽默没说去不去:“你快走吧,后台人多,别被人认出来了。” 乔可欲言又止,转身。 台下观演的同学也来给迟羽默送花:“羽默,你最后那场哭戏,绝了。把我都给看哭了。” “哭戏?”抱着爸妈送来的鲜花的程湘湘说笑道,“是我哭得更惨吧?” “唉,湘湘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 讨论哭戏的声音越来越小,乔可走出后台,走出剧场,眼前浮现出她从镜头里看到的迟羽默的悲伤,迟羽默的眼泪。 台上的她和程湘湘,是两个世界,台下的她和时总,何尝不是两个世界? 【乔可:时总,演出完美落幕,很精彩,很感人。】 【乔可:花和话都送到了。】 “走走走,我们先去大排档点菜,陈导和羽默、湘湘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庆功宴是在大排档吗? 乔可想象中的庆功宴,该是在某个星级酒店或某家高档餐厅。 她慢吞吞跟在那几名学生后头,失笑地摇摇头,跟着时总出入金碧辉煌的场所多了,都快不接地气了。 【乔可:涵姨,煮点解酒汤备着吧,默小姐晚些时候可能会过去。】 唉,年纪轻轻,操的却是老妈子的心。 夏日夜晚的繁星闪烁,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皎洁的月光如同一把温柔的剑,割开了黑暗的厚重,却怎么也照不进迟羽默的心。 夜色的柔波里,一家家烟火鼎盛的大排档宛如一条条满载而归的渔船,泊在城市的港口。 忙碌的档主们热情吆喝着,营造出让人无法抗拒的热闹。 热闹也来自于喧闹的食客,轻松愉快的交谈声与香气四溢的美食共同构成了这里别具一格的独特情境。 “羽默,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光喝酒对胃不好。” 程湘湘挨着迟羽默坐,拿了两串牛肉放到她的餐盘里,“牛肉没有膻味,也不辣,吃点吧。” “谢谢。” 迟羽默食之无味地嚼着牛肉,心里想的全是萧奕发来的照片和消息。 【萧奕:看到了吗?无论何时,我都是她更在意的那个。】 照片是从病床角度拍摄的,照片上的时悠晚扎着低马尾,穿着一条浅色长裙,散发出少有的亲和力,正在跟医生交谈着什么。 若镜头再拉近些,像素再高清些,迟羽默还会发现,女人眼下和眼尾两颗极具辨识度的泪痣都被遮瑕盖住了。 迟羽默焦躁烦乱,后颈腺体也隐隐作痛。 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阻止时悠晚来观看她的毕业演出,萧奕这匹暴戾恣睢的狼,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湘湘、羽默,今晚的演出掌声雷动,大获成功,你们两个功不可没,都很出彩,老师谢谢你们。”陈平生朝她们两人举起酒杯。 没等她二人反应过来说什么,陈平生一杯酒已下肚,接着又满了一杯。 “还没恭喜你们,双双被省话剧团录用。你们都是好样的。”喝上头的陈平生竖起大拇指。他在津淮戏剧学院任教20多年,如今已是评上教授的第10个年头了。 “到了省团,切记戒骄戒躁,虚心向前辈们多请教,不准给我丢脸啊。这杯,老师敬你们。” “老师,我们敬您。”程湘湘和迟羽默受宠若惊,连忙端杯起身。 “坐下、坐下。”陈平生打手势让她们坐。 “一直没跟你们说,带完你们这届呢,我就光荣退居二线,去首都了。羽默啊,你不说温若宜是你的偶像吗?还跑去追星,搞一脸伤回来。那老师和你的偶像就都在首都话剧院等你了啊,别让老师和你温师姐等太久。” “还有你们,你,你,”他指了指在场其他怀揣着演员梦想的学生,“你们都是我陈平生教出来的好学生,不管以后在演员的道路上能走多远,都要记住,只有小角色,没有小演员,也没有谁的成功是一蹴而就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陈老师,陈老师,您真的要去首都话剧院任职了呀?” “陈老师,我们不会给您丢脸的。” “陈老师,您能帮我要温师姐的签名吗?” “陈老师,您别只当老师做幕后了,您也去演戏吧?到时候我们都去包场!” “陈老师……” “陈老师……” 大家畅所欲言,吃喝尽兴,已至凌晨十二点。 迟羽默没有去老宅。也没有去关心时悠晚会不会回去,几点回去。 时悠晚在萧奕和她之间,选择了萧奕。 也对,她们才是牵绊更深的人。 无可厚非。 …… 第二天上午,迟羽默若无其事地参加了毕业典礼。她好像,又变得麻木不仁了。 中午,是他们班的散学宴。 “也不晓得今天过后的有生之年,大伙儿还能不能再聚齐?说好了啊,两年一次的同学聚会,来不了的提供双倍聚餐经费!” “真羡慕羽默和湘湘两位大才女,同时被省话剧团录用,这都不叫命中注定,那什么才叫?” “来来来,我赌五毛钱她们俩会终成眷属,还有谁要下注的?” “我赌一百块!迟羽默和程湘湘成不了眷属。因为,我要追程湘湘。” “得了吧你,都追了四年了。” “四年追不到,还有五年、十年。持之以恒,水滴石穿、金石可镂的道理,没学过啊?” 同学们的插科打诨,搞得程湘湘这位当事人面红耳赤。 她拉了拉面无表情的迟羽默的衣摆:“羽默,我们走快点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 迟羽默掏出一看,是时悠晚。 【时悠晚:毕业典礼结束了吗?在学校大门斜对面的路口等你,带你去吃饭。】 22、第 22 章 6月27日,迟羽默22岁的生日。清晨起床后,她就给自己煮了一碗奶奶教她做的长寿面。 西红柿加火腿,寓意红红火火。两个荷包蛋,寓意团团圆圆,好事成双。 而去年的长寿面,是在老宅,涵姨为她煮的牛肉面。 她喜欢吃牛肉,涵姨就放了满满一碗。 看她吃到肚子涨,还是时悠晚笑着从她碗里夹出去一些,陪她一起吃了。 时悠晚上班去后,涵姨对她说——我就没见大小姐吃过谁碗里的东西。以前二小姐调皮,把自己吃不完的菜往大小姐碗里夹,大小姐面上看着没生气,也没骂二小姐,但立马让我们拿了新的碗筷来给她。 就是这些戳心又暖心的细节,像种进迟羽默身体的食髓之蛊,昼夜兼行地啃噬了她的心。 昨天时悠晚回复了她【好】,今天上午也发来了生日祝福。 【时悠晚:小默,生日快乐。】 【时悠晚:晚上张楷去接你。】 【迟羽默:谢谢姐姐。】 【迟羽默:我在家等。】 晚上八点,那辆被她撞过的车准时出现在楼下。 “辛苦楷哥来接了。”她客气地坐上车,张楷头也没回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楷哥。” 再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从老房去往老宅的几条路线,迟羽默都熟记于心。车子行驶没到十分钟,她就觉察出方向不对了。 “不是去老宅吗?” “时总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张楷答非所问。 “?” “路程稍远,你戴耳机听歌吧。” 又四十分钟过去,车子才终于稳稳停下。这哪是“稍远”,是跨市。 车库里,张楷走在前面带路,带迟羽默进到一部电梯,按下楼层后就又走了出去:“27-6,时总在等你。” 是新买的房子吗? 27-6? 6.27? 难道,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揣着满腹疑惑,迟羽默来到27-6房门前,踌躇着敲开了门:“姐姐。” 时悠晚伸出手,笑靥如花:“小默,进来。” 屋内是现代简约风设计,大理石、高级灰、素色软装、流畅的线条元素等,舒适静谧,又不乏个性与精致。 房子面积不大,一眼望去清晰明了,两室两厅一厨一卫。 茶几上放着一个没拆盒的生日蛋糕,跟去年时悠晚陪她过生日那晚是同一个品牌。 而客厅电视墙的一侧,摆放着一架钢琴。 跟老宅的那种不一样,老宅的是三角钢琴,公寓的这架是立式钢琴。 时悠晚牵着换好拖鞋的迟羽默站在客厅:“过几天你不是就要到省话剧团入职吗?这处公寓离话剧团十分钟车程,方便你上下班。” 垠州市是津淮省的省会,津淮戏剧学院和津淮大学都在垠州市,但省话剧团不在。 “姐姐是什么时候买的?” “第一次听你说大四要去省话剧团应聘后,就让乔可在这边留意了。我相信,你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迟羽默想了想。 她第一次……是大三下学期刚放假那阵子,同学们都在讨论是不是暑假就要开始找工作单位去实习,去积累舞台演出经验,好提升自己在毕业季的竞争力。 乔可也问了她的意向单位,她当时给乔可说的,就是要进省话剧团。 那么早,时悠晚就在为她准备今年的生日礼物了吗? “可是姐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小默,”时悠晚的指尖按在迟羽默的唇上,“房子不是礼物。” 指尖在唇上只停留了一秒,时悠晚拉着迟羽默走到钢琴前:“这才是你要的礼物。” “房子在乔可名下,你只是这里的租客。租金怎么算,你和乔可协定就好。”时悠晚边说便牵引着迟羽默一同坐在钢琴凳上,“你以后是要去首都话剧院的,此处也不过是你暂时的落脚处。” 如果只当她是替身情人,会为她面面俱到地考虑吗? 迟羽默的心再一次被这只名为“时悠晚”的蛊牵动起强有力的心跳。 “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时悠晚白皙如玉骨般的双手轻轻拂过黑白琴键,微微侧头看来的眼波里群星璀璨,微张的红唇娇艳欲滴,分明是在说—— 小默,吻我。 整整十五天没见,本该相思成疾的迟羽默,内心却已然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她来时设想,听一首时悠晚最爱的曲子,然后心平气和地问她—— 姐姐年少时有过青涩懵懂的恋爱吗? 姐姐不结婚,是因为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吗? 姐姐对我的青睐,跟姐姐很喜欢的那个人有关联吗? 可时悠晚就是个勾人心魄的九天神女,在这场时悠晚为她编织的浪漫里,她只想俯首称臣。 她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跟时悠晚闹不愉快,所以,她放弃了。 放弃了关于自己是否是…替身情人的求证。 “姐姐。” 她也不想听什么钢琴曲了。 侧身搂腰,吻住时悠晚的耳垂:“十五天,十五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想吻你,想要你。” 时悠晚受惊的手按下琴键,发出一个浑厚的音节。 “小默。” 迟羽默寻到琴键上的一只玉手,移到了自己的后颈上:“姐姐帮我揭开好不好?” 最近她都贴了抑制贴,毕业演出和毕业典礼那两日,还打了抑制剂。 鼻息交汇时,已有淡淡荷香飘散。 动情的omega毫不扭捏,行云流水地撕下alpha腺体上的抑制贴。她也想念alpha的吻,想念alpha的椰香。 抑制贴一落,alpha浓郁的信息素就像挣脱牢笼的猛兽,排山倒海地攻向omega向她敞开的腺体。 和信息素的凶猛程度不相上下的,是alpha如饥似渴的吻。 狂野而激烈,像野兽般按捺不住的欲/望,横扫着omega口腔里的一切。 身体紧贴,血液燃烧。 两人的唇瓣间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默契,渐入佳境的亲吻如同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omega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指令:“小默,关灯,去房里。” 换做从前,自控力超群的小alpha必定俯首帖耳,谨遵omega的指令,乖乖压下谷欠望,按部就班地去洗澡,再关灯上床等着。 可这次,赌气的alpha就想开着灯。 ”一次,一次就好。”迟羽默如小狗乞食般,“姐姐,我洗过澡了,让我看看你,亲亲你……” “小默,听话,”时悠晚捧起那颗用牙齿咬着她身前衬衣纽扣的脑袋,“听话好吗?” “不好!” 迟羽默不肯,换了手去解,被时悠晚捏住下巴强行推开,冷冽地开口:“你的想要,就是不顾我的意愿?” 时悠晚急速下降的温度将迟羽默浇了个透心凉,时悠晚冷漠不耐的眼神更是将她打入了地狱。 “小默,我不是一个会追着你、粘着你的娇软omega。”时悠晚放下琴盖,慢悠悠扣回被迟羽默解开的两颗纽扣后起了身,“你想要什么样的恋情,想要什么样的伴侣,要自己想清楚。” ——时总,学校的官方视频放出来了。评论区一片叫好声,默小姐呼声最高。 ——时总,那个,《梦里梦我》上线三天,转赞评破10万了。 ——时总,默小姐和程湘湘有,有cp粉了。网友给她们取的cp名叫…程默是金。释义为两人闷声放大招,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时总,我查了名单,程湘湘也被省话剧团录用了。以后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和默小姐同台合作的机会…会很多。 或许,是时候放手让小默去高飞,去历练,去正视身边真正和她般配的人了。 “房子的使用权是你的,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不打招呼就进来。有两间卧室,你要是想带人回来过夜,也住得下。” 时悠晚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字字句句都犹如冰刃,往迟羽默心上扎,“房门的初始密码是你的生日,安全起见,建议换一个。” 迟羽默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 时悠晚竟然让她换掉密码,让她跟别人过夜? 贵为时峰集团的总裁,踢开一个厌倦了的情人,就用一套落在助理名下的小公寓吗? “换一个?” 迟羽默喃喃着望向走到玄关低头换鞋的人,双目失神,“所以这是姐姐给我的补偿?打发了我,姐姐就能心安理得地把情人换一个了是吗?” 时悠晚换鞋的动作一顿,心口的痛压得她呼吸困难,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重新穿上高跟鞋,身姿挺拔的时悠晚,用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姿态,给以小情人无声的答复。 她背转身,握住了门把手。 那决绝的一幕,是迟羽默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时悠晚的冷血无情。 就像一条地底深处的暗河,无论流经何处,都不会被温暖所融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和冷漠,来去自如,也进退自如。 她闭着眼,喉头艰涩地滚动:“在你的世界,我就只配躲在黑暗里吗?如果我的声音听起来跟现在的不一样,如果…我只是我,你当初在警局门口是不是就不会让乔可递出那张名片了?” 22、第 22 章 6月27日,迟羽默22岁的生日。清晨起床后,她就给自己煮了一碗奶奶教她做的长寿面。 西红柿加火腿,寓意红红火火。两个荷包蛋,寓意团团圆圆,好事成双。 而去年的长寿面,是在老宅,涵姨为她煮的牛肉面。 她喜欢吃牛肉,涵姨就放了满满一碗。 看她吃到肚子涨,还是时悠晚笑着从她碗里夹出去一些,陪她一起吃了。 时悠晚上班去后,涵姨对她说——我就没见大小姐吃过谁碗里的东西。以前二小姐调皮,把自己吃不完的菜往大小姐碗里夹,大小姐面上看着没生气,也没骂二小姐,但立马让我们拿了新的碗筷来给她。 就是这些戳心又暖心的细节,像种进迟羽默身体的食髓之蛊,昼夜兼行地啃噬了她的心。 昨天时悠晚回复了她【好】,今天上午也发来了生日祝福。 【时悠晚:小默,生日快乐。】 【时悠晚:晚上张楷去接你。】 【迟羽默:谢谢姐姐。】 【迟羽默:我在家等。】 晚上八点,那辆被她撞过的车准时出现在楼下。 “辛苦楷哥来接了。”她客气地坐上车,张楷头也没回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楷哥。” 再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从老房去往老宅的几条路线,迟羽默都熟记于心。车子行驶没到十分钟,她就觉察出方向不对了。 “不是去老宅吗?” “时总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张楷答非所问。 “?” “路程稍远,你戴耳机听歌吧。” 又四十分钟过去,车子才终于稳稳停下。这哪是“稍远”,是跨市。 车库里,张楷走在前面带路,带迟羽默进到一部电梯,按下楼层后就又走了出去:“27-6,时总在等你。” 是新买的房子吗? 27-6? 6.27? 难道,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揣着满腹疑惑,迟羽默来到27-6房门前,踌躇着敲开了门:“姐姐。” 时悠晚伸出手,笑靥如花:“小默,进来。” 屋内是现代简约风设计,大理石、高级灰、素色软装、流畅的线条元素等,舒适静谧,又不乏个性与精致。 房子面积不大,一眼望去清晰明了,两室两厅一厨一卫。 茶几上放着一个没拆盒的生日蛋糕,跟去年时悠晚陪她过生日那晚是同一个品牌。 而客厅电视墙的一侧,摆放着一架钢琴。 跟老宅的那种不一样,老宅的是三角钢琴,公寓的这架是立式钢琴。 时悠晚牵着换好拖鞋的迟羽默站在客厅:“过几天你不是就要到省话剧团入职吗?这处公寓离话剧团十分钟车程,方便你上下班。” 垠州市是津淮省的省会,津淮戏剧学院和津淮大学都在垠州市,但省话剧团不在。 “姐姐是什么时候买的?” “第一次听你说大四要去省话剧团应聘后,就让乔可在这边留意了。我相信,你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迟羽默想了想。 她第一次……是大三下学期刚放假那阵子,同学们都在讨论是不是暑假就要开始找工作单位去实习,去积累舞台演出经验,好提升自己在毕业季的竞争力。 乔可也问了她的意向单位,她当时给乔可说的,就是要进省话剧团。 那么早,时悠晚就在为她准备今年的生日礼物了吗? “可是姐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小默,”时悠晚的指尖按在迟羽默的唇上,“房子不是礼物。” 指尖在唇上只停留了一秒,时悠晚拉着迟羽默走到钢琴前:“这才是你要的礼物。” “房子在乔可名下,你只是这里的租客。租金怎么算,你和乔可协定就好。”时悠晚边说便牵引着迟羽默一同坐在钢琴凳上,“你以后是要去首都话剧院的,此处也不过是你暂时的落脚处。” 如果只当她是替身情人,会为她面面俱到地考虑吗? 迟羽默的心再一次被这只名为“时悠晚”的蛊牵动起强有力的心跳。 “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时悠晚白皙如玉骨般的双手轻轻拂过黑白琴键,微微侧头看来的眼波里群星璀璨,微张的红唇娇艳欲滴,分明是在说—— 小默,吻我。 整整十五天没见,本该相思成疾的迟羽默,内心却已然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她来时设想,听一首时悠晚最爱的曲子,然后心平气和地问她—— 姐姐年少时有过青涩懵懂的恋爱吗? 姐姐不结婚,是因为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吗? 姐姐对我的青睐,跟姐姐很喜欢的那个人有关联吗? 可时悠晚就是个勾人心魄的九天神女,在这场时悠晚为她编织的浪漫里,她只想俯首称臣。 她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跟时悠晚闹不愉快,所以,她放弃了。 放弃了关于自己是否是…替身情人的求证。 “姐姐。” 她也不想听什么钢琴曲了。 侧身搂腰,吻住时悠晚的耳垂:“十五天,十五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想吻你,想要你。” 时悠晚受惊的手按下琴键,发出一个浑厚的音节。 “小默。” 迟羽默寻到琴键上的一只玉手,移到了自己的后颈上:“姐姐帮我揭开好不好?” 最近她都贴了抑制贴,毕业演出和毕业典礼那两日,还打了抑制剂。 鼻息交汇时,已有淡淡荷香飘散。 动情的omega毫不扭捏,行云流水地撕下alpha腺体上的抑制贴。她也想念alpha的吻,想念alpha的椰香。 抑制贴一落,alpha浓郁的信息素就像挣脱牢笼的猛兽,排山倒海地攻向omega向她敞开的腺体。 和信息素的凶猛程度不相上下的,是alpha如饥似渴的吻。 狂野而激烈,像野兽般按捺不住的欲/望,横扫着omega口腔里的一切。 身体紧贴,血液燃烧。 两人的唇瓣间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默契,渐入佳境的亲吻如同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omega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指令:“小默,关灯,去房里。” 换做从前,自控力超群的小alpha必定俯首帖耳,谨遵omega的指令,乖乖压下谷欠望,按部就班地去洗澡,再关灯上床等着。 可这次,赌气的alpha就想开着灯。 ”一次,一次就好。”迟羽默如小狗乞食般,“姐姐,我洗过澡了,让我看看你,亲亲你……” “小默,听话,”时悠晚捧起那颗用牙齿咬着她身前衬衣纽扣的脑袋,“听话好吗?” “不好!” 迟羽默不肯,换了手去解,被时悠晚捏住下巴强行推开,冷冽地开口:“你的想要,就是不顾我的意愿?” 时悠晚急速下降的温度将迟羽默浇了个透心凉,时悠晚冷漠不耐的眼神更是将她打入了地狱。 “小默,我不是一个会追着你、粘着你的娇软omega。”时悠晚放下琴盖,慢悠悠扣回被迟羽默解开的两颗纽扣后起了身,“你想要什么样的恋情,想要什么样的伴侣,要自己想清楚。” ——时总,学校的官方视频放出来了。评论区一片叫好声,默小姐呼声最高。 ——时总,那个,《梦里梦我》上线三天,转赞评破10万了。 ——时总,默小姐和程湘湘有,有cp粉了。网友给她们取的cp名叫…程默是金。释义为两人闷声放大招,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时总,我查了名单,程湘湘也被省话剧团录用了。以后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和默小姐同台合作的机会…会很多。 或许,是时候放手让小默去高飞,去历练,去正视身边真正和她般配的人了。 “房子的使用权是你的,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不打招呼就进来。有两间卧室,你要是想带人回来过夜,也住得下。” 时悠晚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字字句句都犹如冰刃,往迟羽默心上扎,“房门的初始密码是你的生日,安全起见,建议换一个。” 迟羽默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 时悠晚竟然让她换掉密码,让她跟别人过夜? 贵为时峰集团的总裁,踢开一个厌倦了的情人,就用一套落在助理名下的小公寓吗? “换一个?” 迟羽默喃喃着望向走到玄关低头换鞋的人,双目失神,“所以这是姐姐给我的补偿?打发了我,姐姐就能心安理得地把情人换一个了是吗?” 时悠晚换鞋的动作一顿,心口的痛压得她呼吸困难,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重新穿上高跟鞋,身姿挺拔的时悠晚,用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姿态,给以小情人无声的答复。 她背转身,握住了门把手。 那决绝的一幕,是迟羽默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时悠晚的冷血无情。 就像一条地底深处的暗河,无论流经何处,都不会被温暖所融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和冷漠,来去自如,也进退自如。 她闭着眼,喉头艰涩地滚动:“在你的世界,我就只配躲在黑暗里吗?如果我的声音听起来跟现在的不一样,如果…我只是我,你当初在警局门口是不是就不会让乔可递出那张名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