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 1. 万人嫌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齐鸢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呆了多久了。 一开始是跪着,后来他膝盖钻心地疼,实在受不住了,只好自己挪到角落里,找了面墙抱膝坐着。 这暗房是斩月谷弟子犯大错时被关进来的地方,外头有法术禁制,修士进来后与凡人无异。 齐鸢一开始还感觉有些冷,这会儿已经冻得麻木了。 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深刻的鞭痕干涸凝固,血迹脏污地粘着衣服。 齐鸢自己抱着自己,昏昏欲睡之际,眼前突然浮起一些零星的画面。 陆岐舟冷酷地执着鞭子,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抽。 “师兄……” 齐鸢惊醒,回想起他被关进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斩月谷三年一度的弟子历练,齐鸢理所当然地参加了。 他向来不讨人喜欢,所以不与人结伴同行,一直都是孤零零的。 以往他还会缠着大师兄陆岐舟,赖在他身边,可这次陆岐舟被师父叫去做别的要事,并未参加历练。 其实就算陆岐舟来了,齐鸢也不会和他一起走,因着历练前,他和陆岐舟狠狠地吵了一架。 那时候齐鸢正在练剑,见陆岐舟来了,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 陆岐舟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齐鸢笑着和他说话:“师兄,我都出入秘境多少次了,你不用再来费心叮嘱我。” 这是违心话,其实齐鸢受用极了。 然后他就听见陆岐舟冷淡地说:“这次出去我不在,你辈分最大,要多照看师弟师侄们,尤其,不要欺负霜里。” 齐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陆岐舟口中的“霜里”名为迟霜里,是师父最近才收入门下的小师弟,虽入门不久,可人缘比齐鸢好上不知多少。 就连陆岐舟,似乎也对他有几分偏爱。 齐鸢飞身向前,横剑劈在面前的一颗树上,登时剑气四溢,树叶飞散,群鸟惊起,他自顾自地发泄着怒气,冷声道:“他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招惹他。” 陆岐舟也一副不愿和他多说的样子,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斩月谷的秘境是师祖亲自开辟的,只有本门弟子能进去,不必和其他宗门的弟子挤着分几天进去。齐鸢孤身行走,没想到真就这么巧,他遇见了迟霜里。 迟霜里名字虽带“霜”字,可待人接物是温温柔柔的,见了齐鸢便主动打招呼,齐鸢敷衍地一应,便要和他分道扬镳了。 转身刚走了几步,齐鸢发现,迟霜里走的那条路,通往秘境的阵眼。 每次进秘境之前,师父都再三交代过,绝不能进阵眼,倒不是怕他们这点微末的修为扰乱了秘境,而是他们容易被师祖所设下的灵阵所伤。 犹豫了一下,齐鸢还是出声提醒迟霜里:“再往前是阵眼。” 可迟霜里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仍是径自往前走。 齐鸢飞身挡在他面前,冷冷道:“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他素日因为觉得陆岐舟和迟霜里关系亲近,所以对迟霜里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迟霜里扬起嘴角,眼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寒意,淡笑道:“我知道师兄不喜欢我,又何必管我去哪里呢?” 齐鸢右手拿起自己的佩剑,横着胳膊,挡住迟霜里的去路:“你既叫我一声师兄,我就能管你。这条路,你不能走。” 他还未反应过来,迟霜里衣袖微动,竟直直地给了他一掌。 齐鸢已经筑基快到圆满,而迟霜里只是个炼气之境,这一掌,按照常理来说,齐鸢应当能毫不费力地接下来,可当迟霜里的手掌真正挨到齐鸢的右肩上,磅礴灵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齐鸢勉强招架一下,脸色微变,身子失衡,整个人轻飘飘飞了出去。 他摔到地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剧痛之下,吐了口血出来,心神还摇晃不止——迟霜里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齐鸢几乎都能感受到秘境阵眼外部刮出来的一阵阵罡风,模糊的视线里,迟霜里一步步地朝阵眼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做什么? 护境灵阵似乎是察觉到有异,几缕灵力流光 2. 弟子齐鸢,甘愿搜魂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他说这话的时候,师弟戴穆尧从戒律堂门外走进来,听闻此言,怒气冲冲地过来,揪住了齐鸢的衣领。 戴穆尧双目通红地说:“齐鸢!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霜里他,以后与一个废人无异了!” 齐鸢被他摇晃着,眼前近在咫尺这张熟悉的脸也扭曲了。 戴穆尧是他的亲师弟,出身名门,刚进斩月谷时吃不了苦,挨打时总是齐鸢陪着他,哄着他。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现在看他的眼神,却如同看仇家,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孟濯尘拂袖,挥出一道灵力逼戴穆尧放开齐鸢,随后冷冷道:“我平日教导你们戒骄戒躁,我看你们是全忘了。齐鸢,今日各位长老都在这里,你不必再狡辩。” 陆岐舟走过来,挡在怒气冲冲的戴穆尧和齐鸢中间,对齐鸢说:“不要再闹了。你知错就改,还有能挽回的余地。” 齐鸢环视了一周,从长老到师父,从戴穆尧到陆岐舟。 他从小长大的斩月谷,不知什么时候,竟变了个模样,人人都要他认下这残害同门的大错,无一人肯站出来替他辩解分毫。 齐鸢悄悄攥着手心,用刺痛吊起针尖般大小的神智,开口道:“残害同门是大忌,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敢问各位长老,若要给齐鸢定罪,可有证据?” 掌门道:“我们赶到时,你毫发无损,而迟霜里却灵脉皆断,你如何解释?” 齐鸢回答:“是我见他执意踏入阵眼,好意相劝,反而被他击伤。” 戴穆尧:“霜里是炼气,你已经快筑基后期,他如何能击伤你?” 戴穆尧似乎还想骂他毫无廉耻,被陆岐舟拦了下来,而师父脸上有着愠怒,转头与长老商议起来。 几位长老齐聚审人,是大事。 门外看热闹的弟子,窃窃私语说话的声音传进来,分外刺耳。 “齐鸢还有脸说证据?他忘了,自己平时是怎么欺负霜里师兄的?” “唉,可惜了霜里师兄的天赋,果然木秀于林,会有小人嫉妒。” “哎,霜里师兄?是霜里师兄来了!” 戴穆尧猛地扭过头去。 齐鸢也朝门口投去了视线。 只见迟霜里一身素简的白衣,由两个小僮搀扶着,从自觉分开的人群中走了进来。 迟霜里样貌不错,尤其一双眼睛素日含情,生得最好,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今生再无进境,微抿着嘴唇,眼睫虚虚地垂下来,瞳中不见往日的光彩。 戴穆尧上去挤开小僮,扶住他,关切地问:“你怎么这就下地了?要不要紧?” 迟霜里虚弱地朝他一笑。 而后跪倒,向几位长老行礼,又说:“霜里受伤一事,也是无妄之灾。请各位长老不要再追究齐鸢师兄了,若是伤了本门和气,霜里难辞其咎。 3. 你知不知罪?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搜魂之术,不是禁术吗?” “齐鸢敢搜魂自证……会不会他是清白的?” 齐鸢说出搜魂二字后,众人忍不住看向迟霜里。 迟霜里仍旧是面色惨白,也无法看出什么心虚的模样。 搜魂术,顾名思义,就是在修士的神魂中搜寻,可以看到修士的过往记忆。 修炼此术者,若是修为大成,甚至能看到神魂的前世记忆。 正是因为此术威力巨大,修炼起来并不容易,能用的时候也不多。 修士对自己的灵魂十分看重,试问谁会嫌命长,毫不设防地把自己的灵魂拱手相让,将自己的隐私供别人搜寻观看呢? 此言一出,孟濯尘脸色铁青:“齐鸢!” 齐鸢不理会师父,而是看向七长老顾流的方向:“七师叔,我知道你会搜魂术。” 顾流虽是师叔,可因为入门晚,年纪比他们这代弟子大不了多少,他平日里不好正途,喜欢遨游五湖四海,搜罗一些奇异仙术。 原本正安静看戏的顾流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他收起二郎腿,一挑眉道:“齐鸢,你当搜魂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能随便搜么?” 修真界从前便有不少搜魂失败的先例,轻者丧失记忆,重者疯疯癫癫。单论斩月谷,二长老的亲妹,紫薇真人便因为搜魂术而变成了个疯婆子。 齐鸢看着他:“师叔尽管搜便是,所有后果,齐鸢自己承担。” 他玉白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执拗,身体单薄,明明刚醒过来,洁白的衣服上还染着脏污,偏不肯说一句软话,硬是叫他搜魂。 顾流心念一动,看向掌门。 在一片寂静中,掌门道:“你有几分把握?” 这就是应了要搜魂的意思。 顾流看了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齐鸢,笑道:“师兄放心,我虽是个半吊子,不至于叫他变成傻子。” 他凑近齐鸢,极轻佻地一笑:“师侄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若变个痴傻的,那就太可惜了。” 齐鸢神色漠然,并不理会他的挑逗。 孟濯尘眉头深深皱起来:“师弟,这事情说到底,是我管教无方,搜魂之事,有些贸然,不如将齐鸢关起来,先医治霜里,再做定夺。” 还未等顾流回答,齐鸢掷地有声道:“弟子不愿蒙受不白之冤,请师叔立即搜魂。” 孟濯尘被他堵了话,脸色更加难看。 千钧一发之中,陆岐舟道:“齐鸢,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师兄?” 齐鸢愣了。 陆岐舟对各位长老抱拳,道:“齐鸢性情乖张,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方才说要搜魂,只是一时赌气。不如由我这个做师兄的来管教他。” 说罢,伸手变幻出一支长鞭。 再后来的事情,齐鸢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那样骄傲的人,被陆岐舟抽了不知道多少鞭,数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着他的丑态。 陆岐舟一向是谦谦君子,为人清冷,齐鸢从没见过他动怒至此的模样。 齐鸢一开始还一声不吭地受着,单薄荏苒的脊背挺直,避也不避一下,陆岐舟当真是灌注真气,用了十分的力道,很快,他身上的白衣便被染成了血衣。 每抽几下,陆岐舟便问他:“齐鸢,你嚣张跋扈,残害同门,知不知罪!” 到后来,他捂着皮开肉绽的伤口,不住闪躲,眼泪积蓄在眼眶,可就是不肯落下来,指甲抠在地上生生折断,满地全是血痕,触目惊心,到最后他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凄厉惨叫,那声音叫围观的弟子都不住胆寒。 他身上的衣服被抽得破破烂烂,里头的肌肤更是没一块好地方,鞭痕道道重叠,第一下第二下抽出红痕,第三道第四道再压上去便是血肉模糊,鲜血飞溅,就连戒律堂外弟子都能闻到随风飘来的血腥味儿。 戴穆尧原本因迟霜里之事是极怨恨齐鸢的,可这会儿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劝道:“师兄……” 陆岐舟面无表情道:“我今日要打到他认错为止。” ——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错,凭什么要认错? ——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为什么他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比耻辱更剧烈的委屈攫取了齐鸢的心绪,他齿关剧颤,双唇 4. 生辰快乐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齐鸢摸索着自己腰间的储物袋,这个小袋毫无灵力,是他自己亲手缝的,平日缀在腰间。 因为从前在凡间流浪过,那时候齐鸢捡死人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做了这么个荷包,用来装捡到的野果,像是个储粮的松鼠。 到了斩月谷后,这个习惯也未曾变过。 贴身的荷包能让他有安全感。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了火折,还有颗不知从何而来的草。 齐鸢凑近闻了闻,没有闻出这根草的来历,恐怕是他觉得好看,随手抓来的。 他倚靠在墙上,将火折打开,暗室中终于有了点妖冶的红光,齐鸢将那根草凑到火苗上烧着,想要以此来汲取更多的温暖。 须臾之间,满室亮光。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暗室之中恍如白昼,而齐鸢缩在角落里,好似闯入了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的面前,漂浮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一条几乎都带着他的名字,虽然字体和他自小所学的不太一样,可半猜半蒙,也能读懂大意。 #齐鸢0215生日快乐# 【亲爱的鸢鸢小寿星,斩月谷最靓的崽,希望平行世界的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希望鸢宝能过一个特别又开心的生日呀,生日快乐鸢宝!】 【齐鸢生日快乐,岁岁无忧。】 齐鸢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幻术。 可这个幻术,竟然是祝他生辰快乐么? 齐鸢意念稍动,面前的文字就换了个模样,呈现出许许多多的画,有的是练剑的他,睡觉的他,衣服款式各不相同,有弟子服,也有他出谷换的短打。 所有画面的相同之处,便是他都是眉眼俱笑,齐鸢与自己对视,突然茫然——他平日里,有这样笑过么? 齐鸢看着看着,警惕起来,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是什么人竟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还能画下他的模样? 他咬着嘴唇道:“是哪位前辈捉弄,何不现身?”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面前的文字再度变幻了。 【啊啊啊各位劳斯的饭太香了我狂吃吃吃,鸢宝的屁股我啃啃啃啃啃】 齐鸢大惊,小声道:“要打要骂都使得,不要……不要啃我的……屁股。” 他此时身受重伤,又被暗室限制,不得动用灵力,若是真来个人啃他的屁股,他无法反抗。 齐鸢光是想想,就羞愤欲死了,他素日里只听说有修士喜欢吸食鲜血,可没想到,还有啃人屁股的坏人。 齐鸢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周遭仍是一片安静,他仰头看着那些文字,渐渐发觉,那些文字似乎和他并不处在一个空间。 是善是恶,他能分辨出来。 他看着这些陌生的人变着花样祝他生辰快乐,说尽了吉祥话,心中空旷的角落不知不觉被填满了。 真好。 哪怕知道虚无的幻术不得沉迷,可齐鸢仍旧是眷恋这片刻的温暖,他想,就让他相信这一回吧。 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愿意对他说一句:“生辰快乐。” 很快,那根灵草燃烧殆尽,满屋的文字也随即消失了。 又只剩下齐鸢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 齐鸢心下怅然,想,若是出去,他还想再见一遍这样的幻术。 又对自己说:齐鸢啊齐鸢,说要啃你屁股的能是什么好人呢?他人捉弄 5. 以后不会了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陆岐舟从未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一时之间,手足僵硬起来。 齐鸢不顾他人目光,一路流着眼泪,走回了自己的西溪小院。 西溪小院因靠溪而建得名,平日在院墙内静心打坐时便能听见溪水叮咚而过,静中生趣。小院无甚么装饰,一砖一瓦皆素净得很,只是院内正中央摆了个略显肃穆的大铜缸,里头漂着两三朵将开未开的睡莲,散着幽幽香气。 齐鸢进屋,用灵力烧水,洗去身上脏污,为自己疗伤后,又换了身素白的弟子服。 他再出门,遇到了顾流。 齐鸢平静地向他行礼:“师叔。” 顾流笑道:“总算是出来了。” 齐鸢欲走,又被他叫住:“齐鸢,你可还想搜魂吗?” 顾流眼角眉梢中带着些邪肆,此刻压低声音,更显蛊惑。 齐鸢道:“既师门上下已认定我是罪人,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我还以为,”顾流挑眉看他,“你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齐鸢回头,直视于他:“不,我只是想明白了,不必非用搜魂来自证清白。倒是师叔,明知搜魂术风险极大,还来劝我,奇怪得很。” 顾流轻“啧”一声,“怎么你被关了这几日,倒关聪明了,不好玩,我先走了。” 齐鸢想到什么,叫住他道:“师叔,请等一下。” “怎么?”顾流懒洋洋道,“想明白了,要搜魂?” 齐鸢摇了摇头:“只是有事想问。我在秘境中摘了颗草,点燃后竟中了幻术。” 他简略地把那日在暗室中的情形描述一二,只说自己看到了许多文字。 说到正经事,顾流也不再与他玩笑,沉思片刻:“我没见过这样的幻术。” 他见多识广,说没见过,那便真是稀罕的东西了。又或者,那只是他被关在暗室里,神志不清,做的一场梦罢了。 他太希望有人帮自己庆祝生辰,太希望有人能明晃晃地偏爱自己,所以为自己造了场电露泡影般的幻境。 齐鸢在心中轻嘲自己可笑,又点点头,向顾流道谢,转身离开。 齐鸢是要去找迟霜里。 他想问个清楚明白,问迟霜里为何要陷害自己,为何要硬闯阵眼。 迟霜里的洞府名为广兰洞,齐鸢刚踏进去,便听见戴穆尧正对迟霜里嘘寒问暖。 “没事,催心铃没了,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迟霜里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忧心忡忡道:“独一无二的东西,哪能再找到呢?” 斩月谷内有个白桃阁,每位弟子炼气时,都能从入阁挑选自己的法器,法器与主人是双向挑选,心意相通,自会产生指引。 白桃阁一生只能进一次。 戴穆尧敏锐地察觉到修士气息,回头一看,竟是齐鸢,他没想到齐鸢出来后竟还敢来找迟霜里,本欲呵斥,可又想到齐鸢那日的惨态,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并未说出话。 齐鸢冷眼道:“你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迟霜里面色惶然,楚楚可怜。 戴穆尧回过神来,将迟霜里护在身后,“齐鸢,那一顿鞭子和十天暗室,还没能叫你学乖吗?” 齐鸢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师兄?” 戴穆尧同样回敬一声冷笑:“你伤害霜里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师兄?” 齐鸢不欲和他废话,持剑就攻了上去。 戴穆尧亦变出自己的三环金刀,他是体修,身材比齐鸢魁梧许多,刀法横批直砍,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齐鸢因其中一瞬间的杀意,而失了神。 戴穆尧和他,少说也有数十年的情分,如今为了迟霜里,想要杀他。 两人打得激烈之时,一旁的迟霜里惨叫一声,他被齐鸢的剑气所扫,原本应当不碍事,可他现如今身体虚弱,一口血喷洒在床铺上。 戴穆尧满眼心疼,直接扔了刀去扶迟霜里。 齐鸢胜了。 他冰冷的剑尖,直直地抵在戴穆尧的喉咙之上。 迟霜里嘴角还溢着鲜血,道:“齐师兄,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不要为难戴师兄。” 戴穆尧自剑身看向齐鸢的脸,似乎是不敢相信,齐鸢竟真拿剑指着他。 齐鸢道:“你那日不是很厉害吗?不是直接将我打飞了吗?我就是要逼你动手,不然,我就将你们俩一个,一个,全杀了。” 他说话时,低垂着眼睛,神情酷寒,倒真有几分残忍的味道。 戴穆尧一句你欺人太甚还没说出口,两道浩瀚的灵力袭来,一道打在齐鸢的剑尖之上,一道打在他胸口处。 口吐鲜血,不住后退的人成了齐鸢。 孟濯尘一拂袖进来,周身灵气波动,威压极盛,怒斥道:“你这个孽徒!你不如将我也杀了!” 齐鸢擦了擦嘴角,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弟子不敢。” 孟濯尘不再理会他,先去查看吐血的迟霜里。 迟霜里被把着脉,嘴唇毫无血色,强撑了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孟濯尘连忙为徒弟输送灵力,同时吩咐戴穆尧:“快,快去请澄心真人。” 澄心真人是斩月谷的四长老,尤其擅长医术。 戴穆尧离开之前,狠狠地瞪视了一眼齐鸢:“你还不滚?” 孟濯尘道:“不,叫他在这里呆着,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澄心真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陆岐舟。 陆岐舟看了眼角落里的齐鸢,而齐鸢低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并没有看他。 澄心真人为迟霜里把过脉后,一脸严肃道:“这是心病。他灵根皆断,可还是 6. 恐怕活不长了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齐鸢一直跪到太阳落山,屋里的迟霜里才悠悠转醒。 修士身强体健,这样跪上几个时辰并不碍事。 迟霜里昏迷时,有内门弟子陆陆续续来看他,屡屡经过齐鸢身边,不住地窃窃私语。 孟濯尘叫他跪在这里,就是为了叫他颜面尽失。 齐鸢本以为,在那日的鞭刑之后,他已经不会再更加丢脸了,他站起身后,有些狼狈地离开,一秒钟也呆不下去,想要御剑回到自己的西溪小院。 不知是不是因为齐鸢心绪不宁,亦或是方才真的跪得太久了,飞到半山腰的竹林上方时,齐鸢身子摇摇晃晃,竟从自己的东风剑上摔了下来。 白袍在风中纷飞不止,齐鸢直直地坠入了竹林里。 他趴着,是个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姿势,半边脸颊粘着泥土,胸口被震得发痛。 为什么? 齐鸢就这么贴着地面,眼睛里是颠倒的世界。 他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觉得委屈。 自从迟霜里入斩月谷,仿佛原本属于他的所有东西便通通都被迟霜里给夺走了。 齐鸢自知他的性子没有迟霜里那般讨喜,他做不到谨言慎行,便只埋头修炼,他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众人对迟霜里的偏爱。 可数十年同门情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连一点点的信任都不肯给他? 方才跪在地上,他心中已经一点点被失望填满,可这会儿却又不住地酸疼起来,疼得他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获得片刻的宁静。 在最痛的时候,齐鸢想到的不是孟濯尘,不是陆岐舟,而是在暗室中的幻境。 他想到那些凭空浮出来的画,画的无一不是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好像在作画人眼中,他永远是高傲的,耀眼的,从不肯低下头颅的。 齐鸢闭了闭眼,忍住泪意,支着自己的剑从地上起来,东风剑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嗡鸣不止。 齐鸢轻抚剑身。 就算不用搜魂,他也能自己查出真相。 他要让迟霜里,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齐鸢没再御剑,而是走回了自己的西溪小院。 他吃了两粒灵丹,倒头便睡,第二日起来正在打坐,戴穆尧闯进来找他。 说是“闯”字,因为修士打坐时不可轻易打扰,有可能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 而戴穆尧明显不打算管他的死活,径自就闯进了他屋里。 戴穆尧没好气道:“师父叫你过去广兰洞。” 齐鸢看了眼自己放在一旁的玉牌,里头确实有孟濯尘发来的召语,只是他刚才专心打坐,没有察觉到。 戴穆尧见他拿着玉牌不动,催促道:“你还不赶紧过去!” 齐鸢下了石床,漂亮的脸上半是漠然:“若是下次,你再这样闯进我的洞府, 7. 逼着他交出剑来 《万人嫌的疯批粉头穿进来了》全本免费阅读 齐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冷淡的神情瞬间凝固。 他浑身如坠冰窟,冷意从指尖爬到骨髓,甚至连眼前都有些天旋地转。 师父的意思,他听得清楚明白,就是要拿他的东风剑,去给迟霜里换一个新的灵器。 齐鸢十四炼气,可谓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他入白桃阁挑选法器,遍寻一楼二楼不得,山重水复时,三楼角落里这把灰扑扑的东风剑与他产生共鸣。 白桃阁里头有成千上万种法器,每个弟子只能进去挑选两个时辰,时间到了,禁制就会开启,错过了便没有下次。 楼层越高,代表着灵器的品级也越高。能从二楼拿走灵器的弟子已经是凤毛麟角,更遑论三楼。 从此,齐鸢便有了自己的佩剑。 东风剑陪着他斩妖兽,通秘境,早就是和他心意相通的存在。 修士常说,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现在,他的师父要夺去他的剑,去给另外一个弟子换取法器。 见齐鸢迟迟不说话,戴穆尧冷笑道:“你没听师父说么?原本叫你偿命都是轻的,现如今只要你的剑,真是便宜你了。” 澄心真人打圆场道:“齐鸢,你天分这样高,即便不用剑,精于别道也是一样的。” 孟濯尘沉默地看着齐鸢。 他们一道道目光,一声声话语,都在逼着他交出剑来。 齐鸢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像是要将上头的花纹刻在手心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毫无感情:“迟霜里天赋比我更高,他更可以不用灵器……” 迟霜里比他的天分更高。 从前,齐鸢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 可他不能自欺欺人,就好比当初迟霜里从白桃阁中拿走催心铃时,天生异象,斩月谷掌门和一众长老感受到禁制松动,匆匆赶来。 明明是白日,天幕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星光点点,环绕着如月盘一般的太阳,无数星子中的一个,陡然间强光大盛,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普通的模样,一会儿又好似天地开裂,黑云被撕成棕絮,毫无章法地漂浮在空中…… 就连元婴期的大能,也不免因为这惊人的场景短暂地陷入迷茫。 风起云涌之时,迟霜里的催心铃响了,如同仙乐般直击灵台,叫人仿佛置身于浩渺广阔的仙境。 《万物录》记载,催心铃乃仙品,从前为斩月谷一位化神期的仙娥所有,仙娥云陨落后,它已经有将近五百年没认过主人。 而如今,它认了迟霜里。 齐鸢茫然地想,催心铃碎了,和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风剑? 他得到的回答,是孟濯尘的一巴掌。 这是抛去了修士身份,纯粹以凡人的方式,挥手打出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