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炮灰,你别太爱![快穿]》
1.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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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回来了”,清亮的少年音带着三分不耐,哐啷踹开门闯进来。
林资熟练地踢飞脚上的鞋,把书包往沙发一甩,嚷嚷道:“哥,我好累,今天能不能不写作业?”
“林资”,穿着鹅黄色套头卫衣的小男生冷不丁听他哥连名带姓地叫他,心脏预感不妙地怦怦跳起来,“你不是林家的亲生孩子,你出生的时候被护士无意错换了。”
林顾介绍道:“这是锦麒科技的闻总,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们打算把你接回闻家。”
劈头盖脸地接收这么庞大的信息量,林资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稚嫩的脸闪过茫然,“是那个特别有钱的闻家吗?”
一道冷哼破空划过,不是林顾正对面成熟儒雅的男人发出的,而是来自他右侧年龄稍大的青年口中。
也是被林资甩书包误砸头的受害者。
阴阳怪气的,林资没理他,直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闻若臻,也就是林资的亲生父亲故意逗他,“是那个特别特别特别有钱的闻家。”
闻若臻话音刚落就瞧见自己刚找到不久小儿子眼底“咻”地冒出了两簇小火苗,亮晶晶地鲜活,心蓦地软了下来,突然庆幸自己赚了那么多钱。
看起来小儿子很喜欢,要是小儿子憧憬豪车名表挥霍无度的生活。
想来今天把人带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爸爸!”林资泪眼汪汪地冲过去。
闻若臻含笑朝林资伸出手准备接人,打算好好安抚下迟了十七年亲生儿子的委屈与激动。
目睹父子情深的林顾淡声打断:“不管多有钱你都要上学,今天都要写作业。”
冲到一半的林资硬生生停下步子,全然不顾闻若臻滞在半空尴尬的手。
拐弯把自己的书包从闻若臻旁边的青年手里夺过来,手背粗鲁地抹了抹眼尾挤出来的湿润,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得知是豪门亲子的兴奋。
林资“哦”了声,既然都要上学写作业,认不认回去有啥意义,“哥,给我做夜宵,我饿了。”
林顾面不改色地将林资踢飞到茶几的鞋子拿下来,“回屋洗澡,写完作业再出来吃。”
林资对林顾命令式语气习以为常,拎着书包趿拉着拖鞋回房间。
林资关门前听到他哥说:“要是林资回到闻家待遇还不如林家,也没有回去的必要,您说是吗?闻总。”
剩下的林资关上门也就听不到了。
林资洗完澡换上彩虹色的竖纹棉质居家服,随手拽张面巾纸擦干沾满水雾的镜子,一张漂亮生动的脸倒映出现。
林资做着搞怪的表情,和镜子里挤眉弄眼的小孩对视,扯扯自己的鼻子和嘴巴,“明明跟林顾长得很像,怎么会是被换错了呢?”
和林顾长得像,纯纯是林资对常年一起生活的哥哥有滤镜。
林资的眼睛其实和闻若臻长得一模一样,他的眼尾弧度圆润看起来偏幼态,闻若臻的眼型也是这样,只不过中和了商人的精明,显得绅士随和很有欺诈性。
一只小狐狸跟一只老狐狸的区别。
林资再怎么看也比不过确切的基因鉴定报告,悻悻地放下手,老老实实地去写作业去了。
高三生最不缺的就是卷子。
林资写了半年好不容易适应,过完年直接打回原形,现下捋着几张空白的试卷,有一搭没一搭写了几个字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哥,哥,我要吃水果。”
林资窝在人体工学椅,也不好好坐着,一条腿翘在扶手上,晃荡着拖鞋。
“咚咚咚”,急躁没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林资富有技巧地转着碳素笔,颇有心情放在人中玩平衡。
敲门的人脾气耗尽,拧动门把推门进来。
林资吊儿郎当晃悠小腿,脚上的鞋子动作过大踢飞出去,撞向门口碰到物体才反弹落到地上。
“出去,你有没有礼貌啊?进别人房间不知道先敲门么?”林资脑袋枕在扶手上,眼皮没抬,连看门口来人一眼都欠奉。
林资也不需要知道门口的人是谁,总之不是林顾,他就这副态度。
“我刚敲门了”,男人垂下眸子扫了眼被林资拖鞋砸中染灰的裤脚。
刚才林资进门姿态豪放甩书包砸中自己的脸,男人有些怀疑,这真是自己的亲弟弟,那个温婉柔顺的母亲的孩子?不听话也不懂事,每个动作都透着疏于管教的叛逆。
林资翻了个白眼,“没听见,出去。”
是敲门还是砸门呐,再用点力直接把门拆了都不费事,林顾就不会这么敲门。
男人置若罔闻,把一盘洗好的葡萄放在林资书桌上,“这是…”
男人刚起话头就卡住,他说这是林顾让他给林资送过来培养他们十七年缺失的兄弟情,还是说这是林资哥哥让他送过来的。
可林资的亲生哥哥是他才对。
“刚洗好的,快吃吧”,男人只憋出这么句。
林资猛地坐起身,打量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是坐在闻若臻右侧朝自己哼气的青年。
他也有一双跟林资相同的眼睛,温和的眼型融化男人五官的凌锐,使他的面相显得不那么肃戾。
估计跟自己是兄弟之类的,至于闻若臻左边那个男孩,应该是跟自己抱错的真正的林家孩子。
林资三三两两揣测出真相,对疑似亲哥也没好性儿,拧着秀气的眉,牙尖嘴利,“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
男人忍了又忍,沉声道:“我是你哥。”
林资撇撇嘴,“不出去是吧?我叫我哥了。”
林资完全没给人反应时间,提高声量大喊,“哥,哥,有人不敲门就进我房间,哥,哥,哥…”
一声声叫魂似的硬是把人逼退出去重新敲门。
林资得逞,清清嗓子,“进来吧。”
“吃”,男人把一盘葡萄摔在林资书桌上,眉目不善。
几颗葡萄顺着男人的手劲儿从盘子里跳出来蹦到林资的卷子上,瞬间濡湿一片。
林资立马扯出卷子,“噔噔噔”往外跑,“哥,他把我作业弄湿了,我写不了作业了。”
男人眼底闪过懊恼,连忙跟着林资走出去。
林资把湿透的试卷往茶几上一拍,扭头眼巴巴看着林顾,“他把葡萄扣在我的试卷上,作业做不了,葡萄也不能吃了,哥,我饿了。”
背了好大一口锅的小闻总,给自己顺了好几遍气,才没难看地当场跟林资争论。
林顾起身从厨房给林资盛了碗早早保温好的海鲜粥,放到茶几上让林资吃夜宵。
转身去了林资房间将葡萄捡起来,出来时顺手拿出拖鞋给林资穿好,又去洗了一遍葡萄摆在林资面前,才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林
2.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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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繁霎时热泪滚落下来,接收到来自各方的视线,仓促地低下头,手忙脚乱擦眼泪,“我…我没事。”
“哪道题不会?”林顾接过林资的卷子。
林资立马被转移注意力,下巴磕在林顾肩膀,手从林顾背后绕过来戳着试卷,“最后一道大题。”
林顾看了两眼,带有薄茧的指腹指着立体几何图形,“连接A点和F点,再做垂直平分线…”
林顾一点林资就明白了,抢过卷子抖搂,“我会做了。”
闻若臻插话道:“资资学习很用功,成绩怎么样?”
林资歪头求助林顾,“哥?”
林资的学校是林家父母特意挑选的,不会向学生透露成绩,以免对他们造成太大压力。
所以这所学校学生的学习就不会单单只靠学校,更多的是家长对学校的配合,需要家长对学生付出大把时间与精力,才能保证学生出成绩。
而林家对林资格外重视,最不缺对林资的关注。
林顾自然地接语,“只要每天辅导他,林资的成绩基本稳定在班级前十。”
“要是没人辅导我呢?”林资好奇心上来了,没想到他还是能考班级前十的实力,怪不得他跟他同桌一起上课打瞌睡,老师只让他同桌罚站。
林顾反手摸了下弟弟的头,“不会没人辅导你。”
林资从上幼儿园开始,每天做作业林父林母都会轮换着守他,后来多加了个林顾。
闻若臻赞赏道:“资资很聪明。”
林资被夸得笑弯了眸子,臭屁道:“一般般吧,都是哥哥教得好。”
“忻繁成绩也不错,次次年纪前三”,闻忻简瞥见闻忻繁投来感动的眼神复杂难言,久违的兄长责任感升起,撑腰般开口,“也没见您夸他。”
闻若臻下意识看向林资,恃宠而骄的小儿子丝毫不在乎这边语言里的你来我往,嘀嘀咕咕跟林顾说小话。
林顾拍拍林资圈着自己脖颈的胳膊,示意他安静。
“我爸妈和我给了林资全部的爱,他们临死前因为没能提供给林资更优渥的生活环境感到惭愧”,林顾扫过闻忻繁身上的衣物饰品,“闻忻繁在闻家从小到大物质条件应该不错,我相信闻家也不是会亏待孩子的家庭,他既然拥有了林资原本应该拥有的豪门生活,那么闻家亏欠他的情感跟林资无关不是吗?”
林顾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清脆的巴掌抽在闻忻简脸上,“最起码我认为,闻家对孩子成长的缺位忽视不应该成为嫉妒林家从出生就备受宠爱的林资的理由,你说是吗?小闻总。”
闻忻简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场意外中,最大的受害人是林资和闻忻繁,他们也是最无辜的。
闻忻繁过上了原本属于林资奢侈生活,林资也享受着原本闻忻繁应得的宠爱。
林资生活环境远远比不上闻家,林家父母竭力弥补,而闻忻繁可怜的亲情,闻家却是从未想过给予。
本就是他们闻家的错,他还跳出来为闻忻繁鸣不公,潜意识中他竟然把闻忻繁在闻家受过的伤害推到了林资身上。
闻忻简耳根臊红,嗫嚅半天没说出一句道歉的话,干巴巴道:“我没这个意思。”
闻忻繁也坐立难安起来,林顾就差没把矫情二字刻在他的脑门上了。
本来还觉得委屈的闻忻繁羞愧得抬不起头,身上价格昂贵的高定寸寸缩紧,桎梏住他的身躯,呼吸都艰难起来,“林资对不起,是我抢走了你原本的生活。”
“啊?”啥都没听明白的林资,突然这么郑重被道歉,懵懵地挠挠头,“我原谅你了?”
林资朝林顾求证地使眼色,我是该这么说吧。
林顾神情淡淡,“跟闻小少爷没关系。”
闻若臻终止小辈的口舌之争,“我代表闻家转赠锦麒科技6%的股份给林资。”
林资一头雾水和林顾咬耳朵,“6%的股份很多吗?”
林资声音压得低还是被客厅里的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闻忻简正想解释,林资却把耳朵凑到林顾嘴边。
林顾偏偏头和林资说了个庞大的数字。
林资惊得控制不住表情,眼里的高兴挡都挡不住,一个劲儿往林顾脖子里拱,“哥,我有这么多钱,我能花吗?”
“等你成年才能支配,你成年前由你的监护人负责”,闻若臻含笑道,用这些股份换得小儿子依赖闻家,对闻家有归属感,这笔买卖就不亏。
林资算了下,离自己满十八还有半年。
“哥,等我成年我把股份全给你”,林资缠着林顾闹腾,“你现在能给我涨涨零花钱吗?”
闻忻简瞬间变了脸色,“不行,你的股份怎么能给外人…”
闻忻简还没说完就被闻若臻用眼神制止,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林顾握着林资因激动时不时勒紧自己喉咙的小臂,“你涨零花钱做什么?”
林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被林顾拒绝了。
林资气得用脑袋顶林顾,猝不及防砸了个闷响,疼得林资龇牙咧嘴。
林顾揉着林资发红的额角,“等你成年,锦麒科技的股份是你的,我以后的遗产继承人也是你,不过都要等你完全具备民事行为能力才能支配。”
闻忻简脸色变了又变,林顾这番话显得他刚才的防备像极了小人。
林顾转头,“小闻总看上去有话要说?”
闻忻简努力使自己平心静气,公正道:“林资是闻家的孩子,所以我们给他锦麒科技的股份。忻繁是林家的孩子,林家准备给他什么。”
林顾还没开口,闻忻繁就急得表明,“我什么都不要。”
闻忻简打断他,“忻繁你别说话,听听林家大哥怎么说。”
林资一把捂住林顾的嘴,出头道:“你们有病是不是?惦记我哥的钱干嘛,听过继承父母遗产的,没听过哥哥的遗产都惦记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里面没有兄弟这个选项,你们不知道吗?”
林资骂了个痛快,最后不耐烦道:“股份我不要了,你们少琢磨我哥留给我的钱。”
林顾等林资发泄完,拿开林资的手,“我爸妈去世林家就破产了,财物都被亲戚瓜分,什么都没给我和林资留下。我手里的资产都是我这些年自己攒的,是准备给林资上大学成家立业的。”
“我认为我有支配自己资产的自由”,林顾说,“至于闻忻繁,不论你们闻家管不管,我都会每个月给他打一笔抚养费,直到他成年。”
林资受不了林顾被闻忻简咄咄逼人问责,气道:“你们闻家是不是活不起了,所以骗我哥换了孩子,就是为了从我哥手里要钱。”
“林资”,林顾的制止没有任何效果,林资小声跟林顾耳语,“哥,他们家肯定是破产了,要拿你的钱还债。”
林资的话依旧是一字不落传到闻家三人耳朵里,闻忻简脸色涨红,“闻家没有破产,闻家也会继续养忻繁。”
他们闻家手指缝里漏出的钱,都够林顾花几辈子,怎么可能惦记他那点钱。
林资不屑地
3.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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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顾送林资到闻家别墅,闻家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最前面是闻若臻,他身后站着闻家的三兄弟,再后面就是一排排管家和佣人。
林顾从车上拎下林资三个四十寸的行李箱,林资插着兜下车,用胳膊肘怼林顾,“哥,我像不像总统会晤?”
“像”,林顾推着行李箱,闻家的三兄弟一人接过一支箱子。
林顾拉住林资,“自己的事情…”
“自己做”,林资敷衍地接道。
林顾点头,原本他没什么要交代林资的,不过今天闻家全家接林资的行为看得出他们对林资的重视。
而林资特别会蹬鼻子上脸,林顾担心闻家对林资娇惯太过,把人养歪。
林资踢踏着步子,神色犹豫。
“怎么?”林顾理理林资的衣领,“想说什么?”
林资小声道:“哥,你什么时候接我啊?”
林顾深深看了眼在身边待了十几年的弟弟,向来霸道专横的小孩子别扭表达他的不舍和对新环境的忐忑。
“半年”,林顾顿了顿,“你成年了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愿意待在闻家就待在闻家,想跟哥一起生活哥就接你回去。”
林资眼睛泛起细碎晶亮的笑意,犹如澄澈湖水中落入的宝石,盎然道:“哥,我十八岁的生日你就接我回去。”
“嗯”,林顾冷峻的脸上镀了层暖色,“去吧。”
林顾开车离开。
林资站在还没散开的众人面前,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当“话筒”,“大家都别走,下面由我说两句。”
闻忻简刚想阻止,就被闻若臻用眼神压下。
闻若臻率先鼓掌,任由林资折腾,“让我们共同聆听闻家小少爷的教诲。”
闻若臻话音一落,轻快鼓舞的掌声瞬间响动。
林资傲娇地抬手压了压,表情是一本正经,眸子里的狡黠藏都藏不住,“既然我进了闻家,从今以后,闻家每个人都要听我的。”
“讲话完毕。”
正准备听听小儿子要说什么的闻若臻:“…没了?”
林资理所当然点头,“你们都听我的了,还要说什么。”
林资见众人没反应,开始点名,“爸爸,你听我的吗?”
闻若臻哄小孩般,“爸爸听你的。”
林资满意转移视线,指了指闻忻简,“你……”
闻若臻这才想起他还没正式给林资介绍,“他是闻忻简,也是你的大哥。”
林资抬起下巴,“闻忻简,你也得听我的。”
闻忻简额角青筋直蹦,“我是你大哥。”
林资将那副不管不顾的作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你别管,反正你得听我的”,还拉闻若臻给他撑腰,“对吧,爸爸?”
闻若臻不轻不重训斥道:“忻简,这是你亲弟弟,你让让他怎么了?”
闻忻简撇开头,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字,“我听。”
林资唇边漾起笑,小狐狸似的弯了眸子,稚气灵动得让人忍不住跟着他高兴。
闻若臻指指左边,“闻忻奕,你二哥,只比你大两个月,你可以找他玩。”
清润温和的少年内敛笑笑,“小弟好。”
几不可闻的冷哼从闻忻简口中传出,闻忻奕眼底浮现丝落寞,慢慢收敛脸上的神情。
林资不悦地拧拧眉毛,当即发作道:“闻忻简,不许对我大小声!”
闻忻简从小到大显然没见过林资这样蛮横的人,这个人偏偏又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弟弟,打不得骂不得奈何不得,“我没有。”
林资“嘁”了声,没打算斤斤计较。
林资目光落在闻忻奕身上,不讲理道:“你也要听我的”,鉴于这个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林资象征性问了句,“有什么意见吗?”
闻忻奕在闻家基本上都是透明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我都听你的。”
林资盯了这个软包子一会儿,扭头看向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闻忻简后背的闻忻繁,“还有你,躲什么躲?”
闻忻繁脸色发白,神情拘谨,唇角弯起弧度很小看起来像是讨好,莫名叫人心酸。
闻忻简侧身替闻忻繁挡了下。
林资翻了个白眼,扬声冲后排的管家佣人道:“你们呢?”
管家率先反应过来,挥挥手齐齐道:“我们都听小少爷的。”
林资耀武扬威够了,开始找茬,“闻忻简你干嘛呢?你快点把我的行李搬到房间去。”
闻忻简不动,林资撇嘴,“你不听我的是吧?爸爸,你看他!”
闻忻简动了。
闻忻奕也识时务地上前拎林资的行李箱,反倒被林资喊住,“我让你碰我行李了吗?”
这个新弟弟性格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闻忻奕尴尬地收回手,“…抱歉。”
准备帮忙的佣人见状纷纷止住了脚步,闻忻简也不需要闻忻奕装好人,独自搬送林资的行李箱。
林资跟个大爷越过闻忻简,经过闻忻繁的时候,听见一声猫叫似的,“我…以后也听你的。”
林资无视了闻忻繁,说这么小声生怕别人听见,一点都不诚心。
闻若臻特地腾出空接林资,现下他还要去公司,“资资,爸爸过会儿要开会,闻家现在都听你的了,你自己待在家里没问题吧?”
林资点头,“当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闻若臻还是不放心,“你大哥今天不上班专门陪着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他说,我今天早点下班回来跟你一块吃晚饭。”
林资卖乖道:“爸爸,早点回来,我会等你的。”
才怪。
闻若臻爽朗笑开,揉揉林资细软的发丝,“爸爸会早点回来。”
林资的房间在三楼,原本只有闻若臻一个人住,可林资刚找回来不久,闻若臻还是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林资惊奇地踏入闻家别墅的电梯,顺便把闻忻简关外电梯外,让他坐下一趟。
等闻忻简把林资三个行李箱都运完后,还有点气喘,“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沉。”
林资并不想搭理他,“跟你有关系?”
闻忻简气结,“我是你哥。”
闻忻简这辈子碰的壁都没这两天在林资身上碰的多。
闻忻简在闻家出生,周围人不说是吹捧着,但大都对他恭维和气。
在闻家,闻若臻对闻忻简难免有苛责但也不会太过,毕竟闻忻简接受的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并不是形同虚设,闻忻简领会意思改正就可以了,闻若臻不会给他没脸。
闻忻奕是闻若臻外面的私生子,进闻家以来都是低头做人,不可能出现在闻忻简眼前惹烦,更别提闻忻繁从小跟在闻忻简屁股后面,对闻忻简温顺得厉害。
林资就大不相同,简直就是个刺头,闻忻简一接手就被他扎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干巴巴扯出兄长的大旗立立威。
而闻忻简这套虚张声势的做法,林资根本不吃,扰得闻忻简头疼。
林资毫不畏惧呲牙,“你又不把我当弟弟,耍什么哥哥威风。”
“我怎么没把你当弟弟?”尽管在他得知闻忻繁不是他亲弟弟很震惊,也是立马跟着闻若臻去林家接人。
林资真有点烦闻忻简,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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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简叫林资下楼吃饭,平缓有节奏地敲了会儿门,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闻忻简想要开林资的门非常容易,找管家要钥匙就可以。
林资闹起来就不是他能招架的了。
终究还是对林资的担心胜出,闻忻简让管家开了门。
房间里拉着窗帘,乌漆嘛黑的。
闻忻简打开灯,强烈的光线惹得床上的人不满地蒙住头。
管家连忙关上灯,“大少爷,开这个灯,不刺眼。”
林资的房间布置是闻若臻嘱咐管家安排的,各种小细节都照顾到了,就是不知道林资的喜好,也算是尽善尽美。
管家换了灯光光线,林资才把被子拉下来,惺忪道:“干嘛?”
闻忻简挥手让管家离开,自己走到林资床边,“你睡了整下午?”
林资蹬蹬腿儿把被子压在身下,伸伸懒腰,“我还睡了整上午呢。”
闻忻简上午出去给林资转学籍,不在闻家,根本不知道林资睡了这么久。
“你病了?”闻忻简说着就要探林资的额头。
林资挡了下,“你才有病,我就不能是困的吗?”
闻若臻显然不了解林资这种靠刷题考大学的高三牲时间有多紧张,平时有多累,还是怀疑林资身体有问题,打算找个时间带他做个全面的体检。
“你又不经过我允许进我房间想干嘛?”林资发难道。
闻忻简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好在经过前几次的事情,他对林资耐力有了显著的提升,不熟练地转移话题,“饿了吧?为了庆祝你回家,今天晚上忻繁做了许多菜,下楼吃饭。”
“等等”,林资支起身子,盘腿跟闻忻简面对面,“为什么中午不庆祝?”
闻忻简卡了壳,努力找理由,“中午我不在,爸也不在。”
林资重新躺下,“那是给我庆祝?那不是给你俩庆祝吗?我不去!”
林资此话一出,闻忻简也察觉出不对,又说不出哪儿不对,硬着头皮继续道:“全家人一块吃饭才热闹,不差中午那顿,今天晚上的饭菜很丰盛,你肯定喜欢。”
林资不买账,“我喜欢?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有人问过我想吃什么?”
闻忻简忍着脾气道:“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再添两个菜。”
林资没好脸,“今天晚上做的菜我都不喜欢,添什么添,直接重做!”
闻忻简看出林资的不配合,眉心微拧,“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忻繁辛辛苦苦做了满桌,你一句话你就让人重做,林资,你不能这样。”
林资反应比闻忻简还激烈,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我不能哪样?我就这样,我把我哥做的饭全倒给狗他都夸我有爱心,我哥就愿意宠着我,你从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我什么?“
闻忻简气得摔门而去。
林资根本不惯着他,朝着门口大喊,“闻忻简你下次再敢摔我的门,我就把你的房门劈了!”
林资见闻忻简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心情舒畅多了,蓦地想起林顾给他留的卷子,烦躁地挠挠头。
一天六张,写死他怎么办?林顾还要不要他这个弟弟了。
林资拖延症发作,又躺了会儿,没把奋起心躺出来,反倒又躺出个说客。
“小弟?”闻忻奕抬手敲敲林资半敞的房门,声音不大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林资偏头,站在半光阴影里的清瘦少年出现门口。
是那个软包子。
“开灯,进来”,林资支使着人。
闻忻奕将昏黄的灯线换成明灯,侧身走进来。
他在闻家身份尴尬,闻忻简是明晃晃地排斥,闻忻繁性格唯唯诺诺以闻忻简为风向标有意疏远。
闻若臻则平等许多,除了对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闻忻简上点心,家里其他两个孩子包括他,都很少碰面。
但闻忻奕只要不主动招惹,日子也是风平浪静,闻家的人再不喜欢他,修养也是有的。
就是这个新来的小弟弟让闻忻奕惴惴不安。
闻忻简刚才被气成什么样子,闻忻奕不是没看到,林资天不怕、地不怕,还有闻若臻护着。
要是林资也讨厌自己…闻忻奕不由得垂下眸子。
闻忻奕还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小弟,你想吃什么?我和厨房说。”
闻忻奕打定主意,等会儿不论林资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顺着他,把人哄下楼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闻忻奕忐忑等着林资发作,房间静默得闻忻奕都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时间拉得格外漫长。
“嘟——嘟——”
突兀的通话音拯救了闻忻奕濒临边缘的神经,心弦放松下来。
“哥,你晚上吃完饭了吗?”少年音色清润,又是跟亲近的人讲话,不自觉地撒娇,软乎乎地像汪水往人身上缠。
林顾接电话接得很快,敏锐问道:“你还没吃饭?”
林资哼哼两声,“我睡了整天,哥,你就说你晚上吃了什么,我想和你吃一样的。”
林顾顺着林资话头,“你想和我吃什么一样的?”
“炸酱面”,林资雀跃道。
林顾按照林资心意,“嗯,我今晚吃的炸酱面。”
“还有彩虹慕斯”,林资继续。
林顾也应下,“嗯,还有彩虹慕斯。”
林资咕哝道:“哥,你别背着我吃小蛋糕。”
“下次不会了”,林顾包容得好像在林资面前没有脾气。
林资舒服了,声音扬起,“那肯定还有五彩冰沙。”
林顾这次没如林资所愿,“这个没有。”
林资不听,“有!”
“囝囝”,林顾无奈的轻笑声从林资的电话手表传出来,声线低沉酥酥麻麻地撩人耳尖,“听话,晚上不许吃凉的。”
林资泄气,“那好叭。”
林顾多叮嘱道:“睡久了身体也会累,吃完饭去散散步,今天的试卷你还没发给我……”
林资跟林顾聊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瞥见不知道在屋里待了多久的闻忻奕,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
林资态度不善,“刚刚没听到?我哥晚上吃的是炸酱面和彩虹慕斯,我也要吃一样的。”
听了全程的闻忻奕,哪里是林资哥哥晚上吃的,全是林资自己想吃的。
不由得想起闻忻简在楼下跟管家抱怨林资被惯得不成样子。
确实,闻忻奕听得出来,之前的那家人真的很宠林资。
闻忻奕应了声,“我下楼去跟厨房说。”
“哎”,林资对闻忻奕道:“让他们做两份,你跟我一起吃。”
林资总是能从一群人里找出最好欺负的,然后欺负他。
而闻忻奕看上去格外好欺负。
闻忻奕不负林资期望,有些惊讶,“你让我跟你一起吃?”
这是被接纳的意思?
闻忻奕不清楚林资想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是个好信号,起码刚才脸色铁青下楼的闻忻简没有这个待遇。
林资点头,“对啊,我想让你跟我吃一样的,你不愿意?”
闻忻奕自然不会不愿意。
闻忻奕罕见地被人这么亲近依赖,林资的霸道都成了虚张声势的可爱,莫名产生有个弟弟还不错的念头。
尽管林资的性格跟柔弱可怜并不搭边,闻忻奕看林资的眼神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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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若臻没责怪林资要求幼稚,反而饶有兴致问道:“把你大哥开除,公司谁管?”
炸酱面的分量很小,林资空余的肚子正好填个彩虹慕斯。
林资一口咬掉半个小蛋糕,含混不清地积极道:“我管!”
“我也是继承人,还是股东,我强烈要求罢免闻忻简,推举林资当ceo”,林资义愤填膺。
“这么有雄心壮志啊”,闻若臻瞧着林资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也没解释林资现有的6%股份他不能支配,同样也不足以成为锦麒科技的ceo,还是纵容道:“行,停他两天职,等你上学再让他复工。”
“爸”,闻忻简不赞同道:“你不能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本来林家就够惯着他了,闻若臻再这样,林资不把天捅个窟窿都算他力气小。
林资也不乐意,“那是停职?那不是给他放假?”
闻若臻笑道:“他上班你在家里管不到他,他在家他得听你的,资资,让你大哥这几天好好陪陪你。”
林资更烦了,“我不用他陪”,林资逡巡了圈,视线锁定闻忻奕,“他不也是我哥?我让他陪。”
闻忻奕猛地被点到,尽管他知道林资更讨厌闻忻简所以才选择他,还是颇受宠若惊。
等闻忻奕反应过来,林资早吞完最后一口慕斯上楼了。
闻若臻也随之起身,“既然资资更亲近你,忻奕这些天就陪着资资吧。”
闻若臻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闻忻奕这几天安排。
闻忻奕没半点不情愿,“我跟学校请假,待在家里跟小弟介绍誊济,提前让他熟悉。”
“嗯,有心了,好好照顾资资”,闻若臻语气和煦,“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闻忻奕第一次见闻若臻和颜悦色说这么多话,即使和颜悦色的对象还是林资。
餐桌上三三两两的人散了,闻忻简也停了筷子,要不是闻忻繁独自吃这些太难堪,他不会过来陪着。
闻忻繁捏紧筷子,怯怯问道:“大哥,林资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闻忻简敷衍地安抚几句,“你别多想。”
闻忻繁犹豫道:“可是……”
闻忻简打断,“他平等地不喜欢闻家的每个人,你没什么特殊的。”
闻忻繁死死咬住嘴唇,疾声道:“我看林资很喜欢闻忻奕。”
闻忻简看了他眼,闻忻繁自觉失言改口,弱声道:“林资看上去更喜欢二哥。”
闻忻简眸色沉郁下来。
“大哥,林资不喜欢你”,闻忻繁盘子里的菜戳得稀碎,“是不是他想要锦麒,所以敌视你。”
“他就是小孩脾气”,什么要当锦麒ceo,就是换着法儿让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处处顺着他,听他的话罢了,“再说,锦麒也有他的一份,他真的想要给他就是。”
闻忻简不至于低劣到跟亲弟弟争家产。
若不是闻忻繁性子弱只知道站在他身后寻求庇佑,闻忻奕又是闻若臻出轨的产物,闻忻简不想看到有他母亲心血的锦麒交给不相干的人,否则他更愿意自己出去打拼。
闻忻繁眼睛蒙上层阴翳,勉强地笑了下,“我说错话了。”
闻忻简对闻忻繁的话确实上了心,他不愿意看到林资再这么继续亲近闻忻奕,于是第二天闻忻简打算好好跟林资拉近关系。
闻忻简到林资房间的时候,闻忻奕已经在里面了。
“这个小彩灯放我床头,书本放进书立摆好放左手边”,林资抖着脚丫子,磕着瓜子把闻忻奕指挥得团团转,“我哥把我的衣服一套套都搭配好了,不要乱,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放进去。”
“哎呀,衣柜满了就扔出去,我只穿我哥给我买的”,林资呸呸呸吐掉瓜子皮,闻忻奕优柔寡断不想扔的样子看着让林资来气。
闻忻简走进来,“别扔,等会儿让管家把隔壁打扫出来给林资当衣帽间。”
三楼是闻若臻的活动区域,每个房间都各有用途,林资被接回来得急,管家只够收拾出一个空房间。
闻家其他兄弟三个都是有衣帽间的,管家想着先搬个衣柜给林资用着,在慢慢给林资布置其他房间。
林资也顺势点头,“对对对,把这些没有用的都挪隔壁,我哥给我准备的衣服放进衣柜里。”
闻忻简扫了眼林顾给林资买的衣服,版型很好料子也柔软舒适,色彩鲜艳很符合少年人青春洋溢的个性。
虽然不及闻家给林资定制得更昂贵,也是中上水平,足以看出买的人不吝惜钱财和用心。
闻忻奕花了两个多小时把林资的行李箱收拾出来,额头都沁了汗,“小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林资穿上拖鞋,在房间转了一圈,“我觉得…”
“林资,别折腾二哥了”,闻忻繁从闻忻简身后冒出头,“家里有佣人,这些活可以让佣人去干。”
林资皱眉,“那他们不小心把我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又不能打他们。”
闻忻繁被噎住,小声道:“那二哥把你的东西弄坏,你还要打二哥吗?”
林资有理有据,“为什么不可以,打别人要坐牢,打哥哥又不会。”
闻忻繁被林资呛得说不出话,下意识看向闻忻奕。
被打的“预备役”闻忻奕面不改色,甚至听到林资把他当成哥哥还有点高兴,“我挺小心的,不会把你的东西弄坏,也不用打我。”
林资愣了下,“噗呲”笑出声,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我哥不让我打人的,他怕我在外面挨揍。”
闻忻奕清逸的脸浮了层薄红,不好意思笑笑,“小弟可以和我发脾气,没关系的。”
他作为哥哥,应该包容弟弟的小性子。
闻忻简眼见越说越离谱,他再不喜欢闻忻奕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你二哥不是你的出气筒”,闻忻简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严厉,放缓声音道:“在外面,闻家会护着你,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林资让闻忻奕他磕的瓜子皮打扫了,他自己溜达到花园去了。
闻忻奕经过闻忻繁的旁边,温和道:“忻繁,下次不要为我出头了,小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被宠得霸道了些,顺着他就好了,我不
6.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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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简缄默,“忻繁心软,容易受人欺蒙。”
欺蒙闻忻繁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闻忻简管得了这一次管不了下次,去也是送点吃的喝的,说几句安慰的话,闻忻繁胆小怕事不会拉上闻家帮他。
至于林资浑身上下哪有点好心眼的样子,一口一个小乞丐寒碜人。
忻繁好心未必好报,林资这种的肯定招人记恨。
闻忻简蹙眉斥道:“要尊重别人,别随便给别人起外号耍人玩。”
是乞丐倒还好,林资嘴再坏施舍口饭就会被感恩戴德,但那人不是乞丐,中山狼都未可知。
人心险恶,闻忻简规劝了林资几句,希望他不要招惹招小人引火上身,扭头就见林资事不关己蹲在花坛旁边扒拉泥巴。
“你听到没有?”自从林资成为他亲弟弟后,闻忻简操劳的心就没停过。
林资双手脏兮兮的,扬起嫩生生的小脸儿,乌眸红唇笑容明媚,“哎呀,知道了。”
闻忻简低头看他,林资乖得听话,叫人心肠软了半截,语气也随之柔下来,“你知道就好。”
林资朝闻忻简伸出沾满湿泥的爪子,意思很明显,让人拉他起来。
有洁癖就可以拒绝亲弟弟的要求了吗?
不可以。
闻忻简握住林资的手,掌心黏糊糊的触感不禁让他绞紧眉心,略微用力就把人提溜起来。
林资不嫌事大的往闻忻简手里塞了条蚯蚓。
在闻忻简恼怒中,林资飞快地跑远。
上楼的闻忻奕,看到林资喜笑颜开地钻进电梯,一副做完坏事的小狐狸样。
“你又怎么招大哥了?”闻忻奕挽起林资的袖口,避免它更加糟污。
闻忻奕掏出帕子裹住林资的手,“别弄脏你房间的地毯。”
清凉的流水冲刷着林资的手指,逐渐露出原本纤细的软白,林资甩甩腕子,“我从花园里捉了条蚯蚓送给他,但他好像不太喜欢。”
林资最开始想扔到闻忻简身上,又怕脾气大的闻忻简被气死,于是委婉了些。
闻忻奕给林资递擦手纸的动作僵了僵,“大哥有洁癖。”
林资抬头看了眼闻忻奕,若有所思“哦”了声。
难怪闻忻简还是这么生气。
林资在支使闻忻奕和跟闻忻简吵架中又过了一天,到了林资上学的日子,闻忻简肉眼可见地松口气。
闻忻奕请了几天假,学生会的事务就堆积了几天。
闻忻奕没跟林资一块走,早早就去了誊济。
闻若臻这几天快在公司扎根了,闻忻简在林资上学那天也返回去上班,管家倒是惦记着林资上学时间,奈于怎么敲门都叫不醒人。
林资在转学第一天就喜提迟到。
“繁繁,我只是迟到了一小会儿,不至于记名吧”,誊济门口堵了个男生,校服领子松松垮垮,低头噙笑逗弄着人,浑身透着股浪荡劲儿。
闻忻繁咬唇道:“按照校规迟到一分钟都要记人的。”
“繁繁,通融通融嘛,你这次再记我名,我们班级的分儿扣光,我又要去国旗下做检查了”,男生暧昧凑近闻忻繁,“你舍得让我丢人吗?”
闻忻繁偏头躲开,脸颊红得不成样子,“不行,不能违反校规校纪,你…你下次早点到学校,我就不记你了。”
楚怀朔得寸进尺勾起闻忻繁的下巴,“闻家一堆老狐狸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小白兔。”
闻忻繁小幅度地挣扎了下,羞恼地推人,“楚同学,你别这样。”
楚怀朔见闻忻繁的反应有趣,笑得更加玩味,“好了不逗你了,记就记吧,谁让我愿意牺牲自己成全闻同学秉公执法的心呢。”
“不过”,楚怀朔直起身,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繁繁记了我也得记楚宥,不能总是偏心那个废物,我会吃醋的。”
“我没有偏心”,闻忻繁被楚怀朔说得又羞又气,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楚宥今天也会迟到,你是不是又找他麻烦了。”
楚怀朔无辜摊手,“跟我没关系,我就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被车撞了。”
“什么?!”闻忻繁着急道:“那楚宥有没有受伤?”
楚怀朔挑眉,“谁知道呢。”
闻忻繁连忙拆下袖章打算出去找人,却被楚怀朔一把拉住,“这么担心做什么?人没死,还特别幸运地坐上了豪车,现在应该快到了。”
楚怀朔话音刚落,车牌号为三个6的布加迪停在誊济门口。
车门打开,身高腿长的少年走了出来,身上深蓝色西装制服染土,关节处也有剐蹭,形容也不狼狈大抵是他长得太过出彩,反倒有种落拓的帅气。
林资吸着盒奶也下了车,管家给林资拎着书包,“我已经通知过二少爷,他往校门赶呢,迟到会儿也不要紧,小少爷喝奶喝慢点会胃痛。”
林资轻抬下巴点点前面一瘸一拐的人,琢磨道:“你能不能通知学校把他开除,他要是死在学校,第二天誊济不都知道是我撞的人了吗?”
上学迟到也就算了,司机开到半路还撞了人,受害者死活不去医院,身残志坚地非要去学校。
要不是管家怕开车太快晃到林资,司机驾驶得速度奇慢,这会儿救护车都把人拉到医院了,还上什么学上学。
管家可疑地停顿道:“小少爷,你是想毁尸灭迹啊。”
林资:……
“所以真的不能把他开除吗?”林资不死心道。
管家犹豫了会儿,“可以开除,只要你经过先生和大少爷同意。”
算了,闻若臻见不到人,闻忻简话又多,林资瞬间打消自己的无理要求。
楚宥已经走到校门口,林资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高三二班楚宥”,楚宥迟到过无数次,熟练地报出自己的班级姓名就要离开。
闻忻繁拦住他,上上下下看过,紧张道:“楚宥,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楚宥保持着距离,音色清冽:“没事。”
闻忻繁攥着本子,止不住地担忧,“我不记你名了,你最好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你要是没钱,我这里有。”
楚宥面色稍缓,“谢谢。”
闻忻繁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笑容恬淡,“不客气。”
“繁繁,你刚才还说要记他,现在怎么又不记了”,楚怀朔吊儿郎当扶着闻忻繁的肩头,“你可不能假公济私,只针对我这种坏学生。”
闻忻繁耳根发烫,“楚怀朔,你别闹了,校规规定有特殊情况的学生可以酌情处理。”
楚怀朔拉长调子,“这样啊,那这个同学你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是应该过来报下班级姓名。”
突然被点名的林资停下脚步,吸溜着奶道:“我叫闻忻奕,记吧。”
楚怀朔愣了下,“你说你叫什么?”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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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奕把林资送到高三二班。
林资从闻忻奕手里接过书包,走进教室,被班主任叫上台做自我介绍。
“我是新转生叫林资”,林资一甩书包就要下去。
班主任叫住他,“太简洁了,林同学可以多说点,有什么兴趣爱好擅长各个科目都可以讲讲。”
底下的学生也起哄,更有甚者直接问道:“听说闻家被换了孩子,你是不是闻家的真少爷啊。”
“你没看到是闻忻奕把他送过来的,闻忻繁都没这待遇。”
“刚才他是从闻家车下来的吧。”
“闻忻繁是不是要被赶出闻家,给这个真的腾地。”
豪门换子在哪儿都是谈资,尤其当事人就在他们眼前,八卦声越来越大,班主任控场才把嘈杂压下去。
等到教室静下来,班主任才看到门口踟躇的闻忻繁,“进来吧。”
闻忻繁垂着头在各种探寻的视线中回到座位,掌心落下浅浅的白印子。
周诗瑶目露不忍,富有同理心地安慰道:“忻繁,他是不是在闻家欺负你啊,你要是受委屈就告诉你大哥,我看你大哥不是不讲理的人。”
周诗瑶看闻家对林资很重视,要知道闻忻奕在誊济碰上闻忻繁,情绪淡得都看不出他们俩是兄弟,找回来这个又拎书包又送人的,生怕磕了碰了,周到得不行。
这个真少爷说话带着三分不耐烦不愿搭理人的劲儿,她同桌之前还是闻家小少爷的时候,都被坏学生欺负得要哭不哭的,这下子真少爷脾气这么恶劣,闻忻繁还不得被欺负死。
闻家的闻忻简倒是挺护着闻忻繁,就是不知道现在闻忻繁不是他亲弟弟后,是不是也会护着。
周诗瑶越想越忧心。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种想法,看闻忻繁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
闻忻繁笑容苍白,“我没事。”
周诗瑶不好再劝这个快要碎掉的同桌,把视线转到讲台五官精致的少年身上。
“我哥叫林顾”,林资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林顾的名字,“现在掏出手机搜吧。”
林资说完,把粉笔扔掉,姿势十分酷拽。
窸窸窣窣的响动在教室蔓延,有人偷摸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林顾”的名字,有了开头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也纷纷查林资给出的名字。
“你哥是全国理科状元!!!”
最开始问林资是不是闻家真少爷的学生猛地站起来,话音刚落,全班哗然。
“738分,这是魔鬼吧,学神降世啊!”那时候高考还没改革,没有选科只有文理,林顾就是选科前最后一个理科状元。
誊济家世显赫的不少,又是肆意张扬的年纪,下巴能抬到天上去。
但是每个学生都会天然地推崇全国状元。
林资矜持地抬手压了压,“离满分750分,只差12分,当时我正好12岁。”
林资此话刚出,全班寂静随后爆发强烈的欢呼,“哇!!!理科状元为了弟弟竟然还控分,不愧是学神,这操作牛逼牛逼!”
“数学、物理、化学都是满分!你哥就是我哥,什么时候让咱哥到学校,让我们瞻仰瞻仰”,班级热闹起来,非要亲眼见见林顾。
林资微微一笑,习惯了因为林顾从小到大接收到的艳羡目光,“会有机会的。”
林资走下讲台,经过一个小女生时,女同学双手合十,“状元弟弟,加个微信吧,不求别的,每逢期中期末让我拜拜咱哥就行。”
“对啊,对啊,林资加个微信,求咱哥保佑!”
高三二班躁动得恨不得把手机塞进林资眼皮底下。
林资逐一拒绝,“不了,我哥没给我买手机。”
同学们哀嚎,也表示理解,“不愧是状元,这是准备把弟弟也培养成状元吧,连手机都不让用,真严格。”
“学神就是不一样,成绩那么好就算了,对弟弟还那么上心。”
周诗瑶没加成微信也有点可惜,西子捧心,“活生生的全国状元弟弟就站在面前,感觉这个班都蓬荜生光了,头次离学神这么近。”
“忻繁”,周诗瑶依依不舍收起手机,“你别太担心,我看林资跟他哥感情挺好的,你在闻家的日子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林资和原来家庭的哥哥关系这么好,周诗瑶推测闻忻繁在闻家应该也挺不错,毕竟养了十几年,再怎么样不会让他任人欺负,心放下大半。
闻忻繁勉强扬唇。
林资往下走,只有靠窗的一个空位,在倒数第二个。
倒数第一个是他上学路上撞到的倒霉蛋。
空出来的座位像是故意把人隔开。
林资没有挑剔,他长得高视力也不错,以前也坐在倒数几排。
林资把书包塞进卓里,屁股还没坐热,班主任在讲台上推推眼镜,恶魔低语,“好了同学们,刚才掏手机的把手机交上来,誊济不允许学生在校带手机你们知道的吧,等晚自习下课我再还给你们。”
“啊,不要啊!”
林资掏书的手卡顿,无视周围欲说还休怨气满满的目光,从容翻开书本。
还是斗争经验太少,搁原来的学校,年级主任发红包都查不出来手机。
林资学的进度比誊济快,半天的课程下来听得也不费力。
“林资,我们一块吃饭去”,三三两两的男生走过来,“顺便讲讲咱哥是怎么考得状元。”
林资扣上笔帽,“不了,我等会儿要去领饭卡。”
同学们也不勉强,只是小心翼翼往林资后面看了眼,低声道:“林资,你还是换个座位,你后面那个人……”
“林资”,清冽的男声破开人群,寻声望去,身量高挑的男生站在那里,宽阔的肩背挡了大半的光,俊美的脸庞深郁沉静。
被议论的对象过来,围着林资的人立马散开,生怕沾染半分似的。
林资下意识掠过他的腿,抬头问道:“干嘛?”
楚宥握着拳,黛色的青筋浮在肌肉流畅的小臂上,脸上充斥着不常和人说话的紧绷与艰涩,“你给我点钱,我想去医务室。”
林资服了,“你要钱就要钱,弄得像是要打我干什么。”
林资站起身掏掏兜儿,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钢镚出现在课桌上。
“六块八毛够你买药吗?”林资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林资烦躁地抓抓脸,“我说了送你去医院,你非要来学校,疼得受不了知道看医生了,早干嘛去了。”
谁会没事出门带现金。
林资脸上被抓出来的红痕,犹如细腻光滑的白瓷上落下的朱笔线条,楚宥盯了会儿便垂下眸子,“我现在真的很疼。”
林资一屁股坐下,打开收缴的漏网之鱼—电话手表,摇人。
“加我微信,我给你转账”,林资把从林顾那里要来的五千块钱全给了楚宥,“你差不多得了,论起来是你突然冲出来车才撞上的,你这算碰瓷。”
楚宥收起屏幕破碎的手机,低低道:“谢谢。”
林资的眼神越发古
8.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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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资挂了和林顾的视频通话后,转身离开。
“站住!”杂物间的门被踹开,林林总总走出来五六个人,为首的长相还算不错,就是吊稍眼破坏这份周正,显得阴测测的。
“昊哥”,有个小弟走上前对武昊说道:“我看到楚宥在教室里跟这小子加微信,还有说有笑的。”
武昊眼角压低,逼近林资,“过来给他出头的?”
林资微微皱眉,撤了撤步子。
武昊呷笑道:“这么没种?闻忻繁好歹还会哭天抢地让我们放过楚宥,你这就怂了?”
林资掀起眼皮,“有病就去治,冲我吠什么?”
武昊倏地变了脸色,身后的小弟立马推搡了林资一把,“怎么跟我们昊哥说话呢?给你脸了是吧?”
林资被猛地一推,脚步踉跄后退,手肘怼在贴瓷砖的墙壁上,筋骨一麻疼得林资倒吸了口凉气。
武昊瞧林资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样儿,嗤笑,“下次见到我们躲着点走,否则你这小身板都不够揍的。”
“就是,别圣母心发作当什么救世主,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武昊身后三三两两的小弟附和道。
“这是做什么呢?”突兀的声线插入其中,在场的气氛凝滞起来,“不会是欺负同学吧。”
武昊似乎是认识来人,表情没那么沉抑,“你认识他?”
楚怀朔偏头望了眼林资,“认识,同学嘛。”
武昊拿不准楚怀朔的态度,又不大想招惹他,警告地留了句,“看好他,别让他跟闻忻繁一样那么喜欢管闲事”,随后带着身后的男生们离开。
林资甩甩胳膊舒缓着麻痹的同意,冷不防道:“我跟你认识?你叫什么?”
楚怀朔笑了笑,“我啊,高三二班林资。”
林资打量着楚怀朔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这才想起今早在学校门口见过。
林资:……
“你出门没吃药?”
楚怀朔任由林资审视的目光寸寸掠过,勾唇,“你叫闻忻奕行?我叫林资就不行?你也太霸道了点。”
林资收回视线,低头操作电话手表。
楚怀朔没完似的凑到林资身边,“喂,我刚才帮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林资翻脸不认人,“我用你帮我?”
在楚怀朔咋舌的表情下,林资拨通了个电话开始告状。
“我遇到了校园暴力,胳膊快折了,他们还说要打死我。”
“有监控。”
“嗯,我在学校等着。”
林资挂断电话,旁边的楚怀朔脸色怪异,“你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林资揉揉胳膊,不在意道:“不然呢,我不说得严重点他们怎么知道我受了多大委屈。”
“你还不走?”林资抬眸,迟疑开口,“你不会跟他们是同伙吧。”
在林资思考要不要把眼前人加进告状名单,楚怀朔举起手倒退着离开,“别这么冤枉我,我现在就走。”
惹不起,楚怀朔躲得起。
估计再待下去,这个祖宗该告状,说自己给他造成精神暴力了。
林资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怎么也得看看牵连他的人是谁。
林资朝尽头的杂物间走去。
里面没开灯,环境暗淡,仅存的光线是半敞开的门。
楚宥躺在地上蜷着高大的身子,无端显出几分荏苒的可怜。
深蓝色制服比早上车祸在马路翻滚过还脏,被扯破好几道口子,里面的白衬衫依稀带着几个脚印,颧骨青青紫紫的,嘴角裂开流着殷红的血线。
明媚的阳光钻进来一缕,打在楚宥眼睛上,纤密浓黑的睫羽颤颤,犹如破碎的黑曜石。
老熟人啊。
林资站在门口,下意识幸灾乐祸道:“啧,一会儿不见你就被揍成…唔唔唔。”
林资后半句“这副鬼样”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耳边传来低切的叹息,“弟弟,一会儿看不到你,你就给我惹麻烦。”
林资被打断施法,想也不想张口咬了上去。
沈郡“嗷”地一声松了手,“林资,你恩将仇报啊。”
林资“呸呸呸”好几口,又狠狠抹了把嘴,“你怎么在这儿,还捂我!”
沈郡被这个小没良心的气笑了,“要不是你哥哭着喊着求我过来救你,我能上赶着挨你这顿咬?”
沈郡摊开手掌仔细瞅了瞅,牙印落在中指根部,还挺整齐,“真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把你养成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
骂人咬人都厉害,两手抓啊!
不捂嘴,这个小崽子估计这会儿都嘲笑上人家了,地上躺着的那位再小心眼回头把林资记恨上,真有得他哭了。
林资根本不领情,“我哥宠我你管得着吗?”
沈郡扶额,“你个哥宝,张口哥哥闭口哥哥,小黏人精。”
林资充耳不闻,转而质问道:“你不好好在医院上班,在誊济转悠什么。”
沈郡装模作样直起腰,尾指勾的塑料袋“哗哗”作响,向林资展示了下胸口的名牌,挑眉道:“因为我现在是誊济的校医。”
林资目光定在沈郡手里的塑料袋上,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兀地抬头,“你偷我薯片,我要告诉我哥!”
沈郡手指一顿,“谁偷你薯片?”
他出来吃饭的时候就看见林资拎着它往教学楼里走,林顾给他打电话让他看着点林资,他还以为林资出了什么事,吓得心脏都漏了拍。
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松了口气从墙角根儿捡到林资的薯片,甫进杂物间就看到这气人的小东西唏嘘人家受害者。
“给你”,沈郡被林资搅得额头青筋直蹦,把手里的薯片递了过去。
林资跟大爷似的,连动弹都不带动弹的,撇撇嘴,“我不拿着,勒得我手疼。”
先前就是林资不愿拎,和林顾视频通话的时候才放到角落里的。
“你是瓷娃娃吗?”沈郡深感无语,林顾到底把他惯成什么样了,“里面拢共就两包薯片。”
那不就相当于两团空气么。
林资扭脸,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只当没听见。
“得了,弟弟”,沈郡拿林资没办法不是一天两天,心态调整地很快,认命道:“我给你拎着,你发发善心,当沈郡哥哥求你,你现在跟我一块去医务室…”
林资不乐意,“我不去,我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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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郡把盛放碘伏棉签的托盘用治疗车推过来,“自己给自己上药吧,或者让你朋友帮你。”
闻忻繁手忙脚乱地接过,“楚宥,我帮你上药。”
楚宥左脚搭在小凳子上,挽起脏兮兮的裤腿,小腿骨被剐蹭得鲜血淋漓,皮肉外翻着,伤口边缘锯齿卷边,可怖异常。
楚宥绕过闻忻繁,拿起棉签,“不用。”
闻忻繁无措地僵在原地。
沈郡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这两人怪好玩的,看似低位的那个掌握着主动权,至于这个闻家小少爷,虽说是假的,好歹在闻家生活了十几年,就这么搓圆捏扁,甚至还有讨好的意味。
“双氧水冲洗伤口,消毒”,沈郡拎起瓶双氧水径直倒在楚宥的小腿上,翻红的皮肉滋滋作响冒出白色细密的气泡,令人牙酸。
沈郡倒完大半瓶才停手,温谦道:“小同学,下次遇到欺凌事件要向正确的人求助,拉别人下水就不好了。”
楚宥掠过斑驳血腥的伤口,半低着头,收紧的下颌线坚忍内敛。
“老师,武昊他们欺负楚宥很久了,没人帮他”,闻忻繁不忍楚宥被误会,解释道:“楚宥躲着他们都躲不过,他在班上也是远离同学,独来独往,生怕把别人搅进去。”
沈郡挑眉,这话说的倒像是他误会了。
不管有没有误会,楚宥这个麻烦都不能再靠近林资,楚宥要是知情知趣主动远离林资再好不过。
“记得吃消炎药”,沈郡无动于衷交付完,往坐诊台走去。
林资坐在小马扎上,就着垃圾桶剥桔子,指尖捏着桔瓣,认真地一条条撕着白色桔络。
沈郡眼底浮现笑意,还是这个乖。
林资嫌桔络苦,一毫一厘都不肯留,偏偏还手笨,等到他把桔子剥得如同莹润的玉石,口齿分泌出津液,还没入口仿佛鲜美酸甜的汁水已经洇进舌尖。
“哟,咱们小少爷今天宠幸的水果是桔子啊”,沈郡扼着林资的手腕,俯身叼走那瓣磨了好大会儿洋工才干净的桔子,喉结滚动吞咽下去,“真甜。”
林资呆呆地看了眼空落落的指尖,不敢置信地抬头。
沈郡不怕死的往林资手里又塞了瓣桔子,“看我干什么,你吃你的。”
林资扔掉手里布满桔络的桔子瓣,腾地蹦起来伸手掐住沈郡的脖子,去掰他的嘴,“我哥都没吃过我剥的桔子,你给我吐出来!”
沈郡仗着自己长得高仰着头不让林资得逞,“弟弟,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让你吃桔子罐头吗?因为他嫌给你剥桔子麻烦。”
林资作祟的手腕被沈郡钳住,沈郡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被林资指甲刮到的下巴。
“怎么不说话了?”沈郡低头,瞥见林资异常安静的脸。
沈郡惴惴不安道:“弟弟,你不会被我说哭了吧?”
“我哥才不会”,林资挣开沈郡,“你真讨厌!”
林资气冲冲地扭头就走,沈郡见真把人惹急了,幽幽开口,“你哥等会儿要给打我电话问你的情况。”
林资脚步停顿,慢慢地走回来,瞪了沈郡眼,老实地坐了回去。
沈郡恨不得掐林资一把,又好气又好笑。
沈郡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林资警惕地戳戳沈郡。
林资的心思太好猜,无非是怕他给林顾告状。
“我去和你哥讲”,沈郡出去接了林顾的电话,挂断电话回来时,林资没再剥桔子,拆开薯片正咔咔嚼着。
他甫进来,林资的眼睛就定在他身上。
沈郡头次受到这么大礼遇,好笑道:“没事了。”
“下次你再不听林顾的话,往危险的地方凑热闹,我也帮不了你”,沈郡朝林资晃晃手机,“而且我还会给你哥打小报告。”
林资吃了半包薯片,有些口渴,“我要吃桔子。”
沈郡做过手术的手可比四肢不勤的林资好使得多,几秒过去干净的桔瓣就抵在林资嘴边,“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林资偏头,“你没洗手,我不吃你剥的。”
沈郡动作滞缓,打算去洗手,扫过林资好整以暇的脸,顿时明白林资是故意整他。
沈郡也不恼,把剥好的桔子填进自己口中,“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林资把剩下薯片放到沈郡的办公桌,呲牙道:“那我还不如吃桔子罐头。”
沈郡看着林资撒完气离开,笑骂道:“小气鬼。”
真记仇。
沈郡等人离开又拨通个电话。
“监控被人调走了?”沈郡敛目,“闻忻简到了誊济?”
“不用再查监控”,沈郡觑了眼医务室内间,病床上楚宥的脸青紫冷稍,“有人要过来做主了。”
沈郡口中过来做主的闻忻简现在就在校长办公室。
林资推门进去的时候,中午以武昊为首的六个男生和他们的家长悉数全到。
“好热闹啊”,林资弯弯眸子,走到闻忻简身边,趾高气扬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半个小时前不还说要打死我吗?”
闻忻简上上下下看过林资,见他还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心弦松弛。
闻忻简将林资扯到身后,侧头道:“去沙发上坐着。”
闻忻简隔开林资,自己出面交涉,“赵校长,没想到校园霸凌也会在誊济出现,我弟弟今天刚到学校,就受到小团伙骚扰,我得要个交代。”
赵拾心虚地抹了把汗,不由得记恨上武昊这帮人,惹谁不好惹闻家的,自己找死还连累他。
赵拾自然知道闻忻简特地赶过来这趟是为了什么。
“家长们,校方已经查看过楼道里安装的监控视频”,赵拾公正道:“确实存在林资同学被恶意围堵推搡的情况。”
赵拾沉声道:“家长们要重视对孩子的教育,他们应该为自己不当行为向林资道歉。”
“方凯”,方凯的妈妈使劲儿拧了方凯把,将人推出去,呵斥道:“滚去求闻小少爷原谅。”
方凯瘦瘦弱弱的,垂着脑袋完全没了当时威胁林资的嚣张,离着林资四五步的距离深深弯腰,声音说不清是愤恨还是懊悔,颤抖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资安然坐着,接下来一个挨着一个被他们的父母推出来给林资赔罪。
到最后只剩武昊。
武昊梗着脖子,眼底尽是不服气的烈火。
闻忻简冷声道:“不愿意道歉,我闻家也不勉强。”
现在再不知道闻忻简是过来给林资出气的人,就是真傻了。
武昊的父亲踹在武昊的腿弯,压着武昊的脖子俯低下去,“给闻家小少爷道歉。”
羞辱和耻恨如同无垠之火席卷胸腔,烧得武昊理智殆尽。
武昊父亲死死踩着武昊的小腿,“我让你给闻家小少爷道歉!”
“对、不、起”,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根挤出来似的。
“嘁”,林资并不接受,“你这歉道得跟威胁我一样。”
“你别得寸进尺!”武昊猛地站起来,目光阴狠,“我不就骂了你两句,方凯推了你下,你还想怎么样?”
连皮都没破,就火烧火燎地叫人。
用权势欺压别人的武昊尝到被权势摁头的滋味,屈辱的怒火裹挟着他从未吃过的苦涩,几乎要冲破他的神经。
等着闻忻简离开,这风头过了,林资落到他手里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开除?!!”赵拾失声喊道:“不至于吧,小闻总。”
只是被推了下,嘴上说了两句,怎么就闹到开除的地步。
“怎么不至于”,林资从闻忻简身后冒头,“感情被校园霸凌的不是你。”
赵拾冷汗涔涔,虚弱道:“没校园霸凌那么严重吧。”
闻忻简淡声问道:“那么赵校长还想怎么严重,我弟弟断胳膊断腿,被他们打一顿才叫严重?”
赵拾讪讪不敢回答。
武昊父亲也觉得太过,“小孩子吵吵
10.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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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简却只是看了林资一眼就收回视线。
“林资不会再跟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闻忻简扫过对面严阵以待的众人,“这件事的结果不是林资转学就是他们被开除。”
闻忻简此时显出决绝的手腕,“但是我想你们还没资格林资走,否则我闻家成什么了?”
武昊父亲率先道:“有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赵拾也道:“开除处罚会被记到他们学籍档案,不如让他们留校察看。”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方凯痛哭流涕,“我们以后绕着闻小少爷走,还不行吗?”
武昊红着眼,“只是吵几句嘴,就说我们校园霸凌是不是太严重了,你们闻家再势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闻忻繁被指责得抬不起头,瞥见旁边没事人似的林资,“林资,你别这么狠心,他们还是未成年,被校园霸凌这个罪名开除,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办,你快劝劝大哥啊。”
加害者咄咄逼人起来,他们挥舞着镰刀抵在林资的脖颈,仿佛林资不原谅他们就是天大的恶人。
“说够了吗?”闻忻简打断道:“现在该我说了。”
闻忻简沉声道:“我不会让我弟弟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中,监控视频中他们威胁林资见一次打一次的话不管他们实施与否,都对我弟弟造成精神创伤。”
闻忻简反问道:“赵校长,我该赌他们在誊济不会对我弟弟挟私报复吗?我该让我弟弟每天都在想他们今天会不会来打我,拉紧他的神经吗?”
赵拾低下头,“这……”
闻忻简转向武昊他们,“做坏事不论大小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至于这个后果你们是否承受得起,是你们需要考虑的。这是我教给你们成年的第一课,三思而后行”,闻忻简顿了顿,“至于林资。”
林资忽地抬起头,听到闻忻简道:“他只需要知道他是闻家的孩子,会受到最周全的保护。”
闻忻繁脸上血色尽失,呐呐道:“大哥。”
闻忻繁声音微弱得如同根细线,撩动不了闻忻简丝毫神经。
闻忻简留下面面相觑的家长们带着林资离开。
他今天把林资叫过来,就是为了当面将林资受的委屈讨回,剩下的交锋林资不需要也不用知道。
“去上课吧”,闻忻简放缓声音,“这件事我会处理。”
林资仰着头看闻忻简,不住地打量像是看什么稀罕物。
闻忻简莫名,“怎么这么看我?”
林资眼睛透出古怪的探究,“你有点像我哥。”
闻忻简:“…我就是你哥!”
“你不是”,林资认真地摇摇头,“林顾才是我哥。”
闻忻简的火忽地窜到嗓子眼,听见林资微不可察倒抽气的声音,又一下子被熄灭。
“你受伤了?”闻忻简紧皱起眉,“是他们推你的那下?”
林资点点头,“胳膊撞到墙了。”
林资无所谓甩甩手,“没什么事。”
“你让林顾当你哥吧”,闻忻简置气般开口,“我当闻忻简。”
林资嘟囔,“你本来就是闻忻简。”
闻忻简瞪他,“你再说一遍?”
林资偏开脸,“闻忻简,你真的要让校长把他们都开除啊?他们会不会说闻家坏话?”
“刚才你怎么不给他们求情?”闻忻简看着口是心非别扭的林资,心头蓦地软和下来。
十七年未曾谋面的亲弟弟棘手得让人碰不得摸不得,他竖起最尖锐的刺对准闻家人,哪怕是闻若臻,林资都没有从心里真正接纳。
现在似乎不同了。
闻忻简窥见那尖刺里面的稚嫩柔软,这都来源于自己今天做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十七岁的孩子还能要什么,无非是家人无条件的偏宠偏爱而已。
闻忻简已经开始后悔,早在林家没有对林资释放最纯挚的善意,没有及时弥补他缺位十七年家人的关怀。
林资说:“可你不是在给我出气,我再给他们求情,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知道就好,咱们闻家没有怂包。你要是真给他们求情,以后你再告状爸就不管你了,我也不会再管”,没有枉做好人的闻忻简舒心不少。
“不用担心”,闻忻简眼里显出商人近乎无情的冷漠,“这件事不涉及闻家,我也能用校园霸凌的名义让他们开除。”
楚宥原不原谅是他的事,扯不扯楚宥的名头做大旗是闻忻简的事。
毕竟闻小少爷只是被推了下就逼人退学太难听,闻忻简需要更义正言辞的理由将那些人清退。
林资上完下午的课跟闻忻奕坐车回了闻家。
“小弟,爸爸让我辅导你写作业”,吃过晚饭的闻忻奕敲开林资的房门。
林资坐在书桌前,写道题就给林顾拍张照片。
每次都会秒回的林顾半个小时都没回复林资,而林资已经发了几十张照片,消息框都被林资刷屏。
“我不需要,出去”,林资转着椅子,手指间夹着笔,语气不耐。
闻忻奕对林资翻脸无情的态度习以为常,“那我叫大哥过来。”
林资心烦地在试卷上划拉几下,又捋捋纸张的边缘,伏在桌子上盯着试卷,好像要把上面的字儿盯出花儿来。
“林资,我进来了”,闻忻简在门外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
罕见地林资没有撵闻忻简。
闻忻简走到林资旁边,“…我辅导你写作业。”
林资并不领情,“我不要,我听不懂你讲的。”
还没开口讲的闻忻简忍气吞声,“林顾让的。”
百试百灵的林顾这时候撞到枪口上,林资更加不耐烦,“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又不是他弟弟!”
闻忻简只当没听到,林资的气不是冲他撒的,而是朝林顾。
闻忻简并没有被林资迁怒的气愤,甚至放纵林资的脾气,最好把林顾被林资在心里踢出去给他这个亲哥让位。
“这个题是吧”,闻忻简自顾自翻开林资的卷子,见他倒数第二题空着开始讲起来。
林资屈腿踩在椅子上,下巴磕在膝盖,从书包掏出彩虹糖,按照颜色逐个在桌上排列整齐,低头吃掉。
闻忻简讲得口干舌燥,扭脸看林资玩得不亦乐乎,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样子,大脑气得发昏。
闻忻简不是没见过新闻里被孩子气到进医院的父母,没想到他还没结婚生子就提前享受到这个待遇。
“林资!”闻忻简猛地拍桌子吓得林资一哆嗦。
林资用比闻忻简更大的嗓门喊道:“你干嘛!”
闻忻简狠狠摁了摁胀痛的额角,压着脾气道:“好好听。”
林资皱眉,“都说了你讲的我听不懂,我不听。”
闻忻简耐心告罄,“你根本就没听!”
林资往自己嘴里扔进颗彩虹糖,“我就是不想听你讲。”
“林资,你到底想干什么?”闻忻简被林资的抗拒激起了火气,“我才是你哥,闻家才是你的家,你就算不接受这也是事实。”
林资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你们非要把我从我哥身边带走的。”
闻忻简拧着眉心,林资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回到闻家,他无法对把自己养大的林顾埋怨什么,或者说林资怕林顾是真的不要他所以不敢轻易提及,所以把所有都推到闻家身上,所以林资对他们这么敌视。
闻忻简压制着情绪开口,“林顾要是没有同意……”
“忻简”,沉稳的男声从门口深入打断了闻忻简的话。
闻忻简微怔,“爸?”
闻若臻点头,“去厨房看看给资资熬的牛奶花生汤好了没,晾温给你弟弟端上来。”
闻忻简被闻若臻支使出去。
闻若臻占据了闻忻简刚才的位置,“你大哥又惹你不高兴了?”
林资嚼着彩虹糖,咬破糖衣酸酸甜甜的内馅纠缠着味蕾,恹恹地“嗯”了声。
“是今天你大哥处理得不好?”闻若臻询问道:“让你不满意了?”
就是因为处理得太好,好到让林资产生闻忻简要占据林顾地位的恐慌。
林资扫过仍没有任何动静的电话手表,是他把对林顾的气发泄在闻忻简身上,闻忻简并没有惹他。
林资纤长的乌睫抖动,表情也松弛些许,窥见几分懊丧,“不是。”
如果林顾不是无可取代,那林顾会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林资不可避免感到害怕。
“林顾把你送回来没有跟你商量,是不是?”
林资不想听,舌尖上的糖酸得发苦,逃避似的撇开脸。
闻若臻揉揉小儿子的头,掌心干燥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林顾是为你好,他想多个人爱你,毕竟血缘是永远不会被斩断的。”
林资抬眸望向闻若臻,如同小蜗牛试探着伸出柔软的触角感知。
闻若臻稳稳地接住林资敏感的心脏,“林家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十三岁,林顾十九岁。林家父母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足够你和林顾完成学业,但在群打秋风的亲戚恬不知耻索要林家父母遗产和赔偿金时,林顾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瓜分了所有。”
“林顾大二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不仅赚够了学费还把你养得这么好,他受的苦不言而喻。”
“资资”,闻若臻道:“林顾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他不想让你看到你从小见过的亲人为钱挣得你死我活大打出手的场面。林家父母很爱你,林顾愿意让你待在亲情纯粹无暇的真空里
11.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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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资得了天假。
闻若臻让闻忻简带林资出去散散心,闻忻简被跟天正合作的事情绊住了脚。
带林资出去的人就成了管家。
林资哪儿也没去,去了花鸟鱼虫市场,买了只蜥蜴。
管家跟塑料箱里面的冷血爬行动物大眼瞪小眼,心尖颤颤,“小少爷,它长得太吓人了点。”
林资把它摆在客厅,投喂甲虫幼虫。
白白嫩嫩的幼虫爆浆,管家寒毛直竖,“小少爷,你真的要养它啊?”
“大惊小怪”,林资把小盒里的所有幼虫都倒进去,“闻家又不是养了它一只蜥蜴。”
管家没听懂林资的冷笑话,摸不着头脑,“哪里还有养蜥蜴?”
管家对上蜥蜴那双绿豆眼,半晌迟疑道:“小少爷,你说的不会是二少爷吧。”
忻奕,蜥蜴,这破谐音梗。
“好随便”,管家默默吐槽。
林资幽幽,“你们给闻忻奕起这个名不随便?”
管家哽住,闻忻奕身份本来就尴尬,能够改回闻姓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叫什么也没人太在乎。
闻忻简回来的时候奈于没陪着林资的心虚,给他带了礼物。
那时恰逢闻忻繁给他打电话,毕竟给闻忻繁当了十七年的哥,闻忻简光给林资买礼物显得偏心,于是他也给闻忻繁买了份。
林资性格霸道,闻忻简担心林资见到他给闻忻繁买礼物不乐意,索性闻忻简给闻家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连带着闻家的透明人闻忻奕都有。
等到闻忻简把礼物送给林资的时候,他担心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不说,林资连礼物都不要。
不要也就算了,“你给闻忻奕准备了礼物?”闻忻简心头不知绞得什么滋味,复杂又憋屈,“那我的呢?”
林资逗着箱子里的蜥蜴,语气莫名,“你什么你?”
闻忻简压着气,“闻忻奕不是你哥。”
林资回呛,“你也不是。”
闻忻简被噎住,“那闻忻奕更不是,他跟你就差两个月,就是闻忻奕他妈抱着闻忻奕上门,导致妈妈孕后期情绪波动过大生你的时候难产。”
“是他妈害死妈妈,你现在居然还这么亲近他”,闻忻简气得语无伦次,“林资,你有没有想过妈妈要是知道你把害死她人的儿子当哥,她该多难受!”
“这话你怎么不在我哥面前说”,林资淡淡反问,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闻忻简骤然停下,“…什么意思?”
林资看着闻忻简,重复道:“你想让我离闻忻奕远点,当初我哥让你们好好照顾我,爸爸说让闻忻奕陪我吃饭辅导我功课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呢?”
“你不想照顾我又见不得闻忻奕照顾我,你什么都不付出又什么都想要,闻忻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闻忻简哑然,怔怔望着林资说不出话。
林资兀地弯唇一笑,“这种好事只能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闻忻简被挖苦,嗓子涩得张不开,“你亲近闻忻奕,那你还给他送蜥蜴?你难道不知道…”
“闻忻奕害怕这个,我知道”,林资在那天给闻忻奕说他养闻忻简手里塞了条蚯蚓看到闻忻奕瞬间僵硬的神情就知道了。
林资扬起笑,毫不掩饰他的恶意,“我就是故意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他,你不喜欢的事我偏做,他讨厌的东西我偏送!”
林资嚷完,闻忻简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异常平静。
林资没有认可过他,也没认可过闻家,他到闻家只是林顾把他送过来,林资当时愿意回来是在跟林顾赌气。
而现在林资想回去了。
现在说开也好,林资把怨气都发泄出来,没了敌对情绪才是接纳闻家的开端。
“闻忻奕来了”,闻忻简看了林资一眼,平心静气道:“不是说要送给他礼物,现在送吧。”
放学回来的闻忻奕走到林资面前,“小弟,你要送我什么?”
林资转身把茶几上装着蜥蜴的盒子塞进闻忻奕怀里,“喜欢吗?”
闻忻奕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喜欢。”
林资掠过闻忻奕眼底深处的恐惧,声音冷了下来,“骗子。”
林资扭头上楼。
闻忻奕想要叫住林资,搂抱蜥蜴盒子的手臂却麻痹似的动弹不得。
“二哥”,后面的闻忻繁走过来将蜥蜴盒子从闻忻奕怀里拿出来,“这次是林资太过分,你别生气。”
闻忻奕避开闻忻繁伸来的手,臂弯收紧,“我没生气,我是真的喜欢。”
林资到闻家才一个星期就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林资有在关注他,这对在闻家当了十几年透明人不被关心的闻忻奕来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闻忻奕并不在意林资的恶作剧,他是哥哥应该包容弟弟的小性子,“小弟只是在跟我玩儿。”
整个闻家也只有林资愿意跟他玩儿,愿意理他。
闻忻繁咬唇,良久道:“二哥,你脾气也太好了。”
“是吗?”不好又能怎么样,闻若臻对他不闻不问,又因为他是小三的儿子,闻忻简对他偏见颇深,闻忻繁为了讨好闻忻简也不理会自己。
林资说的话,他在门外都听到了,被讨厌又能怎么样,起码林资讨厌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个闻忻简,起码林资讨厌的不是他的身份,这让闻忻奕诡异地觉得他和闻忻简平等起来。
“我脾气一直都很好”,闻忻奕笑笑,温柔清俊的模样,“我也会当好资资的哥哥。”
闻忻繁攥紧掌心,指甲往肉里钻,尖锐的疼痛拉扯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轻声道:“可我曾经也是你弟弟啊。”
“为什么你之前对我那么冷漠?”
闻忻奕深深看着闻忻繁,有些困惑道:“最开始冷漠的人是我吗?”
闻忻繁的脸变得惨白,闻忻奕没有注意到闻忻繁剧烈变化的神情,淡淡道:“那就当是我吧。”
闻忻繁半天回不过神,直到闻忻奕如珍似宝地拎着盛放蜥蜴的盒子回房。
闻忻繁的泪掉得无知无觉,隐忍酸涩地唤着闻忻简,“大哥。”
闻忻简比闻忻繁大四岁,从闻忻繁生下来闻忻简就护着他,闻忻繁性格软弱容易被人欺负,闻忻简每次帮闻忻繁出气后闻忻繁反而会责怪他下手太重。
闻忻简自然不会怪闻忻繁什么,但他也深切地知道了这个弟弟多么扶不起来,闻忻简是打算管他一辈子的,毕竟这是疼爱他的妈妈用命换来的弟弟,一丝母爱都没享受过的弟弟。
然而曲折的命运交错,那个连亲生妈妈一面都没见过的弟弟不是闻忻繁而是林资
12.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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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繁对每个人都抱有近乎愚蠢的善良。
楚怀朔愿意容忍闻忻繁对楚宥释放善意的很大部分原因是闻忻繁的善意是平等,就连他也可以拥有。
但是林资宛若闻忻繁的对立面,他尖锐、任性,对每个接近他的人怀有深深的恶意。
林资不应该对闻忻繁这么恶劣,至少闻忻繁这样软弱善良不应该被这么欺辱。
就像他无论多么厌恶楚宥,总还是会在闻忻繁祈求下次次放过。
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回报,这是楚怀朔心底留存的一点点白。
所以他对此时林资的盛气凌人感到愤怒。
“小少爷”,楚怀朔唇角轻佻的笑消失不见,“你的性格真的很不讨喜。”
林资脸上俱是张扬的矜傲,听到笑话般,红润的唇角掠起嘲弄的弧度,“我用讨别人喜欢?”
楚怀朔眉心微动,林资长了张足够漂亮的脸,即便他吐露再恶意满满的话,都觉得他鲜活得可爱,令人升不起半分苛责的情绪。
但林资跋扈的对象是单纯怯懦的闻忻繁,楚怀朔下意识有了偏向,“林资,你不觉得这样对忻繁太过分了吗?”
“不觉得。”
林资的针对都是不加掩饰的。
楚怀朔没见过像林资这么令人棘手的人。
林资的乖张摆在明面上,叫楚怀朔无从下手。
林资不悦地挣了挣手臂,楚怀朔没有放松半分力道,却被强制移开。
赶来的闻忻奕扼住楚怀朔的手腕用力一折,将被禁锢住的林资挡到身后,警告道:“这是闻家,林资才是闻家的孩子。”
楚怀朔脸色生白,腕骨是被掰碎的程度。
而旁边的闻忻繁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二哥”,闻忻繁兢兢挡在楚怀朔面前,替他解释,“林资要毁了大哥的花,我阻止他,他让我滚。楚同学看不过去才替我出头的。”
闻忻奕淡淡反问,“那又怎么样?”
不疼不痒,仿佛林资做了天大的恶事都无足轻重。
闻忻繁死死咬住唇,楚怀朔也蹙紧眉心,“你们溺爱林资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闻忻繁。”
闻忻奕面不改色,“林资让他留在闻家,还不够善良吗?让他继续享受他偷来的人生,还不够宽容大度吗?”
“他现在连闻家的养子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阻拦闻家小少爷在闻家要做的事。”
“二哥”,闻忻繁声调锐利到有些刺耳,闻忻奕的话刻薄到让他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
闻忻奕无动于衷,好似理应如此。
闻忻繁余光看到正走进来的闻忻简,瞬间有了依靠,求助喊道:“大哥。”
闻忻简从门口走进来无视了闻忻繁,径直看向楚怀朔,“刚才我去了楚家,到后花园扑了个空,你没事吧?”
楚怀朔掸掸胸前的土渣,皮笑肉不笑道:“我没事,不过林资…”
“林资怎么了?”闻忻简视线往后移了下,“是林资见义勇为,楚家特意过来感谢他?”
楚怀朔咬牙,“见义勇为?”
“林资坐树上乘凉的时候看到楚宥被人摁到地上,施暴的人背对着他,林资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又确确实实认出了楚宥这个同班同学,情急之下把花投到隔壁。”
闻忻简把林资塑造成乐于助人、反抗暴力的少年,逻辑无可挑剔,但里面除了林资把花扔到隔壁没一句话是真的。
“楚宥”,突然被点名的透明人好像凭空出现,存在感低到在楚怀朔叫他之前,没人发现他是跟闻忻简一起过来的。
楚宥头顶也尽是土渣,俊美的轮廓也沾了些泥点,不显落魄反而有种草莽江湖江湖侠士的风采。
“谢谢闻小少爷帮我。”
简单的道谢无疑是验证了闻忻简为林资漏洞百出的开脱。
楚怀朔微眯起眸子,他不过在后花园警告了楚宥两句,肢体碰撞都没发生,“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被讽刺的楚宥眉梢都未动,平静地受着。
“既然林资没做错什么”,闻忻简赶人道:“就不劳烦楚大少爷到闻家指手画脚。”
楚怀朔塞然,闻忻简这手颠倒黑白的本事拍案叫绝,之前护的是闻忻繁,现在佑的是林资。
楚怀朔不由得望向闻忻繁,被闻家养了十七年却一朝跌落云端,其中酸楚只有他自己知晓,眼底缓缓流出怜惜的同情。
“忻繁”,闻忻简的声音比之前在屋里多了份肃厉,“我只有林资一个弟弟,闻家也只有林资一个小少爷,没人能越过他去,你明白吗?”
几乎是同闻忻奕一模一样的话。
闻忻繁仓惶抬眼,闻忻简神情冷漠宛如坚冰,恍得闻忻繁半晌才回神。
闻忻繁将唇咬得失去血色,眼眶蓄是悲切的泪,垂下脑袋用力点了点头。
闻忻简不想做得这么无情,但是林资才是他的亲弟弟,最开始在林家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所以忻繁”,闻忻简视线锁定闻忻繁,“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是想劝林资不要拔花”,闻忻繁很勉强地笑了下,“但既然是帮人就是我错怪林资了,大哥,我以后事先问清经过。”
闻忻繁转头又对楚怀朔道:“楚同学,这是我们闻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楚怀朔脸色也难看起来。
林资搞出的闹剧,作为受害者的楚怀朔惹火上身,另一个受害者楚宥成了帮凶,剩下劝阻的闻忻繁反倒要道歉。
只有林资干干净净。
闻家对他纵容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林资抱着胳膊,漂亮的眉眼蕴着不耐,“我今天非要把这些花全挖出来。”
林资心里堵了口气,从他制造的祸端全身全尾出来还不行,非要把那气撒干净才算完。
他就是针尖对麦芒,嚣张叛逆到你让他难受,他会千百倍地还回去。
闻忻简朝后招手,“没听到小少爷的话?把花园挖了。”
管家应了声,叫出几个佣人开始刨花。
闻忻繁尽心维护的花成了残枝败叶被碾进泥土,就好像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不再是闻家人不再是闻忻简的弟弟,林资取代了他。
闻忻奕掏出纸巾擦拭林资额头的汗珠,被林资不领情地偏头避开,闻忻奕丝毫不介意转而擦拭林资染土的手指。
“消气了吗?”闻忻简问道。
林资仍然觉得很烦,心底燥郁的热火恨不得窜出气管。
闻忻简知道林资在闹什么,无非是想折腾他们,让他被重新送回林家,但那是不可能的,林资既然被找回来就是闻家人,一辈子都是。
“我今天给你带的VR头显是公司新品,只有你有,我教你怎么用。”
闻忻简的话没得到林资的回应,空气都静默下来。
闻忻繁朝闻忻简勉力笑笑,调整好情绪走到林资面前,带着讨好的意思,“林资,这是大哥给我买的胸针,很漂亮。大哥给你挑的礼物肯定更用心,去看看吧。”
林资皱眉没理,闻忻奕收起已经脏了的手帕,挡住还想往前走的闻忻繁,语气温和,“资资不高兴,忻繁别往他眼前凑了,好吗?”
再温然不过的态度,却叫闻忻繁如坠冰窟。
什么叫他别往林资面前凑,他是什么脏东西吗?
明明他比林资听话,乖巧,也更善解人意,为什么所有人都偏向林资。
他们还嫌给众星捧月的林资不够。
自己在闻家十七年的生活却仿佛都是假的,一丝亲情都没在他身上留存,甚至成了最碍眼的存在。
凭什么林资拥有得那么轻而易举,他辛辛苦苦经营的亲情要被莫须有的血缘夺走。
这不公平。
“没人要”如同魔咒禁锢在闻忻繁头上。
闻家不要他,林家也不应该要林资,这才对,这才公平。
闻忻繁抬头,眼里渗出不知名的神色,他忽地叫了林资一声,“林资。”
“林顾哥哥今天给我打了笔生活费,太多了我用不到,你帮我还给他,好不好?”闻忻繁抿着唇,似乎真的在为这笔钱发愁。
闻忻简瞳孔慢慢缩紧。
“闻忻繁!
13.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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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不好好上课,过来磨我干吗?”沈郡规规整整按照七步洗手法在流动的水龙头下冲干净手,走到林资身后,用掌根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的烧都退了两天了,怎么还蔫蔫的?”
林资瞪他,“我哥都不管我,要你管。”
“火气这么大”,沈郡拎起橱柜里的蓝色马克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修身干净的白大褂随着沈郡俯身的动作,勾勒出他劲瘦挺拔的腰背,宛如松林清矍的秀竹,浑然天成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
沈郡玉色纤长的指骨落在林资面前,温热的水汽模糊了杯壁,“林顾招你,你过来欺负我?”
“我没有”,林资不承认。
沈郡挑眉,“上次林顾回去晚了,你连着好几天都没理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林资振振有词,“那天是我生日,要不是你非让我哥加班,我哥也不会差点错过我生日。”
沈郡纠正道:“林顾迟到不是因为我让他加班,是你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去澳大利亚给你买紫钻飞机晚点才差点错过你生日。”
林资还想说什么,沈郡往蓝色的马克杯里放了根蓝色的吸管,打断道:“弟弟,你没忘记你执着彩虹色的毛病吧。”
星期天生日非要林顾给他准备紫色生日礼物的林资闭嘴了,接过沈郡手里的温水就着吸管嘬了两口。
“这次又是为什么?”沈郡说,“就因为林顾给闻忻繁打了五千块钱?”
林资恼怒,“这还不够?我零花钱都没有五千!”
林顾每天只给他五块钱,林资申请涨零花每次都被驳回,到了闻家后林顾鞭长莫及,林资每天连五块钱都没有了。
沈郡说:“林顾每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远不止这个数了,弟弟,你哥把他工资的三分之二都花你身上了,这还不行?你还要林顾怎么爱你。”
林资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撇开脸。
“以后闻忻繁的抚养费我掏?”沈郡对林资的脾气是服气的,“让你哥跟闻忻繁彻底分割开,林顾就守着你过,这样行不行?”
林资悄摸把小脑袋转回来,“可以吗?”
沈郡都气笑了,“当然不可以,我养闻忻繁做什么?养你还差不多。”
林资:……
“我不用你养”,林资回怼道:“我哥会养我。”
“就因为五千块钱你就觉得林顾不管你?”沈郡掠过林资别扭骄矜的脸,“还是因为你生病林顾没有回来?”
林资垂下头,小声道:“我没跟他说我生病了。”
沈郡叹道:“上次你被武昊他们围堵你也没跟林顾讲,弟弟,你什么都不说,林顾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他不会知道的。”
道理林资都懂,不过,“你怎么知道堵我的人是武昊?”
在林资审视的目光下,沈郡面不改色反问,“这是重点?”
查查就能知道的事,誊济有沈家参股,武昊那帮人被开除也有他推波助澜。
然而这些都没必要告诉林资。
恰好林资只是随便问问,没有追根问底。
“可说了哥会担心我”,林资说:“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真是…”沈郡拿林资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该乖的时候你倒是乖得让人心软。”
“我就是觉得”,林资不情不愿地讲,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
林顾对他的关心没少,上次没有回复的试卷题,林顾过后也是条条发了解析。
只是林资还是忧虑,仿佛断了血缘联系,林顾渐行渐远就会变成不久后的事实。
林资接受不了。
“弟弟,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林顾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沈郡被迫承担起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总不能你小时候他抱着你睡觉,你长大后还要求他这么做吧?”
“那你让你嫂子怎么办?”
林资,“我三岁就自己吃饭、自己睡觉了。”
沈郡头疼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林资恹恹地试探道:“那我可以睡在我哥和我嫂子中间吗?”
沈郡微笑:“恐怕你得有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嫂子。”
不然谁会让漂亮到过分的小叔子睡中间,破坏他们的婚姻吗?毕竟谁把持不住都是个未知数。
林资瞄了沈郡一眼,又瞄了沈郡一眼。
?
“弟弟,为什么这么看我?”沈郡警惕,林资眼里似乎有着什么他未知的东西,大概率不是好事。
“你跟我哥…”林资欲言又止,乌润的眸子蕴出深深的愁,“你要是当我嫂子,你会让我睡中间吗?”
林资觉得沈郡脾气比他坏得多,嘴也比他毒得多,看起来没正形实际上有时候特别吓人,尽管沈郡从来没对他发过火,林资还是有点怕他。
而且沈郡不像是可以容纳陌生人共同生活的人。
“我跟你哥?”沈郡百思不得其解。
林资有理有据道:“我哥身边除了我只有你。”
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吗?
“弟弟,你思想挺开放啊”,连林顾喜欢男人都能接受,但是未免开放太过,沈郡道:“我跟你哥接触得多是因为我俩是合伙人,再说,你哥就是一副无性恋的性子,谁会喜欢他。”
林资不乐意,“不许这么说我哥。”
“所以你真的不能让我睡在你跟我哥中间?”林资不死心道。
沈郡掰不过来林资的脑回路,索性放弃,佯装苦恼,“你这么想跟我一起睡?弟弟,你半夜尿床怎么办,你要知道当医生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再说,你要是睡觉不老实半夜踢被子,我还要惦记给你盖被子,很影响我的睡眠啊,白天我开刀的时候精神不济开错直接医疗事故,难搞哦。”
林资气道:“你才尿床,我也不踢被子,我都说了我三岁就自己睡了!”
沈郡见把人逗过头,有些无奈。
“弟弟,你是未成年人”,沈郡诚恳道:“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别害我好吗?你沈郡哥哥大好的人生才刚开始。”
林资说:“当医生?”
沈郡点头,他读了五年医转头就被家里叫去接管家业,要不是认识了林顾,跟他合伙把工作室做起来,最后把工作室扔给林顾这个永动机。
恐怕他现在还在名利场打转,无法投身他热爱的医学。
林资放弃自己满脑子不靠谱的想法,突然来了句,“我哥今天有发布会。”
“你真是你哥的好弟弟”,沈郡揉揉额角,“我说你今天过来干吗呢。”
林资没有手机,只有电话手表这件事,沈郡也是知道的。
沈郡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林资,“看吧,手机密码是我生日。”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生日…”沈郡话音未落就见林资输入密码解了锁,薄唇轻勾,“小屁孩,记性还挺好。”
“今天我代表天正集团发言……”
不疾不徐的男声从手机流出,带着使人信服的力量。
林资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搭在膝盖,目光专注,又认真又乖。
沈郡神情软了下,起身到门外拿回个保温桶。
“弟弟,咱能一边吃着一边看吗?”
烧了两天而已,怎么瘦了这么多,“老妈子”沈郡操心地征求着林资的意见。
林资全神贯注看林顾,自动屏蔽沈郡。
沈郡拧开保温桶,倒出碗紫薯粥,没有滴醋还是蓝色的。
沈郡用勺子搅了搅,散出些热气,舀了勺抵在林资嘴边,简明扼要,“吃。”
“我为什么非要喂你”,这么大人又饿不死,沈郡莫名其妙喂了林资半碗粥后总结道:“我真是闲的。”
沈郡瞅了眼林资喝粥鼓起的软腮,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就像被伺候惯了的小少爷,顿了顿又道:“你也是被惯的。”
谁家孩子不喂就不吃,林资说他三岁就自己吃饭,标点符号沈郡都不信。
“老师,我拿药”,清冽的声音插入,打破满室静谧的安和。
楚宥走进医务室看到病了两天现在安然无恙的林资。
沈郡没放下勺子,搅了搅剩下的粥,“哪儿不舒服?”
楚宥睫羽微落,“我的头被砸伤了,想要瓶云南白药气雾剂。”
沈郡扫过楚宥的额头,有些青淤罗列着几条头发丝细的血痕,并不严重。
仅对楚宥而言。
要是这伤口放在林资身上,沈郡确信林资得跟林顾撒娇求哄半个月。
沈郡不是没看到过楚宥的资料,在他出手喝退武昊那群人的时候,发现他们作恶的主要对象就是楚宥。
而楚宥则是个闷葫芦,不告状、不求助、不反抗,任由武昊那群人在他身上诉诸暴力。
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胜枚举,楚宥从来没有来过医务室。
至于现在楚宥头上算不得伤口的伤口。
沈郡下意识瞟向林资,上次是闻忻繁声泪俱下为楚宥开脱,沈郡才打消楚宥别有二心的猜忌。
但楚宥特地来这趟是做什么呢?
其中意图好像不言而喻。
“你看我干什么?”林资敏感地察觉到沈郡的视线,催促道:“你给他拿药啊。”
林资心虚瞥了眼楚宥额头的伤口,是他那天发脾气扔闻忻简礼物砸的。
当时楚怀朔、闻忻繁他们都在躲,也不知道楚宥为什么傻傻地站在原地。
林资继撞了楚宥之后,又产生丢丢的愧疚。
楚宥从林资透白的脸上划过,没有之前发烧时令人心疼的绯红,健康得鲜活。
沈郡视线在“眉目传情”的两人徘徊,眼里温度渐失。
刚才还眼泪汪汪缠着他要哥哥,现在眼珠子都要被勾走了。
“弟弟,早恋的话不用等嫂子出现,你就能彻底跟林顾分开了哦”,沈郡唇边噙着笑,手疾眼快地往林资嘴里塞了勺粥,叫他说不出恼人的话。
“哥哥脑”的林资根本听不得这话,下意识咽完口中的粥,作对似的咬住了嘴里的勺子。
沈郡抽了下没抽动,气乐了,“林资,你幼稚不幼稚,松嘴。”
适时林顾直播的发布会结束,林资
14.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不喝”,林资说,“我哥不让我喝别人的东西。”
楚宥收回手,复尔重新拿出包零食,“那你吃薯片吗?”
“不吃”,林资说,“我哥不让我吃别人的东西。”
楚宥再次收回手,低头将拿包薯片拆开。
塑料袋的声音在身后窸窣作响,林资转头,“你…”
楚宥误以为吵到林资下意识停住,将手里的薯片往他那边递了递,“拆开也不吃吗?”
“我就不爱吃薯片”,林资皱眉,他又不是真的懒到嫌麻烦,放到嘴边才会吃。
林资直接伸手越过朝楚宥头顶探去。
楚宥头皮一痛,只见林资指尖捏着根他的头发揣摩了会儿,往他眼皮底下怼,认真道:“你的头发跟沈郡的头发长得一模一样。”
“…哦。”
林资见楚宥反应平平,兴趣寥寥地吹掉手指上楚宥的头发,视线往下扫了眼,“你自己吃吧。”
楚宥从包装袋里拿起一小块碎渣填进嘴里。
“…林资。”
林资,“?”
“你上次叫我去你家吃饭。”
林资想了会,满脸疑惑,“我有说过这话?”
“嗯”,楚宥肯定道。
林资还是没想起来,无所谓道:“那你等会儿跟我一块回去。”
等到放学的时候,林资跟楚宥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闻家司机瞄了眼后视镜,看到楚宥也上车后,忍不住道:“小少爷,这位……”
林资放下书包,“车祸肇事的事主,还是你撞的,你忘了吗?”
司机当然记得楚宥,只是,“小少爷,他也要去闻家吗?”
“对啊”,林资不明所以地指了指旁边的楚宥,“很不明显吗?”
司机硬着头皮道:“忻繁少爷的司机今天休息,他打电话让我载他跟楚家大少爷一块回去。”
林资一头雾水,闻忻繁也就算了,“楚怀朔去闻家干吗?”
“小少爷,这我也不清楚”,司机尴尬笑笑,“要是载上这位小少爷,车上的空位就不够了。”
司机也不知道这种事为什么不跟主人家商量,跟他一个司机说这些他根本没有资格决定的事。
楚宥往车门旁边挪了下,作势下车。
“让闻忻繁跟楚怀朔自己想别的办法”,林资拍拍司机座椅,“开车。”
林资烦躁地抓抓脸。
楚怀朔最近不知道犯什么病,见天地往他眼前凑,闻忻繁还紧跟着,欲语还休的满脸委屈,两个人你争我抢着道歉。
自己生病发烧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林资烦都要烦死了。
“我解决他”,旁边装木头人的楚宥冷不丁出声,吓了林资一跳。
“哈?”林资懵逼,“啥玩意儿?”
解决谁?
楚宥又开始当哑巴。
司机往后给林资递了个小风车,“我闺女买的,送我一个。”
林资注意力被转移,接过来往下降了点车窗,灌进来的风把风车吹得吱呀乱转,林资默默吐槽道:“好幼稚。”
司机也不当真,林资跟他闺女似的口是心非,明明给他买的非说是送的,就跟林资很喜欢这种没用的小东西非说幼稚。
“小少爷,我路上听你的同学们说,誊济的校运动会快开始了”,司机打了个弯,“誊济的运动会是家校联动的亲子运动会,闻总跟小闻总他们有空参加吗?”
司机甚至都不用问,闻若臻跟闻忻简估计都不知道誊济的运动会什么时候开。
林资关上车窗,“我哥会参加。”
司机了然,林资口中的哥哥不是闻忻简,是林资上下学在车里经常视频通话的那个哥哥,是林资回闻家之前的那个哥哥。
“小少爷之前的家人都很爱小少爷”,司机感慨道。
关于林资的都事必躬亲,所以林资说得这么有底气。
司机开进闻家,把车停在门口。
林资反手把风车插到书包侧兜,走了进去。
楚宥也拎着书包下了车,“什么时候吃饭?”
林资顿了下,“你很饿?”
楚宥垂着眸子,低低“嗯”了声。
林资抓抓脸,“得等人齐,你忍忍吧。”
林资塞给楚宥一盘水果,让他先吃着,然后上楼洗澡。
等他下来时,闻家人差不多齐了。
林资走到空位坐下,旁边的楚宥在闷头苦吃。
闻若臻用公筷给林资夹了只虾,“资资第一次邀请同学到家里玩儿。”
林资没动那只虾,他嫌剥壳喇手,“他是来蹭饭的。”
闻若臻扫过全程都在吃饭头都没抬的楚宥,好像真的是特地过来只是为吃顿饭。
“忻繁呢?”闻忻简察觉餐桌上少了个人。
闻忻奕将林资碟子里没动的那只虾夹过来,带上手套剥壳,“忻繁司机请假了,他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等他和…”闻忻奕顿了下,“楚怀朔。”
那个卡壳似乎是意外,很快闻忻奕恢复正常语速,“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闻忻奕把剥好的虾重新放回林资的小碟里。
林资正想吃,就瞥见旁边的楚宥同样在吃虾,只不过楚宥连虾壳都没剥,放进嘴里嚼碎后咽了下去。
林资的脚趾瞬间蜷住,捂住自己的喉咙,嗓子莫名发疼。
林资的记忆回笼,他终于想起是什么时候让楚宥过来吃饭的了,是他看着楚宥三口吃完全麦面包后。
“怎么了?”闻忻奕注意到林资的动作,给林资倒了杯果汁,“呛到了吗?”
林资摇摇头。
众人的视线在林资和楚宥两人之间打转,闻若臻率先收回,“既然忻繁的司机请假了,那最近让忻繁住校吧,省得次次协调别人的时间,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闻忻简蹙了蹙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而闻若臻已经起身,摸了摸林资的头,“资资慢点吃,爸爸去工作了。”
林资爱答不理地晃晃小脑袋,不走心道:“加油。”
闻若臻失笑:“嗯,爸爸没资资聪明,工作确实该加油。”
闻若臻离席上楼。
闻忻繁跟楚怀朔这时才姗姗来迟。
闻忻繁凄苦地朝林资走去,“林资,你怎么先走了,不是说好等我跟楚同学吗?”
“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是我不该跟林顾哥要钱。但也不是我先开口,是林顾哥非要给我……”闻忻繁形容狼狈,紧紧攥着书包带指骨发白,不堪折断的姿态,将无辜可怜贯彻了个透底。
小白花被风雨敲打,却无人怜惜他的孱弱,因为这里有朵比他更娇艳强横的霸王花,需要被人伺候的小祖宗。
有他在,他就是中心这件事仿佛成了默认的共识。
“忻繁”,闻忻奕摘下透明手套,打断道:“你吵到资资吃饭了。”
闻忻繁如同卡住脖子的鸡,难堪丢人腐蚀殆尽他的面皮,脸色窘迫得涨红,眼底蓄起豆大的泪。
楚怀朔倒是云淡风轻,没有如平时般维护闻忻繁。
闻忻简注意到他,视线从吃饭挑挑拣拣的林资身上收回,“楚大少爷过来是?”
楚怀朔还没开口,“单纯蹭饭”的楚宥突然站起身,朝着闻忻简道:“我喜欢林资。”
没头没脑的抛下惊天打雷,楚宥却说得从容不迫。
全场人被楚宥猝不及防的告白镇住了。
闻忻繁连哭都忘了,字不成句,“…楚宥,你疯了吗?”
楚宥面不改色,侧了侧身恰好露出楚怀朔,“我大哥也喜欢林资。”
闻忻简的脸沉得彻底。
“你特么胡说什么?”楚怀朔冲上去揪住楚宥的领子。
大哥,楚宥真有脸叫!该死的杂种。
楚宥被他拽得身形不稳,黑眸稠浓生戾,淡淡反问:“你不喜欢?”
楚怀朔被问得短暂怔顿,随即无休无止的恼火灌满神经,“你算什么东西!”
剑拔弩张的楚家兄弟似乎把闻家当成了战场。
不分彼此的要来场斗争。
比荒诞派的戏剧还要莫名。
闻忻简出声截断:“行了。”
“我们闻家地方小,容不下你们楚家兄弟阋墙的大戏”,闻忻简眼底凝冰,“管家,把他们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楚家内斗拉上林资就足够判他们死刑。
无论是看似热情风流的楚怀朔还是看似敦默透明的楚宥,对林资存有不该有的念头,他都不会放过。
闻忻简眉心染上嫌恶,“以后不准姓楚的进闻家的门!”
管家应下,招招手几个佣人围堵上来。
楚怀朔凶暴的神情转圜,这才明白楚宥闹这场是要做什么,气极反笑,“楚宥,我真是小瞧你了。”
楚宥神情无波无澜,深郁的五官竟有了丝释然的松懈。
楚怀朔上次骂他咬人的狗不叫,没骂错。
其实随便给狗块骨头它都没空咬人,可惜楚怀朔不想给还要把他的碗踢翻,饿极了的狗总是要狠些,疯些。
楚宥拎起书包。
“喝”,林资把之前闻忻奕给他倒的果汁推到楚宥面前,言简意赅道。
楚宥脚步滞了下,垂眸看着那杯鲜红的西瓜汁。
闻若臻看人准的,林资很聪明。
“谢谢”,楚宥礼貌地道谢,一饮而尽,然后礼貌冲闻忻简点点头,礼貌地离开闻家。
与之相反的是,楚怀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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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体面的姿态被驱逐出去。
“大哥”,闻忻繁失声喊道:“楚同学是我邀请过来吃晚饭的,你别这样对他。”
闻忻简铁青着脸向管家挥手。
“闻忻繁”,闻忻简显然动了怒,疾言厉色道:“以后不准带人到家里。”
闻忻繁满目哀戚,惊惶道:“大哥?!”
“我也是你的弟弟”,连邀请客人做客的权利都没有,那他还是闻家人吗?
闻忻简疼爱闻忻繁十七年做不得假,但同样他现在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侵害林资微毫。
他可以容忍闻忻繁懦弱,为他处理一件又一件的因为他不擅长拒绝、心软善良惹出的祸端,但绝对不包括闻忻繁把火引到林资身上。
闻忻简决绝开口,“你不是,林资才是我的弟弟,才是闻家的主人。”
断就断干净,闻忻繁带楚怀朔来闻家,使林资成为楚家争斗的工具,这已经触碰到闻忻简的底线。
“闻忻繁,从今之后你住校,不要再回闻家,钱我会准时打给你。”
闻忻繁再次听到熟悉的语句竟然陌生到恍惚。
林顾也是同他这样讲的。
他们都不要他,闻家和林家都只在乎林资。
闻忻繁望着闻忻简从没有出现过自己身上冷漠寡情的视线,刺骨的冰霜覆盖住全身,冻得他打颤。
闻忻繁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他头次感到恐惧,生理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大脑叫嚣着危险警戒。
闻忻简定定地看着闻忻繁,似乎要从这个向来软弱的弟弟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从闻忻繁同林资说林顾给他抚养费后,闻忻简就越发看不透他。
是无心之失吗?
还是他对林资怀有恶意。
他真的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善良可欺吗?
闻忻简甚至问自己,那些答案还重要吗?只要闻忻繁让林资感到不舒服,他就应该消失在林资面前,不用理由无关起因。
林资就应该享受最周全、最惬心的生活,在林家如此到闻家更不会变。
哪怕那个人也是当年无辜换子的受害者,闻忻简乃致绝情地想到,闻忻繁有什么委屈也应该是林家弥补,关他们闻家什么事。
荣华富贵的十七年闻忻繁享受得已经够多了。
闻忻繁被闻忻简看得浑身发寒,身体摇摇欲坠不停后退,头也不回地冲出闻家。
这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然而他只听到闻忻简消散在空气中不在乎语句,“不用管他。”
管家动也未动,上前合门。
闻忻简神色压抑,而争端的源头—林资还在趁着他们吵架不好好吃饭偷偷玩。
闻忻简按着额角,忽地抬眸,“林资。”
正在尝试未剥壳大虾自己能不能吃下去的林资:……
“干吗?”林资尝试失败有些不耐烦,虾壳好硬他嘴好疼。
闻忻简说:“解释。”
林资不明白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讲冷笑话,你没听出来?”
闻忻简细细掠过弟弟被娇养出来漂亮生动的脸:……
听不出来一点。
林资皱皱鼻子,瞧着闻忻简黑如沉水的脸,“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闻忻简:……
完全笑不出来。
林资撇撇嘴,“确实没什么意思,我也没笑出来。”
主要是虾壳太硬,喇得他嘴疼,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也不知道楚宥的嘴里是不是有个分离机,林资异想天开到。
楚宥位置上堆的十几个虾头,虾壳全进了楚宥的肚子里,看得林资难受。
他再也不跟楚宥一块吃饭了,精神容易受创。
“林资”,闻忻简也不指望林资给他个什么说法,自己调整好情绪道:“你要是早恋,我就告诉林顾。”
闻忻简话说出口,就不由得感到阵挫败,自己的亲弟弟他管教不了,还要搬出不相干的人镇压,关键还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林资从刚才无所谓状态瞬间激灵起来,“你告诉我哥干吗?我没早恋!”
一看就知道楚宥瞎说,闻忻简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林资从小被爱包围长大,再细微的爱他都能分辨出来,楚宥不属于其中一种楚怀朔更不属于。
林资人身攻击道:“闻忻简,你根本不懂爱。”
闻忻简差点背过气。
刚才的闹剧仿佛跟闻忻奕也无关,还在这儿不紧不慢地给林资剥虾,“小弟?”
闻忻奕将Q弹的虾仁蘸完汤汁递到林资嘴边。
林资唇上被虾壳扎到的微小的伤口被蘸料里的芥末刺激得一疼,连忙捂嘴瞪了闻忻奕眼,“你也不懂。”
闻忻奕:……
闻忻简:……
15.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闻忻奕在林资门口迟疑很久才敲响门。
“进来。”
闻忻奕走进去,闻忻简给林资辅导完作业已经离开,林资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走神。
“有事?”
林资见闻忻奕久久不开口,出声提醒到。
闻忻奕慢慢走过去探了探林资的额头,林资这几天发烧都是闻忻奕照顾的,这个举动并不突兀。
林资没躲。
“资资”,闻忻奕斟酌道:“楚家情况很复杂,楚宥那个人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林资转头,荷叶绿的软枕下陷紧紧贴着林资脸颊,交相辉映间使闻忻奕顿生林资是只漫野森海孕育而出的精灵。
漂亮、无害。
“你们私生子还有鄙视链?”林资说得不客气。
甚至有些难听。
闻忻奕却不觉得有什么,微微摇头,“没。”
他跟楚宥都是私生子,不同的是他的出生是个意外,楚宥是楚家故意为之,楚宥是喂养楚怀朔的那只蛊。
他继承了闻家寡情冷漠,楚宥的血液里也流淌着楚家的疯狂基因。
没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只是闻忻奕有预感,楚家会因为楚宥狠狠栽一个跟头。
闻忻奕不希望林资会被牵涉其中。
清俊温然的少年流露堪称审视的锋锐神情,“你今天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林资问得随意。
闻忻奕缄默不语。
林资的无情不是闻家人的趋利避害,而是林家极度溺爱的自我保护。
林家父母太爱林资,林资生怕自己受到一点伤害惹得疼爱他的爸爸妈妈伤心。
林家父母把最好的捧到林资面前,于是林资绝不肯受一点委屈。
林资竖起尖刺,与其说他保护自己不如说林资在保护林家父母疼爱的儿子。
“你在帮楚宥”,这很奇怪,又没那么奇怪。
从林资回到闻家,闻忻奕就知道被真正宠爱长大孩子是什么样子,跟闻忻繁博取闻若臻、闻忻简关注刻意伪装出来的善良绝不相同。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坏人,那是父母教导的结果,不是他亲身经历见到的。
林资怕父母担心,他就自己做了“坏人”,林资知道他“坏”不会影响被爱,而受伤会让父母难过。
可偏偏被爱灌注的孩子又心软富有同情,他无法对苦难视而不见。
这样的林资往往会在确保自己没有危险,用最安全的方式伸出援手。
可是今天,林资帮了楚宥,他的沉默就是鼓动闻忻简的怒火,将楚怀朔放在闻家敌对的位置。
没有顾及自己,没有完全地把自己摘出去。
林资第一次这样帮人。
闻忻奕不理解,楚宥是有什么魔力?林资为什么在自动退让自己的底线。
林资抬眸,很认真的姿态,“我可以为我所有的行为负责。”
闻忻奕瞳孔颤了下。
闻忻奕目光散开,被林资房间大片大片的绿色摄取,生机勃勃的翠色没让他片刻放松。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资减少了跟林顾的联系。
闻忻简还曾经庆幸过,林资是要接受他们接受闻家,做回真正闻家的孩子。
闻忻奕心里却没来由的恐慌,现在有了答案般,他开始重新打量林资的房间。
林资对于颜色的执着越来越深,房间都是按照彩虹色一天一换,遑论日常出行、学习生活通通是一天换一个颜色,对普通家庭来说的麻烦事对闻家也只是小事,引不起任何波澜。
闻忻奕先前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今他隐隐察觉到跟林顾脱不了关系。
林资放开了束缚林顾的绳索,却变相地加剧了对自己的刻板行为。
“资资”,闻忻奕问他,“是闻家没给够你爱吗?”
林资是个靠爱长大的孩子,他对爱的渴望比物质更强烈。
就像是闻忻奕给他的照顾,闻忻简对他付出的精力,闻若臻对他的关怀,林资都会照单全收,但是林资不会索要任何金钱。
要是闻忻奕跟着闻若臻去闻家接林资,他也会听到林顾同闻家讲,林资对于情感需求很旺盛,他需要人给予。
然而即便闻忻奕没听到,他也知道林资不应该说出他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话。
那是没有依靠的孩子才会讲的。
林资控制自己脱离林顾,那为什么不是走向闻家,而是也放弃了闻家。
是闻家没给够爱吗?
林资皱眉,“你在说什么?听不懂,出去。”
林资没给闻忻奕答案,这似乎在闻忻奕意料之中。
闻忻奕并不强求,离开林资房间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闻忻简。
林资的房间隔音不错,因此他没有听到闻忻简问闻忻奕,“这些话,你跟闻忻繁说过吗?”
闻忻简很想抽根烟缓解紧绷的神经,可惜他没有那个癖好。
他今天才发现,被闻忻繁蒙蔽的只有他而已。
闻若臻早早看出闻忻繁的把戏,并且放弃了对他的管教。
闻忻简在此之前把闻若臻忽视闻忻繁的原因归结于闻忻奕。
原来不是。
闻若臻冷情,并不接受因为软弱横生事端借此获得更多关注的闻忻繁,更不会纵容这种偏颇的行事态度出现在他的儿子身上。
而闻忻奕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闻忻繁“善良”地帮助楚宥,一头扎进楚家的浑水不做任何提醒。
是因为看出闻忻繁的“善良”只是让他赢得光彩的工具吗?
“他不需要我的提醒”,闻忻奕说,“他比你想象地要更聪明。”
否则他次次救楚宥怎么会毫发无伤,还能引得楚怀朔对他的怜惜,同时又让闻忻简觉得他被楚宥欺骗。
闻忻繁的“善良”都很有分寸,说几句软话不痛不痒地掉几滴眼泪,不损伤自己就可以让闻忻简这个长兄去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
他拿着是闻忻简的亏欠,是闻忻简对母亲会照顾好弟弟的承诺。
闻忻奕看得清,是因为他对闻忻繁没有价值,闻忻繁不会把这些手段放到一个私生子二哥身上。
“难怪”,闻忻简冷嘲道:“难怪林资讨厌我这个大哥。”
一开始就有偏向、识人不清的傻子大哥,林资怎么会接受。
闻忻奕眼神微闪。
“未必。”
兀自陷入低沉情绪的闻忻简并没有听到闻忻奕的话,失魂落魄地离开林资的门前。
闻忻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资的房间已经空了。
“小少爷上学去了”,管家说:“忻繁小少爷的东西也被送到学校。”
闻忻奕点点头,对闻忻简强硬果决的行事作风并不吃惊。
若说闻家人都寡情,那么被闻夫人亲自带大的闻忻简还是留有真情的,可是要消磨殆尽,独属于闻家的冷酷就会尽显无疑。
闻忻奕到学校,意外的昨天闹剧的两个主人公,准时上学的是楚宥,请了长假的是楚怀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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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忻奕没怎么放在心上,楚怀朔的事肯定是闻忻简的手笔,楚怀朔与闻忻繁的关系有待估量,楚怀朔为了闻忻繁伤害楚宥,难保他不会伤害林资。
闻忻简一但清醒,对林资的保护也是最周全的。
等到中午去隔壁找林资,却被告知林资在课上被老师叫起来送楚宥去医务室,闻忻奕才蹙眉。
林资现在确实在医务室,不过没有楚宥。
沈郡拿起一沓钞票往林资那边推了推。
林资剥着香蕉,抬头看了眼,“干吗?”
沈郡半坐在桌边长腿斜支,抱着胳膊面对着林资挑眉,“你不是惦记林顾给闻忻繁的五千块钱,我给你要回来了。”
林资啃了口香蕉,涩涩的有点难吃,“啊?”
林资有点懵,这还能要回来?不是,这是怎么要回来的。
沈郡似笑非笑地盯着林资,“昨天晚上闻家真热闹,又是两兄弟为爱反目成仇,又是十七年的养子被驱逐离家。”
林资不明所以,“跟这钱有关系吗?”
沈郡没忍住一把揪住林资的脸,咬牙道:“弟弟,你怎么这么能招人,你知道自己未成年吧。”
林资“啪叽”打掉沈郡为非作歹的手,“不准掐我脸,会流口水的。”
沈郡嗤了声,“封建迷信。”还是收回了手。
“闻忻繁那么善良,在学校里人缘又好”,沈郡胡扯,“跟他要点钱,毛毛雨啦。”
林资一脸不信。
沈郡也没想说实话,含糊不清道:“他又没你听话,没你乖,做点坏事露出马脚很正常。”
林资皱皱鼻子,又咬了口生涩的香蕉。
“林顾出差快回来了”,沈郡提醒道:“弟弟,记得在他回来前解决下你乱七八糟的情感关系哦。”
林资不当回事,且关注点跑偏,“你怎么知道我哥要回来了,你多久跟他联系一次。”
“这很难知道吗?我可是你哥的大股东欸”,沈总摸着下巴估算着,“大概三四天一回,毕竟你哥还要向我汇报工作。”
林资把剩下的香蕉拍在桌上,指控道:“你怎么这么黏人,我才一天联系我哥一回。”
沈郡这回倒是有点惊讶,“弟弟,你以前可是每天打三四通电话的夺命连环call,你改性了?”
林资扬起下巴,“我长大了。”
沈郡没忍住,握拳抵唇笑出声。
林资怒目而视,沈郡连忙摆手,“我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沈郡哥哥真是有感而发。”
“哼”,林资不想理他。
不过,沈郡反应过来,“弟弟,咱俩谁黏人啊?”
三四天一个的工作电话比得上林资每天一个撒娇电话粥?
“你”,林资倒打一耙。
沈郡:“……”
“弟弟,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林资扭头就走,沈郡扫到林资吃剩放在桌上的半根香蕉,“你不吃啦?浪费可耻啊,弟弟。”
“不好吃”,林资扔下句,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郡摇头,“难伺候的小鬼。”
沈郡盯了会儿林资吃剩的香蕉,牙印清晰可见,眼见是香蕉没熟透。
沈郡把它扔进垃圾桶,又从桌子掰了根剥开,尝了一口,涩嘴生硬。
“确实不好吃”,等它熟透才香甜。
可是熟透的果子会等着他吗?估计早就被人摘走了。
沈郡一口口吃完那根涩牙的香蕉,“那也得等啊。”
16.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林资回到教室,楚宥的座位还是空的。
楚宥课上犯了低血糖,冷汗涔涔的脸色白得吓人,课任老师询问有没有人愿意送他去医务室。
他高估了楚宥的人缘,学生们面面相觑,没一个出声的。
身为前桌的林资被迫承担了这个工作。
林资秉承着乐于助人的原则把人送到沈郡那里,结果到那儿楚宥就被沈郡塞了几张钞票让他直接去餐厅、超市治治病。
楚宥的治疗时间比他想得要长,早知道再溜达一圈回教室了。
“林资”,戴眼镜的瘦弱男生走到林资课桌前,神情犹豫地劝告道:“你最好离楚宥远点。”
林资抬头看了眼,是班上角落里坐着的学霸,比楚宥全校第一差几名的那种。
叫什么来着?
林资记不清了,他对边缘人物没什么印象。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林资可不认为他们是好心。
孟晨捏着裤边,指甲用力到泛白,“楚宥他得罪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同学们都不敢接近他。”
林资兴趣缺缺地听着孟晨的话,指尖的转笔“啪嗒”“啪嗒”接二连三地掉在桌上,嘈杂得惹人心烦。
关他什么事。
“武昊?”林资吐出两个字。
孟晨摇头,“不只是武昊。”
林资停下眼花缭乱的转笔动作,将手里那根笔摁在桌上,手指秀美纤长一丝薄茧都没有。
孟晨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上面,自卑地蜷缩起自己因为常年干活而扭曲粗大的指节。
“所以楚宥被霸凌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林资竟然不感到丝毫意外。
孟晨眼底闪过难堪。
仿佛圣洁的月光照到脏污的泥。
原来林资也明白楚宥的被霸凌同样来源于他们的孤立。
“是又怎么样?”孟晨握紧拳头,佯装着气势反问,甚至他不知道自己的双肩都是颤抖的,“我只是个学生,我能做什么?”
林资不置可否。
都是学生,凭什么林资非要站出来帮楚宥,显得他们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你想帮楚宥?”遮羞布被撕破,孟晨恼怒的情绪不可抑制地泄露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别以为你帮了楚宥就显得你很高尚。”
林资就应该跟他们无视楚宥才对,而且他也是为了林资好,惹上他们对林资没有好处。
林资听得不耐烦,怎么谁都想在他面前挑唆两句。
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林资出声打断道:“不好意思哦,我跟你们不一样。”
“什么?”
孟晨怔愣了下,随即反应道:“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你现在是闻家人?”
“可惜闻忻繁有这个身份的时候,他都没能帮得了楚宥”,孟晨说出口时,莫名有些快意的嘲讽。
林资看孟晨的眼神多了份怜悯,好傻啊,听不懂人话。
林资慢慢道:“这个不一样指的是我有人爱,而你们……”
林资扫过教室里表面平和实际上都在偷偷注意他动向的学生们,终于停留在孟晨那张木讷呆板的脸上,矜傲又讽刺十足道:“没人要。”
林资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明明他是坐着需要仰望着人,可偏偏他成了居高临下的那个,“我林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爸妈我哥无条件爱我,无条件为我兜底,后果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
“快乐才是”,林资轻笑,“或许你们很难理解什么叫做每天醒来就是笑。”
“那是因为你们,你、闻忻繁和楚宥都没人要、没人爱。”
孟晨脸色涨红,他不知道为什么林资可以说出这种话。
完全颠覆他的三观,甚至他从未听过。
林资要是知道他的问题,肯定会回答他这是恃宠而骄。
林资歪头,“同学,你猜武昊为什么被劝退?”
闻忻简把武昊开除的事情按在楚宥身上,林资当时无所谓,现在却觉得应该放在自己身上,省得别人自以为是的时候没有事实依据。
林资好心眼地给出选择,“他是霸凌楚宥被学校发现?还是因为他也得罪他惹不起的人了?”
孟晨怆然一滞,匪夷所思的念头侵袭他的大脑。
“因为他也没人要。”
林资给出答案。
不是不爱是不够爱,所以楚宥被武昊霸凌得无法脱身,所以武昊同样也会在围堵自己后被学校开除。
哪个孩子得到父母的爱多,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没有人比林家父母给予林资的爱更多,所以林资从小到大都会在这种类似的场景中胜出。
林资没在这种事上尝过输的滋味。
林资颇同情地看了眼孟晨,“真可怜。”
孟晨肺管的气体好似瞬间被抽干,霎时间他就明白林资的“真可怜”是什么意思。
林资不是高高在上的圣母,他也不是用自己高尚衬托他们的卑劣。
林资只是被爱着而已,他们怕受到楚宥牵连,怕他们自己陷入霸凌后得到的不是帮助而是被父母责骂,所以林资说他们“真可怜”。
连父母的爱都不能确定的孩子,又怎么会不可怜。
孟晨心底陡然生出艳羡,或许可以称得上嫉妒。
林资的确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试图把林资拉入尘埃的举动简直愚不可及。
腐朽糜烂的臭肉们嫉妒新来的鱼目干干净净,阴暗地想把它变成同类,然而鱼目并非鱼目,那是颗灼灼耀眼的珍珠。
它有最坚硬的蚌壳保护,他们遮盖不了它的任何光芒,只会在它璀璨五彩的辉光下自惭形秽。
“可以离开了吗?”林资倒扣着笔敲了敲桌子。
清脆的敲击声让孟晨乍然回神,慌张转身也不知道撞到谁,孟晨却连头都不敢抬。
同样在林资口中“没人要”的楚宥听完了全程,没有孟晨的惭怍,经过林资时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林资自从转学跟谁走得都不近,头顶上全国理科状元弟弟的光环又给他添了层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逐渐地,高三二班的人都下意识觉得林资跟楚宥关系很好。
林资护着楚宥的消息也在誊济不胫而走。
林资没有解释的意思,楚宥也没有。
于是他们便越发笃定林资跟楚宥不同寻常。
林资自然不会管这种扑风捉影、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想的是这次林顾出差的时间未免太长。
长到等到誊济运动会那天,林资才见到他。
誊济开运动会前,组织各班主任引导学生家长到班级开个小班会。
林顾来了,沈郡也来了。
林资忍不住回头,“你是谁家长?”
家长会也能蹭的吗?
沈郡坐在楚宥旁边,实际上离林资更近。
沈郡扬眉,“很不明显吗?我给楚同学开家长会。”
林资不解,“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他家长?”
沈郡轻抬下颌,挑起的桃花眼丰润多情,“弟弟,你对我了解多少啊?”
林资皱皱鼻子,确实不多,但也没不多到沈郡跟楚宥有关系他还不知道的程度。
沈郡笑开,“不是你跟楚宥说我跟他的头发一模一样,我也怕我们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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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什么血脉流失在外,于是我就去做了基因检测,你猜怎么着?”
沈郡故意勾起林资的好奇心。
林资就跟出生的小猫崽似的,到处上当受骗,追问道:“怎么着?”
沈郡故弄玄虚,非要把林资的兴趣吊足,“你猜啊。”
林资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楚宥的课桌上,乌溜溜的眸子巴巴地望着沈郡,剔透地仿佛能映出沈郡的倒影。
太可爱了,也太好骗了。
沈郡握拳抵唇,实在憋不住低低笑出声。
林资急了,“你说啊,难不成你是他爸爸?”
林资目光游移,他真是没看出来沈郡和楚宥外貌有哪点像,便愈发困惑。
沈郡不想再逗林资了,逗急眼再给自己一爪子可就够受的了,“怎么可能,我跟他就差六岁,生不出这么大儿子。”
林资眨眨眼,“所以?”
沈郡屈指点点林资的额头,学林资眨眨眼,“我就跟他没关系呀,我给他开家长会纯纯是没人给楚同学开,所以人帅心善的我自告奋勇过来了。”
林资:……
林资要被气死了,“你真…”
“我真讨厌”,沈郡顺当地接道,反正林资翻来覆去就骂他这几句,他都背过了。
被抢白的林资,更气了。
“哥,你看他”,林资抱着林顾的胳膊告状,表情生动得鲜活,漂亮又惹眼。
不怪沈郡总是招他,谁不见了不想逗两句。
林顾摸摸弟弟的头,出声制止道:“沈郡。”
沈郡举手投降,给自己手动拉封条,“我闭嘴。”
林资靠在林顾的肩膀,只留出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对着沈郡。
沈郡看了会儿觉得手痒,还没动作就听到林资跟林顾挑他刺,“沈郡肯定在诅咒我,我感觉我后背凉凉的。”
无辜的沈郡:……
林顾半揽着不好好坐着的林资,宽松的白色运动服勾勒出他流畅的手臂线条,微微转头,流畅下颌轮廓清晰锋利,深邃的眉目含着纵容的无奈。
林资被林顾看得心虚。
沈郡还从旁边添油加火,装模作样地感慨,“当着你哥的面就直呼其名,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林资瞳仁微微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沈郡。
沈郡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林资憋憋屈屈开口,“沈郡哥哥……”
沈郡弯起眸子,“嗯,你乖。”
林资耳尖染粉,把晕得绯红的脸埋在林顾的脖颈挑拨离间:“哥,你就他一个朋友吗?能不能换个朋友,他真的很讨厌。”
林资把不讲理发挥到极致,沈郡将林资自以为的小声碎碎念听了个清清楚楚,戏谑林资是离不开哥哥黏人精,忽视心底那点酸意。
林顾拍拍林资的腰背,帮亲不帮理,“他没人爱,所以性格扭曲,不跟他计较。”
林资非常好哄,瞪了眼沈郡作罢。
“没人爱”的沈郡摸摸鼻尖,转而提起其他话题,“弟弟今天报了什么项目?”
林资还在跟林顾说小话,没注意到沈郡的问话。
“八百”,清冽的少年音插入,引得沈郡转头。
沈郡唇边笑意收敛,他不是没听到林资跟楚宥走得很近的风言风语。
沈郡掠过楚宥青涩却已经初显俊美深刻的五官,突然觉得那个传闻也不是无中生有,语气难辨,“楚同学报得也是八百?”
楚宥垂着眸子,应了声。
“那就先去准备”,林顾起身,顺便带起还在喋喋不休跟他讲乱七八糟小事的林资,冲楚宥颔首,“一起吧。”
17.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林资穿了件单薄的T恤。
林顾站在林资身后给他固定号码牌,顺便监督林资做热身运动,“活动下手腕脚踝。”
林资依言照做,“哥,你去终点等我。”
“嗯。”
沈郡跟着林顾离开。
“弟弟还会长跑呢?”沈郡转了下头,林资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露出的胳膊纤细修长,伸展时腰肢柔韧,比起跑步似乎更适合在镁光灯下来曲优美的芭蕾舞。
跑步太激烈,沈郡莫名生出林资会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塑胶跑道的担忧。
林顾并不理解沈郡的杞人忧天,“林资不是娇气的孩子。”
“他会是第一”,林顾笃定的语气使得沈郡侧目。
沈郡诧异,“弟弟这么厉害?”
“他小时候身体弱”,林顾到了终点,注视着不远处预备起跑林资,“爸妈常带他去公园锻炼,有时候是风车有时候是泡泡机有时候是竹蜻蜓,用玩具耐心地引着他慢慢跑。”
“跑了十年,林资的身体素质比大部分人都要好”,林顾掠过弟弟巴掌大的小脸,“他只是不长肉而已。”
沈郡挑眉,“每天?”
林顾点头,“对,每天。”
“附近的大小公园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动物园、植物园、海洋馆、游乐场的售票员是看着他长大的,林资的成长他们从不请假。”
沈郡的心脏颤动。
发号枪响,林资果真如林顾所说跑得很稳、动作也相当标准,大概处于中间的位置,并不吃力,沈郡毫不怀疑林资会随时超车。
沈郡轻轻笑了下,“我连我家隔壁街道都没去过。”
林顾偏头,“以后你可以带你孩子去。”
沈郡噎住,确认林顾语气里没有任何戏耍,无语开口,“…倒也不必这么祝福我。”
沈郡远离让他心梗的“好朋友”,专心致志观看林资的比赛。
林资的脸微微汗湿,他皮肤薄透,一点点血气就染得如同浮粉的胭脂。
楚宥不远不近地跟在林资身后。
在他的视野里,林资白皙的后颈汗珠滚落,没入圆领衣襟,后背的肩胛骨随着手臂的摆动收舒,如同振翅欲飞的蝶翼。
蝴蝶飞进楚宥墨色的眼睛,只有合拢睫羽才能短暂截留一瞬。
楚宥肺管里的气体被逐渐压榨殆尽,稀薄的氧气供给肌肉群的呼吸,汗水滴进眼里带来阵阵刺痛,被迫同林资的距离越来越远。
楚宥默默垂下眼帘继续前行。
会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讨论欢呼也越来越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葱少年,生命力旺盛得宛若劲草,面不改色地超过一个个比他强壮的对手。
林资步伐坚定,朝着终点奔跑,僵持不下的第二名落后他半个身子。
林资不慌不忙,从小到大他的对手只有自己。
二分零八秒,林资越过了终点。
运动后的大脑一片空白,林资被林顾接住的时候,身后巨大的碰撞声和人群杂乱的喧嚣好久才拉回林资的神志。
林资扭头,楚宥摔倒在地,关节剐蹭出鲜红的血迹,旁边还蜷缩着一个瘦弱的男生疼得冷汗直冒。
“他们怎么了?”
意外能摔这样?像是故意撞的。
沈郡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冷笑道:“大概是脑残了吧。”
他没看错,林资快要冲线的时候,那个瘦弱的男生突然提速跑向林资的跑道,要不是楚宥同时往那个方向替林资挡了下,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资。
林资迷茫地歪头,奇奇怪怪的。
“走走”,林顾拉起林资带着他绕着操场走圈,恢复血液循环。
林资赖在林顾的肩膀上,“哥,我跑了多久?”
林顾说,“还差五秒,你就能考二级运动员证书。”
林资惊叹:“哇,我好厉害,我又跑快一秒。”
“嗯,很厉害”,林顾不吝啬对林资的褒扬。
“再走五分钟,等会儿去医务室看看你同学”,林顾把提前准备好的电解质水递给林资。
林资凑近就着林顾的手喝了两口,舔舔唇上的水渍,乖乖点头,“好。”
林资乌眸亮亮的,想起什么,分享欲十足朝林顾道:“哥,我同学吃虾不剥壳欸。”
林顾拧瓶盖的手顿了下,倏地立定,伸手揉开林资水润的嘴角看了会儿,虽然没有任何痕迹,但他肯定道:“你学他了?”
林资心虚地抿抿唇,哼哼唧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因为他有个好奇宝宝弟弟。
“嘴还疼不疼?”
林资摇头,好久之前的事了,早就不疼了。
林资的沉默使林顾的眼底升起波澜。
“对不起囝囝”,林顾认真地对林资道歉,“哥回来得太晚了,没有好好看着囝囝。”
林资抬头撞进林顾深眸,鼻腔泛酸,明明没事的现在却觉得委屈。
“抱歉”,林顾承诺道:“下次不会了。”
“哥,你别老是招我”,林资撇过脸,嗓音含了丝哭腔。
林顾拿出一个礼盒,送到林资面前,“赔罪礼物,囝囝自己打开看看,好不好?”
林资的指腹触碰到锦盒上面祥云样的图案,一个不可能的猜测浮现在心底。
林资满月礼,林家爸妈给林资准备了一个彩虹桥,是由七种不同颜色刚玉排列出来的,被封存在树脂里做成桥梁的形状。
林资很喜欢,其他小朋友的阿贝贝是玩偶什么的,林资的阿贝贝就是那座彩虹桥。
“哥,你去岫岩是为了修它吗?”
林资的彩虹桥在林家父母出车祸时一起湮没在火海,只剩下零星几颗宝石,是无论如何都修不好,只能慢慢收集原料重新做。
“哥攒了四年把它攒够了”,一颗颗宝石造价不菲,比林爸林妈当初送给林资的还要昂贵精美,就好像时间林资随着长大会给予林资更多更好。
“送你的成人礼。”
林资紧紧握着这座新的彩虹桥,努力眨眼让濡湿的睫毛显得干燥些,“哥,你送早了。”
“不早”,林顾低头抚去林资眼尾的水光,“还有两个月十八天,哥就接囝囝回家。”
“不委屈,也不难过”,林顾任由林资扑到身上,埋在他胸口啜泣,“哥都记着日子呢,哥答应囝囝的事情不会忘记。”
林资鼻腔酸得发涩,冲着眼眶沁出热泪。
半晌,林资情绪平复些才闷声道:“哥,你别给闻忻繁钱了。”
“他……”
林资欲言又止。
林顾却了然地拍拍林资的肩膀,“不给了,又让囝囝担心了。”
林资在意的从来不是林顾给闻忻繁那五千块钱的抚养费,他也不在意闻忻繁明里暗里比较、针对。
他在意的是闻忻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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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自私、任性,试图用林顾引起他的不满,妄图让他去伤害林顾。
林资不能容忍闻忻繁把林顾当成排挤自己、激怒自己的工具人。
如果闻忻繁嫉妒闻忻简对自己的好,林资可以全都不要,礼物他也可以通通丢弃,但是同样闻忻繁也不能朝林顾索取后再践踏。
林资吸吸鼻子,红着眼睛从林顾怀里钻出来,生硬地转移话题,“哥,我们去医务室吧。”
“嗯”,林顾牵着林资往誊济的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的路程不算近,沈郡正在为楚宥处理伤口。
“撞林资的人是谁?”沈郡问得直截了当。
楚宥开口前,沈郡悠悠补充道:“不用尝试瞒我,问你是最快的途径但不是唯一的途径。”
楚宥的半张脸隐在暗影里,光线切割着他坚忍的下颌。
“孟晨”,楚宥说,“他认识武昊。”
沈郡瞬间缕清因果,看向楚宥的眼神也多了些不明的意味,“楚同学,你该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总是给别人惹麻烦。”
“学不会向正确的人求助,拉别人下水是个很不好的毛病。”
楚宥缄默着。
“杂物间”,沈郡提起个地点,是林资碰见楚宥被武昊那群人霸凌的那次。
沈郡不认为是个巧合,“我应该没有冤枉你。”
楚宥迎着沈郡审视的目光没有反驳,青涩的五官还未长开就有了更深层郁色,足以窥见日后的锋利。
“他都知道。”
楚宥声音很轻,沈郡猛地掀开眼皮,重复道:“他知道?”
楚宥寡言到如同蚌壳,仅有的好处是他的话也像珍珠。
沈郡忽地笑了。
林资“坏”到连他都被骗了,都以为林资骄横、霸道,可没人知道他的心肠善良到柔软,甘愿入局。
沈郡又看了眼楚宥,该称他句机敏吗?
他什么都没发现时,楚宥已经利用林资把自己解救出来了。
或许黑暗里的人更能发现珠光,毕竟照耀在身上的也只有那么一束而已。
“我哥叫你”,林资闯了进来,叫走沈郡。
沈郡回神看向门口冒个小脑袋的林资,“你哥在哪儿?”
林资说,“他去看另一个摔倒的同学了。”
沈郡点头,把林资留了下来,“你帮我看着他清创,我去找你哥。”
林资皱眉,“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为什么支开我?”
沈郡惊奇道:“弟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好聪明啊。”
好不走心的夸夸,还阴阳怪气。
林资:……
林资把沈郡推了出去,“你越来越讨厌。”
沈郡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林资和楚宥。
林资抓抓脸,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你以后…我…”
林资没说完整,只是含糊不清道:“我哥会担心我。”
楚宥定定地看着林资,清透的光线打在他白嫩的耳尖晕出绯色的炽热,楚宥墨色的眼睛似乎也被那颜色侵袭。
林资知道的。
他还是帮他了。
他的算计在林资那里一览无余。
沈郡最初的震惊,楚宥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在知道后也久久不能回神。
“谢谢”,楚宥为林资的帮助画上句号。
“再也不会让你哥担心了”,这是楚宥的保证。
18.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楚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没有了。
他在誊济待了两年半,就被整整孤立、霸凌了两年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楚宥已经记不清了,是突然还是逐渐再去分辨更没有意义。
如果忍受痛苦需要竞技,那他毫不费力就可以取得金牌。
尽管他并不需要这份荣誉,但总是有人施舍般硬塞给他。
林资强势出现,蛮横地摘掉禁锢他在脖颈上绶带,斥走那些投向自己怜悯同情却躲避的目光。
他还要更多什么呢?还要恬不知耻希冀林资将他脖颈上的勒痕也抚平么?
楚宥痛恨自己体内楚家人贪婪的血液,明明远离林资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却放纵自己接近,试图汲取更多。
林资跟他不一样,他是有人爱的,会有人担心他记挂他,跟自己这样的“危险分子”靠近没有任何好处。
“对不起”,应该他先说的,应该他主动远离林资,而是让给予过他那么多的林资开口提醒他。
“为什么道歉?”林资不解地歪头,又道:“我的意思你听懂了?”
林资抓抓脸,好厉害,能从他不连贯的只言片语听明白他意思的只有他哥。
现在又多了个楚宥?或许。
“林资”,林顾屈起指骨敲了敲门,成熟英俊的面庞展露,林资眼眸亮起,“哥。”
林资立马抛下楚宥,乳燕投林跑向隔壁。
“弟弟”,沈郡也走过来,含着笑意,“忘记恭喜我们的第一名了,想要什么?沈郡哥哥给你奖励。”
林资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彩虹桥,“它下面没有云彩。”
沈郡比划了个“OK”的手势,“我来解决。”
林资摇头晃脑高兴了会儿,眸子都弯起来了。
沈郡忍不住跟着他笑,清清嗓子,“沈郡哥哥再给你搭一个。”
“什么?”林资好奇追问。
沈郡这次却闭口不言,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资撇撇嘴,“不说算了。”
林资扭脸看向林顾,“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林顾点头。
林资不开心了下,伸出掌心,“你还没给我零花钱。”
林顾下意识观察医务室窗外的天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元纸币,叮嘱道:“刚跑完步不要贪凉,吃两口就扔掉。”
林资将林顾给的钱收好,故技重施伸出另一只手,指责道:“这些天你都没给我零花钱,补偿我。”
林顾没法他,只得再抽出一张,商量道:“备用金?”
林资也没打算一天吃两个冰淇淋,捏着鼻子认了。
“但哥还欠我哦”,林资提醒。
林顾收起钱包,“哥记着,从今天双份,补完为止。”
林资自然不会怀疑林顾的记忆力,勉强满意。
不过,林资探究的眼神从林顾和沈郡流转,“你们背着我说什么了?”
林资视线停留在沈郡多情的桃花眼上,似醉非醉晕雾泛波,似乎随时都要勾人溺海,不自觉忧愁起来,沈郡好像狐狸精啊,还一肚子坏水那种。
“就是讨论了下你哥这次为什么不在誊济运动会开场名单上。”
林顾的全国理科状元的头衔那就是金光闪闪的活字招牌,几乎林资学校的每次大型活动都会邀请林顾发言。
这次却没有。
“为什么?”林资同样疑惑。
沈郡装模作样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林资的心都提起来了,惴惴不安地等着沈郡说出原因。
沈郡装够了,才惋惜开口,“你哥的理科状元是选科前的理科状元,现在教育改革了,你哥的理科状元名头贬值,被时代淘汰没人要了。”
林资消化了会儿沈郡的话,成功被气哭。
林资扑进林顾的怀里,眼泪汪汪保证,“没有被淘汰,我要哥。”
林顾胸口都被林资哭得濡湿一片。
沈郡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能引起这么大动静,瞬间慌神,“弟弟,你…别哭啊,怎么…还哭成这样了呢?”
林顾从怀里捞起弟弟泪湿的脸,温软滑腻得差点托不住。
“誊济邀请哥了”,林顾打开手机,将誊济发送信息邀请界面给林资看,“哥只是太久没见囝囝,想囝囝了。”
林资吸着鼻子慢慢反应,眼睛红红开口,“哥是想先见我才没去的?”
“嗯”,林顾说,“什么都没有囝囝重要。”
林资好哄得很,用林顾的衣服蹭干眼泪,又往林顾肩窝里埋了埋。
林资耳根发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当着外人的面哭成这样有点丢人。
林顾力道轻缓顺着林资的脊背,干燥掌心透过单薄的布料将温度传递到林资的体表,抚平林资起伏的情绪,“哥没有囝囝不行,谢谢囝囝要哥。”
好肉麻。
半晌,林资脸热热的从林顾脖子里钻出来,不过,有林顾陪着丢人就显得他不那么丢人了。
沈郡酸溜溜地看着林家兄弟俩你侬我侬地互诉衷肠,小声嘟囔,“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说自己长大了。”
黏人的小骗子。
林资耳朵好使得不得了,当即就瞪了回去,再次尝试拉拢林顾,“哥,你真的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换个朋友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林资的潜台词太过好懂,沈郡差点背过气去,幽幽开口,“不止朋友哦弟弟,我还是你哥的老板。”
林资撇开脸不说话了。
林顾用冷毛巾给林资红肿的眼眶周围湿敷了十分钟左右,又洗干净手给他舒张按摩,只剩下浅浅红晕才离开。
沈郡落后林顾半个身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干巴巴开口,“你刚才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照顾林资是林家的必修课”,没有什么熟不熟练之说,每个技能都是要掌握的。
显然童年充斥金融理财商贸接受精英教育熏陶的沈郡理解不了,他其实想问,林资是不是经常这么哭,所以林顾形成了这么流畅的安抚工作。
林顾犹如沈郡肚子里蛔虫般,“林资长这么大,惹他哭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补充道:“现在里面多了个你。”
沈郡当然不会把林顾这句话当成夸赞,有种损害人家如珠如宝心头肉无地自容的羞愧。
“不会再有下次了”,沈郡跟守护幼弟的封建大长兄保证。
“他现在用的还是你的钱?”沈郡换了个话题,他指的自然不是林顾给林资每天的五块零花,而是林资的生活费、学费诸如此类。
换句话问,林资回到闻家除了吃住没用闻家一分钱?
林顾瞥了眼沈郡,沈郡意会改口,“你的钱就是他的钱,我知道。”
“弟弟,这是跟闻家划清界限?”沈郡蹙眉,“为什么?”
林资不会在钱财上斤斤计较,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给他的彩虹桥按云彩底座。
这次林顾没有明确地告诉沈郡答案。
沈郡谨慎地没有深究,只是问了句,“林资要钱做什么?”
现在五块钱能买什么?
林顾没有隐瞒,“林资之前学校门口有个摆摊卖彩虹冰淇淋的,他每天都会花五块钱买一个。”
林顾看了眼腕表,给沈郡报了时,“林资现在应该已经买到了。”
林顾对林资的时间点掐得很准。
林资确实都吃上了,不是绵密丝滑的口感,有股浓浓的香精味,但是凉丝丝的很甜,颜色也漂亮,林资很喜欢。
誊济跟林资之前的学校相隔不是很远,需要穿过三条街,林资为了赶回去,挑了条小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运不济,偏偏遇上行凶现场。
“林资”,短短的两个字在舌尖滚出,竟带着血腥气。
林资站定,小路中央的楚怀朔隔着光影,本来风流邪气的外貌硬生生变化成骇人的沉郁。
“我跟着他来的”,楚怀朔踢踢脚下佝偻起腰背的楚宥,唇边的弧度冷诮,“他是跟着你来的。”
“你们的关系真好”,像是感慨。
楚怀朔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站着好几个人,是之前跟着武昊的那帮人。
“楚哥,就是他把我们开除的”,其中一个男生走到楚怀朔身边,愤恨地盯着林资,“我今天非得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是推了一下身形晃了晃,连皮都没破,林资就大张旗鼓又是叫家长又是请校长,生生将他们记在档案开除誊济。
怎么能不恨呐。
其他人也逐步逼近,大好的人生被林资毁之一旦,不计后果的年纪,只知道抒发胸口难解的愤懑,看林资的眼神也就愈发狠辣。
楚怀朔悠悠打断道:“你们被开除不是因为霸凌楚宥?”
这是誊济记的大过理由。
小男生往地下啐了口,“这废物也配?”
楚宥被他们欺负了多久,任打任骂怂得连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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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都不敢去。
要不是林资嚣张跋扈,誊济也不会寻他们欺负楚宥的理由开除他们。
林资指尖敲了敲电话手表,抬眸对接上楚怀朔晦暗的眼,眉心绞紧。
楚怀朔踩在楚宥的腿骨,脚下用力,寂静的小路响起痛苦低沉的呻//吟。
楚怀朔问林资,“你要救他吗?”
林资没动。
楚怀朔扫过周围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教训林资的人,勾起嘴角,“林资,我可以放你走…”
“楚哥!!”小男生焦急地阻止,他太想报这个仇了,在校长室给林资鞠躬道歉,是他最耻辱的时刻,林资还高高在上碾着他的自尊。
楚怀朔抬了抬手,继续,“但是,你要是救他,那我不能保证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做决定吧”,楚怀朔轻点下颌,“就现在。”
楚怀朔一错不错地盯着林资,直到林资扔掉手里的彩虹冰淇淋,头也不回地走掉。
果决地让楚怀朔怔愣了下。
“哈哈哈”,楚怀朔捂着脸大笑,笑够了蹲下身欣赏楚宥死狗般的惨状。
“楚宥,之前闻忻繁还会苦苦拦着我帮帮你”,楚怀朔眼底难掩失望,他对林资的印象还停留在,林资在闻家骄横地耍脾气,任性霸道到要求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林资可是看都没看你一眼”,楚怀朔嘲讽道。
再漂亮又能怎么样?被人捧着哄着,把心肝儿都献给他,得到他短暂的笑脸,转过头他就能把你抛弃得干干净净,一丝真情都没有。
楚怀朔欣赏闻忻繁的坚韧善良,一直以为和他共度后半生的人,也应该是这样温和柔情的,可他不受控制地被林资吸引。
骄矜、傲气的小狐狸,生病得软像团猫。
可楚怀朔知道那是假象,林资本质上就是一个乖张、无情的人。
要不,这么惨的楚宥,鲜血淋漓的楚宥,林资连个样子都不会装装呢。
“咳咳咳”,楚宥胸腔振动,破损的喉管带出几缕血丝,压榨的肺腑让他喘息许久才费力吐出几个字。
“闻忻繁…”
楚宥说得艰难又坚定。
“闻忻繁从来没有帮过我。”
掉几滴眼泪,同楚怀朔说几句调情的话就是在帮他吗?不过是换来下次楚怀朔更猛烈的殴打。
闻忻繁拿他当彰显善心的工具,上当的只有楚怀朔,他不过是闻忻繁无趣生活的调剂品。
这算什么帮?只是把他推向更暗的深渊。
“你不认?”楚怀朔一把揪起楚宥的头,手背青筋暴起,楚宥的头皮被他大力抓握,脸都微微扭曲变形。
楚怀朔眯起眼质问道:“那谁还会帮你?林资吗?”
楚怀朔冷笑,“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是骂楚宥,又像是加固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楚怀朔罗列林资的罪状,“他自私得不行,眼里只有他自己,他会管你?不,威胁到他的安全,他谁都不会管。”
血水从额角流下渗进楚宥的眼睛,大片的赤红。
楚宥疼得麻木,比楚怀朔更讥讽的语气,“那不应该吗?”
楚怀朔狠狠拧眉,嫉妒的火种烧灼他的心脏,“他扔下了你,这你都不怪他?”
楚宥又是咳,好半天才缓过来。
“林资是宝贝,他有人爱,他受伤有人会担心。”
楚宥顶着楚怀朔不解的眼神继续,“我跟你都是没人要的东西,没人在乎。”
“楚怀朔”,楚宥说,“虽然说人人平等,但是你要知道…”
“咳咳咳”,楚宥翘起唇角,俊美青涩的五官没有平时的沉闷,蓬勃的朝气灌注,稍稍一瞬足够耀眼,“你要知道,爱多的人价值才会更高。”
楚怀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苟延残喘的楚宥,判定道:“你疯了。”
怎么会有人如此贬低自己,林资到底有多大魔力让楚宥理智也不清醒。
可是楚怀朔即便这样说,他的心脏却在违背意志狂跳。
他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林资无论怎样都是应该的,他值得别人把最好的都献给他。
楚怀朔被繁杂的思绪扰得眉目更为凶戾,又往楚宥脆弱的腹部踹了一脚。
对面的光影被打乱了下,楚怀朔骤然抬眸。
“林资?”
林资又买了个彩虹冰淇淋,在离楚怀朔不远处停下,蹲在墙根里,仿佛乱入的背包客,“你继续,不用管我。”
19.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楚怀朔眼里的温度褪去得干干净净。
林资竟然真的回来了。
就因为这个废物吗?他有什么值得林资回来的。
楚怀朔面沉如墨,“林资,杂物间那次你当时没打算管他。”
他是看着林资挂了电话转身就走的,只不过被听到响动出来查看的武昊捉了个正着。
楚怀朔嗤笑,“这次折回来装什么好人?”
林资托着脸,扭头直勾勾地看向楚怀朔,眼眸清澈透底,“一直都是你吧。”
楚怀朔瞳眸颤动了下,是他又怎么样?
他们接回楚宥不就是给他当磨刀石的么,恶心低贱的私生子就不配痛快地活在这个世上,让楚宥活到现在已经是他最大的善良了。
武昊是他挑唆的,朝楚宥要钱起争执也纯粹是借口,不脏自己的手还能教训楚宥何乐不为。
“所以呢?”楚怀朔问,“你要帮他出气?讨回公道?”
林资摇头,“不是向你。”
楚怀朔哼笑,“不是向我?”
楚怀朔压着眉骨,语气竟有些酸,“林资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太虚伪了吗?你是真的想救他吗?你既然知道是我,不冲我又能冲谁。”
仿佛他期待着林资找他麻烦似的。
“你可以跟闻忻繁一样求求我”,楚怀朔扫过林资那张骄矜不耐的脸,行事乖僻蛮横的小少爷怎么会求人。
楚怀朔对林资一再退让,“发脾气也行、命令我也可以。”
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对象是他,他就可以当这个傲气不理人的小少爷对他服软。
楚怀朔没有意识到他迫切渴望接近林资,不管林资给他什么,他都全盘接受。
楚怀朔的底线对林资低到几乎没有。
“那是他要做的事”,林资指了指楚怀朔脚边的楚宥,“找你的应该是他,不是我。”
“那你呢?”楚怀朔紧紧追问,声音不自觉染上嫉妒的阴翳,“你找谁?”
林资抓抓脸,“我找闻忻繁。”
“为什么?”楚怀朔从未觉得这个名字如此刺耳。
“咳咳咳”,地上楚宥双颊苍白,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丝。
林资知道的,林资看出来了。
其他人也有的看出来了,但是他们都在装聋作哑。
他们看着闻忻繁为他求情,看着闻忻繁用他的狼狈凄惨全方位无死角显示他的善良正义感,时不时附和闻忻繁人品高贵以求不要得罪闻家。
楚怀朔对闻忻繁有好感。
闻忻繁对他愈好,楚怀朔对他这个私生子愈加厌恶,他受到的欺凌也就愈加严重,就能让闻忻繁对提升他存在感博取眼球的这个工具人愈加关注。
死循环,楚宥逃不脱挣不掉的命运。
他痛恨折磨他的楚怀朔,同样痛恨将他死死扣在局中的闻忻繁。
凭什么?楚宥有时候也会想,凭什么他要用命陪他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好不公平。
然而疼痛会麻痹他的神经,楚宥日复一日经受着,逐渐变成行尸走肉。
他冷眼看着闻忻繁趴在他身上痛哭流涕,信誓旦旦地说给他做主却再也没有下文。
他“享受”着闻忻繁各种无微不至关心,却听不到闻忻繁用学生会的身份义正言辞的制止他们对他的伤害。
他吃着闻忻繁送给他的食物,却喉咙泛呕。
楚宥不需要这么虚假的东西,他喝厕所的水一样能解渴,他吃食堂的免费白米饭一样能吃饱。
无用的小恩小惠装饰着闻忻繁头上的光环,他被他们强压着朝着闻忻繁叩首,感谢闻忻繁的善良付出。
实际上只要闻忻繁远离他,他本可以不用遭受这一切。
可闻忻繁舍不得他这个好用的勋章,忌惮闻家的人更不会拆穿。
只有林资。
林资开除了霸凌他的武昊。
林资斥骂了默默无闻的看客。
林资现在说他要找闻忻繁,楚宥根本不怀疑林资会轻拿轻放。
只有林资是真实不虚伪的。
“因为他知道闻忻繁扮演了什么角色”,楚宥动了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额角的冷汗直流,他还是顽强直视楚怀朔,解释林资的意思,“你是楚家的人,找你的人是我。闻忻繁是闻家的人,找他的人是林资。”
楚怀朔根本没有听懂楚宥在说什么。
楚宥也不介意。
被闻忻繁骗的人除了闻忻简大概也只有楚怀朔了。
闻忻简将闻忻繁撵出闻家时应该有了戒备,楚怀朔现在还蒙在鼓里。
楚宥没有给他解惑的必要,即便他说了,楚怀朔也不会听,只会认为他这个私生子栽赃污蔑。
楚怀朔听不明白,但不耽误他瞧着楚宥自然地接林资的话感觉心脏被腐蚀。
楚宥是跟着林资过来的。
楚怀朔是跟着楚宥过来的。
楚怀朔在看到楚宥跟着林资的时候,已经感到十分不爽。
“时间差不多了”,林资起身打断,朝楚怀朔以及他们身后的男生们晃晃手表,“我哥马上就到哦。”
林资侧头听了下,由远而近的警笛也嘹亮起来,冲他们眨眨眼,“抓你们的人来了,不跑吗?”
男生们被林资的话突然惊醒似的,瞬间四散开来。
楚怀朔没有动。
林资疑惑楚怀朔为什么不走时,楚怀朔越过地上匍匐的楚宥来到林资眼前。
“为什么帮他?”楚怀朔非要个答案。
楚怀朔声音含冰,“林资,你不会真以为他在闻家餐桌上说的话是真的吧?你要是相信他,未免也太傻了。”
林资并不懂楚怀朔的逻辑。
“他喜欢你,你就要帮他吗?”杂物间那天不是走得很干脆么,为什么今天非要回来,“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誊济的传言是真的,林资跟楚宥走得很近。
他被楚宥宣称喜欢林资,闻忻简直接告了他父亲管教他,他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林资跟楚宥走到一起。
楚怀朔越想越觉得通顺,暴起的青筋在太阳穴处鼓胀,神经绷得如同即断的游丝,理智被焚烧殆尽,“你分得清谎言吗?他不过是利用你,就像当初利用闻忻繁脱身。”
“不同的是,你才是闻家的小少爷,所以他舍弃了闻忻繁,重新盯上了你!”
林资目光怪异。
他看起来很傻么?怎么每个人都想教他道理。
“楚怀朔”,楚宥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臂撑着墙,一步一步往林资那边走,“他不是被武昊留下的。”
连他都不敢相信,林资会真的帮他。
他只是被闻家车撞到之后被林资叫到车里要送他去医院,在他拒绝后又不耐烦抓抓脸让司机掉头送他去学校。
仅仅是这么件小事,楚宥却笃定林资不会视而不见。
当他在学校门口知道林资的身份后,故意在下课后朝林资要钱,让武昊以为他跟闻家小少爷有牵扯,以此挟制他们的暴力。
即便林资不管,在没被拆穿前,他或许能消停几天。
楚宥抱着能拖多久是多久的念头,在他被武昊拖进杂物间的时候,咬定他认识林资。
然而那么巧,林资就在外面,武昊他们出去找了林资验证。
楚宥想跑的,早上被楚怀朔推到马路中央时,骨头有些错位,他没来得及跑就听到武昊他们离开,林资打了电话告状。
他没回来神,林资已经走进来了。
楚宥无法形容那一刻,林资是携着阳光进来的,刺眼得夺目。
紧接着就是闻家手腕强硬地开除了那一群人。
仅仅是被推了一下,开除五六个家世赫赫的学生,知情的人讨论林资娇纵、记仇,对这个新找到的闻家小少爷敬谢不敏。
可是楚宥在坐进林资的车里时,林资打着视频通话跟那头人撒娇抱怨刹车太急撞到头了。
那他这个让闻家小少爷把额头撞红的始作俑者应该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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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罪了。
但却没有。
林资就是在帮他,用了楚家都拒绝不了的名义。
“你喜欢闻忻繁因为他的善良”,楚宥觉得可笑,“可闻忻繁是装的,真的善良的人嘴巴厉害几句,你忽视得彻底。”
“你真的不喜欢林资吗?”楚宥问,“楚怀朔,到底是谁在撒谎。”
楚怀朔猛然怔住。
心脏犹如被重锤凿击,什么意思?
善良?林资吗?
他不是最会保全自己,最自私自利了吗?
而且自己怎么可能喜欢林资。
“林…资”,楚怀朔一张口,发现嗓子哑得几乎没有声音,“杂物间那次他帮了你?”
楚宥重重点头。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林资明明那么跋扈,闻忻繁应该是善良的才对。
那林资不是因为喜欢楚宥才帮他,杂物间那次又算什么,那时林资根本不认识楚宥。
楚怀朔的心脏被大掌狠狠握住,跳动的血液被榨出指缝,疼得他呼吸不得。
那他在闻家花园替闻忻繁出头算什么回事?他自诩维护闻忻繁的善良,其实真正伤害了林资这个干净无瑕的人?
怎么会这样。
“想不通你可以去找闻忻繁”,楚宥说,“没有滤镜,你能看到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
楚怀朔猝然对上林资剔透的乌眸,下意识偏过头,无尽的彷徨在胸腔滋生。
他要个答案,他要知道是不是闻忻繁利用他去伤害林资。
楚怀朔失神离开。
林资皱皱眉,把手里的彩虹冰淇淋递给楚宥。
楚宥愣住,迟疑道:“…给我的?”
林资点头,“我哥不让我多吃。”
楚宥掠过小路口的垃圾车,他记得林资之前那个彩虹冰淇淋吃了两口就被扔进去了。
“谢谢”,香精盈满楚宥腥苦的口腔,甜得他喉咙都痛了。
楚宥舌尖被凉丝丝的触感覆盖,大脑开始它迟来的运转。
他好像一直都想错了。
楚宥望着手里的冰淇淋,他以为林资在医务室语意不明的话是要远离自己,可又怎么会给自己送冰淇淋?
楚宥被甜得齁住鼻腔,声音都是涩的,他问,“林资,你是把我当朋友吗?”
所以在医务室那些话,林资不是断绝关系的意思。
“是啊”,林资不好意思比划了下,“我们可以好好当朋友,帮忙的话要直说,不能拐弯抹角的,我哥会担心别人用交朋友的名字骗我。”
“我不想我哥担心我。”
原来是这样,楚宥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冻得他哪儿哪儿都疼。
“对不起。”
他不该利用林资的,林资这么好的人,他直白地说出来,林资也会帮他的。
“什么?”林资没听清楚宥含着冰淇淋说的话。
楚宥举起手里的冰淇淋,“谢谢,我说它很甜,我从来没吃过。”
林资弯起眸子,一副你很有眼光的模样。
林资晃晃手表,“我哥真的快要来了,这里面有定位。”
楚宥听出警报声是假的,便以为林资嘴里他哥要来也是假的。
“你哥很关心你”,起码没有人会想要时时刻刻知道他在哪里。
林资理所当然点头。
晴空万里,无云湛蓝,微风吹拂着伤口,酥酥麻麻的,楚宥吃着沁凉甜蜜的冰淇淋,突然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活在这个时刻。
“哥!”雀跃的少年音划破空气,撩动心弦,带来最轻快的音曲。
楚宥闻声看去。
林资扑进一个高大满目担忧的男人怀里。
“哥”,林资往后指了指,是楚宥所在的位置,“你帮他。”
简单到甚至不需要理由。
林顾检查过弟弟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后,摸了摸弟弟的柔软的发丝,应道:“嗯,好。”
“哥指哪儿打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