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咸鱼他躺平又失败了》 1、第 1 章 午后的路家别墅内一派静谧,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穿着得体严谨的老管家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这座别墅的主人,老管家简洁凝练地汇报了近几天的别墅内的情况,对方只是时不时“嗯”一声算作回应。 等到老管家汇报得差不多了,终于听到对方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果然,先生不会平白无故打电话来聊闲天,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老管家可以确定先生想问的是谁。 于是他回答道:“夫人他……” 老管家的话被打断,“他不是夫人。” 老管家从善如流改口:“宁先生搬过来已经五天了,才来的前三天大概是不适应新环境,情绪起伏较大,闹了点脾气……” 听到这里路桓则冷笑一声,据他所知,这个“闹了点脾气”指的是在房间里乱摔乱砸,闹着要跳楼自杀,甚至点燃了窗帘,要不是老管家发现得及时,大概房子就被点着了。 老管家继续说:“前天宁先生去您的仓库里偷拿了几瓶酒,喝醉后不小心滚下楼梯,磕到了头,受伤后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静养,也没再闹着要出去了。” 顿了一下老管家又补充道:“人倒没大碍,就是似乎脑子出了点问题,据他自己所说是记忆部分缺失。” 失忆?是装的还是真摔傻了?路桓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眼中情绪不明。 “他现在在干嘛?”路桓则又问。 老管家难得地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宁先生他还在卧室。” 路桓则皱眉:“我问的是他在做什么?” “他还在睡觉。” 路桓则看了一眼手表,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他午觉质量倒是挺好。” 又是几秒沉默后,老管家才说道:“不是午觉,宁先生今天还没起来过。” 路桓则:“……” 听到敲门声,路桓则微微抬眼,颔首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护士推着工具车进来,帮他换了一瓶针水。 路桓则看着还剩下的两瓶针水又道,“我晚上回来吃饭。” “好的,我会提前安排好。”老管家心领神会,先生结完婚就匆匆离开了,今天想必是要和这位新婚妻子借着吃饭的机会谈一谈。 挂了电话,护士才问道:“路先生,您今天就要出院吗?可是按照孔医生对您这个疗程的安排,您还需要再住院半个月。” “等会就办理出院,孔医生那边我会跟他说。” 孔世铎应该已经习惯了他的不遵医嘱,况且现在也不是留在医院避世的时机,家里那个麻烦他要先回去解决。 路家老宅内。 宁牵睡到自然醒,悠悠睁眼,还是那个简洁的房间,黑白灰的干净冷色调布置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确实穿书了。 事情还要从前天晚上说起,他手头的实验到了要出结果的关键时刻,晚上便留在了实验室,本来已经和同事说好轮班记录情况,但作为核心主研人员,宁牵实在放心不下,就和值夜班的同事一起蹲结果。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实验已经花费了他整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他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更别提休假,要是这次能成功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就可以迎来一个假期,要是失败……不,为了假期也不能失败。 在宁牵硬生生不休不眠地熬了49个小时之后,打算起身喝口水的他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等到睁眼,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 才醒过来时,他的头又痛又晕,就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紧接着一个自称是杜管家的中年男人又给了他心灵上一记狠拳。 他原以为自己是晕倒后被送回了他家的某一处别墅内,毕竟他哥热衷于奖励他一些房产,他没去住过的很多,不认识很正常,但自从杜管家开口说起自己晕倒的缘由,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并不是他家,据杜管家所说,这是他的“夫家”,而他就在不久前和一个叫路桓则的男人结婚了,结婚后他便搬来了路家。 听到自己“结婚”消息时,宁牵倒吸一口凉气,在听到“路桓则”这个名字后,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 他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只听过一次便会记得,而这个名字和他一个月前在实验室同事播放的有声小说那里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那个同事说最近用眼过度,懒得看原文,直接播放了有声小说,宁牵正好听到了,那部小说里有个炮灰的名字和他一样,同事边听还边建议他全文背诵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穿书了。 这个乌鸦嘴…… 宁牵捂脸。 在小说里同名的“宁牵”是个出了名的废物美人,出名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他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另一个就是他除了美貌外一无是处,又蠢又作,贪财还爱慕虚荣,一心想凭借美貌加入豪门,他整天想尽办法钓到金龟婿的事迹在圈子里可算是有名的笑话,当然最大的笑话还是他被便宜小舅骗着嫁给了连面都没见过的路桓则。 原主会同意嫁给路桓则,主要就是冲着路桓则是路家半个当家人的身份,说是半个,是因为路家老爷子还活着,虽然退居幕后,但还是有着拍板的大权在。 路老爷子有三个儿子,长子本来被寄予厚望,但年轻时遇到了意外,瘸了一条腿后意志消沉,成了整日酗酒的酒鬼;二儿子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但内在就是个草包,整天只会流连各色女人之间,工作上一塌糊涂;三儿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本来是最有希望继承路家家业的一个,可惜出了一个路桓则。 路桓则是路老爷子的孙子,他的父亲就是那个沉迷女色的草包,谁能想到一个草包生出了一个天才,路桓则从小显露出的智力和能力就远远把同龄人甩在身后,别人家孩子还在被高考折磨时,路桓则就已经靠着跳级拿到了研究生学位,并进入了自家集团内实习。 初入集团,他便空降成为集团下的一家子公司经理,看似是个小高层,实际了解内情的都知道这是他三叔使的绊子,那家子公司连续三个季度营业额负增长,明摆着是个烂摊子,要是路桓则这一去就倒闭了那可真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当时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这个毛头小子起步就摔个狗吃屎,没想到路桓则用了半年时间硬是把这个破产边缘的垃圾公司给盘活了。 第一枪打响后,路桓则一路势如破竹,用了八年时间就坐到了集团一把手的位置,当初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老家伙都被他逐一清理出集团核心,路氏集团也在他手上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饶是路桓则本人不喜在公众前露面,这位商界奇才的事迹也被不少财经媒体报道,经常翻看财经杂志的原主宁牵就是在那时候记住了他。 没错,宁牵这具身体的原主非常喜欢看财经杂志,别人看财经杂志是为了了解金融市场最新动向和商机,而原主看财经杂志主要是为了挑选金龟婿。 能和路桓则出现在同一个版面的人物基本都是四五十岁有家有室的商界大佬,年纪轻长得又好的屈指可数。 当然,原主也只敢想想,路家别说他这种家境,就是放眼他向往的上流社会中也没几个够得上。 可就在半月前,原主的小舅舅说帮他找了门好亲事,对方就是路桓则。 一开始原主也不敢相信,但小舅舅把他的美貌夸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并给他洗脑像路桓则这种大佬事业和钱都有了,只差个漂亮老婆,找来找去就只有原主合适。 原主被吹得晕晕乎乎,加上他一心只想嫁入豪门,自然没去深想这是馅饼还是陷阱。 等到领证当天,见到真人的他才傻了眼。 路桓则年轻是年轻,长得也是真好,但他没料到路桓则是个残疾人,出行都得坐轮椅。 但想到路家的家业,原主咬了咬牙还是和路桓则领了证。 领完证,路桓则就抛下他离开了,本想着和老公好好交流感情的希望破灭。 独守偌大的别墅原主还能勉强忍受,但路家几个不省事的亲戚打着祝贺的名义,把路桓则出车祸变成残废,身体每况愈下,路老爷子考虑再三决定收回他在集团权利的事抖了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原主嫁过来,不仅无法成为路氏集团未来掌舵人的夫人,而且下半生都得照顾这个分不到什么家产的残废,这个残废还说不准哪天就病死了,他到时候也会被扫地出门。 得知真相的原主自然开始发疯,吵着要离婚回家,又是假装跳楼又是点窗帘,家里被他闹得乌烟瘴气。 就在原主造作了路桓则七瓶上六位数的酒以后,踉踉跄跄上楼的他一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然后宁牵就这么穿了过来。 可为什么是他,难道真是因为同名?这也太草率了吧。 宁牵内心一边吐槽,一边朝卫生间里走去,看着镜中和自己差不多八九分相似的脸,他忍不住摸了摸,还挺滑溜。 他以前常年在实验室,又经常作息颠倒,气色自然及不上天天保养皮肤的原主好。 其他不说,就这副身体的确比他自己的健康许多。 这证明了什么? 当一个不费脑子不操心的废物咸鱼要多快乐就有多快乐! 不过知道后面剧情发展的宁牵清楚,快乐只是短暂的,炮灰的宿命就是为了衬托主角疯狂作死。 小说里对路桓则的描述是,他作为本书最大的反派,城府深心思重,十分记仇。 原主从嫁入路家开始,所有的表现都已经被路桓则疯狂地记上了他心内的那本“死亡笔记”,等到大反派路桓则治好腿伤王者归来以后,得罪过他的这些人下场都十分凄凉。 原主的结局就是想要携款逃跑,结果被大反派发现,他被直接赶出路家后流落街头,宁家没有收留他,毫无生存技能的他为了活命只能去做廉价苦力,其中当然少不了大反派暗中派人折磨他,从没吃过苦的他不到一年时间就被磋磨得像老了十岁,美貌尽失,最后因为酗酒闯红灯,惨死街头,死后还被当作劝人不要酗酒的反面典型,并上了社会新闻。 就是说,活了这么大,宁牵还没这么丢过人,虽然他以前也因为学术成果登上过不少新闻头条,但因为成为反面典型上了新闻这个结局也太磕碜了。 而且他被迫卷了二十年,死都死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去打工当苦力仔。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重新得到一次生命,他的唯一目标就是当好一只咸鱼,好好享受当小废物的快乐。 “宁先生,您起来了吗?”卧室门被敲响,杜管家的声音响起,“先生说,今晚他要回家吃饭,请您先准备一下。” 哦豁!催命符来了。 宁牵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勇敢咸鱼,不怕困难!只要他足够咸,路桓则的“死亡笔记”就追不上他。 2、第 2 章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原主从家里拿来的,宁牵一打开衣柜就被闪瞎了眼,翻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套对比之下还算顺眼的家居服换上。 他额头上还有伤,包裹着一圈纱布,也顾不上做发型了,随便潦草地抓了抓,让头发勉强服帖。 镜子里的人因为这几天的折腾,看起来有几分虚弱,希望路桓则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能原谅原主前几天的所作所为。 杜管家最担心的就是宁牵不配合,故意趁着路桓则回家作妖,见宁牵下楼,他悬着的心放下了半颗。 看到宁牵没有再穿他那些妖艳辣眼的衣服,杜管家又满意了几分。 “您饿了吧,我做了鸡丝汤面,您先垫垫肚子。”杜管家贴心地说道。 宁牵早就闻到了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对杜管家道谢:“麻烦您了。” 杜管家脸上见鬼的表情一闪而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宁牵居然还有这么礼貌的一面。 不过宁牵不作妖的时候看起真是又漂亮又乖巧,他头上裹着的纱布不仅没影响到他的颜值,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让杜管家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慈爱之心,又折返厨房切了一盘水果放在餐桌上。 宁牵弯起眉眼又道了声谢。 杜管家捂住心脏,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希望他可以一直这么正常下去。 等宁牵吃好,杜管家看着他摸着肚皮满足地瘫在椅子上,估摸着他心情不错,便试着说道:“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今天的晚餐可以请您参与烹饪吗?” 宁牵还沉浸在吃得饱饱的幸福中,听到杜管家的请求,饱嗝瞬间卡住了。 “烹、烹饪?”宁牵话都说不好。 他活了二十年,唯二会做的食物就是煎荷包蛋和煮方便面,毕竟这俩合在一起也是速食好搭档。 “根据我们对您的了解,您专门修习过烹饪课,我想路先生应该会很高兴自己和伴侣的第一餐是由伴侣亲手制作的。” 原主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钓金龟婿,为此专门报过新娘班,虽然达不到米其林水准,至少甩宁牵也有十个普通厨师的水准。 “啊这……管家爷爷,我可能是摔出了脑震荡,头还有点晕……”宁牵眼神闪烁地扯了个借口。 “不会占用您很长时间,大部分菜品我会准备好,您只用做一道拿手菜就行,就当是给路先生一个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宁牵腹诽,但杜管家都说到了这份上,要是再推辞肯定会让杜管家起疑,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宁牵以独立空间才能不影响自己发挥的理由,把杜管家和做饭的阿姨请出了厨房。 杜管家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发短信给路桓则汇报情况。 【宁先生今天情绪稳定了很多,现在正在亲自为您准备晚餐】 路桓则看到这条短信,只扫了一眼就又放下了手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一个两天前还要死要活闹着离婚的人。 宁牵想耍小手段,他冷眼旁观即可,反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路桓则,你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坐在会议桌对面的中年男人似是非常不满意路桓则的走神。 “三叔还有什么指教请快放。”路桓则一脸风轻云淡地看向路正礼。 路正礼额头隐隐冒起青筋,他最厌恶地就是他这个侄子目空一切的模样,即使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装模作样! 路正礼面上却不显,甚至还带着一丝关切:“老爷子说了让你好好在家休养,集团的事有我和老爷子撑着,从明天起你就放宽心给自己放个长假,你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等路桓则反应,路正礼就下了逐客令:“小则,我现在接手集团的事,忙得走不开,就不送你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 路正礼看向会议室里站着的另一个高个清俊男人:“宋秘书,你帮我送送小路总。” 宋秘书走向路桓则,作势要帮他推轮椅。 手刚刚触到轮椅边缘,路桓则就操作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步,他冷眼看向宋秘书:“就不劳烦宋秘书了,我现在可支付不起你的劳力。” 宋秘书恍若未听出路桓则话中的讽刺,脸上保持着职业笑容:“路先生说笑了,您是路总的客人,服务好路总的客人是我的职责所在。” 宋秘书说着把路桓则推出了董事长办公室,在等电梯的期间,路桓则看着面前这个做了他五年秘书的人,意味深长道:“宋秘书,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电梯门映着宋秘书干练的脸:“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路桓则没再说什么,电梯门打开,他自己操作轮椅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宋秘书看到路桓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擦拭过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然后那条手绢被主人毫不犹疑地扔进了垃圾桶。 宋秘书的职业笑容一僵,等到电梯门关闭,他的脸彻底冷下来,回身时碰到姜秘书,姜秘书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像没看到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等到宋秘书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内,姜秘书眼神阴了下来:“呸,卖主求荣,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路桓则到达别墅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宁牵为了给路桓则留一个好印象,主动提出和杜管家一起等在停车场。 路桓则的车刚刚停下,杜管家就熟练地替路桓则打开车门,又到后备箱去取轮椅。 车门打开,路桓则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车外的宁牵,说起来,这算是他和宁牵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民政局门口领证当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受了伤收敛许多的原因,今天的宁牵看起来比第一面顺眼多了,他头上还包扎着纱布,湿漉漉的眼睛在看到路桓则时亮了一下,随即嘴角旁绽开一个小梨涡。 这个笑容有些晃眼,以至于路桓则在看到宁牵伸过手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及时避开。 “我帮助你下车吧。”宁牵本着关爱残疾人的心态,伸出手打算来个公主抱。 察觉到路桓则阴恻恻的目光,宁牵的手在半空中很有灵性地拐了弯,改成了从路桓则腋下穿过的姿势。 不过这样两人就变成了面对面紧贴,路桓则的头卡在宁牵肩膀上,正好可以看到宁牵白皙的后颈,鼻尖下环绕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是沐浴露混杂着一股莫名的淡淡香味。 路桓则:“……”他有充足理由怀疑这个人是在故意勾引他。 宁牵看不到路桓则莫测的眼神,只觉得身前是一个“巨鼎”,他根本举不起来。 宁牵再次用力,脸都憋得有些通红,在他的努力下,路桓则的屁股终于离开车椅一厘米。 突然,腰部传来一阵透支力量的巨疼,宁牵忍不住就松了劲,路桓则又跌回了车椅上,连带着自己也跌进他的怀里。 路桓则:“……” 呵,见惯了这种把戏。 宁牵:“!!!”请听他狡辩,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体力弱鸡而已。 3、第 3 章 现在两人的姿势很奇怪,宁牵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引发一场怒火。 幸好路桓则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 宁牵也识相地退出一个位置,让杜管家来。 杜管家已经把轮椅放在了一旁,可意外的是他并没上前扶路桓则。 路桓则双臂用力一撑,就坐到了轮椅上。 宁牵:“……”所以自己刚刚是不是出洋相了?路桓则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折腾他吧。 宁牵小心翼翼地观察路桓则的脸色,果然对方板着一张就像被西伯利亚寒流袭击过的冷脸。 为了打破这僵硬的气氛,杜管家一边推着路桓则一边说:“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宁先生为了欢迎您回家,特地做了一道他的拿手菜,就等您回来一起品尝。” 宁牵:“……”其实也不必非要没话找话聊,尤其是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 路桓则“嗯”了一声,听不出厌恶或者感兴趣的情绪。 三人一起来到餐厅,杜管家布置好饭菜和碗筷。 “先生,这就是宁先生特意为您做的。”杜管家说着把一道精致的鱼子酱鹅肝放在了路桓则面前。 说实话,杜管家也没想到宁牵会做得这么好,看看这摆盘,妥妥米其林大厨水准! 看得出宁牵是用心了,希望路先生和宁先生可以借此机会消除之前的隔阂,杜管家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他点燃了桌上准备好的蜡烛,就退出了餐厅,把空间留给二人。 宁牵:“……”脚趾已经抠出一套海景房。 路桓则微微挑眉,也有些意外,看起来面前这个人也不像资料里说的那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他夹起一片鹅肝。 宁牵眼皮一跳,默默站起身。 路桓则似是对他起身的动作有些疑惑,却也没主动出声,他继续把鹅肝放进嘴里。 宁牵转身向厨房走去。 “呕!” 宁牵在听到一阵刻意压制的低沉呕吐声时,第一时间就贴心地把垃圾桶递到了路桓则身边。 路桓则:“……” 从杜管家把他做的菜特意挑出放在路桓则面前时,宁牵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他本想着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然他不会烹饪,但他吃过啊,那就把他印象深刻的菜做出来好了。 鼓捣了一个下午,费了差不多半个冰箱的食材,却始终做不出正常人能接受的味道。 煮饭阿姨在厨房门外徘徊了好几次,看向厨房的神情满是担忧,宁牵生怕被煮饭阿姨看出破绽,只能硬着头皮转换思路。 作为一个长年进行精密数据研究的人,他对指尖的控制能力自然很强,无师自通地对摆盘十分得心应手,便靠记忆把作废的食材剪剪切切,搞了个十分唬人的花式摆盘。 他原本的小算盘是这么打的,依照路桓则对原主的初始印象,很大可能并不会碰这道菜,只要他摆摆样子,就可以蒙混过关。 只是他没料到有一个热衷于让他和路桓则冰释前嫌的杜管家,不停cue这道菜,生怕路桓则不吃上一口。 宁牵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好久没做菜,发挥得有点不好。” 路桓则:“……” 这确定只是“有点不好”?宁牵不说他都以为这是在里面下毒了。 路桓则把擦嘴角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才抬起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眸看向宁牵:“本来这些话我是打算吃完饭再说,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们就先说清楚。” 察觉到记仇大佬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宁牵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立正站好,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路桓则。 路桓则看着他这副乖乖听训的样子,到嘴边的狠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峙着。 “先生,需要开一瓶酒吗?” 杜管家正好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把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的场景看在眼中。 看起来路先生和宁先生相处得不错,杜管家再次露出一脸笑意。 他转身把一台老式唱片机的唱针放到唱片上,悠扬的音乐响起。 路桓则:“……” 顶着舒缓的bgm,路桓则终于开口:“我不管你是抱着什么目的和我结婚,但既然你已经嫁入路家,从现在开始就要记住你的身份。如果一年期间你能做好路太太,一年后我们和平离婚,你也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财产。” 路桓则顿了一下又说:“可如果你非要弄出一些难堪的事,那我……” 路桓则话还没说完,宁牵就立马表态道:“路总放心,在家里我绝对绝对不打扰您的私人生活,出了这道门,咱们就是圈子里最恩爱的夫妻,任谁都看不出破绽。” 路桓则:“……”倒也不必如此。 对宁牵回答得如此爽快的态度,路桓则表情并没缓和多少,毕竟这个人有之前把他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前科在,态度转换得这么快,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那我们先进行约法。”路桓则说着把一份提前拟定好的协议放在桌上。 来了来了,反派大佬带着他的养老……阿不,婚内协议来了! 宁牵打开一看,协议写得是双方需要尽的责任,里面的条款很详细,大到约定了一年后路桓则会支付给宁牵的财产数额,小到约定了宁牵不得进入路桓则私人空间,林林总总写了七八页。 宁牵阅读速度很快,只是目光扫过那笔离婚后的“分手费”时,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不到五分钟他就尽数把条款看完了,便找了只笔打算签字。 路桓则按住协议:“看清楚再签,我可不希望签完后又出现反悔的情况。” 宁牵一边签字一边道:“我看完了,同意协议内容。” 路桓则还算公平,虽然规定了一大堆他需要遵守的约定,但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协议总结起来就两部分,一是让他识相点别想有的没的,和路桓则保持距离,二是对外维护好两人的婚姻表象。而且重点是一年后可以拿到的财产他很满意,又不用履行夫夫义务,白吃白喝躺平一年就可以拿到后半生的退休养老金,简直不要太美好! 路桓则虽然不相信宁牵看完了协议,但见他坚定地签下字,也没再说什么,他收起一份协议:“一式两份,你持一份,我持一份。” 宁牵美滋滋地把协议抱在怀里,这可是后半辈子的保障。 路桓则瞥了一眼抱着协议美得快要冒泡泡的人道:“吃饭。” 签完协议的两人,一扫之前宁牌“特色菜”带来的阴霾,气氛和谐地吃完了一顿晚餐。 饭后,路桓则去了书房,宁牵也回了自己卧室。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宁牵瘫在床上玩手机,突然,屏幕上蹦出一条信息。 【宁牵,下周星期一你和宋书白一起去研究所报到】 宁牵看着信息懵了一下,看到“研究所”三个字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不过看到“宋书白”这个名字又让他清醒过来。 宋书白就是这本小说的主角受,宁牵作为他的对照组,两人选择的人生路线是截然相反的,宁牵在小说中仗着自己的美貌,目标明确的要靠着嫁入豪门少奋斗二三十年,而宋书白出生在一个下岗职工的家庭,从小过够了苦日子,这也坚定了他一定要靠努力学习脱离这个泥潭。 宋书白一心想靠着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对靠着家世顺风顺水的主角攻谢忱特别瞧不上,谢忱一开始也看不惯宋书白这种装腔作势的好学生,为了捉弄宋书白,谢忱假意追求宋书白。 谢忱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咖,什么花样没见过,对付一个宋书白简直不要太简单,宋书白在他猛烈的攻势下,终于答应和他交往。 谢忱引诱着宋书白步步深陷,在宋书白彻底爱上他后,立马甩了他,并告诉他自己只是为了捉弄他的真相,但其实这时候谢忱已经爱上宋书白但不自知,两个分手后,就开始了虐恋火葬场。 宋书白为了忘掉谢忱,把所有精力投入学习中,试图用学习麻痹自己,没想到意外让一个教授看中,这个教授觉得宋书白是个勤奋努力的可造之材,便把他推荐给了自己导师的研究所,这个研究所里基本都是这个专业里最顶尖的人物,能进入这个实验室的人可以说都是未来院士的后备役。 当然,宋书白作为一个大四的本科生,自然没资格作为正式研究员,他一开始只能做打杂的事,一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契机,他发现了实验数据的异常,不顾师兄师姐的反对,坚持把这个异常数据报告给了负责这个小组的学术界大拿,学术界大拿根据这个异常数据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个新的研究成果。 宋书白也凭此被学术界大拿看中,后来他便成为了宋书白的导师。 当然,如果只是宋书白的奋斗史,和他宁牵也没有任何关系,关键这本小说的作者为了搞虐恋,就加入了路桓则的剧情。 路桓则一直私下给予这个实验室资金支持,双方有很多合作项目,一次路桓则到研究所查看一个项目的进度,就碰到了宋书白。 宋书白现在得了一种叫富豪ptsd的症状,看到那种有钱有背景的人就下意识爱理不睬,他的刻意回避,让路桓则觉得这个人“好清纯好不做作”。 而在得知路桓则的遭遇后,大概是悲剧人的同理心作祟,宋书白一改前态,时不时给路桓则送去鼓励和关心,这让处于众叛亲离困境中的路桓则看到了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暗暗生出对宋书白的情愫,残疾人的身份让路桓则不敢表露心意,没想到他的暗恋被原主宁牵发觉。 原主便找人查了这个“狐狸精”,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原主会选择这个大学是因为他听说很多富二代都读这个大学,和家里闹了很久才靠砸钱进来了,只可惜学渣还是学渣。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宋书白,因为宋书白那个只能说得上是清秀的“酸秀才”,竟然是很多富二代的白月光,很多富二代私底下都叫他高岭之花,而他长得这么好看都没能有这么高人气。 原主早就看他不顺眼,借着这个机会就跑到研究所大吵大闹,闹得整个研究所都知道宋书白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宋书白差点因此被赶出研究所,还是路桓则出面力保,以提供资金为条件,要求研究所必须留下宋书白。 但宋书白和路桓则也因此产生了嫌隙,宋书白把对谢忱的怒火都发泄到路桓则身上,骂路桓则是有几个臭钱就肆意玩弄他人感情的人,并说出要和路桓则绝交的话,直接导致了路桓则的黑化,他回到家就把宁牵赶出了家门,并找人打断了宁牵一只手作为惩戒。 在这件事发生前,原主一边给宋书白使绊子一边又忍不住模仿宋书白,听说宋书白被选中进入研究所实习,他也找到教授说想去研究所实习,教授本来不想答应,但是耐不住原主耍无赖撒泼打滚非要去,嫌宁牵烦人的教授只得以退为进,答应让他去实习一个月。 因为教授知道研究所的工作其实非常辛苦,像宁牵这种不学无术的娇气小少爷肯定坚持不过一个月就会自动退出。 教授还是高估原主了,原主连一个星期都没坚持过,就因为给研究所惹了不少麻烦被提前辞退。 宁牵回忆完这段剧情,感觉手机里的连续剧都变得不香了。 才从上一个研究所解脱,怎么又要进另一个研究所,他不想去,他上辈子被迫做了那么久科研狗,这辈子说什么也只当咸鱼。 要不就不去报到了,假装自己睡过头,反正原主也是这么耍赖的。 宁牵才这么想着,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记得是早上八点,不要迟到,你们的实习表现我会计入平时分】 宁牵:“……”这个教授是不是在他家装了监控。 4、第 4 章 最终宁牵还是决定去划个水,只要他表现得足够废柴,可能都不用一个月,研究所的人就会因为看不下去让他卷铺盖走人。 星期一,宁牵在十几个闹钟的催促下,卡着时间下楼吃早餐。 已经坐在餐厅里的路桓则抬眼看了他一眼,平时这个点是不可能在餐厅见到宁牵的,听杜管家说,宁牵一般会睡到中午十二点左右才起来吃午饭。 “早。”宁牵睡眼惺忪,显然还没从早起的困倦中清醒过来。 路桓则看着他头上翘起的几缕小卷毛,衣领歪歪斜斜,强迫症让他手指有些发痒。 宁牵扫了一眼早餐,中西餐都有,他挑了一个蟹黄包放进碗里。 吃到包子的第一口,他眼睛就亮了一下,阿姨的手艺真不错。 上辈子他从大学开始就成了研究所的常住户,尤其在进入核心团队后,作息就不太正常,睡到自然醒和美味的早餐基本和他无缘,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餐了,宁牵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宁牵吃饭的速度不算慢,但看起来丝毫没有狼吞虎咽的缭乱,加上他自带的颜值,反而透露出一种从容的美感,他每吃一种食物,都让人生出这个食物很好吃的感觉。 路桓则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一个三明治,在他抬起第二杯咖啡时,他的手顿住,吃得太饱不利于大脑思考,他平时只会吃到七分饱,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多吃了这么多。 他放下咖啡杯,看向还在往嘴里塞着汤圆的宁牵,腮帮子圆鼓鼓,有点像他在亲戚家小孩那里看到的小仓鼠。 “你要去哪?”路桓则问道。 看得出宁牵这是要外出的打扮,平时在家里他只会套上松松垮垮的家居服,今天却换上了一件天蓝色卫衣和灰色休闲裤,浑身洋溢着清爽的学生气,让路桓则无法和那个第一面见到的成熟妖冶男子联系在一起。 宁牵有些惊讶路桓则会主动问他,他随口道:“要去参加实习。” 路桓则微微皱眉,他拿到的资料里显示宁牵这学期开始就是大四了,一般的学生到大四去参加实习很正常,但对于宁牵来说却不正常。 按照宁牵以往在学校里的表现,不是出去逛街吃饭,就是到处参加聚会,出现在课堂的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钓男朋友,这次说是去实习多半也另有目的。 “你最好熟记昨天我们签的协议,尤其是协议第七条。”路桓则敲打他道。 大概是觉得宁牵肯定记不住协议,他打算把协议电子版转给宁牵,打开手机才发现两人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扫码。”路桓则言简意赅地说道,并把自己的个人二维码放到宁牵面前。 宁牵还在思考路桓则为什么突然说起协议第七条,协议第七条规定的是双方在婚姻期间不得出现出轨行为,他不就是要去实个习,和出轨行为有什么关系? 猝不及防路桓则就要他扫码加好友,摸不着头脑的宁牵还是掏出手机扫了码。 好友验证刚刚通过,宁牵就收到了协议的电子版。 路桓则再次强调:“你收藏在手机里,方便随时记忆。” 宁牵:“……”加好友的目的就为了让他全文背诵吗。 路桓则出门的时候,宁牵也正好背上了书包走出大门外。 想到宁牵可能又是要借着实习的理由去钓男人,路桓则就不太想理他,但看到宁牵扯着书包带独自走在路上,像个没人送的小孩,他又摇下车窗。 “上来。” “好嘞!”宁牵眉眼弯弯,他正愁从别墅区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太远,没成想还能搭个顺风车。 “去哪?”路桓则问。 宁牵也没去过那个研究所,他早上只查了公交车路线,便说:“你把我送到公交车站台,我自己搭公交车去就行。” 呵,连目的地都不敢跟他说,果然有问题。 路桓则嘴角绷得更紧了。 宁牵本想在路上补个觉,他刚刚掏出u型枕,就察觉到路桓则投来的不善目光。 他做了什么吗?怎么记仇大佬浑身散发着别惹他的气息,宁牵一脸茫然。 宁牵低头看看手里的u型枕,捏了捏软软的枕头,十分不舍但还是递给了路桓则:“路总困吗?要不要补个觉?” 把好东西上供总没错了吧。 路桓则根本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反而脸色更加不好了,他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表盘:“都几点了,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明明这家伙每天不到十点就回卧室了,怎么一天到晚都想着睡觉。 路桓则脑中突然闪过所收集到的资料里的描述,资料里说宁牵夜生活丰富,不是在外出逛夜店,就是大晚上用手机和不同的富二代视频聊天,因此被富二代的玩咖圈戏称为“暗夜玫瑰”。 好一个“暗夜玫瑰”,路桓则冷笑,怪不得早上起不来。 眼见路桓则脸色越来越差,宁牵脑内拉响了警报,记仇大佬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开始不高兴,他不就是想补个觉吗? 上一辈子的后几年,他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穿书了,睡个饱觉不算过分吧,怎么这就开始被记仇了?宁牵有些委屈。 路桓则本不想再和宁牵多言,但看着他瘪着嘴,一脸恹恹的样子,又忍不住道:“挥霍大好的青春,过几年后悔的是你自己。” 说完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又不是自己家孩子,管他把自己人生过得有多糟。 宁牵难得地认同他这句话,他死过一次,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自己最好的年华没去看看这大好山山水水,吃遍自己喜欢的美食,还没享受一天咸鱼生活就卷死了。 重活一世就是上天对他的弥补,他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用一年时间换后半辈子无忧无虑。 “你说的对。”宁牵点头。 路桓则见宁牵听进了劝,神色松缓了些,又道:“从今天开始,一周内把我们的协议背熟。” 迷茫中的年轻人在一开始总是容易情绪高昂,在乱走乱撞无所获后,就会理所当然地放弃继续努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每个时期定下一个目标任务。 路桓则觉得从协议背起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不仅有利于锻炼宁牵的记忆力,也能强化他对婚内协议的认识。 “今天先背第一页,晚上我回来检查。” 宁牵:“?” 他不过就是搭了个车,怎么就开始给他布置作业了? “如果我背不下来会怎么样?”宁牵问。 “零用钱减半。” 婚内协议里规定了路桓则每月定期给宁牵十万的零花钱,减半相当于一下就缩水了五万。 宁牵:“!!!”好狠一资本家。 幸好背诵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他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看过一遍的东西基本都能全部记住,别说第一页,就算让他现在全背出来都可以,不过都给他布置作业了,总要有点奖励才行吧。 “那如果我背得出来是不是零用钱可以加倍?” 路桓则冷笑:“熟记协议内容是履行协议的基础,交警会因为你不遵守交通规则惩罚你,但你听说过因为太遵守交通规则而被奖励吗?” 宁牵:“……”这奸商的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 路桓则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能全部背诵下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宁牵脱口而出问道。 “等你全部背诵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哄小孩呢?宁牵一脸无语。 宁牵在公交车站台下了车,等路桓则的车开走,他才想起自己的u型枕落在了车上。 出师未捷先丢了一个爱用好物,宁牵叹气。 宁牵搭乘着公交车来到了研究所,这个研究所和上辈子宁牵待过的研究所差不多,他没太多兴趣去探究,径直来到了报到的办公室。 宋书白早已等在里面了,见到他来也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开。 等在办公室的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学生,不过他都不认识。 见人都到齐了,负责带他们的学姐把一张表递给他们。 “你们先把信息登记表填好交给我,稍后会根据你们的情况分配你们去跟的实验组。” 宁牵接过信息登记表看了一下要填的信息,眉头蹙起,信息登记表除了要填个人基础信息外,还要求填写参加过的竞赛、获得的奖以及发表过的论文等实践履历。 要换作他以前,这得附加上很多页才能写得完,不过他现在得填上原主的信息,原主能不挂科就算谢天谢地了,要填这些东西不是难为他宁·咸鱼·牵吗。 宁牵从原主记忆中努力找出了相关信息,刷刷刷填完了表格。 宁牵是第一个交表的,学姐对这个漂亮的小学弟第一印象很好,看着又乖又软,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脸。 她接过表格看了一眼,第一页的字迹赏心悦目。 真是字如其人,学姐在心内感叹了一句,她有些好奇地翻过了背面,看向实践履历栏。 5、第 5 章 学姐翻过背面,就看到实践履历栏清晰的写着: 【1.参加校园第十七届插花大赛,荣获二等奖;2.参加黑天鹅杯美妆大赛,荣获最上镜奖;3.参加校园新星主持人大赛,荣获优秀奖】 学姐:“……”导师没告诉她今年要招一个交际花呀。 宋书白交表的时候也看到了宁牵填写的内容,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懑。 为什么这种人也能来研究所实习,这简直是对学术的玷污。 宋书白交完表就坐到了离宁牵最远的一个位置,把“我俩不认识”写在了脸上。 宁牵也不想掺和主角受的剧情,能避开他还乐得自在。 他又看向另外两个一起来实习的学生,一个个子有些瘦小,带着黑框眼镜,肤色苍白,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另一个也带着眼镜,不过却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破冰的。 “大家以后就都在这里实习了,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樊敬,是华大的研二学生。” 宋书白看向他,和看宁牵时的嫌弃目光不同,他对这种学霸充满了敬慕之意:“我叫宋书白,是京大的大四生。” 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小声开口:“我叫江北安,科大的大四生。” 宁牵最后一个介绍:“我叫宁牵,是京大的大四生。” 樊敬看了宋书白和宁牵一眼:“你俩是校友啊。” 宋书白“嗯”了一声,不想多言。 宁牵也微微一笑,何止是校友,还是同班的,但他也不想和主角受扯上什么关系,免得以后被路桓则记仇。 见两人刻意疏离的模样,樊敬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提这个话题,又问:“你们现在主攻什么方向的研究?” 宁牵笑容有些僵硬,主攻如何做好一条咸鱼的方向算吗? 宋书白见宁牵不太想开口的样子,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自信地和樊敬交流起自己目前研究的方向。 樊敬一边点头,不时说上几句自己的想法。 两人交流甚欢,宁牵却听得有些犯困。 他俩的交流内容对于宁牵来说,就像是一个高中生在听加减乘除法的计算方式,换做以前导师非要他帮着带学弟学妹时,他还会耐心指导一下。 可现在不同了,他是宁·废柴·牵,要把学弟学妹带好不容易,但扮演好一个学渣那有什么难的。 宁牵这么想着,不自觉就打了个哈欠。 宋书白投过来一个“不可救药”的眼神。 宁牵无所谓地揉了揉浸满眼泪的眼睛,突然他手臂被轻轻戳了一下。 宁牵回头就看到江北安怯怯地递过来一杯咖啡,似是怕被他拒绝,江北安放下咖啡就立马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恢复了那副呆呆听着樊敬和宋书白交流的模样。 江北安的手臂也被戳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宁牵笑眯眯地递过来一颗水果糖。 “谢谢啊。”宁牵说道。 江北安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舌尖绽开柠檬的酸甜味。 江北安砸吧了一下嘴,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又局促地低下头。 宁牵觉得他很有趣,又问道:“你起这么早困不困?” 江北安摇了摇头,这个时间点对他们科研狗来说并不算早了。 看着对方眼下的乌青,宁牵也立马反应过来这点,这也是他以前的常态,连主角受宋书白都不能避免,这一屋子的人就属他容光焕发。 看着还沉沦在苦海里的同学同事们,宁牵忍不住“啧”了一声,又同情地问道:“我包里还有其他味道的糖,你要不要尝尝?” 江北安眼神偷偷瞄了宁牵的书包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宁牵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挣扎:“我还带了巧克力哦。” 江北安咽了咽口水。 “还有三个草莓大福,可以分你一个。” “宁牵,你够了没,我们不是在郊游,这里是研究所。”宋书白忍不住出声打断他,怎么会有这么不学无术人,别人在讨论学术,他们在讨论零食,真是给京大丢人。 宁牵一脸无辜:“我怎么了,现在不是闲聊时间吗?” 他转头看向在旁边的学姐:“学姐,研究所里不可以讨论零食吗?” 学姐虽然在对着电脑录入信息,但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在听到“草莓大福”时也忍不住瞄向宁牵的书包,听他这么一问,有些心虚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开始工作时别聊私事就行。” 宁牵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工作的时候要一丝不苟,休息时间自然也要好好放松,他只不过是看江北安状态太紧绷,想帮他缓解一下紧张感而已。 得了学姐的允许,宋书白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看向宁牵的脸色更臭了。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不上进就算了,还要把这种事拿去问学姐,希望研究所的人别因为这颗老鼠屎对他们京大的学生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宋书白这么想着又瞪了宁牵一眼。 宁牵像是没察觉到宋书白的怒意,慢悠悠掏出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又不着声色地递给了江北安一颗。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学长走了进来,点了一下宋书白和樊敬,让他俩跟他走,又过了几分钟,江北安也被另一个学长领走。 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宁牵。 宁牵也不着急,掏出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摸鱼道具——草莓大福,开吃前他问道:“学姐,你要不要来一个,这是我家阿姨做的,味道超级棒。” 学姐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提醒自己不要落入甜品的圈套,然后对宁牵摇了摇头。 宁牵也不勉强,自己一个人开心的吃起点心。 在这期间,学姐接到一个电话,对方似乎是在说宁牵的事,学姐一边用余光打量宁牵一边“嗯嗯”应了几声。 挂上电话,学姐对宁牵说道:“你来帮我录入一下数据吧。” 宁牵心知这是没有实验小组要他,又不好不安排他事情,就丢给他一个最简单也最费时的工作。 宁牵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暗赞这家研究所上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他找准了一个咸鱼该有的位置。 看到宁牵甜甜的笑容,学姐心内有些不忍,多么单纯的小学弟,得到一个打杂的工作就能高兴成这样。 她安慰道:“很多工作都是要循序渐进的,等你稍微上手,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小组缺人手。” 听到学姐想让他卷起来,宁牵连忙拒绝:“谢谢学姐,不过我有些笨,还是先熟悉一下研究所的工作环境再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学姐不仅没失望,反而觉得他为人踏实谦虚,刚开始进来这所研究所的学生没有几个不是心高气傲,想着要干出一番成绩的,能像这样以平常心对待小事杂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学姐这么想着,教起宁牵也更耐心了许多。 整理和录入数据是每个研究所人员的基本功,宁牵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但看到学姐这么认真地教他,他还是认真听完了学姐的教导。 “听懂了吗?”学姐说完后又确认道。 宁牵点头。 一开始录入这个的人大多会因为不熟悉表间逻辑和数据间的关联,影响到录入效率,学姐便只分给了他三分之一的材料。 还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慢一点不要紧,重点是不要录错。” 宁牵接过需要录入的材料,只扫了一眼,心内便大致清楚了这是研究什么的数据。 从这些数据上来看这个世界科技发展的程度和他之前所在世界的差不多,类似的实验他做过,只不过他研究的是另一方向。而这个实验组研究的内容他也曾经涉及过,但最终被他摒弃了,因为这个方向虽然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投入实际的成本很高,而且它的运用上限也不太高,并不是一项值得深入下去的研究。 学姐见宁牵对着数据皱起眉,以为是他被数据的复杂程度难住了,便安慰道:“看不懂没关系,把数据对应着录入进去就行。” 被学姐这么一说,宁牵立马回归自己的咸鱼人设,他现在可是废物本废,担心这些做什么。 不过怕自己录得太快会丢失咸鱼的宝座,参考了一下自己以前同组同事的速度,宁牵便下调了自己一半的录入效率,慢悠悠对着电脑把数据一一录完,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又重新核对了一遍。 估摸差不多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宁牵才对隔壁桌学姐说:“学姐,我录完了。” 才录了四分之一的学姐:“……” 这学弟该不会在乱录吧? 她俩坐在对桌,中间隔着隔板,她只能听到对面“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明显对面的速度比自己快,听着听着她就下意识也提高了自己的录入速度,可惜一提高速度,录入错误率就会升高,她只能重新调整,按照平时的速度来录入。 她是这套数据的研究成员之一,按道理来说她的录入速度不算低,对面那个学弟是第一次接手这个工作,又没参与过实验过程,不可能比她还快,所以她严重怀疑学弟是乱打了一通。 她站起身来到宁牵身边,重新核对已经录入的数据,浏览了一遍没问题后,她又导入系统进行校核。 学姐:“!!!”居然一个错误也没有,这是什么数据录入小天才! 学姐眼神复杂地看向宁牵:“你怎么录得这么快,以前也干过类似的工作吗?” 宁牵也有些意外:“这算……快吗?” 6、第 6 章 晚上回到家,路桓则就看到瘫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一脸生无可恋的宁牵。 杜管家接过路桓则的外套,一面推着路桓则往书房走去,一面低声说:“听宁先生说,在研究所的实习不太顺利。” 路桓则了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宁牵平时去专业课上划划水也就算了,在研究所这种地方,没有点真材实料马上就会露怯,而且研究所里大多是业界学术大佬和天之骄子,像宁牵这种学渣进去可不就成了食物链底端生物,也不知道宁牵怎么会想不通,要跑到这种地方去自取其辱。 路桓则吩咐杜管家,让他把宁牵叫进来书房。 听到敲门声,路桓则放下手中的文件道:“进来。” 宁牵有气无力地推开门。 路桓则抬眼就看到一个霜打的小茄子慢悠悠移动进来,可能是情绪太过低落,头上的小卷毛都不翘了。 “还记得我们早上的约定吧,背第一页。”路桓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宁牵的表情。 “没忘。”宁牵眼睫垂下,盯着脚尖背诵起来,“协议第一条:婚内双方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得进入对方的私人空间。第二条……” 宁牵的声线毫无起伏,就像一个无情的背诵机器。 “第八条,在必要情况下,可以有适当亲密接触,但。”背诵戛然而止。 路桓则等了一下,见宁牵抬头看向自己,便问:“忘词了?” 宁牵不太高兴道:“哪有忘词,我背完第一页了。” 路桓则看了一眼桌上的协议,第一页最后一个字果然是“但”字。 路桓则不禁有些想笑。 这人说他懒吧,他居然真把第一页一个字不错地背完了,说他不懒吧,说好背诵一页就是一页,多一个字都不肯背。 “今天算你过关了。”路桓则还是给予了背诵完成认可。 宁牵打量路桓则的神色,感觉对方现在的心情应该还不错,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公司还缺实习生吗?” 路桓则一听他这话,再结合杜管家提供的信息,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路桓则垂下眼眸,故意露出一副黯然神伤的颓废表情:“我哪有什么公司,我现在不过是个在家休养的废人。” 这个老奸商,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要不是他知道后面的剧情,差点就被他的演技给骗了,宁牵腹诽道。 以为路桓则是不愿意帮忙,宁牵点点头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便要转身离开。 “回来。”路桓则出声道。 路桓则原本只是想逗逗宁牵,他还以为能为了离婚作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至少也会使出软磨硬泡的招数,没想到这小孩脸皮这么薄,就说了两句就放弃了。 “你去实习,有人为难你?”路桓则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 宁牵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他不过就是录了个数据,那个学姐大惊小怪地非要说他有天赋,硬是把他推荐进了自己所在的实验组,从明天开始他就得参与进研究项目里了。 未进组划水那是划得心安理得,进了组划水岂不是要连累这个推荐他的学姐一起丢人。 真是令咸鱼很为难。 路桓则脸上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不悦:“发生了什么?” 宁牵思索了一下用词说:“总的来说就是高开低走,不想去了。” 路桓则思考了一下宁牵这句话的含义,是指他抱着很高的期望而去,结果因为表现太过拉胯被人甩脸色了? 能用一次教训让他认识到错误也不错,而且就宁牵以往的表现来说,能进的研究所多半是野鸡研究所,与其让他跟着一些半瓶水消磨时间,还不如让他见见真的世面。 “我倒是认识几家研究所的负责人,他们一直有在招实习生,”路桓则顿了一下,故意道“只不过像你这样才去实习第一天就打退堂鼓的表现,让我怎么敢推荐你?” 宁牵一听有戏,头上的小卷毛又兴奋地翘了起来:“只要你推荐我去,我保证会坚持干到实习期结束。” 能让老板推荐进去的人,他们也不敢让他太劳累吧?以前他们研究所也有过这样的关系户被推荐进去镀个金,划水打杂一两个月,出去后履历上就可以写上在某某研究所实习工作过,研究所专门负责人事的也清楚是怎么回事,通常不会让关系户去耽误正经研究项目的实验组,只会分配他们去一些无关紧要适合划水的工作。 他宁牵以咸鱼之神的名义起誓,这次他一定会一咸到底,绝对不会再让人看出他除了废柴以外的特质。 “经验告诉我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保证,除非你让我看到你的决心。这样,明天我要回路家老宅一趟,你跟我一起,让我看看你的表现。”狡猾的猎人抛出诱饵后,终于开始拉线了。 回老宅和看他的决心有什么关联?宁牵不解,但为了自己的咸鱼生活他还是一口应下。 第二天,宁牵依然按时来到了研究所,虽然他已经差不多快找到下家了,但至少得干完这几天,这两天他得找个时机和推荐他进实验组的学姐说一声。 路上,他还碰到了相约一起来的宋书白和樊敬,宋书白看到他的反应依然很冷淡,樊敬估计也是听说了他的“光荣事迹”,这次见面不复第一次的热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和宋书白继续聊天。 宁牵对别人是不是在议论自己并不在意,他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前几天睡得太放纵,生物钟还没调过来,一早起就忍不住犯困。 宋书白和樊敬跟他之间就像隔着清晰地界限,三人就保持这个诡异的阵型,一路走到了三楼,前后脚进了不同实验室。 见到宁牵进了隔壁的实验室,樊敬脚步一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牵到实验室时,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忙活了。 见到他,一个有些微胖,但看起来很和善的学长走过来问道:“你就是文潇说的那个录入数据小天才吧?” 听到这个槽点满满的称号,宁牵很想否认,但不等他否认,学长又笑着说:“我肯定没认错人,文潇说是个长得像男明星的学弟,我还以为她又在夸张,没想到真是个男明星,哈哈,快进来,老唐,老张,快来看,男明星小学弟来了。” 宁牵:“……”他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我叫祁泽,那个扑克脸是咱们的副组长唐叶祥,另外那个是张添荣。” “学长们好!”宁牵礼貌地问候道。 张添荣抬头看过来,跟他点了个头,唐叶祥只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手头的资料。 祁泽小声道:“老唐就这性格,别管他。” 祁泽带着宁牵熟悉了一下实验室,又跟他强调了规定和一些特殊的要求。 实验室的规定都大同小异,宁牵听着有些走神。 祁泽大掌一拍宁牵的肩:“别拘束,进了一个组就是自己人了。” 差点被一掌拍出内伤的宁牵:“……”他没有拘束,他只是有点困而已。 在宁牵之后,昨天那个把他推荐过来的文潇学姐和一个高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在祁泽的介绍下,宁牵知道了和文潇一起来的男人叫宋绪伟,是这个实验组的组长。 “别看咱们组长年轻,他现在已经开始做导师了。”祁泽小嘴巴巴停不下来地介绍道。 宁牵同情地看向宋绪伟,这么年轻就干导师,一定很辛苦吧,他当年也被母校多次邀请去当研导,还好他推辞得快,否则可能猝死时间就提前了。 宋绪伟看祁泽一直不停开合的嘴,就知道这话痨又在科普他们的履历,察觉到宁牵看向他的目光,他抬眼看去,却愣了一下,和他想象中崇拜的目光不同,宁牵的眼神好像带着隐忍的同情,同情?同情什么? 文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学弟,你来啦,看过我们实验室了吧,是不是很棒?” “还行。”宁牵老实说道。 上一世宁牵作为顶尖科研人员,所得到的条件支持都是最好的,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说明这个实验室的配置已经算不错了。 “就这才‘还行’啊,小学弟你要求蛮高。”祁泽哈哈笑起来。 “好了,别闹了,开会。”宋绪伟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 几人围坐着一张方桌,对实验项目推进情况进行讨论。 “上一次的数据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宋绪伟开了个头。 张添荣说道:“数据和我们之前的预期大致相同,证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我认为按照我们之前定下的方案继续推进就行。” 文潇指着几项数据说:“目前看是大致相同,但你们看这几项数据,这几个都和预期出入很大,我觉得有必要讨论一下这几个误差是怎么产生的。” 张添荣:“实际数据和预期不同很正常,都和我们预料的一致那我们也不用做那么多实验,直接当预言家算了。” 文潇不同意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现在看是不影响什么,但不把这几个误差搞清楚,万一影响到后面的研究怎么办?” 唐叶祥不紧不慢拿出一沓资料:“昨晚我已经对这几个数据分析过了,这是初步分析情况。” 说着他把分析报告分发给各人,大概是没料到宁牵也会参加会议,唐叶祥并没印制他的那份,他犹豫了一下想把自己的递给他。 宁牵摆了摆手:“不用了。” 他们研究的这个实验,初期数据他熟得不能再熟,那几个数据产生误差的情况他不用看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唐叶祥以为他是才接触,看不懂数据,便也没勉强。 几人对着唐叶祥的分析报告开始讨论,总的来说就是张添荣和祁泽认为这几个数据并不会影响到后期实验,文潇和唐叶祥持保留意见,认为需要找导师再问问。 “宁牵,你怎么看?”宋绪伟突然看向宁牵。 8、第 8 章 路桓则看着他这位老朋友十分嫌弃的表情,眉头微微轻挑,一瞬间表情又恢复如常说道:“我受过重伤,免疫力下降也很正常,再说我们都在一间房间里聊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现在才担心有没有被传染是不是太晚了。” “你真的感冒了?!”谢桐眉头皱得死紧,碎碎念道,“我晚上还有两场吻戏,感冒了可怎么是好。” 路桓则悠悠喝了口咖啡才道:“感个冒有什么的,顶多就是接吻的时候鼻涕流嘴里而已……” “靠,别说了,有画面了!”谢桐一副快被恶心到吐出来的表情,“我现在就让助理去帮我买感冒药。” 说着谢桐就要掏出手机。 在旁边看两人互动的腾应“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路桓则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两人的表情,谢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跳脚道:“老路,你怎么还是这么损,你这个大骗子,我后悔了,这个合约我不签了。” 说着假装就要把签好的合约抢回来。 路桓则却丝毫不见慌乱:“不签也好,拿着你的钱去买股票基金吧,不然你让割韭菜的可怎么活。” 手头股票基金全线飘绿的谢桐被戳到了痛处,脸色也变得和韭菜一样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 腾应笑道:“行了,老路不也是为了你好,你那点钱存在手里不用半年就挥霍光了,买股票基金又跌成狗,注资给老路肯定包赚,他要是发达了,以后你就是大股东,在家里可不得横着走?” 谢桐听到“大股东”三个字,才勉强脸色好转:“这次就放过你,你给我好好干,我用不用回家继承家业就看你的了。” “你放心回去混你的娱乐圈,就算你不相信老路的人品,还能不相信他的能力吗?”腾应说道。 路桓则却对腾应的说法不太满意,微微眯眼:“什么叫不相信我的人品?” “你的人品也很可信。”腾应一面敷衍着路桓则,一面把谢桐推出门外,“好了好了,你晚上不是还要拍戏吗,再不回去你经纪人又要发疯了。” 谢桐本来还想继续“挑战”路桓则,听到“经纪人”才乖乖出了门。 把谢桐送走,腾应总算松了口气,他看向路桓则无奈道:“你俩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每次见面都要吵起来。” “又不是我先挑的事。”他只是合理反击而已。 对这位老友的记仇程度腾应可是深有体会,他只好换了个话题:“你家那边打算怎么样?” 提到这个,路桓则脸上阴沉了一瞬:“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见我残废了,立马要把我踢出局。” 顿了一下他又说:“迟早的事,只不过这场意外让他们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腾应对路家人的做法也颇为不满:“你家老爷子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变迟钝了,放着你这么个大能人不用,非要暗地里支持不成气候的小儿子。”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或许他看中的也不是路老三。”路桓则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腾应没听清,又问道。 “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路桓则说着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晚上还要去老爷子那边陪他们演一出,我先走了。” 腾应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还早呀,我这边还有几个不错的项目,你要不要看看。” “下次吧,不急在今天。”路桓则说着自己操控着轮椅向外而去。 腾应站起身帮他开门,一边送他一边问:“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哪?用不用我送送你?” “去接个小朋友,我叫我家司机过来了。” “小朋友?”腾应忽然来了兴趣,“你说的该不会是和你结婚的那位吧?” 路桓则没否认,腾应就当他默认了,便又继续说:“我可听说过这位的一些事情,你别看他年纪小,心思可多着呢,你知道我那个堂弟,不学无术整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连他都跟我说这位是他们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一身钓男人的本事,你可留点心。” 路桓则的嘴抿成一条线,过了半晌才道:“你这堂弟嘴可真碎。” 腾应有些惊讶:“哟,这就护上了,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对那位有意思了,你们这才结婚几天啊。” 路桓则斜了他一眼:“用不着你提醒,我又不是十六七岁的纯情小男生,我自己有分寸。” 腾应意味深长道:“你的确不是十六七岁的小男生,不过我记得你这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也没谈过恋爱吧。” 路桓则似笑非笑道:“我是不如你经验丰富,听说你昨天又分了一个,算起来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吧,或许这个消息也应该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一下。” 腾应笑容一僵,作出投降状:“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个话题,你赶快去接你家‘小朋友’,可别晚了让他等急了。” 说着,腾应就把路桓则送上了车。 车子发动,路桓则摇上车窗,打算在路上处理几份文件,打开文件看着纸上的字却有些走神。 腾应刚刚说到的“交际花”传闻究竟是真的还是谣言? 宁牵那张脸的确招人,或许是有人觊觎他又得不到,给他泼脏水也不一定,这种手段他见得太多了。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不知不觉中,路桓则手指发紧,把文件一角给捏皱了。 他找人查到的资料中也显示宁牵一心想要攀高枝嫁豪门,经常和富二代混迹在一起。 可从他们这几天的接触来看,他又觉得宁牵身上干净的气质不像是装出来的。 路桓则揉了揉眉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总会真相大白,再说他们有着一年的婚姻协议,一年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就算宁牵真的是个不堪的交际花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通后,路桓则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翻看文件,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是个陌生号码,他毫不犹豫挂断。 过了一小会,他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信息。 【你把路家老宅的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宁牵】 生怕他认不出自己,还标注了个后缀。 路桓则看着信息,后知后觉猜出刚刚的陌生号码应该是宁牵的。 他回拨了过去,响了十几秒才有人接起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路桓则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再次确认:“刚刚是你打我电话?” “哦,刚刚应该是小宁打给你的,这是他的电话。” 路桓则疑惑:“他的电话为什么是你拿着?” “小宁他正在换衣服。” 男人正说着,电话那头隔着稍远的地方传来宁牵的声音。 “宋组长,是谁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陌生号码。”男人回答。 路桓则:“……”果然宁牵也没把他存进联系人里。 “如果是推销电话你帮我挂了就行。” “可他说刚刚你打了他电话。” 路桓则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紧,听两人的距离应该相隔不远,宁牵换衣服,这人就在旁边看着? “哦,那问问他有什么事?” “你……” 宋绪伟话还没说完就听路桓则说:“让他换好衣服回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路桓则看着手中被揉皱的文件,索性把文件扔到一边。 过了几分钟,宁牵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路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路桓则直接问道。 “我刚刚下班,还在研究所,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同事说他可以送我过去。” 路桓则心内冷笑,这才上班第二天,都能让同事接送了。 “我们得一起出现在路家老宅,把你的位置发给我。”路桓则的话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那你等会。”说完,宁牵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宁牵脸上闪过一抹忧愁,因为他家庭的“不幸遭遇”,宋绪伟这一整天看他的目光都饱含着关爱,甚至提出可以顺路送他回家,说是可以帮他节省打车费。 他作为一个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咸鱼,自然很高兴找到辆顺风车,但如果再加入一个路桓则,那他“含泪赚钱养家”的故事岂不是立马翻车了。 进实验室都是要换衣服的,下了班自然也是要换回便服,宁牵看向拿着外套走进换衣间的宋绪伟说道:“宋组长,我等会要去见一个人,和你不顺路,你先走吧。” “是刚刚打电话那个人吗?”宋绪伟皱眉问道,那人话里自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显而易见不是善茬。 宁牵点头。 这让宋绪伟更增添了几分忧虑:“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宁牵不知道宋绪伟在担心什么,但还是笑着道:“好的,谢谢组长,那我先走了。” 宁牵找了一家附近的奶茶店,把位置发了过去。 路桓则找到他时,宁牵正捧着一个大杯的奶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少年微卷的发丝被风吹起,傍晚的阳关斜照在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暖暖的光绒,头发也蒙上了一层橘黄,完美的五官配合着脸部线条,就像一幅展出的油画。 车辆停在他面前,少年却没发现,他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脚尖偶尔不安分的碰到一起又分开。 路桓则摇下车窗:“你在看什么?” 9、第 9 章 宁牵为了打发时间随便刷了刷新闻,随手刷到了某某特效药研制成功的消息,忍不住就点了进去,报道里只是简单介绍了研发历程和研发人背景。 看完后宁牵觉得有些抓心挠腮,这个实验当时他隔壁实验室的同事正在研究,据说已经快出结果了,还没看到结果他就穿了过来,对于宁牵来说这就像看了一本小说,快到大结局了,结果发现最后几页被撕掉了。 大概是上天为了弥补他的遗憾,这个世界居然也有人研制成功了,宁牵忍不住就找了相关已发表的论文来看,正看得入迷,冷不丁就听到了路桓则的声音幽幽响起。 吓得宁牵手里的奶茶都差点捧不稳,他忙把手机屏幕熄灭,眼神闪烁:“随便看点明星八卦吃吃瓜呀。” 作为一个小废物,看论文就很不科学,宁牵心虚地偷瞄路桓则的神色,看到路桓则没什么多余表情,才松了口气。 这个距离路桓则并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但宁牵欲爱弥彰的小动作被他看了个十成十。 该不会又在联络哪个野男人吧? “愣着干嘛,要我请你上车吗?”路桓则声音有些发冷。 记仇大佬总是这么容易不高兴,宁牵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他好端端的就开始生气,很识相的收起手机准备上车。 又是这种惹人生气后立马装乖巧的手段,路桓则不爽地看了一眼宁牵手里的奶茶,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你这拿的是什么,八宝粥吗?” 宁牵看着手里的确小料多到像杯八宝粥的烧仙草奶茶,弱弱解释:“这是黑糖椰奶烧仙草奶茶。” 听这名字的组合就是甜到发腻的东西,路桓则板着脸:“我的车上不准吃东西。” 宁牵紧张地抱紧杯子:“我不在车上喝,我下车再喝。” 他上一辈子在体检出一堆问题后,他哥就断了他甜食来源,有段时间他吃白水煮菜差点吃到看见绿色菜想吐,好不容易穿过来了,喝杯奶茶不过分吧。 见宁牵又开始瘪嘴,路桓则忍住即将软化的态度,语气生硬地说:“你都戳开了,等会洒在车上你打扫吗?” 见路桓则就是不给他拿上车,宁牵垂下眸看着手里还剩大半杯的烧仙草,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就好像什么绝世宝贝即将被夺走。 最终在路桓则的见证下,宁牵使劲吸了几大口奶茶,又打开杯盖把小料猛地挖了几勺塞进嘴里,直到实在撑不下,他才满脸不舍地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路桓则:“……”真的不齁吗? 上了车,宁牵一言不发地侧过身子背对路桓则,目光看向车窗外。 意识到宁牵生气的路桓则,刚刚还堵在心口的不愉快散去,甚至有点想笑。 真是个小孩,为了杯奶茶也能跟他摆脸色,那种甜到死的东西有那么好喝吗? 宁牵不跟他说话,路桓则只好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邮件。 车开到半路,绕过几个弯道,路桓则余光注意到宁牵有些不对劲。 宁牵虽然故意作出背对他的姿势,但两人毕竟在同一排,他的余光还是看得到宁牵侧脸,此时那张侧脸有些发白,鬓侧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宁牵正咬着唇靠在车窗上。 “你怎么了?”路桓则见宁牵状态越来越差,忍不住问道。 宁牵虚弱地声音从车窗边传来:“可以靠路边停一下吗?” 路桓则立马让司机找合适的位置停下。 车门刚刚打开,宁牵捂住嘴就冲到了最近的垃圾桶旁。 路桓则皱着眉看不远处那个吐得昏天地暗的人,他下车不方便,便对司机说:“拿瓶水给他。” 过了一会儿,脸色稍微恢复红润的宁牵,蔫蔫地回了车上。 回到车上,路桓则感受到宁牵身上散发出的怨念更大了,有些好笑道:“你还有脸跟我生气,谁让你死命喝下去那么多。” 宁牵一想到好不容易喝到的奶茶,才在胃里待了二十多分钟就又没了,就忍不住叹气,再想到罪魁祸首就在身边,他扭过头狠狠瞪了路桓则一眼。 “你真烦人!”就跟他哥一样,把奶茶烧烤炸鸡当作洪水猛兽,他以前一带回家就被他哥给扔出去,没想到来了这里居然还要被管,但愿他可以赶快熬过这一年,就可实现垃圾食品自由了。 他的眼型本来就是桃花眼,平时不做表情看人都自带一股天然的妩媚,他自以为凶狠的瞪眼落在别人眼中就变了意味。 这是干嘛,跟他撒娇吗? 路桓则表面上冷笑了一声,手指却忍不住动了动,想把他头上的小卷毛按下去。 为了照顾晕车的宁牵,司机放慢了速度,原本四十来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车辆停下,宁牵的气也差不多散了,只不过还是板着脸不肯搭理路桓则。 司机把轮椅放下,路桓则正要下车,突然宁牵绕到他面前,一声不吭作出一个扶人的姿势。 经过上一次的丢人经历,知耻后勇的宁牵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扶人姿势,他让路桓则一只手扶住他的肩,他搂住路桓则的腰,两人一起用力,路桓则就坐到了轮椅上。 路桓则碰只要他一侧头就可以看到宁牵近在咫尺的侧脸,甚至可以清晰看到脸颊上细细的小绒毛。 他想要马上收回手,但手指下是轻薄柔软的衣服料子,似乎触到若有若无的温度,他顿了一下。 倒是宁牵把他扶到轮椅上后,马上就放开了他,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宁牵脸上挂上得体又和煦的笑容,推着路桓则就往住宅门口走去。 自从路桓则提出让他跟着一起回老宅,宁牵回去思考了一下也就想明白了路桓则的用意,这是他俩婚后的第一次老宅家族聚会,宁牵必须出场,路桓则也会用这次他的表现作为衡量之后离婚分财产的依据。 看在他这么努力配合的份上,一年后给他分财产,路桓则好意思不给他多分点吗。 宁牵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就听路桓则说:“进去以后跟好我,不用理会别人。” 路家老宅今天很热闹,路老爷子路平志今天过七十五岁大寿,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前来相聚,除此之外,一些想要攀上路家的也找了门路要到了邀请函。 宁牵一路推着路桓则目不斜视,靠近老宅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服务生,除了服务生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接待来宾。 那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和来宾交谈着什么,一脸春风得意。另一个更年轻些,举止从容,待人温和。 走近就听到一个来宾笑着拉着年轻男人的手说:“旭升真是年轻有为,来日说不定就把我们这些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听到“旭升”两个字,宁牵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个年轻男人两眼,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路桓则的堂哥路旭升。 在原书中路桓则黑化后,变成了冷血无情的工作机器,到后期他把整个商界玩弄于鼓掌中,为了报复谢忱和宋书白,他甚至差点把谢家的企业弄破产,连同宋书白其他的那些追求者以及以前得罪过他的人,无一不被他报复得几近家破人亡。 关键时刻,路旭升联合谢忱里应外合,收集到路桓则恶性竞争和利用非法手段盗取商业机密的证据,把路桓则送进了监狱,可以说在这场和最大反派boss的最终战中,路旭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原书中路旭升出场不多,但每一次出场都极其关键,而且路旭升也被读者称为“唯一白月光”,谢忱是霸总渣攻路线,宋书白是倔强清高小白花路线,多多少少都有黑粉,偏执反派路桓则就更不用说,只有路旭升从头到尾都得到了读者们的一致好评,甚至小说完结后一大堆读者追着要他的番外。 宁牵的同事也是路旭升的粉,她还专门找出了路旭升的片段给宁牵看。 原书中对路旭升的描写就是俊美贵公子,举手投足带着如皎月的优雅,谈笑中给人清风徐来的温柔。在路家,他从不掺和长辈和自己堂弟的肮脏战斗,对外,他和其他恋爱脑上头的配角都不一样,他只沉心于他的科研事业,是主角受宋书白遥不可及的梦想和心底最深处的不可说。 他唯一掺和主角攻受的事,就是在发现主角受对他似有似无的暗恋后,通过心理疏导让宋书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让宋书白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谢忱,在他的劝导下,宋书白回到了谢忱身边,成为谢忱战胜路桓则的一大精神助力。 在完成战胜路桓则的最终战后,他又抽身离去,还是如来时那般皎如明月。 宁牵狐疑地看着路旭升的脸,这就是“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吗?也不是说路旭升不好看,但就宁牵的审美来看,就是一般而已,在衣着和从小教养出的良好举止加成下,勉强能和“贵公子”沾个边,但说什么“皎如明月”就差太多了,至少连记仇大佬的脸都比他能打,如果路旭升都能算“皎如明月”,路桓则不得来个“灿若艳阳”? “注意看路,不要东张西望。”路桓则略带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宁牵的思绪。 去他的“灿若艳阳”,一开口讲话就是“七月毒日头”,宁牵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对路桓则的评价。 10、第 10 章 路桓则知道宁牵以前就一心想钓男人,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明目张胆,在他反复强调协议的情况下,居然当着他的面就盯着其他男人看个不停。 他看向路旭升,这个堂哥他已经很久没见了,路旭升为了照顾他那个残疾后整日酗酒的爹,一直住在路家老宅,路桓则几乎都不怎么回来,集团的事路旭升也从不插手,两人交集并不多。 “小则,你来了!”路旭升看到路桓则,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 路桓则朝他略微一点头。 路旭升又看宁牵,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艳:“这位一定就是宁牵吧。” 宁牵也礼貌地回应:“你好。” “真不好意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好去国外参加学习交流会了,没能亲自去祝贺你们。”路旭升满脸遗憾地说。 路桓则心内冷笑,之前他和宁牵互不相识,怎么会结婚的路家人还不清楚吗?路桓则的三叔路正礼借着他身体不便需要找个人照顾的理由,找来宁牵硬是要他俩结婚,路老爷子居然也认同了路正礼的做法,以家长名义命令他尽快结婚,他那个便宜老爹为讨好路老爷子自然同意。 全家长辈逼迫着他和宁牵结婚,还美其名曰冲喜,实际上就是为了断掉他靠联姻东山再起的可能,找来的结婚对象不仅对他事业上毫无助益,甚至还有着品行不端的前科。 为了暂避锋芒,他还是答应下来了,但在其它人眼中,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交际花”结婚,谈什么祝贺。 而对于宁牵来说,反正路桓则和原主又不是真心相爱,来不来祝贺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便说道:“没事,本来也没办婚礼。” 路旭升有些惊讶地看向两人:“你们还没办婚礼吗?” 不等两人答话,他又看向路桓则的腿喃喃道:“也对,小则你现在不方便。” 站在路旭升旁边的中年男人,刚刚一直不怎么想搭理路桓则,听到这句话,才说道:“小则,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你的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到处跑影响恢复可怎么办?” 中年男人在说到“严重的伤”时故意拔高声音,周围不少宾客都朝路桓则看来,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毫不遮掩地盯着路桓则的腿看。 今天来参加路老爷子寿宴的人,一部分是为了人脉交际,还有一部分就是专门为了摸清路桓则的情况而来。 这位商界之前风头最盛的年轻人,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路家下一任的接班人,但在那场意外发生后,一切都充满了变数,路家老大路正仁就是在残疾后退出了继承人的竞争,现在整日酗酒,算是彻底沦为废人,路桓则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路正仁? 被四方八面一探究竟的目光所注视,路桓则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三叔既然这么关心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的疗程进行到了哪一步?医生建议我多到处动动,三叔不想让我出门,该不会是不想我康复吧?” 路正礼脸扭曲了一瞬,他确实不知道路桓则恢复得怎么样了,受伤后路桓则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私人医院,那家医院里他的人安插不进去,他想尽办法也没能打听出路桓则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不过看着路桓则双腿无法站立已成事实,故意用这个话刺激他而已。 “怎么会,我之前就给你找了几个国外的专家,等我约个小则你方便的时间让他们给你会诊一下,”路正礼脸上挂满关切,“小则,全家人都盼着你赶快康复,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去吧。” 几个服务生听到这里,正要上前帮路桓则把轮椅和人抬上台阶。 路正礼却拦下了他们:“你们插什么手,没听到小则说医生要他多动动吗?这也就几步的台阶,小则他自己就上得去,你说是吧,小则?” 路正礼眼中透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倒要看看他这个侄子是真的快恢复了,还是虚张声势。 周围刚刚还在小声议论的宾客,此刻也停下讨论看向路桓则。 路桓则看着路正礼,脸色冷硬。 路正礼被他这么一瞪,后背一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转念一想,路桓则才是小辈,而且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他有什么好怕的,便又瞪回去。 见场面僵持,路旭升拉了拉路正礼道:“三叔,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即使小则他以前做过什么冲撞你的事,现在他都这样了,你就别为难他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宁牵皱眉看向路旭升。 路旭升也似有感应地回看过来,无奈笑道:“小宁,你先帮着小则进去吧。” 路正礼却不干:“什么叫我为难他,医生让他多动动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我让他多休息,他觉得我不想他好,现在我让他多动动,又成为难他,合着我怎么做都不对了是吧?” 宁牵实在有些看不下,周围那些恶意的目光还有看好戏的目光快要把路桓则给掩埋了,这种窒息的感觉就连他这个站在旁边的人都感觉到难受,更何况是目光的焦点,在这种难堪的境地下,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一把,而他的亲戚反倒故意把他推向这种难堪之中。 他看着路桓则冷漠的神情,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他后期会黑化。 “你们路家出了几个影帝?”宁牵突然问道。 路正礼愣了一下:“什么影帝?。” 宁牵故作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你们表现欲这么强,不去当演员也太可惜了吧。” 听出了宁牵话中的讽刺,路正礼把脸一拉:“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路桓则本来不愿和路正礼在口舌上争辩,听到这说道:“他是我刚刚结婚的合法伴侣,也是老爷子亲定给我的人,三叔这话的意思是看不起我,还是对老爷子的决定有意见?” 路正礼原以为路桓则一定恨透了宁牵,宁牵可是他“精心”为路桓则挑选的人,虚荣又愚蠢,不学无术还和很多男人纠缠不清,除了一张脸以外,几乎全身上下都能精准踩到路桓则的雷区上,宁牵也没让他失望,结完婚当天晚上就闹着要离婚自杀,路正礼不信路桓则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现在会为宁牵站出来讲话也不过是碍于他自己的面子罢了。 于是路正礼又故意刺激路桓则道:“小则,你这么维护他,想必你俩婚后生活一定很和谐吧,也对,长了这么一张脸,就算是个绣花枕头也有男人前赴后继拜倒在他脚下……” 听路正礼越说越不堪,路桓则眸中蒙上了一层危险的薄冰,厉声打断:“路正礼,喊你一声三叔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我的人也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到这路桓则又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管管你那两个儿子,再让老爷子在热搜上看到他俩,恐怕三婶跪三天也没用了。” 旁边人听到这,都忍不住议论起来,路正礼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他妻子魏雅芝所生,另一个是外头女人所生的私生子,当年为了这个私生子,路正礼家闹得鸡飞狗跳,还是路老爷子出面,逼着路正礼立下他的股份财产以后由魏雅芝儿子继承的协议,才让魏雅芝同意让私生子进了门。 经过这么一闹,两个儿子从小就结下了梁子,在学校互使绊子的事已屡见不鲜,长大后越闹越过分,前几天两人又因为争夺一个小明星闹上了热搜,全国网民好一顿吃瓜,路老爷子为此发了很大的火,差点就让俩人滚出家门了,还是魏雅芝押着俩人又是哀求路老爷子,又是低声下气在路家跪了一天,才勉强让路老爷子消了气。 这件事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过,大家看向路正礼的目光也带上了嘲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爹当年搞出个私生子,两个儿子为了个小明星争风吃醋闹得全国皆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这还好意思说路桓则,至少路桓则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过什么丑闻。 路正礼被众人的目光盯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不仅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而恶狠狠地瞪向路桓则,要不是路桓则,他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好了,爷爷的寿宴快开始了,也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咱们进去吧。”路旭升拉住路正礼往里走,然后使了个眼色让服务生帮路桓则赶快把轮椅给抬进去。 路正礼越想越气,甩开路旭升的手,执拗地说:“我看你们谁敢动!没了别人帮忙,我这位了不起的侄子该不会连几步小小的台阶都上不来吧?” 这是要撕破脸了吗?众人兴奋看戏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游移。 路正礼看着眼神渐冷的路桓则,刚刚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又畅快了几分,路桓则再天赋卓绝、年轻有为又如何,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废人,路家未来的继承人不可能交到一个废人手里。 宁牵被路正礼脸皮的厚度给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长辈,抓着小辈的伤病一个劲地欺负,怪不得会养成路桓则这记仇的性格,换作他也得记。 他有些气鼓鼓地把手放在轮椅底座下,准备试试能不能把路桓则连人带椅一起抬上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路桓则满眼质疑地看了一下他纤细秀气的胳膊,低声道:“放手。” 别等会抬不起他,反倒把轮椅给撅翻了。 被记仇大佬嫌弃,宁牵还是不肯放弃,他又小声说:“我去找块板子,看能不能帮你推上去。” 路桓则却说:“不用。” 说着他自己操作着轮椅来到台阶前,按了一个按钮,轮椅的轮子下突然生出了一圈小吸盘,他操作着轮椅向前,吸盘就卡在台阶上,向上一阶一阶攀爬而去。 宁牵:“……” 路正礼:“……” 11、第 11 章 宁牵脚趾扣地,三分为自己,七分为路正礼,他看向路正礼,果然对方的脸色十分精彩。 “这、这、这是……”路正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科技改变生活,路氏集团的企业文化口号三叔应该记得吧。”轻松上完台阶的路桓则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路正礼脸色难看,他故意用台阶的事刁难路桓则,而路桓则沉默的反应让他以为捏住了路桓则的七寸,谁知道还有这么一手。 “这是路氏集团旗下医疗器械子公司这一季度的最新主打产品,三叔不会不知道吧?”路桓则故作惊讶地反问。 这个主打产品,路正礼还真不知道,路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众多,之前他都在专心夺权,哪里顾得上把子公司一一了解过来,路桓则出事后他接手了集团,现在还在忙着肃清各部门路桓则的心腹,就更没心思去关注这些了。 像是早已料到,路桓则不急不慢说:“三叔接手集团也有段时间了,公司的业务还是要多熟悉熟悉,免得连自家的产品都不认识。” 被侄子用前辈的语气训话训,周围的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看向路正礼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原以为路正礼比路桓则年长会更沉稳,没想到接手集团快两个月了,连自家业务都不熟悉,以后如果再有业务往来,碰上这样的合作伙伴,他们也得多考虑考虑。 路正礼没想到本来是想把“废人”标签钉死在路桓则身上,让自己的上位获得更多支持,现在反倒起了反作用,他心内恨不得现在就把路桓则从台阶上掀翻下去,他甚至在想,路桓则为什么不直接死在那场车祸里。 感受到路正礼恶毒的目光,路桓则不仅丝毫不在意,反而面无惧色地直直看了回去:“让让,别挡在门口。” 路桓则操作着轮椅就要往路正礼鞋子上压过去,路正礼慌忙往一边退去,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的狼狈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路桓则停下,转过头。 路正礼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满脸戒备。 没想到路正礼目光越过他,落在还站在原地的宁牵身上,正好看到宁牵嘴角弯起,脸上是还没收起的看戏表情。 路桓则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宁牵:“?”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路桓则自己就很能打,完全不需要他出手,之前他的发挥就很尬了,难不成大佬还想他再尬一次? 在大佬目光逼视下,宁牵只能硬着头皮看向路正礼,以自己认为很凶狠的语气道:“整天不做正事,只会欺负小辈,丢人!” 路桓则:“……” 路正礼:“……” 明白宁牵是想叉了,路桓则也没有阻止,只是提醒道:“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跟上?” 宁牵这才反应过来,顶着烧红的脸快步跟在路桓则身后。 啊啊啊啊啊!是他又理解错误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骂了路家的长辈,路桓则该不会觉得他多事吧? “骂得好。”路桓则淡淡道,嘴角向上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宁牵的思绪被打断,这是来自记仇大佬的肯定? “哦。”宁牵揉了揉发热的脸颊。 进了宴厅,路桓则扫了一眼厅内布置,径直来到取餐桌前,他看了看桌上丰富的食物,取了两个小蛋糕,又拿了一杯草莓奶昔,放在盘子里递给了宁牵。 见宁牵接过盘子,呆住不动的模样,路桓则说:“吃。” 宁牵还以为这是大佬自己要吃的,让他抬着,刚刚开始腹诽,没想到大佬却让他吃。 宁牵有些意外,但还是说:“谢谢。” 两人才进来,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但都没敢过来搭讪,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却穿过人群直接来到两人面前。 路桓则看着下午才见过面,现在又站在自己面前的腾应,微微挑眉。 像这样的聚会,被邀请的世家派一到两个人来露个面就行,腾应本来也没打算来,但下午路桓则说起宁牵的反应实在让他有些好奇,他便主动跟随姐姐一同过来了。 两人见面都没马上开口说话,腾应为了缓解尴尬,递给路桓则一杯刚刚顺手拿起的香槟。 路桓则没有立马接过来,而是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腾应,似乎想看透他到底为什么而来。 站在一旁的宁牵觉得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见对方把手中的酒递过来,而路桓则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吃人嘴短的宁牵,只能帮大佬解围:“喝酒不利于伤势恢复。” 路桓则倒是没料到宁牵会帮他说话,便顺着宁牵的话说:“听到了?我夫人不让我喝酒。” 腾应收回酒杯,脸上没有一丝被拒绝后的生气表情,反而更加好奇地看向宁牵。 “你就是宁牵?”看清宁牵的脸,腾应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能周旋于那么多男人之间的人,就这张脸放到娱乐圈里也是颜值天花板吧。 宁牵客气敷衍地点头:“你好。” “忘了介绍,我叫腾应。” 听到“腾应”这个名字,宁牵来了精神,这个腾应不就是原小说中的另一个重要男配吗? 原小说中腾应可是路桓则打翻身仗的一大背后助力,用读者的话来说两人就是“狼狈为奸”,腾应在明,路桓则在暗,先是把路家集团彻底搞垮,收归了可以用的路家势力,然后一路蚕食中小企业,二人创办的集团也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崛起,成为了商界的传奇。 只是腾应在小说中也没逃过感情线的支配,因为一个科研项目的合作,腾应和宋书白有了接触,腾应在接触中渐渐爱上宋书白,但和路桓则“喜欢就要占有,得不到就要毁灭”的行事作风不同,腾应感情经历丰富,也更懂得什么是为对方好,在得知宋书白和谢忱的纠葛后,腾应主动放手,又在知道路桓则破坏二人感情并伤害到宋书白后,他和路桓则大吵一架,最终两人的联盟破裂。 在后期,腾应在暗中护住宋书白,等昔日好友路桓则多行不义把自己作死后,腾应怀着对好友的痛惜和对宋书白得到幸福的祝福之下,黯然离场。 其实就宁牵来看,要不是作者非要把两人写进主角攻受的感情线里,两人的集团一定搞得风生水起。 而且要是路桓则的感情路没有那么多波折,他也不会黑化,至少就目前看来,除了在逼他背协议、不让喝奶茶等方面霸道一些外,大部分时间路桓则还是很讲道理的,如果路桓则不变成性格扭曲偏执冷酷的大反派,那原主宁牵也不会被他赶出家门去做苦力而惨死街头。 想到这,宁牵觉得为了自己离婚后不被记仇大佬逼着去做苦力,有必要避免他因为情伤再次走入心理扭曲的死胡同,这第一步就是给他撮合一个合适的对象,这个腾应就不错,既是知根知底的竹马,又是最佳合作伙伴。 被宁牵亮晶晶的眼神盯着看,腾应心内有些不祥的预感,他又看向路桓则,结果又接受到路桓则的冰冷注视。 路桓则似笑非笑地问宁牵:“他很好看吗?” 宁牵还陷入自己的“反派大佬性格矫正计划”中,随口道:“嗯,好看。” 腾应:“……”这孩子缺心眼吗,没看到路桓则脸都黑了吗。 腾应忙开口为自己解围:“哈哈,你俩也好看啊,要是组一个组合,这颜值都可以直接出道了。” 路桓则冰冷的目光又投向腾应:“你也觉得他好看?” 腾应:“……”这重点抓的,他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路桓则却失去了耐心:“有什么事?” 每当路桓则心情不太好时,就能感受到这股生人勿进的威压,腾应把香槟放在桌上,缓和了一下才说:“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路桓则自然不会觉得腾应是想他了来看他,毕竟两人下午才见过面,当然更不可能是在这种场合谈生意上的事。 路桓则面无表情地说:“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宁牵脱口而出:“别急着走啊……”腾应走了他的计划可怎么办。 路桓则微眯起眼:“怎么,你有事找他?” 宁牵再迟钝也看出了路桓则现在情绪不高,挽留的话到嘴边便改为了:“把你的酒一起拿上再走。” 路桓则表情稍霁,没有说话,但脸上写满“还不快走”几个大字。 腾应:“……”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想来吃瓜,但吃了个寂寞的腾应拿走酒杯铩羽而归。 其他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人,见此情况就更不敢上来触霉头了。 宁牵往嘴里塞着小蛋糕,默默叹气,多好的一个机会,人家腾应专门来看他,可惜大佬不解风情。 察觉到宁牵时不时看向腾应,还小声叹气,路桓则以为宁牵的老毛病又犯了,敲打他道:“腾应交过的男女朋友,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像宁牵这种段位就不用去试了。 宁牵有些疑惑,路桓则突然跟他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又按不住一颗蠢蠢欲动撮合两人的心,他试探说:“感情经历丰富的人,要是能确定下一个人,一定会把这个人照顾得很好。” 路桓则冷笑:“你电视剧看多了?要一个历遍万紫千红的多情男人为一个人放弃整片森林,还不如让他去死。” 宁牵张了张嘴,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他的确是个手握剧本的人,但他总不可能告诉路桓则他们都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而腾应之后就是会为了一个人放弃整片森林吧。 同时,宁牵又有些佩服腾应,怎么能有精力谈那么多次恋爱。 宁牵心里怎么想,嘴上也如实说:“能应付这么多人,也挺厉害。” 路桓则听到他这话,却想到了调查宁牵的资料里那丰富的追男人情史,不着声色地问道:“你觉得有很多恋爱经历很好?” 没想到宁牵却摇摇头:“不好,太累了,” 他以前认识的朋友同事多多少少都吃过爱情的苦,当时他就发誓,作为咸鱼本鱼,既然已无法在工作上放弃卷,那可以由他自己做主的感情生活上一定不能去自讨苦吃,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恋爱,远离恋爱,一身轻松。 路桓则又问道:“听你这口气,是有过类似经历,所以知道很累?” “没有啊,看别人谈恋爱都替他们累。” 都聊到了这里,路桓则也没有再绕弯子:“可我听说你在学校交往过不少人。” 12、第 12 章 宁牵一开始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原主的确有过丰富的感情经历,原主的亲戚朋友甚至普通同学都能作证,路桓则可能也是听谁说起过。 可原书中宁牵只是一个小炮灰,对他曾经的感情史只是一笔带过,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路桓则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要说起具体细节他也不清楚啊! 正好这时,路老爷子出现了,全场的焦点一时间全放在了他身上。 宁牵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忙转移话题:“都是过去的事了,记不清了,那是不是你爷爷?” 知道心虚至少证明还有救,姑且放过他这一马,路桓则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焦点中心的人。 路老爷子保养得挺好,看起来不过是年过花甲的岁数,精神烁烁,陪在他身边的是路旭升。 路老爷子发表了一番开场白,大意就是欢迎大家来到他的寿宴,接着说起路氏集团如今的发展都承蒙在座各位的支持。 在众人的掌声中,宁牵听到路桓则轻声道:“虚伪。” 紧接着路老爷子就说到了今天的重头戏,公布集团的最新决定——由路正礼暂代总裁的工作。 在路桓则发生意外后,集团的事已经交由路正礼在打理,但一直没有正式提出要更换总裁的消息,大家不仅在猜测路桓则的身体状况,也在猜测路桓则会不会因为这个变故而遭到撤换。 如今看来,路桓则的身体状况确实挺糟,所以路老爷子才会下定决心更换集团总裁,否则以路桓则的工作能力和资历来说,更换总裁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场的人有的唏嘘,有的幸灾乐祸,然而处在议论中心的路老爷子和路桓则表情均很平静,只有路正礼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无论众人各怀什么样的心思,随着路老爷子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宴厅里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路老爷子绕着宴会厅走了一圈,和几个老合作伙伴以及一些重要来宾一一应酬了一遍,才又回楼上。 不一会儿,管家就找到路桓则说:“老爷请您去书房。” 路桓则看向专心埋头苦吃小蛋糕的宁牵:“你在这里等我。” 宁牵嘴里还含着奶油,只能点头应下。 路桓则走后,一些宾客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刚刚路桓则在,他们不敢上前,现在就剩下宁牵一个人,这个宁牵一看年纪就不大,听说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应该好对付得多。 不少人都借此机会过来跟他搭话,想从他这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宁牵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他把废物咸鱼的本质发挥到极致,有人问他问题,他就使用三个万能回答“真的吗”“有道理”“不清楚”。 本来担心宁牵说漏嘴,打算帮他的解围的腾应就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宾客a:“听说路老爷子打算等小路总身体恢复一些,再委以重用。” 宁牵:“真的吗?” 宾客a:“像小路总这样能力的人不用可惜了。” 宁牵:“有道理。” 宾客a:“小路总就没有给你说他以后的工作计划吗?” 宁牵:“唔……不清楚。” 宾客b:“听说路桓则是性冷淡,以前从没交过男女朋友。” 宁牵:“真的吗?” 宾客b:“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因为小路总他爹以前经常出轨,导致他妈妈精神失常,给小路总留下心理阴影,你说这是不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 宁牵:“有道理。” 宾客b:“小路总和你结婚以后……他心理上放下一些了吧?” 宁牵:“不清楚。” 腾应:“……”这是什么客服回答模板吗? 看起来路桓则这个小夫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愚蠢,腾应笑了笑,又往回走去。 宁牵把手上最后一口小蛋糕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对围在他身边的人露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摆脱人群的宁牵,小跑进花园,躲在高大的树丛后面,见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 原主到底给这些人留下了什么印象,他们怎么会以为这么直白的套话他会听不出来,像蚊子一样饶在他耳边嗡嗡嗡,害得他甜品都没能好好吃。 宁牵躲在树丛后面,打算等时间差不多再回去。 他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下游戏,就听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动静。 一个故作气泡音的油腻声音道:“宝贝,让我亲一下。” 又听一个女人娇嗔道:“讨厌!” 宁牵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正打算换个地方,又听到那女人说:“好了,别闹了,我有正事和你说。” 男人问:“什么事?” “我怀孕了。” 女人说完,死寂了几秒。 突然的安静让宁牵停下了动作,即使没有正面看到两人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他生怕自己稍微一动被发现,那岂不是更尴尬。 男人愣了好一会才说:“你别开玩笑了。” 女人有些生气:“我骗你干什么,还是说你不想负责?” 男人的沉默惹恼了女人,女人怒骂:“好你个路梓桐!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是吧,今天你家老爷子和其他亲戚朋友都在这,我正好找他们去评评理!” 路梓桐慌忙拉住女人:“小曦别生气,我哪有说过不负责,是因为这消息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你就给我句准话,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路梓桐有些为难道:“小曦,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前段时间刚刚出了那样的新闻,爷爷他现在是不会同意让你进门的。” 说起这个女人就更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你非让我去找路一鸣,我至于和他一起被拍到吗?” 说起这个路梓桐也有些来气:“我是让你去找他,但我也没让你陪他喝酒,还喝得大醉,为了你我都和他打起来了,差点就被爷爷赶出家门,你还想我怎么样?” 听到这宁牵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就是路桓则提到的路正礼那个上了娱乐新闻的大儿子和小明星。 彭曦有些委屈地哭起来:“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套话,不跟他喝酒他哪那么容易就说真话,再说我也没料到他酒量那么好,你现在是怪我的意思?” 路梓桐被她哭得头痛:“我没怪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孩子来的时机不对,别说老爷子,就是我妈知道都不可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你如果真的生下这个孩子,我肯定会被老爷子扫地出门,你也不想带着个孩子跟我沦落街头吧。” 彭曦只是个四五线小明星,路家真要封杀她那只是分分钟的事,出了上次那事,她本就不多的路人缘也被败光,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后的依仗,要是不能从路梓桐这里捞到好处,那她将真的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彭曦把心一横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算了,我自己生,我自己养!” 她就不信真生下来路家会不要这个孩子,而且据她所知,路家这一代还没有孩子,这个孩子要是能生下来就是路老爷子的第一个大重孙,到时候母凭子贵也不是不可能。 路梓桐哪敢让她生下来,忙哄她道:“小曦,别任性了,你一个事业上升期的明星哪里有时间生孩子养孩子,你前段时间不是跟我说想去演那个古装剧的女一吗,我早就帮你联系好了,再过两个月就得进组,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拍戏?” 路梓桐换了柔情路线,打起了事业牌:“你放心,我绝对把你捧红,那些破记者乱写的黑料算个屁,只要你红起来,有的是粉丝帮你洗白。” 彭曦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不甘愿就这么放弃孩子的筹码:“可我还是想生下这个孩子……” 路梓桐脑筋一转,就知道彭曦在打什么算盘,他思考了一下说:“你真的想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在彭曦期待的目光下,路梓桐继续说:“你知道我有个堂哥叫路桓则吧?他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又找了个不会生孩子的男人结婚,要是你能给他生个孩子,他肯定高兴。” 吃瓜吃到自己家头上的宁牵:“……” 彭曦一脸狐疑,她见识少,但也听说过路桓则的凶名:“你疯了吧,路桓则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认下这个孩子。” “这有什么,你只要假装和他睡过,过一两个月就说你怀孕了,他现在失了势,急需要一个讨老爷子欢心的机会,你要是能给他生一个路老爷子的大重孙子,他能不高兴吗?就算他不想认下,到时候你就假装被他搞流产,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要不想闹大肯定得吐出不少东西,”说到这,路梓桐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个堂哥的个人积蓄肯定不少,你要能从他那里分到个一两成,还当什么明星,后半辈子等着享福就行了。” 宁牵瞳孔地震,可恶,居然有人想篡夺他咸鱼之位!还想瓜分走他养老钱! 13、第 13 章 宁牵一直等到两人离开,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丛后走出来。 回到宴厅时,路桓则早已回来,他眉头微皱,一遍又一遍扫视着宴厅内的人群,直到看到宁牵出现,眉间神色才舒展开。 路桓则手指敲击在轮椅扶手上,看向满脸凝重的宁牵:“发生了什么,这里有人为难你?” 宁牵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跟即将被“仙人跳”的男主角说起他要“喜当爹”的事,只是看向路桓则的目光满是同情。 路桓则:“?” 宁牵正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尽量不让路桓则听到这个计划后加重心理扭曲程度,就看到“仙人跳”的另一主角路梓桐端着一杯酒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堂哥,你身体好些了吗?”路梓桐满脸堆笑,故作亲热地问道。 路桓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脸上的假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有事吗?” “就是想关心一下堂哥你,顺便想跟堂哥请教请教,最近我父亲让我去管理一家分公司,但我之前都没有担任过类似的职务,我记得堂哥你就是从管理一家分公司开始,可以请堂哥你传授我一些经验吗?”路梓桐脸上满是钦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 如果不是为了取信路桓则,打死他都说不出这种话,从小他就很讨厌这个成天被长辈挂在嘴边夸的堂哥,路桓则也很少和他们这些堂兄弟往来,可以说两人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熟上那么一点,要不找点由头,路桓则哪那么容易放下戒备。 路梓桐说着朝路桓则靠近了一步,他手中有两杯酒,他把其中一杯递给路桓则,攀谈时递酒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绝对不会引起人怀疑。 还不等路桓则开口,宁牵就接过酒杯:“他身体不好,医生说不能喝酒。” 路桓则微微有些意外地看了宁牵一眼,但却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是默认了宁牵的话。 路梓桐刚刚注意力全在路桓则身上,现在才注意到宁牵。 他早就听说过圈内有名的“交际花”宁牵,有人曾跟他说,每个人的审美点都不同,但只要见过宁牵,都无法否认他的美貌。 以前路梓桐还以为这只是夸张的说法,现在近距离见了真人,他才明白这个说法是真的,宁牵长了一张足够惑人心魄的脸,但偏偏这张脸的主人带着一股清澈天真的气质,既让人涌起欲望,又不忍用这种欲望去玷污眼前人。 “你所谓来学习经验,就是盯着你的堂嫂看吗?” 路桓则寒到彻骨的声音传来,路梓桐才猛然回神。 被路桓则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路梓桐不敢再往宁牵身上看,察觉到路桓则比之前还要冷淡的态度,他忙补救道:“我只是瞧他有点眼生,没想到是堂嫂,堂哥真是好福气,和堂嫂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路桓则冷哼一声:“这还用你说。” 听路桓则语气是不再追究的意思,路梓桐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到正事又继续说:“这个酒度数不高,我也好久没和堂哥喝酒了,堂嫂就当给我个面子,让我和堂哥碰个杯。” 路桓则正想开口,就瞅到宁牵给他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眼神示意,路桓则微微勾了勾唇角,任由宁牵发挥。 “和他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要不咱们仨一起喝一杯吧?”宁牵提议道。 路梓桐只想让路桓则赶快喝下去,宁牵陪不陪他俩喝他并不在意,便说:“好啊,和堂嫂初次见面,是该喝一口。” 宁牵嘴角绽起一个腼腆的笑容,眨巴着眼睛说:“可以麻烦堂弟给我拿一杯酒吗?” 被宁牵笑容恍了神的路梓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宁牵顺势从他手里拿过另一杯酒:“我帮你拿着,你去帮我取酒吧。” 路梓桐竟也听话地转身去取酒。 趁这个间隙,宁牵把两杯酒的位置交换,等到路梓桐回来,他又一脸平静地把酒杯递给了路梓桐。 三人各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路梓桐见路桓则喝下,努力压制住心内的喜悦,又东拉西扯了一堆,眼见路桓则越发不耐烦,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路桓则说道:“堂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我们去那边谈谈?” 这次宁牵显得十分善解人意道:“那你和堂弟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路桓则目光幽深地和宁牵对视了一眼,又对点头路梓桐点了点头,就这么任由路梓桐推着他向电梯口走去。 电梯门关上,宁牵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看到电梯在三层停下,便也朝电梯走去。 他来到三楼时,正好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记下是哪间房,又折身回了楼下。 房间内,闭着眼睛的路桓则被路梓桐和彭曦一起架着放到了床上。 彭曦看着床上睡过去的人,眼神有些复杂,不得不说路桓则的颜值简直是总裁界的扛把子,以前她也想过接近路桓则,只可惜路桓则男女不近,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路梓桐。 现在路桓则触手可及,可他偏偏又成了残废,彭曦叹了一口气问:“你给他下的药可以让他睡多久?” “一个小时。”路梓桐一边说着一边脱去路桓则的外套。 彭曦还是有些担忧:“你说路桓则会相信吗?” 路梓桐嗤笑了一声:“信不信也不由他,到时候拍几张照,他要是不认账,你就拿着照片去找老爷子。” 彭曦咬了咬唇:“可那样你们家老爷子不是会更讨厌我了吗?” 之前路家两兄弟为她大打出手的事已经让路老爷子很生气了,这次要是再掺和进一个路桓则,那她在路家人眼里岂不是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路梓桐安慰她道:“你忘了你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你一口咬死孩子是路桓则的,如果要亲子鉴定,医院那边我来搞定,保证让路家上上下下都觉得这孩子就是路桓则的,老爷子即使对你有点看法,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为难你。” “可是……那样我以后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彭曦似是不舍地向路梓桐撒娇,但眼中却没多少留恋。 把自己推向别人,足可见路梓桐根本没想过娶她,分开是迟早的,她这样只不过想凭借路梓桐对她最后一点怜惜,再为自己多谋一点利益。 果然路梓桐见她这样,心内一软说:“你放心,我爹现在成了集团总裁,他早就和我妈签过协议,以后肯定会由我继承他的财产股份,到时候集团就是我说了算,想要给你和孩子正名那还不容易吗?” 彭曦心内“呸”了一声,傻子才相信到时候路梓桐还会认账,但她还是忍住恶心继续撒娇:“我要是生下这个孩子,肯定得有一两年不能去拍戏,而且等生完孩子变丑了你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路梓桐忙哄她道:“宝贝,我怎么会嫌弃你,我疼你还来不及,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我名下的两栋别墅送给你,以后每年存一笔钱给咱们的孩子做教育基金,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受苦。” 听到这,彭曦才露出个微笑,两人又拥吻在一起,路梓桐动作有些大,还不小心把柜子上的一瓶红酒撞倒,撒了彭曦一身。 衣服被黏腻的酒水染红,彭曦略带嗔怒地推开他:“猴急什么,害我衣服都弄脏了。” 说着就朝浴室走去。 等她洗完澡披了件浴袍出来时,就看到沙发上睡过去的路梓桐。 “德行!”彭曦踢了踢路梓桐,想把他叫醒。 路梓桐就像昏迷过去一样,毫无反应。 彭曦这个时候才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她使劲摇晃路梓桐,路梓桐却依然紧闭双眼,她忍不住伸手撑开他的眼皮,可路梓桐还是毫无反应。 门在这个时候被扣响。 彭曦被吓了一跳,她看着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路梓桐,心脏狂跳,怎么感觉这个剧本有点脱离他们的计划了? 彭曦没出声,想装作屋内没人,没想到门口却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门外,宁牵一脸急迫地催促着管家赶快开门。 管家却不紧不慢道:“宁先生怕是看错了,今天来的宾客都是有邀请函的,怎么会有人想对二少爷不利呢。” 宁牵却坚定道:“我真的看到有一个人把阿则哥哥拖进去了,我又没有这间房的钥匙……” 宁牵说着用手指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脸上满是了担忧。 跟来看好戏的腾应狐疑地打量着宁牵的神色,感觉有点假,可似乎又真的带了几分担心,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楚宁牵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就在前十分钟,宁牵突然跑到宴厅里大声说有人绑架了路桓则,起初大家都不信,但宁牵说得信誓旦旦,最后还是路旭升和管家站出来说让宁牵带他们去事发现场看看。 在他身后还跟着许多宾客,也都是来看好戏,自然也是催促管家赶快开门。 管家找到钥匙,对准锁孔,正要旋转,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 14、第 14 章 跟随着众人一同前来的路正礼按住门把手:“蒋管家,你去把老爷子请过来。” 蒋管家面露难色:“这……” 其实大家都不太相信宁牵的说辞,这又不是别处,是在路家大宅内,就算路桓则失了势,也不至于被绑架。 宁牵说看到有人“挟持”了路桓则进入屋内,这立马就让人联想到“捉奸”。 莫不是这路桓则私会什么人被宁牵看到,他想借此机会闹上一闹? 路桓则和新婚夫人宁牵不合的消息也不算什么新闻了,据说宁牵婚后还以死相逼要求离婚。 看宁牵今天这架势,似乎是真想把事情闹大。 路正礼让管家去请路路老爷子过来,那无异于火上浇油,谁不知道路老爷子最是爱妻顾家,当年他和路老夫人的伉俪佳话还一度成为了企业形象代表,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出轨背叛的事,要是让他知道路桓则在他寿宴上胡搞,原本就失势的路桓则恐怕会落得个被逐出家门的下场。 蒋管家顾及路老爷子的颜面,不愿让事情闹大,但路正礼可巴不得路桓则立马闹出事,事情越大越好,于是他坚持让人去请路老爷子过来。 路老爷子过来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宾客,他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各位,承蒙大家关心我孙子的安危,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自己处理,还请大家先下楼休息……” 路老爷子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内发出“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物体摔落在地上。 路正礼原本就想让路桓则在众人面前丢脸,生怕观众就这么走了,听到门内动静,他忙装作十分紧张的样子推开门:“小则,你还好吗?” 见门已经被打开,路老爷子目光阴沉地盯了路正礼两秒,只能抬脚走了进去。 众人也好奇地站在门边朝内看去,只看到一个披着浴袍的女人正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到进门的众人,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彭曦?她是彭曦。”宾客中有人认出了屋内的女人。 听到这个名字路老爷子脸色更差了几分,他扫视了一眼屋内,床上和沙发上分别躺着他两个孙子,然而众人进门这么大动静都没能把两人吵醒。 路正礼原本是想看路桓则的好戏,在看到路梓桐也在屋内时,脸色变了变,心内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儿子也掺和进来了,路正礼拍了拍路梓桐的脸,却发现路梓桐毫无反应,顿时有些着急,他看向彭曦怒道:“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看到一拥而入的众人,彭曦大脑空白了一瞬。 路老爷子压制住怒气,重重用拐杖敲在床沿,又指向彭曦:“安静!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被打开之前,彭曦原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爬到床上和路桓则躺到一起,反正这个脸都丢定了,还不如让路桓则坐实和她睡过。 只是她刚刚掀开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给推到了地上。 那瞬间她才反应过来,路桓则压根没有昏迷,而是在装睡,那之前她和路梓桐说的话岂不是全部被路桓则听到了? 听到路老爷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彭曦抖了一下,咬了咬唇指着路桓则说:“是他,是他骗了我,我本来今天是来找阿桐……桐少爷的,路桓则骗我说桐少爷在房间内等我,我就傻乎乎地跟他过来了,没想到进了屋内才发现桐少爷昏了过去,然后就发现路桓则他想强迫我……” “胡说八道!”腾应忍不住打断她,“大家都知道路桓则现在身体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他怎么强迫你?” “他威胁我,他说要是我不答应,他就告诉别人我勾引他,我没有办法!” 彭曦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路桓则没有昏迷,他就肯定不会认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为了避免被路桓则抖出她和路梓桐的计划,她只能把脏水往路桓则身上泼,把水搅混才能有自救的机会。 彭曦的演技终于发挥了作用,她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是个小艺人,人微言轻,要是路桓则跟别人这么说我,别人肯定相信他,这让我以后可怎么在娱乐圈里混。” “骗人吧,路桓则以前就不近女色男色,比她条件好的都没能入眼,会看得上她?” “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他不是残疾了吗,心理发生些变化也很正常。” “他现在失了势,被老三家压住一头,可不得从他儿子身上找补回来,听说这个小明星是路梓桐的女朋友,当着路梓桐的面强迫了人家女朋友,啧啧啧,真会玩。” 听众人越议论越不堪,路老爷子重重用拐杖敲在地板上,众人立马噤声。 路正礼正愁怎么才能把自己儿子从这个局面里捞出来,彭曦就给他递上了枕头,他满脸愤怒道:“爸,您都听到了,小桐他被路桓则弄晕在这,又发生这种不堪的事,您可得为小桐做主啊,今天还是您老的寿宴,他就敢做出这种事,要是再不管管他,都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做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你给我闭嘴!”路老爷子狠狠瞪了自己这个蠢儿子一眼,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蠢儿子还上赶着给外人送笑柄。 路旭升也劝道:“三叔,你别急,这只是彭曦的一面之词,事情还没搞清楚……” 路家人正在这边商量,突然就看到宁牵扑到了路桓则身边,大哭起来:“我苦命的阿则哥哥啊,我们才结婚不到半个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众人:“……”这又是哪一出? 路家人像是才发现路桓则的不对劲一般,路老爷子眉头皱得死紧:“他怎么了?” 宁牵干哭了半天,发现自己并哭不出来,只能努力想象路桓则家产被彭曦骗走一大半,自己最后只能领着低保灰溜溜和路桓则离婚去干苦力的场面。 一想到自己凄惨打工的结局,宁牵的眼泪立马来了,他抬起一双泛红的双眼,看向彭曦:“你这个坏女人到底对阿则哥哥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昏死过去?” 彭曦怒道:“他是装的,根本没昏迷,他刚刚还把我推下了床!” 宁牵却立马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你骗人,你刚刚还说阿泽哥哥要强迫你,那为什么他还要推开你?分明是你迷晕了阿泽哥哥,想趁机对他不轨!” 说完宁牵又转头扑向床上的人:“我可怜的阿泽哥哥,都怪上天给了你这样的美貌,才会惹来这么多人觊觎你,不,要怪我,我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昏迷中”的路桓则:“……”早知道这戏会有这么尬的一part,他当时就不该喝下那口酒,更不该答应跟路梓桐过来。 看着宁牵巨烂无比的演技,彭曦眼皮跳了跳:“他是见到有人要进来,心虚才把我推开的,然后在这里装晕。” “你胡说,你长得这么丑,阿泽哥哥怎么会喜欢你!” “你……”彭曦从没被人说过丑,气得脸都红了。 “别吵了,是不是真晕过去,找医生来看看就知道了。”路旭升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打算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 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路桓则正打算睁开眼把事情说清楚,小拇指突然被温热的指尖捏了捏。 有点痒。 宁牵清了清嗓子说:“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 见众人看向自己,他才站起身,不慌不忙地从被扔到角落的轮椅侧面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手机。 “我开了录音,只要听一听就知道刚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早干嘛去了。 听到宁牵说录了音,彭曦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这都是你俩的圈套,怎么会那么巧,正好你就录了音?”彭曦说着就要来抢手机。 在彭曦要扑到宁牵面前时,一个人先揪住了她的浴袍。 “是不是圈套,听听就知道了。”腾应把她揪到一边,立马嫌弃地抽回手。 宁牵一边打开录音,一边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外面觊觎阿则哥哥的人太多了,我又实在没办法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所以才会采取这种下策,就算阿则哥哥醒来知道了怪我,我也不会后悔这么做,因为我在乎他!” 路桓则:“……”大可不必给自己加这么尴尬的台词。 宁牵点开录音。 【你给他下的药可以让他睡多久】 【一个小时】 …… 录音放完,屋内静得掉落一颗针都听得到。 围观的众人一时间神色各异,目光在彭曦、路桓则、路梓桐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就差说出“真是一场好戏”。 路正礼和路老爷子的脸色,也十分精彩。 空气死寂了片刻,终于路老爷子打破了沉默,他气极反笑,抬起拐杖糖指着路正礼道:“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他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16、第 16 章 车子发动,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出去一截,“昏迷”的路桓则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身边的人,目光锋利,还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 “路先生你醒啦?”话出口,宁牵反应过来路桓则刚刚只是装晕,又立马兴奋地问道:“我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路桓则不是没见过变着花样跟他邀功的人,但看着眼前目光灼灼,脸上明摆摆写着“快夸我”的宁牵,他心里竟然生不起一丝反感。 “还行吧。”除了一开始那段尬到他想直接仰卧起坐的煽情那段。 听到路桓则嘴里总算有句肯定的话,宁牵眼睛又亮了亮,这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他离婚到手财产又增加了一个亿? 宁牵把揣在口袋里的翡翠扳指拿出来,递给路桓则。 路桓则挑了挑眉,没说话,也没接过扳指。 因为知道原书剧情,宁牵清楚路桓则现在正在暗中筹划自己独立的事业,虽然他不是很懂经商,但他记得他父母突然去世后,哥哥匆匆接手家业的不易,就那么几年,逼着哥哥迅速从一个象牙塔中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心思深沉的商人。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对哥哥的境遇帮不上任何忙,看到如今的路桓则,宁牵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初的哥哥,他从路老爷子身上撬下来的这份产业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多少能对现在的路桓则有所帮助。 换个角度而言,路桓则要是能赚得更多,他离婚财产才能分到更多不是? 见宁牵的确是要给他的意思,路桓则第一时间却没接过来,而且问道:“那些话上谁教你的?” 路桓则一边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宁牵的神色。 “哪些话?你是指跟你爷爷要公司那些话?那不是他自己提出要给我的吗?” “他一开始应该只是想给你这个扳指。”路桓则再清楚不过,路家算哪门子老牌世家,更别说什么传承的“信物”,所谓的老铺子都是幌子,只不过是路老爷子想用这个挣个面子罢了,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让宁牵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哼,他真当我是三岁小孩,我眼皮子有那么浅吗?”他三岁时随便一个家人送他的礼物价值都不止一个翡翠扳指。 宁牵又继续说道:“再说,他们那么算计你,一个翡翠扳指就想息事宁人,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是他们欺负人在先,我只是合理反击而已。” 似乎是被宁牵这番话取悦了,路桓则审视的神情松了些许,不过他还是没放下心头的疑惑:“你怎么知道那几家公司最赚钱?谁告诉你的?” 宁牵反倒疑惑道:“这还用谁说吗?不是查一下年报就行了?” “你提前准备过?”路桓则目光幽深,“路氏集团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加在一起有七十八家,如果你提前没做过功课是不可能短短几分钟就查完所有公司的年报。” “嗐,谁会傻乎乎把所有公司年报看完,只要点进你们路氏集团的官网,看看首页宣传栏挂着亮眼的那几个公司名字不就行了,官网都是要充面子的嘛,肯定是把最好的放上去呀。” 资料上说宁牵是个毫无大脑的漂亮蠢货,路桓则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落在了身旁人的脸上,漂亮是漂亮的,但并不是个蠢货,不仅不蠢,还聪明得很,看起来资料也不可尽信。 看到宁牵还打算把扳指给他,路桓则又问道:“这是老爷子给你的,你确定要给我?” 宁牵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又不会经商,以前家里还好有哥哥在支撑家业,他才能专心搞科研,现在他咸得连科研都不想搞了,更何况是打理产业,而且路家这些人一看就很难缠,让他去管理这几家公司,那就是自讨苦吃。 但路桓则就不一样啦,他已经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熟悉路家那些人的手段,把这几个公司收归己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见路桓则沉默不语,宁牵急了,大佬该不会真不想管吧,他可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于是便说道:“我还得读书,没时间打理店铺,你现在待业中,正好可以做这些店铺的老板,你到时候看着给我分红就行了。” 路桓则心内有些想笑,明明是想偷懒,还把理由说得好像给他一个再就业的机会一样。 路桓则故意逗他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换个地方实习,我觉得……” 宁牵立马否认:“没有,我开玩笑的,我觉得我现在实习的研究所就很好,和我的专业很对口。” 路桓则接过扳指,似笑非笑道:“就这么信任我?我可是刚刚才被人从集团里踢出来,你就不怕我又把这些店铺搭出去?” 宁牵有些无语地看向路桓则,终于明白这人是在逗自己,整本书里就属路桓则是最卷的事业批,就连报复主角都是从搞垮对方的产业搞起,他与其担心路桓则把店铺搞破产,还不如担心担心他怎么才能从那个实验小组里脱身。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大不了我拿去送给你那个三叔做人情。”宁牵说着作势就要抢回扳指。 路桓则一只手捏住宁牵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灵巧地用指尖夹着扳指转了一圈,就把扳指收进了西服口袋中。 “送出不退,现在后悔,晚了。” 宁牵的体温偏凉,路桓则的手干燥而温暖,他的手腕被路桓则很轻易就圈住,明显高于自己的温热从相接处的皮肤传来,宁牵心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他盯着路桓则握住自己的手看。 被一个人用这么专注的神色盯着,路桓则也感觉有些奇怪,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宁牵,而是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是学过钢琴吗?”路桓则的手比宁牵大一圈,但却不难看,反而算得上宁牵见过最好看的手型之一。 “学过一点。”路桓则淡淡回应。 钢琴是路家孩子的必备技能之一,路桓则在小学时就过了钢琴十级,当时教他的钢琴老师一度为了让他继续学习钢琴多次登门家访,只可惜路家并不想培养一个音乐家,而对于路桓则来说,钢琴也不过是和绘画、棋艺一样的履历镀金产物而已,弹得好只不过是因为他的个性就如此,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 “果然,会弹钢琴的人手都很修长。”说着宁牵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父母意外离世后,哥哥又要照顾公司又要照顾他,有很多事就兼顾不过来,就比如同龄小孩被逼着上兴趣班的时候,宁牵都是乖乖跟在哥哥旁边,哥哥开会他就被放在会议室隔壁的小房间内睡觉,哥哥批阅文件,宁牵就在一边安静吃点心做功课。 那时候宁家不是没有亲戚或者管家保姆可以照顾他,只不过哥哥并不放心那些人,后来回想起来,宁牵觉得那是哥哥在双亲离世后脆弱的一面,害怕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他,所以才会想着时时刻刻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所以宁牵很羡慕这些有过很多丰富经历的人,虽说他有哥哥也很幸福,但也会想去见一见不同的风景,只可惜后来他见到的风景只有实验室和研究对象。 路桓则看向宁牵的手指,白皙纤细,和他的手放在一起对比显得秀气十足,却又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建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手的主人干净利落,这一刻,路桓则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迷惑了,才会生出宁牵的确是个搞科研的料这种奇怪的想法。 “你想学钢琴?”路桓则问道,只要宁牵这时候点头,明天他就可以找一个音乐学院的大佬前来教学。 路桓则没说后半句,但宁牵莫名从他神色中读出了路桓则的意思。 他立马抽回手,摇了摇头,与其说他“想学”,不如说他“想感受”,凭他对路桓则的了解,如果他说想学,那必定就是得达得到专业水准的“学”,而他只是为了获得一张“体验卡”而已。 手中一空,路桓则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他看向宁牵。 宁牵又拿出了万能的挡箭牌:“我还得读书,没时间学钢琴。” 路桓则:“……” 连找借口都这么偷懒,路桓则终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宁牵的头发,触感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宁牵忙挣扎着从路桓则的“魔掌”下逃离,他一边扒拉自己被揉乱的发型一边瞪向路桓则:“你干嘛!” 宁牵就仿佛一只炸毛的小猫在舔舐自己的毛发,路桓则忍住快要勾起的唇角,故意板着脸问:“你这一天天到底在忙什么,你们大四没多少课了吧。” “可我还得实习,还得准备毕业答辩,还得忙着找工作……”宁牵绞尽脑汁地想着大学生毕业前的种种困境。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被保研了。”路桓则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是想刺激一下这条咸鱼。 这是在跟他炫耀吗?哼,保研了不起啊?他还是直博呢。 察觉到宁牵不服气的眼神,路桓则继续说“我大四的时候已经接手了十家公司了。” 他上辈子大四已经成功研究出了十几个项目了,宁牵默默想。 “还入围了年度百强富豪榜。” “这有什么……”宁牵小声嘀咕,他大四也入围了年度十大杰出科研人物。 路桓则挑了挑眉:“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还有潜力?” 宁牵警觉地眨了眨眼,一秒认怂:“没有,我是个毫无潜力的小废柴。” 路桓则:“……”所以他刚刚那股子不服输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婚内协议第二页背得怎么样了?”路桓则突然转移话题。 宁牵不假思索地开口背起了第二页内容,路桓则也没有拿出文字版,就这么听着。 路桓则脸上没有情绪波动,但心内却感到有些意外,宁牵背得一字不差,而且并没有任何卡顿,这究竟是宁牵记忆力好得惊人,还是他确实用心地认真背诵了?不管是哪种,都证明宁牵不像传闻中那样除了脸一无是处。 等宁牵背完,路桓则才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想换一家研究所实习,我正好认识一个研究所的朋友,可以帮你介绍过去。” 宁牵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终于可以靠着“走关系”去划水了吗? “前提是你必须得在研究所实习满三个月,而且不能故意给我惹出乱子。” 宁牵忙不迭地点头,搞事是不可能搞事的,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平。 两人回到家,已经接近深夜。 平时这个点宁牵早已入睡,今天经历了很多事,宁牵早就困了,车子开得很平稳,在暖黄路灯下,夜色静谧而温柔,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宁牵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鼻子好像被一双手给捏住了。 他有些生气地嘟囔着抬起手去拍开那只讨人厌的手。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只手前,那只手便撤了回去。 耳边传来杜管家慈蔼地声音:“宁先生,醒醒,到家了。” 宁牵也睁开了眼,他就看到车门外杜管家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杜管家人很好,应该不是捏他鼻子的人。 他又转头看向身侧,路桓则面无表情双目冷漠地看着他。 应该……也不会是路桓则吧?宁牵狐疑地眨了眨眼,难道是自己睡迷糊了? 宁牵揉了揉脸,便下了车。 身后杜管家一边把轮椅放置好,一边小声对路桓则说道:“先生今晚看起来心情很好。” 路桓则不置可否,双手一撑正要往轮椅上坐,突然手掌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路桓则喊住宁牵:“你的手机。” 宁牵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听到路桓则的声音,他又摇晃着脑袋往回走。 正好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宁牵接过手机,没看清屏幕,一不小心就按下了免提键,一道宏亮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 “在哪呢?快来37°酒吧,你男神谢忱来了!” 17、第17章 宁牵愣怔地被晚风吹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谢忱是谁。 察觉到路桓则阴恻恻的眼神,他的困意立马消散了大半。 “我不认识谢忱,你打错了。”宁牵果断挂上电话。 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宁牵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路桓则看着宁牵,眼中泛着不明情绪的幽光。 “真是无聊的骚扰电话。”宁牵表情淡定,心内却已经把打电话的人来回骂了好几遍。 原书里宁牵和谢忱并没有过多交集,原主对待条件优异的男性用三个字总结概括就是“广撒网”,“男神”这种话就是随便口头上叫叫而已,未必真的就非谁不可,原主最近会注意到谢忱主要还是因为宋书白,原主一直和宋书白不对付,宋书白被谢忱甩了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便动了心思想搭上谢忱,一想到把宋书白甩了的人,最后和他在一起,原主就觉得痛快。 宁牵想到这,一点“痛快”都感觉不到,只觉得麻了,为啥原主非要去掺和主角团的虐恋拉扯,好好地当豪门咸鱼不好吗? 也不知道路桓则信了他的解释没有,只用眼神扫了他的手机几眼,冷笑了一声就推着轮椅进去了。 路桓则走后,宁牵终于松了口气,刚刚他差点以为路桓则想把他手机给砸了。 原书里原主因为不满独守空房以及平淡无趣的婚后生活,在家里作天作地,在外面则是花着路桓则的钱到处泡小鲜肉,一开始路桓则心里虽然厌恶但却没过多管过他,要不是后来触及到宋书白这块“逆鳞”,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就落得苦逼打工最后横死街头的下场。 他现在只不过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而已,又不是真的大半夜跑出去酒吧鬼混,更不是去欺负宋书白,路桓则怎么看起来还是挺不高兴的样子? 宁牵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困意再次来袭,回去洗了个澡就立马投进了柔软大床的怀抱。 回来后,路桓则又到书房处理了一些紧急工作,关上电脑,心内依然有些烦躁。 他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厨房,简单倒了一杯冰的苏打水,想利用温度来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雷电裹夹着冷风,让这个夜看起来并不宁静。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杜管家下楼检查门窗是否关闭严实,正好看到了厨房亮着灯。 初中开始,路桓则就从路家老宅搬了出来,杜管家从那时起就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也算是看着他长大,面对这样的长辈关心,路桓则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手头还有些工作,睡不着。” “先生很少被工作上的事影响,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呢?” 路桓则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一个合作方,以前名声不太好,合作前我也知道,本来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合作方,但现在却感觉看不透了。” 杜管家讶异了一瞬说:“能让先生您这么为难,是个大合作吧?” 算是大合作吗?路桓则想了想道:“算是吧。” “那的确得慎重,我也不懂那么多生意上的事,但我相信以先生的能力和眼光,没有解决不好的问题,您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路桓则若有所思地把冰凉的杯子放下,想开了又有些想笑,自己到底在这里烦躁些什么,以前面对商场上那么多老狐狸他都没怕过,现在面对一个还没步入社会,而且看起来没啥野心的小孩有什么好纠结的。 见路桓则恢复如常,杜管家想到晚上路桓则回来时在车上的举动,建议道:“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先生您也可以适当地把精力分配给生活。” 路桓则反问:“比如?” “关心一下家人。” 听杜管家意有所指的话,路桓则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要想了解合作方,就得多接触。” 杜管家:“?” 不是在聊生活吗,怎么又绕回去了? 对于杜管家的疑惑,路桓则没作更多的解释,他转身又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倒进一个空杯子里,拿着杯子上了楼。 在进门前,路桓则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屋内毫无反应。 路桓则不认为在这么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还有人能睡得这么死,何况还是一个差点半夜就要出去嗨皮的人。 敲门声变得有些不耐烦。 屋内早已陷入梦乡的宁牵又裹了裹被子,窗外的雨声是一场天然的白噪音,让宁牵睡得更沉了。 端着一杯牛奶在门外敲了半天的路桓则此刻已经彻底丧失了耐心,目光沉沉盯着那扇禁闭的门,嘴也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他看向门把手,手也握了上去。 “咔”一声,门开了。 路桓则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宁牵真会不锁门。 他推着轮椅来到床前,借着窗外雷电闪过的白光看向床上的人,他的目光犀利而认真,企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装睡的痕迹。 不得不说宁牵这张脸实在是上天的得意之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落下一片恬静的阴影。 路桓则又想到之前捏住他鼻子时的触感,很有趣,或许睫毛更有趣? 于是,他伸出手碰了碰,睫毛扫过指尖有些发痒,就像一根羽毛扫过心头。 不自觉他的指尖又碰到了那双眼睛,他还记得这双眼睛看向他时如夏夜星子的明亮。 突然,指尖下感受到眼睛微微动了动。 路桓则收回了手。 宁牵从被子里抬手揉了揉眼睛,咕哝道:“哥哥,别闹……” 被宁牵睡颜感染下也温柔了几分的路桓则,在听到宁牵梦呓的瞬间表情凝滞。 如果户口本不是造假的话,宁牵是没有哥哥的,准确的说宁牵已经没有了直系亲属,从小是寄养在他小舅家,他小舅家只有两个女儿,但现在宁牵却在睡梦中这么自然的喊出了那两个字,还带着浓浓的信任和依赖。 “咚”一声,杯子用力撞击桌面,带着几分刻意的恶意。 宁牵睡得再沉,也被耳边这声响吓醒了。 他困顿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坐着的人正守在他床前,即使看不起面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哥哥,有鬼!”惊吓之下宁牵脱口而出。 一道闪电划过,炽烈的白光从路桓则脸上闪过,那表情真的仿佛一个即将宣判生死的死神。 宁牵这才从半梦半醒间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宁家了,他现在是另一个世界的“宁牵”,而面前这个人是他的丈夫。 一股背井离乡和远离至亲的难过涌上心头,宁牵愣了愣神。 路桓则也借着闪电的光看到了宁牵脸上浮现的失落。 失落?失落什么? 宁牵很快收拾好心情,坐起身,扭开床头灯,才睡醒还带着浓浓鼻音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路桓则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宁牵能感觉到路桓则现在情绪很差,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今晚他陪路桓则出席了路家老爷子的寿宴,还套回来一枚扳指,回到家不小心被路桓则听到原主的狐朋狗友想约他出去泡男人,但他当场拒绝。 总体来说功大于过,而且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路桓则总不会现在才后知后觉来发难吧? 所以说不是因为他惹到了路桓则,那就没事了,路桓则可是书里的大反派,情绪莫测很正常。 宁牵想通后,又看了眼床头的小闹钟,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路桓则嘲讽道:“我又不是死猪,外面这么大动静还睡得着。” 死猪宁牵:“……” 宁牵余光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牛奶,又问道:“你是来给我送牛奶的吗?” 路桓则冷笑:“不是,我是来喂死猪的。” 宁牵:“……”死猪这个槛过不去了是吧。 路桓则现在就像一个炮仗,问一句炸一下,可要说他生气了吧,为什么又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宁牵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随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窗外再次响起几声闷雷,雨势渐大。 宁牵突然福至心灵,他看向路桓则的眼中闪过几丝奇怪的笑意。 路桓则被他这副想笑又努力忍住不笑出来的表情弄得有几分烦躁。 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宁牵说道:“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路桓则:“!!!”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公然邀请他……还说得这么自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宁牵见路桓则一脸震惊和欲言又止,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来到衣柜前,从柜子的最底层拖出一床被子扔在床上,然后又迅速钻回自己的被窝,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看着路桓则一动不动,宁牵问道:“怎么还不上来,需要我帮你吗?” 他睡到一半被吵醒,本来就还有些困,他现在就想赶快继续刚才的梦,但路桓则磨磨蹭蹭不上来,他就一直不能睡。 宁牵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啊。” 18、第 18 章 路桓则被他重新拿出一床被子,又催促他的行为弄得有点懵。 犹豫了一下,还是鬼使神差地脱掉了外套,双臂用力一撑,就坐到了床上。 宁牵看着他灵活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专门练过吗,怎么手臂这么有力?” 路桓则平时西装革履,并看不出有多壮实,至少不像宁牵在手机里看到的健美达人那样。 路桓则冷冷道:“没有。” 宁牵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路桓则的手臂,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能感觉得到衣料下紧实坚硬的肌肉。 “你骗人,没练过怎么会有肌肉。”说着,宁牵又戳了几下,心内暗自羡慕,他以前常年待在实验室,根本没有健身的时间,小身板瘦得连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拍他几下都得咳。 路桓则被宁牵戳得有些痒,他目光幽幽看向宁牵,仔细分辨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在跟他说这些话。 先是邀请他一起睡,可又重新拿出了另一床被子,现在还动手动脚地跟他讨论手臂肌肉。 如果不去看宁牵的眼神,这分明是一出欲擒故纵的低劣把戏,可分明那双眼睛又纯粹得一眼看得到底。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路桓则低声问道。 “什么?”宁牵没听清。 路桓则拉过被子,隔绝开那只不安分的手:“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睡?” 路桓则问得直白,对待大多数人他其实不用太拐弯抹角,即使是谎话,他也能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尤其是像宁牵这种会把心思写在脸上的人。 宁牵没想到路桓则会主动提起这个,他弯了弯嘴角,靠近路桓则。 两人距离很近,宁牵的呼吸轻轻扑打在路桓则的耳边,路桓则僵住,浑身上下紧绷起来。 明明这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宁牵却刻意放低声音,像说悄悄话一般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害怕打雷的事,睡一觉明天就好啦。” 路桓则:“……” 宁牵说完,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就继续去找周公了。 听着旁边人渐渐平稳的呼吸,路桓则松了口气,心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刚刚那些不快好像因为宁牵的只言片语就消散了,但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窗子仿佛是一个结界,把喧闹在天地与温暖的屋内隔绝开,促人进入好眠。 宁牵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见路桓则人影,据杜管家所说,路桓则不在家是常态。 餐桌前,宁牵一脸生无可恋地啃着一个小面包,一边问杜管家:“路先生他还不回来吗?” “您要是想先生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杜管家笑眯眯地将一盘新鲜出炉的苹果派放在宁牵面前。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看吃饭香的小孩,投喂宁牵也成为了他工作过程中的乐趣之一。 宁牵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满是纠结的神情。 正常情况下,他是压根不会去打扰路桓则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保持着透明咸鱼的本分,可最近研究所那边的实习出了岔子。 他在研究所这一个月,组长宋绪伟每天都拉着他一起参加核心研究,这也就算了,本来他打算实习期满一个月后就跑路,但没想到宋绪伟在所长面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所长大手一挥就把他安排进了另一个项目小组里。 他推辞了好几次,所长以为他是不自信,还专门联系了把他推荐过来的导师,所长在科研领域导挺有地位,他的导师一听所长的话,立马重视了起来,以必须实习满三个月以上才能顺利毕业的理由,打消了他划水一个月就跑路的想法。 现在就是说要么他就得再熬两个月,要么就得自己再重新找一个研究所实习。 按照原主的在校履历,想要再换一个实习的地方,也就只能靠走后门了。 宁牵唉声叹气地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拨弄了几下联系人列表,指尖在写着“路桓则”名字的界面犹豫了很久才点了一下通话键。 电话刚刚拨出去,宁牵又马上挂断了。 虽然说路桓则答应过他,但路桓则可是书中最阴晴不定的反派,万一他现在心情不好,岂不是连唯一走后门的机会也丧失了。 还是得找一个时机,宁牵鸵鸟般地安慰好自己,收好东西,又带着如上坟般的心情出了门。 滕氏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内,路桓则和腾应正在和一个男人聊项目合作投资事项,三人气氛有几分僵持。 “周先生,您的项目方案我们已经看过了,这是我们团队对这个项目进行的可行性分析报表。”腾应说着把项目可行性分析报表推到了男人面前。 周泽南有些局促地接过报表,报表内容很详细,每看一项分析结论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也让他心不住往下沉,尤其最后结论栏给出可行性7%的数字,让他的心情直接降到了谷底。 透过厚厚的镜片,周泽南看向面前的两人,他们的年纪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想到自己的研究项目,他还是咬牙继续说道:“这个结论只是基于目前已有数据的分析,但我敢保证,这个项目要是能成功,前景绝对不可估量。” 腾应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您也说了,这个的前提是项目能成功,可万一研发到一半你们团队发现这个方向无法继续下去呢?或者我换一种问法,您对这个研究项目能成功有几成把握?” 周泽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说出了自己的预估结果:“两成。” 腾应笑了:“您拿着一个有八成失败率的项目方案让我们投资这么大一笔,我该说您很有勇气吗?” 腾应的话无疑透露着拒绝的意思,周泽南眼神黯淡了下去,本来他就没抱过多期望,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找过十几个企业谈投资合作,结果都被拒之门外,这个研究项目几乎不被人看好,除了他们的老所长。 老所长在听了他的构想和研究进度后,告诉他可以来找路桓则试试,路桓则以前一直和他们研究所有合作,投资风格比较敢冒风险,只不过…… 周泽南看向腾应身边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男人,叹了口气,正要收回自己的项目方案。 路桓则却突然开口道:“目前进度如何?” 腾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周泽南愣愣回答:“按照计划已经推进了70%。” 路桓则又说:“研究进度过半,现在才想起来找投资?” 被一针见血地戳到痛处,周泽南干脆把心一横和盘托出:“之前本来有两个投资人,但是目前项目一直卡在一个技术难点上,投资人撤了资。” 研究项目需要攻破技术难点不奇怪,但能让投资人撤资可见不是一般的堵点,至少也是个决定了研究项目成败与否的关键点。 “这两天我没时间,下周一,我会亲自到你们研究基地听取详细情况汇报,希望到时候周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路桓则的话无疑给了周泽南巨大的鼓励,虽说不是直接同意进行投资,但这也算是他最后的机会。 周泽南激动得连连道谢。 在送走周泽南后,腾应才问出了心中疑惑:“你不会真想去做这个冤大头吧,这是个明摆着没啥可行性的项目,再不济用投资这个项目的钱去买块地不香吗?” 腾应虽然不是专业的研究人员,但他可以确定前投资人对这个项目的了解一定比他深,前投资人都投入了那么多还是选择放弃,足以证明再继续下去,会白费比沉没成本更高的投入。 路桓则又随手翻了翻周泽南带来的那沓资料:“我只是说去看看,又没答应要投资。” “老实说,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腾应可不会觉得路桓则会舍得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利可图的东西上。 “这个人是柏辉推荐过来的,我卖他个面子,要是可行的话当然更好,不行的话也正好顺路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投资的项目。” 听到柏辉这个名字,腾应心中了然,他是国内最前沿的五大研究基地之一的研究所所长,本人更是该领域内的泰斗级别院士。这个研究所是很多高端前沿科技技术的孵化基地,也是很多企业紧盯的合作对象,路桓则走这一趟肯定不会空手而回。 腾应见他心有把握,也不再多说,刚想问什么,路桓则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过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路桓则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人姓名,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拿着手机来到隔间。 路桓则拨通了杜管家的电话:“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 “家里一切安好。”杜管家说完,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就是宁先生他很想您,每天都要问起您什么时候回来。” 路桓则:“……” 顿了几秒,杜管家才听到电话那头说道:“今晚我回家吃饭。” 19、第 19 章 听说所长把宁牵调去另一个小组里,心情最复杂的是文潇,尤其是得知宁牵即将去的小组是哪一个后,她担忧地找到宁牵。 午休时间,宁牵呈咸鱼状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放空自己。 “刚刚我跟你说的你听懂了吗?”文潇生怕自己表达得过于含蓄,小学弟听不出弦外之音。 宁牵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小组研究过半,因为遇到了无法突破的技术难关,现在面临解散……” 宁牵还没说完就被文潇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小声点。” 虽然这是整个所内心照不宣的事实,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太容易得罪人了。 文潇又低声说:“等过几天我和宋组长商量一下,看有没有机会再把你调回来。” 宁牵被所长注意到其实也是个意外,那天宋绪伟和穆老师讨论实验进度,正好所长就在旁边,说起实验材料纯度的关键问题,宋绪伟便说起了这个才进所没几天的实习生以及他对他们实验项目提出的关键性意见,所长很感兴趣地多问了几句,后来宋绪伟便接到所长通知,让宁牵转去另一个小组,宋绪伟自己也后悔不已。 本来宁牵对转组这事已经快心如死灰了,听到文潇这么说,他又打起了几份精神。 “这个小组真的快解散了?” “嘘!”文潇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又小声说,“这话你可千万别再和别人说了,周泽南那个疯子要是听到,肯定要和你急,听说到现在他都不肯放弃,还在四处筹集研究经费。” 所内对各个研究小组初期会发放研发经费,到中期大多数小组要么能找到企业进行合作,要么因为实验预估成果对推进人类科技特别重大被列为国家级研发项目,由国家投入经费保障,但夭折的研发项目也不少,一旦缺少经费保障,研究也难以推进。 研究项目推进不下去是常态,宁牵对此没有多少惊讶,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是推不下的项目还要再招人进组,尤其是他这种实习生,就算要攻克技术难点也轮不到他一个实习生顶上吧?宁牵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谁知道所长怎么想的,”文潇一脸郁闷道,“估计也就是看你是新来实习的,抓你去充人数,周泽南那个疯子要是知道组员都跑了,说不准又要发疯,你到时候千万顺着他,别和他起冲突,有什么事情立马联系我或者宋组长。” 文潇叮嘱得越严重,宁牵反而越好奇,能让文潇学姐用“疯子”来形容的,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现在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了。 但在文潇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宁牵还是答应道:“我知道了,有意外情况的话我一定会跟学姐你联系。” 宁牵的好奇只维持了一小会,因为他很快就接到通知,说是周泽南已经返回所里,所长让新进的组员过去跟他见一面。 宁牵按照提示来到了研究所最高层的所长办公室,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他就听到一阵争执声。 “……您这样完全没必要。”男人冷漠地拒绝。 “小周你这话就不对了,老话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这些小年轻可是学界未来的希望。”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 “我不管是臭皮匠还是学界希望,我只想好好做研究,来镀金的还是免了吧。” “你又何必这么故步自封,你不也想尽快攻破这个难关,说不准这些孩子能帮得上忙。” 男人闷声道:“我知道您的好意,那些逃兵要跑就跑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继续做下去,您不必为了安慰我抓一些新丁来充数……”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长相十分出众的男生,男生见两人都注意到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 他鞠了一躬道:“您好,我是宁牵。” 老所长看到宁牵的瞬间眼睛一亮,脸上的无奈通通散去,他一脸和蔼地对宁牵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进来。” “你就是宁牵?果然不错。”老所长扶着眼镜上下打量着宁牵。 他一向看人很准,虽然他是搞学术的,但在这个位置上难免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宁牵的气质干净而纯粹,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中少见不浮躁的。 老所长刚要开口,就看到门口又来了几个人。 “所长,您找我们?” 宁牵听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三个熟人樊敬、江北安以及宋书白。 “快进来。”老所长笑着说道。 樊敬和宋书白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不易察觉的沉重,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江北安还是一副讷讷的模样。 老所长见人到齐了,边说道:“把你们几个叫来,是为了调组的事,想必你们现在的组长也跟你们说过了,现在主要是想问问你们自己的意愿。” 其实老所长的想法也很简单,所内其他研究员手头上都有自己的项目,抽不出时间兼顾两边,只有这几个新进所内的实习生可以抽过来。 说到资历和经验,其实他觉得对于周泽南这个小组的研究要求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最有经验的老组员不愿意继续参与,即使换了所内其他有资历的研究员同样得重头开始,这些还是毛头小子的大学生虽然没有那么多经验,但老话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准能提供出新的思路,相对的,周泽南这个“科研怪人”也能带给这些实习生一些宝贵的学习财富。 见四人沉默不语,老所长又说道:“这个小组的研究目前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这是一个长期性的研究项目,就长远来看,是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 老所长的暗示很明显,“长期性”的项目也就意味着只要能突破难点继续研究去,那他们这些跟组的实习生大概率就能够继续留在所内参与研究。 能留在所内成为正式的研究员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樊敬眼中流露出挣扎的神情,他非常想要留下,但他也知道凭他目前的资历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能用这个项目成为一个跳板…… “我愿意。”樊敬咬咬牙说道。 宋书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刚刚来的路上樊敬还在跟他说不想来这个小组,因为他听说了这个小组研究的项目快夭折了,小组也濒临解散,樊敬并不想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研究。 宋书白并不懂樊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不过他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便也说:“我也愿意。” 江北安呆呆地推了推眼镜说:“我听所长的安排。” 他只想要好好跟着前辈学习,所以安排他待在哪个小组他都愿意。 老所长的目光最后落在宁牵身上:“孩子,你的想法呢?” 20、第 20 章 宁牵其实没什么想法,他只想快点划水度过实习期,然后拿到学位证顺利毕业。 之前的小组里组员对他好倒是挺好,就是宋绪伟太热情,一直拉着他参与核心研究,搞得他很疲惫。 但这个小组不同,它都快解散了,像突破瓶颈这种事肯定不会指望他一个实习生,估计老所长就是想让他们来学习学习,综合来看更适合划水。 宁牵点头道:“我也愿意。” 老所长得到四个人的答复,脸上展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大家都愿意……” 周泽南皱着眉开口道:“所长,我不……” “你的意愿不重要。”老所长忙打断他,又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周泽南:“……” 老所长继续说:“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组长周泽南。” 几人和周泽南打了个招呼,又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周泽南脸色郁闷,但还是说:“嗯,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老所长又嘱咐了大家几句,便让大家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门,几人正要往回走,就听周泽南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们组的实验室在这边。” 樊敬愣了一下道:“现在就要过去吗?” 周泽南也疑惑道:“不然呢?你转个组还需要休息几天?” 樊敬被噎了一下,脸色不是太好看,但想到能留下,又忍住了这口气。 来到实验室内,周泽南找出几份材料,递给几人:“今天晚上八点前之前熟悉好我们项目的所有数据。” 宋书白看着手里厚得像本字典的资料忍不住脱口而出:“今天怎么可能看得完?” 别说只给他们半天时间,就算给他们一周时间也不一定看得完吧,而且还要“熟悉所有数据”,这人是疯了?又或者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樊敬虽然没说话,但明显心内也是这么想。 周泽南脸上浮现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看不完?” 宋书白无语,看不完就是看不完呗,哪里还有为什么。 脸色冷硬得就像正在审判这桌美食。 周泽南皱着眉思考了片刻,看了看表,表情很勉强地说:“那就多给你们一点时间,今晚十一点前看完。” 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多给一点时间果然就是“一点”。 “十一点?”这次轮到宁牵坐不住了。 按照他的作息,十点差不多都洗漱完毕准备入睡了。 周泽南耐心接近告罄:“是十一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定得看到十一点,还是说只要在十一点前看完就行?” 听到宁牵的问题,宋书白投过去一个看傻子的目光,这个学渣该不会真以为时间绰绰有余吧。 “十一点前看完就行。”周泽南扔下这句话就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不再管他们。 宁牵得到答复,松了口气,他不理会宋书白和樊敬投来的目光,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翻看起材料。 宁牵开始工作时就会全身心投入,他并不是托大,以前他做过太多这样的阅读工作,别人都以为他的成功是得益于极高的天赋,其实他也需要积累总结,别人在遇到不确定的知识点时需要费时间去检索或者翻阅文献资料,而他已把这些资料存储进脑子里,在这过程中他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记忆方式和阅读方法,周泽南的要求对于他来说并算不上是什么挑战。 其他三人也不敢浪费时间,纷纷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看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下午。 宋书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看了这么久,整个脑子都快乱成浆糊了,且不说去理解这些数据,光是记忆就很难,很多名词他都没听过,只能边看边查,脑中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再加上中午没吃饭肚中的饥饿感,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放下资料,抬眼看去,其他三人都还在坚持看资料,看樊敬和江北安的神情也不比他好多少,江北安甚至不顾形象地一把一把薅头发,头上乱成了个鸟窝。 当他的目光落在宁牵身上,眼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一股轻蔑,他不知道宁牵是抱着什么心理来这个小组,或许是想给自己镀金,又或许是为了故意给他添堵,想到这宋书白撇了撇嘴,在学校里宁牵没少干这种事,故意模仿他的行为举止,但往往出丑的都是宁牵。现在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他来到樊敬身边,小声问他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听到宋书白喊他去吃饭,樊敬其实是有几分烦躁的,手里的资料连四分之一都没看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饭,没看到其他人还在埋头看书吗? 樊敬压制住不悦说:“哪有时间去吃饭,点个外卖吧。” 说完他掏出手机下单,下单前他看了眼最里面的实验室,多下单了一份。 外卖很快就送了过来,樊敬取出其中一份敲开了实验室的门。 没过半分钟,伴随着一声“滚出去”,樊敬脸色阴沉地拎着外卖盒走了出来,大门被用力关上。 宋书白和江北安都被这动静惊了一下,江北安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樊敬的神色,没敢上去搭话。 宋书白平时和他关系近一些,忙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没看到墙上提示牌写着实验室内不能吃东西吗?”樊敬把怒火转移到宋书白身上。 他狠狠瞪了宋书白一眼,要不是宋书白提起吃饭,他忍一忍就过去了,哪里会去触这个霉头。 宋书白也很委屈,他只是喊樊敬吃饭而已,怎么还搞得像是他的不是。 “又不是我叫你上赶着去讨好周泽南,你热脸蛋贴冷屁股关我什么事。”说完,他白了樊敬一眼提着自己外卖就往外走去。 樊敬先是被周泽南骂了一通,现在又被一个学弟讽刺,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偏偏一腔怒火没处发泄。 对于樊敬的遭遇,宁牵完全没有分出一丝关注,等到他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时针,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他伸了个懒腰,揉着僵硬的脖颈站起身向最里面的实验室内走去。 樊敬冷笑了一声,等着看宁牵也被扫地出门。 他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宁牵进去后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但他脸上除了有些疲惫外看不出其他神色。 宁牵被樊敬盯得有几分发毛。 这个人的眼神怎么回事,好像在期待什么。 樊敬偷看宁牵被抓了个正着,他只能挤出一个笑问道:“周组长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感觉樊敬有些怪怪的,宁牵还是答道:“没什么,就是给我安排了对项目进行优化的工作,要求这周之内完成。” “安排了工作给你?”樊敬愣了一下。 宁牵点头:“应该说是要求我们几个一起完成,现阶段先由个人提出优化意见,下周一会召开一个小组汇报会,到时候综合我们几个的方案再得出新的优化方案。” “为什么我之前进去他不跟我说……”樊敬喃喃自语。 宁牵没听清樊敬在咕哝什么,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离开。 旁边的江北安见状小声问道:“你怎么就走了?” “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当然就回去啦。” 江北安震惊道:“你都看完了?” “嗯。”宁牵现在累得不想说话,简单地回复了江北安一声后就离开了。 宋书白吃好饭回到实验室,发现只剩下两人,宁牵早已不见了踪影。 宁牵打着哈欠走出研究所,八点其实并不算晚,但他的大脑经历了十来个小时不停歇的高速运转,现在一放松,困顿感立马袭来。 他拿出手机,想要跟杜管家说一声给他留饭菜,但拿出来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回到路家,已经快九点了。 家里安安静静,宁牵有些奇怪,平时这个点应该是杜管家看黄金档家庭伦理剧的时间,难道今天不播了吗? 宁牵把包和外套挂好,看到餐厅还亮着灯,边朝餐厅走去边问道:“杜管家,你是不是做了蒜香排骨,我都闻到香……” 宁牵的话在看到路桓则的瞬间戛然而止。 路桓则此刻正端坐在餐厅中,面对着一桌冷掉的饭菜,脸色冷硬得就像正在审判这桌美食。 宁牵心内警铃大作,他撑着疲惫的身躯,勉强撑起一个笑脸:“你回来啦?” 路桓则也扯出一个冷笑:“呵,我自己家我不能回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吃过饭了吗?”宁牵看桌上的菜不像是动过的,又说道,“要是没吃,我把菜拿去热热。” 宁牵说着就端起一盘菜。 路桓则看着他的动作,冷冷道:“谁允许你拿去加热的?” “菜都凉了,不热一下吃了胃会不舒服。” “谁说我要吃了。” 宁牵疑惑道:“你不吃坐这干嘛?” 路桓则又是一声冷笑:“我就喜欢这么看着,你有什么意见?” 宁牵:“……” 好吧,他终于明白了,路桓则就是故意找他茬,他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宁牵悻悻放下盘子,准备离开餐厅,可不争气的肚子这个时候“咕噜”叫了一声。 路桓则瞥了他一眼,宁牵有些尴尬地揉了揉揉腹部:“我不怎么饿的,就是杜管家做的这些菜太香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路桓则肚子也“咕噜”了一声。 宁牵:“……” 路桓则:“……” 21、第 21 章 宁牵拼命忍住笑意,压制着上扬的唇角道:“我就说吧,是这菜太香了,杜管家也费了好多心思,咱们还是别浪费了,要不我拿去热热?” 见路桓则不说话,宁牵忙把菜放进微波炉里进行加热,生怕下一秒路桓则又反悔。 毕竟是二次加热,菜品没有才出锅时色泽好看,但闻起来还是很香。 宁牵边热菜边咽口水,等到菜全部热好,他忙给自己盛好饭,顺便也帮路桓则盛了一碗。 路桓则摆了半天冷脸,宁牵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吃饭上,他忍不住用叉子敲了敲杯子。 一口咬住大虾的宁牵:“?” 宁牵咽下嘴里的食物,用公筷也给路桓则夹了一只大虾。 路桓则:“……” 路桓则看他小口小口的吃着,但咀嚼速度却很快,一转眼小半碗饭就没了,双唇被红油润泽过,腮帮子也鼓鼓的。 见路桓则迟迟不动筷子,吃得七八分饱的宁牵还主动承担起帮他夹菜的工作,他哥哥以前就是这样,吃饭不积极,有时候能就着面前的那碗菜把一顿饭糊弄过去,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宁牵的口味,估计他哥哥能直接只吃白饭。 或许这是总裁的通病?宁牵这么想着,便他把自己品尝过后觉得不错的菜都夹了一些放在路桓则的盘子里。 一边夹一边安利:“你尝尝这个,杜管家的桂花糖醋鱼可是一绝,还有这个藕丸子,好q弹……” 看着面前快堆成小山的食物,路桓则眸光微动。 以前在路家,家规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只是完成维持生命体征的任务而已,从来没有什么互相夹菜的习惯,后来他搬出来住,每次饭桌前都只是他一个人,也不会有谁来给他加菜,在外应酬的酒桌饭局更没人敢不长眼色的往他碗里放东西,除却零星小时候被妈妈照顾的回忆,长大后会给他夹菜的,宁牵算是头一个。 “路总你快吃呀,再不吃就又凉了。”宁牵还叮嘱道。 路桓则盯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 这桌饭菜是杜管家辛苦做出来的,用这个和宁牵置气未免显得他太小孩子气,再说古代死刑犯上路前还要吃顿好的,他容忍宁牵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桓则说服自己后很快也开始扫荡面前的食物。 两人都饿了许久,桌上的饭菜差不多光盘了。 宁牵揉了揉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路桓则看他已经吃完,开始了今晚的正题:“你可以开始解释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了。” 宁牵处于饭饱神虚的状态,双目放空道:“加班啊。” 说起这个他又开始困了,今天可真是太累了。 路桓则冷笑一声:“加的什么班还需要手机关机?” 宁牵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手机没电关机了。” “你平时经常这么加班?”路桓则又问道。 “偶尔,今天比较特殊。”毕竟是到新小组报到的第一天,总归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吗?” “我被换到了另一个实验组里。” 听完宁牵的解释,路桓则脸色才终于好看了几分,他还记得上次那通电话,之前那个组长听起来就不像好人,对宁牵这个新组员关心得似乎有些过头了,换个组挺不错。 回答完路桓则的问题,宁牵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他问道:“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是在专门等我回来?” 路桓则脸色僵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表情,声音依然冷淡:“我能找你有什么事?” 宁牵疑惑地看了看路桓则的表情,不确定道:“没事的话,那我就上楼……” “睡觉”两个字还没出口,察觉到大佬隐隐有皱起眉头的征兆,到嘴的话立马顿住,他突然想到了面前这是个喜欢加班的工作卷王,要休息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你要上去干什么?”路桓则微微了眯眯眼。 面对路桓则犀利的目光打量,宁牵脱口而出道:“我上去拿件外套给你,你加班辛苦了,要多穿点。” 路桓则:“?” 他这是在说的什么鬼话!宁牵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果然今天用脑过度了。 面对宁牵的尴尬,路桓则只是扔下一句:“没事的话,跟我来书房。” 宁牵忐忑地跟在路桓则身后进了书房,这是他第二次进来,书房里依然是冷淡的黑白灰布置。 路桓则从文件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到宁牵面前:“这是我拟定的分红合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疑问。” 宁牵飞速扫了遍文件,合同内容和上次去路家拿到的那枚扳指有关。 路老爷子把扳指给了宁牵的第二天,路桓则就找人接手了那几家公司,对于这几家公司路桓则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处理完手头其他工作,他才想起来多了这么一些产业。 他不在意,不代表宁牵不在意,听杜管家说起宁牵盼着他回来,他猜测多半是这几家公司的事。 路桓则拿出这份合同只是为了先试探一下,据他所掌握的情况,宁牵以前花钱就大手大脚,他父母离世后给他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足够他躺平吃到老死,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大学毕业,就已经被挥霍得差不多了,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奢靡生活的宁牵只得把目标投向找金龟婿,加上他的那些亲戚也忍受不了宁牵的烂毛病,就把他扔到他这来了。 那天和宁牵谈起这个扳指的事,宁牵毫不在意地把扳指给他,路桓则猜想宁牵一定不清楚这个扳指带来的是多大一笔收益,所以他专门找人把这几家公司的资产和每年的收益做了详细分析统计,附进了合同里。 合同内容是这几家公司经营权和分红的有关协议,路桓则提出的分红是七三开,定下这个分红比例时他甚至带着几分顽劣的恶意,在他看来,扳指是宁牵拿到的,但现在只分得到三成,要是他当时不交出扳指,那就是十成,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 看到这个合同,宁牵会不会后悔的哭出来,甚至像以前那样撒泼大闹?路桓则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宁牵的表情。 对于这个分红比例,宁牵的确有些意外,毕竟公司是路桓则去经营打理,他完全不用去操心,路桓则居然愿意给他三成分红,大佬在还没有黑化前可真是个大善人! 三成分红对于路桓则要东山再起的大业可能影响并不大,但对于只追求美美养老的宁牵来说,已经算是一大笔钱了。 宁牵眼眸亮晶晶地问道:“我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吗?” 没有看到预期的反应,路桓则一时语凝,过了几秒才开口道:“你看清楚合同了吗?七三分成。” 说到“七三”两个字还加重了读音。 宁牵以为路桓则这是求表扬的意思,便说道:“看清了,谢谢大佬,打我平时用的那张卡就行。” 路桓则:“……” 是爱钱的样子,但又没那么爱。 路桓则收回打量的目光,又问道:“婚内协议都背完了?” 宁牵以为路桓则要检查“家庭作业”,忙点头:“背完了,要我现在背给你听吗?” 路桓则抬手示意:“不用。” 他当时只不过是为了给宁牵找点事情做,免得他又去瞎混。 宁牵却有些不乐意:“你当时说好了,我背完就给我一个奖励的。” 他明明已经背完了,是路桓则天天不回家导致他找不到人背,超过时限可不能怪他。 路桓则看着宁牵这副像是得不到糖果的模样,心内有些好笑,刚刚那个合同那么欺负他,他都不在意,现在对着一个未知的奖励倒不高兴起来了。 “我没说不给你奖励,”路桓则见宁牵又重新亮起的眸子,心中微微痒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卖了个关子,“你这周末有其他安排吗?” 宁牵摇头,自从入了咸鱼教,周末加班什么的就已经说拜拜了。 “那周末带你去个地方。” 23、第 23 章 来到研究所,周泽南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宁牵把u盘里的方案打印好,在交不交给周泽南之间犹豫了一下。 还是不交了吧,要是现在就交了,万一又安排其他任务给他呢。 宁牵这么想着,把方案又塞进了抽屉里,然后就站起身要离开。 关于宁牵两天都不来研究所,来了不到十分钟就要走,宋书白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过他可懒得劝这个讨厌鬼。 倒是江北安拉住了他:“下周就要交优化方案了,你有思路了吗,要不我俩合作吧?” 虽然江北安不大参与社交,但也听说了一些宁牵的事,在那些人的影响下他也以为宁牵是因为不会做开始摆烂了。 宁牵听出了江北安是准备拉他一把的意思,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我已经做完了,下次如果还有其他任务我们再一起合作吧。” 对于他人释放的善意,宁牵也不吝啬于回馈,这些任务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练手而已,下次带上江北安也没什么。 “你就做完了?”江北安不自觉提高了音调,惹得樊敬和宋书白都看了过来。 江北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宁牵一眼,又降低声音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做了,你怎么做的这么快呀,我才刚刚有个思路而已。” 宁牵支支吾吾地敷衍道:“我也是瞎做的,应付一下任务。” 见宁牵已经做完,江北安也放下心来,两人聊了几句后宁牵就走了。 午休时间,宋书白一个人坐在餐饮区吃着午饭,樊敬突然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宋书白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经过上次的事,两人这几天都没说过话。 樊敬先开口道:“你优化方案做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宋书白头也不抬地扒着米饭:“来打探情况?你想听我说什么,进度非常缓慢,这样说你能放心一些了?” 樊敬忍下宋书白的阴阳怪气,好声说道:“还为上次的事生气呢?我那天因为看不完材料心情烦躁,冲你发脾气了,我给你道歉。” 宋书白没回应,但明显脸色好看了许多。 樊敬又说道:“我这是和你说正事呢,你到底推进得怎么样了?” 宋书白叹了口气:“我都跟你说了,进度缓慢,星期一才给我们熟悉数据,现在就要我们拿出优化方案,他以为我是那些学术大佬吗?” 樊敬听到这暗暗松了口气,但想起什么眉头又皱起:“你今天听见宁牵说的话没有,他说他已经做完了。” 宋书白冷笑了一声:“你居然会信他的话,要不是靠着作弊,他期末挂的科足够让他被退学了,装了几天样子难道就能突然变成天才了?” 听宋书白这么说樊敬心内还是有几分怀疑,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宁牵可是很受之前那个实验小组组长的赏识,那个组长还到处和人夸过宁牵,那个组长总不至于平白无故捧杀他吧,就算宁牵不是个天才,至少也不会像宋书白说得那么无用。 而且就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宋书白多半和宁牵有私人矛盾,那宋书白对宁牵的评价掺了多少水分就不清楚了。 凌晨两点的实验室内,灯光终于熄灭,周泽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实验室,见到外面办公室内还有一盏灯亮着,他抬眼望去,正好和樊敬的目光对上。 樊敬冲他点了点头:“组长,你要回去了吗?” 周泽南“嗯”了一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周泽南不管这几个实习生的考勤,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人每天在做什么,那个宁牵除了第一天以外几乎见不到人影,而这个樊敬却是另一个极端,每天都待到深夜最后一个离开。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对这几个组员的评价,能拿得出成果比加多少班都强,他并不会因为樊敬天天熬到最后一个走就觉得这是一个可塑之才,而且在他看来,他安排的这个工作并没有那么难,完全没必要天天这么熬。 但这个话他并不会说出来,毕竟老院长交代了他,让他帮忙带带新人,如果可以挖掘到好苗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分给他当助手。 助手不助手的他不强求,可既然老院长都把他们托付给了他,在这个小组实习期间,他也会以看待正式组员的身份去要求他们。 周泽南离开后,樊敬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方案他已经做了一部分,但思路十分滞涩,废了两稿,现在是第三稿,又和前两次一样,推导到中途出现了很多需要验证的数据,而模拟计算出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这倒不是说他连交出一个完整方案的能力都没有,只是他想要提供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作业,之前他就因为外卖的事在周泽南那里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如果这次只能拿出一个勉勉强强达到及格线水平的作业,那在实习期结束后能不能留下的问题上,便没有任何胜算了。 他烦躁地把鼠标摔在桌面,目光却不自觉看向了旁边的另一个抽屉。 他今天早上看到了宁牵打印了一份材料,又放进了这个抽屉,会不会就是他的优化方案? 樊敬心内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他不过是看看而已,宁牵用两天就做出来的方案肯定没有多好,他只不过是好奇别人的进度,况且还不一定就是优化方案。 樊敬这么想着把手放到了抽屉把手上,明知道这层楼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樊敬还是有些心虚地朝门口看了看,然后才拉开了那个抽屉。 * 已经提前完成任务的宁牵,本打算回家舒舒服服地躺了两天,但路桓则这两天天天回家,怕路桓则问起他怎么不去研究所,他说实话路桓则肯定不会信,但如果说自己不想去,路桓则指不定又变着方法给他找事情做。 有些人就是自己卷,见不得别人躺,宁牵暗自想着,决定在外面逛逛,每天逛到下班点再回家。 宁牵以前的生活很单调,就是研究所和家两点一线,顶多假期回哥哥那住上一段时间,现在有时间到处走走,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好。 宁牵第一个想到的是图书馆,不过这个念头立马被他否定,都说好了做咸鱼,还去图书馆干嘛。 宁牵第二个想到的是奶茶店,对上次没喝完的奶茶他心里其实一直挂着,不过也不可能抱着杯奶茶在人家店里坐一整天。 宁牵第三个想到的是科技展馆,这个想法冒出来,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说服自己,他只是去看看,也不用费脑费心。 来到科技馆门口,宁牵先去旁边的奶茶店买好奶茶,插上吸管,暖乎乎又甜甜的奶茶经唇舌流入胃部,宁牵脸上溢出满足的微笑。 刚喝了第二口,突然一个人冒出来搂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了一下:“可算逮到你了,这几天都跑哪里浪去了?都找不到你人!” 24、第 24 章 奶茶被摇晃了一下,顺着吸孔口流得宁牵满手都是,他皱起眉挣脱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 见宁牵不理他,来人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问你话呢,这段时间怎么都不见你人?上次我好心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谢忱来了,你居然还挂了我电话!” 提到这个,宁牵终于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佟易,也是上次那通差点惹毛大佬的电话的始作俑者。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宁牵的反应很冷淡。 佟易却没在意宁牵的态度,又缠了上来,拉着他说:“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你还没去过吧?我早就想约你去,但打你电话老打不通,你是不是换手机了?” 当然没有,他只不过是把这个人拖黑了而已,宁牵脸上却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我不想去。” 宁牵拒绝得太快,佟易愣了几秒,脸上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那个路总不让你去?别怕啊,我们偷偷去,路总不会知道的!” 宁牵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找他去当冤大头吗,以前原主花钱大手大脚,每次出去都为了好面子把账给结了,这些人见能白吃白喝就赖上了原主。 他可不是原主,现在手里那些可是他的养老退休钱,这些人休想把主意打到这些钱的头上。 佟易见宁牵一脸无动于衷,又挑了挑眉说道:“怎么,嫁人了开始三从四德了?跟我就没必要装了吧,那个酒吧里可是有不少新鲜面孔呢,总有一款你会中意的!” 听这人越说越离谱,宁牵眉头皱起,原主这是交的什么朋友,明明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怂恿他出去找男人,就算他和路桓则只是协议婚姻,但这么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他也是不会去干的。 宁牵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朝科技展馆方向走去。 没有宁牵帮他买单,佟易这段时间过得抠抠搜搜,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提款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佟易一把抓住宁牵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急着要去哪?” “我要去看科技展。”宁牵说着想把胳膊挣脱出来。 佟易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说你要去哪?这里就我们俩个,别装好学生了。” 宁牵一脸无语,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去看个科技展又和好学生有什么关系,咸鱼难道就没有接触前沿科技的权利吗? “我去哪和你没有关系。”宁牵的胳膊被佟易攥得很疼,他忍住疼痛说道,“你放手!” 佟易却越攥越紧,阴阳怪气道:“哟,不得了了,嫁个豪门就翻脸不认人啊。” 这个时候,宁牵再一次想到了他的健身计划,要是他有强健的体魄,现在就能给这人来上两拳。 只可惜他靠体力挣脱不了,只能冷眼瞅着佟易说:“对啊,我就是嫁入豪门翻脸不认人了,你谁啊,离我远点,别来污染我的眼睛。” 佟易被他眼中的厌恶刺激得眼皮一跳:“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走狗屎运倒贴上一个残废,又高贵得到哪去?你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巴巴地来找我让我给你介绍男人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佟易眼中露出一抹恶毒的嘲讽:“你也真是不容易,为了点钱要天天对着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他能满足你吗?该不会只能凭借道具……” 佟易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牵手中的奶茶泼了个劈头盖脸,特意做的发型变得湿湿嗒嗒,像个落汤鸡,几颗珍珠和芋圆还挂在他的头发上,颇有几分滑稽。 宁牵泼完人手指有些微微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 他想,他以前可能真的是被哥哥还有老师们保护得太好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仅见识了路桓则的奇葩亲人,原主的这些朋友也在不断挑战他底线。 宁牵自己冷静了几秒,才说道:“清醒一点了吗?我和我丈夫非常恩爱,他很好,比你找的那些男人好一百倍,我和他的事也用不着你关心,再让我听到你说他的坏话,我……” 鲜少威胁人的宁牵,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空掉的奶茶杯,眼中闪过一抹心痛,继续说:“我就见你一次泼你一次。” 反派大佬黑化好歹还有个理由,这人仅仅就因为自己不想继续当冤大头给他买单,就这么恶语中伤他人,还像牛皮糖一样赖着他,真是厚颜无耻。 反应过来的佟易,一张脸气得通红,污言秽语也接连不断:“你这个%#¥*&……” 他抬起手就要朝宁牵脸上打去。 宁牵下意识偏过头,那个巴掌却没有落下,而是僵在了半空中。 佟易眼中浮现出几分恐惧。 宁牵顺着他的视线朝身后看去,腾应推着路桓则,正站在他俩身后不远处。 路桓则脸色莫测,只是直直盯着宁牵,眼中有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腾应先笑了一声:“可真是一出好戏,怎么不打了?” 腾应这话让佟易懵了一下,一时没搞懂眼前是什么状况,他不认识腾应,但他认识路桓则,路桓则在没有残废前,不止是宁牵,背地里多少人想着法凑到他面前,佟易虽然连凑上去的机会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做梦。 路桓则现在虽然残废了,但除了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身上的气质更加骇人了。 佟易把目光投向路桓则,在看到路桓则的脸时,他不自觉耳朵染上了红意,没想到路桓则真人比杂志视频中还要英俊。 佟易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柔弱了几分:“我、我不过是和宁牵在开玩笑罢了,怎么会打他呢?” 被佟易的牛劲攥得胳膊都快断掉的宁牵:“……” 佟易又瞥了眼刚刚说话的人,长得也很不错,虽然五官比不上路桓则俊美,但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一看也不是普通人。 他朝着佟易眨了眨眼,故意咬了咬下唇道:“我和宁牵可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正打算约他去科技馆呢。” 宁牵:“……” 腾应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似乎是想要笑,又使劲忍住了。 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的路桓则突然开口道:“哪里的科技馆,是能找到新鲜面孔的那种吗?” 他们都听见了……刚刚他和宁牵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 佟易勉强维持住表情,他打量了一下路桓则的表情,又想到了自己听说宁牵不满意嫁给路桓则,婚后闹自杀的传闻,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宁牵这不是老抱怨婚姻不如意,我怕他走上歧途,试探试探他而已,您放心,作为宁牵的朋友,我一定会监督好他的。” 宁牵:“?” 表演茶艺就表演茶艺,好好的扯什么他抱怨婚姻不如意,这可是他的提前退休的养老指望,这人怎么能瞎说呢。 路桓则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幅度:“你是什么东西?我的夫人也轮得到你来试探。” 佟易的笑容僵住:“我只不过是想和他开个玩笑……” “天天对着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无法满足,需要凭借道具?”路桓则轻描淡写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神却越发冰冷。 宁牵:“……”这种话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吧。 佟易眼中浮现出恐惧,脸色难看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他怎么会知道路桓则就在旁边,还会听到这些话。 一定是宁牵故意的,说什么要去科技馆看展览,肯定是提前知道路桓则就在旁边,但不告诉他,故意利用他说出那些话,想要洗白自己。 “你真是好深的心机,我小看你了!”佟易恶狠狠地瞪向宁牵。 宁牵:“???” “再让我听到这些话,”路桓则顿了一下,看向宁牵手中空掉的奶茶杯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笑意,“我也见你一次泼你一次。” 再看向佟易时,路桓则眼神又冷了下来:“但是泼的肯定不会是奶茶。” 路桓则留白的话让佟易打了个冷噤,他咬了咬唇,又瞪了宁牵几眼,恨恨地转身跑了。 宁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佟易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奶茶杯,今天出门大概是没有看黄历,真是诸事不利。 等佟易跑远,路桓则的目光又落到宁牵身上:“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在这里?” 25、第 25 章 来了来了,轮到他被拷问了。 宁牵有些掩耳盗铃地把奶茶杯往身后捎了捎:“我要去科技展馆找找工作灵感。”绝对不是在闲逛。 路桓则假装没看出他心虚的小动作,继续问道:“那你找到灵感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进去呢。”宁牵说起这个一脸郁闷,不仅没能进去,还碰到佟易这个奇葩,浪费了一杯奶茶,手腕也被捏伤了。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转了转手腕。 “过来我看看。”路桓则说道。 宁牵没动:“我没事。” 路桓则自己划着轮椅靠近过去,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卷起了他的袖子。 果然刚刚被佟易用力攥过的地方有着几个红红的指印。 “一会儿就好了。”宁牵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路桓则没有松手,只是转过头让腾应去买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来。 腾应瞪了路桓则一眼:“我是你的助理吗?” “你可以临时是,需要报销的话记得留好小票。” 腾应:“……” 打发走腾应,路桓则又看向宁牵。 宁牵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摸了摸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有沾着什么脏东西。 “刚刚为什么要维护我。” 路桓则早就看到了宁牵,本来想喊住他,只不过被半路杀出的佟易先截了胡,所以两人的对话他一开始就听到了,要不是看到佟易想动手,他可能还会继续听下去。 佟易也没少阴阳怪气宁牵,但宁牵的反应都很冷淡,反而在佟易侮辱他的第一时间,宁牵就把奶茶泼了上去。 宁牵居然这么在乎他吗?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宁牵反问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佟易阴阳怪气他是因为以前原主给他留下的那些坏印象,和他宁牵本人有什么关系,而路桓则完全是被无辜波及到的,他和路桓则的结婚协议里就明确过,在有外人的场合要表现出良好的婚内关系,不能互相拆台。 要是面对佟易那番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转头佟易把这话跟别人乱说,再添油加醋地说他当场默认,这要是被路桓则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记他的仇。 路桓则目光变得越发幽深,嘴上还是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协议婚姻吗?少做多余的事。” 理智告诉他应该让宁牵就此打住,如果宁牵投入了真感情,那会导致这份协议到终止的时候很麻烦。 果然,记仇大佬觉得这些流言蜚语给他带来了困扰,宁牵叹了口气,可他也没办法啊,这些人是原主结交的,他好好地喝口奶茶,这祸就从天而降。 宁牵纠结了半晌,有几分泄气又勉强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主动去联系原主这些奇葩朋友,但万一又有人像今天一样贴上来招惹他,那他也没办法啊。 不知怎么的,见宁牵垂下眉眼,路桓则刚刚还不错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了一些。 这段时间宁牵的表现他都看在眼中,为了他,一贯浪荡在花丛中的人愿意每天按时回家等着他归来,熬夜努力完成工作,拼命把自己最积极奋进的模样展现在他眼前,甚至不惜和以前的好友反目,也要保护他的声誉。 可是他无法回应这份感情,路桓则看向自己的双腿,目光黯淡下来,他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而且他现在的精力得投入到他的事业上,没办法给宁牵想要的东西。 路桓则看着宁牵委屈地抿着唇,长长的睫毛也低垂下去,在眼下落下一片失落的阴影。 “我也不是说不许你这样,”话脱口而出,说出口后路桓则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眼神游弋开才说道,“我知道这种事很难控制,我可以给你一个缓冲期。” 宁牵眼神迷惑了一瞬,似乎没听懂路桓则的意思,不过看样子路桓则应该是不生他气了,那么…… “可以给我报销吗?”宁牵晃着手里空掉的奶茶杯。 在路桓则开口拒绝前,宁牵又补上一句:“这杯新鲜出炉的奶茶可是‘因公牺牲’的!我就只喝了一口。” 宁牵眼中的小狡黠根本藏不住,路桓则无法理解这种甜腻腻的饮品有什么好喝的,不过看在宁牵今天为了他都差点和别人打起来的份上,偶尔纵容他一下也不打紧。 “嗯。”路桓则应了一声。 宁牵嘴角绽开笑意,连带额角的碎发都飘扬起高兴地幅度。 看他开心成这样,路桓则忍不住说道:“不就是一杯奶茶,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这份开心似乎是有传染性,路桓则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起来。 腾应拿着买好的药膏回来,就正好看到了这么一幅画面。 还说什么自己有分寸,看看自己笑的那个样子,真是没眼看。 路桓则余光瞥到腾应拿着一支药膏站在不远处,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 他转头对腾应说:“再麻烦你去买杯奶茶,要……” 路桓则又看向宁牵:“对了,你要什么口味的?” 宁牵忙说道:“草莓麻薯味的。” 路桓则又看向腾应,给了他一个“你懂了,快去吧”的眼神。 腾应:“……”为什么每次吃瓜,最后跑腿的都是他。 等腾应黑着脸走后,路桓则又问道:“你不是要去看科技展吗?” 被打岔了好几次,宁牵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哦,对,我是要去科技馆。” “你今天大概是看不了了。” 宁牵:“?” “周末科技馆有一场大型展出,今天馆内在忙着布置,禁止外人进入。”路桓则解释道。 “那就算了吧。”宁牵有些遗憾地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熟人告诉我的。”路桓则含糊带过,其实周末那场展出他也会参加,届时会有很多业内的新科技产品亮相,他和腾应今天过来就是来对接相关事宜的。 “不过周末的那个展我可以拿到入场券,你要来吗?”路桓则又补充道。 “你之前说会给我一个奖励,就是这个吗?”宁牵眼睛亮亮的。 路桓则沉默了一瞬,他没想过宁牵会对这个感兴趣,原本是他们几个朋友约好周末工作结束后去小聚,他想着与其让宁牵一直宅在家里,不如顺带带他去放松一下,既然宁牵觉得这个算得上是奖励,那就是吧。 “嗯。”路桓则应了一声。 “那我们就说好咯。”宁牵心情终于多云转晴了。 26、第 26 章 美好的周末如约而至。 宁牵难得在周末也起了个大早,早早就下楼吃好早餐,然后在杜管家的帮助下收拾着待会需要带出门的东西。 宁牵一样一样清点着:“相机,纸巾,饮用水,面包,牛奶糖,草莓干……” 一开始,路桓则还懒得管,听到后面眉心一跳:“你这是小学生春游吗?” 宁牵手里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说:“有备无患嘛。” 他以前参加过很多次科技展,不过都是以参展身份出席,每次参展前都得忙着准备讲解和展示用的材料,就算展出开始也忙于和业内人士交流,像这样轻轻松松不带着任何包袱的以观众角度去看还是第一次,他对此还是颇为期待的。 所以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查攻略,很多人说这些展厅里售卖的零食饮料比外面贵,种类还少,宁牵就不住地往自己背包里塞东西。 这个背包还是杜管家从储藏室里给他找出来的,据说是以前路桓则初中时买给他用的,但路桓则嫌弃造型太丑,一次都没用过。 “明明很好看呀。”宁牵拉上背包拉链,看着完整版的小恐龙背包说道。 杜管家满眼慈爱地看着宁牵:“来,背上试试。” 当初路桓则死活不肯背,他还为此伤心了好几天,现在这个背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宁牵使劲把背包往背上一甩,整个人也跟着往后倾了一下:“有点重,不过没事,我可以在路上就把零食吃掉一些。” “我再给你拿点棉花糖吧,那个不重的。”杜管家建议道。 “好呀好呀!那个奶酪条也可以带上……” 看着开心准备的两人,路桓则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等到宁牵收拾完毕,已经快九点了。 坐上车,宁牵想打开背包想先消耗掉一点零食。 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动作的路桓则目光幽幽道:“你不怕晕车了吗?” 宁牵的动作又停住了。 断绝了可能导致宁牵晕车因素的路总心满意足,这次总不会还赖他的车不好了。 到了科技展馆,宁牵眼中充满着第一次作为游客的好奇,左看看右看看,不过这样的新奇感没过多久就被拥挤感所取代。 这次展览有很多瞩目已久的成果展出,来看展览的人除了业内人士,也有很多普通的科技迷和带孩子出游的家长,整个馆内放眼看去都是人,宁牵推着路桓则本就很不方便,加上背上沉重的背包,没过一会儿就搞得他满头是汗。 “背包给我。”路桓则突然开口道。 “没事,我可以。”宁牵勉强地笑道。 是他自己坚持要带这堆东西出来的,还被大佬嘲笑是小学生春游,现在他怎么好意思把背包再甩给大佬呢。 路桓则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扯住他的背包带就把小恐龙背包给拉到了自己怀里。 在宁牵还没反应过来前又指挥他道:“去电梯那里,坐电梯到三层。” 宁牵也是第一次混在观众堆里,毫无经验的他只能听从大佬的安排。 电梯来到三层,电梯出口就站着几个志愿者。 路桓则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参展证,出示以后,志愿者便引导着他俩向里走去。 比起一层的人山人海,三层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往来参观的人衣着气质看起来都不俗。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宁牵反应过来这是核心展区。 以前的他通常就是在核心展区参展,这个区域比起面向大众的展览,更加专业也更加暗潮涌动。 这里是属于前沿科技真正的厮杀场,来的都是领域内的大佬、各企业的高层以及业内专业调研人员,在这里展览既是一种成果展出,也是让自己的成果直面专业人士的检验,胜者能在该领域内引起轰动,带来庞大的后续收益,而败者就只能拿着自己不完美的成果灰溜溜退场。 见宁牵愣愣出神,路桓则以为他是第一次到这种场合,便说道:“别紧张,我们就只是来看看而已。” “哦,好的。”宁牵应了一声,心内却隐隐有些激动,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令人大开眼界的成果呢?他很期待。 志愿者引导着他们来到自己的位置。 两人还没来得及入座,就听到旁边一个男人说道:“老路,难得看你迟到啊,没想到你小子也有睡过头的一天。” 说话的人话音刚落,视线又落到了路桓则胸前抱着的小恐龙背包上。 “噗哈哈,你这是抢了你小侄子的春游背包出来吗?可真有你的” 宁牵:“……”莫名中枪。 路桓则脸色冷硬地瞥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男人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这位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从路桓则过来,他就注意到路桓则身后的男生了,况且这男生的颜值也很难不引起人注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眼色了,能让路总亲自带出的,肯定是他的夫人啊。”一旁的腾应解围道。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其实刚刚他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不过他也听说了之前宁牵要死要活闹着离婚的事,一时间拿不准这个长相漂亮的小男生究竟是传闻中路桓则的新婚妻子还是路桓则另外找的小情人。 宁牵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宁牵。” “小嫂子你好啊,我叫段柏瑞。”他笑着回应了宁牵一声。 听到段柏瑞对他的称呼,宁牵耳朵微红:“你叫我名字就行,展出开始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主持人还在罗里吧嗦地说废话呢,来来来,小嫂子来这边坐,这里视线好。”段柏瑞热情地招呼道。 感受到来自路桓则的沉沉目光,段柏瑞也当作没看到似的,继续说:“小嫂子,你不用管老路,他那么大个人自己能照顾自己,快过来。” 宁牵看了路桓则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我就坐这里吧。” 听到宁牵的回答,路桓则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在宁牵转过身帮他放轮椅的瞬间,路桓则扭头看向段柏瑞,投去一个眼神警告。 段柏瑞打了个冷噤,把自己身子往腾应身后藏了藏:“这老路才结婚几天啊,怎么变得这么重色轻友,我不过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 听到这话,腾应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思考着有没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不要继续作死,不过转念想到前几天自己成为临时助理的经历,他又觉得有必要让大家都亲自体验一下来自恋爱脑路总的毒打。 “你笑什么?”段柏瑞被腾应笑得心里有几分发毛。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一些高兴的事。对了,这个小嫂子很好相处的,你要是把他哄得开心了,老路也会开心的,你上次不是看中老路手里那块地吗……”腾应疯狂挖坑道。 段柏瑞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宁牵指着那个小恐龙背包说了句什么,路桓则脸上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从里面拿出一瓶饮料,帮他扭开递了过去。 “我懂了。”段柏瑞点点头道。 “嗯,加油!”腾应憋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持人热场过后,开始了第一轮的科技成果展示。 前一秒还不停往嘴里塞着零食的宁牵突然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播放的效果展示片。 效果展示片播放完毕后,一个男人上台开始进行讲解。 男人研究的是海水中白色污染的处理技术,根据他所说,自己团队发现了一种能够高效率降解白色垃圾的“转化水”,不仅能快速降解白色污染,同时能够利用降解后的物质将海水转化为淡水。 这一技术无疑引起了现场不小的热议。 众所周知,海水占了这颗星球非常大的比例,而随着现代化社会的发展,海水被白色垃圾污染的程度越来越重,大面积影响到了海洋生物的生存,从而也影响到了人类的健康。 单就白色污染的处理技术已经早有研究,但是像这样双管齐下,能够在降解同时做到淡水转化的技术还是第一次见,如果这个成果能够大面积运用的话,那后续带来的收益价值将不可估量。 台上的男人侃侃而谈,宁牵眉头却越蹙越紧。 路桓则轻声说道:“听不懂没关系,有专业评估团队做出解释。” 在场的大部分企业老总都不是专业人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深入了解每一项科技成果的投资价值,因为每个人都会提前带上专业评估人员,专业评估人员也会及时进行可行性分析,并将分析结果提供这些大佬们参考。 和路桓则一样,此刻很多老总都看着手中平板上自家专业评估团队传来分析参考报告。 腾应看着分析报告说道:“虽然前期投入巨大,但迈入正轨后,收益很可观。” 进入工作状态的段柏瑞也坐正了身子:“的确不错,不过这个前期投资门槛太高,涉及到的技术繁杂,最好的模式还是多家企业进行合作,各自分别负责自家专业的领域,这样可以大大降低成本,就比如目前看到的几样原材料,我家有特殊的供货渠道。” 腾应也点头道:“像这块提纯技术我们滕氏企业就有相关的技术工厂,机械设备都是现成的。” 路桓则沉默地听着两人的交流,心内其实也比较赞同他们的说法,他又对着几处打了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把这几个环节的参与合作权争取到。 这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 28、第 28 章 见到路桓则,宁牵就像看到了救星。 “路总,路总,我在这!” 听到宁牵对来人的称呼,男人立马猜出了路桓则的身份。 他若有所指地看向路桓则:“路总既然把人带出来,就该把人看好。” 路桓则脸色冷漠:“我的人我自然会看好,不过现在缠着他的人不是你吗?”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宁牵的姿势似乎不太对劲,他忙放开宁牵。 宁牵揉着手腕朝路桓则走去。 路桓则皱眉仔细打量着宁牵的神色:“哭了?” “才没有!”他这是后背撞得生痛被刺激出来生理性泪水。 宁牵抬手胡乱抹了下眼睛,又捡起地上的相机。 “老路,怎么了?”腾应和段柏瑞见路桓则去找宁牵,半天不回去,便找了过来。 见又来了两个人,男人脸色也不太好,主动说道:“他故意来撞我,还用相机偷拍我照片,我只不过是警告他一下。” 路桓则冷着眉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看向宁牵:“你偷拍他了?” “我没有!”说到这个宁牵都快被气死了,“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拍他做什么?” 男人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段柏瑞是个直性子,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小嫂子应该和你很熟吗?” “我叫谢忱。” 宁牵:“!!!” 路桓则微微眯了眯眼。 段柏瑞本想说“谢忱怎么了?你是什么大明星吗”,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察觉宁牵和路桓则的表情都不大对劲,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顶着大佬质疑的目光,宁牵硬着头皮说:“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只是听说过?”路桓则冷漠的神情又更冷了几分。 “好像是我的校友。”宁牵想捂住脸,这个世界就这么小吗,参加实习天天对着原文受,好不容易周末出来一趟又碰到原文攻。 “只是校友?”路桓则继续问道。 “当然!”这个宁牵倒是可以拍着胸脯说,原文里原主和谢忱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顶多就是在学校时,原主看不惯宋书白,故意接近谢忱来气他,不过谢忱也看不上声名狼藉的原主,原文里还有一段谢忱打脸炮灰来维护宋书白的片段,而那个炮灰很不幸正是原主。 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他和谢忱绝对清清白白! 至于谢忱对他的敌意那也很明显就是原主的锅,原主纠缠过谢忱,给谢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就算原主以前惹过谢忱,谢忱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蔑他。 宁牵想到这里镇静了下来,他目光坦荡地看向众人:“我没有偷拍谁,我的相机里只有现场展品的照片。” “口说无凭,那你把相机打开给大家看看。”谢忱咄咄逼人道。 宁牵按了几下,发现相机无法开机,他无奈道:“相机摔坏了。” “呵呵,坏得这么巧啊。”谢忱一脸不信。 宁牵的拳头都硬了,正当他要开口时,路桓则先说道:“既然相机坏了,谢先生是怎么确定被偷拍了,有什么证据吗?” 谢忱皱了一下眉,他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看到撞他的人是宁牵,他的逻辑也很简单,这么大的展厅,而展柜前人也不多,怎么就那么巧撞到了他,而且对方慌慌张张拿着相机就要跑的样子也太可疑了。 “证据就在相机里。”谢忱说道。 路桓则笑了:“那这么说起来,你也没有证据,只不过是空口鉴定?” “我……”谢忱一时语塞。 路桓则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法律上还讲究个谁主张谁举证,谢先生这凭白就能给人安上一个罪名,算不算是莫须有?” 谢忱憋了半天说道:“你是他丈夫,你当然会维护他,不过路总也该为自己想想,维护这样的人值不值得,别维护到最后给自己维护出一顶绿帽来。” “你小子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不是?”段柏瑞都快忍不住要撸起袖子了,哪来的自恋狂,没有证据就在这抬着嘴瞎叫,还当着人家夫夫的面就挑拨两人感情。 路桓则听到这话,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平静道:“为什么不值得?你觉得不值得只不过因为你不够了解他,不过你也没机会了解他了。” 路桓则又对宁牵说道:“相机给我。” 宁牵也没问路桓则打算干什么,直接就把相机递给了他。 路桓则接过相机又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看看这个相机还修得好吗?”路桓则把相机递了过去。 他今天带来的人可不只会做做评估写写报告,其实他们很多都是公司里的技术骨干,比如他叫来的这个男人就专门负责数码类产品,研究最新的数码科技产品是他的主攻方向,对于修相机这种小故障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男人鼓捣了一下会,就把相机恢复好了。 “只是内部零件震荡脱落了。”男人把恢复好的相机又交还回来。 路桓则打开相机,点开相册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 众人见他这样,心里纷纷有些起疑。 腾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默不语的把自己当作空气。 段柏瑞眼神从路桓则那边游弋到宁牵身上,又看了看谢忱,最后又回到路桓则脸上,心里满是疑惑,小嫂子不至于这么没眼光吧,路桓则虽然现在暂时站不起来了,但光看这张脸也比那个毛头小子好很多吧。 宁牵也不太清楚路桓则看到了什么,反正他问心无愧,见谢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过来,他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谢忱先忍不住开口说道:“路总该不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刚刚还信誓旦旦让大家都看看,现在该不会不敢拿出来了?” 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抢过相机。 路桓则却眼疾手快一把挡开他的手:“谢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忱冷笑一声:“我只听说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路桓则眉头深深蹙起:“谢先生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我就是要一个真相,让大家都看看是谁在捣鬼,如果不敢给我看,那就让宁牵直接给我道歉。” 路桓则看了宁牵一眼,宁牵无辜的眨了眨眼,他又看向谢忱:“你想怎么道歉?” 谢忱想了想:“让宁牵在他个人公众平台上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写清楚,当着所有朋友同学的面给我道歉,免得今后又有人说我冤枉好人。” 路桓则叹了一口气:“谢先生,你可真是不留一点余地啊,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以后难免还会有来往,我劝谢先生还是要善良些。” 谢忱见路桓则气势弱了下去,有些得意道:“善良是什么,难道是委屈自己让别人开心吗?” 路桓则似乎已经被逼到了边缘,他艰难道:“谢先生这么强势逼人,就没想过如果相册里没有偷拍照片的后果吗?” “如果没有,那我也在公众平台上给宁牵道歉!”谢忱不耐烦地说,“你别再拖延时间了,快点把相机交出来给大家看看。” “既然谢先生非要这么咄咄逼人,那也就没办法了……”还不等路桓则说完,手中的相机就被抢了过去。 谢忱夺过相机,一张一张浏览起来。 照片一张一张划过,谢忱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变得有些慌张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路桓则则是好整以暇地问道“谢先生还没看完吗?” “你耍诈,肯定是你刚刚把照片给删了,要不就是你刚刚找来修相机的那个人删了!”谢忱恨恨把相机扔回给路桓则。 见谢忱还要死鸭子嘴硬,段柏瑞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输不起?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路是谁,对付你还用得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谢忱憋红了脸:“你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你们。” 路桓则摆弄了几下手里的相机说:“如果谢先生还不信的话,不如去查查监控,免得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谢忱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只不过想找个台阶下。 他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惊动主办方,太麻烦了。” 路桓则勾了勾唇角:“不麻烦,我正好和主办方还有馆主认识,我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说着不等谢忱再开口推脱,直接开免提接通了馆主的电话,让对方带他们去看一下监控,馆主爽快应下。 “走吧,谢先生。”路桓则挂掉电话,不容置喙地看着谢忱。 此刻谢忱才终于意识到长辈嘴里提到的“恶魔商人”路桓则有多可怕,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稳占上风时,其实却在一步步迈向蜘蛛的毒网。 监控里清楚的记录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偷拍,宁牵撞到他也纯属意外。 看完监控的谢忱就像哑了的炮。 过了许久他才沉着脸看向宁牵:“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你跑什么?” 当然是为了躲避麻烦啊!谁知道躲也不行,老话说的“是祸躲不过”果然不错,宁牵闷闷地瞥了他一眼,思考着怎么解释自己只是不想和原文攻受扯上关系的事。 路桓则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宁牵和路桓则对视了三秒,突然福至心灵道:“因为我要守夫德。” 29、第 29 章 谢忱一副见鬼的表情。 腾应和段柏瑞也是一脸震惊,看向路桓则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微妙。 宁牵说完这话脸颊有些发热,他为了养老金可真是豁出去了,路总不再加一个亿都无法弥补他扣地下别墅带来的脚趾创伤。 路桓则却似很满意地轻笑了一声:“谢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还能有什么疑问?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狗夫夫狼狈为奸,一唱一和,不仅挖坑给他跳,还要往坑里撒狗粮! “我会在我个人的公众平台上给宁牵道歉的。”谢忱说完灰溜溜地摇离开,在和宁牵擦身而过时,他深深看了宁牵一眼,咬牙切齿道:“真是好手段!” 宁牵:“……” 事情解决,午餐时间都快过了,好在几人下午都没安排,晚一点开饭也没什么要紧。 午餐的包间是早就定好的,宁牵跟着他们进去才发现早有一个人坐在里面。 那人本来是趴在桌上,一只手闲极无聊地用筷子敲着碗,见到他们进来,那人一下子坐正了身体,气愤地一拍桌子道:“你们是骑着蜗牛过来的吗?知不知道为了吃这顿饭我推掉的通告损失有多大!” 段柏瑞一边把外套递给服务生一边说:“出了点意外,和老路有关,你找他去报销。” 腾应坐下一拍他肩膀道:“报销前想清楚啊,你的投资金可都在老路手里。” 路桓则不在意道:“别说得我好像公私不分的样子,不过这件事你不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谢忱是你什么人?” “什么谢忱?” 段柏瑞喝了口茶水,抢答道:“找小嫂子麻烦的人,毛头小子一个,你不认识吗,和你一样也姓谢。” 说着简单把展会上的事说了一遍。 谢桐听了直想翻白眼:“这世上那么多姓谢的,合着我都得认识啊?” “那个小子穿得人摸狗样来参加科技展,我还以为是你们谢家的人,”段柏瑞回忆着谢忱的脸,又和谢桐对比了一下说道,“我说呢,怎么当时对着他那张脸感觉有点熟悉,原来是和你长得有点像,他真不是你的什么亲戚吗?” “滚滚滚,小爷我才没有这种儿子。”谢桐说着把目光投向宁牵,“你就是宁牵吧?” 宁牵礼貌一笑,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叫谢桐,目前的职业是演员,你有意向来拍戏吗?我们剧组最近临时在找一个男四号。”谢桐笑眯眯地说道,“你看看这小脸长的,这皮肤白的,这小腰细的,你跟着哥哥我混,包你一年内红透半个娱乐圈。” 段柏瑞好奇道:“怎么不是整个,另外那半个呢?” 谢桐斜了他一眼:“另外那半个当然是小爷我的啊,没听说过我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吗?” 段柏瑞:“……” “问你话呢,要不要来拍戏?”谢桐又问了一遍。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腾应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小宁真的想进娱乐圈,还用得你推荐什么男四号,老路亲自出手最少也得是个大制作男主角,对吧,老路?” 路桓则手中拆着碗筷,头也不抬地说:“不,他不会进娱乐圈的。” 这还没去做明星就惹来这么多蜂蜂蝶蝶,要真做了明星那就没有宁日了,进娱乐圈什么的,想都别想。 路桓则把碗筷拆好放在宁牵面前:“发什么呆,在他们面前不用拘束,好好吃饭。” “哦。”宁牵应了一声,又不自觉地扭头看了谢桐一眼。 “饭前喝汤养胃。”路桓则给宁牵碗里舀了一勺枸杞乌骨鸡汤。 宁牵只得收回目光,专心喝起汤来。 见两人这样,谢桐又“啧”了一声:“老路你这也太霸道了,小宁这么好的条件,不来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你要给小宁能够发光发热的舞台,不能自私地把小宁困在家里。” 路桓则也慢悠悠喝了口汤才说道:“他还小,不像你这样的能够经得起娱乐圈大染缸的毒打。” 谢桐瞪眼道:“我哪样的?” “脸部表皮层比较膨胀的那种。” “噗嗤”段柏睿先忍不住笑了一声,见谢桐瞪过来,他连忙收起笑意喝了口汤装作无事发生。 “你信不信我现在发一条微博,分分钟你就能被我的粉丝围殴成猪头。”谢桐磨牙道。 路桓则眼皮都懒得抬:“哦?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条短信,你的投资金就可以‘合理’投资失败?” “路桓则!我%¥&¥%……” “好了好了,先吃饭,你不饿吗?”看完好戏的腾应适时出手拉住了想把筷子当作杀人凶器的大明星。 路桓则带着得胜姿态微微挑了挑眉,察觉到宁牵偷偷打量他的目光:“怎么了?” 宁牵压制住偷笑的嘴角,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想到反派大佬在朋友面前居然是这样的,也会无所顾忌的绊架斗嘴,虽然大家吵吵闹闹,但他却觉得大佬这一刻很放松,整个人像终于卸下了冷漠带刺的盔甲。 他抬眼看了看每个人,大家都很开心。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说原文是围绕主角展开,没有详细提到过谢桐和段柏瑞,不过原文里一笔带过,和路桓则“狼狈为奸”的人要么跟着他一起锒铛入狱,要么在巨轮沉没前夕反水站到了路桓则对立面,而这些反水的人就算逃避了狱灾,经此一事也被踢出了商界核心圈,就算是腾应也免不了情场商场皆失意的结局,由此推测谢桐和段柏瑞应该结局也不会太好。 这顿饭,宁牵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以前每当他遇到解不开的难题时,就会陷入深度思考,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呆呆的。 连神经大条的段柏瑞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小嫂子这是累了?” 路桓则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应该是没睡午觉困了,我先带他回去。” 等到路桓则牵着他把他拉出了酒店大门,被风一吹的宁牵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 他一只手被路桓则攥在手里,带出门的小恐龙背包也挂在路桓则的轮椅后,看起来真像是被家长带出门春游的小孩。 宁牵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忙把手挣脱出来,顺势推住轮椅:“我来帮你。” 路桓则手心一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然后若无其事道:“不用,车一会儿就来了。” “说吧,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发什么呆?”路桓则问道。 宁牵站在轮椅后,手握紧了轮椅扶手,他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 他其实对路桓则走上歧途这件事一直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他的打算是平安熬过这一年,拿上养老金就远走高飞去过自己的退休咸鱼生活,如果能够帮助路桓则避免黑化当然是最好,实在避不开原文的发展他也不会勉强,毕竟他是来重活一世,不是来做谁的救世主。 可是今天接触到了路桓则的朋友们,在相处不长的时间里,他感受着他们对他释放的善意和真诚,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们都是有思想情感的真人,并不只是围绕主角攻受故事展开的纸片人。 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些原本积极生活有着大好未来的人最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他突然有些狠不下心。 “路总,你现在很缺钱吗?”宁牵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路桓则奇怪道,这和他发了一整顿饭的呆有关系吗? 宁牵想了想,确实这个阶段路桓则正在忙着地下创业,那肯定资金缺口很大。 他思索再三,把心一横,做出了艰难决定:“路总,上次说到的那几家公司的分红,我可以暂时先不要,就当作我对你的入股,等你资金周转开,再连着利息给我吧。” 听着宁牵闷闷不乐的声音,路桓则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这么不情愿,还是说出要把分红投资给他,他看起来这么穷吗? 随即路总不禁思考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结婚之后的确没给宁牵买过什么东西,动辄还要扣他零花钱,当着他的面被路家宣布收回公司决策权,协议分红也故意“欺负人”似的只给了他三成。 想到这里,路总沉默了,这样看起来,他确实像是快要破产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这段时间宁牵突然变得积极向上努力奋斗的原因?以为他快要穷得过不下去了,想靠自己工作来养他? 路总更加沉默了。 而路桓则的沉默理所当然地被宁牵解释为默认,落魄的大佬毕竟也还是大佬,大佬需要维护自己的颜面,他懂的。 路桓则的专车来了,两人各怀心事地上了车。 宁牵坐在车上,想了半天又说:“刚刚谢桐哥说的那个男四号,我还是挺感兴趣的,我可以……” “你不可以。”路桓则猛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他现在非常有必要找机会解释一下自己其实没那么穷,再不解释老婆都要去卖艺赚钱养家了。 30、第 30 章 “为什么?”宁牵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说要去拍戏是一时兴起,只是觉得拍戏是一个他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找个不起眼的配角体验一下也是不错的,还可以顺带赚点零用钱,倒不是非去不可。 可大佬怎么表情这么阴沉,难不成真的像谢桐所说,大佬是守旧派,觉得结了婚的人就不能抛头露面在外工作了吧。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路桓则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澄清道:“我不是不让你出去工作,只是娱乐圈不适合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工作,就来做我的助理吧。” 至少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放心点,路总心里叭叭叭打着算盘。 宁牵听了却立马拒绝道:“不了不了,我研究所这边的实习还没结束呢。” 开玩笑,去拍戏那是玩耍,给大佬打工那是玩命,别以为他睡得早就不知道大佬每天加班到几点。 被宁牵这么干脆的拒绝,路桓则却有些不高兴了:“怎么,给我当助理委屈你了?你知不知道给我当助理的那些人最低学历门槛是什么,工作经历又有什么要求?” 宁牵见大佬脸拉得老长,忙补救道:“对啊,路总您的助理是什么水平,我又是什么水平,我这不是怕委屈路总您吗?况且让人说走后门对路总您的影响也不大好吧,我还是脚踏实地努力实习,争取早日达到路总您录用助理的及格线。”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脑子搭错筋了才会去努力当路桓则助理,当一只普普通通的退休咸鱼不好吗? 路桓则:“……” 好像是在夸他,又好像有点不对劲。 算了,宁牵爱搞科研就让他继续去搞,而且他计划从路家独立出来,现在正在组建新的研发部门,以后也有地方可以把宁牵安排进去。 想到这,路桓则多问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实习不太顺利,最近怎么样?” 他还记得前段时间宁牵每天一到上班的点就垮起个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奔赴刑场了,甚至为了调换实习岗主动求了他,可最近宁牵自己好像都忘了这件事。 说起这个事,宁牵觉得比起天天被宋绪伟逼着参与核心研究,现在这个周组长管得就松多了,在这个组里也非常好划水,便中肯说道:“现在换了一个小组,挺好的。”甚至想在这个小组里待到实习结束。 虽然宁牵说得很轻松,但路桓则心内却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宁牵找到的是什么研究所,究竟是真的能在里有所收获,还是只是什么野鸡研究所混个实习章,既然宁牵现在有了上进的心,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帮他把把关。 “下周一你组内有什么重要工作安排吗?不忙的话你可以跟我去一个研究所看看。”路桓则正好下周要去实地调研之前说好的那个研究项目,他想带着宁牵去见见世面。 “下周一有个小组工作汇报会,不好请假。”宁牵回答,对于他来说这种汇报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工作,但好歹也是他换到新的小组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这么鸽了不太好。 路桓则只能作罢。 周一,宁牵按时来到研究所,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连平时只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的周泽南也难得露了面。 “你们准备一下,等会有个投资人会过来听我们的汇报。”周泽南轻飘飘扔下这一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但在场其他人,除了宁牵外都是一脸错愕,他们几人都只是学生,之前的大多数工作都只是面对着老师同学,像这样直面投资人的汇报还是第一次。 而且做这个优化报告前周泽南并没告知他们会有投资人来现场旁听,要是他们的汇报结果不如投资人的预期,把投资弄黄了岂不成了他们的锅。 几人心内都有些慌乱。 只有宁牵还在平静地摆弄着手机,刚刚路桓则突然给他发送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些科研设备和实验室环境。 大佬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几张照片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的样子。 还不等宁牵捕捉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信息,他就被江北安碰了碰胳膊。 “你不紧张吗?”江北安脸色有些发白,他本来就有点社恐,现在还要直面投资人,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宁牵犹豫了一下说道:“还好吧,按照我们事先准备的说就好了。”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就只是汇报个优化方案而已,周泽南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做这份优化方案“糊弄”下不是内行的投资人。 其实也不是真的糊弄,只不过是建立在已有数据的基础上进行加工美化,让他们的研究项目看起未来可期的样子,说白了就是画饼,难度并不大。 周泽南作为小组长,既然敢让他们上,就算真的弄砸了,也怪不到他们几个头上。 “你的方案呢?”江北安有些好奇宁牵做成了什么样。 宁牵随手从抽屉里把方案拿出来递给江北安。 江北安仔细看起来,越看心里却越惊讶。 “你做得可真好,这个思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有这里……” 周泽南没给他们太多交流的时间,他走进来说道:“汇报地点在所长办公室,投资人已经快到了,我们现在过去。” 周泽南这么一说几人神色又紧绷了几分,居然还要去所长办公室汇报,可见这个项目连所长都很重视。 听到这话的,樊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他看了眼宁牵,对方正和江北安说着什么,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硬盘和讲稿,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见樊敬还站在原地发呆,周泽南皱了皱眉催促道:“还不快点,在磨蹭什么?” “哦,哦,我这就来。”樊敬一咬牙,握紧硬盘跟在了周泽南身后向外面走去。 所长办公室最外面是待客厅,往里走是他平时的办公区,再往里走有一间单独的小会议厅,里面投影话筒设备一应俱全。 “你们来啦!”所长看到他们进来,笑眯眯地带着他们进了小会议厅,“你们先准备吧,投资人大约十分钟后就到了。” 小会议厅内已经有了十来个人,都是同研究所的同事,大概是来旁听的,其中还有宋绪伟和文潇。 见到宁牵进来,俩人跟他招了招手,宁牵也跟他们点了点头。 “加油啊。”文潇笑着说道。 周泽南熟练地调试了一下设备,看向几人:“你们谁先来?” 几人对视了一下,心里都知道第一个汇报的人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宁牵倒是无所谓第几个讲,见另外三人脸上都有些为难,他正要说自己来。 没想到樊敬先一步开口道:“我是他们的学长,我先来吧,算是给大家抛砖引玉了。” 他本来不想第一个汇报的,但看到宁牵有意向第一个汇报,心内顿时有些慌张,要是先给宁牵汇报,那他就完了,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第一个汇报。 他又回忆了一遍自己的优化方案,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他这份方案虽然是基于宁牵的那份方案,但他又进行了加工完善,绝对比宁牵的那份要好很多,就算到时候宁牵有什么不满,对比起来大家也只会相信做得更好的那个。 见樊敬认领了第一个汇报的顺序,宁牵随意道:“那我第二个吧。” “我第三个。”宋书白看了宁牵一眼说道。 最后一个便是江北安了。 顺序定好,樊敬先去做汇报准备。 周泽南在三人脸上看了一圈,点了一下宁牵道:“你跟我一起去迎接投资人。” 虽然科研不看脸,但这是骗……啊不,争取投资,带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去,也让投资人感受感受他们这个项目组满满的元气活力。 宁牵一眼看穿了周泽南的小算盘,就跟以前一样,每次遇到需要大笔科研投资经费的时候,他的组员就死活要拉着他一起去,美其名曰让他作为“吉祥物”去坐镇。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是在这个组划水的报偿吧。 宁牵跟在周泽南身后,站在研究所门口等待着投资人的大驾光临。 等了大约七八分钟,一辆黑色的车进入了视野,宁牵原本心不在焉地望着对面树上的两只鸟在吵架,随意扫了一眼驶入的车辆,目光突然定住不动了。 他对车没研究,但他记得车牌号。 车辆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司机先下车把轮椅放好,宁牵就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姿势移动到了轮椅上。 似乎是宁牵的目光太过炽烈,本来打算维持高冷霸总形象目不斜视的路桓则不禁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沉默了几秒。 周泽南打破了两人此时脑中的无数猜测,热情介绍道:“路总,欢迎来到我们基地,这是我的助手宁牵。” 路总:“。” 宁牵:“……” 70-80 第 71 章 吃过晚饭后, 夜市售卖活动就正式开始了。 许多志愿者和结对的学生已经早早占好了摊位,宁牵他们这一组到的算晚的,只找到了一个角落的摊位。 也幸好他们的春联小摊摆起来不复杂, 铺上桌布,在小摊的两角挂上了两个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又在摊位中央把路桓则亲笔写下“春联小摊”四个大字的红纸贴上,再把已经写好的摆出来,在桌子的另外半边放上笔墨纸砚和空白的红纸, 布置工作就算完成了。 同心慈善基金会租下的是江市最热闹繁华的一条夜市街道,晚饭过后,就有不少附近居民沿路散步过来, 因为提前几天同心慈善基金会已经做过了夜市活动的宣传,还有不少距离远一些的市民也驾车过来看热闹。 起初,春联小摊并无人光顾,比起售卖糖水、花灯、手串、糖果点心、烤串麻辣烫, 春联看起来的确没啥吸引力。 男生看着旁边小摊挤满了顾客, 自己小摊甚至还没开张, 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 “小庄,吃吗?” 正焦虑着, 就看到面前递过来一串糖葫芦, 宁牵笑眯眯地看着他,经过一下午的时间, 他们也熟悉起来, 男生叫庄希,因为年纪还比较小, 宁牵就喊他小庄。 “不……”庄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糖葫芦就已经塞到了他手里。 宁牵也啃了一个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道:“别皱着眉, 当小老板的人怎么可以总是皱眉板脸的,你这样客人都不敢过来了。” 庄希啃了一个糖葫芦,酸甜夹杂的滋味在嘴里散开,他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便顺着宁牵的话题聊了起来:“那路哥不也板着脸吗?” 宁牵瞥了一眼旁边路桓则,也点头道:“路总,你怎么老是板着脸,爱笑的男孩才能赚大钱。” “胡说八道。”身价过千亿的路总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理论。 “路总不想拿‘夜市经营王’大奖了吗?”宁牵凑近路桓则耳边恶魔低语。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路总绷紧的嘴角放松了几分,虽说还是没达到笑脸迎客的程度,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生人勿进了。 宁牵似乎还不太满意,想要进一步帮路总调整一个合适的“笑姿”,突然就被亮光闪了一下。 路桓则眼神顿时化作锋芒朝闪光的源头看去。 拍照被发现后,女生和她一起来的朋友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收起了手机。 路桓则正想要说什么,就被宁牵按住了手,宁牵笑着朝两个女生说道:“小姐姐,来看看春联吗,春节过年囤货必备哦!” 看到摊主不仅没生气,还笑眯眯地招呼她们过去,两个女生脚步不自觉就迈了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拿起一幅写好的春联,忍不住赞道:“好漂亮的字。” 往年春联这类年货都是家里长辈去准备,她走过来只是碍于这个漂亮摊主的邀请,可看到实物,还真的动了要买的心思。 “尺寸更小的这些一幅5元,大的10元,这些都是成品,你们对春联内容有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现写。”宁牵热情地介绍道。 “还可以现写!”女生又问道,“这几种字体都可以吗?” “都可以,这几种字体都是我们专门请来的书法家路师傅亲笔书写,这位就是我们的路师傅,你想要写什么样的告诉他就可以了。”说着宁牵自信地朝身边的路桓则一指。 书法家路师傅:“……” 这下两个女生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没想到面前这两个摊主不仅长得好看,字也写得这么好,怪不得说字如其人。 一个女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翻出一张手机图片放到“路师傅”面前问道:“这个也能写吗?” 路桓则和宁牵定睛看去,手机图片上是一幅沙雕春联,左右各写着“哈哈哈哈哈哈哈”七个大字 路桓则微微蹙眉,还不等他开口,宁牵就把笔递到了他手里:“当然可以写。” 说完后他又凑近路桓则道:“这多简单,写的同一个字,简直是为路总你省时省力,而且这可是我们小摊的第一单。” 路桓则似乎被说服了,抬起笔就在红纸上刷刷刷写起来。 女生没料到他真的能写,只不过写出来后沙雕的气息少了,字形婉若游龙,透出一股蔑视之感,仿佛不是在写“哈哈”,而是“呵呵”。 等待墨迹干的过程,宁牵还贴心地问道:“还满意吗?” 顶着“路师傅”如有实质的威压目光,女生哪敢说个“不”字,慌忙点头。 她旁边跟过来一起看热闹的女生本来没想买的,一看连这种内容的都能写,也来了兴趣,她从网上搜到了几幅心仪的春联内容放到路桓则面前问道:“这几幅也能写吗?” 路桓则挑了挑眉,神色莫测。 宁牵好奇地凑过来一看。 【从此不做打工人一夜暴富人上人】 【摸鱼躺平放轻松升职加薪一条龙】 【早享受就早好受不吃苦也不会苦】 宁牵:“……”这几幅春联有多戳中他的心,就有多戳中资本家路总的雷区,他懂的。 正当宁牵想着要不要让庄希来写算了,就看到路桓则已经提笔写了起来。 一边写路桓则还不忘问一句:“这三幅都要写吗?” 女生点头道:“都写,我要送给我表姐,我表姐的领导就住她对面,回去就让她贴上,让她领导一开门就看得到。” 宁牵:“……”啥也不说了,就祝表姐年后还有班上吧。 两个女生拿到了自己心仪的春联,这次倒是光明正大地拿出了手机,对着春联和自己自拍了一张,还顺带问宁牵可不可以和他们合影一张。 宁牵想到这是他们小摊的第一单,也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女生左右各站一个,手持春联,把身后的小摊还有三个摊主纳入取景框,一起合影了几张,才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等两个女生走后,宁牵才凑近路桓则说道:“路总辛苦了,喝口水吧。” 他是真的没想到路桓则今晚会这么配合,要放在以前,他毫不怀疑路桓则在看到那几幅对联的瞬间就会冷笑着把笔扔掉。 路桓则瞥了一眼身旁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嘴上却说道:“你的脑袋挡到我视线了。” 宁牵也不生气,又站回原位,嘴角的笑却没落下去过。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年长的游客走了过来,他们是带着家里孩子过来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老人看到小摊上的成品,忍不住就抬脚走了过来。 “好字。”老人言简意赅地夸赞道。 一看又来生意了,宁牵立马热情地拿着路桓则写好的其他春联说道:“爷爷,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书法家路师傅的精心之作,他的墨宝都是千金难求,今天是为了和慈善基金会开展公益活动才会来这摆摊。” 路桓则:“……”人设是虽顾客随机变化是吧。 旁边跟着老人一起过来的人似乎是他的子女,一听宁牵这推销保健品一般的口吻,立马警觉起来,生怕遇到什么“春联刺客”,便问道:“你们这春联怎么卖?” “尺寸小的一幅5元,大的10元,对春联内容有其他要求也可以现写。” “这么便宜?”一个跟随来女人嘀咕了一声也加入了挑选队伍。 以往在商场里买到的印制品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甚至比这个还要更贵,而且这字着实写得漂亮,就算她这种不懂书法的外行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贴出去绝对比那些流水线印制出来的有排面。 老人是书法爱好者,最喜欢收集精美的墨宝,这些春联中,行书字体是最好的,听到宁牵的报价,他还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在听到宁牵解释说这是为了配合慈善基金会的志愿活动,低价售卖,老人立马把所有行书的成品都买下了。 旁边一个男人还说道:“爸,你买这么多干嘛,家里哪有那么多门需要贴。” 老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用来收藏,再说我想给我那些书法老友每个人送一幅不行吗?” 旁边另一个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爸就算把这些全买下来,也不过就是几百块钱的事,爸平时随便收藏一幅作品至少四位数,这又算得了什么,难得老人高兴,你就让他买呗。” 男人一想,觉得弟弟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阻拦。 行书字体被老人全都买下,旁边女人便挑选了一些楷体的春联,男人忍不住说道:“你也跟风买这么多干嘛?” 女人瞪了他一眼:“你没听爸说吗,这位路师傅的墨宝有收藏价值,过年不得给亲戚朋友还有你那些领导准备拜年的伴手礼啊,难得人家做公益活动,价格还这么便宜,你不想买就一边呆着去,别来妨碍我。” 说着又念叨起男人对家里的事从来不上心,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心之类的话,把男人臊红了脸,只得沉默地给老爸还有老婆付了钱。 “谢谢光顾!”宁牵笑得都露出了两排小白牙。 庄希脸上也掩饰不住喜悦之情,一开始他还没有什么信心,没想到一转眼就卖出去了一大半。 只有书法家路师傅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拿起笔又要再补一些货。 前面的顾客前脚才走,几个年轻人又围了上来。 “你们就是那个最帅书法家路师傅的‘春联小摊’吧?” 最帅书法家路师傅:“……”有点用但没什么大用的人设又增加了。 宁牵忙招呼客人道:“是这里,是这里,你们也要□□联吗,刚刚一个大主顾买走了不少,还剩下一半,你们随意挑挑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也不要紧,我们路师傅可以现写。” 几个年轻人有的说出了自己的指定内容,也有的就在已有的成品里挑了一两幅,购买完成后,还一起和三个摊主合了影。 上波客人才走,下一波客人又围了过来,要求也和之前的顾客差不多。 听到顾客又提到“最帅书法家路师傅”,宁牵不禁有些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顾客就拿起自己手机给他们看,原来是同心慈善基金会为了造势,在各大平台上都建了话题广场,除了官方的“逛夜市攻略”,也有不少游客自行分享和推荐,在一众路人推荐中,他们的“春联小摊”的点赞数居然高居前三,分享人给出理由是“春联好看、售价便宜、还可以和漂亮帅气的摊主合影”。 宁牵:“……”最后一个真的不是他们的服务范围。 不过不用宁牵再多解释,很快客人们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春联小摊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三个摊主忙得根本没有片刻空闲。 一开始只是看了网上攻略的一些年轻人过来看新鲜,随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路过的游客也忍不住过来凑个热闹,加上春联小摊的售卖品是真的很便宜,两幅春联也就一杯奶茶的钱,大家都掏得起,虽说还不到年关,但也快了,春联是过年的必需品,大家都乐意囤上一点。 宁牵他们提前准备的春联很快就卖光了,路桓则和庄希连忙现场补货,到了后面连宁牵都加入了补货队伍。 路桓则忙中抽闲,抬眼看了旁边专注写春联的人一眼,白瓷一般的手稳稳握着毛笔,落笔却和自己潇洒肆意的行书草书不同,也不是庄希那样规整灵秀的楷体,而是敦厚古朴的隶书,还透露出一点主人的佛气。 明明写得很好,但之前却只字不提,搞得他还以为他真的是打算来划水的,白费他操了那么多心。 每送走一批顾客,还要小声抱怨两句手都写酸了,可等到顾客点名要他写时,还是会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又认认真真地满足顾客的每一个要求。 路桓则不禁莞尔。 等到他们三人把带来的所有空白红纸写完,宁牵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对还排着队的顾客说道:“抱歉,我们准备的红纸都写完了,今天的营业就到这里,感谢大家捧场。” 排队的顾客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还有几个看了网上的攻略慕名前来的顾客提出想和他们合个影。 合照总比写春联轻松,宁牵便答应了下来,一边拍照他还不忘说道:“在夜市出口处有投票点,大家方便的话麻烦给我们春联小摊投上一票!” 宁牵不敢说他们小摊是今晚营业额最高的,但人气上绝对不输给其他小摊。 等到庄希把小摊收拾好,今天的摆摊工作就彻底结束了。 春联小摊是收摊最早的那波,工作结束后,看着瘫在椅子上的宁牵,庄希提议道:“宁哥、路哥,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夜市?” 宁牵原本累得瘫成一堆咸鱼饼,听到这话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他刚要开口,就听路桓则说道:“累,你自己去玩吧。” 庄希“哦”了一声,又看向宁牵,眼神中有几分欲言又止,察觉到旁边那道凉凉的视线,他立马把原本的话又咽了回去,朝两人摆了摆手就一溜烟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宁牵嘀咕了一句。 “我们也去逛逛?”路桓则看向宁牵。 宁牵眨了眨眼,似乎是疑惑他怎么上一秒才跟庄希说了不去,下一秒又变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路桓则一脸正经地说道。 “啥玩意?”宁牵眼中更加迷惑了。 “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对手们干得怎么样了?” 原来是要去刺探“敌情”,他还是低估了路总的胜负欲,宁牵心内吐槽了一句,但还是站起身跟随者路桓则一起沿着夜市摊逛起来。 两人的脚步都很慢,难得透出一股悠闲的意味,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宁牵感兴趣的,也会停下来买一点,不到一会儿宁牵手里就拿满了金鱼花灯、热乎乎的桃胶炖奶、棉花糖、烤鱼柳,后面拿不下了,连路桓则手里都帮他拿了章鱼小丸子、芋泥香酥鸭、烤板栗。 宁牵腮帮子鼓鼓,一路走来嘴里就没停下来过,大概是补充了碳水化合物的原因,身上的疲乏也散了大半,冰凉的手脚也逐渐暖和起来。 逛了大半程,宁牵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颇有些罪恶感地看着两人满满当当拿在手里的东西:“我们这样是不是给‘竞争对手’们增收了?” “这叫‘采样’,也是市场调研的重要环节。”路总面不改色地说道。 宁牵狐疑地又喝了口炖奶,有点说服力,但又不是那么有,但是小吃真的好好吃! 第 72 章 夜市进行到后半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十一点了。 宁牵摸着圆鼓鼓地肚子, 惬意地打了呵欠。 “困了?”路桓则看着宁牵头顶北风吹起来的一撮小卷毛,忍不住抬手帮他按了下去。 宁牵累了一天,吃饱喝足后, 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听到路桓则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懒得说了,被风一吹,他的脑袋又往衣领里缩了缩。 “那我们先回去吧。”路桓则说着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在宁牵的脖子上绕了两圈。 下半张脸都被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宁牵眨了眨眼,鼻翼间都是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过实在是太温暖了,而且他也懒得把手从温暖的衣兜里拿出来,便放弃了把围巾推回去的想法。 两人朝着出口走去,就到快走到出口时, 就发现前面变得拥挤起来, 还传来一阵吵闹声。 路桓则借着身高优势看去, 就看到在出口不远处被围成就一个圈,圈的中央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拿着一束玫瑰, 似乎是在表白还是求婚,只不过现场的气氛并不是太好, 看起来那个女孩想要离开, 但被那个男人死死拉住了手。 路桓则蹙起眉,又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人, 把人拉到靠里的一侧,带着人朝一边走去。 “……张觉你是不是有病,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愿意,你拉着我干什么!”女孩有些生气地想要挣脱开钳制。 男人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在她身上:“你是害羞了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不愿意!” 女孩一脸荒谬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觉得我会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为什么今天我邀请你,你还要过来,还特别化妆打扮?”男人质问道。 女孩忍不住想翻白眼:“你说有事找我,手机上问你什么事你又支支吾吾地不说,而且我也不是特意为你来的,今天我和朋友约好一起来逛夜市,正好和你约见面的地方在一处,我才会顺路过来,要是知道你是要搞这一出我绕道都不往这走,至于出门打扮我乐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了女孩的话,周围围着的人群对着男人指指点点,似乎还传来小声的笑声,男人脸色涨红,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你既然对我没意思,之前为什么又要跟我搞暧昧,你这样有意思吗?”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什么时候和你搞暧昧了?” “你还敢说没有,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之前为什么要答应跟我一起出去吃饭,还开车送我回家?” 女孩回忆了一下他说的事,差点没忍住想笑出声来:“我记得我和你一起吃饭那天是同事聚餐吧,不是你说要请办公室的同事一起吃饭吗,你不会觉得同事聚餐=约会吧?至于开车送你,那是因为你没买车,吃了你的饭我顺路送你一程,你要是觉得这就是搞暧昧,那以后你自己去挤地铁吧,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只能说很抱歉,可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女孩的话仿佛触动了男人的什么开关,男人神色变得更加癫狂了几分,又和女孩争吵起来。 宁牵本来都快困死了,听到这睡意都跑走了一大半,他伸着脖子想要看看人群中的情况,一只大手又把他脑袋按了回去。 “刚刚不还说很困吗?”路桓则一向对这些八卦并不感兴趣,揽着人就要快步离开。 “可是那边好像吵起来了,就在入口这里,影响不太好吧。”宁牵还是侧过脸想去看。 “少凑热闹……” 路桓则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 “打人了!”围观人群也发出了惊呼。 原来是男人恼羞成怒直接一巴掌甩到了女孩脸上,又用一只手钳制住了女孩的后脖颈,女孩下意识要反抗,指甲正好划过男人的脸,男人的脸上立马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大概是被女孩的反抗动作激怒,男人又是几巴掌打到女孩脸上,见势不对,跟随女孩一起来的同伴想上前阻止,也被男人狠狠一脚踹到了路边。 趁着男人分神的间隙,女孩忙挣脱了他的钳制,朝夜市入口处跑来,男人发现人跑了,跟着就追了上来。 夜市入口处本就拥挤,女孩哪里跑得过男人,很快就被追上了,两人又厮打在一起,说是厮打,其实更像是女孩单方面被殴打。 今天夜市的摊主大多数都是年纪更小的学生,志愿者和游客中虽然也有年长的男性,但人群一乱起来,他们第一反应还是先护住学生或者同来的同伴。 见状,宁牵的睡意几乎消失殆尽,他沉下了脸,正要撸起袖子过去帮忙,就被路桓则又把他卷起的袖口又放了下来。 “在这等着,别乱跑。”路桓则丢下这句话就朝厮打成一团的两人跑去。 路桓则赶到时,已经有两个男人冲上来拉住了男人,可男人就像发了疯,胳膊被一左一右控制着,他就用脚去踹女孩。 路桓则把女孩从地上扶起,把她拉到一边,男人见状彻底红了眼。 “他是不是你勾引到的狗男人,就是因为这个狗男人你拒绝我对不对,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男人嘴里骂得不干不净,路桓则先是把女孩安顿在一边后,才冷着脸朝发疯的男人走过去,男人赤红着眼,还想故技重施用脚踹上路桓则几脚。 没想到路桓则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伸手抓住男人的腿关节用力一掰,男人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还没等他嚎完,路桓则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把男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男人痛得蜷成一个虾米一般,嘴里只顾得上发出疼痛的嚎叫。 见到这一幕,周围慌乱的人群也逐渐平静下来,受伤的女孩被同伴搀扶着,旁边好心人还问需不需要帮她们送到医院。 宁牵穿过人群,看着路桓则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双手,急促的心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频率。 他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下意识的反应,可看到路桓则冲向那个发疯的男人时,宁牵作为局外人才发觉这有多危险。 路桓则仿佛有所感应,抬头朝宁牵的方向看来,两人的视线穿过人群,在空中相交。 宁牵攥紧的手心松开,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 路桓则冷冽的脸色也在这一刻缓和下来,抬起脚就要朝宁牵走来。 “小心!” 身后一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路桓则感受到一阵危险袭来,他转身,一道白光反射在他脸上,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朝旁边一侧身,但还是听到一声利器刺入□□的闷响。 看着面前那张丑恶又疯狂的脸,路桓则脑子的却在这一刻冷静了下,他抬手一掌劈在男人的颈侧,再不留一点余力。 冷眼看着男人晕死倒下的瞬间,路桓则的手也缓缓垂下。 他闭了闭眼,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困倦袭来,仿佛像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塞在他耳中,周围的喧闹如潮水般退去,似乎有谁在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眼皮最终沉沉落下。 等到再醒来,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头有些发沉,路桓则眨了眨眼,大脑像是才开机,过了半分钟,他才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和宁牵去参加志愿服务活动,在夜市活动结束后正要回酒店时,碰到了一个疯子,他为了制服住疯子,被疯子拿起路边摊切水果的刀插了一刀,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不过既然现在在医院里,那看起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正推开门来查看情况的孔世铎看到病床上的人正要自己挣扎着爬起来,连忙惊呼道:“祖宗,你能歇停一会儿吗,知道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但也没必要凹什么钢铁神人的人设啊!” “其他人呢?”路桓则问道,他醒来后病房就只有他一个人。 知道路桓则问的是谁,孔世铎一边把人按回病床上,一边说道:“宁牵去给你取化验报告单了。” 察觉到路桓则眼神中的不悦,似乎在控诉他怎么会连这种小事都要宁牵去,孔世铎也撇了撇嘴:“路总还以为在自己的私人医院呢?这里是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于是孔世铎说起两天前半夜三更自己被电话吵醒的经历,宁牵把受伤的路桓则送到医院,但当夜不知道怎么的急诊科病患爆满,所有病患都是急等着抢救的,宁牵又联系了其他几家本地的医院,要不就是病患太多,要不就是位置太远,宁牵只能打到了杜管家那,又找到了他的电话。 “宁牵那叫一个着急,说得我差点都以为我们的钢铁神人路总要挂了,”孔世铎话锋一转道,“幸好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爸一个老朋友,打电话才安排好你进手术室的事,你的秘书安排了私人飞机把我送过来,连夜给你做的手术。” 听出孔世铎话里的意思,路桓则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上次说得那个医疗项目,等我出院了可以再看看。” 知道从路桓则口里说出再看看就是有戏的意思,孔世铎这才喜笑颜开。 “宁牵他有多着急?”路桓则突然问道。 孔世铎愣了一下才说道:“听电话里的声音是挺着急的,不过他还满沉得住气,听这家医院的医生说,当晚排着队在等手术,不少家属都急哭了,还有个别家属都开始医闹了,他一个人送着你过来,愣是没掉一滴眼泪,对医生也客客气气的,联系其他医院以及通过杜管家联系到我都是他一个人在拿主意,等你秘书赶到时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了。” 看到路桓则嘴角弯了弯,满脸骄傲的模样,孔世铎心内吐槽了一句“什么德行”,又看到路桓则的笑容止住,皱眉问道:“他真的没掉一滴眼泪?” 孔世铎刚想说“是的”,似乎是察觉到了路桓则的心思,他眼睛一转道:“你要想看他为你哭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路桓则这才抬眼看向他,孔世铎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路桓则挑了挑眉,有些不太认同道:“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怎么会呢,这叫欲扬先抑,先看看他的反应,然后再揭开真相给他一个惊喜。” “我觉得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路桓则理智分析道。 孔世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你到底想不想亲耳听他的真心话?” 路桓则诚实点头,上次宁牵酒醉后虽然听到了一些,但那毕竟是醉话,宁牵清醒后完全不记得了。 “这不就结了,我这个办法……”孔世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病房门锁响了。 孔世铎连忙噤声,把路桓则按回床上,用手强制合上了他的眼睛。 路桓则:“……” 第 73 章 宁牵拿着化验报告单走近病房内, 看到孔世铎忙快步走了过来:“孔医生,我正要去找你呢,这是我刚刚取到的化验报告单, 还要麻烦你帮忙看看。” 孔世铎拿过报告单,扫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听到医生叹气,宁牵不由紧张起来:“孔医生,路总的报告单有什么问题吗?” 孔世铎皱起眉摇头道:“问题大喽!” 宁牵眉心一跳, 不应该吧,昨天不还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静养就能恢复。 “你确定吗, 可我看这个报告单上的结果似乎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虽然不是医学系的学生,好歹以前也是生化领域研究人员,一些基础的指标还是看得懂的。 孔世铎刚要出口的话一顿,这年头大学生不好骗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就是因为报告单上没有大问题, 所以才不正常啊!” 宁牵:“?” “按道理来说, 路总的手术是成功的,这些报告单的数据也不错, 路总今天应该能醒得过来了, 可你看看路总,哪里有要苏醒的迹象?” 路桓则:“……” “可能再等等, 晚上就能醒了?”宁牵有些不确定道。 “你知道的, 路总他以前发生过意外,瘫痪了很久, 还是修养治疗了快一年才慢慢恢复的。” 宁牵疑惑:“路总的腿不是已经恢复好了吗,都可以正常行走了, 和这次的伤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以为路总只是双腿受伤吗,那可是影响到了全身各个脏器的重伤,路总只是不说而已,你了解他这个人的,不听医嘱,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其实他恢复的并不好,加上这一年以来……哦,对了,这一年你没和路总在一起不知道,路总天天加班,废寝忘食,别说是一个大病未愈的人,就算是普通健康人都经不起这么造啊,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意外路总的身体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宁牵:“!!!” 路桓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快死了。 眼见宁牵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孔世铎又加了一把火:“这次的伤可谓是雪上加霜了,就算勉强做完了手术,但路总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有……这么严重吗?”成功做完手术后宁牵本来都松了一口气了,听孔世铎这么一说,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眼下还有着淡淡乌青,的确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 孔世铎见宁牵已经相信了大半,把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露出一个凝重又悲伤的表情,他拍了拍宁牵的肩膀:“虽说是听天由命,但有时候病人的意志也能起到关键性作用,这个时候就需要病人的家属朋友多陪着病人说说话,最好说一些能唤起病人求生意志的话。” 见宁牵在沉思,孔世铎还暗示道:“说点刺激的,能狠狠震撼路总心灵的那种。” 宁牵想了想,在孔世铎的眼神鼓励下,他凑近路桓则耳边道:“路总,快醒过来吧,再不醒来你辛辛苦苦打拼的公司就要破产咯。” 孔世铎:“……”这确实有够刺激的。 看着孔世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宁牵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问号。 孔世铎只好说道:“你这样不行,你这个说得也太假了,路总即使昏迷也是有判断力的好吗,所以你得说一些真实可靠又能震撼心灵的事给路总听。” 看到宁牵为难的表情,孔世铎一幅了然的样子道:“我要先去打个电话,你和路总慢慢聊。” 说完孔世铎朝宁牵眨了眨眼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牵帮路桓则掖了掖被角,想到孔世铎的话又叹了口气,他哪里来什么真实又震撼人心的事? 宁牵想了许久,拖了把椅子到路桓则的病床前,凑近路桓则看了看,又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见路桓则没什么反应,这才大起胆子用手捏了捏路桓则的脸。 “老是摆张冷脸,捏起来还不是软的。”宁牵嘀咕道。 路桓则:“……”他还是“苏醒”过来算了。 路桓则刚要睁眼,就听宁牵说道:“路总,我悄悄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路桓则撑开的眼皮的动作停住。 宁牵用气声说道:“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 路桓则:“……”孩子中二病犯了,多上两天班就好了。 路桓则感觉到自己的脸又被戳了几下。 “这都没醒过来?”宁牵有些疑惑,然后又继续说道,“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小说里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世界,你是书里的大反派,你想要破坏主角的感情和人生,哦对了,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我那个大学同学宋书白,你见过的,你还救过他,在小说里你可喜欢他了……” 路桓则觉得自己听信孔世铎的建议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否则他也不至于现在一动不能动地在这里听一本无脑快餐小说。 宁牵把小说里关于路桓则的故事情节讲完后总结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恋爱脑要不得,轻则伤心伤身,重则家破人亡。” 能从一本脑残小说里上升价值,也是不容易了。 就在路桓则以为这个无脑的小说已经结束时,宁牵又开口道:“刚刚说的只是关于你的故事,你想知道关于宋书白和谢忱是如何虐恋情深的吗,这还要从……” 宁牵才讲到两人第二次分手时,就察觉到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再然后就看到了一双眼神复杂的眸子。 宁牵的喜悦掩饰不住:“路总,你终于醒啦!” 他就知道路总肯定会对主角受的感情生活感兴趣的,这不就醒了吗! 宁牵开心地飞奔出去把“去打电话”的孔世铎喊了回来。 孔世铎听说路桓则“苏醒”了,立马跟随他回了病房,在宁牵去走廊接热水时,他得意地说道:“路总,怎么样,我这办法是不是很有用?” 只不过十多分钟,他的办法就让路总就听到了宁牵令人震撼的真心话,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路桓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好好当医生吧。” 他真傻,真的,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医生提供的情感咨询建议。 孔世铎:“?” 得知路桓则醒过来的消息,严秘书也很快赶到了病房。 严秘书作为首席秘书,在路桓则昏迷后就成为了暂时主持大局的人,病房里有宁牵看着,他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地方处理要紧的公务,接到路桓则醒过来的消息后,他就立马赶了过来。 严秘书给路桓则汇报了他昏迷期间公司的重要事务,然后又说道:“当天夜市的人流量大,而且围观的人很多,不少路人都拍下了当时的情况并发到了网上,这次的事件涉及情感纠纷和恶意伤人,我接到宁先生的电话时候,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 路桓则一边听着一边查看自己手机里的信息,在他打开聊天软件的一瞬间,软件都卡顿了一下,才疯狂跳出了好多消息。 熟悉的、交情一般,甚至只是工作之交的人都发来了问候,大部分消息虽然表面上是问候,实则是来打探情况,路桓则扫了一遍,便又关闭了聊天软件。 严秘书又问道:“这两天网络上对您和公司的揣测谣言很多,您醒过来的消息需要我现在发布出去吗?” 路桓则是背部中了一刀,从照片和视频上看,位置接近心脏,加上他昏迷了两天,外面的传言也开始越来越离谱,其中不乏想要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 路桓则又顺手刷了一下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舆论。 在事件被传到网上之初,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是一起见义勇为事件,但随着路桓则的身份被扒出来,舆论风向就开始转变,有不怀好意的声音认为路桓则和被殴打的女孩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以路桓则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被卷入这样的狗血事件中。 正常情况下碰到这样危险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先选择保护自己,像路桓则这类身份的人就更惜命了,哪有一个总裁自己往最危险的地方去凑的。 路桓则不仅凑上去了,还亲自出手,导致被恶徒用刀砍伤,再加上那个男人发疯之下乱喊出的那些话,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网上现在已经出现了说那个女孩因为拜金慕权做了路桓则地下情人,两人当街侮辱女孩前男友,前男友怒急之下暴打狗男女的版本,还有不少人为那个男人的行为叫好,甚至说他这才是“真男人”。 还有一类谣言则是说路桓则伤重不治,生命垂危,开始揣测路桓则死后他的公司还有遗产由谁来继承。 “不急。”路桓则看着纷乱的信息,神情淡漠。 “如果放任这些谣言继续散播,对您的形象还有公司恐怕会有影响。”严秘书说道。 路桓则放下手机才道:“影响?什么影响?是公司股价跌了,还是我们合作伙伴要撤资了?” “这倒没有。”严秘书推了推眼镜说道,“只不过有几家合作公司联系不上您,把电话打到我这来询问您的情况,看样子他们是真的很担心您。” 路桓则的公司作为新崛起的公司,照理说根基浅,但却拿下不少领域的顶尖合作项目,对方看重的就是路桓则的手腕和能力,要是路桓则突发意外导致公司易主,他们确实会担心合作项目能否如期推行。 “这件事你先和警方联系一下,优先配合好他们的工作。”路桓则思考了几秒后吩咐道。 严秘书立马明白了路桓则的意思,在谣言混杂的情况下,当事人自己说十句澄清的话可能都比不上官方一句证据确凿的话管用,当务之急是先配合警方把案件调查清楚。 严秘书把路桓则苏醒的消息通知了警方,警方接到消息后很快就派人过来进行了笔录。 路桓则的问询工作结束后,警察看到了守在病房门外的宁牵,作为目击证人,宁牵自然也被要求配合调查。 警察把宁牵带到了医院另一件空着的办公室内。 其中一个警察看宁牵表情严肃,端坐在座位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仿佛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尽量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道:“别紧张,这个只是我们调查案件的正常程序,需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情,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宁牵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个警察按下了录音笔,打开了笔记本,另一个警察问道:“请问,你和路桓则先生是什么关系?” 第 74 章 宁牵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合作关系。” 警察记录的笔停住, 又问道:“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什么合作关系?” “路先生集团旗下的一个慈善基金会邀请我作为形象代言人,我们现在工作上有往来。” “仅仅只是这样吗?” 宁牵皱了皱眉, 有些不解。 问话的警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法有点不恰当,又说道:“我的意思是,除了公事上的合作关系外,你们的私人关系如何?” 宁牵思考了一下,觉得面对警察同志还是得实话实说:“他是我前夫。” “前夫?”两个警察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宁牵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是的, 我们算是……和平离婚吧,这次会一起出现在夜市完全是因为公事的原因。” 听完这话,两个警察脸色更怪异了。 “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宁牵有些不安。 停顿了几秒,其中一个警察才说道:“可是据我们了解,你们还存在婚姻关系。” “什、什么意思?”宁牵愣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俩现在还是合法夫夫,并没有离婚。” 这下轮到宁牵一脸呆滞了。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 但警察们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又询问了关于事发当天的一些细节。 宁牵魂不守舍地回答完警察的提问, 又机械般送警察们离开。 他站在医院门口吹了一会儿凉风,想到病房里现在没人守着, 到底还是往回走去。 来到病房前, 宁牵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勉强把大脑内混乱的思绪捋清楚, 把心一横才推门而入。 看到路桓则平静地随手翻着严秘书带来的文件时, 宁牵的脸色又复杂了几分,路总不愧是工作狂魔,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处理工作上的事。 听到门口的响动,路桓则放下手中的文件夹, 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示意宁牵坐下。 宁牵正在思索着开口询问的措辞,就听路桓则说道:“警察询问你和我的关系了?” 这个问题警察也问了他,自然也会问宁牵,宁牵一进门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一切。 宁牵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警察告诉你我们还没离婚了?”路桓则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宁牵眼神闪烁,继续点头。 “奇怪我们怎么还没离婚?”路桓则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你以为离婚和拍电视一样丢下一张离婚协议书就完事了?没有本人带着证件到现场,民政局是不会办理手续的,除非诉讼离婚,但我们俩分居不满两年,没法走法律程序。” 是因为这样吗?宁牵愣愣地看着路桓则,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他还以为是…… “还有其他问题吗?”路桓则看着宁牵变来变去的脸色问道。 宁牵莫名有些心虚地站起身道:“我去给你接点热水吧。” 虽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面对着路桓则关心的眼神,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直接拿起桌上地热水壶就往门外走去。 之后路桓则也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究的意思,宁牵心内松了一口气。 直到晚上睡觉前,宁牵闭上眼睛,大脑总算平静了下来,一些蛛丝马迹才突然明晰起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就说怎么老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自己扔下离婚协议书跑掉就算了,路桓则工作太忙懒得派人来抓他也说得通,那现在他人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路桓则居然都没有提过关于离婚的事。 路桓则是真的贵人事忙,忙到连离婚都不放在心上,还是因为他不想离呢?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的那瞬间,宁牵瞪大了眼睛,使劲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到底在想什么,路桓则怎么可能不想离婚,当初说好的就是协议结婚一年,就算没有他的突然离开,过不了多久他们也是要离婚的,再说路桓则也没有提过要挽留他的任何话题,这一年多以来更没有找过他,他怎么会生出“路桓则不想和他离婚”这种可怕又离谱的想法。 宁牵勉强说服好自己,又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可脑海中老是不自觉就浮现出路桓则的脸,思绪也乱糟糟的。 于是第二天,路桓则就在病房看到了一个顶着黑眼圈的宁牵。 宁牵习惯了早睡,所以晚上看护路桓则的工作都是由另一个护工来做,他白天才过来。 其实白天也可以请护工,只不过前两天路桓则在昏迷之中,宁牵有些放心不下,便主动承担起了白天照顾路桓则的任务,昨天路桓则醒过来没提起这件事,宁牵自己也没想起来,至于今天…… 本来理所当然的话,在得知他们还存续婚姻关系后,好像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毕竟再有权有势的人,生气病来肯定也是希望家人陪在自己身边的,路家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杜管家不在这个城市,算来算去好像也就只剩下他马马虎虎算是路桓则的家人。 可他们现在这关系要成天面对面的,宁牵想想都觉得很尴尬,要不还是找个借口让严秘书过来吧。 宁牵刚刚在心里打好草稿,就听到病床上的人轻咳了几声。 宁牵立马抬眼看去,就看到唇色苍白的路总,伸出手晃了晃床头的保温杯,又有些失落地缩回了手,抿了抿嘴唇,一副可怜又隐忍的模样。 宁牵皱着眉看了一眼保温杯,里面果然是空的,微微蹙眉道:“这护工是怎么回事,连杯水都不给你加吗?” 说完宁牵拿起杯子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小心点,还有点烫。”宁牵接好水,把保温杯的盖子打开,放在桌上散发着热气,才有些气呼呼地说道,“这里的护工也太不负责了,我去找医生说说,重新给你换一个。” 说着宁牵就要去找医生,手腕却被一把抓住,微凉的温度传来,宁牵却似乎被烫了一下,他想缩了一下手,但看到那只手正吊着针时又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路桓则就着这个姿势说道:“别去了,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人,再换一个又能有多上心呢?” 说着路桓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黯淡,睫毛微垂,又轻咳了两声,仿佛一个被世人遗弃的脆弱病美人。 宁牵呆了呆,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路总,你别担心,我白天会来照顾你的,晚上……实在不行我过来陪床吧。” 天呐,他在说什么鬼话!话出口后宁牵简直想打自己一嘴巴,他怎么连陪床这种活都揽过来了,希望路桓则不要…… “好啊,”路桓则立马应下,说完后似是察觉到宁牵脸上懊恼的小神色,抿了抿唇又说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只不过只是受了一点伤,躺躺就好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虚弱但非要人看护的病人,你该休息就去休息,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 说着路桓则就要表演一个病床仰卧起坐,吓得宁牵忙按住他:“你别乱动,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孔医生说你的身体底子弱,要比平常人更难恢复,你就别逞强了。” 想到孔世铎跟他科普的路桓则不遵医嘱的前科,宁牵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晚上也留下,反正这几天我暂时没其他工作安排,过来照顾你也不麻烦。” 他这趟本来就是为了慈善基金会的事过来的,专门和江木茵请了假的,江木茵听说他要到另一个城市,还劝他可以多玩几天再回去,所以他这段时间是真的有空闲,况且以前他生病的时候路桓则也给他晚上陪过床,现在就算是还他人情吧。 听到宁牵这么说,路桓则才松开手,又就着宁牵的手喝了几口水。 中途孔医生例行来查看路桓则恢复的情况,趁着宁牵背过身的瞬间,朝路桓则挤眉弄眼。 用口型得意道:“我说的办法有用吧!” 路桓则当作没看到。 一个医生不好好的研究医术,成天琢磨这些茶艺像什么话。 但看在有点用的份上他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中午严秘书过来送饭时,宁牵和路桓则打了声招呼,先回酒店收拾一下洗漱用品和衣物,下午再过来。 等到宁牵走后,严秘书才问道:“那个护工要怎么处理?” 路桓则看着手中的文件,眼皮都没抬:“给他结两个月的护工费,让他不用来了。” 严秘书:“???” 他不是听宁先生说那个护工一点都不负责,按照老板的脾气,不仅没有投诉死那个护工,居然还要给他提前结两个月的护工费,老板生个病病糊涂了? 路桓则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头也没抬地问道:“还有其他的事?” 严秘书这才说道:“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这几天热搜上有两条关于宁先生的。” 路桓则这才抬眼看去。 严秘书连忙把手机上搜到的信息递到路桓则面前,一条热搜是一个营销号爆料同心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被定了一个不知名的宁姓小艺人,然后又总结了之前参加过同心慈善基金会的明星艺人的咖位和影响力,最后得出这个宁姓小艺人德不配位,因为背靠金主半路截胡了形象大使的事。 涉及到多家明星,不少粉丝看到自己家哥哥姐姐的名字被提及,都忍不住点进来看了一眼,精明一些的粉丝立马嗅到了自家哥哥姐姐被当枪使,没说什么就退了出去,但也有小粉丝气不过自家哥哥姐姐被一个资本捧的没名气小艺人给压下去,阴阳怪气了几句。 第二条热搜紧接着就是爆料宁姓小艺人背后金主的,金主的人选把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和几个名声不大好喜欢玩弄小艺人的富豪都猜了一遍,也没说清楚到底谁是宁姓小艺人的金主,但莫名奇妙就确定了宁姓小艺人肯定是有金主这件事。 路桓则扫了一眼,金主嫌疑人名单中一个和自己沾边的都没有,在看到“路梓桐”的名字时,一向冷静的面孔难得扭曲了一瞬。 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问道:“我哪里不像是金主了?” 严秘书也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您以往很注意个人形象,从没有传出过类似的绯闻。” 早些年路桓则也是各大商圈八卦和娱乐圈金主八卦的重点关注对象,但被路桓则出手狠厉地把十几个营销号送进局子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捏造他的八卦新闻,大家往谁头上猜都不敢往他身上猜,造别人的谣顶多是一份不痛不痒的律师函,造路总的谣那可是要去踩缝纫机的! 又是一阵死寂过后,严秘书就听到路总似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句莫名熟悉的话:“给我告这几个造谣的营销号,请最好的律师团队,告到他们痛哭流涕为止。” 严秘书:“……” 第 75 章 被经纪人找到时, 施晴刚刚结束了一个综艺,他做游戏输了好几次,浑身都湿透了。 在台上他还勉强保持着职业性的笑容, 下了舞台他整个脸彻底垮了,一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毛巾一边翻着白眼往自己的个人化妆间走。 进了化妆间他直接懒得装了,一把把毛巾就摔到了助理脸上,怒骂道:“你们是谁去对接的工作,不是都说好了要保证我的镜头?被那个余佳分走了那么多高光镜头, 那我来的意义是什么,陪衬他们这些小配角吗?” 这是施晴担任主演的古偶剧组宣传,剧组里的主演和重要配角都来了, 余佳是他这部戏的男三号。 小助理心里也苦啊,他们是提前去打过招呼了,一开始大家还乐呵呵的玩游戏,在发现施晴输了几次游戏后脸色开始不对后, 大家都开始让着他, 可奈何施晴自己心态先崩了, 后面的发挥更加离谱,其他嘉宾就算放海都没办法让他赢游戏。 这能让他们怎么操作? 怪不得这位大明星的助理换得那么快, 他估计也不会干太久了, 结完这个月的工资他就走人,小助理心内吐槽完, 只能陪着笑脸道:“晴哥您别着急, 谁不知道这种综艺节目靠的是剪辑,我再去和他们好好交代交代。” 施晴喝了口养颜茶才瞪了小助理一眼道:“还不快去!” 小助理忙不迭抱着湿毛巾往外跑去, 正好和施晴的经纪人林艺撞了个头碰头。 林艺脸色本就不大好,被撞后脸色就更难看了:“毛手毛脚的做什么, 后面有鬼追你吗?” 可不是,施晴可不就是最可怕的“鬼”,小助理心内一边吐槽一边不走心地和林艺道歉。 林艺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和一个小助理置气,骂了两句后她便把小助理赶了出去,关上了化妆间的门。 施晴也察觉到了林艺的脸色不大对劲,面对林艺他倒是不敢发脾气了,只是问道:“怎么了吗?” “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林艺直白地问道,别人不知道施晴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施晴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作精。 以前还没名气时还收敛着几分,近几年他攀上一个金主后,资源飞升,整个人的本性也就暴露了出来,在外面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她帮他解决了几次烂摊子,在他心中还有些分量,恐怕都要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去了。 施晴被林艺用冷脸打量着,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思考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没得罪什么人啊……就算真的起了点冲突,也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到底怎么了?” 林艺把一份法院传票甩到了他身上:“你说怎么了,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找水军去抹黑这个叫‘宁牵’的了,现在好了,人家要告你。” 施晴看到法院传票的第一眼是有些慌了,但听到是因为“宁牵”的事又马上冷静了下来:“艺姐,这有什么的,你就让咱们公司的律师团队去和他们打官司呗。” 这个宁牵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次见面就出尽了风头,还出言讥讽他,紧接着就不声不响把慈善基金会形象大使给截胡了。 提起这个施晴还有些气愤不过:“这个宁牵要是没有金主,怎么可能当上同心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我只不过是揭露事实而已,他要告就告啊,真当我是被吓大啊,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上了法庭是谁丢脸!” 林艺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几秒才说道:“真是你找人干的?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施晴以往也做过不少这种小动作,圈子内只要有得罪他的小艺人,他要么利用粉丝网暴对方,要么就找专业水军下场抹黑对方,只是那些大多都是新人或者没什么背景的小艺人,只能吃下这种闷亏。 少有的几次提到铁板,也靠林艺给他摆平了,因为抹黑的谣言闹得不算太大,对方看他们服了软,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为了这种事真的闹到上法庭的地步还是第一次。 看到施晴还无所谓的表情,林艺简直快被气疯了,气到极致,她反而冷笑了起来:“你知道这个法院传票是怎么到你这的吗,因为你找的那几个营销号已经吃牢饭去了,他们顶不住压力就把你给供了出来,算起来他们只能算是帮凶,而你是主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施晴听到那几个营销号吃牢饭的消息时还不可置信了几秒:“怎么会,这不就是一点小八卦……” 像这样的瓜放在娱乐圈简直都不够看的,那些营销号造谣一线影帝影后或者流量生花的时候,说得比这个过分的多了去了,要是这么小的绯闻八卦都能把人送去吃牢饭,那娱乐圈早就被整顿得风清气正了。 林艺见他终于知道怕了,心内叹了口气,只能让工作的理智先占领一下高地,仔细跟他分析道,“这个宁牵你了解他多少,你查到他背后是什么资本在捧了?” 施晴摇了摇头:“没查到他的公司,只知道他是半路杀出来的,没拍过戏,也没参加过什么选秀,更没拍过综艺,连网红都不是。” 听到这里林艺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都没查到你就敢对他下手,你是不是傻?” 没查到就两种情况,一种是背景深厚,对方不让他们查到,这当然是他们惹不起的,另一种就是对方真的毫无演艺经历,这样的新人一出道就拿下了她们盘算那么久的同心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那这样的新人他们更是惹不起。 “我拜托你能不能安分守己一点,现在惹上了这种连来历都不清楚的硬茬,你打算怎么办?” 施晴哪里会知道要怎么办,他惹完事都是靠团队给他摆平,现在也理所当然地觉得经纪人林艺会帮他整理这个烂摊子。 没想到林艺却说道:“这次的事我无能为力,对方来势汹汹,看样子不把你狠狠栽一个跟头是不会罢休的,或者你趁还没开庭前,赶快联系上对方,求得对方原谅,或许还有转机。” 听到这话施晴一瞪眼:“让我跟他道歉,凭什么?难不成你真的相信他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新人没有金主,顶多是我们猜错了谁是他的金主,或许他的金主……” “你行了吧!”林艺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这些都只是猜测,法庭讲究的是证据,那些营销号被告倒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了,这证明你的猜测就是错误的,损害了人家的声誉,你要是不愿意去道歉,那就等着上法庭吧!” 施晴被林艺骂得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他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记得到底谁才是你的艺人吗,当初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话,说什么参加公益活动可以增加路人缘,博得同心慈善基金会的好感,你还承诺帮我拿下形象大使,结果呢?让人给截胡了,你连屁都不放一个,那好,我自己去讨回公道,现在那个宁牵都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不仅不想着怎么帮我处理,反倒帮着那个宁牵来指责我,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林艺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么一番白眼狼的话来,愣怔过后,她又笑了:“我做的事或许对不起别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你,只不过我能力有限,看来担不起施大明星的经纪人了,我这就和公司说,让公司换更有能力的经纪人给你。” 说完林艺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对于林艺的负气离开,施晴只是翻了个白眼,威胁谁呢,真当他有今天是靠这个没什么用的经纪人吗?还不是多亏了他背后的金主。 想到这施晴拿出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嗓音立马变得甜腻:“陈总,今晚有空吗,我正好有工作来到岳市,听说陈总你也来岳市了,晚上吃个饭吧?” 似乎是接收到了施晴的暗示,电话那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施晴察觉到对方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时,才开口说道:“陈总,我最近碰到了一点小麻烦,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关于施晴的脾性,陈总也是清楚的,他那个团队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灭火的,能求到他面前,怎么看也不会是“小麻烦”。 陈总先问了他是什么事,听到只是关于娱乐圈小艺人那点勾心斗角,便放下心来,一口气答应了。 挂掉电话,施晴得意地吹了个口哨,看吧,把林艺吓成那个怂样,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被他一个电话搞定了。 得到陈总的应允后,施晴就没再去管这件事。 又过了半个月,一封判决书就送到施晴的桌上。 施晴看着判决书上“三年有期徒刑”几个大字,眼前一阵阵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突然就被判刑了!施晴不可置信地电话询问了法院,才知道因为他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法庭采取了缺席判决的决定,又因为他本人完全没有参加辩诉,在对方律师的争取下,他被判了诽谤罪中最严重的三年有期徒刑。 看着法院的白纸黑字,施晴这下才知道怕了,他连忙联系了陈总,他之前可是和陈总说好了,陈总答应帮他摆平这件事的,是不是陈总贵人多忘事忘记和法院那边打招呼了? 施晴手颤抖着按了两次,才拨通了陈总的电话,电话被接通,施晴忙说道:“陈总,您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和您提到的……” “对不起,陈总正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淡的男音,打断了施晴的话。 施晴尴尬了一瞬,立马又说道:“我是施晴,和你们陈总是朋友,有点事想和他聊一聊。” “陈总今天没空。” “那明天或者后天呢?” “陈总明天要开一整天的会,后天要出国出差”还不等施晴开口,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我们陈总很忙,这个月都没空,要是你有其他事的话告诉我,我可以帮您转达。” 施晴再傻,也听出了对方这是故意不想理他的意思,可目光触及桌上的法院判决书,他嗓音都有些颤抖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收到了一封来自法院的判决书……” 施晴语序混乱地说了半天,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道:“您等等,我问问陈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虽然电话显示只过去了两分钟,但施晴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两个小时。 直到电话那头又传来男助理的声音:“我们陈总说了,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他相信我国法律的公平公正,另外,祝您好运。” 听着电话那头被挂断的声音,施晴愣怔了许久,等到他再想要拨通陈总的电话,却再也拨打不通了。 反应过来自己号码被拖黑,这一刻施晴才生出名为懊悔的情绪,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惧,他想要拨打经纪人的电话,同样的忙音传来。 他想起来了,他已经和经纪人闹掰了,公司那边对他的行为也很不满,暂时没安排新的经纪人给他。 绝望席卷而来,施晴呜咽了一声,终于瘫软下去。 关于顺手就处理了网上不良舆论的事,路总并没有和宁牵说起,那些脏人耳朵的人和事就该烂在不见阳光的阴沟里。 宁牵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虽说是以照顾伤势未恢复的路桓则为主,但路桓则本身也不是事多的人,加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坚持处理公司的事务,宁牵时间就这么空闲了下来。 宁牵从得知路桓则就是同心慈善基金会背后的投资人后,就猜到自己网上那个马甲已经掉了的事,因此在直播时也没避讳路桓则。 不过他还是先问了路桓则介不介意,担心自己开直播时吵到路桓则的工作或休息。 路桓则看过他的录播回放,说起来还真的没看过直播,更别说是这种第一现场的直播,心内也有些好奇。 但他脸上没显示出来,只是淡淡说了句:“你随意。” 虽说路桓则说了不介意,宁牵还是很自觉,看到路桓则坐在病床上用平板处理工作上的邮件,他抬手“刷”一声就把床帘拉上,还戴上了耳机。 正打算不着声色偷偷看看宁牵直播是什么样子的路总:“……” 宁牵已经快一个月没开直播了,今天也不是周末,他还以为不会有太多粉丝看到。 没想到只不过短短五分钟,直播间人数就突破了两千人。 【奶奶,你关注的主播诈尸啦!】 【宁宁老师终于找回密码了?】 【宁宁这是跑哪玩去了吗?看着不像在家里。】 宁牵刻意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没有丢密码,最近三次元有事。” 宁牵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病房就这么大,他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路桓则耳中。 屏幕上的工作邮件一个字突然变得有些枯燥而杂乱,路桓则蹙眉片刻,直接点了右上角的关闭,又摸到了床头的蓝牙耳机,连接好,然后就按照记忆找到了宁牵开直播的那个网站,输入“宁吃了吗”,直播间就跳了出来。 按照宁牵自己的直播习惯是不露脸的,镜头里只看得到他从脖子以下开始的半个身子,而背景的墙和自己这边是一模一样的雪白色。 同一个房间,同一片背景,只隔着一道床帘,路桓则眼神亮了亮,嘴角也微微扬起。 直播间里的人都在好奇宁牵去了哪里,但只有他知道。 第 76 章 宁牵也看到了直播间里在询问他去哪里的弹幕, 但考虑到路桓则身份的特殊,他只模模糊糊说了不在家里,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大家最近有什么作业需要我帮忙解答的吗?” 他那个直播粉丝群里会搜集一些需要解答的问题形成试卷, 但因为他好久没直播,堆积的作业难题也多了起来,宁牵没打算直播太长时间,想先看看哪些问题是大家更迫切需要解答的。 宁牵还以为直播间里会就这件事争论一下,没想到弹幕出奇统一的刷起让他讲解去年的公考卷。 【下周就要考试了, 宁宁先讲讲这个,求求啦!】 【我知道这是临时抱佛脚,但万一有用呢?】 宁牵确实没涉猎过考公领域, 但也知道考公对很多人来说是件大事,抱着不想误人子弟的心理,他没一口应下,而是先在网上找到了试卷, 大致浏览了一遍后他松了一口气。 “可以讲, 不过今天的时间只够讲这份卷子了。”题目对于他来说不难, 但题目量大,要想在三个来小时的时间里讲清楚也有点赶。 考公的事很多人都有关注, 就算自己和自家小孩不考, 也有亲戚朋友的小孩要考,其他粉丝都表示理解。 “那好, 我们从第一题开始……” 直播间里一部分观众想提醒宁牵第一大板块都是常识题, 可以不讲,毕竟这部分的题主要靠平时积累和死记硬背, 知识点分布广,如果不是提前准备的话, 也很有可能会讲错。 有个别不怀好意的人也想到了这点,又刷起了弹幕。 【主播还是老规矩吗,讲错题就发一万的红包?】 【你是穷疯了吗,来直播间里讨饭的?】 【讨饭粉可以滚吗,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该不是玩不起了吧,主播自己亲口说的话不算数咯!】 宁牵的注意力在试卷上,没留意这几条弹幕,但路桓则一直在认真看着直播,自然看到这几条弹幕。 他眼神如芒,抬手正打算发出一条弹幕,屏幕上就跳出“您当前为游客身份,请登录/注册后发言”。 第一次围观直播的路总:“……” 路桓则按照网站指示完成注册后,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发送。 屏幕上又跳出“您的留言字数过多,请移步评论区”。 路总:“……” 对自己的弹幕进行了删减后,路总的弹幕终于发了出去,然后就看到自己那条不起眼的弹幕被其他弹幕淹没,连个小水花都没有。 路总:“……” 这个直播网站是在玩火。 路总眯了眯眼,他记得赵秘书和常秘书是会看直播的,应该对直播比较了解,想到这,路总切屏出去分别找到了两人的聊天对话框。 宁牵把常识题讲完,那些担心他讲错或是阴阳怪气的弹幕也渐渐消失了。 【哇,宁宁老师涉猎面这么广的吗,居然都对了!】 【震惊了,我一个天天早起背时政点的人都错了六个。】 【主播是看了答案吧,怎么可能有人自己做能全做对的。】 对于这样质疑,宁牵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了,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些弹幕会影响到直播间其他观众,但后来就想通了,直播间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学到点真东西来,比起费力去解释,把题目讲清楚才更重要。 而且记忆力这种事也没法解释,他现在虽然不继续从事科研了,但以前养成随时随地碎片化储备知识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看到有弹幕问他有没有什么做常识题的诀窍时,宁牵还是认真回答道:“平时有时间可以看看中央台的节目。” 他这一年多以来每天下班后回家都会做做家务,做家务时就顺带打开电视当背景音,没有刻意去学这些东西,但中央台的节目内容涵盖了时政、经济、法律、哲学、历史、文学等各个方面,就算只当娱乐节目看也挺有趣。 听宁牵提起这个,有弹幕就顺便安利起了自己喜欢的节目,直播间里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宁牵扫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也没制止,就当是给学生们课间放松一下。 宁牵刚刚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就看到直播间突然“砰砰砰”连炸了十个宇宙飞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直播了这段时间后,宁牵也知道了礼物有不同价位,这个宇宙飞船就是礼物中最贵的一种,一个都得2999,这连续十个就是将近三万。 这是手滑点错了还是小孩拿父母手机瞎按呢? 宁牵看了一眼那个ID——蓝鲸2409301730,“蓝鲸”是这个直播网站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就是默认编号,这个名字一看就是网站的原始用户名,头像也是网站默认的原始鲸鱼头像,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老用户。 宁牵忍不住又戳进了这个用户的个人页面。 很好,是个今天才注册的用户,看起来更不正经了。 宁牵正准备发私信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就看到直播间飘过一条醒目弹幕。 【主播只管讲,讲错一道算我的。】 宁牵:? 宁牵还没反应过来,直播间先炸了。 【哇哇哇,哪里来的大佬,我们宁宁终于引起大佬的注意了吗!】 【宁宁老师是不是要火了?】 【谢谢大佬的喜欢,我们宁宁老师值得!】 【呜呜呜,好有钱,留下羡慕的泪水,这次我要是上岸了也给宁宁老师刷宇宙飞船】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弹幕中,也有人问道。 【什么叫讲错一道算你的,主播讲错了你来发红包吗?】 没想到又是一条醒目弹幕飘过。 【嗯,我发。】 直播间粉丝:!!! 宁牵大大的眼中满是迷惑,他不理解,大为震撼,同时顺手联系了后台客服,告诉客服处理下自己直播间里拿父母手机给自己刷了三万礼物的小朋友。 被后台联系退款的“小朋友”:“……” 宁牵私信了客服后就没有再管“蓝鲸2409301730”了,他继续给大家讲题,等到“言语理解”讲完,他拿起手边地水杯,打算再中场休息一下时,直播间突然又炸开了十个宇宙飞船,并伴随着一个醒目弹幕框。 【我已经成年了。】 直播间观众:??? 感慨自己幸好没来得及喝水的宁牵:“……” 直播间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宁牵清楚,甚至从短短六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中读出了七分幽怨三份挑衅。 既然是成年人,宁牵便直接说道:“不用给我刷礼物,我只是用业余时间跟大家互相交流学习,大家能在这里有所收获就很好了,也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希望大家把钱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一条醒目弹幕再次飘过。 【我乐意。】 宁牵:“……”哪里来的人傻钱多反骨仔。 【怎么读出了霸道总裁的那股味儿】 【+1】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什么霸道总裁,分明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宁牵心内吐槽道,一看这就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富二代,拿着家里给的零花钱乱挥霍,真正的霸道总裁看看隔壁稳重精明的路总好吗,路总就从来不会做这种毫无收益的贴本生意,所以人家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 宁牵不想和“地主家的傻儿子”继续纠缠下去,让一个人丧失兴趣最好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宁牵没再去管“蓝鲸2409301730”,继续给大家讲题。 原本还在讨论榜一大哥的粉丝们一看宁牵又继续开始讲题,忙又把注意力拉回到试卷上。 大概是前两次中途休息喝水留下了阴影,宁牵这次没有再中途停下来,一口气就把剩下的所有题都讲完了,尤其是讲到数量关系和资料分析时,都是宁牵的强项,一气呵成就拉通了。 【妙啊,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计算方式,比我之前听的那个考公老师讲的简便多了】 【第一次十分钟做完了数量关系题,感谢宁宁老师】 【突然感觉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现在就去试试数量关系100题!】 【按照宁宁老师教的这种方法,把资料分析做完至少可以快五六分钟,呜呜呜,脑速蜗牛星人有救了!】 看到大家都有所收获,宁牵心内也有了一些成就感,但还是客观说道:“其实这些题目不难,都是初高中知识点,只是解法多,选择了复杂解法就会浪费时间,只要大家多练习,提高速度拿分不难的。” 在一片感谢宁宁老师的弹幕中,也有几个不那么和谐的弹幕。 【不是说好讲错一题发一个红包吗,我记得没错的话主播错了两个题吧?】 【发红包发红包!】 【刚刚说要给主播讲错题买单的榜一大哥呢,可别告诉我跑了啊】 【什么榜一大哥,一看就是主播自己雇水军搞的噱头,找人给自己刷礼物提高直播间热度这种手段太老套了,你们居然会信?】 【你们点进去那个榜一的个人空间看看,就是一个今天注册的小号,太假了】 这几条弹幕还没完全飘走,直播间突然就跳出了红包抽奖界面,定睛一看果然就是“蓝鲸2409301730”。 宁牵:“……”不愧是你,地主家的傻儿子。 但这次宁牵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好声好气了,声线微微有些发冷:“我的直播间从来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我的老粉都知道,我开直播的初衷是为了回馈粉丝,也是希望粉丝们真的能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除此之外,抱有其他目的来我直播间的人,请右上角点叉,如果你们自己不走的话,我会亲自‘请’你们走。” 直播间里的人习惯了宁牵的好脾气,很少看到宁牵发这么大脾气,甚至主动赶人,弹幕都静了一下。 那些个吵着要红包的有些挂不住面子,要脸的直接退出了直播间,还有几个有些不服气地继续阴阳怪气。 【主播这就破防啦,讲错题发红包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就说这个主播是搞噱头,没意思,玩不起就别讲大话】 【笑死,自己不守承诺,气急败坏要赶人了】 …… 直播间屏幕上再次炸开了熟悉的十连宇宙飞船,一瞬间直播间弹幕都被暂时清空了,紧接着又是一个熟悉的醒目弹幕框,但只有一个字。 【滚】 看着屏幕上那个字,宁牵突然有点想笑,心内的怒气也淡去了许多。 就算是为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吧,宁牵想道,然后平静开口:“我并不觉得我讲的哪里有问题,刚刚说我讲错题的请指出来。” 【你第33题和42题都讲错了。】 宁牵重新看了一下弹幕上说的这两题,都是言语理解类,他又仔细读了一遍题,然后才说道:“我的答案没错。” 【还嘴硬呢,你自己对对XX公考的答案。】 【玩赖的是吧?都说了玩不起就别玩】 这时也有其他替宁牵说话的弹幕。 【这两题有争议,感觉两个答案都对。】 【好几个机构的答案都不同,我听了宁宁老师的思路,我觉得宁宁老师说的答案更对。】 【呵呵,他一个非专业的主播,还能比XX公考这些大机构权威?你们粉丝洗地的方式别太离谱】 【XX公考是出卷人本人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给的答案是对的,我报的那个机构给的第42题答案和宁宁老师讲的就是一样的。】 【那XX上岸还和XX公考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呢,你们怎么不说,这两家算是考公界最老牌的机构了吧】 宁牵自己解释完后,也不再去看那些争论的弹幕,那几个拱火让发红包的用户名他都记下来了,他抬手就把那几个用户拖进了直播间黑名单。 和直播间众人说了要下播后他关闭了直播间,转手又点开了“蓝鲸2409301730”的私信。 【把你的银行账户发给我一下,我把你今天刷礼物还有发红包的钱退给你,不过礼物钱我只能退一半,另一半归平台了我没办法帮你追回来。】 很快“蓝鲸2409301730”也回复了。 【不用,给你了就是你的。】 或许是怕宁牵还不接受,对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有钱。】 宁牵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主家傻儿子”的发言,想到对方这么为自己出头,还是决定再劝一下。 【网络虚虚实实,不值得你投入这么多,就算你有钱也应该用在正处。】 【什么才算正处?】 宁牵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他哪里知道对于这些富二代来说“正处”是什么,想来想去,他又继续打字。 【你可以看看那些年轻有为的大佬们,汲取一下榜样的力量。】 【比如?】 【路桓则路总听过吗,经常上财经新闻的那个,本国登上富豪榜前100最年轻的企业家。】 宁牵这句话发过去后,不知道是不是震慑住了对方,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发过来六个点。 宁牵以为他不知道,又继续补充道。 【就是前年过年前夕商场失火协助救援的那个,还上了社会榜的热搜,被评为最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 【……】 【那最近才上过热搜,为了救下被殴打女孩亲身和歹徒搏斗的那个你总听说过吧?】 又过了两分钟,对方才回复过来。 【知道,他的确很优秀。】 【嗯嗯,你可以把他当作榜样,相信你也可以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人。】 宁牵把这句发过去以后,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再回复,便打算放下手机,他刚要站起身拉开床帘,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又多出了一句话。 宁牵把手机拿近,拉床帘的动作顿住。 【那你会喜欢这么优秀的人吗?】 第 77 章 【优秀的人谁都会喜欢】 看着屏幕上这明显有些敷衍的回复, 路桓则眼中露出几分无奈,没反正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打开这个“小蜗牛”的壳。听到隔壁拉开床帘的声音,路桓则飞速关闭了聊天界面, 也没去回复对方又一次对他银行账号的询问。 宁牵没等来回复,只能把手机收回衣服兜里,他转过头就看到隔壁的路总正在专注认真的用平板处理着工作,为了避免杂音干扰,还带上了耳机。 不愧是搅动商界的大佬, 看看人家这工作态度,宁牵心内感叹。 宁牵看了一下时间,自己直播了三个半小时, 路桓则也工作了快四个小时了,便说道:“路总,你已经工作四个小时了,喝口水歇一下吧, 不然下午你就不能工作了。” 照理来说路桓则这个情况就应该好好休息, 压根不该工作的, 但没有人拗得过工作狂魔,经过宁牵和医生的努力协调, 路桓则勉强同意了每天工作不超过五个小时。 今天只工作了半个小时, 摸鱼看直播的时间怎么能算工作呢?路总暗暗想道,但不敢说出来。 他只能默默关掉平板, 任凭宁牵开始投喂自己水果。 “对了, 今天由你作为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第一支宣传片正式发布,要看看吗?”路桓则问道。 宁牵眼睛亮了一下:“当然要!” 他一只手继续投喂路桓则, 另一只手又掏出了手机。 “咦,你们还专门买了一个热搜吗?” 宁牵原本以为得搜官方号才能看得到, 没想到这支宣传片直接上了热搜。 宁牵不知道的是,这是之前那些水军黑他时给慈善资金会形象大使增加了热度,当时造谣宁牵时就拉了不少明星下水,后来那些黑帖一夜消失,隔了几天那些营销号又统统出来道歉,又上了一次热搜。当时还有人怀疑是这个叫“宁牵”的小艺人自导自演炒热度,开了帖专门扒这个叫“宁牵”的小艺人。 可惜并没在网上扒出多少有用信息,倒是国内某top级的大学校友跳出来说起这是他们的同学,以前在学校里听到不少他常年挂科、到处钓富二代的传闻,这倒是很符合之前的爆料,也有人认为这并没有实锤,不足以取信。 但不管怎么说,很多常年关注热搜以及经常混饭圈的人都对这个“宁牵”有了印象,这次带他名字的宣传片一出来,很多人都好奇去围观了,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宁牵”到底是什么人。 宣传片是以讲故事的方式,开头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熊来到花园长椅上,捡到了一本书,她缓缓翻开第一页,页面上一开始是一片漆黑,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像一个孤独的旅人行走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紧接着他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起,虽然画面还是一片黑暗,但却给人莫名安心的力量,终于画面上出现了一只纤秀的手,推开了一闪门扉,光明由此开启。 画面一转,是一个穿着志愿服的漂亮青年伫立在一个长廊中,长廊的墙壁上是一幅幅动态的画卷,镜头又换成了青年的视角,画卷上记录了同心慈善基金会从创立之初,经历过的波折风雨,讲述着创办的初心,记录下了那些令人动容的瞬间。一个个志愿服务者的身影在画面上闪过,一张张未成年人的笑脸构成了最美的画面。最终青年来到了长廊上最后一张画卷上。 那是一张空白的画卷,画卷上缓缓浮现出同心慈善基金会的logo以及几个水墨字体——同心,期待未来与您同行…… 青年也正式转身面对镜头,微笑着念出了这句话,似是向观看这支宣传片的所有观众发出共同参与的邀请。 画面定格在此,不到四分钟的宣传片,内容满满,叙述明朗,画面简洁大方,并有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但却把同心慈善基金会的创办起源、工作开展情况、社会反响以及本届形象大使都包含了进去,并没有让形象大使喧宾夺主,但又是以他的视角为主线串起了所有片段。 尤其是最后定格的画面,青年漂亮且极具亲和力的面庞才正式出现在镜头上,之前他在画面上一直是以背影或者侧身的形象出现,这样的美颜冲击足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青年和身边的同心慈善基金会logo以及号召标语形成和谐画面,也让观众记住了这个logo和标语。 【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拍得真好】 这是评论区里的一条高赞评论,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看之前她们很多人都是抱着挑刺的心态,毕竟这个宁牵名不见经传就拿下了同心慈善基金会形象大使,让很多之前有意向竞争这个形象大使的明星粉丝们都不太高兴。一个没名气没作品的新人,哪里来的资格担任形象大使,虽说那些传言宁牵是靠金主截胡的说法后来被证实是谣言,但大家心底还是这么觉得,认为他都下了这么大资本拿下这个形象大使,必定会在这支宣传片里使劲出风头,最后大概率会沦为他的个人宣传片。 意外的是,宣传片成品恰恰相反,宁牵的个人镜头并不多,甚至只有最后一幕才出现了整张正脸,看得出宣传方的诚意满满,并不是为了什么力捧新人做嫁衣,也不是为了用噱头博人眼球,从脚本、摄影、剪辑包括宁牵本人在内,大家都只是为了做好一支能让广大群众更好了解同心慈善基金会这个机构的宣传片。 【突然明白为什么同心会选择他来做形象大使了,这张脸看着就赏心悦目还正能量满满】 【我宣布,宁牵小哥哥就是我近期小墙头了,真是好美一张脸】 【这个志愿服好好看,有点种草了,有什么渠道可以购买吗?】 【那是衣服好看吗,明明是脸】 【人好看,衣服也好看,而且感觉他们组织开展的那些活动都很有意义啊,正好快放寒假了,有点想去参与一次看看。】 【想去+1,话说这算不算是社会实践活动,算的话我就冲了】 【有没有西宁市想去的姐妹,约我一个啊~】 【等等,我刚刚去看了他们的官网,去参加志愿服务还需要自带技能的】 【啥、啥技能?】 【没那么夸张,主要是他们的志愿服务活动都是面向未成年人,有钱捐钱,没钱的就要出力,就比如最近在江市搞了个夜市志愿活动,志愿者得协助学生们在夜市摆摊赚钱,还挺有意思的】 【说起这个,有没有江市的姐妹,话说之前靠夜市摆摊卖春联还小火了一把的这个小哥哥是不是就是宁牵[图片][图片]】 【怎么拍的照片,全是人头,只看得到摊主半张脸】 【不过这半张脸确实有点像,没有更高清的照片了吗?】 【[举手]我有我有!那天夜市我去了,还超级幸运地和摊主合影了,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宁牵啊[图片]】 【流下羡慕的泪水,能这么近距离地和漂亮小哥哥合影,慕了慕了】 【可恶啊,我家就在那附近,那天正好加班,回去的时候都差不多收摊了,痛失合影机会!】 【旁边那个个子更高,也很帅气的哥哥是谁,宁牵同公司的艺人吗?】 【这个也好帅,眼神好冷,感觉是禁欲系的,舔舔,又想收墙头了】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眼熟+1,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谁?是谁?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路桓则路总吗,不过上的是社会新闻板块的热搜,说是在夜市救下了一个被殴打的小姐姐,然后被歹徒砍伤了。】 【!!!】 【……】 【……】 【前面说要收墙头的那个姐妹还在吗?恭喜你,搞到一个大的了】 【这年头霸总真是多才多艺,还亲自出来摆摊哈,废物大学生汗流浃背了】 【摆摊算什么,人家路总还会擒拿歹徒,老正义了!】 【我又想起来了,前年一个商场着大火,还是这个路总组织人手协助救援的,也上过热搜呢!】 【所以这么说来人家路总真的就是摆完摊顺带乐于助人救了那个小姐姐啊,之前那些揣测什么金主和现男友大打出手的都是谣言咯!】 【这么想想真是好恶毒啊,不仅泼了脏水给见义勇为的路总,又再次伤害了那个被害人小姐姐,还暗戳戳给施害人洗白,用心险恶】 【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路总一直挺洁身自好的,从来没有传过绯闻,什么找小情人还为了她大打出手这种谣言一看就很假啦~】 【呜呜呜,我们路总真是美强惨,有钱有颜多才多艺,守男德,这么有善心还勇敢,居然还有人要污蔑我们路总哥哥,气抖冷】 【#守护世界上最好的路总#】 【#守护世界上最好的路总#】 …… 评论区不知道怎么就歪了,宁牵看完自己的宣传片顺手就点开了评论区,自然看到了这个,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还举着手机念给路桓则听。 路桓则一脸无语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宁牵。 突然宁牵惊喜道:“路总,你也上热搜了,还有人给你建了个超话,名字叫‘大善人集中营’!” 路桓则:“……”谢谢,他拒绝。 第 78 章 网友们给路桓则建超话、发各种tag也只是开开善意的玩笑, 大家心里都清楚路总并不是什么明星,也不需要这些数据,不过上次那个造被害人和见义勇为人士黄谣的事情真的触犯到了大多数人的底线。 恰好在这个时候警方用官方账号发布了调查结果, 说清楚了来龙去脉,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发疯的普信男因为求爱不得向女孩施暴,路桓则只不过是路过时见义勇为出手相救,被歹徒从背后刺伤,目前歹徒已经被警方以故意伤人罪拘捕, 警方还对路桓则以及另外两个出手帮忙的路人进行了表扬。 当然这个公告时机也是警方和路桓则沟通好的,一般来说警方不会对每个案件都进行公告,但这件事涉及到社会名人, 那些谣言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警方上周就主动联系了路桓则,但是路桓则没有明确答复,正好今天看到了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热搜,索性便联系警方发出了公告, 企图把这个话题拉回一个严肃正经的氛围。 不得不说路桓则的办法是有用的, 评论区里最高赞的是几个有着相同经历的女孩, 顺带也延伸出了对“非完美被害者”的讨论,在这么沉重而又具有社会性意义的话题下倒是很少有人再调侃他。 只是路桓则没想到的是, 这居然带动了他公司股价又上涨了一波。 因为官方对这件事的影响比较重视, 江市还专门给路桓则申报了一个“省级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嘉奖。正好最近中央财经频道正在筹备策划一个关于中青年企业家的栏目,主打访谈那些在新兴领域或是让老牌民族企业焕发新活力的青年企业家。路桓则作为之前担任过老牌企业路氏集团总裁, 后又独立创办了川行集团的企业家, 便被列为了重点访谈对象,加上最近路桓则获得“省级见义勇为好市民”的称号, 栏目团队便一致同意把路桓则作为第一期访谈对象。 之前就有不少媒体想对路桓则进行采访,但每次路家都要横插进来, 要求以路氏企业角度来进行宣传,拍着拍着甚至直接把他直接踢出局,最后变成了以路老爷子为主的路氏发家史,后来路桓则也懒得再接受这些采访。 不过现在路家已经干涉不到他了,川行集团也和路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国家级别的官媒主动提出为自己和公司进行正面宣传的事,没有一个企业家会拒绝。 接到邀请时,路桓则差不多也快出院了,宁牵在一旁听到这消息,比他本人都还要高兴。 宁牵一面和严秘书讨论出院的时间,一面又提出一些参与访谈的建议,严秘书原本只是给他面子假装认真听讲,听到后面真的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进行记录,两人就准备工作的细节最终达成了一致。 严秘书现场就完成了访谈准备工作的方案:“路总,您看看还需要完善什么地方?” 路桓则:“……” 主打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不过两人讨论时,路桓则一直就在旁边,自然清楚宁牵提出的建议都不错,扫了一遍方案,便点头让严秘书去准备了。 严秘书走后,路桓则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以前有过参加访谈节目的经验?” 是参加过,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宁牵打哈哈道:“没参加过,还不允许我想象一下啊?” 察觉到宁牵敷衍的态度,路桓则也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而是问道:“那你想参加吗?” 宁牵有些奇怪地随口问道:“难道我想参加就能参加?” “嗯,你可以和我一起。” 宁牵原本想笑,但看到路桓则认真的表情,他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路总,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参加你的访谈不合适吧?” 路桓则却说道:“你可以以家属的身份参加。” 宁牵:“……”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他真的没有很想参加这个访谈节目。 “还是算了吧,这个访谈节目是以介绍你们企业为主,代表的是被国家认可的企业家形象,我掺和进去和你们主题不符。”宁牵连忙摆手道。 见宁牵是真的不想去,路桓则才有些遗憾地作罢。 路桓则出院后,宁牵的陪床服务也终于结束了,按照约定,路桓则要先飞京市去参加访谈,而宁牵自然是要回家了。 两人还是一同去了机场,宁牵的航班更早一些,路桓则送着宁牵去了登机口。 “需要我通知那边派车去机场接你吗?”登机前,路桓则又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个的就可以了。” “你现在是住在哪里?”路桓则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自己买了一个小公寓。”宁牵模模糊糊地说道,并没有提到详细地址。 路桓则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如果住不习惯,就回家住吧。” 路桓则这句话说得很自然,也没明说这个“家”是哪里,但宁牵一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接过行李的手微微缩了一下。 宁牵沉默了几秒道:“我就是要回家啊。” 见宁牵还在装傻,路桓则没有戳破,而是抬起手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宁牵晕晕乎乎“嗯”了一声,机械木偶一般提着行李箱朝登机口内走去,直到飞机起飞,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宁牵才像回魂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这个人怎么还这么爱扒拉他的脑袋?宁牵看着窗外上升的景色,不知是不是失重带来的效应,让他回忆起这个月的事情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在这个月中和路桓则经历了又一次重逢,但没有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路桓则也没有利用合作者的身份为难他,反而耐心细致地陪着他拍完了宣传片,两人一起参加了有意思的夜市志愿服务活动,甚至还经历了惊险的见义勇为行动,他为受伤的路桓则陪床了将近一个月,现在又各自分开,重新回归自己的生活。 可是真的能当做无事发生回归以前的生活吗? 这个疑问冒出来时,宁牵自己先吓了一跳,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唾骂一声没出息。 当初离开可是他自己主动做的决定,也下定决心不要和路桓则联系了,现在怎么还会出现这种动摇的念头。 可是路桓则对他说可以回去住诶……不,那只是资本家的糖衣炮弹,等他回去以后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呢,以前参加各种卷王培训班的教训还不够吗! 但这一年多不见,路桓则好像变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霸道了,上次他故意选择了春联小组,路桓则居然还迁就了他的选择。 宁牵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混乱,飞机失重带来的眩晕感也明显起来,空气有些闷闷地,宁牵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拉起衣服帽子盖住脑袋,又把手揣回衣兜,打算睡一觉。 左手突然碰到什么东西,宁牵把手拿出来,就看到掌心躺着两颗柠檬海盐糖。 好像是从酒店出发前,路桓则连带纸巾顺手给他塞进来的,他一开始没注意,现在摸到了口袋里才发现。 宁牵拨开一颗糖含在嘴里,入口是淡淡的咸味,然后带着酸甜的柠檬气息袭击着味蕾,最后又带着薄荷香余味,等到整颗糖都化在舌尖宁牵都没舍得用牙齿嚼一下,机舱里的沉闷也似乎随之淡化了许多。 宁牵看着手里最口一颗糖,糖纸是最普通的白色塑料包装,只是简单印了“柠檬海盐味”几个大字,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多余图案装饰,甚至连厂家信息都找不到,一看就是从大包装袋里拆出来的。 “资本家,小气鬼。”宁牵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把最后一颗拆开扔进了嘴里。 第 79 章 “店主, 可以和你合个影吗?”一个女孩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牵没有想到自己拍的那支公益宣传片会有那么大反响,这已经是今天第六个向他提出这种请求的顾客了。 宁牵礼貌地拒绝后,又把手中刚刚折好的纸花送给女孩, 女孩原本有些失落的神情在收到纸花后又明媚起来,宁牵顺带给她介绍了一下店里适合送朋友的手工艺品,女孩大手一挥,就消费了四位数,离开前还高兴地说下次再来。 围观完宁牵小老板销售过程的店员“啧啧”了两声:“没想到咱们小老板终于还是走上了靠脸营业的路子。” 另一名店员附和道:“我早就说过, 咱们小老板以前要是不那么害羞,每天往咱们店门口这么一站,还愁生意不好吗?” 宁牵也没生气, 笑嘻嘻地说道:“什么靠脸营业,我们手工坊一直靠的都是实力好吗,能卖出去这么多也是因为咱们店里的手工艺品品质好,对吧, 木茵姐?” 一旁的江木茵这才放下手中的手机道:“实力与宣发并不冲突, 你现在也算是咱们手工坊的活招牌了, 说不定过不久连资本力捧的要素也齐全了。” “什么资本力捧,哪里来的金大腿?”店员们竖起了耳朵。 见宁牵也好奇地看过来, 江木茵有些好笑地把手机屏幕往他旁边推了推:“喏, 川行集团的总裁路总算不算金大腿?” 宁牵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结结巴巴道:“木茵姐你、你胡说什么呢?我和路总可是清清白白的!” 见宁牵这副欲盖弥彰又不善撒谎的模样,江木茵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有说你们怎么了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度假村就是路总投资建成的, 以后也得仰仗路总这条金大腿, 你想到哪去了?” 宁牵闹了个大红脸,闭上嘴不再说话。 江木茵却凑近他小声问道:“看你这反应, 和他和好啦?” 宁牵当初离婚的事江木茵姐弟都是知道一些的,宁牵本不愿意多说, 但耐不住江北安好奇他离个婚为什么连研究所的工作都要辞掉,磨来磨去问东问西,宁牵便只能说出和路桓则的关系,不过他们俩嘴巴挺严实,没再对外说过这件事,店里知道宁牵和路桓则有关系的人也就只有江木茵。 听到这话,宁牵有些不自然地拨弄了一下折好的纸花:“什么和不和好的,我和他还不算正式离婚呢。” 听到这话江木茵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不是和他离了婚才搬出来的吗?” 宁牵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之前也以为我们已经离了,但最近才知道因为我本人没带着证件到现场,所以没离成。” 以前宁牵只跟她提过和路桓则离婚了,但没有说具体细节,江木茵听到宁牵这话也满脸震惊,忍不住问道:“领没领离婚证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宁牵有些像无措的小孩,睁着无辜的眼睛道:“我也是第一次离婚,没经验嘛。” 他看电视上都是签了字,一甩离婚协议书就完事,哪里知道现实里还有这么多手续。 江木茵:“……” “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了呢?”江木茵奇怪道。 宁牵只能把上个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江木茵听完后脸色十分精彩:“所以说,路总一直知道你们这婚没离成,但一直没提?” 宁牵想了想道:“这也不能怪他,之前我不告而别,换了电话卡,还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拖黑了,躲了他一年多,他没有机会跟我说。” 又不是灰飞烟灭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路总如果真的想找一个人还能找不到? 江木茵有些怜爱地看着傻弟弟说:“那现在你都和他见面了,他跟你谈过关于离婚的事了吗?” 宁牵摇了摇头:“他前段时间一直在住院,身体太弱了,而且医生说他受不了刺激。” 其实他提过两次,但每次他刚起个头,路桓则就开始揉眉心,一副疲惫不堪随时都要晕过去还强撑着听他讲话的样子,看路桓则这么个体弱的情况,他也不好再浪费路桓则的精力。 “等他休养好,我再找个时间跟他谈这个吧。” “他现在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可是他很忙的,在医院住院期间每天都在工作,现在公司里一定堆着很多事,估计抽不出时间来应付我的事吧。” “你约他吃个饭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江木茵怂恿道,“就算他不能马上空出来时间,好歹你也是跟他预约过的,他才会另外安排时间不是?” 宁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拿出了手机,现在应该是路桓则正在忙的时间,他还是先发一条信息过去问问吧。 宁牵正打算发信息,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路桓则拖黑很久了,不过现在他也不用特意躲着路桓则了,黑名单也就没必要了。宁牵便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找到了路桓则,把他从黑名单里又恢复了回来。 第一句话就邀请对方吃饭有点冒昧了,宁牵思考了一下,删删改改半天才发出一条信息。 【上次你给我的那个柠檬海盐糖是哪个牌子的?】 发出后,宁牵又觉得这句话有点傻,路桓则说不准就是随手从酒店哪抓了两颗糖。 他刚刚把手指放到发出的消息上,对话框里立马跳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终于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 宁牵的动作顿住:“……” 脚趾开始扣别墅了,不仅被看到了,而且路桓则还特意点出他把他拖进黑名单的事了。 不过路总似乎大发善心,没打算继续对“黑名单事件”追责到底,而是又回复道:【那个糖是川行集团旗下一家制药公司的最新产品,对缓解晕车晕机有一定效果,目前还在内测阶段,市面上买不到,你想要的话可以在方便的时候来我公司一趟,我让助理提前给你准备一些。】 本来宁牵只是随口一说,但一看这个糖果对缓解晕车晕机有一定效果,宁牵是真来了几分兴趣,立马回复了个“好”字。 路桓则的消息紧接着又发了过来。 【你下午就过来吗,大概几点到?】 下午?他没说立马就要去啊,怎么感觉路桓则比他还着急的样子? 还不等宁牵思考出什么不对劲,路桓则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得提前和我确定个时间,我好让助理做安排。】 也对,他还记得以前去路桓则的公司找他,路桓则硬是说没空见他,甚至还说出了自己要去出差的假话,就为了专心搞事业赚钱。 这么一想,宁牵又开始后悔自己找的“柠檬海盐糖”的借口是不是太烂了,一看就不值得路桓则亲自见他一面,说不定就是让助理把糖直接放在前台让他自己去拿。 要不自己再以感谢他的糖为理由请他吃顿饭?就挑选一个靠近饭点的时间去,到时候路桓则也不好拒绝他,他真是太聪明了,宁牵想道。 于是宁牵模模糊糊地回复了一个明天早上过去的时间,打算第二天磨蹭到十点左右再出门。他计算过,从他这里打车到路桓则的公司只需要五十分钟,如果是坐地铁和公交的话最多也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只需要赶在十一点半左右去到路桓则公司,办完事后就可以“恰好”赶上饭点。 计划是完美的,如果没有碰上暴雨天的话。 宁牵坐在出租车内,看着车窗上如注的雨水叹了口气,出租车上最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雨刷在玩命工作,以保证司机和乘客都能看清楚前面堵成一条长龙的车队。 宁牵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不由有些心焦道:“师傅,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 “诶哟,这情况不好说。” “十一点半能到吗?” “估计悬,我知道您急,可这情况也没办法啊。” 宁牵又在车里等了十分钟,目睹着出租车以蜗牛速度移动了两百米后,他叹了口气,还是拿出雨伞下车了。 幸好附近就有地铁站,宁牵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跑进地铁站,没想到地铁站里也排着长龙,挤了半天也没挤上第一趟,终于在第二趟车来的时候他跨进了车厢,等到地铁到站时已经十二点半了。 宁牵打着伞匆匆朝路桓则公司跑去,跨进公司大门时,宁牵气喘吁吁地收掉雨伞,目光就落到了面前的玻璃墙上,反光中的自己活像一只狼狈的落汤鸡,膝盖以下的裤脚都湿了,外套上也沾满了雨水的痕迹,额前的碎发因为跑得过急乱糟糟耷拉着。 这一瞬间,宁牵不由得生出这幅丢人样子还不如回去算了的想法。 还没等他落实行动,就看到门口一个前台打扮的小姐姐急匆匆朝他走来。 “是宁牵先生吗?” 宁牵点了点头。 前台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请您跟我来。” 说完就带着宁牵朝电梯走去,一边还拨出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在通知什么人。 电梯停在了最顶楼,前台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并没有跟着他一起下去。 宁牵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在电梯门前等的人。 两人对视的瞬间,路桓则眉头皱了一下。 宁牵以为他因为自己迟到的事生气了,忙说道:“雨有点大,路上堵车了,不好意思啊。” 路桓则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雨伞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宁牵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我那会儿正在地铁上,车厢里太挤了,没感觉到手机振动。” 听到这话路桓则的眉头又更深了几分。 察觉到路桓则的低气压,宁牵只能乖乖跟上他的脚步,并再次老实认错:“对不起。” 进了路桓则的办公室,他从休息室里找来一块毛巾递给宁牵,目光触及宁牵湿了地衣裤,他干脆说道:“我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一个小浴室,你可以去洗个澡,我让人给你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宁牵接过毛巾的手一顿,想到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有点急了:“不用麻烦了,现在是午饭时间了,我想……” 要请路桓则吃个午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所以呢,你想要穿着湿透的衣服去吃饭?”路桓则语气中都带了点冷意。 看着宁牵明明都冷得脸色都微微发白,还想着拿了东西就赶快跑的模样,路桓则恨得磨了磨牙,然后抓住宁牵的肩膀,不容置喙地把他带进了浴室。 “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把浴室门关上了。 宁牵只好把湿掉的衣裤都换下,打开热水简单冲洗了一下。 不得不说,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人也舒服了许多。 换上路桓则送过来的衣服,宁牵扣着扣子,惊讶地发现这些衣服的尺寸居然刚刚好,换好衣服,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去,思考着等会可以优先给路桓则挑选餐厅的权利。 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宁牵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听到开门声,路桓则头也没回地说道:“洗好了就过来吃饭。” 路总平时用来会客的茶桌上摆满了七八个菜,每一个菜看起来都让人食指大动,宁牵咽了咽口水,才艰难地再次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路总,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本来还打算请你吃一顿午饭的,反倒又蹭了你一顿饭。”宁牵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坐到茶桌旁。 听到宁牵原本是打算请他吃饭的,刚刚还郁结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路桓则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也起身坐到了宁牵对面。 咽下嘴里香喷喷的米饭和软糯香甜的排骨,宁牵难得有些愧疚地说道:“路总,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午休时间了?” “没有,”如果宁牵不来,他的午休时间也只是简单吃顿午饭而已,看着对面人吃得满脸幸福的模样,他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又继续说道,“下次雨这么大,就不用顶着雨赶过来了,几包糖而已,大不了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想到自己折腾了一早上,宁牵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干脆诚实地说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拿糖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想请路总你吃顿饭。” 听到这话,路桓则拨弄米饭的筷子停滞了一下,这是终于开窍了么,居然能主动提出邀请他吃饭。 思绪转了一圈,路桓则脸上不显,语气矜持而冷淡道:“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大老远跑过来一趟。” 宁牵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路桓则难得有些耐不住性子继续追问:“没事,一边吃一边说也行。” 见路桓则坚持要听,宁牵只得放下碗筷道:“路总,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离婚的事。” 听到这话,路桓则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抬手给宁牵盛了一碗汤才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异物进入气管。” 宁牵:“……” 第 80 章 吃完饭后, 路桓则抬手看了下手表道:“快到上班时间了。” 宁牵“啊”了一声,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磨蹭到十点多才出门,看来今天又错失了和路桓则谈一下关于离婚这件事的时机了。 正当宁牵站起身要告辞离开, 路桓则却叫住了他:“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吗?” 宁牵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是要天天打卡的打工人了,店里有店员照看,下午时间他可以自由安排。 “想要看看我们公司吗?”路桓则突然说道,不等宁牵拒绝, 他又说道,“吃完饭散散步对身体有好处,到处转转就当散步了。” 这年头总裁都是把公司当作饭后消食运动的公园吗?宁牵有些疑惑, 但看路桓则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自己只好跟上。 两人按着楼层顺序开始走,每到一层楼,路桓则就会介绍一下这层楼属于什么部门, 部门经理也提前站在门口等待, 见到两人前来, 就会带着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开始介绍本部门的具体业务和工作情况,部门众人也目光炽热而诡异地看着两人。 宁牵跟在路桓则身边, 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虽然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经理们实在太热情了, 口若悬河叭叭叭个没完, 他也插不上话,只能时不时配合地点个头, 表示在听,捧场。 两人一连转了六楼, 来到七楼时,还没等路桓则开口介绍,就看到门口一个人鬼鬼祟祟冒出个脑袋朝这边张望。 看到两人出现,那人立马缩回脑袋对门内喊了一声:“准备,老板带着老板娘来了!” 宁牵:“……” 他好像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所以说自己跟着路桓则在公司“散步消食”在员工们看来其实是老板夫夫巡察自家产业?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脚趾扣魔仙堡事业又将重新启动。 路桓则脸上却没什么反应,还是一脸淡定地指着门内道:“这边是我们的市场营销部。” 听到门口员工的通风报信,市场营销部的何经理一脸沉重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迈着英勇就义般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早上各部门就接到通知说今天老板娘要来公司视察工作,在他们的部门经理小群里,其他经理都在兴奋八卦老板娘到底长什么样,只有何经理提不起一点八卦兴趣。 他满脑子都是老板看上的那个小网红,老板在外面为了追求小网红一掷千金也不知道老板娘听到风声没有。 说起来老板结婚好像时间也不短了,老板娘来公司视察还是第一次,这个时机就很微妙。 别人不清楚,他可再清楚不过了,最近刚好公司旗下那个慈善基金会和小网红合作的宣传片正式发布,老板千里迢迢巴巴地陪着小网红去拍宣传片,陪着小网红参加志愿活动时出了意外,还上了热搜。 老板娘说不定就是看到了那几个热搜,察觉到了老板在外面拈花惹草,这才杀到了公司。 算这件事算来算去,首当其冲的不就是他们市场营销部?在老板娘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给老板和小网红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何经理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黑锅是背定了,经历了一上午的绝望以及思考离职后要去哪家公司的艰难心路历程,现在何经理表面上已经心如止水了。 他迈步走向门口,脸上挤出个其他部门经理如出一辙的客套微笑,就在和宁牵对视的瞬间,他脚步顿住。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而尴尬。 何经理眼睛瞪大愣了一下,但立马被路总一句“这是何经理,你们之前接触过的”拉回了注意力。 何经理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反应极快地换上了一副殷勤的笑容:“老板娘……啊不,宁先生好。” 想到至少老板这不是被小网红迷花了眼,自己也不用背黑锅了,何经理胸口郁结了一上午的气终于通畅了,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 随即又想到既然宁牵就是老板娘,为什么之前老板还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和宁牵谈合作? 他立马又想起了之前从秘书处听到的老板“被离婚”的传闻,何经理顿时真相了,这不就是小情侣分分合合把人哄回来的小把戏吗?原来他们这些打工人只是他们夫夫play中的一环。 宁牵就看着何经理变来变去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宁牵莫名觉得是会让他社死的内容,还是不知道的好。 宁牵装作没看出何经理复杂的脸色,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路桓则就开始了市场营销部的巡视。 整个市场营销部见到宁牵进来,又投来了前几楼见到的那种热烈而诡异的目光,加上市场营销部不少人都认识宁牵,看向他的目光还多了几分震惊和复杂。 宁牵背在身后的手搓了搓,整个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只想原地买个火箭的站票逃离此地。 从市场营销部出来时,宁牵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见路桓则还要带着他去下一楼,宁牵说什么也不去了。 “累了?”路桓则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虽然没有走完公司的所有部门,但目的是达到了,从今天开始应该所有员工都认识宁牵了,以后要是宁牵再来也不会被当作无关人士挡在前台。 最重要的是去年一整年他被公司员工私下里扣上的“被离婚的可怜路总”的帽子终于可以摘下来了,他失去的场子,他要靠自己的智慧找回来。 想到这里,路桓则总算心满意足地说:“那就回我的办公室去吧。” 宁牵现在哪还呆得下去:“不了吧,路总你那么忙,就不耽搁你上班了,我先走了。” 路桓则叫住了他:“等等,你不是来谈离婚的事吗,我现在正好还有一点空闲时间,要不去我的办公室谈?” 想到路桓则平时忙到根本不见人影,这次好不容易让他空出来一点时间,再约下次的话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再说自己该丢的人都丢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丢人了,最终宁牵还是点头跟他返回了总裁办公室。 “这是我新拟定的协议,你看一眼,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回到办公室,路桓则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一份文件递给了宁牵。 宁牵接过协议,翻开封面,“婚姻关系续约协议”几个大字就映入眼帘。 宁牵眉头一跳,手颤抖了一下,都没敢往后翻就问道:“路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桓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说道:“如字面意思,我想和你续约。” 这不就等于没回答吗,路桓则到底几个意思?宁牵觉得自己手里像是握着个烫手的山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这、我、我今天……不是,你这也太突然……” 路桓则难得看到宁牵这么紧张得话都说不清的模样,欣赏了几秒才说道:“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根据我们之前那一年……哦,不对,是一年差一个月的婚内相处情况,我认为你作为婚姻合约人很不错,我想再为这份婚姻关系续签下去。当然,续签的话我也会提供给你更多福利条件,包括但不仅限于物质、金钱以及陪伴,最后一页上我还专门留了空白栏,你可以空白栏内填上你对我的要求,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会抽出时间就细节和你进一步商议,直到我们双方对协议内容满意为止。” 宁牵呆呆地听完,愣了许久,才“啊?”了一声。 宁牵觉得现在自己的大脑转速过快,CPU快烧掉了,他根本不敢去看路桓则,只能低下头朝手中的协议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后他觉得自己的大脑CPU应该已经爆炸了。 这“周末亲手下厨做爱心早餐”是什么鬼? 这个“每天至少保持一通电话联系”合适吗? 还有这个“提供睡前哄睡服务”怎么看都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 宁牵一页一页看过去,整个人都快傻掉了。 路桓则还在这个时候问道:“怎么样,对协议内容还满意吗?如果这些福利内容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 再……再加?加什么?这还有什么加的空间吗?宁牵大脑已经差不多停止思考了。 “没事,我也没打算让你今天就要做出决定,你可以带着协议回去慢慢研究,等你想清楚可以随时联系我,”路桓则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的答案能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听到这句话的宁牵如释重负,不是逼他现在立马签字就好,但这个总裁办公室他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就想回家。 宁牵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了。 这次路桓则没有再拦着他,而是说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等宁牵拒绝,路桓则又说道:“外面还有点小雨,你自己回去不方便。” 说完一边联系了他的司机一边带着宁牵朝电梯走去。 宁牵就这么晕晕乎乎被路桓则拉着走出了办公室,走进了电梯,又被他送上了专车。 车门关上,看着车窗外路桓则的身影越来越远,宁牵脸颊的温度也一点一点降下来,逃离的理智慢慢回笼,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宁牵看着手里被攥紧的《婚姻关系续约协议》,差点没忍住扔出去。 不是,他今天不是过来谈离婚的吗?他浪费了几个小时,关于离婚的事一句话没聊,反而带回去了一份婚姻续签协议?这合理吗? 今天的经历又不安分地在脑海中回荡,他算是栽在这个奸诈的资本家手里了,宁牵捂脸。 80-90 第 81 章 听着宁牵汇报起昨天去找路总谈离婚的经过和结果, 江木茵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她努力把最难过的事情想了一遍,才忍住没当着宁牵的面笑出声来。 “所以说你答应了吗?”江木茵放下手中的茶杯,以免自己再听到什么出人意料的反转。 宁牵瞪眼道:“我怎么可能答应, 他想得美!” “那你就是要拒绝他咯?” 宁牵沉默了几秒道:“可他似乎真的很有诚意,我这么直接拒接是不是不大好?”那本协议书可是写了厚厚的二十多页,比他的毕业论文还厚。 “诚意?”江木茵表情复杂地重复刚刚从宁牵那里听到的话,“爱心早餐?接送上下班?每天联系?纪念日礼物?哦,对了, 还有个‘哄睡服务’……你确定这是他给你的福利条件?” 怎么看都是路总自己在为自己谋福利吧? 江木茵每说一个,宁牵脸色就红了一分,他只能小声分辨:“可协议里还说了他可以工资卡上交。” 真的很令人心动啊有没有! 说起这个江木茵的脸色就更怪异了:“你现在很缺钱?” 开店之初, 宁牵作为主要投资人,几乎把自己的积蓄都投入了进来,这江木茵是知道的,所以在小店开始盈利之后, 她还多次提出要多给宁牵分红, 可都被宁牵拒绝了, 说就按当初商量好的合约来。 很明显,宁牵并不是个嗜钱如命的人, 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小财迷的样子? 合着他们合作开店的钱不香, 要路总给的钱才香是吧? 宁牵努力为自己争辩道:“钱谁不喜欢,而且那是路总的工资卡, 要是拿到他的工资卡我真的可以原地退休养老了。” 江木茵觉得宁牵已经是她见过非常佛的年轻人了, 大学才毕业就进入了养老状态,要不是有她在, 她怀疑小店就算一个月只有一两个顾客宁牵都不会在意。 明明已经在养老,还想要用路总的工资养老, 那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我觉得你不是想退休养老,而是想当路家的少奶奶。” 这下轮到宁牵喷茶了,他慌忙擦拭着桌上的水渍,耳垂红得要滴血。 听到旁边传来的笑声,宁牵红着脸咬牙道:“谁稀罕当少奶奶啊,要不是他那么求我……” “看不出来你耳根子这么软呀,他求你你就答应,所以你真的打算回去当少奶奶?” “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呢吗!”宁牵反驳道。 江木茵“啧”了一声,摇头道:“我建议你还是赶快给路总回复吧,早答应早享受。” “谁说我打算答应他!” “真的?那既然你没有要当少奶奶的心思,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了路总,这么吊着人家路总也不好吧?”江木茵打量着宁牵红透的脸颊故意说道。 宁牵把抹布拍在桌上,满脸坚定道:“说就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说着宁牵就拿出了手机,找到路桓则的号码时,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拨出键。 “怎么了,擦桌子伤到手指动不了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江木茵憋笑地凑过来问道。 听出江木茵又在打趣自己,宁牵咬牙按下拨出键,祈祷路桓则正在开会或是忙到接不了电话。 可惜路总没听到他的祈祷,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什么事?”路桓则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宁牵只得问道:“路总,你现在正在忙吗?” 路桓则看了一眼正在等着给自己汇报工作的赵秘书,眼也不眨地说道:“不忙,你说吧。” 宁牵按着提前想好的说辞就说道:“你忙的话,那我就……嗯?不忙?” 宁牵疑惑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确认是上班时间没错。 “你又生病了?”工作狂人路总居然在上班时间有空闲,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路桓则:“……” “没有,”路桓则顿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来查岗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查岗,这种感觉很新奇。 “我不是。”宁牵一口否认。 但路总心内已经认定了是这个原因,便说道:“没事,你能想到来查岗,证明你已经开始在尝试提前适应我们的续约内容,我很高兴。” 宁牵这才想起那份协议内容里有一项允许对方查岗的“福利”,顿时又口齿不清起来:“不、不是,我没有,我是想……” 他想干嘛来着? 宁牵愣的这两秒,路桓则又问道:“吃午饭了吗?” 宁牵下意识回答:“还没有。” 现在不是才早上十点呢吗? “要不要过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食堂做的菜味道还不错,听说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蒜香河虾,你现在出发,正好可以赶上午饭。” 在旁边被动“偷听”到路总和老婆打电话的赵秘书眼角忍不住抽抽了一下,十分确定路总这就是张口就来。他可没听说食堂今天要做什么糖醋排骨、蒜香河虾,哦,不对,应该说路总会关注食堂菜谱这就是个奇迹,公司里谁不知道路总上班日只要给口吃的填饱肚子就能糊弄过去,什么时候会关心今天吃什么。 听到“糖醋排骨”“蒜香河虾”,宁牵咽了咽口水,努力控制自己答应下来的冲动,然后才说道:“还是不了吧,我今天没胃口。” 听到这话,路桓则皱了皱眉:“是肠胃不舒服吗?是不是积食了,吃了药没有?” “……没有不舒服,就是单纯想减肥。”宁牵艰难找借口。 懂了,这是还在害羞呢,路桓则心领神会,也没有继续勉强他:“那行吧,下次我们食堂做减脂餐的时候我再约你,但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你不胖,还是要以身体健康为主。” “哦。”宁牵应了一声,心想这话题总算给他搪塞过去了,他可真机智。 路桓则又嘱咐了几句,两人才挂掉电话。 宁牵长长地舒了口气,转头就看到江木茵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江木茵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来着吗?” 宁牵:“!!!” 他真忘了,可恶,又被路总的话术带跑偏了!都怪糖醋排骨和蒜香河虾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江木茵拍了拍宁牵的肩膀:“你还是早点回去准备准备当少奶奶吧。” 路总八万个心眼子,看样子傻弟弟是逃不掉了,啥也不说了,就祝傻弟弟和路总百年好合吧。 宁牵:“……” 看宁牵还在郁闷之中,江木茵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路总和中央财经频道合作的访谈节目?” 宁牵现在并不是很想看到路总那张脸,但还是瞥了一眼屏幕。 哼,还挺人模狗样的,一点看不出资本家路总奸诈的本性,宁牵心内评价道。 因为这是这个访谈栏目的第一期,栏目策划团队都非常用心,路桓则方也十分重视这次访谈,双方一拍即合,合作出来的节目成片质量自然非常高。 仅仅两分钟的开头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访谈节目在一开头就抛出“年轻如他,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内在商场站稳脚跟”“脱离路氏企业后,怎么在两年时间迅速打造出自己新商业帝国”“新机遇新形势下,川行集团又将何去何从”等问题,连不懂做生意的宁牵都忍不住看了下去。 他才不是关心路桓则,他只是关心他的股票,宁牵说服自己道。 访谈节目中的路总举止得体从容,他虽然话不多,但面对主持人的发问都有问必答,而且言之有物,释义精准。访谈节目中,路桓则没有更多地突出自己的领导能力和决策能力有多优秀,而是聚焦在介绍川行集团的企业文化和发展现状,重在把川行集团全方位展示出来,不管是业内人士还是普通民众,都能从这次的访谈节目中更深地了解到川行集团的运行情况。 但在节目组看来,路桓则本人也极具可以挖掘的看点,在后期制作当中,节目组就把他们从其他渠道以及其他业内人士的采访中获得的信息剪辑了进来,把其他人对路桓则的客观评价也穿插了进去,按照时间线采用叙事方式,一边讲述路桓则本人的故事,一边把他的公司宏图铺展开。 因为时长问题,节目分了上下两期,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在水时长,甚至还有观众在看完后还觉得意犹未尽,自己主动去网上搜集路桓则以及川行集团的详细资料。 一般这类访谈行内人士收看的居多,但路桓则前段时间才因为见义勇为的事上过热搜,加上他以前参加的专访比较少,关于他和路家虚虚实实的传闻又从来不绝,很多人都抱着吃瓜心态收看了这期节目,这两期访谈节目的质量又是真实过硬的,收看率和播放量都远远超出制作组的预期。 连一些不怎么上网冲浪的中老年人也在自己的朋友圈或是电视上看到路桓则的事迹,以前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川行集团旗下的产业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再一听身边人对这些产品以及服务的评价,果然都是好评,心内就更认同了几分。 一时间,只要是属于川行集团的产业都会被自动认可为“良心商家”,这自然给川行集团带来了直接的正向回馈,最直观的就是他们公司的股价飞涨。 宁牵看着手机里一路蹿升的股票,打算暂时停止单方面不理路总的决定,思考着要不要找个时机提醒路总再上一次访谈节目。 有人欢喜有人愁,同一时间,看着最新季度报表以及近期商界最新动态的路老爷子气得大发雷霆,直接把文件夹扔到了路正礼的脸上。 “废物!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臭小子都干不过,我还能指望你来继承家业?” 本来已经提前做好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的路正礼,在听到路老爷子提到“继承家业”这几个字后,脸色一变,急忙道:“这次是意外,谁知道他能搭上中央财经频道的线,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个访谈节目主要是想做青年企业家新秀专题,他只不过是年龄和那张脸占了优势,还有他前段时间弄出的那个见义勇为的新闻,我看八成就是为了拿下这个访谈造势呢,一个堂堂总裁去和路边的疯子搏斗,说出去谁信?爸您放心,等他这阵风头过去,我就会着手把我们失去的阵地再夺回来。” “夺回来?你要怎么夺?只不过是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能被那个臭小子抢走我们一半的客户,自家资产缩水三分之一,我再放手让你干上一段时间,咱们路家是不是直接退出商场竞争算了?” 路正礼脸色难看地表态道:“爸,你别生气,我以后会注意提防这小子的,主要是他之前担任过路氏集团的总裁,和咱们很多老客户都是熟识,抢起客源也更方便,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在组织反击了。” “反击?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看得到你的反击成果,可别等到我入土那天!”路老爷子气得用拐杖锤了锤地板,顿了几秒,他才沉声吩咐道,“立马反击,就在这次他的风头上把他打压下来!” 要困死一只鹰就是要在羽翼未丰之前折断他的翅膀,打断他的爪牙,真等到鹰击长空,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他越飞越高,只能束手无策。 路正礼脸色变了几次,最终在路老爷子的威亚目光注视下,他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暗芒应道:“是。” 第 82 章 关于那个续约协议的事, 宁牵没有主动和路桓则联系,路桓则也没有催他,不过隔一两天两人就会通过信息聊上几句。 聊天内容基本上都是路桓则先找他谈一谈关于慈善基金会的事, 然后顺带就闲聊起来,但宁牵又不是真的傻,路总是何许人也,就算真要对接慈善基金会的事,也用不上让大总裁本人亲自出面来对接吧? 路总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他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宁牵在纸上写道,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后,宁牵瞳孔一震,把纸揉成一团就扔进了垃圾桶。 【宁宁老师今天怎么回事, 怎么又扔了一张草稿纸?】 【这题有这么难吗?都解了十分钟了。】 【不止是这道题的问题,前面那道题也解了十五分钟了。】 【宁宁老师被学渣夺舍了?】 【这怕不是主播的真实水平吧,我就说以前那都是他提前找好了托在做人设】 【黑子滚,来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主播的水军急了】 弹幕又开始吵起架来, 但宁牵正在发呆, 也没注意到。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醒目弹幕。 【安静】 【哇, 榜一大哥又来了!】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宁宁老师的直播榜一大哥哪次落下过?】 【坐等榜一大哥炸屏】 【榜一大哥看看我, 我也热爱学习, 好为人师,可以陪你补习功课】 【榜一大哥看看我, 我虽然是学渣, 但我空闲时间多,不像主播出没时间不定, 我可以天天陪你学习】 …… 似乎是真的嫌他们太烦人,屏幕上炸开了十个宇宙飞船, 屏幕上除了礼物特效,瞬间清净。 等到特效过去后,“蓝鲸2409301730”才发了一条弹幕。 【主播是有什么心事吗?】 察觉到屏幕上的高级特效,宁牵才回过神来,正好就看到了这句弹幕。 宁牵再一低头看向桌上的草稿纸,又被他无意识中写上了“路桓则”“离婚”“续约”“喜欢”“宋书白”之类乱七八糟的词,还画了几个箭头和问号。 他到底怎么回事,魔怔了吗? 宁牵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大脑冷静下来。 这两天一直被关于路桓则的事情闹得注意力难以记住,本来是想着开直播换个心情的,没想到根本不管用。 看着弹幕上很多关心自己的人,宁牵又觉得有些羞愧。 “对不起大家,家里出了一点事,今天没状态,先不播了,等我自己调整好再给大家补上。” 宁牵道完歉就把直播关掉了,正打算关掉电脑,就看到了“蓝鲸2409301730”发来的私信。 【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对于普通网友来说,这样的关心有些越界了,但宁牵已经习惯了“蓝鲸2409301730”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边界感的网友,还是礼貌性回复了过去。 【没事,只是我个人的问题,谢谢关心】 【有什么烦心事你也可以跟我聊聊,说不准我能帮你解决呢?】 虽说已经知道地主家傻儿子就是这么没有边界感,但看到对方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宁牵还是一噎。 【是我们大人感情上的事,你年纪小,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 【?】 见宁牵久久没有回复下一句,“蓝鲸2409301730”又主动发了过来。 【感情上的事是指找对象的事吧,你这么优秀,找到的对象肯定也很优秀,按理来说你应该很幸福才对,为什么会烦恼呢,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宁牵不是很想回复这个自说自话的“蓝鲸2409301730”,但“蓝鲸2409301730”还在锲而不舍地给他发私信。 【我建议你和他好好聊聊,你有什么诉求和期望都要直接告诉他,谈对象最忌讳的就是把事情闷在心里不说,这样会导致双方越来越疏远,我觉得你只要说出来,你对象肯定会满足你的。】 【……】 他有提到过他是在谈对象吗,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这个“蓝鲸2409301730”是怎么推理出这些的。 宁牵不打算和网友谈这个,便换了个话题。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不是都说了让你不要再刷礼物了吗,怎么又刷了?】 【看你心情不好,随手刷刷,不用在意】 宁牵:“……” 【你知道这些礼物的钱平台会抽走一半吗?你这是在给平台赚钱】 宁牵并不是不给平台抽成的意思,但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真是非常典的人傻钱多,动不动就刷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礼物,搞得他现在每次开直播就提心吊胆,生怕对方父母找上门来跟他打官司,虽说对方反复申明过他已经成年了,但隔着网络,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以收购。】 宁牵看着屏幕上“蓝鲸2409301730”回复的消息,疑惑了一瞬,还不等他打出问号,对方接着又发了一条。 【到时候让他们100%分成给你】 宁牵:“……” 【别,你上次不还答应说要学习路总好好创业吗?你还是把钱省下来做做投资吧。】 【我突然觉得直播行业也值得投资,相信路总也会这么觉得。】 宁牵默默关闭对话框,地主家的傻儿子没救了,希望他的家人能赶在他做出更多不理智行为之前赶快停了他的信用卡。 和“蓝鲸2409301730”结束对话,宁牵关上电脑,思绪又飘回和路桓则的事情上。 他想了想,觉得“蓝鲸2409301730”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挺对的,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直接找路桓则认真聊聊。他在这里整天胡思乱想,揣测的结果还不一定是对的,与其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问问路桓则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路桓则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继续让他挂着个伴侣的名义那就算了,就干干脆脆和他离婚,让他去找别的愿意和他签约的人去。 但如果路桓则真是对他有意思,那……那他就再好好考虑考虑,至少要坦白自己来自其他世界,虽说他已经在路桓则生病时把这件事当作故事对他讲过,但也不知道路桓则听到多少,看样子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宁牵就拿出手机给路桓则发去了信息,想要约他出来正式谈谈。 信息才发过去,路桓则立马就回复了过来,接受了邀约,并让宁牵定时间。 考虑到不能占用路总工作日的时间,宁牵就订在了周六的下午。 为了提前蓄足精力,周五晚上宁牵早早就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可还没等他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原本宁牵不打算再接了,看到来电人显示着“周泽南”几个大字时,宁牵顿时清醒了几分。 周泽南向来是无事不会打电话的,宁牵直接坐起身接起电话。 刚接通电话,周泽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宁牵,抱歉打扰你,你明天有时间吗,可以过来研究所一趟吗?” 这一年多来,宁牵时不时会给周泽南的科研项目提供一些意见建议,不过大多数都是通过短信或电话联系,毕竟两人心底都清楚宁牵已经不是正式组员,这个项目也是有保密规定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甚至不应该向宁牵透露研究内容,所以两人交换观点时都是偷偷瞒着所里的,更别提让宁牵回到所里这种冒险的事。 周泽南会这么着急要他去所内,很明显,的确是碰到了大麻烦。 周泽南又说道:“你放心,明天所里放假,你过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宁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明天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只能早上过去。” “行,我会早点在所里等着你的。” 挂掉电话,宁牵躺回床上,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明天的行程计划,确保无误才闭上了眼。 第二天,宁牵也没再赖床,起了个大早就朝研究所赶去。 不知道周泽南是不是熬了通宵没睡,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沧桑气,头发乱糟糟,眼下是厚重的黑眼圈,连下巴上都满是胡青。 看到周泽南这副模样,宁牵沉默了几秒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身体要紧,可别研究还没成功,人就先倒下了。”就像他以前一样。 周泽南却不怎么在意,随手抓了抓头发就让宁牵跟着他进了实验室。 两人进了实验室后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实验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 今天是周末,而且头一天晚上周组长还专门交代过周末不用来实验室,宋书白原本打算利用周末去下图书馆的,可早上出门时才发现自己的借书卡放在了研究所,正好去图书馆的路上要路过研究所,宋书白就顺路过来取借书卡,没想到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似乎还传出了人声。 宋书白猜测多半是周组长在里面,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却有些耳熟,好奇之下他就悄悄推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去,看到那个背影时,宋书白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宁牵不是已经从研究所辞职了吗?从大学毕业后,宁牵就从研究所辞职了,他就再没有见过他,怎么会又出现在实验室内,难道说他又要重新回来了?可他没听到任何风声啊。 而且让外来人员进入核心研究区是违反所里的规定了吧?这要是让所里的领导知道,不仅周组长会被处罚,宁牵恐怕也会被拉入黑名单。 宋书白的手按在衣服口袋的手机上,透过门缝默默看着正在专心忙碌的两人,过了许久,他抿了抿唇,又拉上了门。 非常轻微的一声关门声丝毫没有惊动到两人,直到宁牵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他自己定的闹钟。 宁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中午一点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就想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投入实验后就忘记时间的状况。 他关掉闹钟和周泽南说道:“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约会,我得走了。” 周泽南有些着急道:“可这个问题还没解决完呢?是什么约会,不能推迟一会儿吗?” 眼见科研狂人周泽南急得都快要堵门了,宁牵不得不搬出路桓则道:“是和路总的约会。” 周泽南:“……” 周泽南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宁牵和路总关系的人,他更知道当初就是因为路总的关系,宁牵没有继续留在所内,让他们小组痛失一员大将,他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还让周泽南对路总怨念了很久,他虽然没时间谈恋爱,但在他看来,宁牵长了这么完美的大脑,浪费在谈恋爱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现在听说又是因为路总,导致他们研究进度要被拖慢,周泽南对路总的怨念就再次加深了,要不是看在路总给他们项目投资了两百亿的份上,他现场就要表演一个对路总的破口大骂。 见周泽南脸色越来越阴沉,宁牵只好说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好在思路差不多找到了,接下来就是验证阶段,要是验证过程有什么问题你再联系我。” 见宁牵坚持要去赴约,周泽南只能叹了口气放人了。 心内却已经定下了未来的计划,等完成这个项目,他下一个课题就以“如何摘除恋爱脑”为主题来进行研究。 好不容易从周泽南那里脱身,宁牵快步走出研究所,打算先找个地方解决掉午饭,然后就过去找路桓则。 刚刚跨出研究所的大门,突然大门柱子旁闪出一个人,定定看着他道:“好久不见,聊聊?” 第 83 章 看到宋书白, 宁牵也意外了几秒,但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还算平静,并不像是来找茬的, 他又看了眼时间说道:“我下午有个约,时间比较紧,我现在得去吃午饭了。” “我也没吃午饭,一起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馆味道还不错。”宋书白说话时目光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似乎生怕他跑掉。 宁牵想了想,自己反正也要去找地方吃饭,看宋书白这模样恐怕他不答应对方也要跟着他, 便只能同意了。 宋书白找的是一家小巷子里的面馆,店面不大,但里面坐满了顾客,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两个座位。 宁牵第一次来, 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就由他守着位置, 宋书白去点单了。 店主也是麻利人,很快两碗热乎乎的油泼面和一份卤菜杂拌就做好了。 眼前的食物看起来是真的不错, 宁牵也没再客气, 马上就开动了起来。 比起宁牵专注美食,宋书白对面前的食物有些心不在焉, 他扒拉着碗里的面, 目光都在宁牵身上:“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宁牵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道:“感谢你请我吃午餐,面和卤菜都很好吃。” 等了两秒, 见宁牵又要埋头干饭,宋书白忍不住说道:“我看到你和周组长一起进实验室了。” 宁牵嗦面的动作停了一下, 终于抬起头看向宋书白,宋书白也正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对视片刻,宁牵“哦”了一声,又继续嗦面。 “你不怕我去告发你们?”宋书白还是盯着他。 宁牵摇了摇头。 宋书白看着他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咬牙道:“你是真的不怕还是以为我不会?” 看在这顿午饭很合自己心意的面子上,宁牵难得顺毛捋了一次:“你真要想去告发我们,就没必要请我吃饭了吧,大可以在发现我时直接打电话给保安或者所里的负责人。” 大概是被说中了,宋书白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当时为什么要从所里辞职?” 任何人包括宋书白自己在内,离开这个项目组他都能理解,除了周组长和宁牵。 周组长就不用说了,而他们项目现在研究的基础基本是从宁牵那次汇报的理论上构架起来的,把宁牵说成是这个项目的奠基人也不为过,他完全想不到宁牵会突然离开他们项目组,从研究所辞职。 “不想干就辞职了呗。”宁牵的回答很简单。 “那你现在去了哪个研究所,还是你在继续读研?”宋书白追问道,“你毕业后就人间蒸发了,学校和老师同学那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宋书白没说自己甚至去问过宁牵以前在学校里结交的那些学渣狐朋狗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宁牵的下落。 宁牵有些意外宋书白居然还找过他,不过还是老实说道:“我现在没做研究类的工作了,也没有继续读书。” 听到这话,宋书白沉了下去,艰难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为什么,是因为……路总吗?” 宁牵嗦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想到宋书白居然能猜得到路桓则身上,也不知道宋书白知道了多少,他搅了搅碗里的面条,有些不自在地努力为自己辩解:“也不全因为他吧,我也更希望能专注自己的生活。” 宋书白才没管他后面那句话,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抓住宁牵的手腕道:“你真的是为了路总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宁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脸上表情看起来要气不气,要哭不哭的,便只好安慰他道:“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挺好的?”宋书白喃喃重复了一遍,又出了一会儿神。 宁牵把碗里的面条还有一大半卤菜吃完,满足地看了眼时间,抬头发现宋书白还在发呆,觉得不能再和他这么耗下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却又被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 “我不是说了吗,我下午有个约会。” “和谁,路总吗?” 看到宁牵点了点头,宋书白抓住他的手就更用劲了:“你、你怎么能……” 宋书白表情带上了几分沉重,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只说道:“都怪我。” 宁牵:“?” 宋书白摇了摇头,他早就该知道的,宁牵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大四之前为了找富二代男朋友荒废了学业,好不容易奋发图强,发挥出真正的潜力,可又被他劝说要好好和路总过日子,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宁牵会因为这个直接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回归家庭,年纪轻轻就开始做全职太太,说到底就是因为他的几句话毁了别人的一生。 他以前讨厌宁牵,单纯是因为这个人自己又蠢又作还想干扰别人上进,他一直把宁牵当作一面镜子,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可慢慢的,他发现宁牵好像也没那么蠢了,虽然还是不怎么上进,嘴巴又毒,可整个人变得没那么碍眼了。勉强当一个同事也可以,谁能想到他真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自毁前途。 “我当时就不该那么劝你的,人不该只为爱情而活,你就算当不了路总的好伴侣角色,当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也很好,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宋书白越说越觉得自责,甚至哽咽了起来,眼眶也泛起红,几滴泪珠就这么滚落下来,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宁牵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和莫名其妙的解释震惊了,这就是原书主角受的神金脑回路和说来就来的破碎感吗!他不理解,他大为震撼。 艰难消化了一会儿,宁牵终于弄明白了宋书白这是结论对了但推论过程全错。 眼见宋书白还要继续小白花落泪,宁牵连抽出桌上的餐巾纸胡乱擦了擦宋书白的泪痕并捂住他还要继续“忏悔”的嘴:“不至于不至于,我不是因为你的话才辞职的,我现在也有事业,我在自己创业呢。” 宋书白接过餐巾纸自己边擦边说:“你不用解释了,我懂的,我以前小学初中的几个同学和你一样做了全职太太,在家里做微商对外就说自己在创业。” 宁牵:“……” “我没有在做微商,我也没有在做全职太太,总之,我挺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虽然宁牵这么说,宋书白还是不怎么相信:“你要是满意你现在的生活,为什么又偷偷溜到研究所来,你敢说你对我们的研究项目一点热爱都没了?” 宁牵被噎住,要是宋书白质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在研究所干了,那他可以给出肯定的回答,但宋书白问的是他对科研项目的爱,那他还真说不出口一点都不爱了。 宁牵的沉默看在宋书白眼里就等于承认他还放不下科研事业,宋书白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宁牵这分明就是因为恋爱脑上头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现在悔之晚矣。 从前他很讨厌装腔作势浪费教学资源的宁牵,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可现在看到宁牵“自甘堕落”放弃大好前途,他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生气。 他的确是说过让宁牵好好对待路总,但没说过让他为了路总牺牲自己的一切啊! 宋书白摇晃着宁牵的肩膀,似乎是想把他脑袋里为爱进的水摇晃出来:“没有事业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几步路就散了,我看到路总最近上了中央财经频道的人物专访,他以后的事业肯定会越来越好,你要是不努力追上他,迟早会被抛弃的!” 宁牵被他晃得很晕,有些不胜其烦地扒拉开宋书白的手,刚一起身就差点晕倒在地上,还好宋书白离他近,扶住了他。 宋书白被他这一倒吓住了,他不过就说了一句路总可能会抛弃他,怎么就晕了呢,宁牵就这么离不开路总吗?他给他的刺激是不是太大了。 宋书白那边在飞速反省自己,宁牵这边的状态却不大好,他是真的有点晕眩感,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点烫。 “我发烧了?”宁牵疑惑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起烧来。 宋书白听他这么嘀咕,也朝他看去。 “你这是怎么了?”宋书白近距离看着宁牵,这才发现他脸上浮现出一些淡淡的红斑,“你该不是过敏了吧?” “过敏?”宁牵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辣椒?香菜?豆腐皮……” 宁牵还在这里思考自己的过敏原,宋书白已经拉着他往外走,准备打车送他去医院。 宋书白才刚打算抬手叫车,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宋书白生怕宁牵出什么大问题,连忙把他塞进了车里,自己也跟随着坐了上去。 “去最近的医院。”宋书白一边观察着宁牵的状况,一边说道。 司机抬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车子缓缓发动。 “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宋书白一直关注着宁牵的情况。 在面店里时宁牵还只是微微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作起来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舌头都有些发麻了,根本懒得说话,便只是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太好?你还坚持得到医院吗?”宋书白有些着急起来。 宁牵有气无力地看了宋书白一眼,勉强抬起手,放在嘴前比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休息。 宋书白却没法放心下来,他盯着宁牵,眼见宁牵脸色越来越红,连嘴巴都肿了起来,他焦虑地打开手机浏览器想要查一下过敏病人的紧急救援措施。 当看到词条里自动跳出过敏患者严重的可能会呼吸停止、心脏骤停,宋书白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快停止了。 要是宁牵因为自己请他吃了一顿饭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他家里人交代,家里人……路总,对,他现在得联系路总。 宋书白戳了戳闭眼休息的宁牵,宁牵半睁开眼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又要做什么。 “你这样子我得打电话通知路总一声,你把手机借我一下。” 宁牵想了想,自己这副样子肯定是不能去赴约了,的确得告诉路桓则一下,免得路桓则以为他是临阵脱逃放他鸽子。他摸了下衣服口袋,把手机后递给了宋书白。 宋书白从通讯录里找了一遍路桓则的名字都没找到:“你没存路总的电话?” 宁牵斜眼看着手机屏幕,勉强抬起手扒拉了一下,指着屏幕上一个名字。 宋书白定睛一看宁牵指着的名字“万恶资本家”。 “……” 拨出了电话,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清冷但略带温柔的男音:“喂,怎么了?” 宋书白略带紧张地说道:“路、路总,有件事我、我……” 宋书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出租车猛地一刹车,宋书白的脑袋磕在了前面座位上,宁牵也睁眼坐直了身子。 车子停下后,司机直接开门下车朝后走来。 宋书白和宁牵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宁牵大着舌头问:“折尼四拉尼?” 宋书白皱起了眉,一路上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宁牵身上,压根没注意到窗外景色的不对劲,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是被拉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小道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明显对方来势不善,还不等宋书白反抗,车门就被打开了,司机一把把他拽了出来。 宋书白这才发觉司机体型体型高大,胳膊上一看就是练过的大块肌肉。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宋书白提高了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害怕。 “要做什么?”司机一只手钳制着他,另一只手还抽出空闲吸了口烟,“等会你就知道……啊啊啊啊!” 宋书白使劲用膝盖攻击了司机的下/体关键部位,司机满脸痛色地倒在地上,宋书白趁机逃脱了钳制。 “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光天化日……”宋书白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掌劈在了脖颈后晕了过去。 从宋书白身后又走出一个身穿工字背心的壮汉,看到蜷缩成虾子一般倒在地上的同伙,他有些不屑道:“要不是老大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人就被你放跑了,没用的东西。” 说着还朝倒地的同伴踢了一脚。 阿虎虽然是他的同伴,但也存在着竞争关系,近来老大似乎很看重阿虎,屡次把重要任务交给阿虎,而他只能放放风或者打打下手,再这么下去他岂不是要被对方骑在头上了? 好不容易抓到阿虎犯错失手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工字背心壮汉正要提溜着宋书白离开,又听到了出租车内的动静,他停下脚步,就和快肿成了猪头的宁牵对上了视线。 壮汉抬手就又给了宁牵后劲一下,宁牵痛得想大叫出声,可因为过敏喉咙也麻麻的,偏偏这么痛他还没有像宋书白那样直接晕死过去,可想到再不“晕过去”,壮汉估计还要来第二下,他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壮汉看着晕过去的两人一时间有些犹豫,这次的任务是老大直接安排给了阿虎,他只负责配合行动,所以没有看到过目标人物的照片。 可他也打听到了一点信息,听说这次的目标人物是个总裁的老婆,脸长得很不错。 他低头看了看手边晕过去的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虽然达不到明星的标准,但放在普通人里看也算得上好看的那类。 他又看了看车内的人,嗯……难以评价的一张脸。 壮汉心内已经有了八九分猜测,但还是问阿虎道:“喂,哪个是宁牵?” 痛得都喊不出声的阿虎听到这话还是勉强抬手指了指车里。 壮汉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想骗我?你以为我傻啊!” 说完就把宋书白扛起来就往回走去。 阿虎:“……” 宁牵眼听着耳边的动静,工字背心壮汉扛走了宋书白,又拖走了刚刚那个司机,再过来时,走到他身边,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查看他没有醒过来,就直接离开了。 宁牵偏偏睁眼,这才发现壮汉把另外两人移到了树丛后的另一辆车上,壮汉自己也上了车。很快那辆车快速开走,就这么消失在了偏僻小道上。 宁牵现在浑身发痒发烫,后劲上也一阵一阵的疼,连脚步都虚浮起来,他爬出车内,想找一下手机被扔哪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手机的踪迹,只能靠在车门上喘了几口气,才强忍着不适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沿着小道不知跑了多久,眼前景色一转,是个人来人往的街口。 宁牵一眼就看到了转角处的便利店,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进了店内,用含糊不清地声音说道:“帮窝……报警!” 第 84 章 宁牵醒来是半个小时后, 正在躺在病床上,据护士说是便利店的店员把他送过来。 大概是打过针的缘故,宁牵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便直接坐起了身问护士道:“他人在哪呢?我去谢谢他。” “他说店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护士本来也拦过他,让他等病人醒了再走,可便利店员急着回去,一没留神人就跑了。 道谢是一方面, 宁牵现在更挂心另一件事:“他帮我报警了吗?” 护士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听他说起这件事。” 那就是没有了,他当时实在支撑不住, 事情还没讲清楚就晕了过去,店员大概是没听清楚。 宁牵只好和护士借来手机播出了报警电话,把今天中午的遭遇告诉了警察。 “稍等,你是说你叫什么名字?”警察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宁牵, 我是被绑架者宋书白的……”宁牵思索了一秒便说道, “我是宋书白的朋友, 我们是一起被绑走的,但是中途我被丢下了, 他们带走了宋书白。” “可是我们接到的报案是‘宁牵’被绑走了。” “您是说已经有人报案了, 是谁报的案?”宁牵疑惑问道。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现在方便过来我们派出所一趟吗?” 接到报案的派出所距离医院也不远,宁牵便答应了。 来到派出所, 警察先是核实了宁牵的身份才说道:“路桓则先生, 也就是您的丈夫,在半个小时前进行了报案, 称他的伴侣‘宁牵’遭遇了绑架,还收到了绑匪的勒索威胁短信。” 宁牵稍微一思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解释道:“他们应该是要绑架的我,但是认错了人,就在中途换车过程中把我扔下了,我因为过敏昏厥,刚刚才醒了过来。” 警察又询问了一些他人际关系和债务情况,便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我可以留在所里等吗?我比较了解这件事情的经过,还见过绑匪,我留下来可能会对你们有帮助。” 没有听到宋书白被营救回来的消息,他哪里能安心回家。 警察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你看见了绑匪的脸?” “没有看见全脸,他们都戴了口罩,但是身高体型我是记得的。” 听到这话,警察连忙带他做了体貌特征记录。 根据宁牵提供的目击证词,警察进一步缩小了绑匪的范围,并及时将情况和派出营救的特警们通了气。 宁牵被安排在休息室,他忍不住想要去问问情况,可没敢乱跑,只好守在办案部门的门外,隐隐约约就听到警察提到了“路桓则进去了”“绑匪”“交易”什么的,心内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等警察结束电话,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向警察询问起路桓则人在哪。 按道理路桓则既然知道“他”被绑架了还报了警,那现在也应该赶到派出所了,可宁牵从进门就没见到他人。 警察打量了几眼他的神色,只好道:“路先生听说你被绑了,又联系不上你,执意要跟随警方的营救行动队一起过去,现在已经到达了绑匪约定的交易点外围,绑匪要求他带着赎金独自一人进去。” 警察立马补充道:“不过您放心,我的同事已经在绑匪窝点附近进行了埋伏,也对路先生提供了保护措施,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真的一个人进去了?”宁牵都有些破音了,“这个笨蛋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吧。” “你还好吗,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警察看他脸色十分难看,关心地问道。 宁牵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对警察说道:“我也要去现场,能麻烦你们带我过去吗?” * 绑匪找的是一个靠近码头的仓库,比较容易隐藏,也方便他们逃脱。 路桓则一路走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来到指定地点,却空无一人,但等他站定后,挂在一根电线杆上的喇叭内突然传出了声音。 “欢迎路总大驾光临。”声音中是隐藏不住的恶意。 路桓则也不是被吓大的,他脸色淡漠道:“他人在哪?” “路总这话说的就没诚意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现在我连钱的影子都没见,你就想见人,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人来到这里难道不是最大的诚意?”路桓则边说话边观察着四周道,“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你们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毕竟五个亿也不是小数字,我人都没见到,就让我拿出钱,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路桓则话音刚落,就听到自己衣服口袋里手机振动的声音,来电人显示的是正是宁牵的名字。 路桓则接起电话,就听到对方说道:“路总,这是你老婆的电话没错吧?” 路桓则握紧了手机,声线依然冰冷:“一个手机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只是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他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挂掉了电话,然后过了几秒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就发到了路桓则手机上。 照片上宁牵被绑在角落的照片,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被伤害的痕迹,视频内是宁牵挣扎的画面。 路桓则面无表情地看完照片和视频,又说道:“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这是另外的价钱。”绑匪的声音又从广播喇叭里传来。 路桓则拨出了一个电话,交代让秘书进行转账。 “我已经让秘书先给你们转了五千万,剩下的钱我要见到他本人再给你们。”路桓则说着,抬眼定定看向一个方向。 藏在那个方向的一个绑匪透过缝隙似乎被那锋利的眼神刺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问道:“老大,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被称作“老大”的匪首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发现就发现,还怕他不成?” 话虽这么说,匪首心里也有些打鼓,路桓则从进入仓库到现在,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大致摸清了他们的藏身位置,怪不得雇主评价他是商场上最敏锐的狐狸。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绑匪突然举着手机激动道:“老大,快看,五千万到账了!” 听到五千万到账的消息,屋内的压抑氛围似乎都松快了几分,只有角落里被黑色布袋套住脑袋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唔唔唔”地发出了几声不明意味的声音。 “老实点!”一个绑匪踢了他两脚。 绑匪愉悦的表情在扫到角落的人时又阴沉下来,继而恨恨扇了旁边蹲在地方的一个壮汉几巴掌:“你这个废物,要不是因为你绑了个假货过来,我们能到手的也不止这五千万了!” 当初雇主提出让他们喊“五亿”的价格时,他心内还觉得这叫价太高,担心路桓则直接放弃人质,没想到只不过为了和人质讲两句话,对方眼也不眨就直接打了五千万过来,要是他们绑到的是宁牵本人……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一个绑匪打断了他的幻想,“五千万也不少了,要不我们撤吧?现在离开可以全身而退,还能带走五千万,要是被路桓则发现这是个假货,他和条子肯定不会再有顾忌。” 这话算是说到了他们老大的心坎里,匪首确实也是这个打算,那些照片和视频不过是用技术手段合成的,再拖下去肯定会露馅的,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他站起身刚要说话,手机就振动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雇主,匪首立马接起了电话。 匪首也留了一个心眼,没说出绑错人的事,只说了路桓则已经给他们转了五千万。 雇主却压根不关心那五千万的事,而是问道:“他本人真的亲自过来了?” 匪首应了一声。 听到这话,雇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真栽在这个小白脸身上了,很好,非常好。” 紧接着雇主就低声说道:“你再帮我办一件事,帮我杀了路桓则。” 匪首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这种事我们可不干。” 雇主并不吃他这套:“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合法良民,你以为我找到你们之前没查过你们底细?你十二岁奸杀了同村一个女孩,被关进了少管所,出来后大大小小的犯了不少事,还有你那些手下,身上都有案底,再杀路桓则一个,多他一个也不多。” “你不是打算出国吗,这样,要是事情办成,我事先答应你们的佣金再翻五倍。” 听到这个数字,匪首舔舔嘴唇,眼中也闪烁过一抹暗色。 他的确是打算干完这单就逃出国,他们这个小团伙之前犯下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国内警方的高度关注,在全国都发布了关于他的逮捕令,他们东躲西藏的日子十分难过,国内是待不下去了。他会接下这单也是看佣金太高了,足够他们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考虑到马上要跑路,还不如直接干一单大的,否则以路桓则在国内的影响,他们还真不敢对路桓则的家属下手。 匪首心里已经下定了主意,但嘴上还是说道:“这真的已经超出我们的业务范畴,况且时间也来不及了,我估计姓路的已经报警了,再耽搁下去我们自己都跑不掉。” “佣金翻十倍,钱我可以现在就打给你,就算杀不了他,把他弄残弄傻都行。” “好!”听到对方这么干脆,匪首终于忍不住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匪首的手机里很快就收到了转账提醒,他看了一眼数目金额,这才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老大,现在怎么说?”绑匪们都看向他。 匪首思考了一下,看向窗外,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影,他又看向路桓则,对方似乎毫无察觉,还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回复。 不对劲!多年游走在刀尖的直觉让匪首反应了过来。 之前路桓则进来后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目的很明确,就是一直催促他们让他见到人,可在打完了五千万后,对方似乎突然不着急了,就这么定定站着等他们的答复。 可绑匪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看向蹲在一边委屈着脸的壮汉,把他揪起来拉到门外,主动伸手揉了揉他脸上的伤道:“阿强,你绑错了人,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作为你的大哥,我可以原谅你,但其他兄弟看着,打你也是不得已的,你可别怪大哥。” 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温柔体贴过,阿强愣了好几秒,立马说道:“我当然明白老大你的良苦用心,我怎么会怪你呢!” “你不怪大哥就好,但说起来还是怪我没和你说清楚,这段时间我冷落你,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阿虎虽然身手好一些,但说起忠心和能力,他比你可是差远了,你也知道最近风声这么紧,我不让你打头阵也是为了你好,本打算避过这阵风头再提拔你的。”匪首说着还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我懂的,我都懂的。”阿强激动得也回抱了他们老大一下。 “不过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虽然我保护了你,但这让你在兄弟中的威信下降了,这不利于以后你指挥这帮兄弟,我还是该给你一些锻炼的机会。” “大哥,你对我真是……”阿强感动得眼眶都要红了。 “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上?” “当然!”阿强坚定点头。 “好!”匪首满意点头道,“这样,你下去把姓路的给杀掉。” 阿强的笑容僵在嘴角:“什、什么?” “杀不掉,就把他弄成植物人或者残废也行,你放心,他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总裁,总裁这种职务你知道的,都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文件,哪里比得上你一身的力气,这把刀你拿好,大哥就先在这里祝你马到功成了。”说着匪首就把一把刀放进了阿强手里。 第 85 章 阿强原名王强, 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板起脸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每走一步小腿都在打颤。 说起来他们这群人里的确有手上沾着人命的,可他没有啊! 他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读书不成器,父母也顾不上管他, 他便跟着一个同村的兄弟搞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一次失手被抓住,进了监狱, 在监狱里结识现在的老大张润荣。 他出狱后本打算老老实实找个工地搬砖,但不知是那段时间张润荣手下实在缺人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居然找上了他。他一开始还不怎么愿意,张润荣也没强迫他, 只是时不时带着他出入一些高档场所, 过了三个月张润荣拿着他消费明细找到了他, 说是自己最近手头有点紧,让他还钱。 王强傻了眼, 他不过就是一个搬砖的, 哪里还得上那么多钱,便只能答应入伙了。 跟着张润荣干的这一年里, 张润荣倒也没安排他什么重要任务, 基本就是让他负责放风或者送饭杂活之类的工作,刚开始他挺庆幸不用他亲自动手去干那些脏事, 可渐渐地连比自己晚入伙的小弟都被张润荣委以重任,他心里就开始有些不是滋味。 他虽然没什么文化, 但也听过一句话老话,干一行要爱一行,他可不是那种没有上进心的咸鱼,因此前段时间明示暗示了好几次让老大给他机会。 现在机会是来了,但也大得太出乎他意料了。 他脚步虚浮地扶了一下楼梯扶手,又回头看向楼上的老大,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张润荣脸带鼓励地朝他摆了摆手,见他还是不肯挪动脚步,张润荣也拉下了脸,眼中露出凶光。 王强咽了咽口水,比起楼下那个赤手空拳的总裁,还是老大看起来更可怕些。 王强又慢慢挪动了脚步。 路桓则看了一眼手表,努力忍住想皱眉的冲动,当看到楼梯口出现一个穿工字背心的壮汉时,他恢复神色,淡然地看了过去。 多年商场上摸爬滚打,让路桓则练就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他只是冷着脸投过去简单一个的眼神,就让王强心内一个咯噔,抬起的脚要迈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最终王强选择原地站定。 路桓则打量了他一遍,微微眯了眯眼。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许久,还是王强先忍不住说道:“老大让我带你去见人。” “那你前面带路。” 王强朝路桓则走来,边走边掏着口袋说道:“我得蒙上你的眼睛,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这是张润荣教给他的办法,蒙上了眼睛等于战斗力减半,然后再趁着对方不注意,从背后捅他几刀就行了。 路桓则不置可否,就这么看着王强的动作。 被路桓则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盯着,王强心内越发紧张了,加上想到等会要杀人,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他额头滑落。 王强死死抿住嘴唇,不让大喘气的声音泄露自己的不安,可他这幅样子看在别人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心里有鬼。 路桓则也没揭穿,反而从容问道:“怎么还没找到蒙眼布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说着就朝他口袋抬起手来。 王强吓了一大跳:“你别动,我找到了……” 说着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块黑布,随之也响起了“哐当”一声,是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 两人低头看去,一把带着锈迹的匕首掉落在路桓则脚边。 路桓则扫了那把刀一眼,很好,就算杀不死人,也可以让他感染破伤风。 王强面如死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这、这是我用来防身的,你、你别多想。” 路桓则修长的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拿在手里摆弄,嘴角也挂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防身?这把匕首用来防身,未免……” 路桓则说着用刀刃在王强喉咙位置前比划了一下,王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未免也太钝了点,”路桓则边说着边抛了个华丽的刀花,落下来后,他稳稳接住了刀柄,还摇了摇头道,“这刀怕是还没见过血,看起来就不够锋利。” 王强死死捏住衣角:“……” 不是,到底谁才是反派? 路桓则又把玩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冷,把刀往旁边一扔道:“人质到底在哪?” 被路桓则这么一问,王强才鼓起的勇气顿时又泄了,他支支吾吾还想糊弄路桓则,路桓则却不似刚刚那么有耐心,直直冲上来就掐住了他的脖颈。 王强正要反抗,就听路桓则说道:“你的同伙已经跑了,你还要抵抗吗?” 路桓则话音刚落,仓库门外就冲进了几个警察,王强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反应过来后也不管路桓则了,拔腿就要跑,转过身就看到后门也冲进来几个警察。 王强又抬头看向楼上,想要寻求张润荣的帮助,可楼上哪里还有他同伙的身影。 早在王强下楼和路桓则对峙时,张润荣就带着其他人先跑了,他早就猜到警察已经快到了,多呆一秒就多增加一份危险,他会留下王强也是因为这个蠢笨的老实人比较听话,而且不掌握他们团伙的机密,把他留下断后,一来可以拖住警察的注意力,二来要是王强真的得手了,也算完成雇主的任务。 得知自己被抛下,王强身子一软,一米九的壮汉瘫倒在地,哭得像个孩子,边哭边痛骂张润荣不是人。 路桓则被他吵得心烦,冷声道:“闭嘴。” 王强本来就害怕路桓则,现在自己已经被包围,被路桓则这么一吼,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个特警过来和路桓则握了握手:“路先生,感谢你的配合,你没受伤吧?” 路桓则看了一眼地上想哭不敢哭出声的傻大个说道:“当然没事,其他绑匪抓到了吗?” 路桓则深入绑匪窝点前,警方就让路桓则佩戴了微型通讯器,路桓则这边的声音画面可以实时传输到警方那边,警方也会通过微型通讯器和路桓则沟通。 路桓则摸清楚仓库的情况后,警方立即就给了他指令,让他尽量拖延时间,为警察包围绑匪及营救人质赢得时间,所以他刚刚才会玩了那么半天的刀。 也就在刚刚,耳机里传来新的讯息,警方说他们靠近码头边的同事发现了其他绑匪的踪迹,而且逃跑的人中没有发现人质,那边的同事立马实施了抓捕行动,路桓则这边便也不演了。 “逃跑的那些绑匪基本都被控制住了,”特警回答了路桓则的问题又看向王强,“人质到底在哪?” 面对警察,王强彻底放弃抵抗,抹了抹脸,指向楼上。 带头的特警给了旁边同事一个眼神,留下了两个人押走王强,其他人都往楼上冲去,路桓则也抬脚跟上。 最后面一个特警挡住路桓则:“上面不清楚是否还存在他的其他同伙,你先出去安全的地方等消息。” 路桓则点了点头,等特警上了楼,他便打算偷偷跟上。 “路桓则,你要去哪!” 他刚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就听到仓库大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路桓则猛地回过头,逆着光,来人的面容却清晰刻在他眼中。 一瞬间,压在身上的所有重负如流水般倾泻得一干二净。 一直保持的淡定从容面具再也维持不住,想要把这个人拥入怀中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他也三步并作两步向对方奔去。 宁牵喘着粗气冲到了路桓则面前站定,路桓则也看着他,目光专注,张开手臂,等待着这个劫后余生的拥抱。 宁牵也抬起了手……然后狠狠拧了几下路桓则的胳膊。 路桓则:“……” “你是傻子吗?一个人也敢跑来绑匪窝点,你以为是拍孤胆英雄呢!”宁牵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完后还不解气又拍了他几下。 被打了几下,路桓则不仅没生气,反而弯了弯嘴角。 “你还笑得出来,脑子被绑匪吃掉了吗!”宁牵气得又跺了路桓则一脚。 六位数的皮鞋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路桓则看着看着宁牵凶巴巴骂人的模样,再也没忍住伸手就把人揽进了怀里。 “你没事就好。” 浓重的呼吸扑打在耳旁,一股痒意顺着耳垂向下蔓延。 宁牵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妖精吸走了精气,连推开人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故作冷腔冷调道:“喂,你现在这又是来得哪一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 “嘘,别说话。”路桓则声音弱了下来,但手上丝毫没松劲。 听到路桓则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宁牵又有些担心起来,刚刚他重进来时,只是大致扫了一下路桓则身上没受伤,可万一伤了哪他没注意呢? 想到这里,宁牵不放心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过了两秒,才听到耳边传来路桓则听起来更加虚弱的声音:“胸口不太舒服,头也有点晕,没力气。” “怎么回事,真的这么难受吗?”宁牵有些着急起来,他刚刚跑进来时明明看到路桓则还好端端的站着,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路桓则用鼻音“嗯”了声,似乎没力气再多说。 “胸口是怎么个不舒服法,痛吗?还是气闷?” “又痛又闷。”宁牵很少见到路桓则这么脆弱的时候,上次看他这么虚弱还是见义勇为被砍了一刀住院那次。 “我去帮你叫医生。”宁牵皱着眉就要推开人。 路桓则却抱着他不放:“别动,你一动我就更难受了,就让我这么静静地待一会,我这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缓一会就好。” 说着,路桓则把自己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宁牵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宁牵也不敢乱动了,只能任由自己暂时充当一下人形抱枕。 一开始的气头过了,现在被一个暖烘烘的怀抱包裹着,宁牵慢慢平复下来,一种莫名的情绪也爬上心头。 今天出了那么多意外,那个原本计划好的约会也早已泡汤,来的路上,他想了一路,觉得这又是世界意志在捣乱。每次他鼓起勇气想要靠近路桓则一点,总会出现各种状况,他甚至觉得自己和路桓则只能分开才能各自安好,现在路桓则突如其来的不适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 他从来没发现想要靠近一个人会这么艰难,想到他和路桓则注定只能分开才能保证安全,这个怀抱的温度也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两个紧紧贴在一起,路桓则闭着眼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所有气息、温度还有……轻声抽鼻子的声音。 路桓则立马睁开了眼,也不装病了,他拉开一点距离,低头仔细端详宁牵的脸,没有泪痕,只是微微泛红。 “怎么了?被吓到了吗?我没事的,我骗你的。”看到宁牵这个样子,路桓则也顾不上那点小心思了。 宁牵摇了摇头,这次没有再躲开路桓则的目光,也认真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的模样都永远记在心里:“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路桓则被这样专注的目光看得有几分心虚。 “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和宋书白身处险境。” 宁牵又想起了那年商场着火的事,如果没有他,或许路桓则和宋书白也不会遭遇那场大火,在原书本来也没有那么一段的。还有路桓则见义勇为被刺伤的事。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好像都是因为他冒出了想要进一步接近路桓则的念头后,就会发生意外。 路桓则不能理解,但还是耐心道:“怎么会是你的错,明明是那些绑匪的错……” “不是这样的,”宁牵打断他的话,“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出现这些绑匪,我和你分开这一年多,你和我,还有宋书白都好好的,可我刚有一些想要靠近你的想法就发生了这种事,这就是上天的警告。” 路桓则抓住了话中的重点:“想要靠近我?这么说你是同意那个协议了?” 宁牵微微垂下睫毛,略带疲惫道:“没有,我要和你正式离婚,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听到这话,路桓则刚刚还高高扬起的嘴角又垂下,努力控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他说道:“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能够控制人祸,还能控制得了天灾吗?”宁牵苦笑。 既然打算彻底和路桓则说清楚,他也不再隐瞒了:“路总,你还记得我在医院和你讲过的故事吗?那些并不仅仅是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 第 86 章 决定说出来后, 所有话仿佛按下了开关键,没有任何滞涩就这么说了出来。 路桓则听着听着,凝重的面色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甚至有点想笑。 “喂,你有在认真听吗?”宁牵有些不满道。 路桓则压下翘起的嘴角,端着严肃脸道:“嗯,我在认真听。” 宁牵看了他几秒,气得转身就要走。 不相信就算了, 活该他被人送进局子吃牢饭,他再管路桓则的事他就是小狗! 见人生气了,路桓则忙一把拉住宁牵道:“我真的在认真听, 也在认真记,你不是说到我为了宋书白发癫要弄垮谢家的公司,结果被反杀了,那我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说起谢家,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桐家的家族企业, 这个家族企业可是个庞然大物, 谢桐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他家中两个哥哥姐姐一个比一个能干要强, 家族企业在他们手下也如日中天。 生意人但凡没失智都不会想到去搞垮谢家, 他也不例外,不仅没想过搞垮谢家, 他旗下分公司还和谢家有不少往来, 搞垮谢家那就是纯纯损人不利己。 但这个谢家的主家可没听说过有谢忱这号人物,除了这个谢家, 还有哪个谢家? “你做了违法的勾当,你安排手下去盗取了他们家的商业机密。”宁牵面无表情道。 路桓则一口否定道:“不可能。” 别说违法的事, 他就连灰色产业都没碰过,这是他做生意的底线,一时的捷径可能可以换来高收益,但埋下雷迟早会翻车,他还没到那种穷途末路的地步。 “我保证不会去非法盗取商业机密,也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样你能放心了吗?”路桓则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你说到我救了宋书白的事,我想我得认真跟你谈谈。” 路桓则认真看着宁牵的眼睛道:“无论是上次起火我救了他,还是这一次深入绑匪窝点,我都是为了你而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旁人,虽说结果有所偏差,但你不能论迹不论心,这对我不公平。” 路桓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委屈,可眼中却带着炽热。 宁牵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路桓则的目光道:“所以我才说有些事情是注定好的,人力也难以改变。”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能够跨越时空的相遇,我们俩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 宁牵愣了一下,这个方向他倒是真没想过。 路桓则目光灼灼继续道:“你可以这么想,一定是我原来的人生过得太惨,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才会把你带到我身边。” 宁牵神情动容。 糟糕,好像快被说服了。 路桓则观察着宁牵的表情,正要乘胜追击,一举把人拿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牵和路桓则同时抬头看去,就看到被特警搀扶着往楼下走的宋书白。 宁牵如蒙大赦般,扔下一句“让我好好想想”就朝宋书白走去,路桓则也只能止住话题,跟了过去。 医护人员赶到了,几人一起把宋书白抬上了担架。 宋书白看着一群人围着他,表情严肃得如同对待一个重症患者,不禁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 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没伤到筋骨和要害。 宁牵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别说话了,小心你嘴角的伤口又裂开。” 一个医生给宋书白做着初步的外伤处理,棉签擦拭到伤口,难免带来钻心的疼,宋书白忍不住“嘶”了一声。 看到宁牵就像感同身受一般咬紧了牙关,他想缓和下这紧张的气氛,开口却是:“这下你满意了,见到我破相的样子,我真成丑八怪了。” 说完后宋书白自己也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他本意是打趣以前在学校里宁牵爱臭美,听起来却像是在抱怨自己因为宁牵成了这样。 刚要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听宁牵说道:“我过敏肿成猪头的样子你不也见过了,咱们这也算是‘患丑之交’了吧?” 宋书白要解释出口的话停住,他眨了眨眼看着宁牵。 宁牵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脸上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 “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对吗?”宁牵突然说道。 宋书白假装扭过头,抿了抿唇,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捕捉到了宋书白别扭的承认,宁牵笑了笑,然后又转头对路桓则说了几句什么,路桓则点了点头。 宁牵这才说道:“路总开了一家不错的私人医院,你伤好之前就在那里静养吧,医疗费用和护理费用你不用操心。” 看宋书白要拒绝,宁牵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凑近他耳边小声道:“难得路总大发善心,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而且有路总给你作证,研究所那边你大可以放心地去请个长长的病假,带薪休养岂不美滋滋?” 宋书白:“……”好有道理,他实在无法反驳。 把宋书白送上医疗队的救护车,本来宁牵还想跟着一起去的,但被路桓则拉了回来,并要求要带他一起走。 面对宁牵的不大情愿,路桓则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都有绑匪对宁牵动手了,证明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宁牵跟他在一起才能保证安全。 “你给我派两个保镖不就行了吗?”宁牵发出了疑问。 “人力成本节约懂不懂?假设你和我同时需要两个保镖,如果你和我分开,就需要四个保镖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但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只需要两个,可以节省一半人力资源,而且我的身手也顶得上一个保镖,大大增加了你的人身安全性。”路总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牵张了张嘴,没有想出可以拒绝的理由,最终还是答应了。 对于宁牵的回归,杜管家表示由衷的高兴,家里终于又有人懂得欣赏他做的美食,以及陪他一起讨论八点档电视剧了。 宁牵的房间还是之前那一间,里面的摆设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本来宁牵还觉得自己突然这么回来有些不适应,但一切又好像他只是出去度了个假,回来后还是一切如常,心底那点不适感也随之消散了。 路桓则说到做到,说要带着他一起,就连上班都要带上他。 对此宁牵表达了强烈的拒绝:“凭什么我跟你去上班,我自己也有工作好吗?” 而且路桓则的工作时间几乎是朝九晚九,他才不要跟着路桓则去受这份罪。 对此路桓则早就想好说辞了:“公司计划对度假村入驻的优秀商家组织一次到公司总部交流学习的机会,你们手工坊也在邀请之列,我已经和你们店里联系过了,你的合作人江木茵对于让你来总部学习表示十分赞同。” 宁牵:“!!!” 路总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就摸到了他手工坊的老巢,并且策反了木茵姐? “可是我还没同意!”宁牵表示坚决反对。 “没关系,如果你这么坚持,那就只好我跟着你一起去手工坊上班。” 宁牵幻想了一下自己那个小店里坐着路桓则这尊大神板着脸办公的画面,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到时候手工坊出出进进都是西装革履的男女白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里店铺转让改行了。 “那还是我跟你去吧。”宁牵长长叹了口气道,随即想到什么连忙道,“这次我可不跟你去巡视公司了。” “嗯,你不用去。”路桓则一口应了下来。 毕竟他自己平时也没那么多时间闲得去公司上上下下转着玩,上次只不过是为了带宁牵去熟悉一下公司,也让公司的员工认识一下他,杜绝掉那些传到离谱得没边的谣言。 虽然有了路桓则的保证,但宁牵还是觉得自己在路桓则公司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以前不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安排一堆培训班给他,现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交流学习”,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呢。 宁牵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跟着路桓则重新踏进了他们公司了,路桓则带着他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里有宽大柔软的沙发,宁牵刚一坐下,就有助理送进来了两盘点心和牛奶。 “你右手边那个平板已经充满电了,耳机在旁边那个抽屉里,要看视频最好带上耳机,我工作中会接到很多电话。”路桓则一坐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头也没抬地嘱咐道。 宁牵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地等着路桓则接下来的“正题”,可等了许久,等到路桓则都批完了三个文件夹,见路桓则真的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宁牵才问道:“路总,你不是说让我来学习交流吗?” 所以这是要让他学习什么? 听出了他的疑惑,路桓则停下写字的笔说道:“这次的主题是自由学习交流,你想要去哪个部门学习和赵秘书说一声,他会提前帮你安排好。” 见宁牵真的思考起来,路桓则又说道:“当然我不建议你离开我的办公室太久,毕竟我俩现在是以保证生命安全为前提,你离我太远会增加保镖的工作负担。” 让他去学习又不让他走太远,那他能去学习什么? 宁牵心头才浮起一丝疑惑,就听路桓则又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留在这里跟着我学习,可以学到如何管理一个集团。” 宁牵:“……” “既然你说是自由学习,那要怎么学都由我自己定咯。”宁牵故意问道。 听到这话路桓则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特别的反应,然后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于是,宁牵一早上的时间都在吃点心和看动画片中度过了。 一开始他还担心路桓则又会骂他浪费时间不上进,没想到路桓则真的没干扰他的“学习”。 看着忙忙碌碌一早上的路总,宁牵难得地生出一点罪恶感,但随手打开自己的股票后,这种罪恶感又烟消云散了。 路总的股票又涨了,路总又赚了个盆满钵满,他怎么能共情资本家,不能,也不应该。 正好这时江木茵发信息过来问他“学习交流”得怎么样,宁牵拍了一张桌上点心和播放着动画片的平板照片发了过去。 【目前感觉良好】 才发过去几秒江木茵就立马回复了。 【姐单知道你喜欢摸鱼,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在路总公司学习的第一天都敢摸鱼】 【谁说我在摸鱼了,这就是我的学习交流内容,路总允许的!】 【真的吗?我不信】 【我现在人就在路总的办公室呢!】 生怕江木茵不信,宁牵趁着路桓则在埋头看文件,拿出手机就拍了一张,结果路桓则立马敏锐地抬头朝他看来。 被抓个现行的宁牵连忙解释道:“我在收集学习资料。” 路桓则嘴角微微扬了扬,脸上表情耐人寻味:“哦,我又没说什么。” 宁牵脸一热,又低下头,装作专心在看手机,正好就看到江木茵发过来的消息。 【我说怎么突然让你这条咸鱼去交流学习,原来是路总想老婆了,连活都舍不得安排你,嘿嘿,看来你和路总和好得很神速嘛。】 宁牵瞪着屏幕上的回复,脸颊更热了,他放下手机,觉得自己不能坐实这些不实谣言,于是一咬牙主动问道:“路总,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比如倒个茶、打印个文件什么的。 路桓则抬头看了他几秒,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秘书处,过了十来分钟,两个秘书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文件就进来了。 宁牵看着快有小半米高的材料,眼睛发直:“这是……” 路桓则解释道:“这是我们下半年预计投资的科研项目,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宁牵碰到封面的手又缩了回来,光看封面地标题他的确很感兴趣,可这涉及到路总公司的投资,让他来看真的没问题吗? “这些项目已经经过专业团队的评估,你慢慢看看,看不懂的也不打紧。” 这听起来倒是真的想让他学习一下的意思,宁牵放下了心理负担,下午的时间真的便认真翻看起这些科研项目企划书。 川行集团涵盖的领域是真的很多,这些项目中有的是宁牵以前专攻的,也有他完全不了解的,更大部分还是他有所涉猎但研究不深的,不过既然路桓则都那么说了,宁牵就把这些项目企划书当作商业版科学专刊来看。 看了大约四分之一时,宁牵又拿起一本新的项目企划书,看到封面上写的《白光芯片研发投资企划》几个大字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 第 87 章 宁牵对芯片这个领域确实没什么研究, 随手翻了一下,还是没有个头绪,正准备放到一边, 突然脑海中一个划过一道游丝。 白光,白之光?这不就是原书里路桓则盗取了谢家商业机密的那个项目吗! 原书中对这个芯片名字的解释是,宋书白是路桓则的唯一救赎,也是他人生中难得的一道亮光,即使那个时候宋书白已经和路桓则撕破脸了, 他心内还是暗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期盼,所以取名为“白光”——白之光。 当时他看到这里还在心里吐槽过这个名字好肉麻,现在看到这个名字心情就更复杂了几分。 路桓则该不会对宋书白还有什么其他心思吧?宁牵手指点了点那个名字, 想到路桓则面对宋书白不咸不淡的反应,又觉得不像,难道说路桓则的演技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 可他不是才对自己表白过,他要是理解没错的话那算是表白吧, 路桓则应该不是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吧? 那他为什么还要取这种名字? 路桓则虽然在打电话, 但余光一直注视着宁牵, 发现他抬着一本企划书,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好久了, 盯着企划书似乎在出神, 又不时皱起眉,好像在思考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路桓则结束了手头的电话, 抬起桌上的茶杯站起身去接水, 顺势就坐在了宁牵旁边。 他扫了一眼宁牵手里的企划书,喝了口茶才问道:“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嗯, 问题大了去了,”宁牵还陷入沉思中, 顺着他的话就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是路桓则在跟自己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这个项目你打算让谁负责?” 路桓则有些意外地看了宁牵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宁牵对他公司的事务中除了科研部分以外的工作感兴趣。 路桓则说了一个名字,但宁牵并不知道这个人,便直接问道:“有一个叫车荣臣的人也要参与吗?” 路桓则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国外专攻芯片领域的博士,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冯经理专门高薪挖回来的人才,这个芯片的很多关键技术都是车荣臣的研究成果。” 听到这里,宁牵说道:“你要小心这个车荣臣。” 路桓则挑了挑眉。 宁牵又说道:“我说的那本小说里,你就是被这个车荣臣举报盗取商业机密的。” 听宁牵提到那本不靠谱的小说,路桓则本来有些想笑,但看着宁牵认真而担忧的表情,路桓则又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拨出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吩咐电话那头的人去仔细查查车荣臣的背景来历。 看到宁牵还是眉头紧蹙的模样,路桓则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行了,这些事情我来操心就好,不会有事的。” 以路桓则的城府,只要给他提了醒,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只是…… “为什么这个芯片要取名‘白光’?” 路桓则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了吗,不吉利?” “那倒不是,”宁牵观察着路桓则的表情又问道,“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路桓则摇了摇头道:“这是分公司报上来的,我看着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没改。” 集团的事情那么多,他哪里忙得过来连分公司报上来的一个项目名字都要重新改一遍,他还没专权到那个地步。 不过看宁牵这么在意这个名字,便又说道:“要是你觉得不好,我也可以让他们再换一个” 宁牵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就这个吧,挺好的。” 看起来那本小说也不可全信,他就说路桓则就算要暗戳戳示爱也不会取这么老土肉麻的名字嘛。 宁牵正这么想着,就听路桓则说道:“对了,我们公司计划增加一条工艺品生产线,根据市场考察调研,希望和你们手工坊进一步合作,我已经让人拟了初步合作方案,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看看。” 说着路桓则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方案书递给了宁牵。 宁牵第一眼就看到了方案封面写着的《黄牵牛合作方案》几个大字,有些疑惑道:“为什么叫‘黄牵牛’?” 路桓则喝了口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宁牵:“我俩在一起,强强联合的意思。” 突然觉得“白光”也很不错呢,宁牵有些被无语住。 宁牵随手翻着档案问道:“我得一直待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这才第一天,就觉得无聊了? 路桓则脑内一边思索着有没有其他有趣的事物,一边说:“我过两天就要去出差一趟,到时候就不用只待在办公室了。” “不是这个问题。”宁牵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是很闲,但他也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比如帮帮店里的忙,再比如看看宋书白的恢复情况,以及他之前答应过周组长还要再去研究所一趟…… “等抓到幕后黑手,你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路桓则说道,想增加和宁牵的相处时间是一个原因,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另一个原因。 这次的事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会找宁牵下手一次,就会再下手第二次,只有把幕后的人连根拔除,他才能够放心。 他也和警方那边一直保持联系,根据警方所说,目前,除了匪首所有绑匪都被抓到了,可恰恰最关键的就是匪首,一直以来都是他单线和雇主联系,其他人充其量算是小弟,没有抓到匪首,这个案子就陷入了僵局。 又过去了大半个月,路桓则突然接到了警方的电话,通知他和宁牵去公安局一趟。 路桓则接完电话,面无表情道:“匪首抓到了。” 比起第一天来时的正襟危坐,宁牵已经放弃伪装,正歪着身子翻看一本项目企划书,闻言抬头看来:“那他供出是谁雇的他了吗?” 路桓则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刚刚警方来的那通电话记录上,眸光略微有些深沉:“他没有供出来,不过雇佣者自己来自首了,是我那个三叔,路正礼。” 听到这个名字,宁牵恍惚了一下:“你说他是自己去自首的?” “匪首说对方联系他时很谨慎,没有透露身份,不过他们通过好几次电话,也有金钱交易往来,留下的这些痕迹足够警方确定方向,据说昨天警方就去了路家老宅,带走了好几个人去配合调查。” 路桓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中不辨喜怒:“可带走的人当中并没有路正礼,是过了一天,他自己去自首的。” 警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通知路桓则和宁牵过去配合调查的。 去警局的路上,宁牵又问道:“你觉得雇佣绑架我的人真的是你的三叔吗?” 路桓则正在看着手机上的一份邮件,头也没抬地说道:“应该不是。” 路正礼这个人他很了解,有野心,心思多,但魄力和胆气不够,他打压报复人喜欢恶心人或者玩阴的,绝不会铤而走险把自己置身险境。 宁牵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能让他出来顶包,左不过还是路家的人。” 路桓则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很好”,宁牵心里却有些不得劲,他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路桓则这才抬头朝他看来:“觉得我可怜?没必要,他们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甚至之前害得他瘫痪了许久的那场意外或许也不是“意外”,只不过他那时候还对路家存了最后一丝温情,错失了查出蛛丝马迹的机会,这次他不会了。 路桓则话锋一转道:“好像真让你给说中了。” 宁牵迷茫看过来:“什么?” “那个车荣臣真的有点问题。” 路桓则刚刚就是在看他找人去调查车荣臣的结果,车荣臣的简历很干净,没有作假的痕迹,所以在公司审核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但路桓则派去的侦探另辟蹊径,没有找和他关系好的朋友老师,而是从一些接触过他但关系一般的人入手,还真给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据车荣臣一个大学时期的临时室友说,他大学时就喜欢参加赌博,后来赌债还不上,赌场的人还来宿舍找过他,逼得他消失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回来,然后就说事情都解决了,因为事情没闹大,这件事除了他这个室友,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不知道。 侦探顺着线索查下去,就查到了帮他还款的人来自国内,再查下去就查到了路家。 “又是路家?”宁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谢家的布局,怎么查来查去就是绕不开路家了,他都有些怀疑路桓则是不是路家亲生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像对待仇人一样吧。 看到这个结果其实路桓则也很意外,倒不是意外路家会对他的公司做手脚,他意外的是宁牵提供给他的信息居然是真的。 已知宁牵不可能是路家派来的奸细,也完全不懂做生意的事,更没有什么商界的人脉,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说的那本小说的事是真的。 “不过没事了,现在你已经查出来他有问题,那就可以避免掉被路家安插的人动手脚了。”宁牵相信以路桓则的手段和能力肯定能把隐患都处理好。 宁牵这边是不担心了,路桓则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穿越这种事情影视剧小说中已经司空见惯,但发生在身边那可真算得上是奇闻。 “对了,你是说你怎么穿越过来的?”路桓则装作不经意的闲聊起来。 “就是没睡觉三十多个小时,站起身眼睛一黑,我就过来了。” 过程太快,说起来也算是无痛穿越吧,宁牵想道。 “怎么会熬那么久?” “等实验结果,你不知道我为了那个研究课题已经基本无休一年多,就等着结果出来……” 宁牵聊起这个就开始心有不甘地碎碎念起来,路桓则的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原来老本行就是搞研究的,那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自己调查到关于宁牵的资料和本人不符的问题了,他起初想着宁牵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而被迫藏拙,现在看来是直接换了一个“内芯”。 “你还有个亲哥哥?”路桓则又问道。 宁牵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听你说过梦话,你俩感情很好?”路桓则用的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如果不是很想念他,怎么会连梦中都有所牵挂,还不止一次,搞得他还以为在宁牵过往的情史中有什么令他难以忘怀的“好哥哥”。 “当然啦!我就是被我哥哥带大的,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提起这个,宁牵脸上难得挂上了一些伤感。 其实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梦到他还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情景,只不过醒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宁牵这句话中的信息量很大,路桓则也不禁侧目。 他母亲离世得早,有个血缘上的父亲也跟没有一样,路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可谓是夹缝中成长,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不仅要和路家人周旋,还要和许许多多商界的老狐狸周旋,别人只看得到他的风光,提起他的评价都是冷静理智、果敢狠厉、城府颇深……却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吃了多少的闷亏、受了多少挫折才有了今天的路桓则。 而宁牵和他是不一样的。 宁牵是他的相反面,单纯善良,性格有些温吞,但却有勇气和胆魄直面那些他认为不公正的人和事,而面对家人朋友,甚至只是他认定为善意的网友粉丝时,都十分包容温柔,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娇气和童真,虽然不多,但足可以见是泡在温室中长大的,能给他提供这样的成长环境肯定是付出了很多很多呵护和关爱。 “他把你养得很好。”路桓则确定道。 “那是当然,我哥对我最好了!”说起这个宁牵就有滔滔不绝的话,“我父母去世时,我哥也就才刚刚高一,他一边要应付那些虎视眈眈的外人,还要提防不怀好意的烦人亲戚,我那时身体还不好……” 一路上宁牵把哥哥是怎么把自己带大,又是怎么忍辱负重守住父母留下的遗产,然后韬光养晦成为宁家新一代掌权人的过程,捡着重点说了一遍。 路桓则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听到他把哥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烦躁了。 他现在只想多听宁牵讲讲以前的事,让他能够靠这些回忆的片段拼凑出一个关于他的完整过去。 第 88 章 来到公安局, 宁牵停下了话头。 路桓则略带遗憾地收回注视着宁牵的目光,打算下次再找机会继续聊下去。 作为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属,负责询问宁牵和路桓则的警察态度很温和, 只是针对目前案件的细节以及有关路家的情况进行了了解。 由于宁牵对路家的情况了解得也不多,先一步结束了询问工作。在外面等路桓则时,他用手机和宋书白聊起了天。 因为路桓则不让他乱跑的缘故,他只能一直待在路桓则的公司,想要去看看宋书白都没有机会, 这几天一直是通过手机来问候他恢复的情况。 慢慢熟悉后,他发现宋书白还是个隐藏的居家小能手,因为宋书白家境一般, 生活中就需要他勤俭持家,但宋书白总有办法让自己用有限的金钱买到性价比最高的商品,家中还有不少他自己改装的书柜、架子、盆景花草。 宁牵之前主要做的就是生活区UP主,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了, 但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 还计划联合宋书白出一个家装用品改造的系列视频。 宋书白一开始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但听宁牵说起当UP主也可以赚钱后,他就有些心动了。 他现在正式进入研究所工作, 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人去做兼职, 可从前的生活还是让他养成了赚钱存钱的习惯,在下班时间分享一下生活就能够有收入的话, 他还是挺乐意的。 两人这几天一直在筹备这件事, 本来今天宁牵也打算继续聊合作视频的细节,但宋书白却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天你不是过敏了吗, 查出过敏原了没?】 因为碰上绑架案的缘故,宁牵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压根都忘了。 【还没去查】 【那要不要来检查一下,就来我住院的这家医院。】 宁牵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路桓则的询问工作结束后,他就和路桓则说了。 路桓则也点头道:“差点忘了这件事,是应该去查查看。” 去的路上,宁牵还顺道买了几盒水果捞,这家店还是宋书白告诉他的,说是水果新鲜,价格实惠,比起买那些死贵还难吃的果篮不知好了多少倍。 宁牵带着水果捞去看望了在住院部休养的宋书白。 看到宁牵身后跟着的路桓则,宋书白脸上一闪而过几分意外和不安。 “路总怎么也来了?”宋书白起身招呼两人。 “他是顺路送我过来的,”宁牵说着就把带来的水果捞放到桌上,“我今天运气真好,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三盒了,老板娘还说因为是最后剩下的,便宜半价卖给我了。” 宁牵丝毫不觉得买了打折水果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带着几分小得意。 宋书白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点头道:“那你运气确实好,她家的水果捞基本都是中午制作好,不超过下午五点就会卖光,就算是最后剩下的也不会不新鲜。” 看着宁牵和宋书白凑在一起讨论着他插不进去的话题,也看出宋书白面对自己的不自然,路桓则便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下院长。” “去吧,去吧。”宁牵头也没抬地说道。 路桓则走后,宋书白立马停止了闲聊话题,站起身鬼鬼祟祟地朝门外看了几眼,才把门关上。 宁牵疑惑地看着他的一系列的动作,宋书白关了门又飞速跑回来,凑近宁牵说道:“警察那边查到这次的绑匪是受谁指使了吗?” 警察叮嘱过,案件还在调查中,让他们暂时对细节保密,宁牵便模模糊糊地说道:“正在查呢。” 宋书白小声道:“我怀疑和路总有关。” 见宁牵一脸平静的模样,宋书白又说道:“你都不惊讶的吗?”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我平时又没和谁结仇,绑匪是和他要的赎金,肯定是冲他来的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书白着急地思索了一下要怎么表达,决定还是如实说,“这些绑匪很有可能就是受路家的指使。” 这下宁牵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这个消息目前还没对外公布,宋书白虽然也是受害人,但警方查明是绑错人后,便没向他透露更多案件细节,按理说宋书白和路家完全没接触,应该不可能知道啊。 宋书白脸色有些复杂道:“路总的家庭环境很复杂,你过得应该挺不容易吧。” “还好吧。”这是实话,宁牵就没和路家接触过几次,路桓则也有意识和那边划清界限,他完全不用担心和路家人的相处。 宋书白并不了解这些情况,看着宁牵的目光就更同情了几分,一个高校毕业的天才,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还要被搅合进家族矛盾中,甚至小命不保,这是何等卧槽的婚姻。 “你还打算继续和路总过下去吗?”宋书白问道。 宁牵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便点头“嗯”了一声。 在绑匪窝点路桓则说了那番话后,没逼着他赶快给他回应,之后也没特意提起,明显是在给他时间去思考。 宁牵也不是傻子,知道路桓则带他回家,让他陪着他去上班是打的什么小心思。 他承认在路桓则说出他是命定被跨越时空送到他身边时,有一瞬间回应这份感情的冲动,可又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以前会同意路桓则的婚内协议是出于保命和长远养老的想法,而且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完全支付得起这个代价,但如果要“续签”婚内协议,那就需要他为这个人赌上他的余生。 所以他愿意暂时答应和路桓则回家,也愿意纵容他半拐半骗让自己陪他去上班,在他想打听自己的过往时,自己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爱情可能会始于一见钟情、一秒心动,但婚姻是相互磨合的点点滴滴,路桓则愿意给他时间来考虑,他也愿意用这些时间去验证自己的心意。 他以为这个磨合期会很久,也迟迟没有给出路桓则答复,可没想到当宋书白问起自己时,第一反应便已为他做了最真实的决断。 听到这个答复,宋书白却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叹了口气,不知该劝他还是祝福。 最后只是闷声说道:“那你小心他那个堂弟。” 宁牵被他这句话拉回了思绪:“什么堂弟,哪个堂弟?” “就是那个叫路一鸣的。” 路一鸣?宁牵回忆了一下,才从记忆储存库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名字对应的人,这不就是路桓则那个三叔的私生子吗?在路家没什么存在感,路老爷子嫌弃他身份上不得台面,虽然允许路三叔把他带回了家,但路家的家族聚会或是大场合都不会让他出现,说到路家的继承权更是和他没什么关系。 “路一鸣怎么了,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宁牵完全想不到路家这个透明人也会参与到这件事中,论起对路桓则的恨意,路一鸣在路家应该都排不上号吧。 “就是他指使绑匪绑架的你。”宋书白小声快速说道。 “你怎么知道?!”宁牵这下是真的震惊了,这件事可是连警察都还没查清楚呢。 “有人告诉我的。”宋书白别过脸。 “是谁告诉你的?”这次宁牵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小心他就是了。” 宋书白脸色不自然地站起身要把吃完的水果捞盒子扔掉,却被宁牵又按了回去:“你知道这件事的性质吗?这可是刑事案件,你提供的线索关系到案件侦破,你想想你自己,要是那个时候绑匪丧心病狂把你打残甚至打死了,你找谁说理去?还有我和路桓则,真正的犯罪嫌疑人一日不被抓获,那我们就多一分危险,你要知道关于这个案件的关键线索,还请务必告诉我们或者警方。” 宋书白咬唇纠结了半晌,还是说道:“是谢忱告诉我的。” 谢忱听说这件事后,就专门跑到了医院来看他,其实他是不怎么想理这个人的,在学校里就是个纨绔子弟,还玩弄了他的感情,现在又对他死缠烂打,真的很令他无语。 但谢忱来看望他是好意,他也不好直接把人赶走,便多和他聊了几句。 习惯了宋书白的冷脸,居然能得到宋书白的回应,这让谢忱喜出望外,顺着话题就把宋书白是受路桓则牵连的事说了出来。 宋书白接着话题就问起路家的事,谢忱便说出了谢一鸣是主使者,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开始他还想打哈哈过去,但宋书白可没那么好糊弄,又继续追问下去,谢忱无法,只能说出了他自己了解的信息,还让他以后少和宁牵来往,说路家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 “谢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路一鸣和他关系很好吗?”宁牵丝毫想不通这两个人是怎么牵扯到一块的。 “谢忱说因为他们的身份问题,谢忱其实也是个私生子,只不过没有路一鸣那么幸运被带回主家,他父亲安排谢家一个无儿无女家庭条件优渥的旁系亲戚领养了他,还瞒着家里所有人,他虽然过着富二代的生活,但有亲爹不能认,和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姐在家中的地位也是天差地别,他郁闷之下就经常混迹酒吧夜店,便认识了同样是私生子的路一鸣。” 意外吃到了口豪门瓜,宁牵消化了一下才问道:“路一鸣那么信任他,这么大的事都跟他说了?” “路一鸣是喝醉酒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的,那时候可能还是计划阶段,他说他要去干件大事,还提到了路总不念旧情挤压路家的发展空间,搞得他老爹焦头烂额,他说他迟早要路总好看,别人嘲笑他对路总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就说可以对你动手,因为你就是个漂亮蠢货。” “漂亮蠢货”宁牵:“……” “然后过了没几天就出了这件事,谢忱越想越觉得不对,想去找路一鸣探探口风,没想到就听说他被他爹连夜送出了国,”说完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后,宋书白又补充道,“这件事也是谢忱猜的,所以不好当作线索告诉警方,我也就是和你提个醒。” 宁牵理了理线索,心内基本有了判定,又看向宋书白道:“谢忱对你还挺够意思,这些都跟你说。” 宋书白脸色一红道:“什么够不够意思,都是我逼着他,他才肯说的。” “也要他在乎你的感受,才能被你逼迫呀。”宁牵一语中的。 宋书白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 宁牵也不打算再说下去,虽说在他看来谢忱的性格缺陷一大堆,有许多令人无语的操作,但他并不打算干涉宋书白的决定,日子是两个人来过,外人谁也不会真正了解他们两人的相处状态。就像他和路桓则,外人有的觉得他是个拜金慕权的花瓶,也有人觉得路桓则冷心冷情手段狠厉并非良人,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俩,可谁在乎呢?他又不是和那些人过日子。 从宋书白的病房出来后,宁牵就看到坐在外面长椅上的路桓则。 看到宁牵,路桓则站起身朝他走来,还递给了他一杯热奶茶。 宁牵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奶茶,堆满了满满的小料,是他喜欢的那种。 “你不是说过不能在你车里吃东西?” 路桓则神情自然:“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慢慢散步回去。” 宁牵眨了眨眼,嘴角慢慢弯起,拿起吸管对准了杯盖。 “啵”的一声,薄薄的杯盖被穿过,甜蜜的味道透过吸管蔓延。 第 89 章 宁牵就着奶茶把从宋书白那里了解的情况都和路桓则说了一遍。 “你和你这个堂弟有什么恩怨纠葛吗?” 路桓则仔细想了一遍, 摇头道:“没怎么接触过。” 虽然都是路家的同辈人,但路桓则一向和那家子人都不怎么来往,更别说路一鸣只是个私生子身份, 路老爷子不怎么喜欢他,和路桓则一样,他也早早搬出去住,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比起路一鸣,连路梓桐对他出手的动机理由都要更充分一些。 路桓则沉思片刻道:“逻辑上说不通的事, 找到本人问个清楚就行了。” 说完就拨出了电话,让人去查路一鸣的出国记录和踪迹。 “他现在躲起来了,肯定不好找, 我们需不需要先把这个线索告诉警方?”宁牵担心一直找不到路一鸣的人,警方把案件主谋定成了其他人,那等找到路一鸣就黄花菜都凉了。 路桓则摇了摇头:“这个线索只是谢忱的猜测,并没有什么指向性证据, 况且就算找到谢忱, 他肯定也不会提供证词, 说不定还会推翻这个说法。” 路桓则再清楚不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谢忱的身份本就尴尬, 这又涉及到其他家族的内部矛盾, 弄不好就会和路家结仇,谢忱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猜测就让自己搅合进来。 顿了一下, 路桓则又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现在大概率还不知道他爹为了帮他顶罪已经进去了。” 路桓则不怎么了解路一鸣,但他了解路正礼, 说起来也很可笑,路正礼居然算是路家最情种的一个。 路一鸣的母亲和路正礼是大学的初恋, 和那些老套的情节一样,路老爷子看不上路一鸣母亲家贫寒的出身,逼迫两人分手,让路正礼娶了现在的老婆。路正礼心里本就不情愿,婚后发现和老婆性格合不来,就更是怀念初恋,没想到过了两年这个初恋又找到了他,并带来了一个孩子,初恋告诉路正礼自己患上了绝症,这个孩子是路正礼的,希望自己死后让路正礼帮忙照顾这个孩子。 后来就是连宁牵都知道的路正礼为了这个孩子差点闹到了离婚地步的事,甚至路老爷子出面都不好使,最后路老爷子只能让双方都各退让一步,让路一鸣进了路家门,但路正礼为此也签订了自己的财产以后全部交由路梓桐继承的协议。 路正礼对从小丧母的路一鸣非常宠溺,继承权轮不上他,路正礼就在其他方面弥补他,几乎算倾尽了自己的所有父爱,而对路梓桐就不大上心,因此这两兄弟从小到大关系都不好。 “……所以说如果是为了路一鸣,我那个三叔愿意为他顶罪,我也想得通了。” 一杯奶茶见底间,宁牵又吃了口大瓜,不由感叹道:“你们豪门好乱。” 说路正礼情深吧,他对原配又很渣,说他薄情寡义吧,他对自己的私生子又全身心付出。 “不是‘我们’,我和他们没关系。”路桓则申明道。 “那路总面对初恋和原配会怎么选?”宁牵突然问道。 面对猝不及防的挖坑,路桓则挑了挑眉,自然而然地拉起身边人的手:“不用选,因为我的初恋和原配是同一个。” 这次宁牵倒没再挣扎,但嘴上还是说道:“胡说,你的原配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路总可别忘了,当初可不是我和你去领的证。” 看宁牵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路桓则只好哄道:“那我先和‘原配’离个婚,咱们再重新领证?” 宁牵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要是领完证,以前的宁牵又穿回来了呢?” 路桓则:“……”搁这套娃呢? 宁牵只是随口逗逗路桓则,说完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但路桓则却上了心。 穿越这样的事太过离奇,所以才皆有可能,宁牵能够穿过来,那以前那个宁牵怎么不可能又穿回来呢? 路总开始睡不着了,连夜在网上查起相关文献,当然科学类文献对此的解释过于抽象,基本没啥用,最后路总只能回归穿越小说,宁牵说他就是因为看了小说才穿越的,穿越小说怎么不能算重要学习资料呢? 为此,路桓则还专门去咨询了杜管家。 杜管家听闻路桓则突然对穿越小说感兴趣,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一高兴就把自己多年收藏的小说书单都发给了路桓则。 “为什么是1314本?”路桓则疑惑道。 “这个数字吉利。” 不管是生死虐恋、校园竹马、无限怪谈、异世人外……杜管家都希望他磕的cp锁死,真正的纯爱战士就是连书单都要为自己磕的cp凑一个圆满的数字。 路桓则:“……”奇怪的迷信行为又增加了。 杜管家笑眯眯地说道:“希望先生您和宁先生也能沾沾这些小说的喜气,百年好合。” 有时候迷信一下也可以,路总想道。 路总埋头苦学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根据他的统计,百分之六十的穿越是在受到死亡威胁时发生,百分之二十的穿越是末世或者怪谈降临后被系统主动推动的多世界穿越,百分之十的穿越发生在“一觉醒来”,还剩下百分之十是一些千奇百怪的穿越。 按照小说的标准来看,他们所处的世界并非特殊环境或高纬度空间,碰到系统或是奇怪机遇穿越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就只剩下“死亡威胁”和“一觉醒来”了。 路桓则的鼠标光标停在“一觉醒来”上。 根据宁牵所说,他应该是受到了死亡威胁才发生的穿越,相比起来,“一觉醒来”的概率更低,而且不让宁牵睡觉明显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没办法进行规避。 鼠标光标又移到了“死亡威胁”上,这就有很多方向值得研究了。 首先就是宁牵提到自己因为加班熬夜猝死的事。 以前路桓则自己是加班狂人,对此没什么感觉,认为年轻人加班猝死只是身体不大好情况下发生的极少数情况,可现在看起来宁牵就是这极少数情况之一。 有一次宁牵还提到现在这个身体越来越像自己以前的,连喝一点酒就会醉的情况都很像,那这具身体慢慢变成宁牵以前的状况就很有可能了。 绝对不能让他重蹈覆辙!所以不能再让宁牵熬夜,得准时睡养生觉,得让他适量运动,不能整天瘫在沙发上看剧看漫画,要少吃多油多糖的食物,多吃优质蛋白和绿色蔬菜…… 路桓则一条一条地列过去,写了整整一万字。 这还只是“猝死”方向,接下来还有各种突然意外死亡事件以及人为伤害的死亡威胁研究方向。 路桓则喝了几口咖啡,正准备继续罗列下去,就接到了一通国外的电话。 路桓则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接起了电话。 “路总,路一鸣他要回国了,他已经坐上了飞机,航班十二个小时后降落。” * 宁牵睡到自然醒起来,下楼就看到了路桓则坐在客厅内随手翻着一本杂志。 看到宁牵起床下楼,路桓则飞速看了他一眼,确认无异常,然后才放心地放下杂志站起身。 宁牵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和路桓则打了个招呼:“早啊路总,你还没去上班呀?” 匪首被抓住,路正礼去自首后,路桓则就恢复了宁牵的自由活动,宁牵也不用每天跟着他去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去自己店里,而路桓则还是得按时上班,通常宁牵起来后路桓则早就已经人在公司了,难得能这个点在客厅看到路桓则。 路桓则抬手按下去他头顶翘起的一小撮柔软卷毛道:“要去机场接一个人,你今天还要去店里吗?” 宁牵点头:“木茵姐说昨天刚刚到了一批原料货,得整理一下仓库。” 虽然比不得路总,自己的小店里也时常有事要忙,上班日宁牵还是会老老实实去手工坊。 路桓则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说道:“让高叔开车送你去,要下班前打电话给高叔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坐大巴过去的。” 这还要多亏了路桓则他们开发度假村时就安排好了交通路线,每天都有前往度假村的大巴车,宁牵现在过去正好赶得上。 快要脱口而出的“听话”,来到嘴边顿了一下变成:“最近是流感高发期,不要去挤大巴了。” 宁牵想了想,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独居,要是被感染了,又传染给路桓则和杜管家就不好了,便还是答应了下来。 “午餐我会让人送过去给你,流感期间少吃外面的食物。” 别以为他不知道宁牵平时在店里总是爱点附近的麻辣烫,那高油高盐的东西怎么可以经常吃。 嘱咐完宁牵,路桓则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航班晚点了,路桓则在机场多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路一鸣被他的人带着过来。 一开始路一鸣还骂骂咧咧挣扎着,看到车上坐着的人是路桓则时,他就哑了火。 路桓则看了他的头发一眼,常年张扬着染成五颜六色的发色被染回了黑色,整个人看起来也颓丧了不少。 路一鸣被推进车厢,坐在了路桓则旁边的位置,车子缓缓启动。 路桓则目光注视着前方,平静开口道:“在外面旅游的这段时间玩得还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好友的寒暄。 路一鸣啐了一口道:“别跟老子来这套,要做什么你直说,不是你找人下套把我骗回来的吗?” 他虽然没机会参与路家核心的继承权争斗,但从这种家庭里长大的怎么可能连这点智商都没有,看到路桓则的瞬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可没有骗你,你爸他确实去自首了,现在已经被警方拘押了起来。” “傻不愣登的老头,”路一鸣低声咒骂了一句,但又说道,“我直说了,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你要怎么才肯放过他?” 面对路一鸣的直白承认,路桓则问道:“我和你有仇?” 路桓则这段时间也反复盘了一遍自己和路一鸣那些为数不多的交往中,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可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路一鸣有什么理由来报复他。 “呵!”路一鸣冷笑了一声,“你对路家做过什么你不清楚?” 第 90 章 听到这话, 路桓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承认在扩充自己的商业版图时对路家是打压得最严重的,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放过蚕食掉路家的机会, 可这轮得到路一鸣来出什么头?路老爷子和路正礼又不是死的,尤其是对于一个注定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来说,怎么看路一鸣都没理由插手。 还是用这么冲动又愚蠢的方式,能这么快查到路家头上,就证明他连抹掉那些痕迹的能力都没有。 或许是受路一鸣开诚布公的态度影响, 路桓则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被嘲讽了自己的手段低劣,路一鸣也没生气,只不过嗤笑道:“你觉得我手段冲动愚蠢, 可很有用不是吗?要不是绑错了人,局面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路一鸣不提还好,提到这个路桓则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向路老爷子表忠心?” 路一鸣虽然被承认是路家的孩子,但身份却一直很尴尬, 用这种事博得路老爷子欢心, 来换取更大利益也不是不可能。 “我犯得着向那个快入土的老登表什么忠心?”路一鸣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抹讥讽, 眼底却满是冷意。 他小时候也算是在路家长大,小孩子不懂事, 但能敏感察觉到大人的喜恶, 他起初以为爷爷、阿姨和弟弟不喜欢他是自己不够听话的缘故,还做过不少讨好他们的事, 后来证明, 在他们眼里自己出生就注定是错的,他也没必要对这些人浪费心神。 “比起表忠心, 给他们做点堵心的事不是更好吗?”路一鸣又说道。 “所以你这是为了给路家添乱?” “……倒也不是,”路一鸣看向路桓则道, “其实你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可谁让我老爹现在是路家幕前的掌权人。” 路正礼被路老爷子逼迫着要对路桓则进行反击,放话说如果半年内路氏集团没有起色,就让路正礼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路正礼整日为这些事焦头烂额。 他听说后还专门去劝过他爹大不了别干了,这个路氏集团的总裁爱谁干谁干。 路正礼只是摇头叹息看着他说,如果自己不能成为路家的下一任掌权人,他以后也就没有了依仗,路梓桐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也有他母亲护着他,完全不用他操心,可他不同,他只有他这个爹了。 这话让路一鸣觉得有些可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确实没有路梓桐的出身,也没有路桓则的能力手段,他只能做路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不得不依附路家而生,都二十多岁了,还要他爹为了他的未来辛苦筹谋。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种办法,做这件事前你都不打算听听你爹的意见?”路桓则都不知道该赞叹他的勇气还是评价一句头脑简单,要是路正礼事先知道他的想法,就绝对不会允许他干出这种蠢事。 路一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想牵连他的。” 他是做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路桓则的手腕,也没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头脑,要想伤敌八百,必须自损一千甚至一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我会去自首,那他会没事吗?”这瞬间的路一鸣终于露出了几分小孩般的不安。 “就算他不是主谋,他包庇你的罪行,还帮助你逃跑,也免不了相关的刑罚。”路桓则眼中毫无波澜,客观陈述事实。 他可不会因为路一鸣一个父子情深的小故事就心慈手软,要不是宁牵运气好,说不准他都见不到宁牵了。 听到这,路一鸣终于按耐不住拳头,朝路桓则脸上挥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我爹无关,而且说到底他不也是你三叔吗,你冲一个年近半百的人的出手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冲我来!” 路桓则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拳头在距离他面部只有两指宽的位置被截住,看似轻飘飘的一折,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骨头关节作响的声音,路一鸣脸色顿时痛得发白。 路桓则扔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拭着手指道:“你觉得你爹无辜,那宁牵呢,他甚至都没见过你,你就要□□他,还有一句话叫养不教父之过,据我所知,你最后还要求绑匪要么把我弄死要么把我弄残,换作是你,你会放过企图伤害你和你爱人的歹徒吗?” 路一鸣捂着微微发颤的手腕,不发一语,神情也颓然下去。 路桓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大部分坏人总有一套说服自己的理论,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伤害他人的借口,如果仅仅因为坏人那点自怜自艾的理由就原谅他们,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又要找谁说理。 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他要保护的人,他决不允许任何危险因素出现在宁牵身边。 “到了,你自己进去还是我带你进去?” 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路桓则看向那道庄严的大门问道。 路一鸣咬着牙,推开了车门。 把路一鸣送进去,路桓则看了眼时间,又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度假村。 路桓则拨通了宁牵的电话:“下班了吗……我正好路过,要不要一起回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路桓则挂掉电话,靠着车背椅闭目养神。 车窗突然被敲响。 路桓则双眸立马睁开,他降下车窗,看到车窗外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路总,好久不见。” “有什么事吗,宋秘书?”路桓则丝毫没有要打开车门的意思。 “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宋秘书评价完又说道,“我就不能是找您叙旧?” “难为你能找到这里来,要只是叙旧未免就太辜负宋秘书这么处心积虑了,况且,我和宋秘书也没什么旧好叙。”路桓则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借口。 宋秘书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道:“既然叙不了旧,那就说正事吧。” 宋秘书晃了晃手上的U盘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您母亲的东西,相信您一定愿意看看的。” 听到“母亲”两个字,路桓则眸色一暗,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需要从一个外人的嘴里知道我母亲的事。” “如果我说这是关于您母亲‘自杀’真相的事呢……” 宋秘书话还没说完,车门突然打开,路桓则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车门上,面沉如水。 “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 宋秘书的脸被挤压变形,但还是努力说道:“我这也是受人之托,提供这个东西的人就是您的三叔,您信不过我的话,总该信得过他吧?” 路桓则眯了眯眼:“是路正礼派你来的?” “他希望您能放过他和他儿子,只要您做到,他就会把真相告诉您。” 路桓则沉默了半晌,最终冷笑道:“真可笑,他以为他还有跟我做交易的机会。” “他的宝贝儿子已经去自首了,他自求多福吧,”路桓则说着松开了宋秘书道,“你可以滚了。” 宋秘书听到这话有些意外道:“您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了?” “我需要知道的事我自己会去查。”路桓则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衣袖,不再看宋秘书一眼。 他不可能用活人的安危去换一个死去的真相,而且把他的母亲作为交易筹码这件事本身对他母亲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宋秘书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重新拿出那个U盘递了过去,并报了一串密码。 路桓则瞥了一眼那个U盘并没有立马去接。 “您放心,现在不是路正礼和您的交易,这算是我的私人馈赠。” 路桓则挑了挑眉:“你见风使舵的功夫还是这么好。” 当年看他变成残废,失去了对路家的掌控权,宋秘书立马投靠了路正礼,现在看路正礼不中用了,又立马倒向了他。 宋秘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U盘递了过去。 “我不会让背叛过的人再回到我身边做事。”路桓则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人馈赠,并没有以此要求您给我什么便利,就当是当年您对我培养提拔的回报吧。” 路桓则眸光幽深了几分。 他不信什么感恩回报的鬼话,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看得出来宋秘书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宋秘书留在路氏集团何尝不是给路家埋下的另一种雷。 路桓则收下了U盘:“路正礼这么信任你,你转头就把他卖了,你就不怕他报复?”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秘书看向路桓则,意味深长道:“以他现在的处境,或许无论我今天谈判的结果如何,他都会希望您看到这个U盘里的东西。” 第 91 章 第 91 章 宁牵半夜被渴醒, 他在继续睡和起来喝水之间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被嘴里的苦涩打败,迷迷糊糊下了楼。 喝完水他正要往回走, 就看到阳台上有火星一亮一亮,配合着夜风吹动窗帘白纱的景象,颇有几分恐怖片里的诡异感。 宁牵拢了拢睡衣,尽量不弄出声响朝阳台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依靠在阳台边缘的黑影。 他刚刚起床时扫过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这个点路桓则就算不睡觉也只会待在书房里加班,大半夜站在阳台吹冷风还是挺稀奇的。 凑近过去,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这更是稀奇事了,路桓则平时是不抽烟的,至少宁牵几乎没见他抽过。 见路桓则背对着他,一只手握着烟头, 一只手随意垂在身侧, 宁牵一时玩心大起, 悄悄来到他身后,伸出手想要挠挠他的掌心, 可还没等到他的指尖碰到皮肤, 路桓则突然转身,那只手攀上了他的后脖颈, 宁牵就这么被按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浑身被一股带着烟草的冷气包裹住。 宁牵的耳畔就是富有节律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鲜活而蓬勃, 宁牵听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也随着这个节律开始共鸣, 他想把自己的脑袋从这个胸膛分离开,可脖颈后的手却固执地不肯松劲。 宁牵掐了一把路桓则的侧腰,按照惯常,路桓则会觉得痒痒就放开他,但没想到今天这个法子有些失灵了,路桓则压着他的手纹丝不动。 “乖一点。”路桓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宁牵作乱的手停了一下,顿了几秒转而环住了路桓则。 “我好困啊,这阳台好冷,我们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果然按住他的手松了几分。 宁牵被放开,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路桓则一眼,就被一只手掌按低了脑袋,然后又被推着转了个身。 “你快去睡吧。”路桓则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路桓则把宁牵推开,宁牵却反而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起。” 路桓则动作僵了一瞬还是继续把人推了回去:“别闹了,快去休息。” 宁牵反手用力握住他手臂,拉着人一起往回走,路桓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让他拉动了几步,走到客厅内,路桓则彻底不走了,稍微用力甩开手臂上的钳制,宁牵可不打算放手,硬拖着路桓则继续往楼上走。 黑暗中的拉扯间,宁牵一个没注意,差点被台阶绊倒,幸好路桓则眼疾手快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他,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楼梯扶手。 确定怀里的人没有真的摔到后,路桓则严厉的声音传来:“都让你别闹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是我在闹吗,难道不是你闹脾气在先?” 路桓则皱起眉,一边把人扶正,一边问道:“我什么时候闹脾气了?” 宁牵就势数了起来:“熬夜不睡觉,大晚上在阳台吹冷风,抽了大半包烟,还偷偷哭鼻子。” “……” 沉默了几秒,路桓则才说道:“我没有哭。” “好好好,我们路总没有哭,只是有点深夜emo,那现在路总可以跟我说说在emo什么了吗?”宁牵说着就拖着路桓则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路桓则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没有开灯的客厅,只有月光隐隐约约勾勒出人影的轮廓。 趁着夜色加盖上的朦胧面纱,宁牵也收起了刚刚开玩笑的语调,认真道:“路总,我以前一直以为‘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个秘密应该会被我保守到死,因为如果我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被对方当作玩笑,我会生气会失望,但如果对方信了,我又害怕被视为异类,索性干脆就埋藏在心里一辈子,可真当我说出口,我才发现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说出去的时候成为了我小心翼翼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最轻松的一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路桓则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分享和接纳我所有情绪的人。” 就好像一直漂浮游荡的蒲公英终于被一方土地拉住了双脚,从此在这方土地上扎根生长,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牵绊。 “一想到这个人答应了以后也会这样陪伴我,还有点小开心啊。”宁牵又补充了一句。 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觉身旁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略带愕然地侧头看向他。 过了许久,似乎才找回自己正常声音的路桓则问道:“只有一点?” “如果你按那个协议里那样一直说到做到的话,开心就会变得很多很多啦。” 习惯了藏在乌龟壳里几乎不会给自己回应,路桓则还是第一次被宁牵一波又一波的直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身体却先于大脑有了反应,很容易就能被圈在掌心的手腕被他一把紧紧攥住,感受着皮下蓬勃跳动的脉搏,路桓则终于确信自己不是熬夜出现了幻觉。 宁牵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自己被一双炽烈的眼眸死死盯着,仿佛苍原中的野狼捕捉到了最渴望的猎物。 然后就听到他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别明天一早起来告诉我这只是你一时为了哄我开心的话。” 宁牵没有回避那好似要把他吞噬的眼神,还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还戳了戳对面人的脸颊:“你这么凶干嘛,明明协议里写的是你要哄我开心,又没这么要求我,想要我做白工,你想得倒挺美。” 作乱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路桓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以……你同意那个协议了?” 这句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醒一个美梦。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等待宁牵一点一点卸下心防,没想到中途突然宣布长跑结束,他被保送终点了。 又想到什么,不等宁牵先开口,路桓则就说道:“好了,我已经当真了,协议一经同意概不能反悔。” 不知道是谁趁着夜色,弯了弯嘴角,许久后才响起“哦”的一声。 感受到身边人终于放松下来的情绪,宁牵这才问道:“所以我亲爱的路先生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又或是你想跟我说点什么?” 路桓则顺着手臂曲线,捏上了软乎乎的脸颊:“先睡吧,时间不早了。” 冷静下来,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宁牵此时的心情应该和自己之前是一样的,担心对方,且因为未知的情况而更加担心,他也没打算隐瞒,便又说道:“明天再和你说。” 听到这里,宁牵终于支撑不住困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次倒是路桓则先一步站起身,然后牵住了他。 因为被旁边人牵着,宁牵便放放心心地半合着眼跟随上去,等到第二天醒过来,看着不同以往的房间布置,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牵到了路桓则自己的卧室内。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想到昨天晚上路桓则还没说完的事,他马上跳下床就朝楼下跑去。 客厅里没人,餐厅里只有杜管家在忙碌。 看到顶着毛茸茸鸡窝头的宁牵,杜管家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宁先生起来了呀,今天早上做了你昨天念叨的那个茄汁酸汤面,赶快来吃早餐吧。” 宁牵还是伸着脑袋左右查看:“路总他人呢?” 杜管家眯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宁牵的身后。 宁牵转身就看到路桓则正从楼上走下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上班了。”宁牵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道。 路桓则揽着他就往卫生间走去:“我今天不去公司,先去洗漱,吃完早餐跟我去一个地方。” 宁牵心内好多话想问,听到这话还是按下了满腹疑惑。 早餐结束,坐上车后,路桓则还是没有要开口的迹象,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车窗外。 宁牵凑近他脸侧,也没有出声,就这么好好盯着他。 直盯到路桓则忍不住了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主动解释道:“我没有想卖关子,只不过这件事涉及到我母亲,我想等人齐了一起说。” 听到是关于路桓则母亲的事,宁牵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看着路桓则紧绷的下颌线,心念一动覆住了路桓则的手背:“好,我陪着你。” 路桓则很快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叠背紧紧扣住。 车子来到一座陌生的别墅庄园前停下,看到车内的人,门卫很快就放行了。 车子又驶出一小段路,停在了正厅的大门前,应该是接到了门卫的通知,已经有人等在门口了。 宁牵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有些眼熟的人,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跟着路桓则去给母亲上坟时碰到的那个路桓则表兄邝朗。 看到宁牵时,邝朗脸上一闪而过诧异之色。 “爷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快进来吧,”邝朗先是对路桓则说完,又看向他身旁的宁牵道,“小宁吃过早餐了吗?正好几个弟弟妹妹回来看爷爷,还在吃早餐呢,我带你去和他们认识一下吧。” 路桓则握紧宁牵道:“他和我一起。” 知道路桓则今天是特意来找爷爷,邝朗本意是让路桓则单独和爷爷谈正事,看到路桓则坚持带着宁牵,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邝朗带着两人来到邝老爷子的书房门口:“你们进去吧。” 路桓则敲了两下门,然后才推开了门。 坐在书房里的老人在看到房门外来客的瞬间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但立马又沉下脸去。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们邝家的大门朝哪开啊?我还以为你找不到邝家在哪了。” 路桓则一皱眉,刚想开口,就感觉到手指被捏了两下,只好闭上嘴。 身后门还没完全关闭,也传来邝朗的声音:“爷爷您不是昨天接到小则要回来的电话后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吗,现在人都回来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说完后,也不管老人更黑了几分的脸色,立马关上了门。 路桓则沉默地看着老人,邝老爷子也有几分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还是宁牵先开口道:“爷爷好,好久没见您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邝老爷子注意力这才落到了宁牵身上,眉目也柔和了许多:“乖孩子,我身体好着呢,不过你现在应该喊我外公才对。” 宁牵大大方方喊了声“外公”,老人的眉眼笑得又深了几分。 一开始听说路桓则结婚找了个名声不太好的小男生,他还很不赞许,之前见过宁牵,让他对宁牵有了一些改观,现在再看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夫,只觉得越看越顺眼,尤其是宁牵身旁站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路桓则,那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好孩子过来,外公送你一个见面礼。”邝老爷子说着就要拉开抽屉。 路桓则却先一步出声道:“不需要,他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她,我今天带他过来可不是来走亲戚的。” 邝老爷子眉毛一横,正要发脾气,就听路桓则又说道:“和我妈去世的事情有关。” 邝老爷子怔了片刻,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路桓则和邝朗找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插上了U盘,U盘里只有一段视频,他用鼠标轻轻一点,视频就在屏幕上播放起来。 第 92 章 第 92 章 整个屋子寂静无声, 宁牵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大气都不敢出。 而他旁边的邝老爷子呼吸则是愈发粗重起来,视频还没播放完毕,他就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 嘴巴急剧地呼吸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因为怒火攻心一时间连一个音调都吐不出。 正在这时,旁边伸过一只手。 “你的药,还有水。”路桓则把一瓶速效救心丸和一杯温水放在邝老爷子手边, 没有多余的话,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后又再次变得冰凉刺骨。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取来的药和水,邝老爷子想要拧开药品, 可因为手止不住的颤抖,拧了好几下都没拧开。 宁牵忙帮他打开了药品,看到老人一次性倒出十几颗要一口气吞下,吓得他连忙按住老人的手, 只取了一粒药服侍着老人就水吃下。 宁牵一只手拍着邝老爷子的后背, 一只手帮他顺了顺胸口道:“您别着急, 咱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邝老爷子吃下药,又沉沉做了几个深呼吸, 才颤抖着手指着屏幕道:“混账!路名伟这个天杀的畜生,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尸体剁碎了喂狗……” 宁牵看着老人激动得破口大骂, 却难得的没有再劝他冷静, 任谁看了这个视频都冷静不下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路桓则昨晚会那么失态, 。 哪个父亲/儿子看到自己的女儿/妈妈被一个老禽兽侮辱侵犯能无动于衷?那个老禽兽还是她名义上的公公,说出去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丑事。 画面中的女人因为拼命反抗, 被狠狠扇了几个巴掌,腹部也被踹了好几脚,最后被逼到墙边,绝望中从窗户一跃而下。 视频结束在屏幕上施暴者一阵愕然后惊慌失措往楼下跑去的背影,画面终止,邝老爷子的骂声还不绝于耳。 宁牵抬眼看向身后的路桓则,感觉喉咙似乎被千斤的棉花堵住。 不知道这些事情之前,他能想到许许多多安慰路桓则的办法,可看完视频,他只觉得此刻面对屋内这两位受害者的至亲,什么宽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邝老爷子一边骂,一边颤颤巍巍站起身朝书柜走去,然后打开了一个柜门,取出一个盒子。 宁牵看到邝老爷子从盒子拿出一把精致的看起来是收藏用的古典手枪就要往外走去,眼皮一跳,刚要前去制止,路桓则已经先他一步夺下了手枪,把老人又按回了椅子上。 “你是要阻止我去杀了那个老畜生?!”邝老爷子瞪着血红的眼睛怒道。 “为了杀一个畜生,再赔上你的一条命?要杀一个人何其容易,但杀了他,他做下的恶事就此长埋地下,此后再提起他,他反倒成了受害人,这就是你要为我母亲伸张的正义?”路桓则看着邝老爷子,就像在看昨天的自己。 昨晚在阳台抽烟期间,他脑内甚至已经拟出了十几个杀了路名伟的方案,要不是宁牵及时出现安抚住他的情绪,让他想起自己现在还有牵挂的人,他今天可能都不会来找邝老爷子,直接就杀上路家的门去了。 邝老爷子刚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被路桓则猛地刺激了一下,理智也逐渐回笼了几分。 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邝老爷子才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把这段视频送到警局。” 这句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 这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虽然他们都知道路桓则的母亲是无辜的受害人,可这样的事情一旦公布出去,在口耳相传中难免会被添油加醋,受害人的形象也会变得污浊不堪。 路桓则的犹豫也来自于此,他想要为母亲伸张正义,可不想因此让母亲的魂灵得不到安宁。 没想到邝老爷子下一秒就说道:“那就送。” 路桓则有些讶异地看向邝老爷子。 “你在害怕什么?我的女儿什么样我最清楚,她行得端坐得直,这件事都是老畜生造下的孽,难道还有我们怕了老畜生的道理不成?我倒要看看谁敢嚼舌根编排我女儿一个字的不是!”邝老爷子说着又看向路桓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要记住,你身后永远有邝家。” 路桓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话来到嘴边,最后只剩下一个“好”字。 外孙第一次没有抵触自己的帮助,邝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要强,宁愿去找外人合作,也不愿意跟家里人通个气,你是我亲生外孙,我还能害你不成吗?” 对此,路桓则不置可否。 邝老爷子取下老花镜,抹了抹眼睛又说道:“我知道你怨我以前不管你们母子,所以打小就和邝家不亲厚,这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母亲置气,反倒害得你们母子被路家欺凌成这样。” 当年路桓则的母亲要嫁入路家,邝老爷子是极力反对的,为此还赌气和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他原本以为女儿过一段时间就会服软,可却一直没能等来女儿回娘家,他生气之下便通知家里人都不许管她的事,哪能想到这让路家钻到了空子,就这么让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被欺凌至死。 他听到小女儿死讯的时候,路家早已瞒着他们,把人给草草火化下葬了。那时候路桓则还很小,又从来没见过邝家人,只能独自小小一个人陪着妈妈被安葬于地下的过程,根本顾不上查出妈妈去世的蹊跷,要不是这个监控视频被送到他手上,这段真相或许就此长眠地下。 “这个视频是谁给你的?”邝老爷子又问道。 “我那个三叔路正礼的秘书。” 路桓则把路正礼想用这个来交易换取他放过他和他儿子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还有这种事!”邝老爷子惊怒地看了宁牵一眼,似乎是确认宁牵好端端的没事才又说道,“路家没一个好东西!你说的那个宋秘书是你安排的人?” 路桓则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想借这件事搅混水从中获益而已。” “那路正礼又是哪里来的这个监控视频?” 发生那样的事,路家应该早早就把所有证据给抹去了,怎么会留下这样的一个铁证,邝老爷子担心这件事情有诈。 “这个我也有疑问,我会去见见路正礼。” 邝老爷子的话点到为止,又说道:“这个视频我再找人鉴定一下。” 涉及到自己小女儿的死因,怎么用心都不为过。 聊完视频的事,路桓则带着宁牵就要离开。 邝老爷子咳了一声道:“邝家最近新请的厨子还不错,你们可以留下来尝尝他的手艺。” 路桓则并不习惯和邝家人亲近,刚要开口拒绝,余光落在身边人身上,话到嘴边又说道:“好。” 上次就已经发生过了宁牵差点被绑架的事,多些人保护宁牵也是好的,况且他最近要忙着处理路家的事情,生怕一个没看紧,就让人钻了空子。 对于路桓则提出把宁牵寄放在邝家的事,邝老爷子自然是非常乐意,且不说他和宁牵本来就很投缘,单就这是外孙路桓则第一次跟他提出请求,他也一定会答应。 宁牵自己对于绑架的事倒没有多大的阴影,只不过看路桓则这么担心,还是答应他会好好待在邝家等着他来接他。 虽说是第一次上邝家,宁牵也没多少尴尬的感觉,因为他根本来不及顾得上社恐发作就被邝老爷子拉着去下了一下午的棋。 经过一下午的磨炼,比起上一次在公园和邝老爷子下棋时来说,宁牵的棋艺有了质的飞跃,总体来说就是能够悄悄让着邝老爷子又不被他发现,一盘棋磨上一两个小时,让邝老爷子体会到“酣畅淋漓”的感觉。 “唉,就差三颗子,再来一局我一定能赢!”邝老爷子拉住宁牵又要重开一局。 还好邝朗及时出现拯救了宁牵。 “爷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该吃饭了。” 见邝老爷子还意犹未尽,邝朗凑近邝老爷子耳边小声道:“小宁今天是第一次上门,您再喜欢和他一起下棋,总得让人把饭吃了吧,要是把人饿坏了,别说小宁下次还愿不愿意来,阿则恐怕就先要和您急了。” 想到上次在公园下棋,还把宁牵下到高烧的事,邝老爷子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宁牵这娃看着白白瘦瘦的,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路桓则虽说是三十岁的人了,可一看在感情上就是青瓜蛋子,先不说照顾别人,连自己能不能照顾好都不一定。邝老爷子不禁忧心起来,这外孙的婚事他以前也是操心过的,还让邝朗找机会给路桓则介绍过两个,没想到被那个不解风情的臭小子当成是自己要往他身边塞床伴,闹了好大的乌龙,后来也就作罢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称心的,怎么这么不上心,看把孩子给瘦的! 于是在邝老爷子的吩咐下,宁牵在邝家这几天,每顿都是大餐,每餐都有专门给他做的药膳,大补的结果就是宁牵大晚上流起了鼻血。 事发当晚,路桓则刚刚洗完澡,围了个浴巾就出来了。 自从前天把人拐到自己卧室后,路桓则就借口自己一到深夜就会emo,坚持让宁牵直接搬到了自己卧室陪陪自己。 宁牵看了那个视频,也是真的担心路桓则的状态,便答应了。 宁牵当时正靠在床头翻看最新一期《科学》周刊,正看到一个非常感兴趣的领域研究成果,对于出浴的路总弄出的动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路桓则有些不满地凑近宁牵身边,有意无意挤了他一下。 宁牵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眼睛还目不转睛地落在杂志上。 “帮我吹一下头发。”路桓则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吹风机直接放到了杂志上,挡住了宁牵继续看下去的视线。 宁牵正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被这一打断,有些懵然地抬头看向路桓则。 “啪嗒”,一滴血落在杂志上。 路桓则:“……” 路桓则脸色复杂地快速抽纸帮宁牵堵住鼻血,一边还飞速扫了一眼落了血的书面,要不是看到文章标题过于严肃,他差点都要以为宁牵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杂志。 第三天一早,路桓则睁开眼就看到宁牵双眸紧闭,但一股鼻血顺着侧脸留到了枕头上的恐怖画面,吓得他差点心脏骤停。 吃完早餐,路桓则立马就带着人去了医院。 经过十几个科室的检查以及各大主任医师的会诊,最后得出诊断结论——补过头了。 作为会诊医生们的汇报代表,孔世铎把药递了过去:“这是一些清火的药,不过是药三分毒……” 路桓则眉目一凛:“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快说。” “年轻人火气旺很正常,也不一定需要吃药,尤其是在有伴侣的前提下,我们建议是不用压抑自己,”孔世铎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完,然后朝四周瞄了瞄,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小声问道,“路总,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医学手段这么发达,不要讳疾忌医,再说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宁先生下半辈子的幸福考虑考虑……” 孔世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轰了出去,办公室门被“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第 93 章 第 93 章 路桓则去拘留所见了路正礼, 比起以前担任衣冠楚楚的路氏集团总裁时,路正礼待在拘留所这大半个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再不复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路桓则会来找他, 听路桓则开门见山地问起监控视频的事,他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说了,只要你放过我和我儿子,再给我这个数,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路正礼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见路桓则沉默不语, 只是用幽深的目光看着自己,路正礼有些心虚道:“你放心,只要我和我儿子能够平安出去, 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我会看紧我儿子不再乱来。” 路桓则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你已经被路家抛弃了。” 路桓则的语气十分笃定,刺得路正礼手指一缩,握成拳头。 路桓则继续说道:“所以你才会这么急着自救。” 要是换做以前他还背靠路家的时候, 路正礼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是已经彻底失去了背靠路家的倚仗, 才会为了自救这么不顾一切地和路家撕破脸。 路桓则冷冷打量着路正礼道:“你凭什么以为你现在这个处境还有和我谈条件的余地?” 路正礼压制住心头的恐慌,故作平静地说:“我现在是身陷囹圄不假, 但你要是不在乎你母亲的死亡真相, 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放过我们, 换一个真相, 又能搞垮老头子,这桩买卖怎么做你都不亏吧。”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路桓则目光落在他握紧的拳头上,语气还是同样不带一丝温度, “我现在只不过是多渠道求证而已,你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是谁拍下的视频吗?” “我已经找人查过,当年这件事发生时,你人在国外,发生了那样的事,路名伟一定急于销毁掉一切罪证,你在国外又是哪里来的机会及时保存下这个视频?” 路正礼被他说得心一慌道:“就算我人不在国内,难道就不能让别人出手?” “是可以,但我记得我母亲死在了路家一年一度祭祖活动的前夕,原本要安排在老宅的祭祖活动临时被改到了另一所庄园内,也就是说路名伟是有意阻拦家里的人前来,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让旁支或是外人去案发现场,能够接触得到这个监控视频的人屈指可数,大不了我多费一些时间,一个一个查下去,总归是能查到的。” 路桓则说到这里,声音一沉道:“你最好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我在求你,而是你在求我,要不要说由你,但等我走出一扇门,我们之间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路正礼和路桓则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他向来言出必行,见路桓则作势要走,忙说道:“钱我可以不要,但我和我儿子的事……” “我不会干涉法律的裁决。”路桓则说道。 路正礼观察了路桓则几秒,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知道这已经是路桓则的底线了,谁让自己那个蠢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只要路桓则保证不干预判决过程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他丝毫不怀疑路桓则要是出手,一定会把判决往最高刑罚去争取,到时候说不准路一鸣就得在局子里蹲到老了。 这样的结果虽说没那么理想,但也总算比赔进一辈子的强。 路正礼叹了口气说道:“正如你所说,能接触得到监控录像的就那么几个人,你也不必去查了,直接去找我大哥路正信吧,他会告诉你一切。” 路桓则挑了挑眉:“路正信?” 路正信是他的大伯,年轻时出了意外成了残疾人,因此丧失了路家的继承权,终日以酒度日,路桓则很久前就没在路家见过他了。 “怎么,不信?你难道以为是你那个草包父亲留下的视频?”路正礼似乎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谁私藏这个视频都不会是他,他更不可能透露任何关于这件事的风声,否则你以为他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公子哥,老爷子是怎么能容忍他这么多年的。” 听出了路正礼的弦外之音。路桓则脸色沉如暴风雨来临之前:“他也知道这事?” “当然,死的是他老婆,他自己能不知道吗?哦,不对,应该说这件事就是在他默许下发生的……” 路正礼话还没说完,路桓则“腾”地就站了起来,椅子都因为他这猛的动作倒在了地上。 路正礼觑着路桓则想要杀人的可怕神色,咽了咽口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这件事和我可没一点关系,你自己都说了,我那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我也是从大哥那里才知道的这件事。” 路桓则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了拘留所。 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路桓则突然有些恶心得想吐。 他一直以为已经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也看淡了无所谓的亲情,但现在心口钝痛得就像被一把刀在狠狠翻搅,才让他明白他不是不在乎了,只是以前痛得麻木了,甚至默认那把刀就这么一直埋藏在伤口中,现在刀子终于深入肺腑,一股暴虐的情绪喷涌着从伤口处四溢。 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被触碰,然后是另外五根指头顺着指缝交叠,最后慢慢握紧。 路桓则侧过脸,看到熟悉的笑脸时,哑着嗓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牵没等他开口,先一步说道:“想问我怎么在这里吗?当然是来接你的呀,你放心,是外公专门找人送我过来的,我可没有到处乱跑。” 宁牵牵着人往车上走,又说道:“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最新实验成果,就是你投了两百亿那个项目。” 察觉到路桓则略带疑惑的目光,宁牵解释道:“我已经和所里商量过了,会回去协助他们完成这个项目。” 其实以前他和周泽南偷偷进行研究讨论的事并没能瞒过老所长,只不过考虑到宁牵和路桓则的关系,老所长便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算是默许。最近路桓则把宁牵寄放在邝家的事被不少和邝家交好的世家听说,渐渐这个圈子里也传开了,老所长从爱好家长里短的老友那听到了这件事,便立马联系了宁牵,没了要躲路桓则的顾忌,便让他以后光明正大的来所里。 “项目现在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预计两年内可以实现投产,后续还会进行优化……”宁牵语调慢悠悠,带着奇异的能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介绍完研究项目的情况,最后他顽皮地朝路桓则眨了眨眼,“路总,看中我们项目,你很有眼光哦,你的资产又要大大增加了。” 明知道宁牵是在逗自己开心,路桓则想要扯出一个微笑,但最终只是用力握紧了交叠的手。 “你不是不喜欢在研究所工作吗,怎么又回去了?” 况且研究所还是宁牵上一辈子的猝死之地,就算宁牵说得云淡风轻,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心理阴影。 “我和老所长还有周组长都说好了,我只是协助研究,不会像以前那样所有时间都泡在所里,如果不用总是熬夜加班也还好吧。” 他一直都热爱他的科研事业,只不过因为上辈子猝不及防的结束,让他生出了许多悔意,后悔没有花时间陪伴家人,没有去看看研究所外的世界,没有好好体验人生。 但他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也有了可以陪伴自己去看大千世界的爱人,还有许多在不同领域的新奇体验。 他扮演着伴侣、手工坊店主、主播、慈善基金会大使……等等角色,以前单一的生活被填充得五彩斑斓,科研者当然也可以成为他人生的一块拼图。 “你会支持我的对吧?”宁牵问道。 路桓则思考了几秒,点头道:“只要你喜欢。” 看着宁牵听到这句话后绽开的笑脸,路桓则心内那些担忧一瞬间都云开雾散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年长,宁牵年轻不懂事,就需要他来为他考虑谋划,他做出了很多在他看来为宁牵好的事,现在看来,他并不需要打造一个完美优秀的伴侣,只希望他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平安喜乐。 “我也会支持你的,”宁牵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说过,大概是老天觉得你原本的人生过得太惨了,所以才会让我来到你身边,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路桓则眼神沉了下来,张了张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用急着告诉我什么,但是不管你要去做什么,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往事需要做一个了结,未来还有更漫长的时光等着他们一起走下去,只要不忘记归家的方向,以及爱人。 路桓则沉默而专注地看着眼前人许久,轻声“嗯”了一声,表情认真而严肃,像是许下了极其庄重的承诺。 第 94 章 第 94 章 路桓则是在一所偏远的疗养院内找到路正信的。 在旁人看来此时路正信的精神已经不大正常了, 据护工所说,他是因为饮酒过量伤到了脑神经,整日疯疯癫癫, 说的话也是些疯话。 护工对于路正信的照顾并不大上心,路桓则给了他一点“护理小费”后,护工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留下路正信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来客。 护工关上门,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随着光线变暗, 上一秒还抱着老式收音机,播放着老旧戏曲“咿呀”胡乱跟唱的人,瞬间沉默下来。 被长长刘海半遮挡住的缝隙中, 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直直看向路桓则。 “你是邝苏清的儿子,”路正信确定地说道,“你和她长得真像, 我上次见你, 应该是你九岁……哦, 不对,八岁那年?啧, 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你让路正礼把我引过来, 应该不是为了找我叙旧的吧。”路桓则开门见山道,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路家人拉家常式地谈论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之类的话题。 路正信咳了几声, 咳声像是拉一个破败风箱, 他缓了几口气才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路桓则一皱眉。 路正信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嘿, 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会跟你提什么条件?我现在这个样子, 差不多已经走到生命尽头了,与其说条件,不如说是心愿。” 路正信看起来确实不像一个还不到六十岁的人,他满头花白,脸皮和手脚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如同枯树皮,加上残疾病痛以及酒精带来的损耗,说他已经八十岁都有人信。 “你先说是什么条件。”路桓则还是没有一口应下来。 “把路名伟做下的这些丑事全部公之于众,还有搞垮路家。” “只是这样?”路桓则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如果仅仅要把他做下的丑事公布出来,你自己也可以做到。”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比起以前只能靠口耳相传来说简单多了。 “光光只是公布出来当然不难,但我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路正信眼中突然迸发出一股疯狂,“我还要让他看着他在乎的一切都成为一场空!” 路桓则看着眼前老人仿佛残烛熄灭前爆发出的最后火焰,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 得到了路桓则的承诺,路正信“嗬嗬”笑了起来,等他笑够了,才说道:“这件事情要从我废了这条腿开始说起……” 路正信发生的车祸那确实是一场意外,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场车祸会直接改变他的人生。 起初,路家对病中的他嘘寒问暖,路名伟也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的遭遇表示痛心,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关心也变成了明里暗里的恶意,所有人都知道他下半辈子只能是个残废。 路名伟的态度更是一锤定音,和路桓则受伤后遭遇的一样,他被直接排挤出了路氏集团。 他只能咬牙暗自复健,寄希望于自己能够康复,直到某一天复健场地维护,他提前回家,才撞破了自己老婆和自己父亲的不伦丑事。 “和你母亲不一样,那个女人是自愿的,从前过惯了奢侈无度的生活,一下子被打入要节俭度日、出门工作的境地,她无法接受,路名伟看准了这点,只是抛出了一点甜头,她就上钩了。” 路桓则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前大伯母,对她本人也无法作出评价,便说道:“可她现在也不在路家了。” “那是因为她为老畜生生下了一个小畜生,一次性获得了一大笔财产,她那时还年轻,又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做老畜生见不得光的情人,生完小畜生她就走了。”路正信说起这些时,表情非常平静,仿佛说的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和事,只不过不愿提及的姓名还是泄露出了他心底的恨意。 路桓则眉心一跳:“你说的这个小孩该不会就是……” “路旭升,”路正信直接吐出了那个名字,脸上也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想到吧,堂兄堂弟的做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人家比你高一辈,是老畜生的老来子。” 路正信这么一说,很多困扰路桓则许久的疑惑就疏然解开,就比如为什么同是缺少父母关心的孙辈,路旭升那么得路名伟的宠爱,而却视他如草芥,又比如路名伟放着路正礼不好好培养,总是有意无意带着路旭升积累人脉。 “我残废了他看不上,你爹是个绣花枕头,只会流连女色,老三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心思也多,尤其是处理他初恋那事上,搞得老畜生对他意见很大,认为他不服他管教,便把大部分精力和希望都放在了这个最小的儿子身上,小畜生也很听他的话,人前装得人模狗样,背后和老畜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 路名伟从来没对路旭升避讳过他的身世,以前路正信还在路家时,没有旁人的时候,路名伟就会故意带着路旭升到路正信面前,让路旭升喊自己爸爸,喊路正信大哥,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借此来恶心他,逼得他忍受不住主动搬离了路家。 路桓则听得不禁皱眉:“你居然能忍这么多年?” “不然呢?我自知没能力撼动老畜生在路家的掌权地位,就算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难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小畜生就能名正言顺成为他的继承人之一,我干嘛要成全他?好歹他现在为了扶持小畜生,还得费力清除掉老三和你,”路正信顿了顿,看向路桓则的目光更幽深了几分,“这些年我时刻都会关注路家的情况,也听说了你不少事,我原本还想着只要有你在,老畜生的算盘肯定要落空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直接退出,另起炉灶,真是可惜了。”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也并不打算继承路家这份家业。”路桓则表情很平静。 这是实话,他从小生活在路家,早就明白自己不受待见,也没期盼过天上掉馅饼让路氏集团的继承权落到自己头上,他很早就有了计划,会进入路氏集团只为了磨炼自己,积攒更多的人脉和经验,然后暗中筹谋属于自己的独立商业蓝图,所以他才能在被路家踢出局后这么快东山再起,这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路正信深深看了路桓则一眼才道:“确实,你比我聪明多了,要是你还在路家,或许就是另一个我了。” “继续说,这和我母亲的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尝到了这种不伦关系带来的刺激和甜头,那个女人离开之后,老畜生又把目光投向了你母亲,不过也正常,你母亲那样的温柔美人,能令绝大多数男人心动,加上老二的默许,自然……” 路桓则打断他道:“说详细一点,我爸……路正仪是怎么默许的?” “你母亲被家里保护得太好,被老二这种风月情场中的老手接触到,很容易就被骗到手了,但老二那就是个混蛋,对你母亲只是图一时的新鲜,结婚也只是看中了你母亲在圈内出名的美貌和邝家地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一件众人倾慕的宝贝被自己抓在了手里,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结了婚,生下你后,这种兴奋劲就过了,对你母亲也没多上心了,这就给老畜生抓到了机会。” “发觉自己嫁错了人,你母亲原本是闹过离婚的,可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邝家那边是怎么想的,对于自己女儿被欺负也没什么反应,老二见你母亲娘家不管,就愈发变本加厉,直接在外面置了房产,几个月都不回家,老畜生这个时候又假装出来做好人,打着关心你的旗号,让你母亲留下来,还让你母亲搬到路家老宅,说是方便照顾年幼的你,等到你母亲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老畜生直接撕破了脸把她关在了自己房间里,不许她接触任何人,后来你母亲就被折磨得精神出了一些问题……” 听到这里路桓则又忍不住打断了他道:“我母亲没有病。” 虽说那时他还小,可记忆中的母亲总是会带着温和的笑,会极尽耐心地陪他玩耍,关心他身上发生的每一点变化,为他的小小进步而高兴,和普通的母亲并无异。 “你母亲的状况时好时坏,简单来说,老畜生不出现时她的情绪都很稳定,面对你时她的病情就会好转,老畜生不敢让外人知道她的情况,更不会给她请医生,老二也随着他去,你母亲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最后会选择跳楼,除了老畜生逼得她退无可退,估计也和她的病情有关。” “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路桓则盯着路正信的脸,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老畜生对我已经是丝毫不隐藏了,他觉得我连自己老婆的事都没管,更没能力管其他人的事,除了我,你还可以去找找当时在路家工作的保姆蔡婶,她就是负责日常给你母亲送饭的人,你母亲出事后她就被辞退了,说是辞退,其实是老畜生给了她一笔巨额封口费让她离开了,包括你爹从头到尾都清楚你母亲的情况,要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对路家毫无贡献的人,老畜生怎么会容忍他那么多年,他又是哪里来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 路正信最后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路桓则沉默了许久,等到慢慢消化掉那些不良的情绪才说道:“那两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你还有其他要求吗,比如给你换一个条件更好的疗养院?” 路正信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件事了结后你也不用再来找我。” 这是一个纠缠了他半生的噩梦,他不想再见到任何和路家有关的人。 路桓则没继续强求,提出给他换个疗养院也是出于他告诉了自己这么多的回报,但说到底他也是自己母亲之死的麻木旁观者,路桓则对这个名义上的大伯也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疗养病房的门开了又合,光线只停留了刹那,最终恢复沉寂的暗。 老旧收音机里重复着古老的戏曲,夹杂着苍老的嗓音,仿佛凄凄艾艾的男人哭泣…… 第 95 章 第 95 章 谁也没想到路家会倾覆得如此之快。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 路家退居幕后的掌舵人路名伟已经锒铛入狱。 前段时间路氏集团的现任总裁路正礼投案自首的事就已经在商界和圈子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有的人先前还在观望状态,毕竟之前也发生过路桓则被踢出路氏集团重新更换总裁的事。 可还不等这波风波平息, 路老爷子路名伟和他的二子路正仪也被抓了进去。 紧接着就传出了路氏集团财务造假的消息,路氏集团资产被冻结进行调查,一时间路氏集团内部风雨飘摇,陷入了大厦将倾的境地。 路氏集团作为老牌企业,大众对路氏集团多少还是有情怀在, 关于路氏集团资产冻结以及路名伟、路正礼等人入狱的讨论不绝于网络,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对路氏集团境遇唏嘘惋惜的。 直到彭曦突然冒出来评论道:【都是一群衣冠禽兽, 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句评论让原本就消息混杂的讨论区一下炸开了锅,有骂彭曦蹭热度的,有骂彭曦落井下石的,也有怂恿彭曦赶快爆料的。 彭曦干脆挂了个晚上七点半的直播公告。 她自从经历了和路梓桐的事情后, 就淡出了娱乐圈, 之前她也攒下了一些积蓄, 只要不挥霍度日,足够她以后衣食无忧, 便干脆转型做了网红, 高兴了就带带货,不高兴了就开始爆娱乐圈八卦, 被网友戏称为她们在娱乐圈的人脉。 每次彭曦爆料完都会引来一群被爆料者的粉丝围攻和激情辱骂, 诅咒她的直播间早日被封,但下次再开播, 彭曦的直播间还是人气爆满,谁不喜欢吃瓜呢? 这次开播也不例外, 一开播就涌进了几万人。 路家不属于娱乐圈,但谁都知道彭曦和路家的恩怨,许多网友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围观。 彭曦也不负众望,开场就把路一鸣买凶杀人的事爆了出来。 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评论,彭曦毫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说我造谣的脑子是贡献给路一鸣了吗?这是刑事案件,警方早已有了定论,我犯得着为了一个路一鸣和警方对着干?” “这件事和路正礼有什么关系?”彭曦念着弹幕冷笑了一声,“没听说过子不教父之过啊,他包庇窝藏犯罪分子,能是什么好鸟?” “瓜吃饱了?这才哪到哪,这只是暖场的,今天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彭曦话锋一转,又开始吆喝起自己带货的产品。 弹幕顿时一片骂声,不过因为观看直播的基数很大,还是有不少人听了介绍后就下单了,彭曦赚了个盆满钵满。 宁牵指着屏幕上笑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问道:“她这样你都不管管?” 宁牵已经知道了这场直播是路桓则的授意,自从上次彭曦在网上阴阳怪气路家后,就被路桓则看中了她身上的潜质,找人把她签进了自己旗下一家培养网红的公司,彭曦自然乐意抱上路桓则这条大腿,她敢于在网上直播爆料,也是因为背靠大树。 路桓则原本打算去书房用电脑收看这场直播,见宁牵也要看,干脆凑到他身边一起看了起来,顺带回答宁牵的疑惑:“这叫物尽其用,让路家给彭曦的直播间带来流量,再用流量变现这才有了实用价值。” 宁牵:“……” 不愧是你资本家,连打击报复仇人也不忘榨干仇人身上的所有价值。 不过下一秒宁牵又担心地看向路桓则:“就让她这么把关于你母亲的事都说出去,真的好吗?” “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对?”路桓则问道。 宁牵摇了摇头:“换做我,我也会这样。” 去他的体面,如果体面的代价是对弱者的压迫,那这样的体面就只是卑劣的遮羞布。 宁牵陪着路桓则一起看完了彭曦对路家的所有爆料,等到彭曦又进入带货时间时,宁牵突然转头看向路桓则。 “我其实一直很害怕,害怕你逃不过世界意志,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去蹲局子。” 路桓则挑眉看着宁牵,捏了捏他柔软的耳垂才说道:“所以你这段时间这么听话就是怕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从前一点心迹不肯吐露的人,突然大爆发式地在他耳边说着甜言蜜语,还总是用专注的神情关注着自己,甚至有时候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宁牵都会答应,这谁能不迷糊? 宁牵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他揉捏自己耳朵的手道:“不全是吧,我也很开心啊。” 路桓则突然领悟了宁牵的意思——不单单是为了哄他开心,宁牵自己也乐在其中。 心跳又乱了几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启了宁牵的什么开关,最近总能不经意就说出一些让他心花怒放的话。 等路桓则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低头吻上了怀中人柔软的唇瓣。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宁牵瞪大了眼睛。 路桓则老脸上毫不尴尬,稍微停顿说道:“你放心,我还要监督我漂亮老婆健康生活、长命百岁,我要去蹲了局子,谁来照顾我那无依无靠的漂亮老婆……” 宁牵脸色更红了,虽然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但谁能理解这种直面路总一本正经说骚话的感受啊!有没有谁能来堵上他的嘴? 路桓则还在耳边说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宁牵心一横,捧住路桓则的双颊,用自己的方法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这下换作路桓则震惊地看着主动贴上来的唇瓣,这还是宁牵第一主动吻他。 震惊过后就是更加疯狂的回应。 感受到腰侧不安分的手,今天清早起来浑身快散架的不适似乎又隐隐发作,宁牵麻木地闭上眼,算了,自己选的三十岁才开荤的老男人还能怎么办,将就过呗。 * 路名伟一直以来树立的原配妻子亡故后多年深情不改的形象彻底崩塌,一连发生这么多事,路氏集团的形象也一夕瓦解,半个月不到就走到了濒临破产的境地。 吃了彭曦爆料的瓜,再看这么一家老牌企业快速消亡,外界只觉得是恶有恶报,而圈里明眼人都看得出少不得路桓则和邝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会加速了路氏集团的败亡。 路名伟、路正礼都在蹲局子,路家名正言顺的话事人也只剩下了路旭升和路梓桐,路梓桐母子早在路正礼和他私生子事发时就卷款去了国外,丝毫不想管路正礼和他私生子的死活,更别说来收拾路家这个烂摊子了。 “您现在应该很高兴吧,您一直以来期望的接班人终于继承了您的家业。”宋秘书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职业微笑,对着玻璃墙对面那个不复从前在路家高高在上气势的老人说道。 路名伟退居幕后,也要时刻掌控着路家和路氏集团,从前是路正礼和他定期汇报情况,现在路正礼来不了了,路旭升被路家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不仅要面对商界那些虎视眈眈的老狐狸,还要面对认识以及不认识人对他身世的指指点点,从前他一直躲在路名伟的羽翼下,冷眼旁观着路桓则和路正礼去直面那些商场上的险恶,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甚至还生出了几分自己比他们都要厉害的自信,等到真轮到他坐上这个位置,现实就冰冷无情地给了他几个令人清醒的嘴巴子。 大概是压力过大,前两天路旭升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自然只好由宋秘书来代劳汇报情况的事。 宋秘书自然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把路名伟被关进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一开始路名伟还尽量维持着自己一贯深沉稳重的做派,听着后面,他的假面再维持不住,直到宋秘书说完最后一句,路名伟彻底破防了,要不是被玻璃墙挡着,宋秘书毫不怀疑他的拳头会落到自己的脸上。 但宋秘书只是笑了笑,一头将死的困兽,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有路桓则和邝家在,路名伟,不,应该说整个路家,都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发狂的路名伟被狱警抓了回去,提前结束了探监时间。 宋秘书出去时,送他的狱警还说道:“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老是觉得会有人在他饭菜里下毒。” 说到这里狱警有些不满道:“他可真是自己心思龌龊,看别人都以为和他一样,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要是出问题,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我们,我看他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宋秘书礼貌应和道:“确实。” 现在的邝家和路桓则肯定巴不得他就这么苟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得到痛苦,才可以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名誉、财产、权利、地位、子孙、家庭都成为泡影,要是痛痛快快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不过可惜的是路名伟还是于半年后突发心梗死于狱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宋秘书已经荣升为了宋副总裁,四个月前路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前夕,他就带着路氏集团一大帮子得力骨干跳槽到了其他公司,也因此撬开了通往企业管理高层的大门。 现在的他也享受着手下人向他汇报工作。 “……路旭升上次被您赶走后,又去求了好几家公司,但都没有人愿意出手帮他,听说上个星期他去了国外的赌场,输了一大笔钱,后来就不知所踪了,”秘书汇报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您说这是不是那两家的手笔?” 秘书指的是路桓则和邝家。 宋副总裁此时已不再需要随时保持标准的微笑,他眉眼冷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秘书:“记住你现在是我的秘书,不是公司里可以口无遮挡的小人物,谨言慎行,不要再让我提醒你第二次。” 小秘书一脸惶恐,连忙道歉,然后换了个话题汇报起下一项工作。 宋副总裁一边仔细听着,余光瞥见玻璃幕墙上小秘书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还跟在路桓则身边的自己。 至于路旭升失踪的真相,也有不少人在猜测,还专门去彭曦直播间问了她。 “你们问我路旭升怎么失踪的?”彭曦正在为一款指甲油带货,一边作示范涂着指甲一边说道,“没听说过黄赌毒毁一生吗,沾上这几样能有什么好下场,直播间的姐妹们可千万要远离赌博和赌鬼,有那点闲钱不如在我的直播间买点好看的指甲油,看看这颜色多美!” 一条弹幕飘过。 【曦姐能说说那个宁牵的事吗,有人扒出他是背靠路桓则拿下慈善基金会大使的,听说路桓则可是有老婆的人,他这算知三当三了吧?】 彭曦手一抖,指甲油就画了出去。 她清了清嗓子道:“胡说八道什么,路总和他老婆感情好着呢。” 【我的娱乐圈人脉你怎么回事?宁牵和路桓则一起逛游乐园,吃同一个冰淇淋,路桓则偷亲宁牵的照片传得网上到处都是了,你居然不知道吗?】 【主播这哪里是不知道,是不敢得罪老板罢了。】 【爆料女王不过如此,散了吧。】 彭曦眼角抽了抽,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说出真相的嘴。 她哪里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要说他爱吧,又从来不对外公布宁牵的身份,要说不爱吧,偏偏还要时不时带着人到公共场合暗戳戳秀恩爱,连带宁牵和她风评被害。 彭曦好歹也是经历过娱乐圈和豪门恩怨情仇的人,越想越替宁牵担心,想到当初宁牵顶着一屋子路家人的压力把她救了下来,彭曦还是觉得有必要帮宁牵一把。 在直播快结束时,彭曦状似无意地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曦姐再次提醒大家,远离黄赌毒,有钱就来曦姐这里,包你物有所值,有精力就多学习,最近曦姐发现了几个宝藏学习主播,大家有时间可以看看,提高个人文化水平。” 说着就把这几个主播的直播间链接挂在了自己主页上,挂上去一个小时后又立马删掉了,似乎生怕被谁发现。 彭曦的这系列操作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有拿着放大镜的网友发现了蛛丝马迹。 【彭曦推荐的这个叫‘宁吃了吗’的声音和那个叫宁牵的好像啊。】 【不单声音像,脖子以下也很像。】 【不单声音、脖子以下像,名字里都带一个‘宁’字呢,总不会都是巧合吧。】 宁牵在那支宣传片里只在结尾时说了一句话,而直播里“宁吃了吗”又只露了半身,可供参考对比的音源视频太少,不过宁牵这段时间参加过不少线下的志愿服务活动,也有不少网友见过他真人。 【不是像,就是他,我有幸参加的一次志愿活动就是和他一起的,他教小朋友时的语气和这个‘宁吃了吗’一模一样。】 【我参加志愿服务活动也碰到过宁牵一次,刚刚对比了一下和他的合照,我确认他左手腕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和这个主播手腕上的小痣位置一毛一样。】 【等等,你哪里来的合照?我上次想跟他合照,被他以家里人不同意为由拒绝了。】 【他只是不单独和其他成年人合照,小朋友要求的话他会答应的,然后我就借了小朋友的光,跟他和小朋友一起合照上了,嘿嘿嘿。】 【我果然有眼光,关注的主播美貌与智慧并存。】 【要是他们真是同一个人,以后我可就不管主播叫‘宁宁老师’了,我宣布他就是我的‘宁宁老婆’了。】 【呵呵,什么‘宁宁老婆’,‘路桓则小三’还差不多。】 【虽然但是,我突然能理解路桓则怎么愿意找他做小三了,这么一个漂亮聪明、说话又好听的小男生谁不爱啊?】 【无语,真是三观随脸走。】 【怎么,你们就确认宁牵是路桓则的小三了?】 【不然呢,你管这嘴贴嘴的叫正常朋友关系吗[图片][图片]】 【我是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宁牵就是他老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 【我怀疑你在做一种很大胆很超前的假设。】 【嘿,你还真别说,也不是没可能。】 【……】 【别瞎扯了,这个‘宁吃了吗’从做UP主开始我就关注他了,他是单身的好吗,你们翻翻他最早的视频,就是一个人入住单身公寓,从装修入门开始的日常分享,要真是路桓则老婆,舍得让他亲力亲为干这些?】 【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看他更新的视频了,从半年前开始,就有人怀疑他恋爱了,房间换了一个带双人床的,还有什么情侣杯子之类的。】 【说起来,有没有学友记得上个月最后那场直播,有人发现宁宁老师脖子上有红色斑点,被宁宁老师以蚊虫太多敷衍过去了,现在越想越可疑。】 【这只能证明他有可能在和人同居,怎么就能判断他是和路桓则住一起了?】 【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欢聚在这里的吗,是彭曦推荐的直播间链接,我怀疑她在暗示我们什么。】 【要验证还不容易,这个‘宁吃了吗’不是挂了公告明天要直播,直接问他啊,看他的反应如何。】 【打扰其他同学听课不太好吧,虽然我有点想知道,但只有一点点。】 【我也一点点】 【一点点+1】 【+1】 …… 宁牵按照往常一样,打开了直播间,今天的直播主题是某科研项目的研究讨论,这还是某次他直播时不经意提起了一篇在世界级科学期刊上发表的论文,那之后有一部分粉丝很感兴趣,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为了不耽误正常的讲题,就约定好其他时间再详细聊聊这篇论文的内容。 原本他以为这场直播偏专业性,只是少部分粉丝会感兴趣,没想到一打开直播间就涌进了几万人。 宁牵疑惑地看了眼还在不停上涨的直播观众人数,心里犯起嘀咕,现在爱好科学前沿领域研究的人这么多了吗。 他刚想欣慰地感叹一句,就看到了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主播现在和路桓则是什么关系?】 第 96 章【正文完结】 第 96 章 宁牵差点被口水呛到, 他移开目光,想忽略掉这条弹幕,可目光往旁边一移, 就看到了其他弹幕。 【宁宁老师是宁牵本人吗?】 【主播是不是恋爱了?】 【宁宁老师对于网传路总找小三的事情怎么看?】 宁牵:“……”他能怎么看,他不想看。 宁牵头皮发麻,目光瞥了一眼在线粉丝团成员名单,榜一大哥“蓝鲸2409301730”和往常一样都是在线的。 宁牵倒不是盼着他刷什么礼物,只希望他能发几条醒目弹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盖过去, 可今天的“蓝鲸2409301730”出奇得沉得住气,安静如鸡的待在粉丝团列表里。 该不会这个时候上厕所去了吧? 宁牵只能硬着头皮道:“开课了,开课了, 不要刷无关课堂的弹幕。” 可今天的“严肃宁老师”突然失效了,弹幕还在继续讨论。 【宁宁老师今天这件衣服上的图案标志好像和那个宁牵穿的某件衣服是一样的,这个图案设计得很可爱,我还专门去搜过, 发现是私人定制款】 宁牵扫了一眼镜头中自己右胸上的手工刺绣标志汗流浃背了, 这是杜管家的爱好, 杜管家为他准备的很多衣服上都有自己设计的手笔,确实都是独一份。 【我去盘了一下时间表, 主播每次直播时间都是和宁牵参加线下志愿活动的时间错开的。】 时间错开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宁牵还没开始讲课就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打开水杯喝了一口。 【宁宁老师手上这个水杯我看见路桓则用过,就在上个月路桓则受邀参加一个全国企业家交流会时, 新闻画面里一水的白瓷茶杯, 就他手边放着个猫猫头水杯,特别醒目。】 宁牵:“……”鼓励你们看新闻不是让你们看这个的! 【宁宁老师半个月前发了一条在西沙湾的vlog, 我去查了一下,那个时间的头两天宁牵正好也在西沙湾附近参加了一场慈善义卖活动, 还有上个月……】 …… 网友们发现越盘下去,细节越多,不得不感叹第一个把主播和宁牵联系到一起的网友真是神人,她们从前怎么就没发现! 【宁宁老师,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还让他说什么?宁牵双目呆滞地看着屏幕,为什么他有种犯罪分子在法庭上面对着一堆证据的无力感。 【主播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所以说宁宁老师真的是宁牵!我以前就说,看宁宁老师的手和听他的声音,肯定是个帅哥没错了,果然是个漂亮小哥哥!】 【别急着舔,主播倒是说说是不是做了路桓则的小三?】 【可别真是小三,我在学习区最爱的宝藏主播啊啊啊啊,不会就这么翻车了吧?】 在一众猜测的弹幕中间,突然飘过一条醒目弹幕。 宁牵看到彩色字体框精神一振,可定睛一看,弹幕人却不是榜一大哥,是另一个也给他刷了不少礼物的粉丝团团员。 【别胡说,路总和他夫人感情可好了,对吧,夫人?】 【???】 【啊?啊?啊?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什么夫人?谁是夫人】 宁牵:“……”不会解释可以不用解释的。 【等等,我刚刚发现主播的账号被川行集团官方关注了,还有不少川行集团高管也关注他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宁牵悄悄用手机打开自己账号的粉丝列表,看到那些背后加着黄V认证的账号名字,顿时眼前一黑。 【别扒了,给宁宁老师留条底裤吧,没看到宁宁老师的手微微颤抖吗】 【原本以为主播和我一样是为了攒老婆本利用业余时间辛苦直播,没想到主播背地里已经偷偷去做了总裁夫人,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不是隔壁考公区主播吗?怎么有空闲也来吃瓜了】 【以前主播说不用给他刷礼物,我还以为他是虚伪,原来人家是真的不缺钱。】 【那也不一定,你们还记得宁宁主播以前做UP主的时候,自己装修房子,每周还要做省钱攻略。】 【可能那时候宁宁老师还不是总裁夫人吧】 【三年前就传出了路总结婚的消息了,只是一直没对外公开伴侣的消息,总不可能是二婚吧?】 【我有个亲戚是他们圈子里的,听说过一点关于他们夫夫的事,据说他们俩其实是家里包办的婚姻,路总不是很满意给他挑的这个伴侣,宁牵……也就是宁宁老师还闹过离婚呢】 【天呐,都什么时代了,居然是包办婚姻!】 【那就说得通了,豪门这种貌合神离两地分居的夫妻也不少。】 【那怎么现在又住一起了呢?】 【很正常,豪门营业罢了,你没看前段时间路家那些丑闻啊,路桓则虽说已经和路家分家了,但也算路家的人,这种风口浪尖上不得营销下夫夫关系和睦嘛,私底下未必有什么感情。】 【对对对,我一个嫁进豪门的大学同学就是这样,表面上夫妻恩爱,后来听说除了需要一起出席的场合两人会碰面,其他时候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呢】 【啧啧,豪门能有几分真情】 【就是!路桓则要是在乎宁宁老师,怎么从来不对外公开他的身份,任由别人给他泼脏水?】 【呵,路家没一个好男人,都是渣渣。】 宁牵本来已经彻底摆烂,话都懒得说了,但看到这条弹幕还是说道:“路桓则和路家那些人不一样,他很好。” 【……】 【!!!】 【主播这是亲口承认了吗?】 【宁宁老师你不用这么体面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都懂的。】 【可那些路人拍到他俩的照片看起来真的很甜诶,就是热恋中小情侣的那种感觉】 【摆拍罢了,你真信一个大总裁会陪着老婆去游乐园?】 【我觉得不是摆拍,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要是他们演技真那么好直接去做演员算了。】 【那些照片里路桓则几乎都是半低头或者侧着身,哪里看得出什么眼不眼神?】 【路桓则的是看不大清楚,但主播的脸部抓拍很清楚啊,那表情简直不要太开心好吗!】 【我又去看了几眼照片,确实……主播别是假戏真做了吧?】 【说起来路总手底下那么多代言不找咱们宁宁老师,只让他做个什么慈善基金会的大使,没什么代言费不说,还要到处去参加公益活动,又不是那些明星需要积攒路人缘,普通主播谁做这个?】 【为了这个大使还惹了多少闲言碎语呢,当时还有营销号造谣说宁牵是找了金主,路桓则居然都没出来澄清一句自己就是他老公。】 【那又怎么,主播还不是屁颠屁颠就跑去支持他们的慈善活动,咱就是说主播你别太爱了。】 【我靠,这是什么大虐走向,我知道你把我当工具人,但我当得甘之如饴?】 【别说了别说了,我有一个朋友说她上年纪了,听不得这种事。】 【宁宁老师你糊涂啊,怎么就陷进去了!】 【往好处想,至少证明主播不是小三,只不过是痴心错付的原配。】 【宁牵命局木火官印,所以命中富贵,但财官不现,婚姻波折,好在今年红鸾星有变动,爱情或有转机。】 【这就是说咱们宁宁老师的爱情有希望啦?】 【主播可前来白鹤观一趟,我们观里目前有开过光的百年红丝带、千年同心锁、姻缘三生石售卖,包您心想事成,夫夫恩爱美满。】 宁牵:“……” 宁牵忍无可忍拍了拍桌子,打算重振师风:“知道你们为什么这题也不会,那题也不会了吗?你们的心思就没用在学习上,你们简直是我带过最喜欢瞎脑补、瞎操心的一届学生,我看你们都该去居委会上班!” 话音刚落,熟悉的刷屏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绽开,只不过这次“蓝鲸2409301730”没有选择最贵的那个宇宙飞船礼物,而是刷起了一堆玫瑰花和520烟花。 醒目弹幕随之飘过。 【确实是瞎脑补,路桓则明明也超爱,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没有眼睛”的网友们:??? 【你懂什么!】 还有网友要继续争论,刚刚发出一条,立马又被一波玫瑰花礼物特效淹没。 醒目弹幕再次飘过。 【不要打扰主播讲课,已经耽误很久了,主播还要早睡,还有主播不要忘记喝水,你嘴角都起皮了】 弹幕开始飘起满屏的问号。 【你从哪里看到主播嘴角起皮了?要是我手机没问题的话,主播没露脸吧?】 【感觉这个榜一大哥怪怪的,就好像在宁宁老师身边开了另一个摄像头。】 【见过榜一大哥是毒唯的,还是第一次见榜一大哥是CP粉的。】 【说我们瞎脑补,你不也是在瞎脑补主播和路桓则两情相悦的事?】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些质疑的声音,醒目弹幕再次亮起。 【主播在和路桓则两情相悦这件事是我瞎脑补吗?】 宁牵:…… 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宁牵回头,瞪了眼神还颇委屈的某人,咬牙切齿道:“不是,我俩都是自愿走进婚姻坟墓的。” 【主播在看着哪说话呢?】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宁牵身后,捏了捏他的脖颈,然后俯下了身接了一个短暂而占有欲十足的吻。 “嗯,共度余生,乐意之至。” 镜头虽然没拍到两人的接吻画面,但听得到画面里的动静,在听到另一个男声说出这句话时,屏幕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淹没。 【我靠,这是路桓则本人吗?】 【怎么听着路总比主播还开心呢】 【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看你们撒狗粮的!】 【谁能想得到我在学习区磕起了CP?】 【你们敢当众接吻,不敢让我们看吗,我差这点流量?】 【主播怎么不说话了?主播,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哦不对,你眨眼我也看不到,你动动手指。】 宁牵第一次和路桓则接吻心跳得都没这么快过,虽然已经见识过路桓则私下的“老流氓”本色,但还是没想到他竟然、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着脸色粉得发红,浑身僵硬的某人,路桓则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主动对着屏幕方向说道:“主播今天有事,先不播了。” 有事?能有什么事?还不等网友们问出来,直播间屏幕就黑了。 懂了,之后是付费内容对吧。 合着忙活了一晚上,课也听不到了,磕到一半的CP突然跑了,留下一直播间被吊起胃的网友们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只能恨恨去建了个话题广场,连夜吐槽起那个影响大家学习的总裁师丈,词条甚至爬上了热搜榜首。 当然,热搜的两位主角本人现在根本顾不上管这个了。 宁牵趁着路桓则沉迷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时狠狠咬了他一口。 路桓则勉强停下动作问道:“生气了?” “你说呢?那个榜一就是你吧,你挺能拱火啊。”宁牵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一想到自己从前跟榜一说过的话,差点没现场表演一个地鼠钻洞。 说起这个,路桓则表情又带上了几分委屈:“谁让你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还由着他们乱猜,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宁牵有几分心虚地解释道:“我不就想有个马甲吗?谁知道他们居然能猜到是我。” 宁牵一回想起去路桓则公司一路问候“夫人好”的场景就尬到头皮发麻,可是路桓则还颇乐在其中,去路桓则的公司也就罢了,他可不希望在自己的直播间或是视频下面也被“总裁夫人”刷屏。 想到这里,宁牵立马理直气壮了起来:“我就是我,和你结婚了,也是宁牵,也要有自己的空间。” 路桓则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宁牵的意思,心内因为宁牵不愿意给自己“名分”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当然,你永远都可以做你自己,我爱的不是路夫人,而是宁牵。” 并不是因为宁牵是他的伴侣他才愿意爱他守护他,而是因为先爱上了这个人,才想用伴侣的身份留住他。 路桓则认真地看着宁牵的眼睛说道:“无论生老病死,我都希望你最爱的第一位永远都是你自己。” 他不喜欢那些惊心动魄的为爱牺牲,他只希望自己的余生都能在看得到宁牵的地方,护住他永远真挚的赤子之心,看着他自由发光,岁岁无虞,然后平平淡淡陪着他慢慢白头。 宁牵似乎也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道:“如果你……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把你放在并列第一的位置。” 宁牵的声音很轻,路桓则没听到中间的几个字,便又问了一遍。 宁牵观察了一下路桓则此刻温柔入骨的神色才提高音量道:“如果你不逼我吃苦瓜、芹菜、西蓝花、喝白开水,同意我喝奶茶、吃麻辣烫次数提高到每周三次,每天入睡时间往后延迟两个小时……” 随着宁牵每说出一个字,路桓则表情就阴沉一分,最后脸上温柔尽散,只剩下幽冷的目光还盯着一开一合的嘴。 察觉到周围温度在降低,宁牵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闭上了嘴巴。 “说完了?”路桓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牵略带期望又小心翼翼的小表情,然后突吐出八个字,“申请无效,全部驳回。” “凭什……” 这次宁牵话还没说完又被堵住了嘴。 唇瓣相触,四目相接,带着惩罚性质的轻咬化作微风细雨,万千语言尽在其中。 夜风拂起窗帘,雨落窗沿,叮当作响。 今日小满,花未全开月半圆,所幸爱人在旁,心安处即为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