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图录》 第1章 阎王无招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麻...麻婆!我们...老...老大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这都第...第几天了?你到底...能...能不能行?” 一声略显不耐,又有些微焦虑,还有点磕巴的男音传入耳中。 心跳起伏了一下,随即又似沉了下去。 “要不你来?” 另一声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清冷男音传入耳中。 心跳再次起伏,这一次,没有沉下去,似细水般保持着缓慢的流动。 “老三,沉着点气,你这般吵吵嚷嚷的,会吓着麻巫医的!” “就是,三哥!麻巫医是谁?是云城郡远近闻名的巫医,有麻巫医出手,老大铁定不会有事!” “四哥说的对,云城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麻婆一刀,阎王无招?小七问的可是这句?” “对,就是这个!这几天麻巫医在老大的身上动了好几刀呢,别说阎王无招,就是有招,也不敢和麻巫医抢咱们老大,二哥,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嗯!没错!小七说的极是,放心吧,有麻巫医在,老大必定能醒过来!话说小四,五妹妹他们出去两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未回来?有收到什么消息没?” “还没,到现在,别说五妹妹,连只黑鸭子都没飞回来一只过!” “也不知那边进展如何?若是今晚还没消息,小四你和小十下山去探探。” “好的,二哥!” “有我和小十出马,保证明天晌午前带信回来!” 一下子好几道压着音的男声,如鱼贯而入般窜进耳内。 心跳漏了半拍后,又沉了下去。 门外的风吹得两扇门窗吱吱作响,几束阳光,斜斜照射进来,落在发白的木地板上。 风吹动处,阳光晃动,映照着躺在木床上的人儿,耳朵随着咋响抽动了两下。 窗外,一少年一手拎着个食盒,一手牵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缓缓地向着木屋走来。 坐在床边的白衣男子看着二人越来越近,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抿唇一笑。 少年一身灰色粗布粗衫,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却有几分女子的秀气,可眼神中又有几分刚毅,整体看上去,竟有种刚柔并济之感。 少年来到房外,轻叩了叩门。 开门的青衣少年,见是灰衣少年与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夫……你们……怎得过来了……” 说话间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食盒,忙噤了声。 “云渺,你姐……你们老大醒了没?” “还……还没……麻巫医……在看着……” 云渺侧开身子,将二人让进屋,顺手将门掩上。 “这是一些吃食……没多少余粮了,你们将就着吃些!” 灰衣少年看了眼房里,见四人站在一边,个个萎靡不振,像是夏日里被日头晒了整整一天快奄了的菜,见他一来,倒像得遇大雨浇淋一般,突然来了精神,齐齐走到门口,对着少年轻喊一声:“姐夫!” 少年嘴角抽了抽,对于这称呼,那女人当初对着她那众弟兄说了,这些人也不敢不叫,久而久之,他也漠然接受了,可每每听到,内心还是会作出本能抵触,只不过已不像当初那般强烈。 不就是个称呼! 灰衣少年进了里屋,将食盒放在桌上,往里看了过去,一人躺在床上,边上坐着个儒雅俊俏的 第2章 侠义人士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五名青衣少年围着木方桌坐了下来,其中一名少年站在边上,一边乘着粥,一边絮絮叨叨的小声说道:“这秦耘天天就给我们弄这些白粥!白粥!白粥!天天喝白粥!庙里的和尚都比我们吃的好!” “就是,说什么余粮不多,上次我们捡来那么多的粮食他愣是不用,非要用自己在云郡书院做夫子换来的粮食,就几个月,能有多少余粮?”站他旁边的另一个少年也接口小声说道。 “好了,老四、小七,少在这编排人家的不是,寨里粮食倒是多,你要嫌弃人家的白粥,就自己做去!” 坐在右边看起来稍比他们大一点的少年,忍不住他俩的絮叨,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话语。 “我……我要是会做,还会吃他做的白粥……” 盛粥的少年盛完最后一碗,将碗放在旁边的木托盘上,拿起另一个碗,将桌上的三道菜,都夹了些,放在托盘上的粥旁边,端起托盘,慢慢走到里屋。 里屋,一人坐在床前,一人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少年将碗放在床沿边的木桌上,转身便往外走。 “等等!” 一声冷肃之音自身后响起,少年顿住脚步,回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 少年见男子只是看着他,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麻巫医?不知还有何吩咐?”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木屋,久久才冷声说道:“如果你们老大醒不过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处置?谁?” 少年一时没有领会到白衣男子话中的人,顺着白衣男子的目光看向窗外,恰巧看见之前那小男孩出来,随后灰衣少年也从屋里出来,少年手中拎着个竹篮子,顺手牵起小男孩的手便往屋旁的小路走去。 “麻巫医说的是秦耘和秦献二人?” 少年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依然看向窗外,只是秦耘和秦献二人已经消失在山里的小路,也不知他此刻目光落在何处。 “你是老四?云游?” 白衣男子久久没有回复,少年便静静地站在边上等着,没成想突然来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后,少年长呼一口气,扑哧一声轻笑:“麻巫医怎生又忘了?我是小七云漠,四哥是云澈,云游是八弟,我们二哥是云涯,五妹妹是云浠,潜涯渺澈浠,渡漠游涂沧,三叔按我们的名联了两句,还算顺溜,你按这记吧,这样就不会再弄混了。” 白衣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儿,缓声说道:“南蛰苏疯妖,东潜云煞魔,北藏徐狂怪,西伏潘恶鬼,源朝四方寨,屠人不过夜,过夜不留财。这童谣里的四方山匪中的云煞魔,说得可是你们?” 云漠一愣,随后笑道:“麻巫医哪里听来的童谣?我们云家寨,可不是什么山匪,我们都是侠义人士。” 白衣男子好整以暇,抿唇轻笑:“哦……侠义人士?怎么个侠义法?杀人放火,劫财害命算侠义?” 云漠听他这般说法,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伸头看向白衣男子旁边躺着的人儿,随后正了正身,一本正经的说道:“听二哥他们说,麻巫医和我们老大交情匪浅,没想到麻巫医对我们的认知,原来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白衣男子听出了他的不满,依然嘴角含笑:“我也就和你们老大有些许交情,至于你们,就只剩道听途说了,如今不就是想再对你们深入了解多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和麻巫医说道说道了,我们可并不像外间所传的那样,什么杀人放火,什么劫财害命,我们从未有过,真要说我们是什么山匪,那我们也认,毕竟我们确确实实对云家寨的过路官员和富人们劫过些钱粮,虽然只针对那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之辈,平常百姓从我们云家寨过,可都是畅通无阻,来去自由。” “哦,这么说来,你们倒还真是侠义之士!” “如果麻巫医觉得不是就不是,无所谓!” 白衣男子笑笑不再说话,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儿,却见其胸口起伏,不禁挑了挑眉,伸出右手,三根修长的手指搭在惨白的手腕上。 第3章 待客之道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在他们寨子里,自从秦耘来后,怕是传言冠绝九国的华弑站在他老大面前,也只能算容貌清俊。 实际是其他人在他老大眼里若能算容貌清俊,那绝对是风华绝貌之人,但再怎么风华绝貌,在他老大看来,也绝不可能比过秦耘。 不过与麻镜相比,秦耘看着自有一股柔弱之感,他常常觉得,若秦耘穿上女装,与老大站一起,他必定会觉得他才是那个柔弱软娇的小娘子。 麻巫医嘛,多少有几分邪魅,虽然刚气十足,以秦耘之姿,与麻镜相比,他无法断言,毕竟确实难分伯仲。 云漠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大,又转向外边看了眼还在吃着饭的兄弟们,随后才转回看着麻镜,眉眼间似有为难之色。 “不知麻巫医想要讨何人情?若单向我讨,只要我能做到的,必承了麻巫医这人情,但若是向我们弟兄们讨,那还得看弟兄们商议,我不能擅自代应。” “那你向我代传下,我看中了秦耘,若你们老大就这么去了,他就归我了,我要把他带走,还有……那个小娃娃。” 云漠听到这句,整个人呆愣住,人还没反应过来,视线恰好落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便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身子猛然抽动了起来。 云漠一个激灵,伸手颤抖地指着:“动了……麻巫医,我们老大,动了,你快看看。” 麻镜随着他的视线也回头看向旁边躺着的人,伸手搭了搭脉,随后转头对云漠笑道:“别一惊一乍的,就云潜……哦,你们老大现在这样,能不能醒过来还两说,一时半会肯定不会醒,你去忙吧,别忘了我刚说的话,和你们二哥他们说说。” 云漠听他这么一说,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却没有半点动静,想着可能是自己离的远,看走了眼。 这麻巫医咋还和老大抢起夫君来了? 他一男的,抢人家夫君,连娃儿也一道抢? 这算什么事? 秦耘是长得好看,老大喜欢那是人之常情,他一大老爷们,咋也好这口? 不是,老大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还说不一定能醒过来,该不会是他故意的吧? 云漠心里转了十几道弯,盯着麻镜,眼珠子也跟着打转,心道:“不行,这人不会真有什么图谋吧,我得告诉二哥他们去,可别让他把老大给害了。” 云漠看向麻镜,干咳了两声:“麻巫医,这事……你也知道,秦耘是我们姐夫,他和我们老大那可是名正言顺成了亲的,就算我们老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作为我们老大夫君,按我们大源律法与传统,两年内也是不能再婚娶的,可不是我们一句两句就能把他送出去的,再者,你一爷们,就这么直白的说看中人家,这般直言不讳,也不合适,你说是也不是。” 麻镜看向云漠,这孩子,据他所知,他好像比云潜还大个六七个月,但按云山寨的规矩,让他称云潜为老大,他自认为这些人中多少心理会有些不服。 之前在这里住的那些时日,他们十个并不齐,那会也就见了四五个,有几个还外出了,他确实不全了解。 云漠在他快离开时回来的,只打了个照面,这次来,也只见过几次面,别说了解,连脸都还没混熟。 听他方才一番话,他对他的了解算多了半分。 “小七!你在里边做什么呢?送个饭咋半天不出来,菜没了,快出来, 第4章 山野莽夫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云城郡府 “王爷,就这么放她走了?” 红衣少女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随后跳窗离开,临走时还对着他们眨眼轻笑。 那一脸不屑的嚣张气焰,不禁让童信义愤填膺,忍不住想冲出去狠狠地给她两拳。 “不然呢?” 童凝坐在椅子上,面向着四人,低头继续做着方才摸手的动作,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童信咬着牙发狠说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属下即刻带上一千精兵将这山匪一窝端了!” “一窝端了?怎么端?” 童凝抬头看向童信,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端不了他们?不就一窝山匪吗?一千精兵绰绰有余了,上次商国小王容裘在半道拦截,我们五百兵将,对他们二千六百众,还不是一样杀出重围,平安归来,就这帮小毛贼,还治不了他们?” 童信见童凝那般看着他,他知道,这是对他十足的质疑。 “你知道人家藏匿何处?有多少匪众?” 童凝转头看向方才红衣少女离开的方向,依然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王爷要这样说的话,属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属下虽长年居于军中,只偶尔外出,也是听过一些传言的。” “传闻我们源朝有四大匪寨,南蛰苏疯妖,北藏徐狂怪,东潜云煞魔,西伏潘恶鬼,源朝四方寨,屠人不过夜,过夜无人还。” “这东潜云煞魔,说的就是云城郡的云山寨,此人在云城郡出现,这云城郡守早几日抓了三个匪首,她来也是为了他们,那自然是云山寨的云煞魔无疑。” 童信看着童凝,越说越有劲。 他肯定猜对了。 那嚣张狂妄的红衣少女必是云山寨的云煞魔,就她方才那猖狂劲,莫说他们四个,就连王爷也没被她放在眼里,而且看着不单邪魅,还浑身散着匪气。 童凝回头看着他,久久才回了句:“那你去端了他们!” “遵命,属下这就去点兵遣将,保证将她们一网打尽,擒拿归案。” 童信一听童凝发令,立马来了精神,大步流星般就往外走去。 “阿信是不是忘了她方才说的话了?” 还未走到门边,一声话语自身后幽幽传来,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童信突然就愣住了,停下脚步,顷刻间,像刚吃了败仗般,懊恼地垂下了头,连声音都萎了下去: “属下没忘,她刚说……说……太子殿下……殿下和十万军粮都在她们手上,要是我们敢使诈,她们就一把火烧了军粮,让我们连灰都见不着,她还说…,说太子殿下的性命还在她们手里捏着,让我们好生掂量掂量。” “那不就是了!” 童凝看着童信,见他如此丧气,不禁有些好笑,但一想到方才那少女所言,又觉头疼起来,不自觉地轻抬起右手,在额边慢慢地揉了起来。 “王爷,即便如此,难道我们便真要受她要挟,将那三个山匪头目交还与她?” 童铃上前走了两步,接口说道,只是相较童信,她还算淡定,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冷静,不过她也不明白,王爷为何那么爽快就答应了那红衣少女的条件? 站在一旁的童璨,看着童凝闭上了眼,手上却没停,依旧揉着额头,伸出一手,示意他们二人先别说话, 第5章 匪徒之风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童凝站了起来,走到童信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好了,阿信,沉着点气,你也学着点,看看人家,看着也不过才十四五大,小小年纪,又是一女孩,便敢孤身一人来此与本王交涉,单这一份胆识与魄力,在我大源朝又能有几人?更何况她还能在云城郡府来去自由,就这份能耐也是不容小覤。” 童信头垂得更低了,长长叹了口气:“王爷又何必长匪徒之风,灭我军将士气,我只是担心王爷答应了他们,若被有心之人知道,怕又要在圣上那里参王爷一本,到时王爷又将百口莫辩。” 童凝在他边上站定,轻声说道:“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本王一年到头也不知被参多少回,不在乎再多这一回,若非圣上圣明,就那被参的次数,这脑袋也够搬家几百回了,当务之急,务必先解太子殿下安危,将军粮换回才是。” “那王爷的意思,我们还是要按那女匪所说的去办?” 童信还是有点不大明白童凝的用意,看着童凝,不大确定地问道。 童凝转回身,坐回位子上,只是点了点头,并未答话,看着像是想着什么。 童信不解地看了眼童铃,童铃摇头并将眼神给到童臻,童臻则只是向着童璨的方向耸了耸肩。 若说四人当中,最了解王爷的,自然是童璨这个军师。 而此刻,童凝做何所想,童璨也是一团迷糊。 童信又看了眼童凝,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他猜想着,王爷心中是不是正在算计着如何对付那女匪。 他走到童铃面前,拉住童铃的手臂,走到一边,小声说道:“这云城郡云山寨的山匪,我听说也不过二三百来人,就是上山攻围,顶多也就半日的功夫,就能将他们歼灭,王爷为何方才要答应他们?” “刚你不是说了,那女匪说太子殿下和军粮在她们手里!” 童铃看向童凝,将头侧到童信那边,小声回道。 “无凭无据的,她说在她们手里就在她们手里?王爷就这么信了她们?” 童信的声音原本压着,说着说着就拔尖了些,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马上看向童凝,见他没有反应,才嘘了口气。 “她不是拿了太子殿下的回龙玉,那玉是王爷去年送太子殿下的生辰礼,我记得那回龙玉还是你在库房为王爷挑的,怎么,你给忘了?” 童铃想起那少女拿出回龙玉时,童信指着那回龙玉,那张得能塞下整颗鸡蛋的嘴,啊了半天,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不觉地好笑,忍不住转过身捂嘴掩笑,恰好看到童臻一脸凝重,忙收敛起笑意。 臻姐姐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该不会她知道些什么吧? 童铃心中猜测,却未出言相问,以她对童臻的了解,她神情如此,想来事情还未定论,不好言说,以她性子,若是她不主动说,就算她们问,她也不会说。 童信想起那回龙玉,那可是去年太子生辰前,他在库房精挑细选的。 那回龙玉原是王爷来东源前,王爷生母宁妃所赠,忙说道:“我怎么能忘!我就是觉得,我们一来,她就找上我们,好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样似的,还特意拿此玉来要挟王爷。” “你说她是不是夺了太子殿下的玉,又逼太子殿下说出这玉的来历,知道了是王爷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才找的我们,以太子殿下与云城郡守之前抓回来的三个山匪头目作为交换。” 就三个山匪头目,还不算那十万军粮,说什么十万军粮是另外的价码。 她怎么敢? 如此狂妄! 简直岂有其理! 童信一想到此,再想到那女孩嚣张的匪样,心中的气愤又加多了一分。 童铃看了眼童凝,他们俩说了那么久,也没见他阻止,便继续小声说道:“王爷昨夜出发前在王府里和我们几人说,这批军粮是今年朝廷给的最后皇粮,这军粮若不追回,将士们如何过冬?若追不回来,不用章商两国来攻打,将士们就都饿死了。” 上年大旱,收成不好,源国虽地广田多,却比往年少收了三成的皇粮,再加上 第6章 设计陷害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那夏瑞敬,作为云城郡守,以往他不时给王爷使绊也就算了,这次既是他自个来求助的王爷,竟然还对王爷如此怠慢,看他方才那样,比那个小女匪也好不到哪去!” 童信想到方才那个夏瑞敬的德性,若不是童臻把他拉住,他就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想到此,他才意识到童臻一直没有说过话,便看向童臻,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却看向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在想事? 童铃见童凝终于看向他们,忙用手肘轻轻撞了下童信。 童信也看向童凝那边,见他虽是看着他们,眼里倒是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只看了他们一会,便又转看向别处,才开口说道:“你可知道他为何这样对王爷?” 夏瑞敬是源国皇后林谙的舅表弟,林家是源国灵都的四大世家之一,数代书香门弟,前国相是皇后的祖父林辞。 林辞年轻时,在南源越崎郡时路遇劫匪,恰遇夏家大公子夏临庆,得他出手相救,才得以脱险,两人志趣相投,结为八拜之交。 林辞后来升任国相,夏家在南源的产业占南源过半,两家皆有相互仰仗之处,后又结成了亲家。 夏家将嫡长女夏谐司嫁与林家嫡子林琰,夏谐司即当今源国皇后林谙生母,现今林家的当家主母。 毕竟是皇后生母的母家,看在这亲家的面上,皇后平日对夏家多少还是有些偏袒。 夏瑞敬本性原不坏,自授命云城郡守一年后,受云城郡的师爷方宽平蛊惑,仗着皇后及林家的势,逐渐开始暴敛横征,鱼肉百姓。 “为何?” 童铃听到过一些,但都是传言,她是去年年中才调到童凝跟前,童凝自不会对他们说,知道前因的也就童臻和童璨、童信三人。 她也不是好打听的人,既然童信自己提出来了,那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便趁机问了起来。 童信再次看了眼童凝,童凝此刻背靠着椅背,两眼紧闭,他呼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一年前,年关之时,王爷奉旨进宫朝贺,夏瑞敬被人参了本,在云城郡的事被人给揭了,当时王爷看在他罪行不深,且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向圣上保了他。” “他倒好,认为是王爷故意参了他,再假惺惺保他,自那之后就常常与王爷过不去,往日里还没少给王爷添堵。” “虽说山高皇帝远,他对王爷做的那些事,多少还是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 王爷与圣上颇亲,与皇后娘娘也算亲近,又曾救过年幼的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一直感念王爷救过殿下,对王爷多有相护。” “皇后娘娘听闻夏瑞敬对王爷之事,让国舅林皑派人到云城郡敲打夏瑞敬,让他收敛些。” “不过那夏瑞敬认定是王爷参的他,也只是听了这回,下回又犯,这次又不知安的什么心?故意送这密信来,肯定是想将王爷拉下水。” 童信一口气说了一堆,看了眼童凝,怨声说道:“王爷也是,这等事情,既然是在云城郡出的,由着他夏瑞敬自行处理就是了,跟着趟这浑水做甚,指不定这太子殿下失踪和军粮被盗,就是他们为陷害王爷设的计。” 童铃小声接道:“你这么一说,那还真是让人担心,昨夜王爷一收到密信,即刻点了两千将士,星夜赶来,怕扰乱民心,也不让将士们进城,只让他们在城外林中驻扎,就带 第7章 谷雨探牢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大牢内 幽暗的火光照着牢房门口,内牢当值的狱卒张实诚、严武信、钱旺恩,宁富义,四人围坐在一起,正端着瓷碗,大口喝着烧酒。 一人走了进来,张实诚忙拉着严武信三人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笑道:“雨哥,这么晚了,还得空过来查看,是不放心我们还是不放心那三位?” 进来的是云城郡刑律司里的温平司司务赵谷雨。 取名谷雨是因其谷雨之日出生。 早几日云山寨的三个山匪便是他设计抓回来的,连着几日天天下值后还不忘过来“探望”那三个山匪。 这么几日,赵谷雨让他们“好生优待”着,那三个山匪也是硬得很,命去了半条,却愣是没吐出半个字来,刚晕了过去,被扔在牢里,还没醒过来。 赵谷雨将手里的两瓶青梅酒和一包腌肉交给他们:“弟兄们!这几日辛苦了,给你们添了点酒菜。” 张实诚客气地接过酒肉,打开纸包一看,眉开眼笑道:“雨哥今日这般客气,这还是东街老云娘家的梅花腌肉,真是有心了。” “哪里的话,只是今天刚好从那边回来,知道你们都爱吃她家的腌肉,就顺个道的事。”赵谷雨往里看了眼:“怎样?都招了没?” “没呢!硬得很,骨头硬,嘴更硬!” 张实诚将赵谷雨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雨哥,刚半个时辰前,师爷派人传信,说是郡守的意思,不审了,让我们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他们,还让传大夫来查看了伤势,这什么情况?你给我们递个准信,免得小弟出了差子!” 赵谷雨愣了一会,盯着张实诚看了好半会,才回道:“还有这等事?我还想着这两天他们若招了,我们好一窝端了云山寨那些山匪,怎么突然就转风向了,恐怕这里有什么蹊跷?这样,既然是师爷派的人,又是郡守的意思,你们先照办,待明日我去探探口风。” 张实诚忙拱手相谢:“有劳雨哥了!” “客气!那我去瞧瞧他们,不看看他们呀,我这心里不踏实,晚上睡不好!这样,要不你钥匙给我,不耽误你们晚膳,那腌肉应该还热乎着,你快去吃,不然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张实诚为难地看着他:“雨哥,这不合适,万一……算了,我先不吃了,跟你一块去。” 赵谷雨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肩:“放心吃去吧,顶多一盏茶的功夫,放心,有我在,这些人跑不了,别忘了,人还是我抓回来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伤成那样。” 张实诚犹豫了一下,将钥匙解了下来,交给了赵谷雨,笑道:“雨哥说的也是,人都是你抓回来的,那会他们可半点伤也没,现在伤成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赵谷雨接过钥匙,浅笑道:“何老头家的果酒配老云娘家的梅花腌肉,可是绝配,可别辜负了。”说完转身径直走向牢房深处。 赵谷雨开了牢房,回头看了眼,见张实诚几人正相互敬着酒,拉开牢门,慢悠悠地走了进去,见三个人横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 “啐!” 赵谷雨一口水吐在旁边牢房边上正看向他的犯人:“看什么看?再看,下一个就是你!” 那犯人见他一脸凶狠地瞪着他,再看了眼躺在地上晕过去的三人,哆哆嗦嗦地爬向另一头的牢房,趴在门边的铁柱子上,看着 第8章 妖艳贱货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云晖大街 童凝在前,童铃与童信并排走着,童璨与童臻在后边跟着。 五人优哉游哉一路走来,童信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看这小小的云城郡,也不过千百里,竟是如此的迤逦风光,再看这些百姓,又是何等的惬意潇洒。” 童铃也不禁感叹:“是呀!想我们东源王师,一十万众,每日里,要么在战场上厮杀拼敌,要么在刀光剑影中穿越敌阵,哪一日不是在刀口上舔血?何曾有过这种欢乐?” “爷,你说那位姑娘,她小小年纪,为何做此等妖艳邪魅装扮?” 童信看着两边越来越多的人,将王字省了。 旁边的童铃率先回道:“有可能是掩人耳目,或行事方便,你问这做何?” 童凝未曾回头,依然慢步往前,但脑海中却现出那少女的模样,邪魅中带着两分天真,天真中又带着三分张狂。 突然一声似是而非的冷笑传入耳中,还来不及多想,隐隐约约听得一首熟悉的琴音,生生打断了思绪。 童凝停住脚步,细细聆听,身后几人也同时停住脚步,童凝回首看了眼童臻,见她也是一脸疑虑。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见她避开了视线,开始四下寻音找人。 琴声时而婉转悠扬,时而低沉嘶鸣,让人时而如入深海之底,时而又如登空山之颠。 童臻循着琴音,抬眸看了眼远处,脸色越来越沉。 童信见童凝回头,自己也回头看了下,但他并未察觉到什么,又见童凝转回头,才继续说道:“一姑娘家,又独来独往的,不是应该简装素扮,行事低调更为妥当,她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童铃看了眼童凝,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接口道:“你也说了,她是山匪,而且还是个有勇有谋的山匪,行事作风自会与旁人不同,没什么可稀奇的。” 童凝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高楼,见两边的人都往那边跑去,也加快了步伐,童信几人紧跟着他往那座高楼走去。 不待几丈远的距离,人群越来越多,童凝循着琴音来到高楼边两三丈处,在边上站定,闭上眼,静静地听着高楼上传来的琴音。 一曲终了,楼上,房中一名白衣男子缓缓站起身,走向窗前,站在那一身红衣旁边。 人声渐沸,人群开始涌动,一时嘈杂声起。 “千魅……千魅……” “看,是千魅公子!” “真的是千魅公子!” “还真是千魅公子呀……” “是他…真的是他!” “好像千魅公子有十天未来皈音阁弹琴了!” “是呀,我每天都来此处,一连十天没见他,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见不到他人了!” “咿……千魅公子身边那女的谁呀?” “对呀?这什么人呀?” “她竟能站在千魅公子身边,还能让千魅公子为她抚琴奏乐!” “肯定不是什么好女子,你看她都穿成什么样!” “呸!什么妖艳贱货!” “就这还敢和千魅公子站一起?” “这不是在败坏千魅公子的名声吗?” 喧声夺起,众人齐喝,楼下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潮涌动间,童凝等人也抬起头看向楼上。 “爷,那女子不就是……” 童凝顺着童信的目光看去,入眼所见,正是之前那个独自闯入云城郡府的红衣少女。 妖艳邪魅的 第9章 皈音云霄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童臻神情冷肃,向说话的人群处扫了一眼,围着的人顿时全都噤了声,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童臻再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见他神色窘迫,欲言又止的神态,不知为何,立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紫衣男子见是皈音阁的颜千魅,再见他身后人潮涌动,不消片刻,已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像看戏般地看着他们,不禁无名火起。 皈音阁对面正是云霄楼,云霄楼是云城郡最大的酒楼,方家产业之一,在云城郡算是一家独大。 原本云霄楼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皈音阁虽也算生意兴隆,可与云霄楼相比却是万万不及。 自颜千魅来云城郡后,凭借着一张盛世姿颜,又兼为皈音阁座上客,时而兴起在皈音阁弹琴奏乐,他的琴音似有魔力般,不单扣人心弦,还引人入胜。 在他的风光笼罩下,云城郡的一些贵门子弟和富家贵女受其影响,多改去皈音阁。 为的就是见他一面,听他一曲。 至此,云霄楼的常客也跟风去了皈音阁,以致生意一落千丈,虽说不上惨淡,却是大不如前。 紫衣男子正是方家二公子方荫。 云城郡方家,扎根云城郡几百年的名门望族。 自家产业受此重挫,他对颜千魅早就看不顺眼了,而更令其气愤的是,连他们书院的小秦夫子对他的琴音也是称赞不已。 方荫见童臻只看了颜千魅一眼便脸色煞变,看似还有几分嫌弃,心想总算有个姑娘是识趣的,不沉迷于他,不禁暗爽。 颜千魅,你也有今天! 这姑娘的眼界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 方荫合上折扇,对童臻投以赞许的眼神。 “臻臻……可安好?” 颜千魅看着童臻,几度欲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童臻脸色早已沉了下去,再看了他一眼,便即转过头去,搜寻一圈,竟不见童凝等人身影。 方荫见童臻一直没搭理颜千魅,又看她似要离开,眼角瞟了眼颜千魅后,趁势上前向童臻拱手说道:“姑娘……赴宴之事,我与吴兄,是真心实意想向姑娘致歉,姑娘难道是不愿接受我们歉意,不肯赏脸?” 童臻没见童凝等人,原本想一走了之,听见方荫话语,转头看向他们二人。 旁边的蓝衣男子见童臻转向他们,可那一双犀利的眼神,犹如审视般直直地盯着他们。 这立时让他头皮发麻,心生怯意,手不自然地便伸向方荫,轻拉了下他衣襟,还来不及开口,便见童臻对着他们二人拱手说道:“小女子初来乍到,传闻云城郡素有“饕餮之郡”的美称,正想尝尝此间美食,既是二位公子盛情相邀,又岂有不应之理。” “姑娘果然是爽快之人,这边请!” 方荫没想到她会应承,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忙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童臻绕开颜千魅往前走去。 蓝衣男子晃了下神,也紧跟了过去。 颜千魅呆呆地看着童臻跟着他们就这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正不知所措间,身后的人见童臻三人一走,忙全围将过来。 旁边的林鸣伸出双手,将颜千魅护在一边:“公子,快走!”眼见拦不住,忙抬头望向头顶侧方的皈音阁。 楼上的红衣少女见此嗤笑一声,下一刻,一个纵身跳下窗,凌空而下落在颜千魅身边,将颜千魅一拉,一手揽住他腰,足尖轻点,周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两人便已在皈音阁楼上站定。 身手不错! 不远处的桥对面,童信发出一声惊呼。 站在前方的童凝回头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童信不明白怎就遭了一刀白眼,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委屈地对童铃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王……爷怎么那么看我?虽然那女娃极极可恨,可那身手确实不错呀!” “要你多嘴!” 童铃也给了他一个白眼,快步跟上童凝。 童信满脸诧异地看向童璨,童璨无声地对着他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剩下童信站在边上摸着自己的头:“都怎么了?那身手不值得一个称赞吗 第10章 朱雀神将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童凝疑惑地看向童信。 “是退了,臻姐姐去年年底写的退婚书,还是我亲手送到林家的,不过……” 童信犹豫了下,不知该怎么向童凝说。 这事是他疏忽了,回来后正好遇上战事,上了战场,之后便给忘了。 “不过什么?” 童凝依然看着童信,眼中多了抹冷色。 “他没同意,看完退婚书后,就回了我两字“做梦!”将退婚书扔还给我后便愤然离去,恰好林大人下朝回府,撞上了,便将退婚书收了去。” “我想着反正退婚书给了林大人,至于林大公子同不同意那是他林家的事,林大人既收了婚书,依林家作派,那这婚事自然算是退了的。” 童信越说声音越小,这事是他没做妥当,这林繁也是,他一个世家公子,不在灵都皇城待着,跑到这穷乡僻壤的云城郡做什么? 童铃想起前日去军营里的信驿处看到一堆童臻的信,接口说道:“我就说最近怎那么多臻姐姐的信,全压在信驿那里,一问之下才知,是臻姐姐不收,事先交待了信驿……” “信?全是林繁写的?” 童凝看着那一白一红两人再次出现在皈音阁窗口,随即又看向云霄楼的方向,声音越来越冷。 童铃点了点头:“嗯!少说也有二十封!” 童臻是他的义妹,退婚、收信和林繁来云城郡,她都向他禀明过,这些童臻从未对他有所隐瞒,倒是事事据实相告。 童臻对林繁的态度一直以来也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但还是有派人暗中关注着林繁的行踪,如无特殊情况,每月初十之时都会按例向他禀告。 童凝看着皈音阁窗前的两人,不禁冷哼一声,轻笑道:“呵!林家竟然还有如此痴情之种,只不知,这情,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姑娘请上坐!” 方荫领着童臻进了云霄楼,掌柜的见是他们,亲自来迎接,将他们带上二楼。 童臻识趣的没坐首位,倒是在侧边坐了下来。 方荫和蓝衣男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分别在她的左右两边落了坐。 掌柜的见三人坐好,忙恭敬地对着方荫说道:“二爷,今日还是老九件?” 蓝衣男子将桌旁边小炉上的紫玉纹竹壶拎起,一边冲着茶杯,一边嗔道:“王掌柜,你可真没眼力,没见我们带了贵客吗?贵客临门,怎么着也得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款待,怎么能像往常一样?” “是!是!是!是我失察了,不知贵客可有喜好和忌口的没?” 掌柜的忙转身对童臻笑道:“看姑娘应是第一次来我们云霄楼,我们云霄楼新出了一道菜,名曰‘酒幽独醉’还从未上客过,姑娘可有兴致?” “掌柜的客气了,我一向随意惯了,平日里饮食都比较简单,掌柜的看着上菜就行,不用太过刻意,不过,我倒想尝尝,方才说的老九件,味道肯定不错,必是二位爷的心头好,不然也不会一进来,掌柜的就直言,想来应是每次必点之菜。” 童臻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方荫早已接过蓝衣男子手中的紫玉茶壶,正细细地冲着茶,并未发言。 “既然姑娘想尝,客随主便,那王掌柜就按姑娘说的老九件吧,还有方才提的酒幽什么醉也一起,速速去吧,可别怠慢了贵客!” 蓝衣男子见方荫未发话,对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忙笑称“是!”退出了房门,顺手将门关好。 童臻接过了方荫递过来的茶,细品了一口,啧啧称叹:“没想到在离灵都万里之地的云城郡竟也能品尝到御品“单幽百叶”,不错!不错!别的不说,单论“单幽百叶”已胜人间百味,能喝上这一口,也不枉此行。” 方荫听得童臻话语,抬起头看了童臻一眼,才将手中的杯子放到蓝衣男子边上。 “没想到姑娘竟也识得此茶,这‘单幽百叶’,其实是方兄的藏品,我们不便常去方兄府上,便约定在这云霄楼相聚。” 第11章 与君同在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正是在下!不过名将、神将什么的徒担了个虚名,愧不敢当,二位兄台大可不必当真,只叫我童臻即可。” “承佑兄,你听到没?我们面前的姑娘竟然是我们大源大名鼎鼎,令章商两国兵将闻风丧胆的东源名将童臻童将军!我就说姑娘一身正气,英姿飒爽,看着与平常女子大大的不同,原是童将军!刚刚在下实在是大不敬,童将军……在下得再敬你一杯,重新向将军赔礼!” 方荫默默地将二人杯子添上茶,吴解忙端起茶杯,站了起来,对着童臻先是做了个敬茶礼,随即一仰而尽,接着弯下半腰,对着童臻郑重地再行了个大礼。 童臻见此忙站了起来,走到他这边,伸手扶到:“释明兄,万万不可,如此这般可不折煞于我!” 方荫将吴解的茶再次添满,淡淡地地说了一句:“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免得再在童将军面前失了礼!” 被方荫一说,吴解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童臻笑道:“释明兄不必如此拘礼,更何况原本是我踩伤你在先,倒是让你一直赔礼,实是过意不去。” 吴解咧嘴一笑,端起边上一酒杯,立时说道:“今日夜凉如水,又得月色清明,如此良辰美酒佳景,能识得将军,幸甚庆哉,童将军,容我再敬您一杯!” “且慢!” 方荫伸手拦下了吴解的酒杯,转头对着童臻说道:“将军此番前来可是有要务在身?很是不巧,我与吴兄昨日答应了我们书院的小秦夫子,明日一早到书院藏书楼帮小秦夫子整理藏书,我们那小秦夫子不喜酒味,今日便以茶代酒,稍表歉意,他日有缘,再行赔上。” 吴解先是一愣,看着方荫,见他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换上了茶杯,随后才反应过来,满脸歉意地对着童臻说道:“童将军……我一时高兴,把这事给忘了,实在是我那书院的小秦夫子闻不得星点酒味。 童臻见吴解似有点尴尬,忙笑道:“无妨,我也不便饮酒,军中有令,在外亦不得饮酒,吴兄以茶代酒即可,更何况我偏好贪这一口贡茶,实是难得。” 两人客气一番,随后又坐回原位,吴解接着说道:“虽不能喝酒,但这茶却也不能辜负,难得吴兄今日舍得,我也托了将军之福,再品上一品。” “看来吴兄对这茶也是极为珍视,如此看来,在下倒是唐突了,现今倒觉得可惜了这茶,即是如此,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敬我们千里相识遇相知!” 吴解和方荫对视一眼,举起茶杯,对着童臻笑道:“好一个千里相识遇相知,那我也敬将军旗开得胜,战无不克!” 方荫见二人如此,也端起茶杯,笑道:“二位如此高格,那我只得敬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日月齐辉,与君同在!” 童臻侧头看向方荫,一时动容,跟着说道:“好一个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日月齐辉,与君同在!” 吴解听得二人豪迈语气,也不禁心中豪气兴起,也跟着说道:“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日月齐辉,与君同在!” 三人同时高昂举杯,一饮而尽。 童臻三人在云霄楼吃喝一个多时辰,三人相谈甚欢。 童臻和他们说了些营中及战场的事,营中多以集训趣闻,战场多以与章商两国的战事为主。 章商两国如何挑衅,如何布阵设陷,王师如何破敌还击,说的扣人心弦,且险象环生,更惊心动魄。 说到凶险处,方荫、吴解二人亦是心惊胆颤。 听到化险为夷时,两人又都不禁大大呼出一口气,不时还拍手叫好。 特别是当童臻讲到她与几名将领按慕王的计策将章商名将围截堵在赤麓河畔,一举歼灭的赤麓之战时,二人犹如身临其境,身处战场般,身穿战甲,骑着战马,手握长枪,化身成英勇杀敌,奋勇抗击的战士。 方荫和吴解多和她说了一些云城郡的名人轶事,但说的更多的还是书院里的夫子和学子,提到最多的便是他们的小秦夫子。 吴解每每说到他,眼中总是充满崇敬之光,不禁令童臻也对他产生几分兴趣,听得也格外用心。 在方荫和吴解的口中 第12章 脱宗离族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马车上挂着一蓝色灯笼,一人提着同色的灯笼在马车不远的边上站着,见童臻过来,忙迎了上去,对着她弯半腰行礼:“严……臻姑娘,我们公子有请,姑娘可否上前一叙。” “林鸣?你怎在此?” 童臻见是林繁身边的护卫林鸣,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他自己怎么不来?” “公子他…,姑娘,此处多有不便,还望姑娘见谅,公子在前方小院已恭候多时,这是公子让小的转给姑娘的。” 林鸣自怀中拿出一块翡翠玉佩,童臻见到此玉,立时抢了过来,身子也不禁跟着颤抖起来:“小稚的玉佩,怎会在此?” “公子说了,若姑娘相赴,再告缘由,不知姑娘是否还愿相随?” 童臻痴痴地看着手上的玉佩,漠然地点了点头,林鸣忙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上马车。” 童臻看了眼林鸣,将玉佩收入怀中,向马车走去。 不远处,黑暗之中,方荫与吴解自墙角走了出来,吴解看向方荫:“还跟吗?” “不必了,回书院吧。” 方荫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转身踏步而前,吴解忙跟了上去:“不回府吗?这个时候回书院?可书院早就落锁了,我们怎么进去?” 方荫没有回他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吴解看着方荫的背影,虽心中不解,但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方才方荫说的什么明日去书院帮忙的事完全是信口开河。 他们二人虽也是受教于小秦夫子,可却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小秦公子对书院里的学子和夫子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对他们两人稍微好那么一些,可也没到会主动找他们帮忙的程度。 事实是小秦夫子已经几日未来书院了,他还特意打听了下,岑夫子也只和他说是他们那神秘的小师娘身体抱恙,小秦夫子告假了几天。 他方才听到方荫拎出小秦夫子,以他对方荫的了解,虽不明其中用意,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马上二更之时,城门尚未落锁,守门的头领陈滕青见他们二人走来,忙上前恭敬地向二人行礼:“二位爷这个时辰还出城,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弟兄们帮忙与否?” 方荫摆了摆手,笑道:“青爷客气了,不过是近几日学业繁重,家中又看的紧,我俩二人想着趁着休沐出城踏青透口气。” 陈滕青退了半步,让出位,对着守卫点了点头,守卫们放了行,两人道了声谢,出了城门。 方荫听着更鼓声响起,回头看着将将落锁的城门,随后一个箭步,飞身入空,直奔城外,吴解忙跟了上去。 城外小树林边,两名黑衣人各牵着一匹马,正翘首以待。 方荫与吴解先后落了地,两黑衣人忙将马牵了过来,把缰绳递与二人。 其中站在方荫旁边的黑衣人说道:“公子如此紧急召唤我们,可有何吩咐?” 方荫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那人,淡淡地说道:“将此信传与阁主,让他别轻举妄动。” 黑衣人收下书信,未再言语,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走吧!” 方荫拍了拍旁边吴解的肩,翻身上马,轻喝一声“驾”,马儿滕身一纵,向着树林深处跑去,吴解发了会神,也上了马,紧跟了上去。 “到了,严……臻姑娘,请下车!” 林鸣拉了下缰绳,让马车停在路边,跳下马车后,在马车的门框上轻敲了敲。 童臻伸手挑起帷幔,看了眼前方,便见一片竹林映入眼前,林中一条蜿蜒小道,隐隐灼灼间可见不远处有一忽明忽暗的灯影。 童臻眉稍一挑,跳下车,对站在一边的林鸣轻道:“往后莫再称我严姑娘,我如今是慕王义妹,已随童姓,“严”姓已失,还请慎言,免遭横祸,牵连林家。” “姑娘说的是,是小的失言,公子在林中竹屋内等候,姑娘可自行过去,敲门四声,公子便知是姑娘来了。” 林鸣说完,将手中的灯笼递与童臻,童臻接过灯笼,轻言一声:“有劳!”便踏步往林中走去。 童臻提着个灯笼,步入竹林,转了几个弯,一 第13章 朱厌长枪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一路上,林鸣的话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颜千魅? 林繁? 童臻停下脚步,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又看了眼竹屋外的灯笼,闭上眼,不禁吸了口长气,随即睁开眼,大踏步走到竹屋门口,伸手在门上轻叩了四声。 没有声息…… 童臻退出了两步,等了半刻钟,竹门依然紧闭。 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灯笼,再看向自己手里的灯笼,童臻不自觉地开始心慌起来,又上前在门上敲了四下,声音明显比方才大了不少。 竹门依然紧闭,童臻皱了皱眉,伸出双手,正欲将门推开,却见竹门“啩”的一声,一男子一手抱着个睡着的孩童,一手将门拉开。 小孩头伏在他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应是睡着了的样子。 朦胧灯影下,林繁看着门外的童臻诧异的眼神,抽出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声说道:“先进来吧,小稚睡着了。”说完便抱着孩子往屋内走去 林繁转过身后,童臻一眼便看见那张熟睡的小脸,看着他安稳的模样,眼框一下子就红了。 看着慢慢拉长的距离,她有种深陷梦境的感觉,伸出右手用力揪了下握着灯笼的左手,手臂生疼,灯笼晃了几晃,童臻意识到这不是梦,深吸了口气,再长长舒出,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约,却也齐全,林繁转入边上的屏风,隐隐约约可见里边有一张长榻。 童臻犹豫了下,将灯笼放在一边,也跟着绕了进去,见林繁坐在长榻边缘,半腰着身子,熟练地将怀里的小人儿轻柔地放到长榻上,拿起一旁的薄被盖上。 “你先好好看看他,可惜他睡着了,不然还能和你说两句话。” 林繁说完也不等童臻回应,便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童臻慢慢地走到床榻边,在林繁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久久凝视着沉睡着的小孩。 “姐姐,这个风筝好漂亮啊,是你和繁哥哥做的吗?” “嗯,本来等着你一起做的,可你刚睡着了,这不给你留了眼睛,让你点上去呢。” “哇……这是留着给我点的呀?” “当然!呐,笔给你,这眼睛点上去,那才是真正的生龙活虎!” 林繁将笔递给童稚,只见童稚极其认真的在一龙一虎上点上眼睛,风筝上的一龙一虎立时像活了过来一般,炯炯有神。 童臻颤抖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挑开童稚额前的发丝,温柔地抚摸着他那白嫩的脸颊,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一起制作风筝时的画面。 “小稚……” 童臻轻启唇瓣,低吟一声,随即听得童稚一声惊呼:“姐姐!姐姐……姐姐快跑……跑……” 手顿在半空,童臻疑惑地看了眼童稚,见他脸色潮红,眉头紧皱,收回手,转头看向屏风处。 屏风上映着林繁的身影,透过屏风,模糊地看到他正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童臻收回疑虑,再次伸出右手,将三指搭在童臻的寸关尺上,不会才呼了口气,反手握住小孩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躺在长榻上的人儿。 “姐姐!娘亲……娘亲她为什么偷偷哭呀?” “娘亲?偷哭?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日晚膳你和娘亲说过几日和慕哥哥一起出征,离开后,娘亲饭也没再吃一口,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唉……” 第14章 互为牵制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窗外,竹稍随着风左右晃动,发出婆娑的声响,一轮新月躲进薄薄的云纱里,透出半弱的光。 林繁看着月光洒落在童臻身上,又一阵风起,她的发丝自他脸边轻拂而过,林繁伸手挑起,却见她转头往门边走去。 停在半空的手,发丝自指尖划过,林繁愣了会神,忙摇了摇头,跟了上去,顺手将门掩上,方在她身旁站定,便听得童臻清冷一声:“说吧!什么条件?” 没有转身,甚至连头都没侧向他这边。 林繁苦笑一声,抬头望向夜空,淡淡地道:“惠王欲叛,太子位危,后望汝助,得军拥护。” “呵……得军拥护……” 童臻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圣上是疑心王爷?还是疑心我这挂名的义妹?或是我们二人?” 林繁想象过他对她说这话时的反应,原以为自己会不介意,可听到她的冷笑,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圣上并无此意,你我皆知,圣体不安,命难久矣,皇位传承,关乎江山社稷、国之安宁,太子仁善,或是明君,只是过于仁善,帝后怕难维稳。惠王异心早起,如今朝堂之上,更显分立,圣上之虑也唯有慕王、敬王及你方能分忧。” “作为林家嫡子,你不会不知,圣上从一开始把我安排在慕王和敬王身边,是作何用意。风浪未翻,船却已翻数次,若非清白,我们三人怕早死千次万次了吧?严家覆灭,可圣上却留我一命,将我圈于军中?圣上之意,你以为只是让严家军与王爷他们互为牵制? 林繁看着云纱散尽,月光洒在发白的路上,间隔着竹影斑驳晃动,不禁咽了口口水,干舔了舔唇。 声音一如既往地冷肃,也不过几句话,林繁已经开始习惯她这语气。 “四军之中,一半王军,一半为严家军旧人,南三军、北四军主将早年都跟随过严老将军,你随东西两王出征多年,战功累累,慕王与敬王对你都极为看重,四军之中,对你之敬仰,也不亚于严老将军。” “那又如何?” 童臻转过身,直视着林繁。 眉峰轻扬,眼底的冷意犹如卧鸾山峰顶的冰泉。 初次直面这般冷肃的眼神,林繁没有见过传闻中卧鸾山峰顶的冰泉,却似真实感受到了那股刺骨透心的寒意。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出征,她都是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即便是那一次诀别,她虽面上冷淡如霜,眼中却还是存着几分暖意,不似如今这般冷漠无情。 “无话可说了吗?” 童臻嗤笑一声,转回身,背着手,抬头看着慢慢暗淡下去的月色,心也沉了几分。 “严家自我朝先祖以来,四世为相,五世为将,就是在九国之中,也是独一无二的文武全才世家,无论朝中还是军中,大抵都受过严家恩惠,更何况,你母家人尚在,符家族人也都还认你这外长孙女,即便如今只剩你与小稚二人,只要你还在,四军听令,不是不可。” “圣上还真是抬举我,真觉得堂堂源国四军,是我一罪臣之女可号令?林繁,你如今和我说这些,是不是忘了?严家早在四年前便已覆灭,天下已无严姓?” “严姓虽失,可严家军仍在,不是吗?” “没错,严家军旧部是大有人在,可与我有多大关系,是圣上还觉得现在的严家军还是以前的严家军?” “圣上他……” “就算是,那又如何?即便是我,也早已易姓为童,还有你说满朝文武都曾受过严家恩惠,可你是不是又忘了,严家倾覆之时,满朝文武无不撇清与严家关系,还有你说符家还认我这个外孙女,符家族人驱逐我娘亲出族之事,闹得满朝皆知,你会不知?” 童臻始终背着手,不曾转头,虽是质问,可语气却平和,说的极其清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一般。 林繁却听得百感交集,不禁长叹一声。 他无可反驳,童臻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一张似是而非的叛国书信,严家满门抄斩,一百三十人口人头落地。 圣上独留童臻、童稚姐弟二人,虽说是因为慕王求情留人,按如今态势,怕早就做好打算,不过是最后一颗棋子而已。< 第15章 生死不顾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林繁一时愣住,童臻回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坚毅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温和。 “快走!小稚…谢谢……” 童臻对着他展颜一笑,这一笑,立时让林繁站直了身子,也对着童臻点了点头。 竹林中一时萧瑟声起,转眼飘然而落三四十名黑衣人。 “狗鼻子倒是贼灵!” 林繁低声骂了一句,却见童臻已飞出身去,前方一人立时闷声倒地。 林繁伸手一挥,身旁立时出现七名护卫:“林易,林落留下,其余人员生死不顾,护她离开。” “是!” 七人齐呼一声,声落人远,五道身影早已飞向林中,一时兵戎交错,杀声四起。 林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童臻,六七人团团围着她,一把长枪横挑过来,眼见着要刺到她肩上。 林繁的心提到嗓子边上,正想飞身过去,便见童臻旁边的林送一个闪身加入,一剑格开长枪。 两人相对一眼,背过身,一枪一剑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令几个黑衣人节节后退。 林繁见此,深呼一口气,一个旋身,转身冲入房中,伸手在童稚的身上点了两下,随后将他抱起,快步走到窗边,用手护住童稚的头,一个纵身,跳出窗外。 林繁站定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童臻,童臻手持朱厌红枪,上下舞动,左右旋转,眨眼间便见她将两名黑衣人挑刺倒地,枪头上点点滴滴的血不断滴落地上。 林易、林落也紧跟在林繁身后,也自房中跳出窗外,站在林繁身后,看着林送几人。 童臻几步远边上,只见林送一剑斩杀一名黑衣人,一个闪身再次混入到童臻身旁。 两人又一次相背而对,同时又冲上来四五名黑衣人。 林繁眼见几名黑衣人冲他这边飞身过来,和林易、林落对视一眼,随后转身把童稚交到林落手里。 林落会意过来,将童稚抱入怀中,与林易对视一眼,但两人同时惊到:“公子,你……” 还未等二人说完,林繁抢先说道:“快走!林鸣在竹林外边等候。”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话,转身往童臻方向纵身过去,才不过几十步远,却见五六名黑衣人已飞奔到他身旁,林繁右手伸到腰间,斯拉一声,便见他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立时冰刃交接。 林落不再犹豫,抱紧童稚,对着林易点了点头,轻喊一声:“走! 两人同时纵身,飞向另一头的竹林,转眼已无踪影。 半刻钟后,林落出现在竹林尽头,林鸣坐在马车上,牵着马车,在竹林旁边的小道上翘首以盼,看见林落二人出来,忙将马车赶了过来。 “公子呢?” 林鸣往林中看了几眼,也不见林繁,忙急问道。 林落二话不说,抱着童稚跳上马车。 林易跟在身后跳上车,还未坐稳便小声说道:“这么多年就你天天和公子在一起,看来最不了解公子的人却是你,有臻姑娘在,公子怎会独自离去?” 林落抱着童稚,看他睡得深熟,心道:看来公子提前让他吃下熄神丸是对的,可惜了他没能见到他姐姐一面,不知往后,还有无机会再见。 心中一番叹息,嘴上却没停,接口道:“放心吧,公子既然早预料到他们能追到竹屋,才设计这一出声东击西之法,更何况早在周边布下天罗地网,算算时辰,也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林易见林鸣还在张望,催促道:“快走!虽现今与公子的原定计划有异,但公子在那边,他们必会对此出放松,如今我们三人的任务,是替换公子将他安全送出去,那人都见过我们三人,知道我们是公子的人,虽然不是公子亲自护送,到时应该也不会拒绝,好啦,别等了,再等下去,就误了时辰了。” 林鸣听他二人这么说,再看了眼竹林,只得拉起缰绳,掉转马头,轻呼一声,黑马嘶鸣一声,狂奔而起。 “公子小心!” 林厚惊呼一声,随后便听得“嘶”的一声吸气声,林繁左肩已然中了一剑,蓝白色的长衫立时鲜血染红了一片。 林厚被三人缠着,一时无法靠近,分心的间隙,左臂也被剑划伤一道长口,眼见林繁被节节逼退,手上的软剑已然乱了 第16章 委身人后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童臻只这么看了一眼,心思已是百转千回,心中虽无定论,但也觉得猜测不离八九,转回头看向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童臻,愣了一会,与左右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没想到堂堂林家大公子竟然躲在女人身后,也是,以童将军的威名,林家大公子确实只配躲在身后!” 林厚右手按着左肩,听得此言,忙松了手,拿过左手的剑,便要上前,被林繁一把拉住,只听林厚“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们公子乐意!我们公子喜欢!怎么?你嫉妒呀?” 林繁、童臻和黑衣人都一愣,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 林繁站在童臻身后,虽不知道童臻会有什么神色,却见她毫无反应,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林厚,你住口!” 黑衣人见童臻一脸正色,但听到如此大胆的说辞,也忍不住干笑两声后才道:“童将军对灭族长孙如此相护,可真是情深意重,如此高风亮节,半点不记前仇,真是我辈楷模……” 童臻一声冷喝:“与你何关?” 黑衣人又是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童臻这般冷漠,完全不受挑拨。 严林两家联姻,在大源不是什么秘密,相反,在严家未覆灭前,反倒是坊间美谈。 严林两家皆为源国世家,祖上同为开国功勋,两家又是世交,几辈渊源,互为亲家,子孙之中本就有结过几次亲。 久远的不说,童臻的小叔严肃便迎娶了林繁的三叔公家二女儿林锦荷。 两人还是大源有名的恩爱夫妻,可惜七年前严肃战死沙场,留下林锦荷与体弱多病的儿子严歌。 林锦荷在严肃走后,终日郁郁寡欢,忧思郁结,不到一年半也随严肃而去,独留下病弱之子严歌。 严家男人多半出征在外,家中多以妇人为主,家中大小事务由童臻母亲苏虞做主,苏虞本就牵挂在外出征的丈夫及女儿,难免会分心,对严歌的事便少了些关注。 虽吩咐一众下人按严稚的规格照顾,每月里十六二九两日过来探望,可底下人见主母不加多问,便日渐松懈,平日里没少苛待严歌。 严歌本就体弱,林锦荷走后,身边服侍之人多有不尽心者,病情日渐加重,险些没了性命。 严歌身边的管事婆子原是林锦荷的随嫁侍女,心急之下派人找了林家中人,林家知道严歌的事后,以严歌在严家不受待见为由,执意要将严歌接回林家,由林家照顾。 这事当时还闹得很大,甚至传到了帝后耳中,皇后出阁前本就与林锦荷交好,甚是心疼严歌,便派人传了话,安抚了两家,最终两家协商,严歌接到林家,逢年过节回来严家小住。 严家出事,作为连襟,林家多少有所牵连,若不是皇后周旋,林家怕也得扒层皮,出了童臻,严歌因长年在林家,也免责不死,但也只得异姓为林。 严家叛国通敌,据说还是林家向圣上交的证据,可以说严家通家性命,皆由林家断送。 那在外人看来,就算童臻与林繁自小定亲,现下也应是血海深仇,可如今童臻竟然还挡在林繁身前。 黑衣人一次挑拨不成,继续嗤笑道:“没想到传言冷酷绝情,在战场大杀四方,令章商两国兵将闻风丧胆的童煞黑星的童大将军,竟然也会儿女情长,林家大少可真是好福气!” “要你说!你就是嫉妒……” 林厚冷不丁又插上一口,林繁忙伸手拉住他手臂,用力扯了两下才打断了他话语。 再不拦住他,指不定再说出什么惊天话语出来。 这林厚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今日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呵……嫉妒?怎不说林家大少为得庇护,甘心委身人后?” 说话间,头顶悉悉索索一片声响,童臻神情冷肃,抬头看向上方,众人同时抬头,便见一红衣少女自林中飘落,身后还跟着十四五个差不多大的小伙。 红衣少女在童臻等人左边十步远处站定,只听得她一阵嬉笑,童臻一时 第17章 大好时机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红衣少女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前走了三四步。 黑衣人再次语塞,估计也是没见过这般伶牙俐齿又胆大妄为的女孩儿,见她往前,忙伸出一手,挡在后方的黑衣人前边,其他黑衣人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童臻平日在战场上,两将相交,全是针锋相对,有时一言不合,便是策马扬鞭,兵戎交加,下一刻极有可能就身首异处,几时见过这种场面。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她,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红衣少女听到笑声,转头看向童臻。 一眼看到她手中的长枪,随即看着林繁笑道:“啧啧啧!好一把朱厌神枪,果然好枪配好将,看这气势,大有一枪挑万马,一势破千军之力。” 童臻见她看着林繁这般说话,回头也看向林繁。 林繁避开她眼神,转头对红衣少女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咳咳!” 红衣少女干咳了两声,笑道:“那还不是你在皈音阁没和人家打声招呼就走了,我没看见你,正想再和你喝上两杯,一出了楼,便看见嫂嫂上了你的马车,小鸣子驾着马车出了城,我来,自然是来看热闹的,哈!哪想到,是这么场大戏!这么大一场戏,不看岂不可惜了。” 林繁自然知道,她所说不过是个托辞,单说她身后那些人,就不是她看戏的架子。 林繁不经意地看了眼黑衣人,见他眼底露出一抹凶狠,可很快,又敛了下去,又转向红衣少女,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别闹!这里可不是云城郡府,他们也不是云城郡府那些府兵!” 童臻听得此话,看向林繁,林繁见她看过来,眼神中带着质疑,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童臻见此,心中了然,嗤笑一声,便别开脸看回红衣少女处。 红衣少女假装没看见,转头对黑衣人说道:“大叔!你刚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来送死的,不过嘛,送的是你们……不……他们!”说着,伸手指向其余黑衣人,转了一圈, “就凭你们?不自量力!” 童臻目光落在红衣少女身上,可却留意着周边形势,在红衣少女和黑衣人说话间,他们这边又加入了四五个黑衣人,另外两边还有十一二个黑衣人,在和林送、林重林隐、林迎四人火热交手中。 红衣少女收回手,拍了拍指尖,收起笑意,冷笑道:“话说,都快上路了,我说你们也别蒙面了,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们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之前,数到三,可以给你们一次逃命的机会!一、二……” 话音未落,领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随即一剑斜刺,撒手而退,左手一掌击在剑柄上,剑随掌风极速飞出,眼看便要刺向林繁。 童臻一个侧身,长枪破空而出,两相交接,立时火花四溅。 林繁等人连连后退,为首的黑衣人趁势往后退了几步,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哨声。 众黑衣人同时一个闪身,飞离地面,便是不远处还在与林送四人交手的黑衣人,也都同时四散而开,随后跳离飞上竹稍。 下一刻,一众黑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便连躺地上的尸体也一并消失不见。 “你怎得放他们跑了?” 林厚不解地看着红衣少女,童臻也疑惑地看向她。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就童臻他们三人,论单打独斗,这些黑衣人确实打不过他们三。 不过要是七八人一同对他们仨,林繁左肩已血染一大片,林厚左臂也是一大片鲜红,林繁两人虽是苦苦支撑,却也已是精疲力竭。 童臻比他们好,可手上,脸上也是满是腥红,当然,这不是她自己的血,但看她的样子,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得挂彩。 若不是红衣少女他们来了,他们仨还真有可能栽在黑衣人手里。 今晚的事,他家公子布局许久,按公子的计策,原本是等送走童稚和童臻后好好收拾一波一直环伺在他们身边的黑手,自一开始就没将童臻、童稚二人和红衣少女算在内。 按公子的计划只需再多半刻钟,公子就会带着童稚和林落、林易还有林鸣一同离开竹林。 留下他们几人在这里等 第18章 各取所需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林繁看了眼药瓶,又看了眼童臻,童臻恰好转过身去,他摇了摇头,顺手递给身旁的林厚:“阿厚!你过来,帮我先上下药!”说完,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之前还不觉得疼,在接过药的那一刻,林繁是真心觉得疼的厉害。 林厚看了眼童臻,见她已经转过脸正看着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和那十来个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竹屋的台阶上坐成一排,手里握着支笛白玉笛子,开始吹了起来。 童臻顺势靠在旁边的竹子边上坐下,将长枪放在胸前,双手环抱住,闭上眼,静静地听着笛音。 笛声悠扬,童臻听得入迷,但还是听到旁边有人慢步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只是此刻的她,只想静静地听着笛声。 林繁坐在她旁边,也像她那样,环抱着胸,闭上眼睛。 笛声曲风越听越熟悉,童臻想起这是林繁平日最喜欢的一首曲子,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他,见他坐在边上闭着眼,抿了抿唇,还是闭上眼细细听起来。 正当两人听得入迷之时,笛声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便见红衣少女已站在他们身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姐姐,交个朋友呗!我是云山寨的云浠,和他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天了!” 云浠笑着将笛子别到腰上,一屁股坐到云浠对面,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也就四五天而已……”林繁忙小声接口说道。 “认识四五天?” 童臻看他们之前那样,还以为他们已经相识许久,不想才认识几天。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相识了嘛,和姐姐也是二回了,也算是老熟人了!” 云浠脸上始终笑意盈盈,邪魅中带着真诚,似有魔力般,一旦看过去就很难让人挪开视线。 “没记错的话,你们是山匪,我是东源王师兵将!我们一个兵一个匪,水火不容!” 童臻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云浠看,忙别过脸去,看向竹屋。 竹屋外,十几个少年,或独自盘腿席地而坐,或两两相偎互靠,或三五围成一圈,嬉笑打闹,不时还传来阵阵欢笑。 “姐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山匪不山匪的,我们老大说了,我们这叫行侠仗义,可没做过什么坑蒙拐骗,烧杀劫掠之事,不信你问他,我们老大还救过他的命呢!” 童臻回头看了眼她,随即看向林繁。 林繁突然被点,又被童臻这么看着,忙解释道:“呃……没错,她家老大确实救过我,救过三…三回!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说嘛!大家都是朋友,更何况慕王已经应承过了,姐姐又何必拘谨,不用怀疑我们的用心,正如我对慕王所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对吧?” 云浠说话间,一手搭在林繁肩上。 童臻冷冷地看着她那细长白净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得拍着林繁的肩膀,不禁沉下脸。 林繁被她按着肩膀生疼,皱了皱眉,见童臻神色,忙伸手将云浠的手拨开:“刚上的药,再按要整出血来。” 说起药,他才想起,方才童臻给的药他用过后,就被林重拿走给林隐他们几个上药了,还说什么慕王府的金创药难得,不用白不用。 “阿重!” 林繁对着不远处的林重喊了一声,林重看过来,见他们三人都看向他,不明所以,忙跑过来,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林繁看了眼童臻和云浠两人,犹豫了下,才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差不多回去!” “是!公子!” 林重转身叫上林隐他们:“走!收拾去!”说完也不等林隐他们回应,便往竹屋走去。 “这屋有何可收拾的,清清爽爽的,也没留什么,要说有,就只那么几对脚印。” 林隐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向林繁,见林繁虽和童臻说着话,还是给了他个眼色,一下了然,悠哉哉地也往竹屋走去。 “起开!” 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得林重嚷嚷起来:“再不起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兄弟!客气点!好好说话!我家小九最是听不得别人对他嚷嚷了,你要好声好气和他说,他早就让你了!” “哟!这谁家门口呀, 第19章 真正目的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嗨!我还以为你说我家小六呢,原来问的是你小子!咋!还害羞上了?得了,我在这显得点碍事了,我还有点事,先行过去,稍后再来和你说。” 云浠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碎竹叶,往少年们那边走去。 林繁被她这么一打趣,倒是抬起了头,看她离开后,才回过头看着童臻。 “看过,来这半年,只犯过……三回,都遇上她……她家老大,最后一次,在上个月初,是他们……就她方才说的那个麻巫医,毒虽然没解,但后面也没再发作过。” 林繁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说完看向云浠他们那边,长叹一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和他们……或许你可以和慕王说,能信得过!不过,慕王若不相信,也可以再寻法佐证,把你推出来,以此试探,倒也不必……或许是我多虑了!” “你想多了,今夜是我个人行动,与慕王无关!” 童臻也看向云浠她们那,云浠看他们看过来,伸手向他们招了招手。 童臻看云浠对着她招手,她别开头看向林繁:“这些人,真正目的是什么?” 林繁下意识地低下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打听的消息应和你探查的差不多,听闻云山寨老寨主十几天前突然失踪,他们分了几波查探,外出寻找的时候,打听到了殿下的消息,恰好殿下途经此地,我们也试探过多次,暗中也跟过他们,不过都毫无线索,殿下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在他们手上,我们至今也无法确认!” 童臻又看向云浠,见云浠已经走到方才那个坐竹屋门口差点和林童交手的少年旁边交谈着,有说有笑的,不时还会看向他们这边,看她看过来,又对着她招了招手。 童臻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他们手上有太子殿下的信物,那信物是曾是慕王府送出去的,太子殿下可曾赠人?” 林繁低头仔细想了想,才细声说道:“殿下对慕王极为亲近,慕王每年送与殿下的生辰礼,殿下都很珍视,绝不可能赠与外人。” “哦……” 童臻“哦”了一声,倒不是不信,只是有点意外,她离开灵都已有四年,四年来未曾再踏入灵都,离开之时,太子还不是太子,如今多年过去,对他印象还是挺深刻,那不是个喜形于色的孩子。 林繁以为她不信,忙接着说道:“我记得有回和父亲一同进宫面见姑姑,恰好碰见他在姑姑那边训斥一名宫女,姑姑劝了好一会也没消气,姑姑没法,便先让他回去,他还气的只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后来姑姑还解释说是那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弄脏了慕王送他的书。” 童臻听完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云浠那边,见她也盘腿坐在那里,正与另一个少年背靠着,很是惬意,不自觉地笑道:“由比说来,那殿下在他们手上还是极有可能。” 林繁也跟着点头说道:“确实,但真真假假,还是得探明清楚。” “熙太妃那边……” 童臻欲言又止,林繁忙接口说道:“熙太妃……慕王有何交待?” “慕王对太妃已极少过问,只是我自小得她照顾,担心她身体抱恙,多嘴一问。” “太妃极好,你……大可宽心!” “那就好,小稚那边……” 童臻见他一直低着头,就是回话,也只是看着地,心中亦五味杂陈。 林繁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头看向她,见她正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后,又各自转向一边。 “小稚……原本我打算只是送他出城,然后安排在一户普通农家,再改名换姓,这样离你也近些,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我想还是送去信国,在那边隐姓埋名,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样安排很好,严家的一切有我一人承受就够了。” 童臻说这话的时候仰起头,看向夜空,神情悲肃。 “如果可以,希望他永远不知道!” 林繁回头看着她,不禁悲从心起,眼底亦满是心疼。 “就算有天严家能沉冤得雪,严家也不复存在了,如今的严家,太 第20章 信口开河 《潜图录》全本免费阅读 云浠收了尾音,将笛子在手中打了个转,别在腰上,接过图纸。 打开后见是一个小男孩的画像,眉眼间竟然和童臻有几分相像,云浠嘴角浮笑,却故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林繁。 “这谁?啧啧啧,小小年纪,长得可真俊,就是和我们家千魅比都是不相伯仲呀,这要长大了,可不又是一个万千女儿相宠的人物。话说他这长得好像还和你有几分像呀!不会是你和她的孩子吧?怎么几个时辰不见,你们便连娃都有了?呃……这路子和我家老大有点像呀!莫不是你偷偷向我们老大求的经?” 林繁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冷冷地回道:“就这么信口开河?” 云浠见他生气,忙敛起笑意,轻咳了两声:“呵呵!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别当真!这就是你说的条件?既然是当初谈的条件,除了不对小孩下手,你尽管提,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云渡河之约,送佛送到西,加上他!把他送出去!” “送出去!送哪?怎么送?” “送出大源,至于怎么送,这是你们应该想的问题!别说你们做不到!” 云浠一手环抱住竹子,歪着头,定定地看着林繁,久久没有回话。 林繁也不急,靠在她旁边的竹子,像云浠那样歪着头,不过是把头歪向另一边。 云浠突然扭头看向竹屋边的少年们,对着他们吹了个口哨,随即之前一直闭着眼睛的云渡陡然睁开眼睛,下一刻,便见他已然站在云浠旁边,速度之快,连林隐都自叹不如。 “五姐,怎么了?” 云渡看着云浠,云浠伸手指了指林繁,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少年,轻声说道:“交换的条件……送画像里的小孩出大源!” “这个时候,我们?送出去?” “嗯!” “果然是好条件!你答应了?” “答应了我还叫你过来干嘛?” 云渡转过头看着林繁,淡淡地问道:“你们送岂不是更容易?为何要借我们之手?” “我们送有我们的麻烦,你们送自然有你们送的方便,一句话,成还是不成?” 林繁知道他们的考量,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即便是他们,也不是说送就能送得出去,更何况现下童稚极有可能已经暴露。” 云渡和云浠对视了一眼,扭头转身便往竹屋走去。 云浠见他一走,转头对着林繁两手一摊,扯着一脸无赖的笑意,说道:“呃……没同意!这事吹了!换一个!” 林繁想过他们会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地这么干脆,回看了那云渡一眼,冷笑道:“不是说你做主话事,怎么连这也做不得数?你要不行,换个人谈!” “换谁也不行!我们六弟不点头,这事就没下文!” “非得他点头?” “没错,就算我们老大在此,若他不点头,也是没门。” “那怎样才能让他开口?” “竹屋!” 云浠指了指竹屋,林繁突然就回过意来,喊了声林隐,林隐不急不徐地走了过来,林繁对着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林隐点了两下头,便往竹屋走了过去。 一回去便叫上云渡,拉他进了竹屋,云渡在竹屋转了一圈后出来,又径直往云浠这边走来。 “接了!” 简单的两个字,林繁听后长舒了口气。 云浠看着云渡,不确定地问出了声:“这就接了?六弟,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事……” “接了!”还是简单的两字,云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浠干笑两声,对着林繁摊了摊手:“既然我们六弟应了下来了,那就接了吧!别忘了你们答应我们的,不然,我们能送出去,自然也就……” 话不用说的太满,懂的都懂,林繁点了点头,回道:“自然!” “如此甚好,等你的好消息!”云浠对着她邪魅一笑,随后便往云渡他们那边走去。 天色未明,朦朦胧胧间,城门两边挂满灯笼,城门大开,陆续有早起的人已排着队盘查完后进城。 童臻远远地看着队尾,随后看了眼身上的衣物,一身玄色,离城门又远,虽看不清楚,但摸了下,感觉身上的血迹已经干透,甚至有些微硬感,若不仔细查看,倒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