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要退婚从商》 1. 第一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初春,京州乍暖还寒后,天气渐暖,向阳的山坡已然微微蓬起,野草也默默吐绿,恍然间吱吱嘎嘎枯枝断裂的声音接近耳畔。 原是如泼墨般的夜空,竟被照得亮堂堂的,恍若白日。 火舌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整个宅院,木头被烧的吱嘎作响,大块大块带着明火的断木接连不断的掉落阻断了唯一的生路。 “杳杳——快跑——”一位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嘶吼着。 因为大火升起的烟呛的她连连猛咳,抬不起头,火舌肆意地攀附上了她的衣裙,直到将整个人吞食。 被推到门口处的女子看着房梁折断。 咔得一声—— 整根房梁砸在了妇人的身体上。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熊熊大火, “母亲——”她声嘶力竭地唤着眼前已然没了动静妇人,这一瞬她早已被悲伤冲昏了头,整个人变得僵直,呆呆地愣在原地,面颊被火烤得发烫。 一声又一声的快逃,重新钻入了她的脑海。 她想要听从母亲的话赶快逃,可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所有的决定都已来不及了。 一支弩箭迎面射了过来,直直地刺穿了她的喉咙,细听还能听到铁质的弩箭头刺穿皮肉的声音。 随着弩箭的刺穿,几滴迸溅出的鲜血在与烈火接触的一刹那便顷刻消失。 紧接着一股腥甜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嘴里充斥着血沫,她呜呜吖吖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是白费力气。 她的身体失重从石阶上滚了下来,身后留下了断断续续蜿蜒的血迹。 意识弥留之际,她听到走过碎石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身边。 “已经死透了——可以回尚书府领赏了” “可惜了,这姑娘,怪就怪她没生在一户好人家吧,下辈子投胎投个寻常人家求个清闲。” 尚书府三个字如刀刻斧凿般印在了她的脑袋里。 几声震耳的敲打桌子的声音将她从昏睡中拽了出来,她猛地直起身子四处张望,左右打量。 干净整洁的书案,熟悉的装潢,一扇绘有花鸟的屏风将内外室隔开。 她神情恍惚地喘着粗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将手附上了自己的脖子。 上面并没有冰冷的弩箭。 瞧着她这副慌措的样子,坐在一旁黑色锦衣的男人不由得开口,“姑娘你没事吧……”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的思绪被拉回来些,有气无力地提着纤纤玉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安然。 “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就接着聊聊报酬的事情吧。”他的语调平平淡淡,从中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 男人轻咂着她打来的酒,等待着她的答复。 上一世,她与母亲被远在京州的父亲接到身边,安置在郊外的一处宅院中。 也正是在这里捡了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当时男子已经无力说话,奄奄一息,带回家后险些没有救回来。 经过简单的攀谈她得知了男子的身份,便助他返回京州城。 男子前世许了她黄金百两,可当他回来寻人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烧成焦炭的宅子,与两具早已僵冷的尸体。 她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必不能重蹈覆辙。 思忖片刻道,“我要你向当今陛下求娶尚书嫡长女——褚望遥” 男子手上一顿,剑眉微敛,将酒杯放置在桌案一角,微微抬眸,打量起面前突然换了副性格姑娘,眉梢也随之染上一番笑意。 刚欲要开口,便被女子的遏住,“我想,这对于一位屡获战功的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知何时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凛冽。 男子抿唇轻笑,觉得此事越发的有意思起来,不答反问其缘由,“却不是什么难事,可姑娘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不是。” “将军既已应得小女子的一个心愿,又何故追问到底呢。”她故弄玄虚地淡笑着,长睫微动。 “可我要是不答应呢。”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铿锵有力与自己谈条件的姑娘。 如今面前的男人是她唯一能借助的工具和跳板,她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与其谈条件。 她余光瞥向了男人的手臂,想起了他手臂上的刀伤,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还历历在目。 “我想将军并不想英年早逝吧,这从伤口侵入的毒在下只为您解了八分,剩余二分还需服药方可全部清除,至于这药方就看将军你自己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男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对于她这毫无力度的威胁男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你现在可不像刚救我时的那般菩萨心肠了……”男子青筋微突的手,散漫随意地敲着桌案。 他已再无精力与其耗时下去,拂了拂袖,起身,“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向陛下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来换取你手中的药方。” 男子穿过帐幔,就在一脚踏出房门之时,她忽的将人叫住,“还望三日后的子时将军务必派些人将我母女二人接进京州城内。” 火烧宅院也正是在男子走了三日后发生的事情 屏风上,她身影似有似无投在上面,穿堂而过的风带起她的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男子看的有些出神,但是很快便将思绪收了回来。 “好,三日后的子时我定当亲自来接你进京州城。” 他虽心存疑虑,不知女子是何用意,但仍旧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好奇这些日一直柔柔弱弱,轻言轻语的女子怎会突然性格大变,好似换了个人。 “杳杳——叫上霍公子来正堂吃饭了——”中年妇人站在庭院中朝着褚望遥所居住的西房轻喊。 她猛地一愣。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提着衣裙快步冲出了门,她双眼早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母亲——”感受到,母亲身体真实温热,她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虚无而是真实存在的。 褚望遥的母亲也听到了她低低地啜泣声,关切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吗?” 母亲的声音就好似一股暖流缓缓地涌入了她的心里。 褚望遥胡乱随意地揩去了眼角和双颊之上还残留的泪水,傻呵呵地笑着。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您不要我了……”她有些磕巴地解释着。 听到褚望遥做了噩梦,母亲立刻将人楼进了怀里,安抚地拍着背,“我们杳杳果真还是个孩子,一个噩梦也可哭成这样,这要是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啊——” 褚望遥搂着母亲的手臂愈发的紧了起来,她生怕自己一松手母亲便不见了。 —— 朝堂之上,梁帝大肆分封此次战役有功之臣,特封长宁侯之子霍凛为骠骑将军,正二品。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霍凛跪于大殿之上,声音洪亮有力。 对于霍凛,梁帝可谓是赞不绝口,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必然不会有错。 如今这个年纪轻轻就可领兵征战,威震四方的骠骑将军忠心耿耿,对自己马首是瞻,怎有回绝之理。 “霍将军请讲,只要是朕能给的,必然不会吝啬。” “臣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斗胆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也好让臣与臣心悦之人沾沾圣恩。” 梁帝本以为霍凛会要写金银赏地,却不料他会如此开口,也是来了兴趣,笑吟吟地问着,“好啊,不只是哪家的女眷有如此的好福气,你与朕说来,朕亲自为你等主婚。” 霍凛的嘴角带起一抹得逞的笑,“臣心悦之人乃是当今尚书嫡长女——褚望遥——” 他偷瞥着尚书褚成的神情。 只见褚成愣怔,暗自吞咽了下口水,身子也微微颤抖。 “哦?竟有此事?褚爱卿,不知你尚书府可有这样一位嫡小姐啊——”梁帝提着嗓。 褚成闻言慌乱跪下,就连身子都有些不稳,左右摇晃了一番,声音也是哆哆嗦嗦,“回陛下,臣是有位嫡长女只不过……” 梁帝看不惯他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直接打断,“好了,你也别推脱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这褚望遥从今日起便是霍凛的准夫人。” 还没等褚成再开口,霍凛这边就已经谢了恩。 “谢陛下恩典。” —— 初春的夜还有些微寒,两三点的星光打在屋檐上,战马的嘶鸣划破了寂静的长夜,褚望遥的等待也算是没有落空,她长舒了口气。 霍凛一袭黑衣,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 “我来帮你搬吧。”说着他接过了褚望遥手上沉甸甸的包袱,转身塞进了马车里。 褚望遥看着空落落的手,无措地道了句谢。 她先将母亲扶进了马车,犹豫了一番走到霍凛的跟前。 “我 2. 第二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尚书府远比褚望遥预想中的奢华。 单层歇山式的屋顶,雕有蝙蝠图的博风板,金黄的阳光透过屋顶两侧的的惹草,镂空式山花在模板之上映射出交叠的花影。 正脊两端的朱雀吻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要展翅飞走,一对对的雀替也是精致的不像话。 如此恢弘大气的前门,若是曾经的褚望遥定然会望而却步,可如今的她大步流星,双手轻提衣裙,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层层的如意踏跺。 她抬头望着匾额,坚定的一脚踏入了尚书府的大门。 通往正堂的路虽不长,褚望遥却觉得举步维艰,她胸膛中恍若坠了千斤重的大石头,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尚书府的大院中,细墁铺地,摆着应季的观景植,并没有人来此迎接她,只有一位谦卑的管家带着她朝正堂走去。 “小姐,一会儿见到了尚书大人,与夫人要先行礼,主上发话了才能起来。” 褚望遥丝毫没有将管家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次来她可不是为了入这尚书府卑躬屈膝伺候人的。 一身锦绣衣裙,举止有礼的褚望遥丝毫没有让管家从她的身上察觉到乡野气,反倒是颇具贵族千金的气质。 “望遥小姐到——” 在正堂早已等候多时的尚书府众人随声看了过来。 正堂的门正对着放有翘头案的软塌,褚成与邹清茹分别坐于两侧的太师椅之上。 萝兰紫渲染的衣裙随着褚望遥的举止步步翩然,尚书府并没有为她准备衣裙,身上的绸缎都是霍凛为其置办的。 她由内而外的孤傲倒也与着一身蝉衫麟带相得益彰。 金装玉裹下的她眉眼间流露出浅浅的笑意,让人不禁心头一怔。 这也让坐于正位的邹清茹的神经更加紧绷了起来,派出去的死侍未归,始终是她心头化不开的威胁。 褚望遥第一眼落在了褚成的身上,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印象并不深。 “小女褚望遥,见过父亲。” 她在来之前特意向霍凛取了经,行礼的动作也是无可挑剔。 褚成见褚望遥这幅知恩懂礼的模样,心中也是万分欢喜,喜笑颜开地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杳杳啊,你我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不必如此生分,你母亲呢,怎不见她人呢……”褚成的瞳孔中发散着期待,紧紧地握着褚望遥的手。 褚望遥略有些木讷地笑着,将目光转向了站起身的邹清茹。 她诡笑着,“这就要问大夫人了,若不是女儿早有防备,今日正堂之上的可能就是两具焦尸了。” 褚成自梁帝平叛之时便一直跟在身边辅佐,也正是在征战之际,被如今的镇远侯看重,将自己的次女指给了他。 叛乱被平,梁帝登基称帝,褚成以诸多军功被予以尚书一职,他心中仍念着远在唐州的祝雯兰母女,怎奈何镇远侯逐步时家压力,只好给了邹清茹当家主母的名头。 邹清茹见矛头指向了自己,心不由得拧了起来,发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帕。 殊不知面色已然是越发的惨白。 “褚望遥,你竟如此的不懂规矩!竟敢诋毁我母亲!”与褚望遥相对而谈的是邹清茹的次女褚落姝。 “落落,不得无礼!杳杳是你长姐,你怎可这样与她说话——”褚成厉声斥责着出声的褚落姝。 被父亲斥责的褚落姝不父亲的跺了跺脚,“父亲——”细听好像都能听到她的牙齿被咬得吱吱作响。 褚落姝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竟会为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厉喝自己。 褚望遥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邹清茹一手安抚住一旁愤愤不平的褚落姝,自己也同时处理好杂乱心绪,一边眼间含笑地朝着她走来。 “不知杳杳何意啊?”她举止轻缓,言语柔和。 若是褚望遥在不知情的情况与其相见定会认为这是一位谦和好相处的当家主母。 见邹清茹毫不慌张,褚成也开口问道:“杳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还未等褚望遥开口,就见褚落姝已经快步上前,趾高气昂地看着她,“褚望遥,你要知道空口白牙地诬陷母亲是要受杖刑的。” “我想父亲定会主持公道吧,也不枉外祖对您的一番重信。”褚落姝搬出了镇远侯。 镇远侯的品阶远在他之上,褚成也只好隐隐受着,没有反驳什么。 “尚书府今日这么热闹啊,刚进门儿就听到这正堂的吵嚷声了。”霍凛大步迈入正堂,身后还带了兵,底气十足,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轻佻。 他停了褚望遥的边上。 他内里一身暗纹的玄色锦衣,交领之上金银丝线相绞而绣的仙鹤纹样,腰间的白玉腰封紧收腰身,外袍则是祥云暗纹由下至上,由密到疏,错落有致分布于上。 霍凛那双眸子中带着浅浅的疏离,让人不敢亲近。 论官职品阶褚成一家需向霍凛行礼,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霍将军。 “霍将军。” 霍凛见规矩行礼的尚书府众人,垂眸微点头,嗯了一声。 “尚书大人迎回妻女应当是一桩喜事啊,怎的面色如此凝重呢?”他说着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邹清茹,慢条斯理地开口。 “难不成……是杳杳惹得您不悦了?”他刺笑地打量着众人。 褚成担着压力,扯着嘴角不自然的笑着,“杳杳自幼乖巧懂事,怎会惹得我这个当父亲的不悦呢。” 瞧着他这幅木然的样子,霍凛嗤笑一声,“那便是……杳杳未带礼回尚书府,才酿成如今的局面了。”他顺势把话引到了“礼”上。 邹清茹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得霍凛轻拍了两下手。 “巧了,杳杳忘带了,我带了。” 得到指示的明朗超着正堂之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下一刻,三两个外衣残破沾有血痕的死侍就被丢在了正堂之上。 褚落姝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她刻进骨子的礼数,让她制住没有叫喊出声。 透过破烂的衣衫还可看见深到透骨的伤口,死侍的面容还可分辨一二,残缺手脚,断口处还在隐隐地溢着血,明朗在褚望遥的吩咐下,只是看着吓人,却都还留着一口气。 “大夫人看看这份礼可还合心意啊。”霍凛表面温和的笑带着几分阴冷。 邹清茹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不由得被吓到,心中一团乱,双腿也不仅酸软,她哆哆嗦嗦地调整着仪态,强忍淡定地回答,“霍将军这是何意啊……” “大夫人,你自己派出去的死侍……不认得了?”说着褚望遥从腰间抽出一张供状递交给了褚成。 拿到供状的一瞬,褚成肉眼可见的恍惚了一下,但是上面的字字句句很快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捏着供状的手越发地紧,供状被他的手已经捏出了褶皱,他的眼睛生出血丝,直接将手中的供状丢在了邹清茹的脸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没想到你竟这般善妒,如此容不下她母女二人!”褚成瞪大了双眼。 邹清茹被褚成的怒火喝住,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褚落姝想要将她扶起。 “落落,你先回去——”邹清茹心如死灰。 “母亲——”褚落姝还想问个究竟。 “回去——”邹清茹拧着眉头威吓。 被逼无奈的褚落姝只好听从自己母亲的话起身离开。 临走前,她用眼神狠狠剜了一下睥睨着邹清茹的褚望遥。 “”褚望遥,母亲今日受到的百般羞辱,来日我定当让你加倍奉还。 正堂伺候的下人也都识时务地接连退了下去,正堂之上就只剩下褚望遥,褚成,邹清茹,霍凛四人。 “尚书大人,还望您能秉公处置,不然这种事情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霍凛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于直白。 “多谢霍将军提点。”褚成见霍凛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接着试探性说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臣处理家事,霍将军可否回避……一下” 他并不想将这件事情传出去,如此丑闻若是传扬出去,他这个尚书大人还怎么在京州城待下去。 霍凛暗中看了看褚望遥,见她没有作声,他纠结着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对于褚望遥这一女子,他觉得很是有趣。 霍凛好奇褚望遥接下来会如何处理此事,他在未与其商讨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决定留下来“看戏”。 此想法立刻在他的心中扎根,下一刻他便自顾自地走上主位坐下。 褚成惊诧之余,只听霍凛道:“我与杳杳已由陛下赐婚,说来与尚书大人也算的上是一家人,我留下来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霍凛要留下的决定褚望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仍旧是那幅柔和中藏匿着阴谋的模样。 他低眸瞥了一眼杯中的茶汤,随后抿笑又道,“尚书大人你这茶看起来不错,可否也让在下尝尝。” 褚成见霍凛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只好被迫叫下人给他泡了一壶茶。 不到半刻,管家就将新泡好的茶呈送到了他的面前。 霍凛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轻抿了一口,察觉到褚成还在看着自己,挑眉道:“都别光看着我啊,尚书大人开始处理自己的家事儿吧,我喝完这杯茶就走。” 说完他便又抿了一口热茶。 “父亲,在女儿看来,大夫人为人如此败坏德行,堪当管家重任。” 褚望遥笑里藏刀。 邹清茹也索性不装了,直接 3. 第三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霍凛到尚书府时便按照褚望遥的意思叫人将祝雯兰送到了内院早已准备好的西房中。 唐州到京州可谓是几经波折,在祝雯兰看来,也都是值得的。 西房是尚书府的侧房,定然是比不上正房装潢华美,但也雅致秀气,颇合她心。 亭台之间点缀着生机盎然的青松翠柏,假山流水锦鲤在其间游跃,镌刻动物花枝的砖影壁作为隔断精美异常,就连小红山也没有放过,翠竹祥纹颇具清雅。 祝雯兰不喜奢靡,相比而言她更喜爱单调雅致的装潢盆景。 “母亲——”褚望遥离开正堂后直奔西房。 祝雯兰一把握上了她的手,神色紧张地问道:“杳杳啊,这正堂出了什么事儿啊。” “您啊无需去在意旁的事。褚望遥劝解还被蒙在鼓里的母亲。” “您只需在房中等着,父亲他处理完事务马上就来。”褚望遥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祝雯兰向内室走去。 她目前还不想让母亲知道太多。 她们母女刚进尚书府身边也没有心腹,索性也没叫人到身边伺候。 二人刚坐下不久,转耳便听见了略有些紧迫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兰儿——”人还未到,声音便已到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虽相比于年少时多了几分苍老,但是祝雯兰仍听出了这声音正是来自她的少年郎。 祝雯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紧握着褚望遥的手,她强忍着欣喜,呼吸不由得跟着急促起来,胸膛也随着一下一下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越过屏风,停在门口处,望着站在不远处已入中年的褚成。 当年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岁月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抚平的痕迹。 “成郎……”祝雯兰觉得眼前的人是那样的不真实。 褚成看到祝雯兰的一瞬间,眼前忽的亮起了一道光,他犹豫着一步步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扶在了那张熟悉的脸上。 她满目心疼地摸索着褚成脸上的 她苍老的双手早已不像当年那般细腻光滑,可是褚成握在手里时却觉得什么都没有变。 “兰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本应早些将你与杳杳接入京州的……怎奈何……”每每提到这件事,褚成内心就万般愧疚,如针一样。 褚成与祝雯兰多年未见,一见面便难舍难分,直到夕阳从天际边逐渐漫上,使薄云都染上一片亮眼的橙红。 日将暮,褚成顺理成章地留在西房用了饭食。 “杳杳,近几日都是京州的花灯节,你若是有兴趣,可与落落他们一起上街玩玩儿,散散心。”悠悠道。 褚望遥轻点头默许了下来。 京州城繁华奢靡,正值花灯节,街头巷尾的叫卖声更是络绎不绝,人潮如水,热闹非凡。 河道中的运船也早早地挂上了大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的花灯错落地亮了起来。 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也都上街掺和进了这狂欢之中。 茶馆酒肆中也挤满了宾客,遥看去,茶馆的二楼的美人靠边上正站着几位手持纸扇,身穿浅色长衫的公子哥。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头挽玉簪,薄纱青衣一脸纨绔模样的华荀。 “这花灯节果真是越发的无趣了,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啊……就连这街上的女眷也是同一批”说话的男人轻摇着纸扇“你说是吧,华兄……” 他见华荀未搭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了一位娇俏的美人儿。 那美人儿仰头站在那儿,近瞧过去,此女肤若凝脂,双眸如潭水澄澈,明媚动人,薄唇轻抿如红缨微绽。 “呦,这是哪家的千金,竟是如此绝色。”他赞赏有加地看着不远处的褚望遥。 楼下的褚望遥并没有察觉到远处略有几分灼热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地望着形态各异的花灯出神,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花灯,心思立刻被抓了去。 随身的婢女见她久久地盯着遥挂最高处的锦鲤花灯不肯挪步开口轻声询问,“小姐莫不是喜欢这个,小姐若是喜欢我们买下来便是。” “姑娘说笑了,我这儿的花灯啊只送不卖。”摊贩老板笑呵呵地说着。 褚望遥闻声也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在下这儿的每盏花灯都对应着一纸灯谜,只有猜对了才能赢得这头奖——锦鲤花灯。”摊贩说着便递上了第一纸灯谜。 褚望遥微微垂眸,接着花灯的光看清了上面的灯谜。 “百岁老人鬓如霜” 只瞧褚望遥娇唇轻抿微微一笑,“老板莫不是瞧不上我,如此简单的文虎也可一猜吗?” 她略懂药理,对于繁杂的药材也是信手拈来。 “这位小姐莫不是已经猜出来了?” 她提笔规规矩矩地在四方的红纸上写下了三个字——“白头翁”。 看到谜底的摊贩老板立即喜笑颜开,“恭喜小姐打虎成功,不知小姐还要继续否?” 褚望遥点头示意,她的目标可是可是头奖花灯,怎会决心止步于此。 她接连打虎成功引得不少人围观,众人都好奇这是哪家的女眷竟有如此聪慧过人。 可就在她窃喜自己即将拔得头筹之时却让最后一纸文虎难住,她轻咬着下唇,左右细瞧了瞧,始终看不出个门路,愈发的有些心急。 “如若这位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一看?”清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随声望去便对上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华荀身材修长,面部线条柔和,头戴白玉祥云簪,翡翠扣的腰带紧束这腰身,盈盈一握的窄腰就是女子也要羡慕几分。 “踏花归来蝶绕膝,还真有些难度,也不怪姑娘答不上来。” 华荀攒着的眉头倏地展开,将手中的纸虎递还给了摊贩老板,胸有成竹地勾唇笑了笑。 褚望遥也不明他此举为何,只好怔怔的看着。 “莫不是(放弃了)……” 还未等摊贩老板说完话,华荀便答了出来,“香附——” 摊贩老板也为之惊叹,“恭喜这位公子——赢得这盏锦鲤花灯——” 众人也在为华荀的聪慧鼓掌叫好。 华荀从老板的手中接过锦鲤花灯,转身看向满脸羡慕的褚望遥。 “既然姑娘如此喜爱这盏花灯,在下便送于姑娘。” 褚望遥面对递过来的花灯,有些犹豫,她深懂所谓拿人手短,若是面前的公子随后提出什么请求她也是不好拒绝的。 瞧着她这幅毖重的样子,“莫不是在下会错了意?姑娘并不喜爱这花灯?” “不是,只是白拿别人的东西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褚望遥秉节持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她默声纠结着,蘧然地摸了摸腰间的禁步吗“我用这禁步同你换这花灯如何?” 这莲花禁步触手温润微凉,雕刻精细,一根熟青线坠着,由浅入深的流苏随着一走一动摇曳晃动。 “如果姑娘愿意,当然可以。”说着华荀便把花灯递了过去。 褚望遥本是不愿与达官显贵扯上关系的,可楚楚谡谡的华荀让她对其颇具好感。 见状,褚望遥也丝毫不拖沓,把腰间的莲花禁步摘了下来。 拿到花灯褚望遥眉间的欣喜怎么也遮掩不住,本是一幅祸国殃民的皮囊,却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华荀看得出了神,魂儿也跟着丢了去。 “华兄,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旁边的人打趣着。 跟在身边的下人瞧着已经看不到华荀的身影,拽了下褚望遥的衣袖。 “小姐,您与霍将军已有婚约在身,还是和其他男子……”她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褚望遥也明白她的意思,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周身隐隐的寒气,让刚刚说话的下人心头不禁一紧,后背发凉,不怒自威。 她沉声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自己求来的赐婚,我自己怎会不注意,这可是我最利的刀。 “既然知道,就应该注意些” 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凛?”褚望遥有些惊诧,她还以为像霍凛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在如此喧闹的街道,这与他的阴狠孤鹜丝毫不相称。 她镇定转身随着身边的下人俯首叫了句霍将军。 霍凛眼眸漆黑深邃,他此行一反常态地穿了一身鸦青缕金的轻纱长袍,墨黑镶有宝石的冠将长发竖起,脸上更是少了些许戾气。 他身上还残留着不落俗套的沉香的味道,好似只要与他站在一起,世间都停止了喧闹。 “杳杳,为夫可是今日才为你讨回公道,怎的如今生分起 4. 第四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霍凛未娶妻,府中上下都由这一个主管家统管着,下分两位嬷嬷,处理杂事。 这小厮见是主管家前来,即刻装模作样起来,毕恭毕敬地颔起身子,谄媚笑着。 “吵什么,若是让将军知道,定当狠狠地罚你。”主管家拧眉轻斥着小厮。 他虽已上了年纪却中气十足,苍老低闷的声音竟颇具威慑力,一句话便将面前的小厮喝住。 就瞧着小厮卑躬屈膝连连应着,早无了刚刚那幅趾高气昂的模样。 主管家迈过门栏,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左右打量着面前颔首站着的褚望遥。 “诶呦,这不是褚小姐”主管家满目欣喜“怎的今日孤身前来啊,也不派下人知会一声,老奴着实怠慢了。” 说着赶忙步履迎了上去,褚望遥窃喜着主管家还记得自己,这样一来她也少了许多麻烦事。 她有礼地回笑。 主管家对于褚望遥的印象并不差,第一次见面时,主管家本还担心这“尚书府的嫡小姐”会有一身的小姐脾气。 可是她的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让人很舒服,丝毫没有架子。 在霍家这些年来,皇亲贵胄,王侯官家的小姐少爷他也是见过不少的,平易近人的屈指可数。 两人虽仅有一面之缘但很快便熟络了起来,见此情形,小厮立刻慌了神,踱步到一边,心尖都跟着不停地发颤。 他悻悻地用衣袖揩去额上不断沁出的汗珠,一阵一阵地发悸。 主管家拥簇着褚望遥进了门,“将军被陛下召入宫中约莫着得晌午才能回来,您要是觉着无聊的话可在这园中转转。” 他斜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婢女,“映桃,刚刚嘱咐你的可都记下了?” “回管家,奴婢已记下了。”她颔首行礼。 这映桃是长宁侯府继室安插进将军府的,还没来得及安排差事就被门庭的吵嚷打断。 主管家深知侯府继室安排过来的人,就算是倾国倾城霍凛也不会多看一眼,也自然拿她当个普通女婢看待。 主管家满意似的点了点头,“那便由你带着褚小姐在这府中转转吧。” 她表面上含笑应了下来,却不难察觉到她骨子里的不情愿。 她瞳若秋水,青黛描眉,长得也是十分的可人,一身绫罗锦缎的衣裙倒衬得褚望遥失了几分颜色。 一看便知不是冲着伺候人做奴来的,指不定哪天便翻身做了主人,成了霍凛的枕边人。 褚望遥看明白了事,但也不想过多的干涉,毕竟她只是为了借着霍凛的势让她母女二人在这京州城好好活下去,至于霍凛枕边躺着的是公侯之女还是府中奴婢,对于她来说都无伤大雅。 她看到此女的一瞬,便感知到了来势汹汹的恶意,但是也没有挂心。 褚望遥裹挟着交映幢幢的人影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事务繁杂,主管家和两个嬷嬷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在主管家消失在视线中的一刹,映桃的脸乍然沉了下来。 泮池桥旁枯槁的荷扇交错,坐鱼还躲于其下,随风水波阵阵,斜倚于雕有祥纹的净瓶栏板之上,伴初春寒水的凉不禁让人发抖。 “映桃姑娘,这府中可有歇脚的地方。”褚望遥站得有些乏了。 映桃从始至终都为正眼瞧过穿着素朴的褚望遥,寥寥答道:“你若是想歇息,可去园中的四方亭。” 褚望遥闻言浅笑一声,“映桃姑娘,主管家叫你带我在这园中闲逛,这么大的园子,我又不识得路,怎能找到姑娘口中所说的四方亭呢。” 映桃眼底染着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嫌弃,“我是侯夫人送到这府里来的,自是要伺候将军的,哪是可任你这种人支会的。” 褚望遥既不想给霍凛惹事,但又不想委曲求全地忍让下去,“说白了,映桃姑娘若是真有伺候将军的鸿福,主管家也不会把你指派来给我带路了不是。” 明里暗里的话中带着刺,不偏不倚地扎到了映桃,就瞧着她气得双颊染红,愤愤不平回怼道:“这只是将军还不知我的存在,若是见着我了定会让我贴身伺候的——” 对于一个不染凡尘,相貌出落可人的小姑娘,褚望遥并不想与其较真,笑着她的无知,人心复杂的府苑中哪里是如她想的那般简单。 她微垂着头,转过身去。 “喂!我跟你说话呢!”被侯夫人描绘的滋润日子冲昏了头的映桃丝毫不怯“你听到没有——”说着她便动手推搡褚望遥, 褚望遥一侧身子,蓄力的映桃扑了个空,被栏板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泮池坠去,她被吓得闭上了眼睛,可忽的被身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拽了回去。 映桃着实被吓掉了半条命,双腿禁不住的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的抚弄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泮池的水并不深,却冷得刺骨,要是再这样的时节天气掉进去,必然会染上风寒,不光白受罪不说,要是病了她便是自己将贴身伺候霍凛的机会葬送。 褚望遥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还有些发抖的映桃,“小姑娘,这点儿胆子都没有,还想在这人心叵测的将军府活下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面对她伸过来的如软玉削葱般的手,映桃恍若是被木钉钉在了原地,无措的向上看去,褚望遥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一股暖流不由得钻入了身体。 她木讷地将手附了上去,借着褚望遥的力站了起来,在对上褚望遥双眼的一瞬,她慌乱将目光挪开,此时无边愧疚漫上心头。 “谢……谢”她左右躲避着褚望遥的视线。 “映桃姑娘,不要一味地做别人的刀,你要学着做自己的利刃,要想在这京州城活下去,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依附的,进到这将军府中无疑不是主动往火坑里跳。”褚望遥提醒着她。 映桃沉默着不说话。 转耳,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只听噗通一声刚刚的小厮便跪在了褚望遥脚边不远处,一脸哀求地仰头看着她。 眼神惶恐,声音也跟着颤抖不稳,“夫人,刚刚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饶过小的这一次,莫要将此事告知将军,小人给您赔罪了。” 话落,小厮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边磕着嘴里央求的话也未停下。 眼瞧着额上已经渗出了隐隐的血,可小厮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殊不知还没等褚望遥问个清楚,就听得远处的男人正逐步走近。 “杳杳来我这府中,怎的不提前说一声,一心来找为夫反倒扑了个空,这让为夫好生自责不是。” 霍凛紧盯着褚望遥步步靠近,他此刻的声音中自带一种慵懒凉薄,宛若一阵入秋的凉风吹过,略过湖面,生出层层涟漪。 小厮的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额头和不断颤抖的双臂勉强的撑起自己上半身,眼睛忍不住的乱瞟想要窥探此时的状况,可是霍凛给予的莫名地压迫让他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映桃见霍凛来了以后,眼底闪过一片兴奋,颔首行礼,羞赧地站在离褚望遥不远的地方。 远瞧着霍凛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也未曾想褚望遥今日竟穿的如此素净。 闻言褚望遥的嘴角漾起一抹笑。 “”真没想到,这人竟比我还要入戏。 这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霍凛自己入戏倒省了她不断有意无意地去敲打他。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请自来,还怕扰了将军的清净呢。”褚望遥的通情达理任在场的谁也挑不出一点错来。 霍凛逐步贴近,柔声道:“夫人前来怎会有打扰一说呢,为夫巴不得夫人日日来扰为夫的清净呢,再者说了夫人今日的东西可还没有交予为夫呢。”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褚望遥腰间绣着兰花的天青色荷包。 褚望遥怎会不知他口中说的是何物。 他贴得愈来愈近让褚望遥有些不自在地挺直了身子,她僵硬地笑着,暗中则故意躲着霍凛。 见她如此抗拒的样子,侧头勾唇笑了笑,决定不再逗弄她,先解决眼前的事。 “看来眼下的事要是不解决,夫人断断不会将为夫所想之物拿出来了,也罢……” 他转过身去垂眼看向跪在地上,满腹惶恐的小厮,“我将军府留不得不懂规矩,口不择言顶撞主人的奴才。” 5. 第五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石暖苔微绿,树影微摇,府邸空荡冷清,湖心亭更是格外寂静。 衣着素雅的褚望遥倒也与其相得益彰。 她从荷包中翻出盛着小粒“药丸”的瓷瓶,拔出上面细小的木塞,瓶口在掌心轻轻点弄了两下,一颗暗红色的小“药丸”便滴溜溜地滚了出来。 “今日的药。” 本是每日辰时,明朗上门借着替自家将军探望的名义上门取药。 霍凛捏起药丸,余光观察着,毫无顾忌地放进了口中,酸涩的味道很快从舌尖漫开,不断纠缠着味蕾。 褚望遥心虚着不敢看他。 一阵酸涩过后,回甘并不明显,他虽不明药理,倒也尝得出此物是何所制 “说说吧,今日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他知道褚望遥不可能平白无故独自一人登他将军府的门,一粒药仅可等明朗去尚书府取便是。 “我希望你可帮我引荐一下,让我与皇后娘娘见上一面。” 她目光炯炯透露着坚定。 “这倒是不难,但我想知道你此举究竟为何?”对于此事霍凛还是千般谨慎,定是要问个明白,若褚望遥有其他目的,进宫后惹了是非,自己这个引荐人必难逃其就。 她轻吐着气,眼底染上黯淡,“正房送来了一匹燕羽殇,表面上说着制了衣衫好赴宴,实则居心叵测,她即以打着赔罪的幌子将绸缎送了过来,我也总不好不收。” 燕羽殇是褚成立功之时得的赏,一匹便是千金,进贡上来的也不过寥寥五匹而已。 “现已收下,我便想着借花献佛,制了衣裙献给皇后娘娘。” 褚望遥的意思霍时已然明了。 “好,翌日我便请示,携你入宫一趟,到时……结果如何仅看你自己了。” 褚望遥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 次日,百草权舆,渐暖的东风绕弄着吐绿细柳,瞧着而今的模样却已经能想到日后的葱蔚洇润。 四方的天,四方的殿,无不显露着这皇宫大殿的压抑,明黄色的琉璃瓦,红漆墙边描金,檀木宫灯,徐徐金龙盘于高柱之上。 “皇后颇欣赏富有才气之人,想必见了你也不会过多为难。”霍凛随言点了褚望遥几句。 她薄唇轻勾僵硬一笑。 “”但愿如此。 尽管她如此排斥畏惧着皇宫,也从始至终未生出后退之意。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决定都关乎着她与母亲日后的路是否好走。 跟着皇后宫中掌事姑姑两人刹那间便已到了宫殿门口,院中的石缸中留着惨败欲生的莲。 宫中的莲池正处于修缮中,来往的匠人也不少,很快霍凛携新妇拜见皇后的事情就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褚望遥与霍凛并肩站于殿外等着,她说来忍不住的还有些慌,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她双手交叠放于身前,浅绯色的蝶纹刺绣长裙衬得她气若幽兰,眉眼间虽带着几分妖媚,却不让人觉得风尘,反倒姿态天雅。 刺有海棠花的钉珠腰封,简单却精致。 “霍将军,娘娘让您与褚小姐进殿等候。”掌事姑姑颔首行礼。 两人并行,进了殿,皇后一袭端庄正红色锦绣华服,凝坐于高位之上,捻着手中的佛珠。 “崇昱携新妇褚氏,给舅母请安。” 褚望遥学着霍凛的样子行礼叩头,在皇后发话之前,她始终未敢抬起身子,就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殊不知彼时霍凛已直起了身子。 初入宫,跪于国母面前,自是不敢妄自揣测。 霍凛与皇后相视笑着,顺着皇后的目光他转头看去,褚望遥头额抵在交叠的双手之上。 见状两人都不禁一笑。 “杳杳,可以起身了。”霍凛轻声叫着。 闻声,褚望遥慌措起身,可就在起身一瞬,余光又瞥见霍凛还在跪在地上,她又惶惶跪下。 “本宫有这么吓人吗?”皇后柔声问道。 褚望遥这才怯怯抬头看向她,发如云,鸾凤宝钗没有丝毫夺取皇后由内显露出的高贵,五官柔和,给人如临冬日暖阳般触动。 如此仙姿佚貌,虽参半着几分衰老却也让人挪不开眼。 听着皇后的话,褚望遥微愣着摇了摇头。 皇后含笑,“听崇昱说,你有事找本宫?” “却有一事想劳烦娘娘。”她颔首回道。 皇后也瞧出了褚望遥的局促不自在,逐半垂眸示意让左右的下人退了出去。 “本宫同崇昱叫你杳杳可好?” 褚望遥轻咬着下唇,木讷地轻点着头。 皇后也被她这幅小心谨慎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她本以为霍凛会瞧上一个出身将门飒爽豪气的女子,却不曾想眼前的人儿竟如此的瞻前顾后,思虑颇多,跟霍崇昱完全是两个性子。 如此倒也互补。 “崇昱,今日廷儿也闲着,你不妨先去与他叙叙旧。” 皇后口中的廷儿,便是当今皇太子赵卿廷,梁帝的皇太子,梁帝登基之时许了当时妻子项氏项韵国之主母皇后之位,更立嫡长子赵卿廷为储君,意为日后可继承大统之人。 霍凛也看出项皇后想将自己支走,与褚望遥单独叙话。 “也好,那崇昱便先退下了。” 霍凛顺着项皇后的话退了出去,一是与赵卿廷确实许久未见,二便是想看看褚望遥一人是否可应付的来。 偌大的殿中便只剩下项皇后与褚望遥二人。 “杳杳,来,坐到本宫身边来。”皇后眉眼含笑地朝着她招手。 望遥怯生生地走了上去,与其一同坐在了似罗汉床样式的檀木长椅上。 与罗汉床不同的是其脊背要宽大许多,上面铺着软塌垫子。 项皇后看着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欢喜,逐带人去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金碧辉煌,天花更是巧夺天工,房中处处无不是经过精雕细琢,项皇后喜在寝宫点香,果香更是断都不曾断过。 造型秀丽的六层香几上此时此刻正燃着梨香。 梨香清幽,不浓让褚望遥也放松下来,伴着徐徐梨香,她逐步走出了局促,言语上也不再那样的瞻前顾后,这也是项皇后想要的,她知道这梨香会让人凝神舒气才引褚望遥来了寝宫。 就在两人洽谈甚欢之时,褚望遥壮着胆子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杳杳想着下月初娘娘欲要在春颐园中举行游春宴,也无什么稀世珍宝作为见面礼,正巧刚得了一匹燕羽殇,听闻这燕羽殇珍贵异常,若是制成衣衫赠予娘娘,也可聊表做晚辈一片心意。” 她本就抱着被婉拒的心,认为项皇后会释口拒绝,却不曾想竟是另一番情况。 只听得项皇后的言语中透露着赞赏与欣喜,“真不曾想到,杳杳你竟还会制衣。” “杳杳少时在唐州同母亲学过一二,定是比不上宫中的能工巧匠,但也拿得出手。”褚望遥谦卑回着。 “即如此,那本宫便不推脱了,海棠——去尚衣局拿量体的东西来。” 不时,量体的工具便取了过来。 看着雕花木盘盛着的东西,褚望遥不禁面颊浮笑,她已许久未碰这量体裁衣的东西了。 她熟练地为项皇后杖测起身量,她自始至终未动过笔墨,将测量出的数字统统刻在了脑子里。 待她一通忙碌过后,利落地结束。 项皇后对其更是褒奖有加,眸中笑意从未淡去,反倒是愈来愈浓,如此伶俐聪慧的女娘任谁看了都会欢喜。 两人坐于塌上,项皇后忽的左右寻摸这什么,而后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是一只净如皑皑白雪,触手温润的玉镯。 她将其取了下来,垂着眸拉过褚望遥的手带了上去。 “本宫也不曾准备什么,这玉镯便算是赠礼了。” 褚望遥本想着拒绝,却被项皇后的话噎了回去。 “杳杳若是拒收了这玉镯,便是觉得本宫这礼太小了。” “不不不,娘娘……”望遥还想着解释一番。 “本宫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项皇后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极了,她们掌心的暖相互交融传递着。 她顺着项皇后的手目光缓缓上移着,随后便对上了项皇后慈蔼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竟从中意外的感知到了祝雯兰看她时的绒绒钻心的关切。 而后她得知,项皇后除了赵卿廷外本有一女,可却在幼时不幸夭折。 “如若敏慈还 6. 第六章 《夫人我要退婚从商》全本免费阅读 万木争荣,桃蹊柳陌,已入夹钟之时,东风送暖,盈盈花香顺风而流。 远瞧着逐渐靠近的二人,望遥左右逡巡,俯仰之间二人便已到了跟前。 彼时与霍凛相伴游园之人只能是皇太子赵卿廷,她已然猜到了靛蓝色锦衣男子的身份。 可瞧着望遥腆笑,颔首屈膝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谈吐温雅,声若莺时细雨。 “免礼,免礼,你是哪个宫里的,本殿怎不曾见过你,莫不是哪位娘娘母家的女眷?”赵卿廷言语中充斥着暗示。 闻言望遥半抬眸瞥向立于一旁隐隐含笑的霍凛,也明了其用意,忍笑应着。 “臣女乃是官宦女眷,今日因要事受召入宫,现已无事,才来这御花园闲游,若是冲撞了殿下还请恕罪。” 举止翩翩,可谓娉婷万种,风姿绰约。 若非是赵卿廷已应下位霍凛与其牵线搭桥,他自己也有收入囊中之心。 绝代佳人无人不爱。 赵卿廷晃了晃手,表示无碍,逐道:“不知你可否许配人家啊,若不曾许配人家,你瞧本殿身边这人如何,本殿向你保证此人定是逸群之才。” “谢过殿下的一番好意,可臣女已许配人家,无此鸿福嫁于这位郎君了。”褚望遥唇齿含笑,违心地婉拒着赵卿廷的好意。 只听得赵卿廷口吻坚决,“这京州城哪家的公子能与崇昱兄相比啊!只要姑娘有心,本殿可亲自上门退了那婚。” 他好不容易在这四方的皇宫中觅得佳人怎可轻易放弃。 望遥悠悠敛笑,“此乃陛下赐婚。” 听到这里时,他赵卿廷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岂是臣女说不愿便能轻易推去的,再者而言,臣女对霍凛无不满之处。”说着褚望遥瞥向霍凛笑出声来。 话音未落,赵卿廷的惊怒便突地响起,“好啊,霍凛你竟联合你这新妇一同玩笑我!亏我还想着为你纳一房妍姿艳质的妾室!” 他满腹此刻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心酸,他一心为表兄寻摸妻妾,到头来自己竟成了这最大的笑话。 霍凛眉目间流转着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 回府后的褚望遥三天两头地便往将军府跑。 尚书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褚望遥每日一大清早简单梳洗后就坐上明朗来接人的马车赶往将军府。 “这褚望遥也忒没规矩了,这还未行礼成亲就频频往那将军府跑,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尚书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褚落姝坐在床榻旁与邹清茹嘀咕着。 受了那二十杖后,邹清茹一躺便是半余月,她自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派褚落姝登那轻悠苑的门,送上了燕羽殇。 她想着从贫苦唐州来得褚望遥得了燕羽殇定会沾沾自喜,一时得意忘形,在游春宴上招摇。 此计若成,以后褚望遥在京州城乃至各户王侯面前的路都不会走得太顺当。 “她若真成了整个京州城笑柄,那才让为母舒心呢……”想着褚望遥的不矜持和各种花事传遍京州,邹清茹心中就不由得一阵畅快。 “落落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在你父亲面前留的个好印象,让你父亲把你放于那褚望遥之上。”邹清茹紧握着褚落姝的手,语调决然,目光真切。 轻悠苑。 褚望遥刚用完早膳就要出门,却被祝雯兰厉声叫住。 “杳杳——” 祝雯兰快步走上前,语重心长,口吻委婉地道:“杳杳,你近几日日出便往霍将军府邸跑,一次两次为母不说你什么,可这日日都去不免会被人说闲话的。” 她也不想的,可在这尚书府中无处不有邹清茹的眼线,一举一动随时随刻不在他人的眼皮子底下。 虽说为皇后制衣称不上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儿,可对于正房的居心叵测来说定是不可让其知晓的。 “母亲,霍凛近些日与女儿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那身上的伤也还未好彻底,女儿这才日日前去的。” 褚望遥事事都瞒着祝雯兰,这府苑中的人心算计由她一人涉足便够了,她只想让母亲过得安稳,这便足矣。 将军府,霍凛俯身打量着已要完工的华服。 燕羽殇本就华美,在骄阳下更是光彩夺目,绞有金色绣线的丝线绣出了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尾羽根根分明,翩若随风而舞。 绣面平整,针脚也挑不出错。 花枝间是大红的牡丹,飘落于双袖之上。 “霍将军看得如此入神,莫不是对女红也有所研究?”望遥款款而来,打趣着霍凛。 她日里不爱施粉黛,所谓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你竟还有闲心,跟我玩笑,明日就是游春宴了,你这华服制得若是不合舅母的心意,可算是功亏一篑了。” “霍将军且放心,我自是有把握让皇后娘娘满意的。” 褚望遥自信洋溢,对此华服她可算是花尽了心思,历经如此之久才定了下来。 “你们夫妻两个又打什么鬼主意呢,竟都不曾察觉本殿进来了。” 赵卿廷在两人叙话时,轻手轻脚地进到了屋中,没有掺言,坐在一旁的罗圈椅上,呷着刚送上来的热茶。 “既然殿下找霍将军有事相商我便不再次过多打扰了。”褚望遥转身要走,却被霍凛拉住了胳膊。 她揣着困惑转过头。 霍凛凉薄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侬,“你这么急着走干嘛?他又不食人。” 她施施然笑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位若是有什么秘事被我听了去,我可担不起这个后果。” 褚望遥在与项皇后叙话之时,从中了解了不少关于霍凛与赵卿廷儿时糗事。 太傅无缘无故沾满墨汁的脸,御花园池塘中莫名其妙多出的官鞋……都是他二人的杰作。 “我们二人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事能让你听去啊,留下一起闲谈打发打发时间。”赵卿廷云淡风轻地说着,殊不知褚望遥已经忍笑了许久。 “我听皇后娘娘说每到寒冬腊月,御花园的红梅总会遭殃,不是让人折去,就是挂着……” 她话还未说完,原本气定神闲的霍凛就是一阵慌措,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 凝坐一旁的赵卿廷也惊得欲站起身,见霍凛堵住了褚望遥的嘴,他慌乱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 “舅母怎么什么都与说了。”霍凛的耳尖已经红透,言辞也变得模糊含混。 他从未在褚望遥面前露出如此神情过。 “看来此事是真的了?”望遥声音雀跃,见两人没有反驳之意,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得像个孩子,眼神还不禁在两人身上跳来跳去。 “这件事,你不可说与他人。”霍凛涨红着脸,毫无力度的警告着还在发笑的褚望遥。 “行了,你别笑了。”他说着褚望遥,可自己想到当年的糗事也抑制不住上扬地嘴角。 褚望遥紧抿双唇,想要抑制住汹涌而来的笑意,强忍着,死咬牙关。 终于她将最后一丝笑意也忍了回去。 翌日,春颐园。 殿宇巍巍,亭榭栏杆别有一番韵味。 游春宴上,达官显贵,皇亲贵族无一不到场,尚书府的女眷也不例外。 此次游春宴轰动了整个京州城,三品以下的大臣女眷就是托关系攀亲戚也要混进来。 褚落姝与宫中七公主赵祎谙交好,两人携手一同进园。 这七公主赵祎谙是舒贵妃之女,朱唇皓齿,娥娜蹁跹,今日一席苕荣色华服可谓是艳压四座,在众多女眷中尤为突出,光彩照人。 “公主你瞧那些王侯公子哪一个的眼睛不是在朝咱们这边看。”褚落姝说着奉承的话。 赵祎谙生来就是锦衣玉食,活在众星捧月中,养出了刁蛮的性子,对于这些奉承的话,听了后也是沾沾自喜。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俯首行礼。 身着燕羽殇上绣金凤的项皇后在众人的拥簇中走进了春颐园。 阳光之下,燕羽殇特有的光泽是那样的夺目,衬得人高贵不容侵犯。 “今日本宫宴请众臣,一是犒劳诸位忠心朝廷,二为与诸位共享这颐园秀丽美景。” 项皇后举止大方优雅尽显皇家之仪容。 褚望遥并没有选择与项皇后一同入园,而是独身静于一边赏着院中美景。 祝雯兰不喜人多,便没有来。 她静静地坐于亭榭中,望着远处花团锦簇,枝叶繁密的杏花。 身着霁青色衣裙的她并不起眼,如此低调的她却也防不住有人蓄意找茬。 “你就是褚望遥?”是赵祎谙。 褚落姝带着赵祎谙已经走到了跟前,褚望遥才收回思绪,将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