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乡野怪谈×无限]》 1. 香灰(1) 《请仙[乡野怪谈×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她从外地回来,只有弟弟在家。】 【姐姐开玩笑说“离开太久,害怕自己的房间被‘人’占了”,选择睡在值夜班的爸妈床上,凌晨三点,她听见有孩子在叫,以为弟弟不听话,于是使出吃奶的劲睁开眼。】 【结果,对上一张死人脸和她贴得很近,魂都吓没了。】 “是......鬼么?”步茸小声询问,她看向讲故事的傅意,跳动的火焰映着少年身形格外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余淼淼开口:“肯定还有后续。” 沈邵言撇撇嘴:“这根本不恐怖啊!” 傅意表情如魔似幻,他笑着说:“没有后续了。” “为什么?”步茸无法理解,什么故事都得有个结局才算完整。 其余三人陷入沉思。 不算太大的卧室里坐着四个刚结束高考的学生。 他们这种解压方式非常独特。 屋内电视机反射出傅意蓄谋引诱的举止:“步茸,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步茸点头。 傅意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肌理透明,血液在肉里狰狞分离,像只披了人皮的古怪东西。 不对劲。 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步茸揉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傅意又恢复正常。 直到他开口—— 【因为,那张脸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害怕么? 并没有,是个有点失败的鬼故事。 可,步茸感觉窒息,她的同桌‘傅意’还是傅意吗? 容不得多想,余淼淼主动请缨。 “我来!我说一个。” 【男孩独居,有天半夜醒来看时间,发现屏幕显示‘请于28秒后输入正确密码’”】 “这么简单啊?”沈邵言气死了,“那我也会,咱们现在讲的故事,除了你我他她,还有第五个人在听!” 步茸攥了攥拳,鼓足勇气:“我可以试试吗,真实发生的,就在这间屋子里。” 傅意突然转头,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住她。 步茸感觉到刺骨阴森的视线,赶紧往阳气足的沈邵言身边靠,尽量保持淡定:“我们之前玩了密室逃脱,没怎么缓过劲,所以就开着灯睡,但有好几个早上醒来,灯都莫名其妙关掉了。” 余淼淼反驳:“或许是你哥哥帮忙关的呢?” 步茸摇摇头,盯着火盆不敢乱看,声音更小了:“我问过他,他说这个屋的钥匙就一把,那把钥匙在这里。” 她摊开手,银色金属质地的冰凉物件缓缓展露。 “......而且,我睡觉习惯反锁门。” “有可能你哥偷偷配钥匙没让你知道呢!”沈邵言硬着头皮安慰,“这事说出来有碍兄妹之间信任度。” 步茸想了想,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明了,毕竟父母早逝,她是哥哥带大的,相当于半个父亲了。 可...... 她点开手机上的睡眠app。 步茸放出一段记录。 每次听到,都会浑身不舒服。 如同被塞进了阴寒的洞穴,四处闷湿,随便一动就有股热浪袭来,泛着腐烂气息,像恐怖的回南天。 录音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感觉是什么东西在揉捏塑料袋。 紧接着出现…… 「咔」 「咔」 「咔」 无规律变频。 过了几秒钟,慢慢渐缓。 就在他们准备凑近听时—— 又猛地扩大!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完全不可能是步茸这个柔弱小姑娘发出来的。 大家背后齐刷刷冒凉气。 “其实跟哥哥没关系,他还为此找过我,问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连做梦都在哭。”步茸顿了顿,“我很疑惑,这声音在我耳朵里明明听的是笑,你们呢?” “重点是哭还是笑么?”余淼淼上牙打下牙,“怪吓人的!‘少爷’快把灯打开!!” 步茸看向沈邵言:“我想过或许自己半夜梦游了,但开关离我很远。” 刚站起来的沈邵言又坐下,说什么不敢乱动了。 只有傅意,他最为淡定,默默起身,背对他们走向尽头。 没人发现,少年嘴角缓缓勾起。 停止在一个诡异的弧度上。 “pia嗒” 屋内亮了。 空气陷入死寂,不知名的恐慌悄无声息弥漫。 “她说的是真的。”余淼淼突然开口。 沈邵言抓着头发:“步茸家在郊区,信号基站本来就不太好,应该是磁场问题。”他本不信这些,因为跟他们玩得好,才经常参加这种鬼故事集会。 傅意无言,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可是……”余淼淼心脏砰砰直跳,“小茸大半年都没来学校上课,请的家庭教师补习,我们每周末把复习题带来这座独栋别墅,从恐怖片剧情分析,不管气氛、背景、角色设定都蛮吓人啊。” 沈邵言打断:“步茸那是因为身体不好有直立性低血压和严重贫血。她老昏倒,你忘了么?我们还看过诊断书!现在已经考完试,就別乱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万一跟房子有关系呢?”余淼淼絮絮叨叨,“而且,我听别人说,鬼会发出类似塑料袋‘sulasula’的声音。” 跟录音里一个样。 步茸抿唇,即便卧室暖洋洋,她仍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控制。 少女额头冷汗直流,眼睛往窗外瞟。 纱帘盖住整个地板,树枝的剪影正在拉长,差点就钻进来把他们吸干。 被什么东西阻隔了。 啊,是哥哥求的福袋,说会保平安。 她屏息,良久后,喃喃道:“我总觉得这座屋子是活的。” “活的?” “活的!!” 沈邵言和余淼淼异口同声地倒抽一口气。 可接下还有更加瞠目结舌的。 步茸强咽唾沫,压制胆怯:“其实,我不能去上学是因为......” 叩叩叩。 传来敲门声。 傅意蹙起眉头,似有被打扰后的不悦,他声音蒙了层水雾:“步茸,你哥哥回来了。” 步茸忙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晕过去。 傅意打开门,而沈邵言却贴心地扶住步茸。 少年目光砸在两人手指和胳膊接触的位置,抽搐着嘴角又极力压平,装作无事发生。 “哥哥,好。”傅意歪了歪身体,礼貌又绅士地让出位置。 步越,步茸的哥哥,二十八岁青年模样,雅贡市最年轻的企业家,富豪榜前几名。 长相文质彬彬,面如冠玉,很是俊朗。 西装革履,有点禁欲派。 步茸大概随了哥哥,相貌一等一好,之前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弱柳扶风,眼里充盈着泪水,十足的病美人。 步越接过沈邵言怀中的妹妹:“小茸又犯病了,很抱歉,同学们。这样吧,我让司机把你们送回去。” 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到了无法言明的恐惧。 步茸的哥哥,居然,没有影子!!! “不......不用麻烦了,我们骑电车来的。”余淼淼手在发抖,拽住沈邵言和保持静默的傅意,使出吃奶气力冲出这座屹立在野郊的独栋别墅。 三人回头望,栅栏围着荆棘却开出鲜红欲滴的玫瑰,土壤如麦浪在浮动。 一股奇异的味道从嘴里向外扩散。 沈邵言不甘心:“为什么要逃跑!” “步茸不正常,她好像坏掉了。”傅意面无表情地回答。 余淼淼害怕:“.....这一切已经超出原计划了,上次玩密室,傅意跟我说,他在完成‘背人过河’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听到步茸的心跳声。我俩准备,周末来找她借机问问,只是没想到......” 沈邵言抱臂:“感情就瞒着我?” “你无神论啊!跟你说了会把我们当傻逼的。”余淼淼骑着电车,情绪非常激动。 沈邵言冷哼:“早就让你们少看点恐怖故事,现在都魔怔了。” 余淼淼瞪圆双眼:“步越没有影子,步茸没有心跳,加上她刚才播放的录音,这地方就是个鬼宅!” 傅意慢悠悠开口,听起来像在添油加醋:“也可以说是废弃的墓园,后来被步越投资才建成了独栋别墅。” “那有什么。”沈邵言总是想替步茸开脱,所谓爱屋及乌,连步越也护短,“哥哥眼光好!别墅装修得挺带劲啊。” 余淼淼要被气死:“您可真是个恋爱脑!” 三人骑出了步家,从正大门的方向离开。 傅意眼珠子僵硬转动,他拍了拍沈邵言的肩膀:“兄弟,你不信也好,信也罢,这地方曾经接手过的开发商都没有好下场,我朋友父亲今年刚得癌症去世,可步越却能带着妹妹久住于此,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若真是这样,步茸贫血、身体虚弱全拜它所赐,得赶紧搬出去才行!”沈邵言一鼓作气势如虎,推开傅意的手,给父亲打电话,“城北,隍庙区,以前是墓园这几年不是建了个别墅么?有没有什么法子把住在里面的人赶走?” 通话结束。 沈邵言坚定地开口:“明天我还来!我要跟步茸的哥哥谈谈。” 余淼淼白了眼:“少爷,您真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那加我一个吧。”傅意微笑,“闲着也是闲着。” 余淼淼退出:“啊啊啊,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吧!” 这一天平平稳稳的过去了。 有的人却没那么轻松。 野郊·独栋别墅。 步茸陷入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昏迷。 她黑眼球全部丧失,灰白色瞳孔占据整个眼眶,鲤鱼打挺式在地上抽搐。 不断重复着: “我要见你.....咯咯咯咯咯咯.....见你......” 声音从 2. 香灰(2) 《请仙[乡野怪谈×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废旧的彩带随处可见。 气球贴在天花板像密密麻麻的纤维瘤。 壁纸就算已经被擦拭过,仍能看出清理的痕迹。 横幅写着格格不入的祝词:愿步茸17岁平安喜乐。 别墅四角燃起烛光,女保姆搬来铁桶往地板重重一放。 「扑啦」 水花四溅。 几条跟手腕一样粗的黑泥鳅在攒动。 它们被保姆用棍子捣死,肠子黏连混在拖把上,还带着股刚从土里翻出来的腥咸。 哪哪都跟【生日宴】沾不上边。 ......更像完成某种仪式。 女保姆嘴里哼着“高山流水觅知音~”在此刻听起来格外诡异。 她把昏迷不醒的步茸抬到轮椅上,少女闭着双眸跟睡着了般。 红色长裙、针织外套,两腿之间正好放着一块三角蛋糕。 咯噔,轮椅打滑,步茸没有支撑力的脑袋直直往下倒。 保姆见怪不怪,拿个绳子把妹妹捆住。 “小茸,你16岁生日那天如今日这样昏迷不醒,先生带回来一位得道高僧,可送出去时连骨灰都不剩。他肯定没想到,僧人的亲戚在这富贵人家当保姆,过得很好,拿着高昂的工资。” 她把步茸推到桌前。 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字,红色涂料画着奇怪阵法,正在一滴滴往下流,和地面黑泥鳅的尸水融合,泛着恶臭。 “我不想被赶出去,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还当了帮凶。” 保姆靠近步茸,低下头,鼻尖冲着她的发顶深深吸气。 “嗯~把他骨头磨成粉,用炭火养着,一夜后筛过,装入炉中再做成香灰,这东西连中邪的你都能克制,一定也会让我长命百岁吧?” 步茸睫毛轻颤,她只是醒不过来而已,嗅觉、触觉都还在,简直比在集会里听过的任何一个鬼故事都要刺激呀。 耳边传来疯婆子尖锐的笑声,转而又潸然泪下:“我也不想的,不想的!可阿姨检查出了癌症,没剩多久了……小茸这么乖巧,千万别记恨啊,只要割掉浸过香灰的那层头皮,咱们都能活下来!” 她背后别着一把精亮的刀,目光贪婪,牙齿吱吱作响。 “如果不是步越拿出香灰给你用,我根本没机会完成这次续命,老婆子也只有等死的份。”保姆捧起蛋糕往步茸嘴里塞,“感谢先生信任我,所以小茸儿的17岁生日还是要照常过,吃完了,我们就开始~” 步茸拼命挣扎,身体宛如植物人动都动不了,没有任何反应。 那块蛋糕都臭了!!! 藏在奶油下是黑乎乎、硬邦邦,聚成一团的干瘪蚯蚓,正在被叉子一分为二。 呕—— 强忍着吐。 她闭牢嘴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 保姆抬头,笑了笑:“好巧,应该是你朋友们吧?但先生临走前嘱咐过,谁来也不行!” 她擦去口水,稀罕地触碰着圆润的头顶。 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保姆见到少女眼角溢出的泪水,脸色微变,极其厌烦:“既然不喜欢吃蛋糕,那就直接开始仪式吧!” 刀子闪过寒光,朝步茸的脑壳下手。 “砰——” 门外那两位已经开始拿脚踹了。 其中沈邵言嘶声力竭地吼着:“我报警了!你们赶紧从别墅里出来!” 傅意昂首,盯着二楼那扇比其他房间更黑的窗户,上面用泥鳅酱涂了一层又一层,他扬起抹嘲讽的笑容:“装神弄鬼。” 沈邵言偏头:“你说什么?”而后推攘着傅意,“算了,快跟我一起喊。” 傅意“嗯”道:“步茸,开门——” 屋内的少女抖了下手指,睫毛疯狂乱眨,体内血液开始沸腾,有什么东西在帮忙,把禁锢住脖子、手脚的束缚拿开,从而留口喘息、挣扎的机会。 【步茸,开门】 她不停地抽搐,嘴里流出白沫。 【步茸】 【步茸】 【步茸】 被叫名字的少女喷了一口鲜血,眼睛缓缓睁开,消失的眼球又重新复位。 只不过竖瞳宛如绿豆粒大小,中间嵌着丁点黑。 她嘴里喃喃道。 ﹁ 开 门 ﹂ . . . . . 保姆震惊之余,看着苏醒过来的步茸,这还算人么? 对对对,她中邪了。 眼见着步茸已经驮着椅子走到一楼,保姆举起花瓶:“不准去!” 步茸像没有听见保姆说话,继续往前挪。 只见花瓶从高处砸伤了少女的腿,裙子撕裂很长一道,血液顺着小腿往下流,但她仍然不为所动。 眼看快要摸到门把手了。 保姆拦在步茸面前,恼怒地说道:“你见光就会死!你要是死了脑袋上的香灰消失,我也活不成!步越贴身佩戴香囊,根本没机会接触,好不容易等到他使用,这次决不允许功亏一篑!” “秦、阿、姨。”那双绿豆粒大小的眼睛锁定位置,歪斜着脑袋,突然笑了起来,直勾勾盯着,“......不要挡住门。” 少女一如既往地好看。 眼睛和神态却非常空洞。 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保姆双腿发软,难不成她根本没有清醒? 秦双茳见识过小姐发病,以前都是伤害自己身体为主,只有昨天,步茸披头散发翻了肚皮倒着爬行,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语,在偌大别墅里啃咬。 要不是那捧香灰起了作用,好端端的人能被她咬成肉泥。 保姆瞪大双眼,后背紧贴在门边缘,红着眼睛威胁:“你别过来——” 步茸耳朵往外渗血,听见,有人在催促。 ——【开】——【门】—— 声音被撕扯出缝隙。 步茸朝秦阿姨微笑着,她抬起弄上奶油的胳膊,差点就够到了,结果被刀子直接捅进心脏!! 秦双茳动作快准狠,根本不像第一次杀人。 步茸略微迟钝,大量血迹源源不断从胸口处涌出。 门后傅意皱了下眉头,抬脚,猛踹。 “啊,开门。”步茸似笑非笑看着前方,拔出碍事的家伙扔到保姆脚边。 秦双茳吓坏了,怎么杀不死? 她僵在原地连避开的力气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古怪的小姐贴过来。 忽然,耳边传来生硬的口气。 “阿姨,你把高僧剥皮取骨的时候也这么利索嘛?” 秦双茳后背一阵发冷。 豆大的汗水滚落,肢体痉挛,丧失理智大吼—— “不是我!是你那该死的哥哥!都怪步越!” 步茸歪着头,颇为疑惑,不过是感应到了,怎么还狗急跳墙? 她再次伸出苍白的手指:“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挡住门了。” 脑海中。 【开门】 两个字无限扩大。 她猛地往前倾身,遏住秦双茳的喉咙,把人移开。 那声音不断引诱着【开门】。 步茸的确照做了。 只是。 没坚持多久,光芒挤进来那一刻,所有痛觉迸发,少女绿豆大小的黑眼珠恢复正常,心脏处凝固的血渍像喷泉往外呲。 17岁生日这天,步茸惊厥突犯,药石无医。 秦双茳瘫软在地,口齿不灵活地嘟囔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邵言踹开倒在走廊上的女保姆,蹲在血泊中将步茸搂得很紧:“打120,傅意!快点!” 傅意不为所动,反倒快速把门关上,举起角落里的烛台走向秦双茳,照亮了那张大汗淋漓的脸。 少年声音青涩又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毛骨悚然。 “你杀她,不想活了么?” 在沈邵言耳中,傅意被怒气冲头才会这样。 实则,他勾了勾唇,微弱呢喃着:“又笨又贪,简直臭得熏人,杀了她,头皮岂不是也没用了?你、不想活了?” 傅意拿起绳子把保姆的手脚拴紧,动作麻利,心理素质非常好。 沈邵言在发抖,他太害怕步茸会死掉,会消失,体温逐渐冰凉,身上全都是血还伴有痉挛的现象。 这时—— 门被打开。 天气瞬而阴沉,雾气朦胧,明明还是下午,周围黑漆漆以为到了子夜。 步越迎着暴雨出现。 后面跟着支队伍。 锣鼓喧天,烟火冲向云层,猛地炸响,把屋内尚有人气的三位惊得一激灵。 领头的是个老者,戴傩面,举龙杆,唱着古韵的神歌,仿佛磕了药,几近疯狂。 年轻小辈脚踩草鞋,赤膊上阵,扛起仪仗穿梭其中。 五六十个人提绣球,拎龙灯,分散在角落。 无光的深夜, 3. 香灰(3) 《请仙[乡野怪谈×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秦双茳被吓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 ‘傅意’身上黑气消失又变回干净儒雅的少年,他抓着沈邵言的胳膊往步茸门前拖。 步越见来者不善,十分警惕。 “本源同根,复旧如初。”傅意嘲讽道,“放心,你可以不用回去,毕竟生病的人只有妹妹一个。” 楼下,警铃响起—— 步越猛地蹙眉:“你?” 傅意视线向下:“他。” 步越如临大敌。 傅意环胸而抱:“既然[纸条]都给了,那就帮你一次。” 少年影子渗出黏糊糊的液体,朝监控室滑入。 步越被警察带去盘问,只剩傅意留在门口守着。 外面仍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玻璃窗,阵阵阴风吹过。 步茸抓着的那张纸上凭空出现跳跃的刺绣,背面却没有针脚,正面耀眼鲜亮。 她满脸震惊,丝毫不亚于刚才发现胸口处还插着把刀子却没有痛觉的程度。大致明白,自己又因为无法控制身体经历了一次意外,被哥哥和两位好友恰巧碰上才得以解救。 只是没想到,陪伴5年的保姆......秦双茳阿姨也想让她死。 步茸下意识摸了摸头皮,幸好还在。 什么香灰,什么高僧,太不对劲! 傅意好像也表现得异于常人? ......瞧瞧,她生病后变得愈发奇怪了。 一股灼热升起,纸张被烧毁,只剩拼凑成字的刺绣。 内容是处旧址。 顷刻间出现在眼前。 步茸眼神从涣散渐渐变得清明,在阴暗吊诡的环境中看到了巍峨的神龛,幽绿的古寺,天顶之上浮动着数以万计红线,像密密麻麻而又牢固的蛛网。 潮湿腥咸大面积扩散。 又是这个味道!!! 她抬头望去,却跟上次不同,颇为惊俗美艳。 蛛网中央缠着一个捆绑住手脚的男巫,黑色丧衣,腰系银铃,脸颊刻画神秘图腾,长发垂落,漂亮得不可方物。 仿佛在冲她说……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山隐村。” 另一边。 警察拿到监控录像,当场给神神叨叨的保姆扣上‘银手镯’。 傅意陪着沈邵言去了医院。 这栋别墅里只剩兄妹俩。 步茸打开房门:“我不能上学、经常晕倒、频繁受到死亡威胁跟山隐村有关?” 哥哥面对妹妹的提问先是一愣,看到她已经换好衣物,胸口不曾有受伤的痕迹便松了口气。 步越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却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步茸再问:“想要治好病就得回去?在这里多待一天就会有秦阿姨那样的人发疯想杀我。” 步越目光凝着:“嗯。” 步茸明白了,转身拎出行李箱,观察哥哥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呢喃道:“下一个要我命的人是傅意么?他最近变得很奇怪。” “傅意?‘傅意’也算病了吧。” “我如果离开,他会好转么?” 步越思索,认真回答:“恐怕很难。” 步茸眼神坚韧:“那我要让他跟我一起进村,那里既然能解决我的病症,肯定也能救治我朋友!他被北青大学录取了,是今年咱们市的理科状元,大好青春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我被毁了。” 哥哥没有答复,拉着她下楼:“今晚先住宾馆吧,我去录口供,明早出发。” “我跟你一起。”步茸顿了顿,“临走前想再见见秦阿姨。” 步越仿佛被踩了尾巴,颇为激动:“你跟她有什么可聊!” 步茸微微诧异,然后拍了拍哥哥的手:“大多数时间里,别墅只有我跟阿姨,她会讲些民俗故事解闷,人其实挺好的,只不过受了我的影响才落得这个下场。哥哥別担心,反正还有你陪着我呢~” 也对。 不要大惊小怪的。 步越深呼吸,维持表面平静。 到了警察局。 哥哥去做笔录。 步茸被带到室内隔着玻璃的房间,里面就是疯疯癫癫的秦双茳。 从民警口中得知,秦双茳身患癌症没多长时日了,精神分裂出现过幻听幻视以为杀掉高僧取其头骨磨成香灰就能延长寿命。 少女敲了敲玻璃。 秦双茳被声音吸引。 “我可以进去么?”步茸询问。 民警摇摇头:“但我能让她跟你见一面。” 于是被安排到了更小的隔间,秦双茳坐在犯人椅中央,双手双脚戴着镣铐。 “阿姨,我是步茸。” “嘿嘿嘿。” “我知道你生病了,做出那些事并不是本意。” “嘿....嘿嘿。” 步茸看向一夜苍老的女人,怜悯开口:“有次我站在梯子上,想要够书,不小心踩错落脚点往后倒,是阿姨您接住了我。还有很多时候,如果没有阿姨,在野郊别墅我会很孤独。其实,昏迷中隐约想起了一些片段,你说你得了病才要割掉我的头皮,是因为那捧可以救命的香灰?” 听到‘香灰’二字,秦双茳打了个哆嗦,哭嚷着:“不是我,不是我。” “还有别人对不对?” 步茸记得秦双茳精神没失常前的自言自语。 【我不想被赶出去,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当了帮凶。】 少女突然握住秦双茳伤痕累累的手:“我可以帮你,阿姨,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 秦双茳对上步茸的眼睛,吓了一大跳,猛地缩回手:“你中邪了哈哈哈哈哈,因为你中邪了,所以我才杀了高僧!你,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帮凶罢了!” 她把脑袋‘哐哐’往桌面砸。 民警及时制止并说道:“小姑娘,会面结束。” 步茸正要离开,哥哥很着急地闯入把妹妹护到身后,怒目瞪向秦双茳,而此时的秦双茳在看到步越变得非常非常脆弱,缩在角落里大声哭嚎着。 保姆仰起头,冲步越伸出双手,跟乞丐无差。 步茸紧了紧哥哥的衣服:“她这是要干嘛。” 顺着秦双茳的视线,定格在步越腰间,那里挂着一枚香囊,外面有层雪白的绒毛,色泽非常好看。 “阿姨想要这个?”步茸手速极快地扯掉,从哥哥身后走出。 步越来不及抓住妹妹,眼睁睁看着她过去,神情紧张,可嘴角却难以掩盖高兴。 秦双茳抢过香囊,指甲抓伤了步茸,她拆开以后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连香灰的味道也不见了,于是瘫软在原地,惊恐地指向女孩:“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步茸微怔,看着空空如也的香囊,赶忙跑向哥哥,水灵的眸子忽闪忽闪眨着:“走吧,我想离开这儿。” 路上,徒步而行。 步茸出汗后弄得手背很痛,她望向步越出神。 秦双茳嘴里的“帮凶”是什么意思。 跟哥哥有没有关系? 应当是有的...... 沉默不语的步越忽而开口: “你的病,我找过很多医生,花了很多钱,就算把天翻遍了也没有用,明里暗里请了些驱魔驱鬼的道士、灵媒,东方西方各种术法都没有任何用处。” “小时候,还没有那么畏惧太阳,长大后即便在无光的环境里,只要太阳升起你就像变了个人,身体不受控制,一心想死。” “我查过书,民间有支舞龙的队伍可以祈雨求福,改变天象,耗费了些时间才联系上,打算17岁生日这天亲请他们过来,想着能不能暂且避避风头,让你出门过次生日。” “唉,还是晚了一步。” 步茸于心不忍,哥哥对她这么好,不该怀疑的:“秦双茳说自己是帮凶,我看过监控录像,那天你在卧室陪了我一整夜,警察也 4. 割猪肉(1) 《请仙[乡野怪谈×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早晨......傍晚时间六点多。 一辆废旧公交车「吱嘎吱嘎」地摇晃,起初遇到站牌还会稍作停留,直到又上来两位乘客投币后—— 步茸诧异抬头:“哥哥,速度好像变快了。” 步越闭目养神,听见妹妹的声音敷衍几句:“嗯,睡会儿吧,这路很难走。” 妹妹乖巧,点了点头。 但她还是忍不住往前看,那两位乘客举止亲密像一对情侣,他们背着很大很大的包,男的还扛着摄像机拍个没完。 【好靠前】 【为什么选了那么靠前的位置?】 步茸想提醒,却被哥哥按住了手。 行吧行吧,她学步越的模样,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这样就不会操心了吧。 毕竟,这辆公交车不太正常。 他们从早晨八点开始乘坐,车轱辘像黏了502跑得比蜗牛还慢,但没有办法,哥哥说去山隐村的车子就这一辆,为了能够顺利到达山隐村,足足花费了将近11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为什么没见到傅意呢? 明明临走前约定好了时间…… 他是不想痊愈么。 步茸盯着手机,微信对话框里的消息一直在打转,发不出去也没有显示发送失败的红色叹号! ...... 真奇怪。 ...... 真奇怪呀。 ...... 真、奇怪。 天色渐暗,车道越来越窄,破旧的公交快要散架了。 步茸失去耐心,她四下张望,哪有什么楼房和居民,甚至早就出了雅贡市,来到一个陌生的、人烟荒芜的鬼地方。 “叮咚——” 公交靠边停车,提示有人上行。 步茸背脊突然间挺直,前门站着身材高挑的少年,他往投币箱里放了两块钱,视线似乎朝后面看去。 【傅意!】 她伸手招呼,小声说道:“来这边。” 傅意没有带行李,形影单只地往后走,惹得前面那对情侣窃窃私语,他在步茸右边坐下。 车子启动后,少年显得十分淡然。 那对情侣频繁回头张望。 步茸颇为疑惑:“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意反问,黑沉的眸子撞上她打量的目光:“我有么?” 步茸摇摇脑袋:“那他们在看什么。” 傅意扫了眼步茸亮屏的手机,轻轻呢喃:“大概觉得我反应没有达到预期值吧。” “应该怎么样?”步茸仍然处于疑惑中。 傅意笑笑,转移话题:“你给我发信息呢。” “是啊是啊,但信号貌似不行,一直在转圈圈。”步茸表情生动,递给他看内容,“喏,我想问你来不来,如果被放鸽子了,我会非常失落!” ——【说好了准时准点上车,等了11个小时还没来!傅意,你不想痊愈了么?】 少年把手机物归原主,冷不丁蹦出句话:“我出来的时候八点半,这辆车刚好停在站牌门口,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步茸“噢”了声:“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不想跟我去山隐村了。” 此时,两人更像是难兄难弟,身上多少都带点病。 傅意耸耸肩:“约定好的事情,我会信守承诺的。” 步茸恹恹的表情立刻展颜:“你吃早饭么?我这有鸡蛋。”似乎察觉到外面天色没那么亮堂,嘻嘻一笑,捂着嘴巴更正,“晚饭~傅意你吃过晚饭了吗?” “晚饭自然没有。”傅意伸出手,“给我一个吧。” 那枚圆滚滚还很烫的鸡蛋被少年非常宝贝地攥在手心。 “叮咚——” 公交车又停了。 这次上车的仍然是熟人。 对方十分懊恼地抓着头发,面对投币箱无可奈何,他问司机:“真不能二维码或者扫一扫么?” 步茸听到声音,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任由哥哥怎么拉她都不管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啊!” 一后一前,双方都夹杂着震惊。 步茸在问不请自来的沈邵言。 而沈邵言的目光越过她定格在傅意身上。 “你们俩得给我个解释!孤立我?出来玩不跟我说?”沈邵言大步朝后排走去,同样又引来那对情侣瞩目,他们互相对视却又秘而不宣。 步茸慌张摆手,小脸通红。 这时,沈邵言才看到步越也在,脾气敛了不少:“哥....哥哥好。” 步越动动鼻子,作似回应。 沈邵言醋坛子翻了,看见明恋对象坐在中间,左一个护法,右一个瘟神夹击,干脆扶着把手,站他们面前。 司机发动车子,油门踩得非常猛! 沈邵言一个没注意,直接往后倒—— 身体都腾空了。 步茸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把他按下去,板着脸警告:“有位不坐,犯什么傻呢。” “哼,我可不傻,看这情形是带小女婿回老家见见亲戚认认门呗。”某人话里话外带着酸头。 傅意不屑地勾起嘴角。 “我跟傅意去山隐村治病。”步茸好脾气解释,怕误会又补充道,“哥哥送我们去。” “他有病?他力大如牛都能把我揍晕。”沈邵言对昨天那团恶心生物没有印象,只记得傅意二话不说冲上来拳打脚踢,沉默半晌,“是吼!照这么说,书呆子素来绅士懂礼貌,哪儿暴躁过!难道真有病啊,狂怒症么?” 步茸倒是把始末都告诉了同桌,不过,当人家面按个莫须有的...... 正想着怎么回答,傅意接过话茬,阴阳怪气道:“嗯,狂怒症,急了还会刀人。” 沈邵言摸摸自己脖子,刚准备抬屁股把挨着步茸的危险分子挤一边去—— “我靠!” 大少爷嚎叫。 声线颤抖,完全吓愣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在悬崖上? 天为啥这么黑!!! 明明出家门的时候还顶着大太阳,老奶奶因为过马路摔倒了,很多人上前帮忙。 直到车发动,他忙着跟朋友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周围诡异的变化。 沈邵言笑容消失,面对不以为然的傅意,这娃脑子有病,如此反应可以理解。 “步、步茸,咱们下一站叫着哥哥跟傅意下车吧?” 步茸拒绝:“不行,山隐村没有到。” 沈邵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赫然变成:晚,18:45。 某人快要哭出来。 “步茸,我是八点多,八点四五左右上车,因为知道你会乘坐这辆车……” 少女打断:“嗯,我一直想问呢,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昨天别墅里发生那档子事所以拜托朋友在暗中保护和调查!”沈邵言急的额头冒汗,“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车子发动以后我们身处于另一个地方!在悬崖、悬崖上开公交车,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深不见底啊,摔下去就完了!还有外面天空黑压压的,好吓人,这里时间过得非常快,马上就七点了。” “准确说,这趟旅程已经开始10个小时45分钟了。” 沈邵言面色一僵,下意识松开攥住步茸胳膊的手。 公交车司机再加油门。 他跌坐在地上,脑袋撞向座椅靠背。 步茸蹙起眉头,冷冷扫过司机,喃喃道:“你说得没错,路段狭窄,碎石又多,司机师傅开这么快,确实容易出事故。” 她伸手拉起双腿颤抖的沈邵言,语气怜惜:“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吧。对了,这个给你。”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他手中,眼睛弯成月牙,“吃吧,缓解紧张情绪。” “你,你们都怎么了!这么淡定???”沈邵言锤着脑袋,“我肯定在做梦!” 傅意突然开口:“想进山隐村,必须坐这辆车走这条路,不是淡定不淡定的问题,而是除了淡定像你这样大喊大叫又有什么用。” 少年俯视着斜对面座位矮大半截的沈邵言:“在我眼里,公交车穿过隧道停在了一片乱坟岗,碑头坐着团黑影,应该是鬼吧,太远了看不清,然后你就上来了。” 沈邵言后背发凉,看向步茸,寻求真相。 结果步茸指了指傅意:“他比你好点,上车时周围荒芜,泛黄的站牌孤零零立着。” 沈邵言眼睛通红:“你也从家....从家来的?” “昂。”傅意盯着沈邵言手中化了的糖,很不爽,自己那枚鸡蛋突然不香了。 公交车再度停下。 登山客满头大汗投了币,问前面那对情侣:“有没有水,有没水啊?” 情侣同频摆手,然后静静地看着登山客往后面走。 步茸从包里掏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过去:“叔叔你喝吧。” “谢谢啊,幺妹。”中年男人嘴上起了泡,狼吞虎咽地往下灌。 公交车发动。 男人双手牢牢扶住前方座椅靠背,不敢松懈。 看着一点点变化的环境,语气激动:“快到山隐村了对不对,我,我终于等到了这趟车。” 沈邵言认了,反正每周末集会讲那么多光怪陆离的鬼故事,没怕的!他往好里安慰自己,回头找步茸要了湿巾把手擦干净,再也没有碰那块融化掉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