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与君欢》 1. 重生 月辉清冷,徐徐洒在院落。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月辉清冷,徐徐洒在院落。 江涵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头上芙蕖花纹帐顶,她还没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她不是早死了,怎会回到未出阁的时候。 她父亲是当今礼部侍郎,生母早逝,继娶了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沈清韵,她自小虽无生母,却养在祖母身边,她虽不是男儿身,祖母却如珠玉般疼爱她,过了十年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生活。 后来祖母去世,进门了几年的继母生了妹妹,只比她小一岁,继母待她比亲生女儿妹妹江涵雪还要好,无论吃食衣物都是她先挑选,她一有不顺继母也搂着她心肝肉的疼爱,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她生性单纯,自以为遇到了好母亲,母亲是真心疼爱,却不知这是继母的通天大网,为的都是给她亲生女儿铺路,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疼爱原配生的,她真傻,到死还认不清。 就是这个好母亲,日夜叫她心肝肉的,唆使她退了祖母在世时为她定的亲事,永侯府的大公子顾恒之。 顾恒之上战场杀敌不小心负了伤,脸也毁了容,一道从额头到眉骨的疤痕令他本来就清冷的容貌更增凶狠,还瘸了一条腿。 传闻他生性残暴,负了伤后性情更加乖张,更有甚者说他做不成男人了。 继母日夜在她眼前哭诉,不知她以后嫁过去被欺负可怎么办。 她也是懵懂无知的深闺少女,慢慢便对这未曾见面的未婚夫惊怕不已,忍不住求了疼爱她的母亲为她出主意。 母亲叫她退婚,嫁她娘家侄儿沈玉倾,新科进士,皇上钦点探花郎。 她远远见了那人一眼,玉树临风,人如其名,翩翩公子,同传闻中粗蛮狠戾的未婚夫简直就是天和地差别。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退了和顾恒之的亲事,嫁了那个玉面郎君。 她嫁过去勤勤恳恳操劳家务,伺候公婆,她怜他家底不厚,拿出嫁妆补贴家用,可从未换来夫君的一个笑脸,他们成亲一年从未圆房。江涵月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被夫君所喜。 可怜她傻傻的为他洗手作羹汤,他身上衣物皆是她一针一线在灯下熬夜缝制,他仕途不顺,她拿出她嫁妆鼎力相助,婆母处处为难,她处处忍让。 后来,她不知被谁下了药,醒来躺在顾恒之身边,她和他皆衣裳不整,破碎的记忆涌现,她神智不清哭着求他,最终他还是没有拂开她拽紧他衣襟的双手。 门就被大力推开,她的夫君见了她和外男在床榻,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口口声声要休妻,没有她这不知礼义廉耻之妇,他未来的及为自己喊一句冤枉,便被冲上来的一帮人,一条麻绳捆住了她,扔给她一封早已写好的休书,将她沉了塘。 潭水幽深,冷刺入骨,她死前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死了后她居然成为一缕飘魂。 她的玉面夫君迎娶了她妹妹,原来不是她的夫君不笑,只是不对她笑,他们精心为她布下天罗地网,只为占夺她嫁妆。 他的夫君对她妹妹极尽宠爱,原来沈玉倾不是对她这么冷漠,是对不爱的人冷漠,她被迫的看着他们恩爱有加,她那一向自诩淑女的妹妹在床榻之疯狂,难怪沈玉倾如此爱她,为了她妹妹发誓不与她圆房,她如同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为她人做嫁裳还搭上自己性命。 顾恒之为人狠戾,她是唯一与他有婚约的女子,还与他退了婚,泼太子污水,只有她是他身上的污点,如今这个污点再次被作为刺向他的利剑,沈玉倾打的一手好牌,一箭双雕。 沈玉倾早投靠了齐王,为了拉太子下位不惜献上自己妻子。他娶她,谋夺她嫁妆,残害她性命,那副柔弱书生面孔下做着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事。 江涵月死不瞑目,只怪自己有眼无珠。 顾恒之被撤了职,太子为保他也被牵连受罚。 苍天有眼,他们的计谋还是没能推翻太子,后来太子登基,齐王被贬远去番地,顾恒之一下摇身为天子重臣。 他搜罗了沈玉倾的十大罪状,将他下了牢狱,她的好继妹贵夫人的位置还没坐热,便挺着大肚死在流放路上。 顾恒之派人潜入塘中,寻出自己遗骨,厚葬了自己。 她魂魄不知为何总跟着顾恒之,看他不是处理公务便是独坐院中,一壶酒过一夜。 偶尔也会跟着他飘进宫中,看顾恒之与太子对坐,现在太子是皇帝了。 她见他饮尽杯中酒,顾恒之桌前几个酒壶空空,七歪八倒,新帝见他这样忍不住道:“你这是何苦,当初没有中那毒,为何不先逃走,傻傻的让人瓮中抓鳖。 再说那江涵月也死了这么久,你也该找个女人成家了,难不成你还想为她守寡,她先背信弃义,退了婚,你本来婚事就难,又整日黑个脸如今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敢嫁与你?” 江涵月震惊得差点魂散,那日他没中毒,那他为何不逃,她受药物控制不自觉攀上他的肩,她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中了媚药身不由己。 还有他不成亲与自己何干,是了,她任性退了婚,让他沦为京中笑话,可如今他已是皇帝新贵,巴结他的人数都数不清,应该无人敢取笑他。 顾恒之不回应皇帝,敢不理皇帝的估计也就只有他现在这个新贵胄。 皇帝陪他又喝一杯,继续絮絮叨叨,“雪起,朕是把你当兄弟的,听哥一句,忘了那个女人,朕皇儿都能骑马射箭了,这夜里露寒,不然朕赐你几个宫女暖床。” 顾恒之,字雪起。 “皇上你喝醉了,臣先告退。”顾恒之想说他话多,他如今是天子,周围内侍在旁低头候着,还是要给他些天子面子。 他看着有了醉意的天子,也不想同他继续鸡同鸭讲,敷衍的抬了一下手先行告退。 “朕知道你嫌弃我 2. 鸡汤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隔日一早,沈清韵便过来她的听雨轩。 “大姑娘可好了点没,这是宫里赏赐的血燕,最是滋养身子,我让大厨房炖了给你补身子。”沈清韵拉着江涵月的手一脸心疼。 “这才几日,就清减了许多。” 江涵月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口蜜腹剑的继母,再如从前的亲近已无可能,她不上前撕碎她这副嘴脸都是捏紧了拳头极力克制。 她现在势单力薄,还不能和她翻脸,江涵月告诉自己要忍。 “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操心了。” “病傻了,和母亲这么生疏,你虽不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母亲待你和雪儿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母亲只盼你们都好好的,无病无灾。”沈清韵掏出巾帕拭了拭眼角。 上辈子江涵月便是被她这个样子迷惑,说着为她好的话,一步步推她入火海。 “母亲说的是。”江涵月实在恶心,她无法说服自己再和她亲近。 “月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宋清韵心疑,这丫头平日她这么说早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了,今日突然冷淡了许多。 “母亲,我有些头晕恶心。”江涵月只想她快走。 “那你好好休息,母亲晚些再来看你。”沈清韵见人原来是身子不舒服,把提着的心放回去,是她想多了。 她计谋了这么多年,这丫头不可能不上道,估计是病的人怠倦,她本来还想多说几句那顾恒之的凶狠,见她这样,也知道不急于一时。边走出去边交代丫鬟们好生伺候着。 外人看来她都是一个难得的好继母,上辈子江涵月也只当她是个好母亲,她不爱读书就让她休息,女红不爱做就不做了,她爱看那些书生小姐的画本她让小厮去搜罗最新出的,对于她有求必应,亲生母亲都做不到如此。 待沈清韵离开,江涵月立马起身,她望着镜中的姑娘,琼鼻杏口,那些还未发生的苦难没把她眉目刻忧愁,明眸依旧神采熠熠,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正志气满满,春花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姑娘今日要给沈公子炖鸡汤吗,奴婢已经吩咐厨房的刘婶把鸡肉收拾好了。” 江涵月看着眼前笑得谄媚的丫头,她怎么能忘了,她能答应嫁沈玉倾,也正是沈清韵安插的这些丫头整日里说沈玉倾如何,把沈玉倾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描绘成人间绝世好男人。 “姑娘,你身子刚好,不要熏了厨房的油烟,这种粗活让厨房去做就好。”春枝抱着叠好的衣服进来刚好听见,她知道姑娘不爱听她的,还是忍不住开口。 “沈公子最近读书辛苦,姑娘之前说的要亲自炖鸡汤,前两日姑娘身子不好,奴婢不敢交代厨房。” 春花被江涵月看得心里直发毛,捏了捏腰间荷包,那是刚刚主母赏的一角银子,定了定神才说道。 “你去和厨房说把鸡炖了,不过不是给沈玉倾,是给姑娘我补身子。”江涵月面无表情,给沈玉倾补身子,她巴不得拿刀剁了他。 春枝见姑娘这次没再听春花的,笑得眼睛弯弯,她家姑娘终于听劝了,那沈玉倾一个上门借住姑母家的书生,夫人和春花吹捧得上了天,那么好夫人为何不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他。 而总是来唆使她家姑娘退婚,她家未来姑爷再怎么也是侯府小公子,就算毁容了那也比前院的沈玉倾强。 江涵月喝着厨房炖的鸡汤,本来还想着对沈玉倾态度转变太快会惹人疑惑,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没那么好的忍耐力,如今莫说看他,听他姓名都厌恨。 鸡汤还没喝完,沈清韵就过来再看望她了。 “月儿刚刚还恶心,你大病初愈怎能喝这些油腻之物。”沈清韵听了春花的话后急忙赶过来,这才刚让江涵月对自己家侄儿有了好感,不知是出了何变故,江涵月最听她的话,她赶紧过来好劝劝她。 江涵月自是知道她为何而来,她一仰头,把鸡汤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笑道:“母亲走后我就感觉好多了,这两日吃粥吃得我突然想喝鸡汤,果然鸡汤能滋补身子,我感觉我这病都好了大半。” 沈清韵扯着嘴角笑道:“好,月儿喜欢喝就好。” 她总觉今日这个死丫头怪怪,怎么一夜之间转了性,难不成有人在她跟前说了什么,这听雨轩除了春枝都是她的人,她把疑惑的眼光望向候立一旁的春枝。 “你妹妹一直念叨着你这屋里春枝的女红做的好,等你得空借春枝给你妹妹绣几个花样。” “母亲你太抬举她了,她一个丫头那几下子也就我不嫌弃,哪能去污妹妹的眼。”江涵月淡淡瞥了一下春枝。 “再说府里的绣娘是绣工不好,母亲再去请几个回来,母亲要不要我去和爹爹说?” “你这孩子,知道你疼妹妹,你爹一直以两袖清风为荣,哪能再请多余请绣娘,府里一个就够了。” 宋清韵心道你父亲每月那奉银养这么大一家子,她出嫁嫁妆又不丰,每日花用都是精打细算。 江涵月她爹这个老古板,连原配的嫁妆都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不然她何苦动这个念头,江涵月这么大一笔嫁妆,可她的雪儿到时候拿什么做嫁妆。 人人都道她攀了高枝,丈夫位居一品,看她过的都不如之前在娘家,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听江涵月这么说,她这下真的确定,这丫头必定是听闻了什么,可她对春枝也是这般嫌弃,她得回去好好查是哪个和她作对,嘴上却转移话题。 “玉倾那孩子的文章,你爹给太傅看过,太傅夸他文章做的好,今年必能榜上有名。” “那要恭喜妹妹了,以后有个状元表哥。”江涵月笑起来梨涡浅浅。 宋清韵这下有些惊慌,这江涵月不上钩,那她的计谋可就落空了。你妹妹的表哥也是你的表哥,这话她到嘴边不敢说。她正经的表哥在忠伯侯府。 “这八字还没一撇,对了,母亲那里有匹云锦,等叫丹霞坊给你们姐妹俩裁成裙子。”沈清韵忙把话题岔开,今日这姑娘不一样,往日提起她侄儿,她都是害羞不语,她正好趁热打铁把市井上评价顾恒之的话吓唬吓唬她, 3. 忠伯侯府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江家的马车,顾恒之曲指叩几下桌面,听小厮来报说那日的马车是江家的。就是他未过门妻子的那个江家。 在门口等候却不入内,他们是要来他家看他死了没,还是看他能不能胜任江家的女婿? 顾恒之轻嗤笑,这位从小与他定下婚约的姑娘,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那几次还是小时候祖母在时见到,他想到车里那抹莹白的下巴,她看了他,他却还不知长大的她变成什么样。 江涵月慌张逃离,她上辈子和沈玉倾成亲三个月,沈玉倾不曾接近过她,那夜是她第一次和外男离得这么近,那张脸,脸上的疤,暗哑的声音,让她回想起来满脸通红。 以前飘着跟他没有这样过,那时候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她脸红心跳的回了房,春枝在后头摸不着自家小姐怎么了,针线也没买,说是见人也没见她看过谁。 春花见她们回来赶紧上前:“姑娘,夫人说今晚家宴,让姑娘收拾好了过去。” 江涵月听了这话一脸热气即时散去,家宴,沈氏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叫她嫁给沈玉倾,想尽办法让他们接触,这家宴,她没想错,沈玉倾应该也在。 总是逃避不是办法,她唤春枝,重新梳洗换了衣裳,刚刚她紧张得一身薄汗,黏湿的贴在肌肤上。 果如她所料,沈玉倾端坐于沈氏下方,江涵雪坐在他身旁,天真烂漫的同他不知说什么,那个冷绷着脸,露出和煦春风微笑,这般男有情妹有意,她前世瞎了眼居然没看出来。 “大姑娘来了。先来吃个果子,等老爷回来就开席,今日你爹同僚送了篮螃蟹,这蟹正肥美,趁着今儿个老爷会早些回来,我们一起吃。”沈清韵拉着江婉亲热的坐在旁边,刚好正对面就是沈玉倾。 “你玉倾表哥也是见过的,都是一家人。” “沈公子。”江涵月这辈子都不会叫他表哥,她望着屋里那三人,她上辈子惨全拜她们所赐,咬紧了后槽牙,生生忍住要把桌子掀翻的冲动。 “涵月妹妹。”沈玉倾想死姑母的谋划,他掩去眼底一抹厌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同她打招呼,他喜欢天真烂漫的雪儿表妹,而不是这个木讷又无趣的大姑娘。 江涵月面无表情,她实在懒得和她们周旋,还是她段数不够,看着这些人自己气的胸口沉闷,恨不得撕了他们,可这世所有的事情还未发生,她这样别人还以为她发疯。 “月儿身上还不舒爽吗?母亲也想着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沈清韵见她恹恹,平日里见到了侄儿那是羞中带笑。 “嗯,下午出去吹了风,头有些晕。”江涵月顺着沈氏的话,她见他们就头晕。 “老爷回来了。” 沈氏听见门口丫头声音,笑着站起身来迎接。 “爹”江涵月见自己父亲,前世她执意退婚,气得他不认她这个女儿,他本就最看重规则礼仪,女儿退婚让他颜面无存。他听闻她身死,一夜白了发。 “听你母亲说你感了风寒,可有吃药?”江明德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大女儿,孩子越长大越与他生疏。 “月儿好多了。”江涵月看着父亲仍旧乌黑的发鬓垂泪。 “这孩子怎么哭了。”沈清韵压下心中怪异情绪,这江涵月太奇怪。 “被风迷了眼,这会好了。”江涵月忍住眼泪,恨自己本末倒置,自己的亲生父亲不亲近,亲近一个蛇蝎继母,难怪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好了,老爷我们先吃饭。”沈清韵待江涵雪和沈玉倾拜见过江父后张罗着开席,今日她可是给江涵月和沈玉倾制造见面机会,不是让她们父女情深。 食不言寝不语,只听见碗筷细碎的轻碰声,江涵月净了手,吃蟹她在行,沉默安静的性子让她能专注的细细挑出蟹肉,不一会,眼前的小碟子上堆了满满一盘蟹肉。 沈清韵看江涵月安静的挑蟹肉,不知是不是为侄儿挑的,沈玉倾自小没这样细致的吃过螃蟹,她也是嫁过来多年才学会用这蟹针,别人面前堆了蟹壳,只有沈玉倾面前空空。 还没等沈清韵露出心中明了的笑容,江涵月把小碟子让丫头端过去给父亲。 “爹爹,你试试女儿挑的肉。” “你这孩子,好。”江明德看着这碟蟹肉,哪怕他不喜螃蟹,也眉开眼笑的把肉全吃光,他这女儿肯和他亲近了。 桌上余下的人剩下的饭吃得心思各异,饭后丫头们端上茶解腻。 “月儿有一事要求母亲应允。”江涵月抿了一口茶水,故意当着父亲的面说。 “你这孩子今日怎么和母亲这般客气,母亲哪件事没有依你的。”沈清柔猜不到这奇怪的江涵月又要做什么,只能按耐住继续装慈母。 “就是我房里的春花,那丫头岁数多了,总爱在我跟前说什么才子佳人,女儿虽爱看两本闲书,也知道有些话不当说,可丫头大了,女儿也不好拘着人。” 江涵月话一落,江明德气得把茶碗重重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丫头,也敢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胡言乱语,家生子的你去给她寻个人家,不是的早早打发了出去,莫得带坏我江家名声。” “这个妾身不知,那丫头平时看起来机灵,姑娘用了几年也没差错,到不想整日胡说八道,妾身这就差人绑了她,莫得污了大姑娘的耳。” 沈清韵握紧折断的指甲,这白眼狼,自己疼爱她这些年,尽给自己挖坑,这丫头婆子都是她在安排,这是明晃晃打她的脸。 “爹爹别气,母亲一人操持家务,哪有事事都去过问,女儿也只是想着小丫头年纪大了,听了外头婆子胡扯跟着说几句,没想到这些时日她说的越来越狂,女儿听不下去才来求母亲。”江涵月笑着看她失了方寸的好继母。 沈清韵转头一看江涵月这笑容,心中又是一突,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她只和沈玉倾说过这个计谋,连雪儿都不知道,她又如何会知晓。定了定心,叫仆妇去带春花前来。 沈玉倾见状告退要去温书,江涵雪如今满眼都是晴郎,不一会也借口溜了。 江涵月才不想看沈清韵演戏,她一直跟着父亲,父亲要去书房她也跟着去。 这种小跟班江明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多年前,那个还没到他腰间的小姑娘也总爱跟在他身后,转眼,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等着顾府下聘定下婚期,小姑娘长大要嫁做人妇了。 “爹,月儿帮您研墨。” “月儿长大了,日后过了顾府,要事孝姑婆,不可妄性。”江明德还是忍不住嘱咐女儿。 “嗯。”说到顾府,她不自觉红了脸,低下头掩饰,上辈子父亲好像也有这般嘱咐她,她听了只是更加惧怕。 “你莫听外面那些流言,顾家小儿如今好好的,爹前几日有去拜访长平侯爷,顾家三郎爹见他活蹦乱跳,可见这世间流言可畏。” “女儿知道。”听自己父亲说那人活蹦乱跳,怎么都觉得可笑。 “爹,月儿想去外祖家,好些时候未去,外祖母送了信说想念月儿。”江涵月想起前些日子忠伯侯府送来的信,她上辈子一心一意要多接近沈玉倾,巴不得待在家里,外祖母邀她去小住她也回绝了。 “正该如此,你日后为人妇也难过去,为父这就写信,你去多住几日,帮我问你外祖安。”江明德想起那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月儿生母早逝,他们明大义,要他继娶,只一个对月儿好就可以。 当年季婉容嫁与他,十里红妆,可见忠伯侯府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容儿病逝,侯府也没来收回嫁妆,只全部留给月儿,要他代为保管。 江涵月实在不想看那几人,住在府里每日避免不了见面,下次那沈清韵又不知用何借口叫沈玉倾与她见面,她想着避开出去,等沈玉倾中了探花,自会搬出去。 她也好久未见外祖父外祖母,上辈子为讨沈清韵欢心,她远离生母的一切。如今看来,上辈子她是死有余辜,这么蠢,难怪为人刀下鱼肉。 等沈清韵得知江涵月要去忠伯侯府小住,江明德送出去的信已到了侯府,侯府派人过来接她。 望着侯府来接人的王婆子,沈清韵再怎么不愿也得笑着叫人奉上茶。 这婆子几个月便过来江府,说是给江老爷请安,其实就是来探视她这个继母有没有苛待江涵月,侯府这么多眼睛盯着,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季婉容的嫁妆。 4. 退婚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江涵月回到母亲未出阁时住的院子,这么多年,外祖父母疼爱母亲这个最小的女儿,她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她细细摩挲着母亲看过的书,睡着母亲睡过的床,这里似乎还残留着母亲的气息,她忍不住掩面哭泣。 刚刚饭后外祖母说起让她住母亲的院子,祖孙俩就又哭了一回。 江涵月上辈子想起亲生母亲也只是在房间里偷偷哭,她羡慕江涵雪可以无所顾忌的同沈清韵说话,不像她说一句话总得斟酌再三,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讨好所有的人,独独忘了讨好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女红,说不由衷的话。 嫁了个温润如玉的夫君,夫君也不喜欢她,她出钱出力的照顾夫君一家,从没换过他的一个好脸色,上辈子她总是怀疑自己做的不够,如今看来都是不爱,不爱便能无视她的付出,不爱便能坦然享受她的所有,最后还泼她一身污水,叫她死了也得背上骂名。 母亲如果知道该有多心疼,好在这一切恍如黄粱一梦,如今她能为自己而活,再不要去讨好那些恨不得吸她血,嚼她骨肉的人。 不知是不是房子里到处是母亲的气息,她今夜安睡无梦,重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夜。 春枝叫她起床时才想起今日顾恒之要过来,她早早起来换衣裳。 “春枝,这套好看还是这套?” 春枝看旁边姑娘试过的十来套衣服不知如何答,姑娘以前对穿衣打扮都不怎么上心,也是,姑娘天生丽质,的确无须多做装饰,今日不知怎么梳了妆,描眉画唇,这要挑选衣服也挑了一炷香。 “姑娘何不穿昨日表姑娘送的百花裙?”春枝突然想起昨日那裙子,裙摆绣满鲜花,走动时如同鲜花在脚间盛开。 “那个?”江涵月有些犹豫,这装扮太过会不会给人看出来。 “姑娘穿出来正好让表姑娘知道,你是真心喜爱她送的裙子,”春枝早把裙子摊开。 “那好吧。”听了春枝的话,江涵月换上了新裙。 待到了快傍晚还是没见到那人,江涵月知道自己多虑了,就算顾恒之和自己有婚约,这忠伯侯府的后院也不是他能来的。 因着有那人离得近,江涵月安心和表妹一起,绣花下棋,这日秋风正好,季泽锦拉着这个温温柔柔的表姐,要带她去放风筝。 江涵月拗不过她,季泽锦拍着胸脯保证,叫她一边看着就好,她可是这安州城里女子风筝比赛第一名。 到了后院花园,江涵月才知表妹所言非虚,她叫丫鬟拿着风筝,她牵着线助跑,风筝迎着风飞扬上去。 蓝色的蝴蝶风筝挂在天空越飞越高。 江涵月为表妹的高超技艺鼓掌。 一墙之隔的前院,顾恒之第三次被隔壁的女子笑闹声吵得放下了书,他也看到天空那个巨大的蝴蝶,这些女子不知拉扯这样一个死物有何乐趣。 小顺看自家公子越来越臭的脸,小心靠前询问:“公子,要不,小的过去叫姑娘们小声点。” “不必了。”顾恒之话音刚落,刚还在天上飞的蝴蝶掉落在脚旁,扑腾起一地尘烟。 小顺回过神来赶紧帮顾恒之扫掉衣摆上灰尘,就见那边墙头钻出一个人头。 “公子,劳烦把风筝给我们递过来。”季泽锦一边懊恼把风筝收的太急,把线扯断,看样子应该没砸到人,这位应该就是表姐的未婚夫,嗯,模样还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顾恒之看是李泽阳的胞妹,这小姑娘他见过几次,不扭捏造作,身上少有的女子英气,对她印象颇好,刚才被吵闹和差点被风筝砸到的恼怒泽也消散许多。 风筝要抗过墙头怕砸到小姑娘,那边季泽锦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跳下墙,冲过院门准备自己去拿。 顾恒之叫小顺把风筝拿过去交给看门的婆子,怕小姑娘等得急,于是走到墙下:“季姑娘,顾某让人把风筝送过去。” 江涵月见李泽锦冲那么快,怕冲撞了顾恒之,一时情急也踏上墙下的矮凳,探出头。 四目相对,顾恒之望见墙上的少女,梳着双环鬓,发上缀着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彩。 明眸皓齿,琼鼻杏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 江涵月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个未婚夫,上辈子在床榻上她中了媚药,哪里看的清男人,只残留记得他发烫的肌肤。 男人剑眉入鬓,眼里有一丝瞬间而过的惊艳,英挺的鼻子下薄唇轻启:“江涵月。” “顾恒之,你,我……”江涵月被叫回神,预想了多次的见面,没想到以这样的场景,她脸赤耳红的想要解释,结结巴巴说不出。 “公子,风筝送回去,刚好季姑娘过来,小的就亲自交还给她。”小顺进来走进公子身边才发现墙头上那个小脑袋。 江涵月也听见季泽锦的声音,慌乱从凳子上下来。被人看见还以为她偷看自己未婚夫,她是实在不知墙那边是他。 顾恒之只见人一下就溜下去,他这未婚妻倒是变化很大,他记得她小时候胖呼呼的,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江涵月也不敢再玩风筝了,找个借口先回房,她脸上一直发烫,怕被季泽锦看出端倪。 想起顾恒之嘴里念出她的名字,她又回想起那日他嘶哑的声音,一想就全身发烫。 此后几日,江涵月一直关在房中,除了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她不敢再随意走动,又想遇到他,又怕看到他。 李泽锦这日拉着她就要出去。 “好妹妹,我们这是要去哪。”江涵月看着李泽锦一脸神秘。 “哥哥要去看个受伤的朋友,人家来了就是客,我就央着哥哥带上我,好略进地主之谊。”李泽锦俏皮的对表姐挤了挤眉。 江涵月这一听哪里不明白,她这是要拉着一起去看顾恒之,这都到人家院门口,她几次挣扎想回去都被李泽锦拖了去。 “表姐难道不想看看未来表姐夫,这是我求了哥哥好久他才同意的。”季泽锦为了表姐可是操碎了心,都定亲的两人住同个院子还不敢见一面。 江涵月心想我们前几日已经见过,这话却是不敢说出口,也好,今日,表哥表妹都在,自己也当是看望看望他。 季府腾出了一个小院给顾恒之住,可见对这个客人的重视,还是太子特别交代的。 江涵月低着头,偷偷打量他住的地方,临时的住所,一应的简单,不知他不喜还是没来得及准备。 顾恒之倒是和季泽阳相识已久,太子广交好友,季泽阳算是顾恒之未来表舅,平时也多待看他一眼。 只是没想到那日看见的姑娘也过来,他见她微微垂眼,不敢看他还是嫌弃他? 顾恒之心下有些了然,看季泽阳今日明显是特意带江涵月过来,他们俩兄妹借口出去一下,给他们制造 5. 登门赔罪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江涵月的勇气在说完这些话就全部耗光,她待不下去听顾恒之的回应,重生以来只想着嫁给他,好好报他敛骨之恩,在他提出退婚时,她满心只是害怕重蹈前世覆辙。 对他这个人倒没有那么不舍,甚至她怕他。怕他突如其来周身气势冷峻,总让人觉得他不是好惹,若无前世,她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他。 只是若要退婚,她就得给自己再寻个依靠,可谁能是依靠,她除了对顾恒之比较了解,也是多亏做啊飘跟在他身后。 这辈子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不过无论如何变化,顾恒之连她尸骨都厚葬的人,不会加害于她,其他人她怕只比沈玉倾更恶劣。她脑袋一片浆糊,浑浑噩噩的带着春枝回了房。 顾恒之以为小姑娘听信了流言,自己也是一片好意,虽说大夫也说他会恢复,可这伤到男人那处,他都不要男儿自尊的同她解释了,就怕她小姑娘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说他一向对娶妻没有向往,这姑娘要自己退婚了才好,女子被退婚终究会有损名声,他是男的,最多给人背后指指点点,若无人敢嫁他更好,这正和他意,男儿当天高海阔的的闯荡一番才对。 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就怕他母亲得知,他母亲倒是对这个未进门的媳妇夸赞不已,江涵月性子温柔,确是贤妻。 他母亲一直想着让他们赶紧成亲,好拴住他这个小儿子,天天在家里说娶妻的好处,他又受伤,实在不好离家,不然他不用拜托太子,借着治伤来到这安州。 临近中秋,沈清韵派了人来接江涵月,这一家团聚的节日,季老侯爷,老夫人倒不好再留人。 嘱咐她多来,备着一马车礼物叫她带过去。 江涵月不似来时那包松快,声声马蹄都是与那人离得越来越远,自己回家他怕是还不知晓,不过就算知晓了他应该也会松口气。 千算万算,江涵月没想过顾恒之不喜欢自己,连婚约也不打算维系。 回了江府,江涵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继母,她直奔父亲的书房。这让沈清韵有些气恼,真真不是自己肚皮出来的,白眼狼。 还是忍不住,吩咐丫头端了茶汤随自己过去书房。 “顾恒之要你去退婚?”江父一脸怒气,他身居礼部,平日里最注重规矩礼仪,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可不是他稚子小儿说退就退,还要他江家提出来,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江涵月看父亲和前世那般动怒,只这次少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愧疚。她回来和父亲说明也是为了在父亲面前摆正自己对退婚也是不愿意。 “爹,顾公子说是怕耽误了女儿,可女儿不介意。” “爹知道,看来爹得再上侯府拜访拜访。”江明德抚着胡须说道。 “老爷,厨房刚炖的汤,你快趁热喝,大姑娘也在呢,管家说你今日回来,我去给老爷炖汤了还不知姑娘到家。”沈清韵在门口听得仔细,一听顾恒之要退婚简直心花怒放,这真是天助她也。 再细听,这江涵月不愿意退亲,亏她这些时日就差把顾恒之说成鬼了,她居然还敢嫁。看来,要这婚事不成她还须得加把火,这还得等玉倾考完,莫现在扰了他的心。 江涵月也不怕她听了去,沈清韵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退婚,少在她面前说些沈玉倾如何之类恶心她的话才好。 沈玉倾忙着备考,沈清韵在她回来这几日也不敢再找机会让他们见面,如今她的侄儿能榜上有名一切的谋划才能实现。 “多谢母亲记挂,爹,无事女儿先回房。”江涵月该说的说完就离开,不想和她表演母女情深。 中秋夜,果然没看到沈玉倾,这春闱快到了,沈玉倾几乎闭门不出勤奋温书。 江明德身下无子,这夫人侄儿能这般勤奋他也是夸赞,寒门学子,他如今资赞一番,来日他若有大造化,也是一件功德。叫沈清韵莫苛待了他,多炖些汤水给他补身子。 江涵月难得过了两日舒心日子,这日沈明德身边伺候的小厮过来院门在请她去见客,父亲不曾传过她见客,看来来人是她认识的,不知是不是外祖家的。 等她看到黑着脸的顾恒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料不到他会上门,难道等自己没提出退婚,他要亲自上门来退婚。她见了礼后不安的站到父亲身后。 “江大人,这个今日带犬子特来向江姑娘道歉,都是老夫教育无方,这小儿满口胡言,那退婚实属他胡言乱语,不得作真。” 顾父在江明德拜访后才知道自己儿子胆大妄为,亲自去找人家小姑娘退婚,这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都没点头,就敢自作主张,气的他连夜把人从安州押了回来。 “顾侯爷不必自责,老夫也知是他小儿戏言,只怕万一是侯府的意思,若侯府对我江家有何不满,这婚是结两姓之好,万不可不情不愿倒成了结仇。” 江明德看见顾恒之这小子就气,亏他还一直在女儿面前说他好话。 “那是那是,我和夫人自小看着涵月这孩子长大,我们早已认定涵月是我顾府儿媳,江大人严重,顾府对江家无不满啊。 雪起,还不给江老爷和江姑娘陪不是,日后莫说这般疯语。” 已经被暴打一顿的顾恒之真是想不到啊,这江涵月可真狠,他一心为她着想,她却转过身就把他卖了,这小妮子,他记住了。 江涵月看他一瘸一拐,这离开安州的时候还没这么瘸,难道他挨打了,等他走近才看见他脸上也有些青紫,她心虚的低下头。 “江老爷,江姑娘,雪起思虑不周,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江姑娘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原谅我。”顾恒之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都是些小儿戏言,无事无事,月儿,你陪雪起喝茶,老夫最近得了一副刘玄曦的字迹,想请侯爷去辨认下真伪。” 江明德和顾侯爷都是爱书法之人。顾侯爷听闻有此书法大师字迹,哪里还顾得上儿子,急忙陪同江明德去书房。 “你受伤了?”江涵月小心向前询问,她直觉男人看她的眼神阴翳。 “拜姑娘所赐。”顾恒之几 6. 菊花宴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他是你表哥?”顾恒之看着江涵月眼睛,似要看出她和沈玉倾有何过往。 “是我继母的侄儿,我表哥季泽阳,顾公子不是认识吗?”江涵月已经努力压制自己对沈玉倾的厌恶,她不断告诫自己,上辈子如云烟,莫要再去恨,这辈子过的好才是她重生回来的意义。 一见到沈玉倾,沈清韵母女,她的怒火和厌恶就完全遮掩不住。 “他怎会在此。”顾恒之见那生的比女人还要精致的沈玉倾,男生女相,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来投奔我继母,准备春闱下试。”江涵月不想再讨论沈玉倾,多说关于沈玉倾的一个字都叫她恶心。 “顾公子要不要喝盏茶?” 顾恒之一听茶又哼了一声,这么久才想起给他端茶。 江涵月不知哪里又说错得罪这位公子,明明她上辈子跟在他身后时,他没这么难说话,虽大多时候都冷着个脸,也没听他一天哼这么多次。 好不容易送走那尊大神,江涵月就收到一封请帖。 是顾敏之,顾恒之的亲姐姐邀她去顾府赏菊,听说她即将出嫁。这怕是她未出阁时和小姐妹最后一次相聚。 这他才来她家,过几日她又去他家做客,江涵月不好婉拒,她若不去让人说她还在生气,反正请了她和江涵雪,而且都是女子聚会,应当不会遇到顾恒之。 沈清韵倒是高兴让她们姐妹出去见识,上次云锦做的衣裳也做好了,正好穿出去做客。 “你若像你姐姐这般省心娘就烧高香了,整日里磨磨蹭蹭。”等江涵雪收拾打扮好已经日上三竿,沈清韵嘴上嫌弃,手却为女儿扶正了珠钗。 马车载着两姐妹往东街驶去,顾侯府在东街边上。 顾敏之见到江家姐妹很是热情,拉着江涵月一口一个妹妹,顾府的菊花明显是用了心,花园入目一拱门全部用鲜菊花扎成,客人们出出进进,都是从千万朵菊花簇拥如锦的门洞里走过。 顾府花丁培育出的菊花品种甚多,各色菊花在园中各放光彩。顾敏之亲热的为她介绍,这浅黄色、花心像莲房的叫“万龄菊”、还有这个粉红色的是“粉桃花菊”…… 江涵月看得眼花缭乱,这般品类繁多的菊花足以看出顾府对这个大女儿的宠爱。 江涵雪见到交好的闺蜜也不理她们,自顾去找小姐妹。 江涵月自重生以来,倒不怎么爱这些小姑娘喜欢的,她上辈子喜静,除了插花,那些个斗茶,蹴鞠,吵吵闹闹她都不爱。 顾敏之安顿了她坐在一处亭阁:“好妹妹,姐姐去招待几个朋友,你先在这赏花,喝茶,我待会带你去个地方。” “好,姐姐去忙。”江涵月见顾敏之笑着迎着刚来的姑娘,这个大姐姐性子豪爽,和季泽锦像男孩子般不一样的是她给人像个大姐姐般的亲切。 她端起茶盏,这菊花宴果真吃喝都有菊花,连茶也是菊花晒制,还有各式菊花形状的糕点。 顾敏之不一会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过来,她拿来一杯酒盏:“妹妹,试试姐姐自己酿的菊花酒,放心,喝不醉人的。” 江涵月本想推辞,见她脸红似花圃中最艳丽的花朵,眼眸如星子般闪耀,兴许是被她喜悦感染,接过她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入口微甜,菊香回荡于喉间:“姐姐的菊花酒果真名不虚传。” “待会回去带上两坛回去,我叫人给你装上马车了,对了,带你去看看顾府的宝贝,那个叫他借我摆放一天也不肯。”顾敏之拉着一杯酒就脸红耳红的江涵月走出菊花拱洞。 两人进入一院子,江涵月却看得有些熟悉,反应过来是谁的院子时,已经被顾敏之拉了进屋。 “这个顾恒之,太子赏了他两盆凤凰振羽,那花瓣是棕红色的,花开的时候会向四周伸展,远远望去如同凤凰展翅一般。我问他借我一天,不碰掉它一根叶片,他就是不愿,花不过去拿我们便自己来过来看。” 顾敏之一提起自己这个倔种弟弟就想扶额,好商量的时候容易说话,他不愿意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头,她就盼着这个弟妹进门,好好治他。 “姐姐,我们自己进来,他,顾公子会不会生气。”江涵月这个院子比顾敏之还熟悉,不过她不记得上辈子有没有这样两盆花。 “他敢,我们只看不拿,到了,妹妹,你看就在这。”顾敏之见花骨朵又盛开了不少,这两盆花要是搬出去,她不知又得多少称赞,放在弟弟的院子,真是暴殄天物。 “确实不似凡品,想来顾公子也是怕花儿娇贵,又是太子赏赐,磕碰到了不好收拾,这才拒了姐姐,姐姐别生气。”江涵月见这花开得漂亮,她也是第一次见,不由把顾恒之的顾虑说出来。 “这么快就帮他说话,那小子这种事做多了,我若生他的气,早就被气成老太婆,对了,他书房里还有些他孩童时画的画,我和你说,那画可好玩了。” 顾敏之见未来弟媳这么快维护弟弟,看着就是开心,也不敢再说笑,女孩子脸皮薄,把人说恼了她就得不偿失。 江涵月听起是顾恒之小时候的,忍不住想多了解他,由着顾敏之牵她去去顾恒之的书房。 顾敏之不知那个旮旯儿抱出些发黄的画卷,打开一卷招呼她过来看。 江涵月低头一看,那是个周岁小儿的画像,一手拿着泼浪鼓,一手向前抓,身上只着一个红肚兜,画师技艺了得,把孩童画得栩栩如生。 “这是恒之周岁时,我爹请画师来画的,这张和他小时候最像。” 顾敏之正想再打开第二卷,门外丫鬟说有周家姑娘到,顾敏之把画卷塞给江涵月。 “妹妹,你先看,我去去就来。” 江涵月来不及要求同她一起出去,就见顾敏之风风火火的出去。 她无法,只好待在书桌前看画。 还没一会,门外响起脚步声,江涵月笑着以为是顾敏之回来了。 “姐姐这么快回来。”一抬头才吓了一跳,这哪里是顾敏之,顾恒之也没料到屋子里的人是她,脸上讶色一闪而过。 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 7. 清点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江涵月和江涵雪在天色昏暗时,告别了还要挽留她们用晚膳的顾敏之。 马车早在门外等候,正要走时,顾恒之身边的小顺跑得气喘吁吁。 “江姑娘,江姑娘等会,这是我们公子交代给姑娘的。”说完身后两个小厮把一盆菊花扶上了江家马车。 江涵月一看正是顾恒之宝贝得连亲姐也不愿借给她观赏的凤凰菊花。 “这太贵重了,快和顾公子说我不能要。” “他给你的就收下,那个粗人也不会养花,跟着你这花还能多开几天。”顾敏之按下推拒的江涵月,看来她错怪自己弟弟了,一鸣惊人,要送姑娘家就送最好的。 最后江涵月和那盆菊花一起坐上马车。 “姐姐,我今日见到那顾公子,真和母亲说的一样,我叫他,他也不回我,回头脸上那疤这么长,吓了我一跳。”江涵雪看了那盆菊花,伸起两手,比了个指头长。 “你何时遇到他?”江涵月不像上辈子那样无知,这个妹妹从来就不是如表面的天真无暇,她所有的悲惨都是为了给她铺路。 “我见敏之姐姐带你去那边,我想找姐姐,找不到,看到了顾公子。”江涵雪心里一边讥笑这个木讷姐姐脸上笑道。 “姐姐不问我和顾公子说了什么?”江涵雪见姐姐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她从小最恨她这般云淡风轻。 “我今日饮了杯酒,头有些晕,姐姐先回房了。”马车刚好到了江府,江涵月当然不想知道她同顾恒之说了什么。 顾恒之他也不会同她说什么,这点她对顾恒之非常自信。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夜里江涵月又梦见上辈子和顾恒之,他按住她不断拱他胸口的头,叫她睁眼看他是谁,她眼皮如同千斤重。 最后男人咬住她的耳垂嘶吼出声,她痛得一瞬间清明,还来不及看清男人,汹涌的浪潮就把她淹没。 江涵月大口喘气惊醒,春枝连忙为她倒了杯茶,口干舌燥的她一杯喝到底。 喝了一杯温茶,心才跳回身体里,后半夜却睡不着了,一闭眼都是男人的样子,一会黑着脸对她哼,一会又化为猛兽恨不得吃了她。 一大早沈清韵便叫她过去,说是给她们姐妹炖了雪梨。江涵月去到听这个继母东拉西扯的说,最后的意思就是想要她开库房,借几件亲生母亲的嫁妆摆放,年节将到,屋子里想摆弄得喜庆些。 江涵月想起了了,上辈子沈清韵也有这么提过,她那时对于她们母女无所不应,把库房钥匙直接交给沈清韵,应该在那时,沈清韵看清了自己母亲那庞大的嫁妆,才更加下定决心要自己嫁沈玉倾。 “本来母亲开口,女儿自当应承,只是爹他自诩为官两袖清风,屋子里凭白无故多这些富贵摆饰,知情的就知道是我亲娘的嫁妆,不知情的误以为爹爹收了什么不该收的,这倒不是女儿的错了。” 江涵月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沈氏还敢再开口她就去问她爹,她爹敢应承她就去找舅舅,谅沈氏也不敢,只是今日过后怕她们这个母慈女爱的假象要被撕破了。 “大姑娘说的有理,母亲只是看屋子中简陋,没去思虑这个,还是姑娘想的深远。” 沈清韵心中恨的很,脸上却仍笑呵呵的夸江涵月。这丫头翅膀硬了,等她侄儿考中,她定要叫她哭着来求自己嫁给侄儿。 “母亲若无事女儿先回房了。”江涵月想起上辈子自己无知,听到沈氏倒苦水,自己总是开了库房,送了江涵雪好几套头面,换来的是她们更加肆无忌惮的谋算,人心不足蛇吞象。 明明父亲每月奉银足够养家,沈氏却要为女儿做最好的衣裳,吃最贵的血燕,父亲只是做官的,江家家底不丰,父亲当年中了榜眼,外祖在榜下抓婿,才和娘亲成为夫妇,江家根底薄弱,江父又不是做贼,哪里经得起沈清韵这么挥霍无度。 江涵月回房叫春枝拿了库房钥匙,看守库房的婆子是从季府派来的,当年外祖怕她年幼被人诓骗,拔了两个婆子住在□□她看管这些娘亲的嫁妆。 两个婆子已经好久没见到大姑娘,这次又以为那个沈氏叫她来拿东西,上次拿了两套头面,无奈她们做下人的,和大姑娘又不熟,无法规劝,再者,如今沈氏掌管江家中馈,大姑娘也不好过,这些小物件能让沈氏对这个继女好点也就算了。 “李婆婆,陈婆婆,这些年多亏你们为我娘亲看管这些嫁妆,涵月这些时日不懂事,让你们劳心了。” 江涵月一人一个锦囊递过去,她是由衷的感谢她们,她们之前都是在娘亲身边伺候过的,主仆情分重,季家舅舅怕派一人来被沈氏收买,两人真好相互监视,如今她才明白舅舅和外祖的一片苦心。 两人掂了下荷包,沉甸甸的忙推脱。 “大姑娘,这是老妇人应当做的,这万万使不得。” “两位婆婆,日后涵月还需要你们相助,你们不收下我也不敢劳烦你们。”江涵月把荷包重新放回她们手中。 俩人听了才谢恩收起了荷包。 “婆婆,我娘亲这个嫁妆的单子在哪,我左右这些日子无事,来盘查盘查,莫要哪些被虫儿蛀了都不知。” “大姑娘说的是,虽说奴婢们日日有去打扫,那书卷画册奴婢们粗手粗脚的不敢乱动,该姑娘隔段时间查看查看。” 当陈婆婆打开了库房,里面琳琅满目,之前只知娘亲嫁妆颇丰,今日盘查了才知道,单是这头面发饰就两大箱,何论其余,难怪沈氏千方百计要让自己嫁过去她娘家,明正言顺霸占她嫁妆。 这般对着账单盘查,少了那些东西八成都落到了沈氏手里,她也不打算讨回来,就当是这些年沈氏对她的照料,哪怕是虚情假意,句句温情的关心句句有所谋。 娘亲还有几个铺子,都是舅母在帮她打理,等她嫁人了再交还她,她上辈子如同草包美人,铺子当时交到她手中她也不会打理,后来,卖了给沈玉倾打点官场人情往来。 看来她还需要去找舅母,学习下怎么打理铺子,不能再这样糟蹋母亲的东西。 她重新打了钥匙,之前的钥匙被沈氏拿过,不知有没有被沈氏复刻,以防万一,重新打了,上了两重锁,要她一把和两个婆婆的一把才能将门打开。 沈氏的仇,就她的半辈子的谋 8. 表忠心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我是不喜欢粗鲁蛮横,不是不喜欢你。”江涵月后半句声如蚊蚋,这个她怎会不喜欢他,喜欢他好像也不是,她这是来报恩的。 上辈子她的确不喜欢他这种粗蛮的男子,一近身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叫她喘气都难。 这辈子也不喜欢,连同上辈子喜欢那种沈玉倾温润如玉的公子她如今也不喜欢。 她是来报恩的,又不是来喜欢他的,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江涵雪有同他说过她不喜欢粗蛮的男子?江涵雪还真和沈清韵一样,不放过任何使她能退婚的机会,不过她这话并不特指她,应该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吧。 顾恒之没听到她后半句,宴会上舞技献舞,整个宫殿内外回荡着乐器靡靡之声,江涵月后半句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哪怕顾恒之这会钻到江涵月肚子里也听不清。 “你喜欢你家中那个男生女相?”他等乐器之声停顿下来忍不住问出,他自小无拘无束,不知道说话怎么拐弯,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是他的本色。 “男生女相?”江涵月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沈玉倾,顿时一乐。这个词好,太贴切了。 “他是继母侄儿,我总共也没和他见过几面,见他的次数还没见你多。”江涵月老实说,上辈子她还有可能喜欢那种人,这辈子她都极力避免和沈玉倾见面,还支走了一直在耳边念叨表公子有多好的春花,连耳朵都少受了好些罪。 “我今日问你这些是不想你为了婚约成亲。”顾恒之说完就自顾进殿,那日听她妹妹说不喜他这种人,他心里一直扎根刺,隐忍不是他作风,反正最坏就是婚事告吹,不然世上多对怨偶实在不是他非得娶妻的结果。 江涵月瞪大眼睛,他莫不是以为她是被逼迫的。不为了婚约成亲,那要为了什么成亲? 难道顾恒之发现了她的秘密,这怎么可能,有时她还会怀疑前世种种是她的梦,若不是很多事情和前世一样,她都说服不了自己有重生这种魍魉鬼怪之事。 想找他问个清楚,可这宫中也不适合继续说下去,只能作罢,等以后有机会再对他表明她的忠心。她回了席,一顿宴席吃得味同嚼蜡。 过了年后,江涵月又坐上马车去了外祖家,这次她要和舅母好好学怎么管理铺子,娘亲给她留了胭脂铺,油铺,布坊。过了十几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不想再活成上辈子懦弱无能的样子。 舅母听说她来意,自是高兴。日日带她在身边,如何算盈利,怎样用人,舅母也是怜她身边无生母,尽数教她,连季泽锦这样像个男孩子性子的女子,懂的都比她多,江涵月无不为上辈子的自己悲哀,被养成一个五谷不分,懦弱无能,只能由人宰割。 舅母这日带她去看铺子,其实也是带她上街看看有哪些好玩的,季泽锦也吵着要一起去。这铺子有掌柜的在理事,每月只需看下账本就好。 刚到街口就听见外面吵闹声,季泽锦立马揭起车帘,惊讶到:“是顾大哥。” 江涵月顺着她目光方向,只见那人骑在马上,一身绛红色官服他穿在身上威严自成,听季泽阳说他被任命为大理少卿,不一会便有官兵绑了人押到他面前,原来他是在办公。 马车行驶到顾恒之附近,季泽锦大声喊:“顾大哥。” 江涵月想掩住季泽锦的嘴已经来不及,顾恒之明显听到转身望向这边。他命手下先走,自己下马走过来。 自那日宫里见面他们算起来快要两个月不见,顾恒之好像晒黑了,他和舅母抱拳行礼,又回了叽叽喳喳的季泽锦几句,眼神时不时扫过江涵月,见这女子一副不先与自己打招呼,他只能先开口。 “江姑娘,好久不见。” “顾公子好,想必顾公子还有要事,小锦,我们不要打扰顾公子了。”江涵月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每次见她都是这样阴森森的眼神,像审问犯人。 “顾某今日无事,不知能不能赏脸请舅母和两位姑娘吃个饭。”顾恒之说完抿紧嘴唇眼睛直盯着江涵月,那个架势大有你敢不答应试试。 “好啊好啊。”季泽锦立马应承下来。 “我还约了秦夫人,你们去就好。”舅母对顾恒之向来放心,他又是江涵月未婚夫。大丰朝民风淳朴,未婚男女也是可以见面的。 江涵月根本没来得及想借口拒绝就被季泽锦赶鸭子上架进了飘香楼。况且她要敢说一个不字,男人那眼神怕要不把自己射穿。进了飘香楼,掌柜亲自来迎,带他们进了雅间。 “公子,菜就都上咱们楼里的招牌?”胖胖的掌柜见自家公子第一次在楼里宴请姑娘,听说公子是定了亲的,这两位不知哪个是少夫人,不过哪个都好,长得都好看。 “陈掌柜你看着安排就好。”顾恒之接过掌柜手里的茶壶。 “好,那下人下去安排。” “顾公子,这酒楼是你家的吗?”季泽锦不愧跟着母亲到处走动,一看这掌柜对顾恒之的态度就猜出来。 “嗯,家母的陪嫁铺子。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胃口,这是家母山上采收的新茶,先喝一杯,菜很快就好。”顾恒之手指欣长,递过来两杯色泽清亮的茶汤,他的手长得比他的人没那么大的攻击性。 江涵月这么近看他手起手落,茶汤一滴不漏,若不是板着个脸,脸上红疤峥绫,这行云流水动作倒是赏心悦目。 茶还没喝完,店小二就陆续端菜上来。 两人第一次坐这么近,这才春日,靠着顾恒之坐,江涵月却热得鼻尖出了细汗。 满桌的饭菜,江涵月哪里吃得下,身旁的男人一举一动她都要惊吓一次,她如坐针毡,偏这刻季泽锦看见了熟人。 “月姐姐,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吃。”季泽锦也是想着表姐和未来表姐夫多待一会。 “江姑娘不合胃口?”顾恒之见她不动筷。 “没有”。江涵月捧起饭碗扒了一大口。 “那你不吃菜?”顾恒之看着塞得嘴巴鼓鼓的江涵月,这丫头好像越来越有趣。 “嗯。”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一个劲吃,多年的闺中礼仪,她明明加快速度吃了,一举一动却不粗鲁,甚至有些可爱。 “江姑娘似乎不怎么 9. 求求你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沈玉倾一进门看见江涵雪,他望她一眼,情意满满都快溢出眼眶,见了江涵月也在,这才克制的拜见沈清韵。 沈清韵自是知道两个孩子眉来眼去,若不是惦记着江涵月这一大笔嫁妆,她何须棒打鸳鸯。 “玉倾,今日怎么这么快回来。”沈清韵看见侄儿这么争气,整个人走路都带风。 “皇上准许我们回来先歇息,今晚再去宫中赴宴。”沈玉倾忍着不去看江涵雪。 坐一旁的江涵月只觉好笑,她像个外人,偏人家还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外人,拉着她作亲热一家人。 沈清韵说了许多,都是沈玉倾日后前途无量,见怎么说江涵月都一脸无动于衷,这已年过,等顾恒之过来定了婚期,江涵月要再改变心意就难了。 这江涵月油水不进,看来得寻别的方法。 江涵月耐着性子看他们作戏,差不多就借口回去,有时候真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忍着让她们继续在眼前演戏。 过了几日,京中贵女相约游湖,沈清韵叫她们姐妹也一起去,江涵月本来不去,日日受不了沈氏在她面前念叨,想着去避避,让耳根清净一会。 已近春末,湖上波光涟涟,两边山色葱葱郁郁,望着这样秀美景色,心中烦闷也消散了许多。 船上本来都是女眷,不远处另一船慢慢行驶靠近,原来是太子携新科进士也来游湖,看见沈玉倾,江涵月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绛红色身影,她如吃了定心丸,无论哪里,有他在,她就安心。 江涵雪靠近了她,她也看见沈玉倾在对面船上,思春少女满心爱恋不知说给谁听,反正母亲要她在姐姐面前说表哥的好话,她连带着把自己的思慕之情一起讲述给姐姐听。 江涵月把两辈子的教养都用上才忍住不把人甩开,江涵雪真当她是傻子,一口一个沈表哥,她上辈子就是傻子,看不出来江涵雪对沈玉倾一片深情。 她心烦的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借着透气跑开了,留下江涵雪对着空茶杯露出奇异的笑容,片刻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头。 江涵月看着太子的船越靠越近,沈玉倾看见了她们,按照姑母的谋划,求了太子靠近表妹的船来问好。 江涵月看着两船越靠越近,头有些发晕,她并不会晕船,还有身体里升起一股奇怪的燥热。 她若不是重生而来,还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闺中少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等药物扩散,如上辈子失去了神志待会必定会中了某些人的圈套。想起江涵雪靠近后那杯茶水,沈清韵果然是沈玉倾姑母,两人手段一样下作。 她指甲掐进肉里,疼痛感让她头脑瞬间清明,她看着沈玉倾朝她走来,果然她没猜错,江府他们不敢对自己妄动,特意来了这湖中,她只要同沈玉倾有何牵扯便被他们拿捏,污蔑她,毁她名声,她不自己去退婚,他们就来逼迫她被退婚。 江涵月转身绕过甲板,避开沈玉倾,眼前越来越混浊,她咬紧唇瓣,明明看到顾恒之也在的,再找不到人她就投进这湖里,淹死也好过再受人摆弄。 她如同无头苍蝇,在最后一刻想纵身一跃,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了她。 唇瓣被她咬出血,她睁大了眼睛看清了扶她的人的确是顾恒之,一瞬间身体松软了下去,要不是顾恒之扶住她,她得跌落在地。 顾恒之看她就很不正常,脸上两团红晕,如醉酒之人,唇瓣本就红艳,添了血迹更加妖艳异常。 “顾恒之,救救我,求求你。”江涵月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不能放开眼前这个男人,只有他能救她。 “怎么,还要试探我是不是断袖?”顾恒之想起那日的事仍旧生气。朗朗乾坤之下,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敢下药于她。 “求求你,求求你。”江涵月翻来覆去只说得出这句话,她两辈子都不曾和男人亲近过,根本不知如何疏解身体里的热浪。 顾恒之见她一直在自己胸口上蹭,泪眼朦胧,娇喘着热气,喷在他颈上。俩人见过几次,不曾有一次这么贴近,女子紧箍住自己腰身,额头鬓发已经汗湿,再如何不知女子的他也发现江涵月不对劲。 他靠近她耳边:“江姑娘身子哪里不适?要我怎么帮?” 江涵月哪里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只凭觉本能去寻找凉意降降她身上的高温,她红唇贴上那片冰冷的肌肤,还磨蹭了几下,顾恒之只觉脑海中有根弦 断了,他呼出一口热气慌得推开怀中的人。 江涵月只觉得耳边被热死一烫,浑身颤栗了一下。紧接着人就被推了一下,浑身无力退后,脚一滑竟摔进了进了湖里。刚好他们站在两船连接之处,没有任何遮拦。 春末的湖水仍冰冷刺骨,江涵月被冷水一激,身子的燥热都退散,水上的春日折射出朦胧光影,湖水浸湿衣物,拖拽着她往湖底沉。 她还来不及看见顾恒之脸上错鄂的神情,熟悉的恐惧窒息感再次袭来,这次她挣扎也不想挣一下,任自己下沉。 春枝找了过来就看见江涵月落水,她急得哭喊:“姑娘,姑娘不会水,谁来救人啊,姑娘……” 顾恒之看着江涵月沉下去,连水花都没扑腾几下,一听不会游水,心一抽也一头扎进湖里。 他不知心怎么跳得那般厉害,湖水四面八方灌入,他寻了一圈没见到人,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再猛的扎进水里,在水下终于看到那个身影,恨不得化为鱼儿,奋力游了过去,拖过人才发觉她已经软绵绵无意识。 顾恒之把人带上岸,只见女人双目紧闭,胸口平静没有起伏,他一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按压了她几下肚子,捏开她的唇,为她渡气。 江涵月醒来便见顾恒之紧贴在她脸上,她正想撑起身子,男人离开了她的唇又极速印上来,她轻轻呼出声。上方的男人才发觉她醒了,两唇相贴极速分开。 顾恒之见她醒冻得唇无血色,他无比后悔刚才的举动,便是她要试探他又如何,让她以为他是断袖也无事,要在他脖子上咬个洞也好,他一大老爷们皮粗肉厚还怕被咬,把人推开了害她落水,还好她无性命危险,如今见她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又恨不得掴自己几下,看把姑娘吓的。 “无事了,莫怕,我以后不会推开你了。”顾恒之扶她坐起身,不曾见过她娇媚的模样,如今见她征愣不说话和刚才判若两人,怕她误会是他故意,又继续拍她背说道。 “我也是一时失手,不是故意的,你不信我可以发誓。”他不料她踩滑了掉下去,身上被她蹭出的那种异样让他错失拉住她最好的时机。 江涵月怔怔的把眼光落在上方男人,他发鬓全湿,水珠顺 10. 听我的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涵月之前说的为顾公子着想的话,只是我一厢情愿,如果婚约让顾公子为难,涵月会说服父亲退婚。”江涵月说完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风寒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时不时几声干咳。 顾恒之见她咳嗽,想起是自己害的她才受了风寒,心里又升起愧疚之感,江涵月落水,对外说是自己失足,若是他爹娘知道是他推的,又得祭出家法,他今日肯定下不了床。还是江涵月义气,他放轻了了语气。 “我没有为难,今日我也同你说了,若你无意中人,这婚约就作数,等成亲了你想反悔可就不成了。”说到她的意中人,顾恒之强压住心内奇异的情愫,好吧,之前是他先提的退婚,那还不是不想耽误她,那时不怎么认识她,怕她是那种软绵绵娇滴滴,粉擦得走路掉一地的世家千金。 他听她们说话都起鸡皮疙瘩,别说娶回家做妻子,还要住同个屋檐下。 后来,他和江涵月几番接触,她和那些整日里吃喝玩乐的姑娘不一样,只要她不似那日贴着他,他对她还是没那么讨厌的,还有她那日是亲他了,她这样对他,他为了救她也把她亲了,他是男人,得负责任,等让母亲去选个吉日迎她进门。 江涵月倒没想到现在他不答应退婚,估计是那日她表露了不干涉他交友,她急需离开沈氏,嫁给他正好,顾恒之需要一个妻子自己帮他遮掩断袖,他们这是故取所需。 顾恒之见她不说话,怕是那日把她吓坏了,今日神情恹恹,不说话当它是默认了,他过几日就来提亲。 “那日是谁?为何要对你开如此玩笑?” “那日不是谁,是我的妹妹,我的继母,她一直有意撮合我和沈玉倾。”江涵月想了想,如今她势单力薄,不快点扳倒沈氏,下一次她不知又要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而下一次,她不知能不能逃的过。 “撮合?难道她不知你有婚约在身。”顾恒之要气炸,当他是死人,任谁的未婚妻被人肖想都吞不下这口气。 “顾公子,我生母当年十里红妆嫁我父亲,生母不幸病逝,外祖要家父应承不动我娘亲半分嫁妆,日后全给我添妆。 继母她自小疼爱于我,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我眼前夸沈家表哥,说他千里难寻的好夫婿,妹妹也是三句不离沈表哥,更甚母亲还派了她院子里的丫头,整日在我眼前传些沈表哥的日常,今日他吃了什么,读了何书,我实在听得恼了,求了父亲把那嘴碎的丫头赶走。 那日游湖,我只喝了妹妹递过来的茶水,没一会就头晕眼花,看见沈家表哥要踏上这边来,才一时情急去找你,这些时日种种,让涵月不得不多想是不是继母想做些什么,只是几句话语,涵月也无证据证明他们有何不好的心思。”江涵月挑重点说,这样顾恒之不难猜出所有因果都是她的嫁妆。 “真是眼皮子浅的下……”顾恒之下意识不敢当着江涵月面前骂出这些污言秽语,他也立马听出是何意,江涵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胆子太肥,他的人也敢动。 “涵月也不知人心为何如此,我自幼祖母便教我做人自当行善积德,万不可有害人之心。”江涵月空有恨他们的心,却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避都避不开。 “你祖母该教你,人若害你,你便要剐了他。”顾恒之见未婚妻边说边拭泪,那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居然这样欺负他的人。 “啊。”江涵月抬起泪眼,她自重生以来,满腹委屈恐惧无人诉说,每日战战兢兢怕又得了前世的后果,如今终于能在人前说出来一点,哪怕顾恒之因她有这样的继母瞧不上她,她也不怕了。 “我找人把那沈氏绑了,叫她答应不敢再打你主意,如何?”顾恒之哪里会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有人害他,他就还回去。 “你无故绑朝廷命妇,皇上不打断你的腿,顾侯爷也要打你去半条命。”江涵月有些想扶额,这人名声已经很恶劣了,这还要传出去绑架未婚妻继母,这婚事他是要上赶着让她父亲亲自断个干净。 “要不我叫父亲赶紧来下聘,进了我顾家的门,看哪个敢动你一根指头。”顾恒之似是找到了好法子,娶她救她于虎口,好像成亲也不错。 “下聘纳礼,我怕又出什么幺蛾子。”江涵月当然知道如今嫁他是最好,可也不是说嫁明日就能嫁。 “那也是,我去找江大人,叫他休弃这毒妇。”顾恒之要走,衣袖被只白嫩光滑的小手拉住。 “顾公子,这只是涵月的猜测,并无证据,这样告到父亲眼前,我……”江涵月见他想到就要去做,简直不明白他如何做到大理寺少卿。父亲若能信她三言两语,她也不会这样在府中无依无靠。 “无证无据,单凭你空口白话,的确无法说服江大人,这是我思虑不周。”顾恒之听了这话脑子冷静下来,他怎么听她受了委屈,急急躁躁就要为她讨公道,跟个愣头青一样。 “涵月今日说这些,是想让顾公子帮忙,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玉倾其实早对我妹妹有意,他们郎情妾意,我这个外人一看都看得出来。让父亲知道他们两人的情意,也好成就一段姻缘。江涵月也想让他们尝尝这被药物控制身不由己的狼狈。成就你们,别再来烦她。 “我早说那小子不是好人。哼,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还有这锅里的是他能肖想的吗,好,你安心等着,明儿我去给你把药弄来。”顾恒之子冷静下,脑子立马活络起来。 “好。”江涵月第一次做坏事,紧张的手心冒汗。 顾恒之说到做到,隔日以顾敏之的名义送了她些脂粉,里面还有一纸包褐色粉末,江涵月仔细收好了,他昨日还细细的同她说应该怎样下药,怎样引人过去。 她不知道如此精明的他前世怎么会被人诬陷。 江涵月按照顾恒之教她的,收买了沈清韵和江涵雪房里的丫鬟,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也难怪沈清韵花费那么多年心思在她身上,任谁见这么大笔嫁妆都会眼红 11. 下聘 《重生与君欢》全本免费阅读 江涵月喝完一盏茶,春枝才把今日江府发生的事讲完。特别讲到江涵雪还想把江涵月拉下水,每日里和沈表公子眉来眼去,她们做丫头的都看出他们不一般,气得她脸红耳赤,平时不知道这个二姑娘这般无耻,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冤枉她家姑娘,还好老爷英明神武,没有轻信她。 “好春枝,莫气,去开箱拿些银子赏给母亲和江涵雪身边的丫头婆子,她们今日辛苦了。还有江涵雪身边那个丫头,明日见她家人来给她赎身。” 要赶在沈玉倾和江涵雪俩人私会时又赶上父亲也在,这个时机她等了好几日,也是她太高估沈玉倾,什么翩翩公子,江涵雪一个眼神就勾得魂也没,她和顾恒之拿来的药粉还没机会用上,他们自己先抱在一团。不过也多亏他们这么心急如焚,热情似火才有今日这出好戏。 春枝领命拿了银子出去,好在沈小夫人晕倒了,不然一查就查到姑娘头上,她赶紧得把人打发掉。 江涵月闭上眼,沈氏有身孕,这是上辈子不曾出现的变数,不过她重生而来本来就是变数。 沈清韵若能生下儿子,她们江府也有了后,到那时她也嫁过去顾府,沈清韵手没那么长,敢伸进顾府。但愿她有了嫡子后,好好做她的江夫人。 她上辈子一直觉得顾恒之傻,耿直不会变通,看这次帮她出主意,怎么收买人,怎么选好时机,怎么自己抽身而出,他说的头头是道,这样精明的人不知上辈子如何被陷害,而上辈子的太子没说错,他那时还是清醒的,他们上世并无私交,说顾恒之对她有情她第一个不相信,又解释不了为何他要这样对自己,想的她头疼。 江府的闹剧静悄悄过去,这次反击让她心情愉悦,正如顾恒之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不过没高兴几日,江明德找她过去。 “爹,你找女儿?”江涵月看见父亲憔悴了许多。 “为父昨日上顾府,顾恒之下个月来下聘,这些时日就莫要出府了,问你母亲还差些什么,她身子不爽利,你差什么也可以来和父亲说。” 一辈子以礼教为荣的江明德,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若是两情相悦,沈玉倾来求娶,他不似那等嫌贫爱富,他自己也是贫寒出身,沈玉倾年少有为,人又是一表人材,多少人求着要把女儿嫁他,到底是贫寒见识短浅,也只怪自己对两个女儿的关心太少,为人父母无耐只能尽力挽救。 不然江涵雪比她姐姐还早出嫁,丰京城里的夫人们都是人精,妹妹着急比姐姐出嫁,不说大家也知道是出了何事,怕就怕那些个长舌妇还不知得编排成何样。 江涵月对提早婚期没有异议,如今她看着江府的一切都觉荒唐,她的好妹妹,原来这么早就和沈玉倾有了肌肤之亲。上辈子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被人这么愚弄。 四月十八,顾侯府一早请了丰京城最富盛名的媒婆,纳征,顾家抬了六十四抬聘礼,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红艳艳一片摆满了江府前院,顾侯爷和江明德定下了婚期,六月初八迎娶新妇进门。 随着聘礼还有一个木雕的簪子,大丰朝年轻男子求亲时都会送上未婚妻一根自己亲自雕刻的簪子,许多都是买现成的,顾恒之倒是好心了。 江涵月的嫁妆都是提前准备的,她只需绣自己的盖头,还有过门后送翁婆的女红,这些春枝到时候帮她绣,她上辈子勤勤恳恳做女红,她的夫君身上从内到外穿的都是她亲自缝制的,他也不曾给她个好脸色,不爱的人,做了多大的付出他都觉得你是应该的。 江涵月闭门不出,却有人看不过,江涵雪也和沈玉倾定亲,这辈子她没了江涵月的嫁妆,心里越想越气,顾恒之貌丑,那家世可比沈玉倾不是一个阶层的,江涵月又有嫁妆傍身,她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江涵月盖头也早绣好了,只是不想出去遇到沈氏和江涵雪,那个继妹自从订婚后总是用愤恨的眼神看自己,她不想和她计较,沈玉倾的母亲,那个擅长给儿媳立规矩的好婆婆会好好教她怎么做儿媳。 她那时是新妇,沈母在她回门后要她手洗家里的衣物,说是丫头洗不干净,冰冷的井水冻得她手指发麻无知觉,不小心把洗好的衣服掉落在地,惹来沈母一顿恶毒的冷嘲热讽。 她以作贱她为乐,使唤这个曾经的千金大小姐为她端茶送水,洗衣做菜,丫鬟的活都让她做,沈玉倾回来还经常在他眼前抱怨他娶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回来,衣洗不干净,菜做不合口,连给她端的茶太烫太冷都不知道,跟个木头似的。 她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些事,上辈子如同一场噩梦,白日婆母苛待,夜里夫君对她也是冷眼冷语,即便这样,她也不曾想过和离,只是觉得是自己不好,拿出嫁妆银子给沈玉倾在丰京买了个两进的小院,为他仕途打点,继母沈氏也是教她嫁夫从夫,不可忤逆夫婿,她起早贪黑的伺候他一家,他们却连她命都不放过。 “姐姐在吗?”江涵雪路过江涵月的院子,她心还是不甘。 “恭喜妹妹和沈表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江涵月心道,这辈子让你们早成亲,莫再祸害别人了。 “我记得姐姐可是很钦慕表哥,妹妹嫁给表哥,姐姐不难受吗?”江涵雪见她平静讶异的说。 “姐姐哪里够的上钦慕,妹妹在沈表哥来江府,便时不时通宵举烛同你表哥请教文章。姐姐草包一个,最是钦慕你们这样爱读书的人。”江涵月嗤笑,买通了江涵雪的丫头,她搜集了不少她私会沈玉倾的证据,江涵雪乖乖待嫁,她也不想多事,要还敢打她的主意,就不要怪她。 江涵雪脸上青白变换,江涵月是什么意思,她如何知道自己早就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