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恋对象结婚之后》 4、第 4 章 清晨六点,文砚修出门,下意识看了眼对门的方向,没几秒慢慢的收回视线,将钥匙放进兜里。 刚上公交车,文砚修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点开微信,全是简柠一连串的怨气冲天的吐槽,文砚修乖巧安静的当个情绪垃圾桶,一律接收。 临近高考,简柠的压力很大,文砚修非常理解。 次数多了,简柠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情绪终于扭转到正常人范畴。 【简柠:你跟你相亲对象聊得怎么样。】 【文砚修:没聊了。】 【简柠:就这么黄了?】 【文砚修:他很忙。】 沈让确实很忙,忙到连微信回的次数都很少,他们分开的第二天,文砚修尝试在微信拉近感情,不过很可惜,效果并不大。 距离他们见面后,已经是第三天了,现实中文砚修没见过沈让。 【简柠:哎,你这样不太行,再主动点吧,约出来见面比较好。】 【文砚修:我是不是没跟你说。】 【简柠:啥?】 【文砚修:跟我相亲的是沈让。】 简柠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但她来不及消化这件事就被主任叫过去开会了。 【简柠:你等着,我今晚没课,我找你!!!】 文砚修让她赶紧去忙,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的风景,这样熟悉模糊的街道容易让人放空思想。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追沈让的,但又因为对方是沈让,所以让他非常的敏感拘束,只敢在微信小心试探。 假如对方不是沈让的话……那根本不存在追这个字。 文砚修暗自打气,然后迟钝的发现坐过站,刚打完气一秒钟泄完。 向来守规矩的文老师破天荒的迟到了,收到了办公室一众人的调侃。 文砚修其实有些窘迫,但鉴于他之前文静儒雅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大家都没有深究,反而觉得这样的文老师太接地气了。 导致新来的女老师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喜爱。 等文砚修去上课,女老师到处打听文老师的小道消息,结果越打听越发现文老师这个人很神秘。 大多数人只知道他养了一只狗,住在偏远的郊外小区,天天坐公交车上班,独来独往的,没听他提起父母提起朋友,甚至是一些私事。 徐老师算是跟他走得比较近的,觉得他一个人太孤独了,才会介绍相亲。但也无法跟文老师再进一步的交谈。 女老师这才对文老师有个大概的轮廓。 儒雅随和,看上去很好接近,但实际上边界感很重,跟人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甚至是偏冷的。 可覆上一层神秘色彩的文老师反而形成一个漩涡,有了更大的吸引力。 徐老师看不下去,拉着她小声的说,文老师不喜欢女的。 这是同性都能结婚的时代,女老师恍然大悟,失望了一整天。 但文老师就跟处在台风眼里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周围台风过境般后的混乱。 他上完课,起身去烧水,给自己泡一杯梨膏茶润嗓子。回到位置上时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去,女老师慌张的收回视线。 文砚修疑惑了一秒,随即拿出一条新的梨膏条过去:“润嗓子的。” 女老师仿佛喝了一口苦涩醇厚的咖啡:“谢谢。” 接下来的两节课,文砚修没离开过办公室,一边做试卷一边在微信上踟蹰。 【沈让:不好意思,我先去开会,下次聊。】 【文砚修:好的。】 这是他们上次最后的对话。 文砚修实在是不会找话题,最后切换到浏览器寻找建议,输入的指尖顿了顿,又切回去。 网络太虚浮了,不太适合他。 直到有学生过来找他问问题,文砚修不得已将手机藏好,认真细致的帮他解答。 数学题目只要找准规律,解题思路就会变得非常容易,但有些同学不怎么开窍,文砚修只能一遍遍的跟他解释,代入公式。 心里却无端的难过起来。 他好像已经习惯的这样等待,丧失了主动性能,只会按照自己代入的公式一遍遍的走下去。 他难过自己没有进步。 “文老师,月考会考这么复杂吗?” 文砚修笑了笑:“其实不复杂,你多刷几遍就明白,原理都是一样的。” “那我下次月考能进步吗?” 文砚修顿了顿,眉眼弯起来:“当然能。” 学生转身的一瞬,文砚修没错过他眼里的激动与兴奋,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上完课后偶尔会有学生带头起哄,总是让他多说几句话。 低沉如潺潺流水,如沐春风般拂过心房的嗓音。 学习太苦了,学生会下意识寻觅让自己感到舒服的事或物。 想到这,文砚修看见被试卷遮掩下露出一角的手机——沈让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会很放松吗。 下午的课并不多,到点了文砚修收拾东西下班,按照简柠给他发的地址打车过去。 是一家开在二楼的旋转餐厅,简柠订的是靠窗的一桌,她下班后明显换了衣服还化了妆,大波浪大红唇,十足十约会的装造。 从外表看,浓颜系精致的五官非常惹人注目,但一开口直接暴露她内里狂放不羁的性格。 “你怎么回事,沈让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要追的人,是沈让。”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他。” “老娘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个这么痴情的对象。” “我太嫉妒了。” 文砚修顶着喉结的那颗纽扣解开了,袖口也跟着松松垮垮的挽上去,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手臂,以及一条托在腕骨的红绳。 “追你的人不是很多吗?” 简柠眨眨眼:“可还没你好看啊。” 跟文砚修处的久了,简柠的眼光也越发挑剔,很多人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一对的。 光从外观看,确实非常的“金童玉女”。 但文砚修在感情上也确实密不透风,他不会主动给予感情,也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简柠没见过沈让,她常常怀疑这人是不是给文砚修下了什么迷魂汤。 简柠一边吃牛排一边八卦:“如果是老同学的话,不应该很快就有进展吗?你到底怎么聊的?” 五分钟后。 简柠沉默了。 她在内心里吐槽,就文砚修这要死要活,慢吞吞的攻势,怕是等沈让办老人卡都未必追得到。 “你这样不太行。” 文砚修虚心请教:“我也这么认为。” 简柠坦坦荡荡的说:“直接把人约出来见面吧。” 文砚修说:“他很忙。” “这什么破借口,他再忙不得吃饭啊,吃顿饭能花他多少时间,再不行,你陪他吃盒饭,还能得个同甘共苦的好印象。” 文砚修没吭声了。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借口,但这个口子他很难撕开,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 简柠坏笑:“要不我帮你发?” 文砚修真是怕了她,哭笑不得:“你别乱来了。” 他想了想:“等放暑假我试试。” 文砚修带的是初一初二的班,中考临近,他的事也不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柠知道他已经迈出最大的一步,欣慰的点头。 简柠吃完第二盘牛肉,想到什么:“他帅吗?我就是好奇,不帅也没关系。” 像她爸妈,她妈美若天仙,她爸,就是个男人。 家里总有一个丑的。 文砚修点头:“很好看,很顺眼的长相,有点攻击性,挺温柔的。” “……”简柠说,“你不觉得你表达得很有矛盾吗?” 文砚修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见面,但在他看来,沈让属于面冷心热的类型。 不过当时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爱跟他说话,私底下也会说沈让不好相处。 所以文砚修不太确定,简柠会对他印象怎么样。 千言万语,文砚修总结:“他就是很好看的。” 简柠心梗:“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没救了,文砚修。” 吃完饭简柠开车送他回去,到了小区楼下,文砚修透过灰黑色的车窗看见一辆熟悉的奥迪a6一闪而过,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他不太记得沈让的车牌,但在这片斑驳老旧的小区楼里,崭新好看的车是非常格格不入,也很少见。 他能想到的只有沈让。 回来了吗? 文砚修边取安全带边想,心脏跳动的节奏乱了几拍。 “砚修我走了,太晚了,不然我还能上去见一下岩岩。” 文砚修回头对她笑:“嗯,你开车小心。” 等简柠的车开远了,文砚修转身上楼,小区是步梯房,他走得比平时要慢点,一步三回头的架势,一直到家门,听见岩岩在里面用爪子扒拉着门的声音。 文砚修才遗憾的开门进去。 与此同时,停车场。 沈让刚停好车,手机便响起来,走到门口那边接电话,看见文砚修低头跟车里的人打招呼。 夜里的光线很暗,文砚修说话时带着笑,领口露出的皮肤白得发亮。他对车里的人摆手,然后转身慢吞吞的上楼,修长瘦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让收回视线。 电话里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能耽误点时间,让对方复述一遍。 这周学校不是各种开会就是各种监考,闲下来的时间要继续写教案,文砚修忙晕了,狗憋坏了,家里的沙发已经被他装修得不成样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日,才有些闲心带着岩岩出去散步。 出门前,文砚修摸了摸手机,给沈让发了条“骚扰”信息。 【文砚修:早安。】 没指望沈让会秒回,安心的收回兜里,手机却滋滋的震了几下。 【沈让:十点也算早吗?】 文砚修很意外,反复观看这条信息,跟前几天那种单调的早安晚安打卡不一样,显得更有生活气息。 文砚修内心有些小雀跃。 【文砚修:难得放假,打算出门逛逛。】 【沈让:去哪?】 【文砚修:遛狗。】 文砚修带岩岩去了那片狗狗大草坪,让他自由奔放的跑。 这片区域就是专门供宠物玩乐的地方,文砚修不想去晒太阳,坐在树荫下的木质镂空长椅,把玩着手机,反复看沈让最后一条信息。 【沈让:我今天也休息。】 文砚修没直接回。 他很纠结,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他再迟钝也能意识到这是约出来见面的好时机。 “这里的宠物乐园比我想象中要大。” 文砚修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掩盖手机,转身看向沈让。 不知道沈让有没有看到自己在手机的信息,文砚修想象了一下都觉得丢脸极了。 沈让耷拉着眼皮时会显出几分傲慢,没做表情时眉眼异常冷淡。 注意到文砚修的视线,他稍稍掀起眼皮。 文砚修眉心一跳,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珠子闪着微光,映着文砚修的脸。 就在这时,岩岩忽然撒欢的跑过来,乱蹭沈让的腿脚,文砚修连忙扯着绳子另一端,扯得岩岩前脚都给昂起来了。 沈让低头摸了摸岩岩的脑袋,岩岩立刻安静下来,咧着嘴伸长舌头盯着他看。 “你家狗好像挺喜欢我的。” 6、第 6 章 文砚修盯着那道菜,讷讷的说:“你应该不能吃辣。” 沈让这才注意到他刚才说要点的菜是辣子鸡丁,“你知道我不能吃辣?” 文砚修从善如流:“你高中说过……” 沈让点点头,没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 这家店特色小炒居多,文砚修点了几样不辣的小炒,服务员收走菜单。 沈让忽然开口:“我们高中关系应该很不错。” 其实一般般。 文砚修在心里回答。 只是当时文砚修作为班长,要配合班主任管理各种琐事,这才有了跟沈让接触的机会。 “我们当年偶尔会闲聊几句。”文砚修略显客套的回答。 沈让扯了扯唇角,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提到高中的字眼,沈让应该不会怀疑什么的。 饭吃了,狗也一起溜了,进展是有的,文砚修忐忑的思考,沈让应该不排斥他吧……目前是没看出来了,那他就继续追了。 沈让喝了一口水:“我先去结账。” 文砚修:“我来吧。” 沈让拿起单子站起身,领口的扣子敞开一颗,一股介于森林跟成熟的香水气息扑鼻而来。 “你找店,我结账,很正常。” 文砚修仿佛被绕进去了,就这么一瞬间的呆滞,沈让已经走去前台结账了。 两人一起回小区,大家都住在同一层,还真有种一起回家的感觉。 文砚修今天过得非常舒坦,进到屋里坐在沙发上放空,岩岩绕着他的腿贴贴,手机突兀的亮屏,看见简柠发来一大串相亲吐槽日记,都能静下心去安慰几句。 【简柠:你今天跟沈让出去吃饭了?!有没有照片啊,我好想看看他长啥样。】 【文砚修:没有。】 【简柠:嗯嗯,我懂,你打算干一票大的。】 【文砚修:什么意思。】 【简柠:直接把真人领到我面前来,还看什么照片。哈哈哈哈】 文砚修:“……” 过了会儿,简柠的语音通话打进来:“你怎么突然没声儿了,不顺利吗?” 文砚修迟缓了几秒,清了清嗓子才回答:“还好,普通的同学叙旧。” “这人很难追吗?你长成这样都不行。”简柠是无法理解的,在她看来,相亲相的都是对方的脸,像文砚修那样的,“一见钟情”那不是信手拈来。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追。” “你高中没有过冲动吗?” 文砚修看着拉开窗帘一角的缝隙,目光很浅:“简老师,准备高考了,要什么冲动?” 简柠成功被说服了。 可能是今天回忆太多高中的事情,导致文砚修做了一晚上虚幻的梦,以至于差点睡过头了。 今天周一要升国旗,他套了件衬衫制服,准备好岩岩的粮食,便急急忙忙的出门,临走时习惯性的看了眼沈让家门口的位置,安安静静的,风吹无痕迹,没什么人在的感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文砚修又开始恢复在沈让那早安晚安打卡的行为,其实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谈不上冒犯或者说打扰。 假如他每次出门都能碰到沈让的话,就不用在微信上说早安了。 想当面跟沈让说一声,早安。 【沈让:今天晚了点,没迟到吧。】 【文砚修:没有,睡过头了。】 【文砚修:你都是几点出门的?】 【沈让:五点多。】 太早了。 文砚修心里想。 他就算起得来,也得照顾着岩岩的情况。 升国旗仪式过后,文砚修上午四节课全满,到中午才来得及给自己泡一杯梨膏茶。 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儿,起来做了份试卷后继续去上课,等稍微闲下来的时候,都快接近五点了。 文砚修捧着书回到工位上,隔壁的徐老师突然说:“文老师回来了,你不是想跟他聊吗,你去吧。” 文砚修:“?” 那学生眼睛红红的抬头看过来,文砚修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回事。” 那学生叫何蕴涵,跟三班的一个男生谈恋爱被徐老师发现了,早恋这些事挺常见的,而他们应对的手段无非就是叫家长。 但何蕴涵同学的情况有点特殊,家里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不常回来,联系不上。 男方那边的家长听三班班主任说脾气比较暴躁,目前这件事还没捅出去,徐老师担心会闹出事来,先是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结果导着导着,何蕴涵就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文老师的位置。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 文砚修这个老师做得够温柔,从来不唱黑脸,又帅又体贴,以至于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那可是拔高的存在。 偶尔遇到学生棘手的问题,徐琛也很乐意让文砚修插手管一管,复杂的事情也会变得十分简单。 文砚修看她大概想哭的样子,嗓子都忍得哽咽,泡好的梨膏茶用一次性纸杯递过去。 这一次的心理疏导文砚修只是做辅助,主要的还是徐老师负责,两人配合的好,小姑娘心理防线低,也很容易攻破,大哭出来。 最后文砚修联系到何蕴涵的母亲,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手机打开免提,何蕴涵听到母亲的声音才稍稍平复心情。 因为这件事,文砚修很晚才下班,错过了简柠给发的消息。 “早恋啊,这不是挺正常吗,我班上都有好几个,但是吧,如果不太影响成绩,老师管不了太多的。”这种事简柠见得太多了。 文砚修在公交站等车,“是男生的错,跟小姑娘没什么关系。” 简柠:“啥意思呢。” “先不说了,我要回去遛狗。” 到了小区门口,文砚修急匆匆的上楼给岩岩放狗粮倒水,接着打扫一下满屋狼藉。 收拾好了才给岩岩戴上嘴套子,拉着绳索出门遛弯。 刚走到小区那边,前方有车灯照耀过来,文砚修眯了眯眼睛,很自觉的扯着绳子来到边上,等车子近了才发现是熟悉的奥迪车。 沈让显然也看到他了,转弯进去时开了车窗,微微压低视线看过来:“我去停个车。” 文砚修脑袋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点头。 沈让从停车场走出来,文砚修身高优越,衬衫下摆塞进裤腰处,显得窄腰长腿。 他拉着绳子,乖巧的等在一边。 沈让走过去:“遛狗吗,一起吧。” 文砚修转过头,满脑门的疑惑,但他没说什么:“好,今天下班了?” “嗯。”沈让音色很淡,“你平时也这么晚?” “不是,有个学生耽误了点时间。” 走去大草坪的路上,岩岩一直绕在沈让的腿边,绳子也跟着绕来绕去的,文砚修看着都无语了,最后沈让把绳子拉过来,说是让他来牵。 文砚修说:“麻烦你了。” 沈让看了他一眼:“不用客气,我挺喜欢岩岩的。” 文砚修对上他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刚走两步,文砚修的手机便响起来了,是徐老师的电话。 文砚修也没想太多,直接当着沈让的面接起,安静的听着徐老师说话,快结束时嗯了一声。 “很棘手吗。” 文砚修眼神顿了一下:“也不算特别棘手,就是关于早恋的。” 沈让微微挑眉。 三班的男生家长的背景挺一般的,但脾气暴躁,出了名的事多不好惹,但奈何男生花心,不仅跟何蕴涵谈恋爱,还跟同桌搞起了暧昧,脚踏两条船。 所以何蕴涵才会这么崩溃,刚才徐老师来电话,说是男生家长在群里闹了一场,三班的男生被带走了,接下来就看主任那边怎么处理。 路灯映着地面,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沈让的手掌绕了几圈的绳子,前方的路面很宽敞,车很少,遛狗的人也逐渐多了,沈让开始松开一圈,让岩岩走远些。 沈让顺口问:“你是班主任吗。” “我不是。”文砚修又说,“班主任事太多了,我忙不过来。” “那这个应该是班主任管的事。”沈让的嗓音是偏冷的,非常不近人情。 文砚修笑了笑:“可能是我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吧,所以都乐意找我聊。” 沈让像是突然有兴趣的样子:“为什么?” “……不清楚。”文砚修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小到大听惯别人对他的夸赞,不限于长相,脾气,性格等,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会被他的外貌吸引,其次才是皮囊下的性格。 文砚修挺有自知之明的,只觉得这是天生的,难以改变的,却似乎没深处的想过原因。 沈让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说:“你确实不错。” 文砚修愣了一下,随即耳后根蔓延一层热,他偏过眼神,让自己冷静片刻。 沈让没察觉什么:“那你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文砚修微微蹙眉,缓慢的说:“我是不支持早恋的。” 沈让表情散漫:“谈恋爱的话,初中太早了,高中的话,还行。” 文砚修看着他的笑微怔,差点就被他带过去了,咬了咬舌头,讷讷的说。 “高中也不行。” 沈让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热到滚烫,无法解释,只能摇头:“不行的。” 沈让顺着他的话,拖腔带调的,显出几分慵懒。 “班长说不行就不行吧。” 7、第 7 章 沈让说的不冷不热,显得文砚修耳热的反应非常大,但他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 就好比现在,下班后跟沈让一起遛狗散步,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搁以前,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走到前边的公园树荫下边,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几道人影,有成双成对的,有形影单只的。 以往文砚修是后者,现在他勉强算半个前者。 文砚修看到有人经过手里拿着香喷喷的手抓饼,忽然想到自己忙活起来,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肚子空荡荡的。 他转脸问:“你吃了吗?” 沈让眼皮都不抬,干脆的说:“没有。” 文砚修轻轻的啊了一声,握着手机的指腹紧了紧:“要不先吃点吧。” “狗还没遛完。” “他都吃饱了。”文砚修顿了顿,小声补充:“我们都还没吃。” 沈让瞥着他:“饿了?” 文砚修小幅度的点头。 沈让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那让岩岩回去。” 这附近没什么能让宠物进去的餐厅,虽然文砚修知道有几家,不过缺点太多了,距离远,味道一般,价格昂贵…… 如果要回去的话。 岩岩才出来多久啊,回去不得拆家……文砚修皱眉纠结了。 沈让面无表情的问:“回去吗?” 文砚修有些疑惑沈让是很饿吗,那要不要回去,岩岩这时候扭头看过来,像是在问你们为什么会停下。 文砚修跟他大眼瞪小眼,为难的转头看向沈让。 沈让往前走两步,才说:“委屈了我们也不能委屈岩岩。” 岩岩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很高兴的蹭了沈让一腿。 文砚修垂眸瞥他,狗腿子。 他抬眼,正好对上沈让看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了一下。 “那走吧,他逛两圈就行。” 沈让平了平嘴角:“好。” 他们沿着边上的水泥地路走,前面走来一道芊芊细影,伴随着熟悉的大嗓门。 林阿姨牵着她的大金毛走过来,看见他们后,两眼放光。 林阿姨是沈让的邻居,她说小时候抱过沈让,这话不假。 文砚修也礼貌地叫一声。 林阿姨笑得花枝招展,眼神暧昧的看向沈让牵着的那条狗:“都发展到一起遛狗了啊。” 文砚修神色一顿,血红蔓延到脖颈处,连忙要解释,被沈让清冷的嗓音截断:“嗯,还行。” 文砚修:“……” 林阿姨闻言笑得更欢了,没多纠缠,拎着金毛快步离开,仿佛怕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文砚修都看傻眼了。 林阿姨走了之后,周围都安静下来,文砚修恍惚了几秒,不太理解他的回答:“你这样说,林阿姨会误会的。” 沈让看过来:“不这样的话,她现在都还不肯走。” 文砚修琢磨了一下,好像真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隐隐的期望落空了似的。 再也没有比自己更矛盾的人了,文砚修懊恼的想。 后面一路他们没怎么说过话,沉默着享受夜风。 很快,岩岩今日份的运动提前完成,沈让跟着他一块上楼,将岩岩放回屋子里,关好门窗便出去吃饭。 文砚修关上门,有些局促的说:“房子有点乱,下次请你喝茶。” 沈让很有分寸的站在门口,“我房间更乱。” 这不是客套,是实话,搬来这里后,方南嘉如同邪恶的资本家压榨他,根本没什么时间休息整理。 但文砚修记得高中的时候,沈让的桌面永远都是最干净的,书本跟试卷整齐分类,看起来很有收纳的天赋。 文砚修锁好门,小声地说:“不会很乱的。” 沈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两秒:“很乱。” 文砚修扭过头,决定闭嘴。 接下来的这两天,何蕴涵没有回校上课,三班的男生也被家长关在房间里进行教育,班里的同学窃窃私语,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琛回来的时候频频发牢骚,说现在的孩子太八卦了,文砚修闻言笑了,附和一句,现在的孩子哪有不爱吃瓜的。 徐老师说:“等你上课,你小心班长带领同学围攻你。” 文砚修不置可否。 他收拾东西去上课,铃声还没响起,文老师已经在讲台坐着了。 应了徐老师的话,果然有同学来八卦,还不止一个,文老师笑得温温柔柔的,“今天是课堂测验。” 下面的学生瞬间蔫了一大半。 就这样,文砚修安稳的度过了两节课,徐老师感叹,还是你会治他们。 三天后,何蕴涵重新回校,文砚修在办公室跟她聊了几句,发现她精神恹恹,不过看着已经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时间平复。 徐老师怕同学乱问,问出事,开班会时暗暗敲打他们不要乱来,顺便说了声初三下周一市模拟联考总结会的事情。 市模拟联考总结会只有初三全体师生参加,跟文砚修没什么关系,但下学期他带的班准备晋升初三,怎么样也得做好准备。 他想着想着又开始走神,注意力只在桌面的笔筒,电脑右下角微信的小图标。 办公室现在人不多,文砚修抓起一支笔攥紧手心,点开微信,看着沈让的头像。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看。 其实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文砚修迟钝的想,有他这样追人的吗? 他该不会是独一份的吧,而后又想起简柠的话,有些事要主动要争取的。 文砚修并不擅长找话题,现在的时间点,连早安午安晚安都说不出来。 渐渐地,文砚修的手指已经放在键盘上,做出一副要打字的架势。 门口渐渐传来稀疏的交谈声,文砚修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指尖微颤的按下键盘,不小心把一串空白键发出去。 文砚修愣了几秒,没多想直接撤回。 那条你已撤回一条信息的句子刺眼的很,文砚修来不及心慌,沈让那边突然发了个:? 这个问号打得他猝不及防,文砚修低头张望,视线只能模糊的停留在做到一半的试卷上,然后很自然的打下一句令他终身后悔的话。 【文砚修:有道数学题不会。】 【沈让:……?】 文砚修抬手捂着眼睛,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了。 ** 方南嘉刚送完一个投资大户,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边扯着领带边绕着走廊去尽头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里,门都不敲,一屁股坐下。 “他走了,说是下个月再来一趟,哇靠,忙活了大半年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方南嘉不喜欢那种太过正式的场合,会有种装大人的感觉,稍微松开领口能让他喘口气。 没听见沈让说话,方南嘉疑惑的看过去:“你在干什么呢,都忙完了,不休息?” 沈让眼皮都不动一下:“有事。” 方南嘉秉着我来帮帮你的心态走过去一看,“卧槽,这什么,你不休息在这做数学题……你境界这么高。” 沈让抬眸:“你来?” “爱莫能助。”高考前,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每顿能吃两碗饭。 高考完,他能吃五碗饭。 “不是,你好端端的,做什么题。”方南嘉仔细一看,“还是初中的,什么联考的。” 沈让显然不想多说,方南嘉看他嗖嗖的做题速度就想起高中被他支配的恐惧,顿时灰溜溜的走到边上等着。 不到半小时,沈让写完拍了照片过去。 【沈让:这样可以?】 那边很缓慢的回复一条信息。 【文砚修:可以的……谢谢。】 又过了几分钟。 【文砚修:其实你可以不用做。】 【沈让:我有时间。】 文砚修索性把头埋下去,他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 虽然但是,他也没想到沈让帮他做题了,难道真的很闲。 【沈让:你一般几点下班。】 文砚修敏锐的察觉到他今天真的很闲。 【文砚修:六点。】 沈让那边正要敲下一行字,方南嘉突然横插一脚,打断了他:“哎,今晚我想去你小区看看。” 沈让问:“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看看你大少爷住的地方有多舒服呗。”方南嘉故意挖苦他,“大少爷体验生活嘛,我就好奇。” 作为发小,方南嘉是不满意沈让目前的居住环境,但沈让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就没办法了,除了支持兄弟还能干什么呢。 沈让删掉那行一起吃饭的句子,起身拿起外套:“走了。” 公司离小区非常远,一个在市中心,一个在偏远的郊区,车子过了拥堵路线后,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荒凉且安静。 方南嘉有一瞬间以为沈让要卖了他。 “你晚上回家不觉得害怕吗?” 沈让直视前方:“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胡说,我这是关心你。” 沈让嗤笑一声。 方南嘉透过车窗看了眼布满青苔斑驳的墙身,入口处破旧的保安室,车子往停车场的方向开,地面墙身一片灰蒙蒙的水泥地,有种工地没装修好的现场。 他一阵心酸:“大开眼界。” 沈让拔了车钥匙:“下车。” 方南嘉下了车后,环视一圈,再次震撼了:“哥们,要不去我那吧,我不收你房租。” 他刚说完抬头就看见大门那边走来一个人,衬衫黑裤,文质彬彬。 怎么说呢,在这地方还能遇到气质这么干净儒雅的帅哥,挺少见的。 文砚修脚步停滞,看过来了。 方南嘉眼神一顿,心想帅哥怎么看着我? 隔了几秒才发现,人家看的是他身后的沈让。 沈让看见他毫无意外,反而对他微微颔首:“六点下班,六点半到家。” 文砚修点头。 “比我那方便。” 文砚修浅笑:“因为这里不堵车。” 方南嘉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疑惑的皱眉。 这帅哥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不是那种一面之缘的眼熟,而是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自己纠结没意思,方南嘉索性直接问了:“不介绍一下吗。” 文砚修是知道方南嘉的,高中他跟沈让是七班,方南嘉是楼上十一班的人,经常来串门。 看这样子,方南嘉是记不起自己了。 沈让如果要介绍他的话,以同学关系为切入点是最合适的。 文砚修气定神闲的等着他开口。 沈让轻描淡写:“相亲对象。” 8、第 8 章 这话一出,方南嘉跟文砚修同时愣住了。 文砚修还有点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但其实沈让说得没错,他们确实相亲过…… 方南嘉冲着沈让做出了个瞠目结舌的表情,接着又看向文砚修,眼珠子来回转,忙得不行:“你们……唉,不对啊。” 沈让撩了下车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方南嘉如梦初醒,把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 他原本想问,你自己不是说,人家不是没看上你吗。 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他错过了吗。 但这话感觉当着沈让相亲对象问,特别掉面子,方南嘉不会做出对兄弟不利的事。 他收拾收拾情绪,还是觉得文砚修不太对劲,哎了一声:“可我觉得你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文砚修下意识看向沈让,发现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便说:“我跟沈让是高中同学,高三是同桌。” 方南嘉瞪起眼睛,脑子里仿佛有个loading旋转的符号,最后定格在那片模糊又遥远的记忆里。 他激活了记忆卡,大吃一惊。 “哦,班长!是班长啊,你变化好大,我都认不出你了。” 方南嘉对沈让同桌的印象只有两个。 一,他是班长。 二,他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 以至于方南嘉从来没跟他搭过话,所以印象不深刻。 “班长啊,你们也太有缘分了,沈让你相亲都能相到同学,真是奇迹。” 沈让瞥了他一眼,眼睛堪称平静。 文砚修只是笑笑,没做太多的回应。 三人没有寒暄太久,转身一起上了楼,到达同一层后,方南嘉纳闷了,你们都进展同居了吗? 他简直就是没吃到瓜的猹,到处上蹿下跳的。 分开之际,沈让拿出钥匙,稍微侧过身:“要遛狗吗?” 文砚修缓慢反应一会儿:“先吃饭,再遛狗。” 沈让毫无停顿的问:“一起?” 方南嘉很是捧场:“同学叙旧,一起吧。” 话说到这份上,文砚修就不好拒绝了,缓慢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去收拾一下。” 方南嘉有点没回过神,看着人离开的方向。 人都进去了,方南嘉还在原地思考,直到听见沈让冷冷的声线:“看够了没。” 方南嘉啧了一声,转身跟上沈让的步伐,门一关上,房间环境都来不及打量,忙不迭的吃瓜:“你们怎么回事啊,都一起养狗啦,话说我记得你以前说想养狗来着。” 沈让走到茶几那边倒了两杯水,不动声色的递过去。 方南嘉接过水杯捧着,没喝在思考,感觉今天冲击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当时林阿姨凑上来的时候,方南嘉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情撮合沈让去的,没想到他真去了,也没想到沈让还真跟人家发展起来了,目前看着还不错? 挺荒唐的。 其实也不好说是不是发展,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同学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方南嘉可了解这位发小的闷骚性子,稍微试探一下:“你没发现班长说话声音特别好听吗。” “……”沈让喝了一整杯水,不停在喝。 方南嘉怀疑他能喝完一整壶。 沈让垂眸注视他:“不觉得。” 方南嘉:“……” 他忍不住说:“喝水喝的……你小心尿频尿急。” 沈让放下水壶,毫无感情:“你自己肾虚别带上我。” 方南嘉对他无话可说,起身打量这间老破小的房子,其实就一普通单间,但被沈让收拾的很整齐,很符合方南嘉对他的刻板印象。 但还是太小了,也太远了。 “真不搬啊。” “以前不见得你废话这么多。”沈让听得不耐烦了。 方南嘉啧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暧昧到猥琐一笑:“该不会是因为班长在这吧。” 这个确实是意外,沈让说:“我搬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他在这。” “那不就是缘分咯。”方南嘉不再纠结他住在这里的问题了,“你要好好把握啊,我看班长‘风韵犹存’,肯定很多人追他。” 沈让没搭理他,开始挽袖口,露出一小截优越的手臂肌肉线条,青筋浮现,原本板正衬衫愣是被他弄成休闲慵懒风。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等对方回复后,对方南嘉说:“走了。” 他们出门时对面的文砚修也出来了,他没换衣服,倒是跟沈让一样,扣子解开一两颗,袖口挽上去。 当事人没发觉什么问题,倒是方南嘉磕得津津有味。 文砚修往沈让的方向走过来一点:“我们去哪吃。” 沈让把问题丢出去:“方南嘉决定。” 方南嘉:“???” 大哥你给我挖坑呢。 虽然但是,方南嘉也不清楚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比较熟悉市中心那边,三个人一块商量,实际只有文老师安抚方南嘉去哪都没问题。 至于沈让,全程没开口,孤独的像一匹狼。 市中心的话只能开车过去,方南嘉特别识趣的坐在后面,文砚修动作一顿,迟疑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沈让已经帮他打开车门了。 文砚修被他看得紧张,小声的说:“谢谢。” 身高上,沈让占优势,微微垂眼过去,能看见文砚修长卷浓密的睫毛在轻颤。 沈让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别客气。” 方南嘉订的餐厅在之前他们公司聚餐过的酒店,这时候人很多,酒店经理看在方南嘉的面子上给他留了位置。 一路上经理亲自接待,一口一个方总沈总的,文砚修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 他不太习惯出现在这种场合,下意识把步伐变得缓慢,落后他们几步。 但是没走多久,沈让逐渐的放缓脚步跟他的节奏保持一致。 他稍稍侧脸,语气很低:“我过去那边一趟,你先跟方南嘉进去。” 文砚修先点头,后问:“你去哪。” 走廊顶部明亮的灯光倾覆下来,光线完全逆着笼罩在沈让的五官上,阴影错落间非常有立体感。 沈让淡淡的说:“碰到几个合作的人,我过去打声招呼。” 沈让离开后,方南嘉特别有眼力见的走过来,眼尾扫到跟沈让交谈的人,略微惊讶:“怎么是他。” 文砚修:“谁?” 方南嘉轻松的说:“就是一个追了沈让很久的经理。” 他说完才反应不对劲:“不过沈让不喜欢他的啦,要不是工作原因,沈让都不会搭理他的,你别担心。” 方南嘉平时挺聪明的,但说到这些事感觉很尴尬,嘴巴都不灵活了。 文砚修微微垂下眼皮,很轻的回应一声:“理解。” 方南嘉只是点头,没敢说别的。 文砚修身上有种恬静的气息,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他,他的表情很淡然,藏不住那点低落的语气。 其实文砚修也不是吃醋,他没这个资格。 低落是因为,方南嘉的话让他彻底的冷静下来。 他在想,这些天跟沈让的相处,或许是他的一厢情愿,他自以为的有进展。 而沈让对他的友善,也不过是因为同学这层关系的存在。 沈让人很好,同时也是冷静理性的,他只是在游刃有余的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 就跟对待爱慕他的客户一样,沈让都能处理得从容不迫。 他对自己好像……也是那样的理智。 方南嘉没察觉他的异样,带着来到一间精致的雅间,墙上挂着装饰的油画,角落是插花作品,特别有意境。 “班长要喝什么茶,还是说来点酒?” 文砚修刚坐下,礼貌的说:“茶就好,谢谢。” “哎,你别跟我客气,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但你是沈让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同学。” 文砚修对他的自来熟招架不住了:“我是这样的,没客气。” 方南嘉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自言自语:“好像也是,班长以前就挺文静,我当时啊,都不敢跟你说话。” 文砚修好奇:“为什么?” “就……觉得你很高冷啊,成绩又好,在我眼里跟沈让是一路人吧,多牛逼啊。” 当年的沈让出了名的刺头,不过不是那种校|霸,是那种不听管教,我行我素,但偏偏成绩特别好,打不得骂不得,请家长也无济于事,令老师极为头疼的刺头优等生。 方南嘉中二时期特别崇拜沈让,所以下意识的将文砚修放在同一类型里。 高冷? 文砚修眨了眨眼,原来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没有吧,我应该只是不爱说话。” 方南嘉点头:“对对对,不爱说话,我也不敢跟你们这些学霸说话。” 文砚修笑了笑。 “我听沈让说,你养了一条狗,什么品种的。” 文砚修:“杜宾。” “这么巧,沈让以前说过想养。” 文砚修低头喝了口热茶,唔了一声,含糊道:“是吗,真巧。” 沈让还没回来,菜就上不了,但经理先让服务员把小糕点端上来,说是送的,是一碟椰蓉糕,他们这里的招牌糕点。 “试试,味道很不错的。” 文砚修笑:“谢谢。” 两人慢慢的吃着糕点,一时间没人说话。 方南嘉其实也不知道要跟文砚修聊什么,班长看起来文人风骨,跟他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气质不搭。 不过倒是可以帮他兄弟探探口风。 他兄弟之前可谦虚了,说班长看不上他,不应该啊…… 方南嘉小心翼翼的问:“班长,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啊。” 文砚修不介意被人问过去的事,因为没什么特别精彩的过往:“嗯,一个人。”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文砚修没怎么想过以后,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相亲的那几年挣扎过,无果。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包厢的大门被人推开,沈让走进来了。 9、第 9 章 在没有遇到沈让之前,文砚修是这么认为的,找到合适的就结婚,找不到也无所谓,一人一狗一屋也能过一辈子。 他无父无母,一人一狗吃饱,全家不饿,倒是挺轻松的。 遇到沈让后,才有了想尝试的念头,当然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是不是有暧昧,是不是只有他单方面有意思。 而这些不稳定因素,现在确定了,沈让貌似对他没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同学友好相处。 失落肯定是有的,文砚修很早就学会自我调节情绪,不轻易外露,只是面对沈让时,他总是很难,很难控制自己。 所以当沈让进门后,敛下目光,扫了过来,很自然的坐在文砚修旁边的位置上:“在聊什么?” 他这话分明是对着自己说的。 文砚修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坦诚点,又怕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好不容易到手的联系,被自己亲手斩断,那比一开始没得到过的更难受。 况且沈让的朋友也在这,不宜冲动。 文砚修桌底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块,嗓音平静:“没事。” 方南嘉出来打哈哈:“就随便聊聊,你那边咋样。” 沈让淡淡的说:“问题不大。” 沈让开始点菜,这边的小炒味道不错,好下饭。 方南嘉习惯他这么自作主张的点菜,从小到大他都那样,至于文砚修,他是无所谓的,沈让点什么吃什么。 沈让点完后,他假模假样问方南嘉:“还有什么想吃的。” 方南嘉愣了一下:“那些就够了吧。” 再点就满汉全席了,哥。 沈让看向文砚修。 文砚修一个眼神过去:“可以了。” 沈让语气不咸不淡的:“我想说,你嘴角有椰蓉。” 话音刚落,文砚修白皙的耳朵尖显而易见的变红。 丢脸了。 接下来用餐时间,文砚修一个眼神都没飞到沈让那边,全程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吃饭,仪态正的都能上电视当教材。 吃完饭后也没什么节目,主要是方南嘉觉得自己灯泡功率过大,影响他们的发挥。 沈让先是把方南嘉送回去,之后跟文砚修回到小区里,来回折腾,遛狗的时间几乎就没了。 沈让记着这件事:“下次补偿吧。” 文砚修嗯了一声:“我以前经常那样,岩岩也习惯了。” 沈让微微歪了下头,文砚修感觉他要看过来。 但没有,沈让因为开车,眼睛还是平视前方的。 “以前很忙?” “以前不是这份工作。” “做什么的。” 话题聊得越来越深,开始聊到过往的事情,这个信号很容易让人误解,文砚修心想,沈让可能是好奇吧。 文砚修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实话实说:“什么都做,混个兼职的。” 这回答出乎意料,沈让轻轻挑眉。 回到小区楼下,停好车,一块上楼,分别时,文砚修踟蹰片刻,借着月色的温柔说了声:“晚安。” 沈让掏出钥匙的手一顿,“晚安。” 等沈让进门后,文砚修慢一步进去,关上门,背后轻轻抵在门板处。 岩岩跳起来,在他身边绕圈圈,兴奋的扒拉几下。 文砚修垂下眼,用手安抚几下。 刚才他忽然意识到,沈让行为举止过于理智冷静,再这么下去,沦陷的只能是自己。 再一次沉沦真的不要紧吗,文砚修扪心自问。 岩岩用舌头舔手心,湿漉漉的触感让文砚修回过神,他蹲下去,双手搓了搓岩岩的脸,极为轻松的笑了笑:“没关系的。” 过了会儿。 文砚修调整自己的情绪,敛下笑意,按压眉心,稍显疲倦:“洗澡了,别跟着来。” 很快来到市模拟联考总结会的日子,初一初二照常上课,初三会留出两节课的时间在礼堂进行大会。 文砚修没课,抽空去看了眼,总结的时候,喊话气势很足,学生们斗志昂扬。 事实上,现在离中考已不足百日,高考也要更早。 简柠这段时间安静很多,朋友圈也不爱发了。 文砚修没看多久就默默的退出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试卷。 上次脑子宕机,导致沈让帮忙做了这份试卷的几道大题,文砚修收到他发来的照片后,也没多想直接打印出来,一直保留到现在。 现在临上课要讲试卷了,他才发现这解题思路跟平时讲得完全不一样,而他自己偷懒又没做后面的大题。 文砚修:“……”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不过好在他足够了解沈让利落干脆的逻辑思维,上课讲解的时候用他的语言表达出来,只有几个同学反问为什么这道题跟老师平时说的不太一样。 文砚修顿了顿,深邃的双眼皮眨了眨,风轻云淡的表示:“适当会有新的思路。” 怕他们问太多,文砚修翻开另一页,继续讲新题。 接下来的几天,文砚修还会给沈让发打卡信息,但很快他被徐老师叫去改试卷,周六在学校加班,忙起来人都晕了,作息也乱了。 加班回去还要给岩岩遛狗。 养狗就只有那么个缺点,就是要遛,特别是岩岩调皮外放的天性,文砚修除了宠着没别的办法。 他每次遛狗出来,都会下意识看向对门的动静,这几天很奇怪,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几乎碰不到面,之前说的遛狗好像也不算数了。 微信上的对话寥寥无几,更多都是文砚修主动发出去,沈让礼貌性的回一两句。 文砚修忽然对这种相处模式生出一种虚空的无力感。 其实他也不是很贪心,毕竟是他追着别人跑,只要沈让给点信号就好,或者一份不一样的态度,又或者当面拒绝也行。 他也不是要很多。 但沈让每一种都做的不极致,忽冷忽热的,体面的维持在友谊的平衡线内。 要不就算了吧,当个普通朋友也挺好的。 …… 过惯了双休的人表示,周六加班实在是太累了。 但文砚修躺不得,家里的冰箱正好空了,文砚修摸了摸岩岩的头便出门,去最近的超市采购接下来一周的食物跟狗粮。 至于生骨肉,还得是国外的,所以只能网购了。 文砚修一边换鞋一边想,还有什么呢,冻干也要,维生素顺便买点,应该差不多了。 因为很近,也不用坐车过去,文砚修拿着购物袋站在边上等红绿灯,眼前的车疾驰而过。 文砚修似有感应的看向中间第二车道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看见沈让的车。 文砚修的目光停留了几秒,又默默的收回去。 过了马路到超市,文砚修买东西都是挑自己用过的,基本不会太纠结,买完结账,双手都拎着一大袋走人。 还是那条斑马线,但是跟刚才不一样。 沈让站在对面,抬眸对他挥了挥手,手腕带了个黑色的手环,类似于运动手表。 文砚修愣了愣。 大脑头皮发麻了一瞬,直到那股酸麻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分散下去,逐渐恢复正常后,文砚修眼睛都不眨的望着对方,生怕是幻觉。 绿灯亮起,文砚修走到他眼前,还没说话,就看见沈让稍微倾身,拿走他手上的袋子。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让,都没反应过来袋子被拿走了。 隔了几秒,他恍惚的问。 “你怎么……” 沈让看着他,眼神堪称平静:“刚下飞机,刚好看见你,就过来了。” 仔细一看,沈让的头发确实乱了点,衣服略微起了褶皱,看样子挺风尘仆仆的。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到他,原来是出差了。 文砚修那空掉的心房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踊跃的塞满了,有些酸胀。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自以为矫情的揣测沈让不想见他,事实上人家只是在忙而已。 文砚修憋红了耳朵尖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沈让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文砚修垂眸摇头:“没有。” “快中考了,太忙?” “我没带初三的班,不过下学期要开始带了。” 沈让十分随意的调侃:“要是我约你出来的话,岂不是也没时间了。” 文砚修不止耳尖泛红了,已经蔓延到耳后根处,低声说:“不会的。” 他们一路安然的走到小区里,这个点是午餐时间,原本文砚修的计划是喜爱出做点小炒,现在看来,应该要跟沈让出去吃饭。 文砚修放好东西,回头对沈让说:“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沈让没拒绝:“好。” 他们走出小区,文砚修还在纠结要去哪吃的时候,沈让在旁边单手抄着兜,淡淡的说,飞机餐很难吃,没吃多少。 文砚修精神一振:“上次的面馆,味道还行的,去吗?” 沈让:“可以。” 等待面端上来的期间,沈让跟他解释,出差的事情很突然,到了地方后发生了不少意外,所以没来得及说一声。 文砚修没吭声,就一直看着他。 吃完饭后,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主要是这小区附近唯一的景区就是那片宠物乐园,现在也不是遛狗的时间。 文砚修认为沈让现在需要休息。 所以他们早早回到楼上,沈让停在文砚修家门口,低眸轻声。 “午安。” 文砚修愣了一下:“午安。” 沈让说:“你今天都没有跟我说早安。” 文砚修心里轻轻地惊讶,那天他分析了一堆,悲观到把早安晚安的打卡给断了,现在看来沈让也不是完全没在意的。 他下意识开始搜刮细节,其实沈让也有主动给他打卡过,只是次数很少,少到被他忽略了。 越想越愧疚是怎么回事。 沈让站在他面前,挡了部分光线,阴影落在文砚修的半张脸上。 文砚修飞快的眨了下眼睛,还没说话,沈让忽然开口问:“你烦我了?” 文砚修动了动嘴唇:“……没。” 沈让好像没打算放过他:“那怎么没发早安。” 文砚修没吭声,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沈让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故意追着问:“那还要继续给我打卡吗。” 文砚修茫然片刻,仿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还是很乖巧的点头。 “要的。” 10、第 10 章 沈让的休息时间完全是不够的,之前方南嘉承诺干完这一票放假几天,也是假的。 虽然沈让有一票否决权,可以不受方南嘉资本家的控制,但权衡利弊下,还是决定先立足根本。 所以对于方南嘉前期疯狂揽生意的样子,沈让没有阻止。 沈让脱离父母的控制,辞职离开大厂,拒绝商业联姻,义无反顾的离开家里,一无所有的来到这里。 方南嘉第一时间就联系他,发小见面什么都不问,方南嘉拉着老破小的工作室,开口就说,要不要一起来搞。 沈让没多想就答应了,然后一直到现在,遇见文砚修完全是个意外。 发展到现在也是意外,但他也能感觉到两人身上相处时契合的磁场,沈让自己也觉得待在文砚修身边很舒服。 再多的好像也没考虑过。 沈让想,或许能再进一步的考虑。 结果就收到方南嘉临时出差的消息,十万火急,连人带行李都没收拾就被他拉着去机场,醒来就在东京了。 五天的工作内容硬生生压缩成三天完成,沈让待在那地方周身低气压越来越沉重,方南嘉很有眼色的提前定了两张机票,两个人急匆匆的就这么回国了。 方南嘉自认为的留了一天的时间给他休息,也不是他太资本,而是很多项目工程都是沈让经手的,他做到现在,顶着个老板的称号,实际是沈让经纪人的身份罢了,起到了监督作用。 现在是公司上升关键期,能有半天休息时间就不错了,除非沈让说不想干了。 所以他无法理解沈让说休息时间不够是什么意思,一天还不够吗,那一天他干什么去了? 当然这些话方南嘉是不敢当着沈让面吐槽的,要是他撂挑子不干了,那他就等着走程序关闭公司。 不过日本那趟行程的项目谈的很顺利,方南嘉也不是万恶的资本家,他灵机一动,当即决定在周五晚上组织聚餐,犒劳员工,也省得占用部门周末时间。‘’ 沈让翻开一页合同,目光微垂:“你想去哪。” 方南嘉推着椅子坐在他身边:“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方南嘉还是盯着沈让看。 沈让感应到他扰人的视线,语调没什么起伏的问:“还有事?” 方南嘉不知道想到什么,突兀的笑起来,注意到沈让越来越困惑的视线后,稍稍收敛几分,推着椅子又挪近一些:“可以带家属的哦。” 沈让看着合同条例,刻薄的不搭理他。 方南嘉很熟练的揶揄道:“要不要邀请班长?” 沈让终于将合同放下,看上去快没耐心了:“以前不见得你这么八卦。” “我这是为了兄弟的终身大事着想。”方南嘉掏出手机,哎呀一声,“我都没有班长的微信,还是你来邀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哈哈哈哈哈。” 方南嘉仰天长笑,欠揍的起身离开了。 沈让看着门口的方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个方南嘉与狗勿入的牌子在门外。 他重新拿起合同,看了一会儿没看下去,指尖轻点手机屏幕,十五点零三分,离下班时间还早。 楼下忽然躁动起来,沈让顿了顿,很快就听见楼下他们在讨论周五晚上去哪里好好敲一顿的想法。 公司群里面有人艾特沈让,做出这种大胆的行为只有方南嘉。 【方南嘉:@沈让,沈哥答应可以带家属的哦~~~】 然后群里就炸锅了。 沈让沉叹般的喝了一口水,怀疑自己的发小是真的傻逼。 ** 文砚修这段时间不是在改试卷的路上就是在做试卷的路上,以防万一,他还把初三联考的试卷也做了一遍,听其他老师猜测,今年中考难度应该挺大的。 “文老师,这是我妈妈带过来的香蕉。” 何蕴涵回家修养一趟,气色显然好多了,她私下偶尔会来找文砚修聊会儿天。 她说下了课不愿意跟同学待在一块,来办公室这“避世”,不是去徐老师那,就是在文老师这里。 刚开始担心她,但后面几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久而久之,他们随她去了。 “谢谢。” 何蕴涵说:“徐老师不在吗。” “他去八班上课了,你放着吧,我待会儿给他。” 文砚修想到什么,抽出一张试卷:“你做一下这道题。” 何蕴涵呆了一下,别扭的哦了一声。 文砚修打算休息会儿,沈让在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他微微睁开眼,几秒后回复。 【文砚修:可以的。】 沈让的邀约很简陋,只是问他有没有兴趣跟公司的人一起吃饭。 文砚修也没想太多就接受了,他没办法在小事上拒绝沈让。 【沈让:周五晚上我来接你。】 文砚修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 放在键盘的手指微微蜷缩在桌下。 “文老师,你怎么突然笑了。” 冷不防的,文砚修才注意到还有学生在这,马上正了脸色,心脏狂跳也不知道被学生发现的心虚还是因为沈让的那句话,或者两者皆有。 “一点小事。” 何蕴涵做完题目,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无比,“可是文老师跟平时笑起来的时候都不一样呢。” 文砚修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也不愿意被学生看透了心思:“一样的,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 何蕴涵俏皮的笑了:“就是不一样,笑起来好看多了。” 说完,不等文砚修说话,她自己先蹦跶着走了。 徐老师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她精神这么好,经过文砚修桌前感叹一句:“现在的小姑娘一天一个样,真不好哄。” 文砚修调侃:“你很想她天天来找你吗?” 徐老师连忙做了个我怕了的手势:“我做心电图的钱,学校是不报销的。” 文砚修笑了几声。 徐老师忽然顿了顿,停在他座位面前:“我发现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文砚修低眸喝了一口梨膏水,心说我有那么明显吗。 晚上在学校随便吃点,文砚修回去遛狗,遛弯一圈回到小区楼下,正好在楼梯口碰见沈让。 岩岩又是一阵闹腾,大有好久不见我很想你的架势,上楼的那几步,沈让索性接过绳子,满足岩岩的小愿望。 楼梯安装的是声控灯,年代已久不太灵敏,上楼的几分钟都没人说话,安静的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跟岩岩的喘气声。 不灵敏的灯不会因为这些细微的杂音而亮起,一片昏暗的环境下,文砚修的眼神不再闪烁,他安静的享受着此刻陪伴。 拐弯处,沈让忽然转过头:“周五晚上……” 就在此时,灯一亮。 文砚修眼睛含着的沈让,正看着自己。 双方皆是一愣。 文砚修的目光一点点移开,语气很轻的问:“周五晚上怎么了?” 沈让接着说:“六点接你可以吗。” “可以的。” 沈让原本还有想问的,不知为何还是沉默了,大概觉得此刻的气氛很舒服,他不想破坏。 到了周五那天,文砚修数了下今天自己有多少节课,上午两节,下午原本也是两节的,还有两节是自习课,徐老师自己占了用来搞测验,但临时要去开会,找了文老师去帮忙监考。 那差不多是下午四节课全满了。 也来得及。 一切按照计划中进行,文砚修希望能六点之前就出校门口。 十二中的初一初二是没有晚自习的,也有一个完整的周末,反正跟市内或者说省外大多数中学不太一样,是比较轻松的。 每天晚自习加周六全天上课的待遇,只有初三才有。 今天主任领导去市里开会,回来后就召集所有班主任过去,文砚修监考到第四节课,徐老师忽然就回来了,在门口对他小心招手,有同学瞥过来看了几眼,被徐老师一个眼神堵回去,让他好好做试卷。 文砚修捏紧手机,走出去,小声的问:“怎么了?” “你跟我一起去行政楼那边开个会吧,校长也在,一起去听。” 文砚修:“……” 至于正在测验的同学,徐老师让班长坐在讲台上,纪律委员时刻盯紧纪律,谁不听话记名字,下课铃声响起班长有秩序的收试卷,然后直接放学。 这话一出,文砚修心死了。 开会能开多久,文砚修心中有数,至少六点是走不了的。 他提前给沈让发消息。 沈让自然说没问题。 文砚修收起手机,艰难的跟着徐老师进行政楼,徐老师一路上跟他讲下学期的事,毕竟带初三班了,那肯定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哇,你脸色好差,没问题吧。”徐老师说完后看着他。 文砚修提不起一丝笑容:“没事,这个会议大概要开多久?”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在会议室最后一排坐着了。 文砚修将笔记本放在桌上。 徐老师摸了摸鼻子:“不好说,要多久啊,你也知道校长的德行。” 文砚修心里一梗。 就在这时,沈让发消息问,大概要多久。 文砚修不知道怎么回,甚至都想说不去了,算了,但又不舍得。 【文砚修:七点……太晚了。】 【沈让:我还有别的事处理,差不多也是这个点到学校。】 文砚修一时分不清这是事实还是在安慰他。 主任已经在讲话了,文砚修收起手机,他任教的这些时间,从未对学校领导有过任何不满的想法,就算有,他也不在乎。 而如今,他痛苦的想。 这些个死领导。 11、第 11 章 方南嘉是行动派,他快速安排好公司的人,然后自己回公司溜达一圈,发现某人的办公室居然亮着灯,门也没关。 方南嘉敲门。 沈让抬头看见他交叉着腿倚在门框边,打眼一瞧非常帅气。 “你怎么还不走,不去接班长,我就去了。” 沈让在整理文档,明明这些琐事是助理的工作,但沈让喜欢亲力亲为。 “你们先过去,他没那么快。” 周五留堂,周五加班,好像是大部分死领导都会做的事情。 方南嘉给提个醒:“那行吧,不过那群小崽子又加了几个活动,今晚估计得通宵,我先过去了,你跟班长慢慢来啊~” 方南嘉一走,公司变得落针可闻,只剩下整理文档的声音,沈让速度缓下来,看向窗外的夜色,橙色的灯光晕了一块,照在弧形落地玻璃窗前,映出沈让此刻英挺的眉眼。 他忽然无法克制的想到昨晚在楼梯间对视的眼神。 那目光太深太重,一时间他读不懂。 文砚修,班长,同桌……他想问,我们高中是不是说过很多话。 沈让收回视线,看向墙上的挂钟,六点半,过去学校也差不多了。 去车库的路上,礼貌性的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文砚修坐在最后一排,用笔记本挡了下角度,低头垂眸看手机。 徐老师注意到动静斜眼过去,看呆了,心说文老师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文砚修:在讲结语,快了。】 【沈让:你现在是在开小差吗。】 文砚修冷不防的红了耳朵尖尖,呆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回复了。 直到结束了,文砚修收拾东西快速逃离,徐老师一转头人都不见了。 他知道沈让就在外面等着,这个认知让他头脑发热,兴奋异常。 走出校门,他一眼就瞧见沈让的车,调整呼吸走到车窗前敲了一下。 车窗缓缓下拉,露出沈让五官深邃的脸,“上车。” 文砚修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沈让没说话,他也就没开口,一路上都很安静,他感受着车内的冷气,深深的陷入座椅里,平复紧张的情绪。 在等红绿灯,沈让忽然开口:“今晚能接受多晚回去?” 文砚修茫然的看向他,两只手相握放在大腿上:“我们,这是要去哪?” 沈让很短促的笑了一声:“都不知道去哪,还答应得这么利索。” 笑声听不出任何情绪,文砚修微微偏过头,正好沈让也看过来,两人对视片刻,下一秒,文砚修转回去,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车尾红灯,低声道:“因为我不想拒绝你。” 绿灯亮起,沈让稍微握紧方向盘,窗外的光影不间断的掠在他脸上,下颚线条轮廓分明。 过了几秒,沈让指尖轻点了几下,语气平淡道:“如果是别人的话,你也不想拒绝吗?” “不会。”文砚修几乎不经过任何思考就说了出来,在没有跟沈让重遇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拒绝别人。 车内的气氛沉默下来,沈让忽然很想抽烟,但想到文砚修在这,念头又下去了。 他扬唇:“是我的荣幸。” 文砚修有些意外,低下头,嘴角微微抿出一个细微的笑。 沈让认真的开车,路途顺畅,半晌,他露出一个不太明显,又有点无奈的笑容。 车内的氛围忽然就缓和下来,如飘着一首绵长悠远的纯音乐。 到了方南嘉给的地址,前方灯光璀璨,周围蝉鸣翁叫,轮胎滚过碎石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车内略微颠簸,文砚修隔着车窗看见牌匾上面的大字——利时农庄。 沈让跟文砚修下了车,方南嘉看见那边的动静,挥手打招呼:“你们可真够慢的啊。” 同事们也跟着转过头。 沈让跟文砚修并肩走来,两人身材颀长高瘦,站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沈让他们天天见得多了,上班时经常看见他冷着一张脸,高冷的帅气抵不过他们内心对领导的吐槽跟敬畏,自然而然的,也没人对沈让有过那方面的心思。 但沈老大旁边那位帅哥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儒雅温和,至少第一眼看过去令人感到亲切。 这次聚会同事也来了不少家属和朋友,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位是沈老大的谁~~ 可惜方南嘉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大家只能往朋友或者亲戚猜测,没想过别的方向。 大家让了位置给他们坐,方南嘉坐在沈让的左侧,右侧是文砚修,而文砚修左侧是部门经理宋之昂,他偏过头看了眼文砚修,莫名的笑了起来。 宋之昂笑着问:“沈老大,不介绍一下吗,头一回见你带人出来玩。” 文砚修想起上次沈让脱口而出的相亲对象,一下紧张起来,抢先回答:“高中同学。” 沈让接过杯子的动作一顿,“嗯,同学。” 听不出沈让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感觉怪怪的,文砚修摸了摸耳朵,低头抿了口饮料。 人齐了,接下来就是活动时间,有人在河边喝奶茶看风景,有人转起了烧烤架,更多的是最近很火的围炉煮茶。 文砚修待在边上,偶尔插一两句话,一开始大家都拘着,直到沈让被方南嘉叫去另一边后,大家仿佛解放了天性。 有人起头:“沈老大以前高中是什么样的,也是现在这样经常冷着一张脸吗?” 文砚修想了想,点头。 不仅很冷,浑身还长满了刺棱,谁靠近都得扎一手血。 “啊,学生时期就那样,怪不得单身至今。” 文砚修笑起来。 “哇,你说的是什么恐怖故事,我根本无法想象沈老大谈恋爱的样子。” “他谈过吗?” 文砚修也不太清楚,只能笼统的说,“高中没谈过。” 就在此刻,宋之昂忽然问:“那文老师谈过吗?” 文砚修略微窘迫的说:“也没有。” 有人忽然调侃:“宋哥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也就好奇好奇沈老大的,你还真问上文老师的了。” 在这个同性可婚的时代,性取向不是难以言喻的话题,而宋之昂的性取向早就在公司传开了。 文砚修听出来里头的意思,瞬间感到尴尬。 宋之昂被人戳破心思:“喂,乱说什么。”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小,沈让转身走过来时,低眸瞥了眼宋之昂的侧脸。 方南嘉吆喝着:“吃烧烤去啦,围着一起说什么悄悄话,是不是在背后吐槽领导坏话了。” 沈让走到文砚修身侧,声音低了几度:“要不要去那边走走。” 文砚修抬眸看他,旁边装饰的彩带灯映得沈让周身边缘模糊,“好。” 站起身跟沈让走着,路越走越黑,他忽然问:“那边有什么吗?” 沈让这会儿真是忍不住,低声道:“你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就敢跟我来?” 文砚修有些懵:“……” 沈让好心的放过他:“是萤火虫。” 文砚修很快反应过来,目前他还在追沈让,此刻是个机会。 于是他问:“你喜欢看吗?” 沈让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总感觉下一秒他说喜欢星星的话,文砚修也会给他摘下来的错觉。 沈让一瞬间没怎么吭声,过了几秒才说:“那边清静些。” 文砚修点点头,有道理,他坐在那其实也不是很自在。 前边越走越黑,地面全是草丛,就在文砚修感觉越来越看不清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漫漫绿色微弱的光芒在空中散开。 文砚修发自内心的说:“好漂亮。” 下一秒,他转过头来:“你喜欢吗?” 沈让沉默了几秒,才说:“不喜欢就不会带你来。” 文砚修不太理解这句话,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喜欢才会带他来,不喜欢的话就不带他来……的意思吗,所以在跟他分享吗。 分享是好事,沈同学以前都不爱搭理他的。 文砚修心想,他进步了。 沈让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他心里如猫玩毛线球混乱不堪,没理太多:“回去吧,太晚了。” 回去的路上,文砚修的手机滋滋几下,他掏出来一看,是验证信息,备注宋之昂。 周围的环境很暗,手机屏幕的灯光自动调节,但还是过于显眼,沈让一瞥就看见上面的信息。 文砚修只看了一秒,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沈让忽然说,“宋之昂是公司销售部的经理。” 文砚修其实不想通过,但碍于是沈让同事的面子,勉强的说:“回去再通过。” 沈让轻声说:“他喜欢男的。” 文砚修下意识解释:“……我不知道。” 其实刚才聊天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但沈让直白说出来的冲击力太大了,也更能让人信服。 毕竟他正在追沈让的阶段,文砚修不应该跟目的性太强的人有过多的联系。 文砚修像是在保证什么一样:“那我不通过了。” 沈让看着他,目光称得上平淡。文砚修看不懂他的意思,望着他的眼睛一时出了神,没注意到脚下,不下心被树枝绊了一下。 沈让及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等站稳了,文砚修讪讪的要把手臂抽出来,沈让没放,他说:“就这样。” 12、第 12 章 后面的路非常平坦,沈让抓着文砚修的手臂力道很轻,文砚修心想,更像是在挽着手在走路。 他心猿意马,自己乱想一通,时间过得飞快,走出来看见烧烤架的火已经熄灭,茶水微凉,酒瓶全空,有一部分同事已经回家了。 明天周六文砚修还得回学校一趟批改试卷,沈让做主不久留,带着他先行离开。 方南嘉过去送人,宋之昂也不知怎的,跟了上来,方南嘉没在意,谁知道宋之昂忽然对着文砚修蹦出来一句:“文老师,加你微信了,通过一下。” 文砚修有些尴尬,看了眼沈让。 沈让垂眸注视他,淡淡的说:“通过吧。” 方南嘉一脸看戏的表情。 文砚修拿出手机点击验证通过,宋之昂笑了笑,问道:“你是跟沈老大一起回家吗?” 方南嘉适当插话:“他们住同一个小区。” 沈让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文砚修先上去,接着自己上车,拉下车窗,文砚修的方向正好对着方南嘉跟宋之昂。 见文砚修沉默的模样,沈让提醒他:“我们要走了,跟他们说一声。” 文砚修有些懵的回过神,对他们挥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见……” 方南嘉眯着眼睛笑:“路上小心,到家了群里说一声。” 宋之昂看着他们的互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有些懵的对着文砚修跟沈让挥手。 车子走远了,他们两人转身回去,宋之昂没忍住,问:“哥,怎么之前没见过老大把文老师带过来。” 方南嘉心想这小子今晚怎么一口一个文老师的,他藏着点蔫坏的心思,故意说:“那是因为文老师是沈哥的相亲对象,当然不一样咯。” 宋之昂直接呆滞了。 回到小区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文砚修其实挺累的,不过又很开心,分开的时候,沈让侧过身子,站在他面前,挡住一侧月光:“玩得开心吗?” 文砚修愣了愣,抿出一个笑:“开心。” 沈让也跟着笑了一下,文砚修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笑意给煞到了,久久没回神。 “晚安。” 文砚修抬起手:“安。” 进入屋子里,文砚修还有余后微颤的感觉,他抬手摸着自己微热的脸颊,觉得自己陷得太深了。 之前跟简柠说要等到放暑假才正式追求,现在想想,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 接下来这三天是高考时间,考场附近需要封路禁止喇叭噪音,高一高二要清空拿出来做考场,相当于放了三天假。 当然这一切跟十二中没什么关系,他们学校偏僻,离市中心考场太远了,第二,高考跟中考真的没什么关系。 文砚修还是照常上课下课,期间没有打扰过简柠一句话,直到十号那天,他才收到简柠的一条信息。 【简柠:我复活了,又死了。】 高考结束是高三学生的狂欢,不代表老师也能减轻压力,至少在成绩还没出来前,简柠都得待在学校里,但比之前高度紧张的状态要好多了。 十一号那天他们抽空出来见一面,简柠拉着绳索,遛着岩岩玩了一上午,终究是累了,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宠物餐厅吃饭。 简柠今天没化妆,就涂了个防晒,但也不难遮掩她优秀的气质,附近的人都以为这是文砚修的女朋友。 简柠在餐桌八卦:“今天你对象来了没。” 文砚修纠正她:“他不是我对象。” “哦……”简柠毫不在意的撩头发,“你未来对象在家吗?” 文砚修:“……” 对上简柠精光闪闪的目光,文砚修无处可逃,无奈的说:“他不在,去公司了。” “周日也要加班,他这是全年无休啊。” 文砚修说:“做工程都这样。” 简柠不懂,但还是敷衍的点点头,她别的都不关心,就是想知道文砚修看上的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前几年她陪着文砚修参加过几次相亲,天呐,那简直是灾难现场,先不说外形跟条件,就是人品都不靠谱。 文砚修向来不喜欢评价他人,每次相亲后基本都是简柠吐槽的份儿,而他只会说,别人的眼光太高了,看不上他云云,宁愿贬低自己也不会吐槽一句。 简柠每次看着他的脸,心想怪不得那些人都想包|养他。 真是个乖巧得劲的“金丝雀”。 文砚修觉得简柠的表情有些暧昧,但他从未怀疑两人之间的友情,于是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觉得你好看。”简柠眯着眼睛笑。 文砚修无奈的笑了笑。 回想着他们相识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太惊心动魄,只是很单纯在一个社团认识,刚好又是一个班的,一个专业的…… 简柠是典型的外貌协会,她虽然很吃文砚修这种颜值,但性格方面完全不是她的菜,加上文砚修自己承认是个gay,这题简直是无解。 很晚了,明天简柠要回学校,文砚修送她去停车场,对着车里的简柠说:“回去记得跟我说一声。” 就在这时,一辆奥迪的车开进来,简柠意外的挑眉:“你这破小区还有人开这么年轻的车吗?” 这栋小区住的都是大爷大妈,要么不开车要么就是老古董。 文砚修看着车的方向,心想这是沈让的车。 简柠没想太多:“我跟你说,别等放暑假了,喜欢就直接拿下吧,你不能要求对方一直等你。” 文砚修微怔,简柠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他几乎不认为会有人一直等自己。 那颗悬浮了好久,摇摆不定的心,此刻微微落了下来,再这么下去,确实没什么意思。 说是放暑假再谈,到底是自己给自己的美好幻想的期限。 一旦踏出去一步,这段时间跟沈让相处的时光,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简柠的车鱼贯而出,文砚修没有走开,而是在停车场门边等了一会儿,果然很快就看见深处一道模糊修长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停车场的灯黯淡昏黄,沈让的眉眼映照得深邃英俊,他的神色并不意外,眼睛盯着文砚修看:“怎么不上楼。” 文砚修捏着拇指,用力到发白:“在等你。” 沈让不经意间单挑眉,他走到文砚修身边:“那走吧。” 他没问太多,文砚修心里反倒没底了。 他们一起上楼梯,一路的沉默,停留在家门口时,在安静的楼道里,岩岩在里面扒拉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沈让。” “……”沈让转过头,看着他。 文砚修紧张得喉咙发紧,声线尽力保持平稳:“要进来坐坐吗?” 沈让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好。” 文砚修的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他招呼着沈让坐下,用泡茶的借口去厨房平复心情,他深呼几口气,心脏越发跳动得厉害。 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他拿着茶杯跟水壶出门,看见岩岩趴在沈让边上,优哉游哉的,这一幕稍稍让文砚修的心定下来。 他瞧着沈让西装革履,扣子解开几颗,露出精致的锁骨,看着倒是有些放荡不羁。 文砚修心中浮现一阵悸动:“周日也要加班吗。” 沈让能感觉出文砚修有话要跟他说,但是他太紧张了,“去市中心开了个会,你呢,跟朋友约会?” “不是。” 文砚修反应的很快,不愿意沈让有一丝一毫的误会:“不是约会,那是我大学同学。” “解释得这么快,是怕我误会吗?”沈让轻描淡写。 文砚修努力分辨他的话,有些无措:“你误会了吗?” “一点吧。”沈让礼貌的说,“我们毕竟相亲过,这段时间接触得也挺好的。” 文砚修在很努力的分辨他的话,不知为何,只要遇到沈让的事,他的大脑就变得不灵光,这是个坏习惯。 文砚修低声说:“你不抗拒吗?” “我想,我应该没有表现得很抗拒吧。”沈让摩挲着杯,不急不缓的说。 毕业后接近十年才重逢,他已经不是以前胆怯的文砚修,难得一次机会摆在眼前。 文砚修喝了口温热的茶,一鼓作气:“那个……要不,我们试试?” 说完,沈让看着他泛白的指腹,沉默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文砚修的耐心被拉扯成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垂眸,纤长的眼睫飞快的抖颤,不管是什么后果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承受。 白炽灯光明亮的落在文砚修的眼底,沈让看着他,轻轻地说:“你觉得这样好吗?” 沈让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冷漠至极,跟父母关系冷战到冰点,身边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包容自己的发小,跟自己无关的事更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在对文砚修这件事上—— 沈让觉得,应该没有人能对这么温柔的文老师发脾气。 文砚修不懂他那句话的意思,是拒绝还是……他只觉得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文砚修下意识的说:“没关系,你不用考虑我的……” 沈让打断他:“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先结婚?” 文砚修表情茫然无措:“……?” 13、第 13 章 沈让那句结婚说的不冷不热,好像在说茶很好喝,天气很好之类,平淡琐碎的句子。 显然,文砚修的心理准备是没有把结婚包含在内的,他整个人都被冲击了一下。 就好像原本踏在摇摇晃晃的帆船上,做好了打翻落水的准备,倒是没想到被人接走上轮船。 文砚修简直想要跑掉。 沈让仿佛看出他想要逃走的心思,礼貌又客气的说:“你可以考虑一下。” 文砚修的脑子又没跟上来,艰难的开口:“考虑……什么?” 沈让被他反应逗乐了,显山不露水的微微勾唇:“结婚。” 文砚修看着他,是有点不敢相信又茫然的表情。 沈让觉得自己不能细看,站起身:“这件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文砚修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紧,弄得裤子那块皱巴巴的。 他看着沈让要走,连忙跟着站起身:“我,我答应……” 他心急,又怕这一切是泡影,尽管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紧紧抓住。 “文砚修。” 文砚修抬头看他,心中急躁莫名平复。 沈让似乎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急着答应我,我会等你回复。” 脸上的热意没办法完全消散,文砚修只是迟缓了几秒,而后摇摇头:“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试试,我答应你。” 沈让盯着他的脸好几秒,半晌缓缓道:“你说的是谈恋爱,我说的是结婚。” “我跟你谈恋爱也是奔着结婚去的。”说完,文砚修耳朵开始发热了,他低着头,余光瞥见沈让朝自己走来,停在面前。 沈让很高,文砚修要把眼皮睁到极致,才能完全对上他的眼睛。 考虑到沈让不喜欢别人亲近,文砚修向后退了一步,然而沈让蹙眉着向前一步:“跑什么?” 文砚修心尖一颤,他说:“没跑。 沈让松开手,稍微退后一步:“你再考虑考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见。” 文砚修视线紧跟着他的脸,嗯了一声,缓了会儿,又说:“晚安,沈让。” 沈让:“晚安。” 沈让提出结婚这件事让文砚修彻底失眠了,他半夜辗转反侧,在床上待得心浮气躁,最后下了床,开始整理旧箱子。 一遍又一遍的把跟沈让有关的物品摸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岩岩大概是被他的小动静给吵醒了,慢吞吞的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文砚修手上的东西,眼睛又圆又亮,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 但文老师的眼睛比岩岩的更圆更亮,他盘腿坐在地上:“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岩岩:“?” 于是乎,一狗一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冰冷的地面,听了一晚上的三只小猪。 岩岩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文砚修整个人都还没缓过神,盯着虚空的某个方向,偶尔滑动手机,琢磨着跟沈让的聊天记录。 不可思议,今天上班,他碰到沈让了,他们一起上班了…… “文老师?” “文老师!” “文——老——师!!” 文砚修缓缓抬头,露出标准温和的笑意:“徐老师,找我有事?” “这节是你的课,你怎么还在这,搞得我以为是我的课,你还问我怎么回事!” 文砚修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文老师入职来就很少出错,他一上午恍惚不清的,徐老师担忧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结婚肯定算大事。 文砚修谨慎点头。 徐老师有被吓到,不敢继续问下去,隐忍的拍了拍文砚修的肩膀:“有事就说,大家都会帮你的。” 文砚修真诚一笑:“谢谢老徐。” 说完他拿着课本走出办公室,温老师走过来:“老徐?哈哈哈哈哈。” “……”徐老师嘿了一声,“他都没结婚,就叫我老徐,这小年轻的没大没小……” 文砚修完全心不在焉,临近期末,他索性来一次课堂测验,自己也跟着做试卷,思维会冷静下来的。 做完后,文砚修捏着下巴批改,最终成绩是,103分。 文砚修:“……” 算了算了,他不折腾了,就当给自己放假。 他小心翼翼的藏好试卷,生怕被学生看见,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文砚修坐公交车的时间,反复忐忑的摸着手机边缘。 感觉手机都变得光泽细腻了,他才解锁,给沈让发消息。 【文砚修:你在家吗?】 【沈让:有个模拟实验,没那么早回去。】 【文砚修:那你先忙。】 【沈让:不忙,现在是休息时间,可以聊会儿。】 文砚修顿了一下,总觉得沈让跟高中那会儿的性格不一样了,是他的错觉吗。 他发这条信息只是想回家能见面,没有聊天的想法。 【文砚修:我没这个意思。】 【沈让:你这个点找我不是想跟我聊天吗?】 文砚修:“……” 【沈让:视频或者语音都可以。】 【文砚修: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屏幕都感觉文老师有些无奈了,沈让轻轻地笑了一下。 方南嘉在外面忙着整理设备,隔着玻璃窗看见今晚准备实验的主角正对着手机低眉一笑。 要是换个场景,那不得迷死现场所有的小妹妹跟小零零。 可惜,现在在加班。 方南嘉心想,没救了,这该死的……恋爱酸臭味。 当然,文砚修也没有冲动到真的跟他视频或者语音,他的心还在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那天沈让提出结婚这件事,会不会太冲动了,会不会在婚后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会后悔跟他结婚。 文砚修对待这件事谨慎小心,甚至是有些卑微的。 在此之前他想过相亲,跟一个脾性相合的人结婚过过日子,只是后面才醒悟,有些事不能将就,有些人也无法代替。 文砚修脑袋磕在车窗边,细微频率的震动弄得他晕乎乎的。 那可是沈让。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语音。 还真打来了,文砚修稳住心神点通过。 那边开口:“你考虑的怎么样,结婚的事。” 这个时候说这事? 文砚修张了张嘴,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是这样的,我,不是,你高中的时候不怎么跟我说话的。” 那边突然顿了一下,压低了声线,隔着手机,耳膜微震:“你这是在翻旧账吗。” 文砚修不太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他抿唇,坦白的说:“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要跟我结婚吗。” “我本来想跟你再相处一段时间,但考虑一下,既然我们都是以结婚为目的……”沈让语气平淡的接下去,“那为何不能一步到位。” “……”文砚修再一次被他的脑回路给噎到了。 沈让声线磁性低沉,像在勾着谁的心:“文老师认为呢?” 文老师无话可说。 但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沈让看起来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类型,当然也不算吧,他们都是老同学了,那只有一个可能。 沈让想找个伴了,目前来说,他是最好的人选。 而且沈让很忙,按照简柠的话说,那是全年无休,婚后估计也不会经常黏糊在一起。 文砚修越想越觉得是这个,他反而松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沈让,我……”文砚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能去找你吗?我想见你。” 沈让看了眼程序员忙碌的方向:“可以,路上小心。” 文砚修说:“我安顿好岩岩再来找你。” 正好遛着岩岩也能散散心,夏日的微风真的很热,文砚修走两步额头就出了细密的汗。 中途碰到林阿姨,聊了几句,分别时,文砚修还在想结婚要给林阿姨封多少钱的红包,回头再跟沈让商量吧。 这次遛狗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岩岩不乐意了,回小区的那条路跟文砚修扯绳子拔河。 两只耳朵往后靠,叫了几声,文砚修有时候觉得照顾小狗跟照顾孩子似的。 保持温柔是没用的,因为对方恃宠而骄,偶尔也要凶几下威慑小狗。 文砚修揪着他的耳朵,拍了几下:“你太坏了。” 岩岩龇牙咧嘴的,也不敢真咬上去。 半推半就的一人一狗就上楼了。 文砚修累得够呛,单手拽绳子摸钥匙,结果只摸到手机,他把身上所有能藏钥匙的地方都摸了一遍,空空如也。 大概过了几分钟,文砚修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忘记带钥匙出门了。 文砚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滑动页面,理智告诉他应该给房东打电话,然后让对方来一趟。 文砚修先是给对方发了微信,没回复,后来问了林阿姨才知道房东出差了。 文砚修心里想着房东,手指不受控制拨打了某人的号码,嘟了一会儿,对面接起。 “文老师?” 文砚修发现沈让每次叫他文老师的时候,语气会变得很轻,像一根羽毛,挠人心肝。 他屏住呼吸。 沈让:“班长?” 这个称呼的调戏意味就更重了……文砚修忽然不想说自己打错电话。 “沈让,我遛完狗回去,没带钥匙。” 沈让一顿。 说完了,文砚修滚了滚喉结:“……可能会迟点过去。” “需要我过去一趟吗?”沈让说,“如果这是个求助电话,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他这样,文砚修根本没办法拒绝。 14、第 14 章 模拟实验的程序中途出了错,方南嘉陪着程序员在加班,去买咖啡的小姑娘还没回来,他昏昏欲睡间听见沈让说要出去一趟,瞬间惊醒了。 他看着沈让背影,怔了怔,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取东西。” 方南嘉跟沈让相处这么久,自然是理解他的脾性,事情没办完前,很少见他临时离开。 其实换做平时,沈让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开,他只是比较担心文砚修的情况,房东不在,又没带钥匙,刚才给他打电话还撒娇。 沈让心思异动,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把人接过来才放心。 开车回去的路途很顺畅,沈让上楼,看见眼前那一幕,下意识放缓脚步。 微风,月光,一人一狗以及朦胧的氛围,恍惚觉得文砚修似乎等了他很久。 文砚修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沈让未语先笑,眉眼很温柔的弯着,随后才记得自己的处境:“忘记带钥匙了。” 他晃了晃绳子:“岩岩怎么办。” “你怎么办?” 文砚修一愣,不解地说:“我跟你去公司。” 沈让走过去从他手上把绳子接过,然后摸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打电话期间,文砚修看着他翻飞的衣领,锁骨的中间凹进去,盛了一地的月光,下意识的给他抚平。 沈让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强装镇定的放下手,用口型解释:“乱了。” 文砚修的唇是淡粉色的,唇形很漂亮,一张一合的幅度不大。 沈让淡淡的收回视线,跟电话那边的人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等会儿有人会送钥匙上来。” 文砚修:“谁?” “我的房东。” 这片区域的房东都是互相认识的,出差的时候以防万一会做两手准备。 文砚修在这里应该住挺久了,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因为跟这栋小区的人关系一般。 沈让在加班,肯定是公司有事在忙,文砚修感到抱歉:“这么点小事也让你来,我很不好意思,下次请你吃饭。” 成年人的官话,客气到疏离。 因为他们不亲密,所以需要保持距离吗。 沈让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突然严肃,文砚修也跟着紧张:“什么?” “结婚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是沈让不知道多少次问他。 文砚修说:“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是没问题的。” “好,那既然这样,我们选个日子做好婚前准备,像今天这种情况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让面无表情的补充一句,“是你说的想见我。” 文砚修怔了怔,被他说的整张脸都红了。 沈让的房东上来了,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样一来,倒是缓解了文砚修的尴尬,他将岩岩安顿好后,就跟着沈让去公司。 车厢不大,文砚修看见车内的装饰,盘旋在手挡的佛珠,比上次见得要多了点人情味。 “你换了香水吗?” 沈让嗯了一声:“不喜欢?” 文砚修顿了一下,这种事其实挺私人的,但他们是要快结婚的关系,担心沈让多想,自己也只能表现得自然点。 “喜欢,淡淡的,很好闻。”文砚修毫不遮掩的夸他。 沈让语气平静:“回头我给你一瓶。” 说不上来为什么,文砚修感觉半边身子都酥麻了,香水也是一种很私人的物品。 一路顺畅,很快来到公司楼下,文砚修隔着车窗仰头望了望那栋大楼,心说,他在电视上看到过。 他说:“你真的好厉害,在这里开公司。” “创始人不是我,我是技术入股的。”沈让下了车,走过去给文砚修拉开车门。 公司这个点没什么人在,只留下几个核心成员,方南嘉看见沈让回来了,刚要打招呼便看见他身后的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见了还是很惊讶。 方南嘉迎上来,先是打量了片刻,勾着唇笑了一声:“你们在一起了?” 沈让解开领口的扣子,低沉的嗯了一声。 一个普通的单音词,让文砚修不受控制的心脏狂跳。 沈让转过身,神色淡淡平常:“衣领乱了吗?” 文砚修仔细看着:“没有。” 方南嘉一脸吐槽的表情转身走了。 沈让走的这段时间漏了些工作,目前还得补上,他的办公室跟外面是连着的,中间有一条设计巧妙的连廊,边上挂着的都是合照跟奖项,侧边有一扇自动开关的落地玻璃窗,平时来回走动方便的很。 本来他们这些做系统的,做各种程序优化的工作,大多数都是团队配合,上下属关系不是按级别分的,是按技术能力分的。 通俗来讲,就是实力为王。 沈让刚进公司的时候,大家客气的叫沈总,因为他是股东之一,后来关系熟了,加上一起做过这么多项目,大家调侃来调侃去的,就变成了沈老大。 不过沈让也担得起老大这个名号,在他的带领下公司蒸蒸日上,从之前落魄的工作室变成如今这样,当然他们离上市还很遥远。 文砚修不打扰他们的工作,很自觉的坐在角落的位置,方南嘉说要给他倒茶,他也拒绝了,反倒是抱歉一笑,怕耽误了他们的进程。 方南嘉笑得暧昧:“不碍事不碍事……而且还是班长更辛苦。” 比起数据出错,沈让的终身大事看起来难度更大。 方南嘉刚走没多久,沈让走出来,看着他说:“你去我办公室里待着,困了里面也休息室。” 文砚修迟疑的问:“你不待在里面吗?” 沈让眼神示意方南嘉那边:“我去等新的数据。” “那我在这就好,能看见你。”文砚修目光坦然。 沈让倒看不出什么异样,便随他去了,反正困了的猫都会找地方睡觉。 文砚修在他转身后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顿时变得湿润。 他今天的课程不算多,心理压力倒是大起大落的,如今安顿下来,疲倦感如浪潮汹涌袭来,换做平时,他早就上床睡觉了。 可他还是很想看着沈让。 至少,先度过今天。 中途再做了一遍模拟,还是不行,方南嘉咖啡都喝了两大杯,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他索性指着透明玻璃窗外,捧着茶杯,乖巧安静坐着的文老师。 “看到没。” 程序员:“?” 方南嘉义正言辞的拍桌子:“那可是你沈老大的男朋友,你竟然敢让他等这么久,不要命啦!” 沈让:“……” 程序员迷迷糊糊的愣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另一个程序员突然啊了一声:“沈老大脱单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 “公司有人要伤心了。” “沈哥喜欢男的?!” “沈哥男朋友是谁啊?” 凌晨一点的公司群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突然冒了个泡,然后默默的沸腾起来。 方南嘉看着手机哈哈大笑,他就知道能炸出很多夜猫子。 没一会儿群里所有人都很自觉的艾特沈让的名字,叫他出来炫一炫男朋友到底是谁。 【宋哥你怎么回事,不按照队形艾特老大,发什么表情包。】 宋之昂一脸深沉:“……” 方南嘉瞥了眼过去,当事人正在玩游戏呢,还是款没上市的游戏。 “别玩啦,你快看群。” 沈让冷淡:“别吵。” “你先看群啊,跟班长有关的。” 方南嘉说完后,亲眼看见游戏里沈让的角色被人一刀砍死了。 接着就看见沈让拿起手机,敲了一行字发出来,方南嘉的手机在桌上顿时滋滋作响,反应老大了。 方南嘉好奇的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 【沈让:那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方南嘉&公司加班的所有人:“?!” 沈让把公司群搅得天翻地覆,自己撒手不管,他忽然抬眸看文砚修的方向。 群里讨论的热烈,这位当事人倒是安静从容的坐在那边,两膝盖并拢,双手捧着茶杯放在大腿上,乖巧且温柔,这边疯狂的气息完全没有沾染半分,像是完全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舒适冷淡到极致,让人忍不住靠近。 就在此时,文砚修很缓慢的眨了眼皮,眼珠子仿佛失焦那样望着虚空一个点。 沈让捏着笔盖,咔嚓一声,合上笔尖。 他走过去,单手按在文砚修的肩头,对方没反应,沈让的手往脖子的方向挪近一些,手指边缘碰到温热的肌肤,他停下了。 沈让低声道:“文老师?” 文砚修仿若未闻,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让拉近他们的距离,微微弯下腰,淡淡的橘调香水味悄无声息的扑到对方鼻尖:“班长?” 文砚修眼神聚焦,仍旧茫然着看着他,仿佛在分辨对方是谁。 是沈让啊。 文砚修微微垂下头,上半身不自觉的倾到他手臂,嘟囔着:“沈让,我困。” 沈让微顿,“困了就睡觉,撒什么娇。” 说着,顺手拿走他手上的茶杯。 文砚修困得不行还是坚持解释,说话力气都没有,语调变得软软的:“……我没撒娇。” 沈让心想,还说没有。 15、第 15 章 照顾到文砚修明天还要上班,沈让估摸着他这边可能要搞个通宵,索性把休息室的床给文砚修睡觉。 沈让说:“要是不舒服就去洗个澡,抽屉里有我的衣服。” 沈让顿了顿,看着他说:“新的内裤。” 说这些,文砚修都不敢看他,只能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让垂下眼眸看着坐在床边的文砚修,“你自己看着来,有事叫我。” 文砚修呆坐了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的挪到衣柜边,打开一看,里面的衣服一系列的黑白灰,确实很有沈让的风格。 他随便挑了件白色t恤,布料柔软有质感,他双手捧着,不受控制的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 这样做其实有些变态,不过文砚修很喜欢沈让身上的味道……总是忍不住要闻多几下。 或者再靠近些。 文砚修抓着衣服去洗澡,太困了,闻了沈让衣服的味道后,更想睡觉了…… 门外的沈让其实没走,他仰躺在人体工学椅上,为了保持清醒打算抽根烟,想了想还是没那么做。 班长嘛,斯斯文文的,大抵不喜欢呛鼻的烟味。 他只是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光亮起,如繁星点点坠入城市。 沈让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根烟条,咬在嘴里,烟头被他咬的洇湿,变得又软又潮。 休息室的门突然有了很小的动静,沈让顿了顿,将烟条扔进垃圾桶里。 文砚修探出一颗头来,湿漉漉的:“有吹风机吗?” 沈让走过去,文砚修身形一顿,开了门侧着身子让他进去。 沈让在抽屉的第三层将吹风筒拿出来。 文砚修接过。 沈让的眼睛打量着他,忽然微微一笑:“太大了。” 文砚修无措的说:“还好……” 沈让沉思的看着衣柜的方向:“下次放点你的衣服进去,比较好,怎么样?” 文砚修没什么意见:“都行。” “免得你非要陪我加班。” 文砚修被他说的不自然:“我那是……因为你突然提出结婚,我不太确定才来找你的。” “好,怪我。” 虽说如此,沈让的表情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挺好意思的。 洗了个澡倒是清醒不少,不过沈让还是建议他休息会儿,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文砚修打开课表,“快中考了,不用怎么上课。” 文砚修觉得数学这科都是换汤不换药,多多刷题就好。 所以到了期末尾巴,基本就是做卷子讲卷子。 沈让凑了眼过去:“这是你这学期的课表?” “嗯,基本都是固定的。” “每个学期都一样吗?” “不一样,我下学期带初三。”文砚修抿唇,初三跟初一初二不太一样,辛苦些。 “下学期的课表出来,给我发一份。” 文砚修微微惊讶:“你要来干什么?” 沈让慢悠悠的说:“了解一下我先生的上班时间。” 文砚修又被他整得红了脸。 朝九晚六的上班族还是要睡觉的,沈让把空间留给他,自己去跟方南嘉那一伙人继续奋斗。 文砚修有些认床,但他的习惯一遇到沈让就自动瓦解,就比如此刻,枕头满是沈让的味道。 文砚修深深陷进去,仿佛被沈让抱着,这就跟做梦一样。 沈让中途回去看了眼,没做很久的逗留,轻轻关上门走出去。 方南嘉转着笔:“睡了?” 沈让嗯了一声,看向其他人:“都回家吧,明天休息一天。” 话音刚落,顿时如作鸟兽散,徒留狼藉一片。 方南嘉也懒得回家了,索性在办公室休息会儿再开车回去。 “你睡哪?” “沙发。” 说是沙发,其实沈让只是在人体工学椅上简单对付,要不是等天亮要送文砚修上班,避免疲劳驾驶,沈让还能熬一会儿。 方南嘉是被自己设定的铃声吵醒的,他打着哈欠,挠了挠头发从休息室走出来,抬眼看见二楼的沈让跟文砚修从里面一起走出来。 一个两个的睡眠不足,沈让浑身散发着不满的气息,他是有点起床气的。 班长看起来感觉三魂七魄都少了几丝,傻呆呆的只知道跟在沈让后面。 这两人,要不是方南嘉知道实情,还以为他们昨晚干了什么。 沈让送文砚修去上班,路上有些堵,文砚修踩点去的学校,保安大叔瞅着外面那辆奥迪,笑着说:“文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啊。” 文砚修回头跟沈让说拜拜,对着保安温柔的笑了一下:“嗯,我们快结婚了。” 保安这个工作岗位,平时没什么事是很闲的,闲起来比村门口坐着的七大姑八大姨还要更八卦,没多久,文老师准备结婚的消息就落入几位老师的耳朵里。 徐老师是最惊讶的,逮着刚下课的文老师问:“你要结婚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是谁啊。” “高中同学。”文砚修不宜说太多。 “这样啊,那恭喜了,什么时候办喜酒?” 这把文砚修问倒了,昨晚沈让说会先做好婚前准备,但他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而且同性结婚的话,跟异性是一样的吗……应该大差不差吧。 文砚修没来得及细想,他今天几乎满课,忙的跟陀螺一样。 今天刚好是周五,文砚修加了下班,六点多的时候接到简柠的电话,她最近忙着高考志愿的那些事,难得空闲,想出来聚聚,见个面。 简柠想喝酒,不开车,打车顺路接他去餐厅,文砚修看着沿路的风景,忽然想起今天沈让在家里休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文砚修:吃了吗?】 【沈让:没有。】 沈让几乎是秒回。 【沈让:遛完岩岩再吃。】 昨晚文砚修忘带钥匙,以防万一,给了沈让一条,相互有个照应。 【文砚修:我跟朋友出去吃饭,给你打包吧,你想吃什么。】 【沈让:都行,没有忌口。】 【文砚修:好。】 【沈让:是你的大学同学?】 【文砚修:对。】 【沈让:早点回家。】 【文砚修:好。】 沈让从小被管教的很严格,不许挑食是其中之一,不好吃的,好吃的,只要不过敏,沈让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餐厅到了,文砚修点完菜后,多加了一盘黑椒牛柳,简柠愣住了:“你吃得了这么多?” “不是,给沈让点的。” 简柠愣得更厉害了:“你们这是谈了?” “不是,准备结婚了。” “?” 简柠目瞪口呆:“我穿越了?” 当然这件事文砚修也不知道沈让是怎么想的,所以无从解释。 简柠是不能说什么的,毕竟沈让是他中意的:“你还真的很喜欢他啊,之前多少个相亲对象都说跟你结婚,你都不为所动,沈让一句话就搞定了。” 文砚修微微皱眉:“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男的。” “你见到就知道了。” 简柠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的好友,忽然意识到文砚修该不会是,隐藏款的恋爱脑吧! “算了,你喜欢就好。”简柠忽然想到什么,“结婚记得请我喝喜酒。” 文砚修捏着水杯,手指骨节分明:“这个还不确定,我们只是说结婚,还没开始准备。” 双方确认结婚这个话题貌似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昨晚才发生的事。 简柠倒不意外,“你们太仓促了,结婚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至少先见一下父母吧。” 文砚修很明显的顿了顿。 简柠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抱歉的说:“你跟他提过了吗?” “会提的。” 这家餐厅里面有酒吧,简柠是海量,文砚修不太行,只能陪她一杯。 饭后简柠喝上头了,说话语气都变得狂野起来:“文老师,今晚别回家了,跟我一起混!” 文砚修失笑:“沈让还没吃饭呢。” “……” 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文砚修也不愿败她的兴致:“要不你先在这里玩会儿?” “我自己哪有意思。”简柠坐回位置,托着腮,“算了,下次叫点其他人一起。” 简柠又想到什么:“对了,班群打算组织聚会这事你看到了没。” 文砚修这两天事多,班群被设置免打扰,还真没注意。 “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毕业大家都各奔东西,组织起来相当有难度。”简柠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你去我就去。” 文砚修笑了一声:“都行,看你。”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文砚修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疑惑的接起。 “怎么了?” “还没回吗?” 沈让的声音有些沉,还有点哑,他这样贴着手机说话,让文砚修觉得耳朵有些酥麻。 他忍不住揉了揉耳垂的软肉。 文砚修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让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是有点事。” 文砚修顿时竖起耳朵认真听。 沈让说:“我饿了。” 文砚修有些抱歉的说:“我现在就回去。” “嗯,路上慢慢来。” 挂了电话后,文砚修跟简柠解释要先回去。 简柠皱起眉头发现事情不简单:“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催你回家。” 文砚修仔细回想,沈让的语气非常冷静,跟平常差不多。 而且沈让不是那样的人。 文砚修摇摇头:“他不会的。” 16、第 16 章 简柠有那么瞬间怀疑文砚修是不是被骗了,可恶的是她今天没开车来,不然还能见见这个男绿茶的真面目。 文砚修知道她喝了酒,提前给她叫了车,嘱咐了几句后,目送人离开。 简柠享受他这份好友的体贴,同时也不免感慨,文砚修这人温柔和煦,跟他相处,哪怕一句话都不说,都不会觉得尴尬,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心眼。 “砚修。” 文砚修定了定神:“怎么了。” “订婚快乐。” 文砚修轻轻地疑惑的啊了一声。 简柠扑哧一笑:“这可是结婚前的准备,算了,你之后就知道啦,拜拜。” 文砚修冲她浅浅一笑。 担心沈让等急了,文砚修后面打了辆车回去,刚下车就看见不远处一道修长浓重的影子,当然还有岩岩的。 岩岩朝他叫了几声。 文砚修走过去,看着沈让的轮廓中黑暗中走出来,等沈让停在他眼前,文砚修稍微眨了下眼睛:“我带了饭。” 沈让从他手里接过:“谢谢,打扰你跟你朋友的饭局了吗?” 文砚修连忙说:“没有,本来只是打算吃一顿饭而已。” 沈让微微颔首,倒没有说什么。 文砚修看着沈让冷峻平淡的眉眼,心想,一点也不像是催他回家的样子,看来只是单纯饿肚子了。 等有机会,带过去给简柠认识一下。 两人一起上楼,沈让问:“去你那,还是我那。” 文砚修还从来没去过沈让的房子,他随口一句:“都行。” “去我那吧,你还没来过。” 文砚修有点小开心:“好啊。” 沈让的房子在他的对门,房间格局不一样,大小也不一样,显然沈让这间要更小点。 他没有沙发电视机,进门就是书桌,墙边有一扇门大概是卧室,离阳台近的那块地方有个餐桌。 文砚修没敢到处乱瞄,但一眼过去家具杂物都摆放得整洁有序,阳台边上放一个小小的盆栽装饰,留白下来的空间看着竟然比文砚修的客厅还要大。 沈让看起来……还挺会做家务的。 沈让将饭盒放在桌上:“房子太小,将就一些,结婚了就不住在这里。” 文砚修愣了愣:“住我那?” 沈让笑:“结婚还要租房子吗?” 文砚修低下头稍稍琢磨了一下,结婚了还要租房子不太现实,而且两个人住的话,这栋小区的楼房显然是不够大的。 回归现实问题,婚前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文砚修突然觉得这个结婚,不是他想象中领个证这么简单的事。 他是即将要跟沈让共度一生的人。 这个认知让文砚修有些头脑发胀,不可思议。 沈让边吃边说:“等手头这个项目交接完成,我跟公司请个假。” 文砚修愣住:“为什么?” 沈让颇为无奈的看着他:“准备结婚的事。” 文砚修想到自己也有个暑假期,时间上还真是刚刚好。 文老师很随和的:“你决定吧。” 沈让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吭声。 周六回了趟学校办事,下午空出来了,不想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委婉的问沈让现在方不方便。 贴在耳边的手机传来剧烈的喘息,仿佛都能碰到呼出来的灼热气息,文砚修愣住了:“你在干什么?” 沈让字字包裹着粗喘:“在团建,玩拳击。” 喘得好厉害,文砚修滚了滚喉结,指腹互相磨着,大夏天三十五度的室外高温,磨出黏腻的汗渍。 沈让言简意赅:“给你发定位,直接上来。” 公司的项目在今天早上通过了审核,下午没事干,方南嘉把俱乐部的拳击馆给包场了,犒劳员工的辛苦。 不强制,想来就来,想回家休息的也可以。 文砚修到了后,是方南嘉亲自下来迎接的,估计刚结束一场运动,方南嘉也是大汗淋漓。 他才知道这家俱乐部是方南嘉开,沈让投资的。 他知道方南嘉有钱,但没想到他们还有别的资产。 方南嘉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勾唇一笑:“你以后慢慢就知道啦,走,我带你上去。” 拳击馆在六楼,下面都是健身房或者游泳池之类的大型运动设施,一楼则是咖啡厅美食区等。 文砚修到的时候,沈让正在打沙袋,沉闷的发出剧烈的砰砰声音,拳风带着疾驰的风速,暴击在沙袋上。 每一拳都感觉在杀人…… 方南嘉悄悄的说:“你未婚夫刚跟人互殴完。” 他隔空点了点沈让肩膀的地方:“看到没,被人殴了一拳。” 方南嘉这两句话内容太多了,文砚修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 “严重吗?”文砚修担忧。 方南嘉一脸平常:“搏击受伤很正常,沈让很早就玩的,不碍事。” 文砚修又问:“未婚夫是什么。” “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方南嘉说得理所当然,反倒把文砚修噎住。 沈让打完最后一拳,沙袋从远处朝他飞过来,他单手抵住,稳定沙袋后,摘了拳套喘着粗气坐在长椅上。 他穿着背心,胸肌跟手臂上的肌肉残留着充血感,仿佛会呼吸那样,不断地收缩膨胀,拳头握紧,青筋凸起,不管是眼神还是身体都还没抽离狠厉的状态。 这种时候谁都不敢靠近他,方南嘉早就溜了。 文砚修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有些好奇走过去,给他递了毛巾。 沈让气息趋于稳定,抬眸接过:“要玩吗?” 文砚修有些为难的说:“我不会。” 沈让也不勉强:“可以试试别的。” 文砚修随口说:“都行。” 他不怎么健身,因为学校有教师运动会,他自己只要有时间也会跟着学生大课间跑操。 健身在他眼里更多的是锻炼身材,文砚修不需要太夸张的肌群,学校那种运动量足以维持健康。 想到这,文砚修瞄了眼沈让,他的肌肉并不夸张,是匀称紧实的,蕴含着无限的爆发力。 沈让总是很凑巧的捕捉目光,文砚修来不及收回去,听见沈让问:“在看什么?” 文砚修没吱声只是默默的移开目光,第六感告诉他,此刻说话会社死。 文老师逃避了。 沈让低声笑:“你先等我一会儿。” 他去放松了下肌肉,接着去淋浴,等出来时便带着文砚修去玩玩。 基本器械都让文砚修摸了一遍,最后他在跑步机跟哑铃之间,选择了单手握哑铃,而且这个没什么难度。 沈让给他拿饮料,刚走一会儿,便有个皮肤白皙的小男孩走过来跟他搭话。 “嗨,帅哥,新来的?” 说是男孩,是因为他长得很幼,实际上是成年人。 二楼的健身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之前简柠办了□□身卡,没去过几回,倒是吃了不少瓜。 什么更衣室里听到撞击声,教练跟学员怎么怎么搞在一起了,学员还是有家室等等诸如此类。 文砚修被人搭讪的几率挺高的,习惯了表情自然波澜不惊。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生直接站在文砚修面前:“待会儿去喝一杯,我请你呀。” 文砚修握着哑铃的手臂线条凸显出来,他微微低头看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小男生,笑了笑:“我约了人,不喝。” “你朋友吗,也可以一起啊哥,我都无所谓的。” 文砚修顿了顿:“我准备结婚了。” 面前的男生很显然的愣住了:“啊……那是我打扰了。”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充满了遗憾与不甘心,看样子是很想来一炮的感觉。 文砚修忽然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大概是,类似于之前简柠说过看1的眼神。 他垂下握着哑铃的手,放好位置:“没关系。” 刚说完,后颈处的皮肤忽然被温热的大掌捂住,文砚修先是浑身一紧,接着闻到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才缓慢柔软的放松下来。 文砚修微微扭着头:“你回来了?” 沈让轻轻的捏了捏后颈柔腻的皮肤,“嗯,他是谁?” 问是问了,也没看那男孩一眼,一直垂眸注视着文砚修。 沈让气场太大,看着不苟言笑,此刻轻轻爱抚着文砚修的后脖子,表情漫不经心的。 男孩眼睁睁的看着来人,都看傻了。 沈让察觉到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来搭讪的?” 那男孩讷讷的说:“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文砚修瞧着男孩落荒而逃的身影,说:“你好像吓到他了。” 沈让完全不在乎,只是看着他问:“你被吓到了吗?” “没有。” 文砚修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觉得那些若有若无的洗发水味道总是来回飘在他鼻尖下。 他忍不住微微将头扭过去,想要闻得更细致些,沈让不让他乱动,稍微加重了捏后颈的力道。 不疼。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文砚修的睫毛能刮到对方的鼻尖,连呼吸都在淡淡的交缠在一起,他猛地顿住。 沈让换成掌心搭在上面,微微低头,呼吸的温度很灼热:“要做什么?” 文砚修垂下眼:“洗发水很好闻,什么牌子的。” 沈让迟疑了两三秒,像是不太满意的皱了下眉。 17、第 17 章 之后下午很长一段时间,沈让站在文砚修旁边作指导,没人敢上前搭一句话。 练了几个小时,文砚修感觉胳膊有些酸酸的,心想第二天估计更酸痛。 他其实不想练,但是沈让亲自指导,蜻蜓点水般的肌肤之亲,穿着背心的沈让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文砚修被诱惑的心猿意马,有些不舍得放弃这次亲密的机会。 不过沈让没让他玩太久,差不多了,就带着他去按摩室放松肌肉。 进去的时候发现宋之昂也在里面,他动作顿了顿,尴尬的冲他们一笑:“沈老大,文老师。” 文砚修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加了自己的微信后,除了打招呼外,一句也没聊过。 沈让在文砚修身后看过来,眼神淡淡的对着宋之昂说:“先把衣服穿上。” 宋之昂尴尬的穿衣服,尴尬的打招呼,尴尬的离开按摩室。 这一段小插曲没造成什么影响,倒是按摩的时候,师傅一个劲的压下来,疼得文砚修叫了一声。 沈让看过来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师傅大笑:“小伙子少锻炼啊……” 文砚修只能笑一笑缓解尴尬。 师傅老好人,顺便帮他按了按肩颈,他长期伏案工作,肩颈是老毛病了,摸上去硬邦邦的。 按下去的时候,那个疼是钻心的,文砚修觉得自己叫得太奇怪了,声音又尖又细的,还带了几分疼。 何况沈让在这里,他咬唇忍着,还没忍多久,沈让忽然开口让师傅停一下。 “疼的话就不按了。” 文砚修活动了下左肩,发现松软了很多,来都来了,“顺便把右肩也按了吧。” 沈让垂着眼皮看他,语气淡淡的:“那就别忍着。” 文砚修愣了愣。 “可以叫出来。” 文砚修默默埋在自己手臂处,之后整个过程都不敢抬头。 那天之后,沈让的工作突然规律起来,朝十晚五,特别轻松,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去上班。 再慢慢的交接工作,沈让就正式申请到半个月的长假,申请的过程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而这两天是中考的时间,十二中初三全体师生要去市中心考场,每天来回大巴接送,学校人手不足,文砚修会顶替上。 这三天中考,早出晚归的变成文砚修,岩岩索性给沈让养着。 沈让的摄影技术很好,经常拍照片跟视频给文砚修。 岩岩是一只卷耳的美系杜宾,通体黑毛,身上带点黄毛的块状,并不多,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会发光。 看起来很酷的样子。 文砚修盯着岩岩身边浓重又模糊的侧影,心猿意马的回复了一句好帅。 中考三天结束,文砚修回归学校,准备初二的期末考试。 等沈让的申请正式落实,十二中刚好结束期末考试,考完最后一科,学生犹如脱了缰的野马在走廊飞奔不停。 文老师差点被撞到好几回,只能笑着呵斥,让他们不要在走廊乱跑。 他刚说完,手机在兜里微微震动,他走到角落接电话:“沈让。” 文砚修的本音就是有些软绵绵的,带了点鼻音,尾调很自然的拉长了点,听着心里暖呼呼的。 沈让语速很慢:“今晚我接你。” 文砚修一愣:“去哪?” “吃饭。” 今天考完试,学生是放松了,老师还在忙,不过这种程度文砚修还是能接受的。 到点了,文砚修直接起身收拾东西,温老师走过来说,“今晚不聚餐吗?” 文砚修疑惑:“今晚有聚餐?” “前一分钟李老师组织起来的。” 文砚修笑了笑:“我有约了。” 温老师啧了一声:“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嗯。” 温老师简直受不了:“太秀了,妈呀。” 文砚修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后,抬眸便看见沈让的车在校门口,没想太多,直接开门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开了一路,文砚修看着周遭陌生的风景,捏着食指,有些懵:“我们这是去哪吃。” 沈让左边手肘抵在车窗边,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去了就知道。” 这句话的蕴含着神秘,令文砚修跟着期待起来,主要是沈让此人,看起来克己复礼,正经得很。 而且读书那会儿,沈让出了名的嘴毒,青春中二期脸上大写的不要惹我四个字。 学校女生喜欢他的大部分原因,真就全靠脸撑着。 文老师勉强用余光瞥着沈让高挺分明的侧脸轮廓,长着一张像艺术品的脸,矜贵且多情浪漫。 他高中的时候很大可能也是见色起意。 他见过很多人,相亲也相过不少回,都没有沈让给他的感觉惊艳。 沈让订的是比较偏远的粤菜馆,听说这里的鸡是现抓现杀,菜也是老板自家种的,总之吃的就是一个鲜字。 文砚修喝了口汤,鲜香的说不出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南嘉推荐的。”沈让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油到发亮的唇,“想带你来尝尝。” 文砚修看着他,稍微舔了下唇。 沈让目光下移,低眉喝了一口茶。 因为文砚修喜欢,他们打包了宵夜回去,开车的路线跟原来的不一样,文砚修这回学聪明了:“我们不回家吗?” 沈让抓着方向盘,随口提了个句:“这周我去看了新的楼盘,觉得有个小区不错,想带你去看看。” “哪里的。” “越临湾。” “……”文砚修咂舌,那岂止是不错,这完全就是寸金寸土的别墅区。 文砚修开始捏手腕的红绳:“我记得这附近还有个风海城文化旅游公园。” “嗯,去玩过吗?” “刚开的时候去过。” 那是个集商业、饮食、娱乐等为一体的城市文化旅游景区,越临湾建造在附近,近地铁,方便交通,娱乐设施充足,人流量大,这房价想想也是不可估量的。 车子停在风海城另一边,隔着海遥遥相望,能看见摩天轮绚丽闪耀的霓虹灯。 晚上光线不充足,不适合看房,沈让只是顺路过来,顺便跟文砚修提房子的事。 文砚修委婉的说:“越临湾的房子太大了,我们又不会有小孩,两个人住会不会太冷清了。” 沈让漫不经心的点了点方向盘:“那我们就买小点的,你喜欢两层还是三层?” 文砚修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不太能承受越临湾的房价,实在是高不可攀。 在他开口之前,沈让淡淡的打断他:“我目前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不打算在身上负太多债,房子全款,房产证写我跟你的名字。” 文砚修愣住了。 “你有多少出多少,不出也没关系。”沈让深邃的眼底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引诱着人跳下去。 “越临湾离十二中不远不近,依旧是郊区范围,岩岩可以继续养。” “房子是婚后财产,你不要有负担,因为这是在我范围内,可以做到最好的事。” 沈让收回视线,眼底那片湖色消失,转而看向文砚修的脸:“找个日子再去看看房,选个你喜欢的房型。” 眼眶被夏日炎炎的风吹的有些湿润,文砚修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内心的温度不断的升高,发热,抓着那条红绳子,在掌心磨出一条细细的痕迹,才把那点酸涩又感动的心意咽下去。 文砚修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办法开口。 他沉默多久,沈让就跟着沉默多久,很有耐心的等文砚修平复心情。 文砚修没办法平复,他内心浪潮汹涌,几乎要将他吞灭,他蜷缩着五指,指甲掐在掌心处,掌纹留下深深的痕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让微微颔首。 文砚修抿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结婚了。” 这个问题很原始,也很纯粹,沈让看着他握紧的拳头,轻轻哂笑:“想早点定下来,你是合适的人选。” 理智回归。 文砚修稍微松开了拳头,他多担心刚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文砚修冷静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让说:“所以房子是必要的,既然是长期居住,要买就买最好的。” 这个理由不错,也很正当,文砚修反而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都听你的。” 不知道沈让资产深浅,但全款买房肯定会大出血。 文砚修想了想说:“以后我们要省点花了。” 沈让不理解:“为什么?” 文砚修小声嘀咕:“买了房结了婚就不好乱花钱。” 沈让玩味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那以后家里你管钱。” 文砚修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即皱眉:“不行。” “为什么?” “你不怕我吞了你的钱吗?”他们又没有做婚前财产公证,话说回来,要做吗? 文砚修慢吞吞的说完,刚要问需不需要做公证,发现沈让一直盯着自己看,疑惑了一下。 沈让很轻的吸了一口气:“介意我抽烟吗?” 文砚修不知道他有抽烟的习惯:“平时没见你抽过。” “不是经常。” “那你抽吧,我不介意。” 听见这话,沈让突然很短促的笑了声:“这么纵容我?” 文砚修顿了顿,很早就想对沈让说:“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18、第 18 章 文砚修忙中考,期末考这段时间,沈让没事干就牵着岩岩跟着中介去看房子。 沈让自己有看上的地段,方南嘉家里做房地产的,给他介绍了最优惠的价格,对比来对比去的,就三栋小区的环境比较好。 索性他先去探探风,前两家小区岩岩一进去异常暴躁,吠叫不止,最后一栋小区,也就是越临湾,一改常态,在后花园的小草坪上撒泼打滚,惬意的晒太阳,看起来非常喜欢。 回去沈让就定了越临湾,经理给方南嘉发消息,第二天方南嘉跑上来问他,说是没想到会选个这么贵的。 不太符合现在住在老破小出租房里的沈少爷的身份。 沈让听出他的调侃,淡淡的说:“那是狗选的。” “……?”方南嘉顿了顿,随手拿起一个文件,翻了几页,“你不跟班长商量一下吗,那地段挺贵的。” “不用他担心。” 方南嘉盯着他的脸,像是意识到什么,慢慢的瞪大眼睛:“你打算全款啊哥?” 然后那一天晚上沈让把文砚修约了出来,然后那晚沈让也没有抽烟。 文砚修在那一天的心情如坐过山车那样跌宕起伏,当然结尾还不错,两个搭伙过日子,想要定下来的夫夫,这样平淡且和谐的生活,一定会过得很长久。 等文砚修参加完散学典礼的第二天,他们约了经理去看房型。 小区是定了,不过因着方南嘉的关系,他留了几套不同房型的供他们选择,价格上也可以优惠点。 越临湾的地段是最好的,不管是地理位置,小区环境,安全性能,甚至是邻居品质都是顶配拉满。 房型的话,那就看个人的习惯,爱好。 每一项要考量的东西也挺复杂的。 之前文砚修委婉拒绝越临湾,用的借口是担心两个人住的太空旷,这是实话。 沈让工作忙,项目多的时候甚至住在公司里,他不愿意独守空房,还是那么大的房子。 他们约好时间,经理带路,边走边介绍。 第一套房型,首层,带前后花园,一共三层半,横向面积很大,阳光充足。 经理带着他们逛完一圈后,很自觉的离他们一段时间。 沈让其实没什么意见,多数看文砚修:“怎么样。” 文砚修抿唇,翻开资料纸,从首层平面图看到顶层,简截了当的说:“前后花园打理起来太麻烦,首层面积太大,三层没必要,房间太多用不上,过年打扫卫生也是麻烦。” 文砚修做事太沉浸时会不自觉带点小习惯,比如指腹相互摩擦,眉头稍稍皱着,分析语速不快不慢,字正腔圆,还是那样好听。 想着,他上课要是这副模样,也不怪学生喜欢。 沈让说:“那就看第二套。” 文砚修嗯了一声,他想到什么,小心的抿了抿唇:“沈让,你喜欢吗?” 他刚才顾着自己发表意见,都没询问过沈让的,这样好像不太好,显得他太专|制。 沈让言简意赅:“你说了算。” 文砚修明显受到不小的惊吓,类似于受宠若惊的那种,沈让目光停了一两秒看他,“我不太喜欢带这么多花园的。” 文砚修这才点点头,小声附和:“我也是。” 经理觉得沈让就像是那种陪着老婆逛街买衣服,什么事都是老婆决定,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丈夫。 第二套的缺点比较明显,光线的问题,功能设计的不合理,所以被他们pass了。 第三套的话,各方面都不错,房型面积很符合文砚修心中的价位,但他还是打算再看看另外几套。 买房这种活儿就不怕费精力,毕竟是他们的婚房,文砚修无论如何也得考虑到沈让的情况。 但一想到这是方南嘉帮忙找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挑剔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尽管选。”沈让接过他手上的资料纸,开口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新房乔迁请他过来吃饭。”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最终定下来的是第六套,文砚修进去后看哪哪都是满意的,特别是近小区草坪那边,视野宽阔,很适合岩岩玩耍。 第六套一共三层,一楼有间老人房,文砚修心想着假如沈让的父母要过来的话,住在一楼刚刚好。 二楼一间主卧,两间次卧,三楼则是空荡荡的一片,到时候按需设计。 经理知道他们是准夫夫买婚房的,所以着重介绍主卧的功能,其实都大同小异,只是这间的浴室特别大,有二十平,跟一间房差不多大。 然后介绍阳台的位置,隐秘性很好,坐北朝南,光线充足,隔间就是书房跟衣帽间。 主卧的每个地方每个角落经过经理的介绍后,每个字落在文砚修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捏了捏耳垂,让自己清醒点。 介绍完毕,经理对他们笑了笑,识趣的走远了些,文砚修这才开口:“我觉得还是看看次卧比较好。” 沈让说:“主卧还没看完。” 文砚修眼睛直愣愣的看他。 沈让跟他对视,好似要把他看穿:“你想分房睡?” 文砚修实话实说:“我怕你不习惯。” “我都行,看你。” 文砚修支支吾吾的:“那我也没问题。” 说起来,他们好像从来都没讨论过关于体位的问题,文砚修忽然想起上次在健身房遇到的那个白净的小男孩,看自己的目光,仿佛是个猛1。 文砚修看着沈让的下颌线,凸出的喉结,结实的背肌,算了,沈让这么大块头他弄不来的,好累。 沈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顿了两秒,才意识到:“结婚了再试。” 文砚修疑惑的啊了一声:“试什么?” 沈让简洁道:“上床。” “……”文砚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要熟透了,他是真的害羞,“你也太直白了。” “那我委婉点。”沈让垂眸看他,“我跟柏拉图不熟。” “……” 那可太委婉了。 不过那是婚姻的一部分,文砚修倒不会多抗拒,不管男女,正常的生理需求还是要的,总不能一辈子结婚,一辈子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才是有病的。 沈让走到浴室门口,按在门框边,环视一圈:“这个浴室设计的不错。” 文砚修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喜欢大浴室。 “方便清理。” 文砚修理解歪了:“这屋子太大了,还是请阿姨来打扫吧。” 沈让无奈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尴尬的话题没人再提起,他们对主卧都没什么意见,当然主要还是看文砚修。 他是没问题的,书房可以分成两张书桌办公,再不济就留一个次卧改造一间书房,基本他能想到的,主卧的功能都满足,至于没想到的,以后再说吧。 之后饶了一圈去看次卧,三楼的话,沈让说之后会出设计图跟效果图,到时候再来现场看。 下去一楼,沈让盯着一楼房间的位置,轻描淡写:“改造成宠物房给岩岩。” “那你爸妈来的话,住哪里?” 沈让一顿,神色淡了几分:“他们不喜欢跟我住。” 听起来跟父母的关系还是不太好,高中的时候也这样,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文砚修选择闭嘴不问。 但没一会儿,沈让又说:“领证之前会带你去看他们。” 这是应该的。 虽然还没到日子,光是想想都让文砚修莫名紧张。 安静了几秒,沈让问:“你那边?” “暂时不用,父母不在了,没什么来往的亲戚。” 沈让说了句好,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懂得克制与分寸,相处起来才舒服。 刚走到后花园的位置,沈让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方南嘉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认真了点,也小声了点:“哥,伯母找过来了,问你啥时候回去。” 沈让没什么表情,声音比平时要更冷淡些:“闹起来了?” “你不在,那倒没有。” “知道了。” 文砚修从房子里走出来,沈让站在树荫底下,斑驳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低头点了根烟,注意到文砚修后,不急不缓的看过来。 文砚修没想太多走过去,烟味呛鼻,味道也一般,文砚修在外行走一般会避开抽烟的路人。 此刻他却不断在靠近,他想,沈让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连抽烟淡淡的烟草味也好闻。 “你打完电话了?” “嗯。” “急着回去吗?” “不急。” 沈让垂着眼皮,看他的表情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烟,他问:“抽过?” 文砚修一眨不眨的看他:“没有。” 说是这么说,表情在沈让眼里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像是想尝尝。 “烟不是好东西。” 文砚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凑过头去,鼻尖几乎要蹭到沈让的下颌线的位置。 他低声说:“你抽起来好看,也好闻。” 沈让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条,轻雾袅袅,另一只手掌抵在文砚修额头上,轻轻往上推,迫使他抬头。 “不准抽。” 19、第 19 章 房子定下来了,其余的小事也要跟上,比如装修什么的,虽说沈让表示交给他自己处理就成,但文砚修好歹放暑假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天晚上,文砚修给早就放假的简柠打电话,她去年给父母在欣悦城买了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文砚修是亲眼看着她期间踩过无数次坑,这方面她肯定有经验。 简柠正在店里做美甲,戴着蓝牙,声音惊讶:“你们买房了,速度够快啊。” 都说结婚最麻烦了,什么都要有,有些人连最基础的房子车子都给不起,结果沈让一声不吭就送了套房子,这执行力,杠杠的,荷包也杠杠的。 文砚修哭笑不得。 简柠不以为然:“买了哪里的房子?” “越临湾。” “我靠!文砚修,你要发达了。”美甲店惊爆了一个美女的呼叫声。 消化了这一事实后,简柠还是在不断的惊叹:“你老公真的太行了。” 做美甲的小姐姐听到后,笑嘻嘻的搭话:“哪方面行?” 知己只需要一个眼神,简柠也跟着笑眯眯:“对啊,可能各方面都行,是吧,文老师。” 文砚修:“……” 在此后做美甲的一小时内,简柠跟小姐姐轮流轰炸文砚修,黄的白的红的话题一溜烟说了个遍,文砚修完全招架不住。 付款的时候,简柠才说:“都买得起越临湾了,还用得着抠抠搜搜的考虑装修攻略吗,直接顶配拉满就得了,让你老公出钱,别心疼他,毕竟以后你比较辛苦哈哈哈哈。” 文砚修默了默:“……谢你建议。” “客气什么,到时候新房乔迁让我见见世面。” 文砚修笑:“好好好。” 到了晚上,简柠给他发了不少装修攻略,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市中心哪几家性价比高,哪几家服务好,哪几家设计师不错都用表格制出来。 文砚修真诚道谢后,找了个日子用自己的思路重新整理了一份出来,发过去。 沈让那边回得很快。 【沈让:你做的?】 【文砚修:嗯,给你参考,你看看就可以,不用太在意我的意见。】 【沈让: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你的意见很重要。】 这句话看得心里暖暖的,他想了想,把这个页面截图下来,保存在云盘里。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只是单纯想记录一下。 第二天,沈让接他去公司里,办公室的门关上,商量关于装修的问题。 文砚修这才知道沈让在国外上过选修的室内设计,这次的装修他自己当设计师。 文砚修沉吟着:“那好像也用不着找设计师了。” “施工的还没找,可以参考你给的表格。”沈让的意思是直接外包出去。 文砚修看着他打印出来的图纸,“方南嘉那边应该有介绍的,比较信得过。” 沈让莫名其妙:“你都做了攻略,为什么还要找他。”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安静了几秒,文砚修看了他一会儿,小声的说:“我没有给你捣乱吧,你不用太照顾我的心情。” 沈让翻页的声音小了很多,捏着纸张的边缘,抬眸看他:“你没做错任何事,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 文砚修稍稍低头想了一下,其实也没有特别小心翼翼,只是他记得沈让很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任何事。 沈让放下资料,双手交叠在桌前:“是我以前高中给你印象不好了?” 文砚修连忙说:“没有。” “有的话你跟我说。” 文砚修脸色臊起来,“没有。” 沈让:“真的?” 他的语调分明带上戏谑,文砚修抿唇:“假的。” 沈让笑了一声。 越临湾的房子不是毛坯房,重点设计整体色彩,二楼格局还有需要改造的一楼宠物房,琐碎的事情比较多,以至于做了好几个设计,都没有定下来。 文砚修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大事小事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不会计较,大家都会说文老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时间长了,文砚修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性格,但在装修这件事上他诸多挑剔,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行。 其实初设图纸那版,文砚修根本没提多少意见,反正沈让喜欢,他就没问题。 是沈让左一句文老师,右一句班长诱着他提意见的。 方南嘉是在沈让设计第二版图纸的时候加入装修大话题,他私下对文老师嘀咕道,没见过沈让脾气这么好。 装修图纸暂时定不下来,方南嘉就扔给他一份比较简单的,工期很长,可以慢慢来的项目。 沈让没说什么,看了几眼后先放在一边。 方南嘉立刻说:“这个不急的,就是甲方指定你设计,你懂的。” 沈让微微皱眉:“甲方是谁?” “杨总啊。”他们的项目有一部分很多都是看在沈让的份上接来的,方南嘉自然乐意。 沈让也不在乎。 方南嘉嘶了一声:“他好像是挺喜欢你的,不过没关系吧?班长不会生气的。” 沈让突然想到岩岩摇尾巴的场面,喜怒不显,“不知道。” 方南嘉有点担心他不接:“那要是班长生气的话……” 沈让轻飘飘的说:“那就不接。” 方南嘉还没说完,前台的电话打进来,沈让接起:“沈老大,有个自称是你母亲的人找过来了。” 沈让说:“让她进。” 方南嘉顿时如临大敌:“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沈让压了压扶手,站起来:“你去倒茶。” 黎阳舒被前台带到沈让的办公室里,方南嘉倒完茶利索的叫了声伯母好,识趣赶快的离开现场,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让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 黎阳舒舒展眉眼:“沈让,离开我们,你并没有发展的很好。” “刚好你找来,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谈。”沈让两指握着小茶杯,慢条斯理的说。 黎阳舒眉毛画的很细,眉型佷弯,挑眉时十分显眼:“你住的小区我打听过了,住多久都行,过年回家可以看下爸妈,伺候一下亲戚们,别丢了脸,其余的,我等你回来的消息。” “这周末我打算带一个人回家看你。” 黎阳舒说:“你现在还年轻,玩到四十岁都可以,姑娘有的是能配得上你的。” 沈让:“我准备结婚了。” 黎阳舒这才静下来,认真听他说话,她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性别。” “男。”沈让淡淡的说,“周末见。” 门外,方南嘉贴在墙边,沈让办公室设计的实在是太合理了,为了方便团队合作,一点都不隔音。 只是里面太风平浪静了。 不到半小时,黎阳舒气势冲冲的从门里走出来,方南嘉这才溜进去。 “没事吧。” 沈让说:“能有什么事。” “其实你都跑出来了,直接领证就是了,没必要带班长见父母吧。” 这个谁不知道。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文砚修不接受,还能有后悔的机会。 文砚修是晚上才知道沈让母亲来公司找人的事,还没等他主动联系,沈让的电话就过来了。 “方南嘉告诉你了?” “嗯,没事吧。” “问题不大,你要是不想见就不去。” 结婚不是小事,法律上他们还是沈让的父母,文砚修觉得这样不太好:“见吧,打个招呼就走。” “好。” 没人挂电话,文砚修听着对方淡淡的呼吸声,下一秒,沈让说:“班长,希望别嫌弃。” 文砚修无奈的说:“怎么会。” 离周末还三天,文砚修心里琢磨着要带点什么礼物过去。 上午遛完狗文砚修在沈让房门口转悠了几圈,来回踱步思考,偶尔探头往窗户看一眼。 沈让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狗狗祟祟的看着倒挺有意思的。 他站了一会儿,对方都没发现他,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沈让开口:“文老师。” 文砚修心脏跳了跳,他转过脸,看着沈让面无表情的脸,定了定心神:“你这是去哪了。” 沈让顿了一下,他没有报备的习惯,但还是开口了:“早上八点有早会,开完大概十点,我去了趟俱乐部谈生意,顺便跑了一会儿。” 文砚修没想到他还讲得挺详细的,觉得自己的生活内容跟质量与他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 他礼尚往来,“……我去遛狗了。” 沈让挑眉:“然后呢?” 文砚修默默的移开视线:“……在你家门口转圈。” 不能把人逗得太狠,沈让问:“你应该给我打电话,有事?” 还真有,文砚修就是在考虑周六见父母这件事,他抿抿唇,“想着要买什么礼物过去,他们可能不会接受,但我们的礼数要做全。” 沈让有些意外,垂着眼皮看他。 见他不说话,文砚修有些不安,叫了声:“沈让。” 文老师说话声音挺好听。 叫他名字的尾音总是绵软轻柔的。 沈让没及时应答,只是看着他,文砚修对上视线,岩岩的喘气声好大。 半晌,沈让微微弯腰接过狗绳,指尖划过文砚修的手背,淡淡的说:“班长,我们明天领证吧。” 20、第 20 章 文砚修在阳光清风下呆愣片刻,感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是说先见父母吗?” “不需要。”这三个字说得不冷不淡,典型的沈让式风格,好似一个冷血无情的动物,对别的人或事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在乎眼前文砚修的答案。 沈让说:“还要买戒指。” 文砚修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想了想,最后也没问什么:“好。” 人生大事在三言两语间就决定好实施的日期,还没见过父母,也没正式通知任何人,有种莫名的,私奔的感觉。 下午没什么事做,索性就去看戒指,大牌珠宝黄金款式多多,大多数不会踩雷,不出意外,沈让打算去看看。 下楼时文砚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前面沈让没什么表情的侧影,犹豫了一下,伸了两根手指过去,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口。 沈让在平台处停下,转头看他。 “戒指,能不能我来选。”文砚修连忙补上一句,“是正规的工作室。” 沈让看了他几秒:“可以。” 沈让又说:“本来就是我们一起选。” 文砚修点点头。 上了车,文砚修把定位发给他,一只手摁在座椅边缘,无意识的倾身过去,“戒指钱我来出可以吗?” 沈让这回盯着他的时间长了点,声音低了:“为什么?” “房子你都全款了,戒指让我来吧。”文砚修觉得这个借口很完美。 沈让果然没什么异议:“好。”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弯着眉眼:“选个你喜欢的。” 文砚修早晨去遛弯穿的是粉色绵软的t恤,温柔又明亮,衬得他脸色很好,很可爱。 这件事确定下来后,文砚修坐直了身体,正打算拉安全带时,一道阴影随着清淡的香水味一同飘了过来。 文砚修愣神间,沈让已经在帮他拉长安全带。 沈让贴的很近,几乎连胸膛跳动的心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咔的一声,安全带扣上。 沈让面无表情的坐直身体,发动引擎,仿佛只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情。 确实挺平常的,文砚修深深呼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反应得不要太兴奋。 这间做小众戒指的工作室文砚修很早就想来了,到了目的地后,下车时沈让观察周围,然后说:“有点眼熟。” 文砚修嗯了一声,表现得很平常:“应该以前来过吧。” 推开门进去,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老板捞起挂绳的老花镜戴上,从工作台起身,他眯着眼睛辨认,认出了文砚修:“文老师好久都没来了。” 沈让有些意外。 文砚修跟他解释:“我来这里打过兼职。” 老板看着他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砚修,不介绍一下?” 文砚修想了想,在熟人面前也不装低调,故意调侃:“未婚夫。” 沈让配合他的演出:“所以今天他打算给我一个名分。” 文砚修:“……”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戒指无非就是两种,要么定制要么成品,定制的话看复杂程度,不复杂的话,今天都可以出货。 这方面文砚修跟沈让没什么意见,而且文砚修比较随心所欲,有一层滤镜在那,沈让选什么款式都好看。 所以接下来的画风是这样的。 “平时你要上课,我要上班,素圈就可以。” “好。” “银色还是金色。” “你说了算。” 沈让看着他。 文砚修轻咳一声:“我付款。” 沈让:“……” 最后他们选了款成品戒指,就算是定制他们也还是会更倾向于素圈,最多在内圈里加上对方的姓名,但这个好像没太必要。 文砚修心想,他们也不是热恋中的新婚夫夫。 付款完,文砚修正要转身走,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抓住了,他心一跳,那只手臂的肌肉都僵直了。 他迟钝的转过身,沈让抓着他的手,将戒指套进去:“新婚快乐。”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包裹着,温热的,还带着些许强势感。 沈让的手要比他大一点,将戒指推进去的时候,文砚修心跳加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些。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低眸躲开沈让的视线。 戒指互相戴完,文砚修刚要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忽然被沈让抓住指尖,只听见他低声说:“手好小。” 文砚修下意识说:“是没你大。” 此话一出,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沉默了。 过了几秒,文砚修咬了咬自己的舌根,顺便找找面子:“我的意思是……” 沈让捏着他戴戒指的指尖,力道有些重:“我建议你不要解释。” 文砚修:“……” 走出店门的那一刻,他们得到了老板的祝福,还有老板亲手磨的冰咖啡,在骄阳似火的夏日里得到了身心的舒缓。 之后他们就要考虑领证的日期,现在领证都很智能的除了特殊的节假日或者日子外,建议提前预约外,其他日子都可以现场办理。 他们选了周四去□□,天公不作美,早上淅淅沥沥的下了雨。 城市上空烈阳高照,雨滴淅淅沥沥,落在发烫的水泥地面,周围带着闷热的气息。 下了车,沈让撑着伞搭着他的肩膀,两人一同撑伞走进大堂。 久违的一场雨见证他们即将领证的画面。 民政局门庭若市,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同性异性情侣数不胜数,拿了号码后他们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先走流程办理手续。 同性结婚的窗口办理数量远远比异性少很多,所以他们很快就审核完毕,开始签字。 文砚修的名字笔画多,字体俊逸漂亮,等他写好后,瞥了眼隔壁沈让的字体,一撇一捺都很有笔锋。 工作人员看到后笑了笑,夸他们的字都写得很好看。 沈让淡淡的说:“班长的字一直都很好看。” 等待审核期间,他们先去拍照,还没等摄影师开口指导,沈让开口:“靠过来点。” 文砚修确认一下距离:“要多近。” “贴着肩膀。” 文砚修听话的贴过去,垂着手指晃荡着,若有若无的碰到沈让的手掌,莫名又想起前天在工作室手掌大小的误会。 然而下一秒,手掌突然被轻轻包裹起来,对方的手指还很恶劣懒散的插进指缝里。 摄影师已经在拍了,文砚修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生怕结婚证上的照片不够好看。 拍完后,沈让很自然的松开手,他解释:“牵着手看起来会亲密些。” 只是拍照而已,文砚修很理解的点点头。 最后他们等了一段时间后,被工作人员叫到窗口,看着他敲下钢印,最后两个红色的小本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交叠在一块。 照片上端正帅气的两个男人此后的人生也将交缠一起。 沈让拿起照片端详片刻,随后对比了一下文砚修的脸。 文砚修稍稍捂着额头。 沈让轻飘飘的说:“没见过文老师笑得这么害羞。” 出了民政局后,雨停了,风和日丽,绿树成荫,一片和谐明亮的场景。 沈让提议:“一起吃饭?然后下午去一趟行政服务中心。” 文砚修说了声好。 上了车,又问:“我们去服务中心做什么。” 沈让余光瞥了他一眼,文砚修大概有个坏习惯,很容易被人拐走,被拐到车上了才会乖乖的问我们要去做什么。 “办房产证。” “文老师。” “嗯?” “你很容易跟着别人走吗?” 文砚修还在看小本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会。”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担心沈让误会自己很随便,低声说:“我只对你这样。” 手蓦然抓紧方向盘,沈让忽然按了下喇叭,刺耳又震耳地一声,文砚修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前面的车一直在压线。 沈让单手撑着车窗边:“抱歉。” “没事。”文砚修说,“开车小心点。” 办房产证是沈让老早之前就预约好的,行政服务中心通知他们可以办理房产证了,沈让是全款的,文砚修囊中羞涩只能拿出一小小小部分,后来还是被沈让轻飘飘的来了句,这点钱留着给岩岩买点好吃的。 文砚修:“……” 所以还是沈让独自出资全款,□□的时候要再三确认是否要写两个人的名字,特别是他们结婚的情况下,房产就属于婚后财产,涉及到利益方面,工作人员也会跟着慎重。 沈让想也不想的在上面签字。 接着轮到文砚修,他顿了顿,最后还是签字按指纹。 审核通过了,没必要继续逗留在这里,他们走出大楼。 一天之内拿了两个证,办事效率是杠杠的,不过文砚修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本来沈让的父母就很不好看他们,这下子提前领了证,更加雪上加霜。 办完事后沈让放松很多,扯着领口的两颗扣子,无意间对上文砚修的视线。 文砚修毫无防备的跟他撞上视线,临时找借口:“热的话,开一下窗。” 沈让调低温度,答非所问:“今晚让方南嘉一块过来吃顿饭,你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叫上。” 听着像是为了庆祝而吃的饭。 文砚修谨慎的说:“我们要不要暂时低调点?” 他的意思是见过父母之后…… 沈让垂眼看他:“你想玩偷情?” 21、第 21 章 “……”文砚修面露诧异,忍不住的控诉,“我没有这个爱好。” 沈让不知道是不是存心逗他,慢悠悠的说:“你想玩也可以。” 文砚修正色,像是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子,沈让难得见他严肃认真,得寸进尺:“可能会很刺激。” 文砚修皱眉:“你不可以这样。” “文老师说的对。”沈让借着台阶下,后面文砚修解释了为什么要暂缓公开领证的原因后,晚上那顿饭暂时取消了。 办完证他们直接回家,去保安亭拿快递时,沈让顺手帮忙拿上去,放好后,文砚修给他倒了杯茶,说了声谢谢。 沈让顿了一下:“客气了。” 就算结了婚,他们两人还是保持客套的距离,不亲密,但又是彼此唯一最亲密的家人。 沈让之前犹豫过家里多了个人会管三管四,相处起来会彼此尴尬不自然,既然文老师有这样的习惯,倒是省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新房装修设计图还没定下来,出租房子又太小,一米五的床睡两个男人还是太勉强,所以他们在领证的第一天晚上,被迫分房睡了。 其实文砚修还有点松口气的感觉,他真的,真的,真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沈让睡在一张床上,那画面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就怕是那种尴尬的…… 离开前,沈让忽然回过头,走廊顶层模糊的光影将他的五官映得立体。 他抄着兜说:“晚安。” 文砚修又有些不舍得了:“晚安。” 明天周五,文砚修做了些攻略,下午拉着沈让去买礼物。 沈让在开车,文砚修在副驾驶把等会儿要考虑的东西列出来:“伯母的话买点阿胶或者红参灵芝,伯父的话可以考虑买茶礼,伯父喝茶吗?” 沈让看了他一眼:“喝。” “然后再买点牛奶跟水果礼盒就差不多了。”文砚修盘算着礼物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他的态度看起来很认真,刚好红灯停下,沈让看着文砚修秀美的侧脸,沉浸式思考时,睫毛偶尔轻扑几下。 “你是怎么搜攻略的?” 文砚修如实回答:“第一次见男朋友父母要送什么礼物。” “不准确。” “?” “不是丈夫吗?”沈让淡淡的说,“老公也行。” 文砚修心想他说得还有点道理,大概是未婚跟已婚的区别。 “那我改成老公。” 沈让心脏胀了一下,绿灯前行,良久,才吐出几个字:“班长,你真是……” 到了商场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文砚修走到沈让身边,停电梯门口的间隙,小声的说:“其实老公跟男朋友都差不多的,因为都是第一次。” 刚说完,文砚修蓦然被沈让抓住手腕,往里电梯里带,他愣了一下,只听见沈让说:“你懂,待会儿你来选。” 文砚修其实也没经验,选的都是最贵的,挑了饲养东西,灵芝人参组合礼盒,茶礼盒,还有水果礼盒,最后就是一箱牛奶。 牛奶文砚修挑了两箱,他回头问了问:“你要吗,牛奶。” 沈让平时吃维生素多,牛奶只有想起才喝:“都可以,你喜欢喝牛奶?” “还可以,你要纯牛奶,还是酸奶?” “跟你一样。” 最后提了三个箱牛奶回去,想着还有一箱牛奶送人的,就不拎上楼了,剩余两箱沈让全放在文砚修的房子里。 他疑惑:“你不要吗?” “早上来找你拿牛奶。”沈让补充一句,“这样比较像结了婚的。” 文砚修失笑。 第二天早上沈让临时有事去了趟公司见客户,回来时,文砚修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让下车时,眼睛落在他身上,他的头发很柔软,眼神跟表情也很温柔,穿了件比较正式的西装,衬得俊秀帅气。 文砚修其实特别紧张,沈让父母是做大生意的,生怕在他们面前出糗,他站在沈让面前,一动不动,“我这样穿可以吗?” 沈让没说话,他抬手将领带抽出来,折起,慢条斯理的抽进西装外套的兜里,接着解开一颗扣子,衬衫领口拉在外面,正式中带点休闲。 指尖缓慢的撩到他耳后的短发,轻轻触碰耳垂,文砚修半颗脑袋酥麻了一瞬,很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沈让说:“好敏感。” 文砚修红着脸捏了捏耳垂。 沈让父母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独栋小洋楼,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那种,沈让说他们前几年才翻新过。 文砚修眼巴巴的看着小洋楼,低声说:“领证的事,你跟他们说了没。” “今天说。” “嗯,要委婉点。” 沈让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真的想玩偷情。” 文砚修心说,我是怕吓着他们。 停好车,打开后备箱,将礼物拿出来,沈让拿重的,文砚修手里只提着灵芝人参礼盒。 文砚修按门铃,按完后他问:“你没钥匙吗?” “腾不出手。” 文砚修刚想说你把钥匙给我吧,结果门开了,是黎阳舒跟沈向明亲自过来开的门。 文砚修瞬间僵直,身体先做出反应:“伯母伯父好。” 谁知沈让轻轻用肩膀推搡了一下:“砚修,叫妈,叫爸。” 文砚修:“……” 沈向明没眼看,也不想理,黎阳舒还能保持态度:“什么意思?” 沈让说:“我们领证了,法律上你们还是我爸妈,砚修叫一声也应该。” 文砚修在旁边快要石化了。 到底是客人送礼上门,黎阳舒跟沈向明还是让人进来了。 刚坐下,黎阳舒说:“沈让,你跟你爸上书房。” 沈让轻轻蹙眉,文砚修立刻包容的说:“我没事,你去吧。” 两父子一走,客厅就静下来了,黎阳舒喝了口茶:“文先生是吗,听说你是做老师的,你也别介意直话直说。” 文砚修微笑着点点头。 “我并不同意你跟沈让的婚事,但既然你们领了证,我也没办法阻止,我告诉你是因为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你也不用叫我妈,大家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文砚修也点头。 “平时没什么事就少来,眼不见为净,沈让这小子自从毕业后从来没有听话过。” 文砚修还是点头。 黎阳舒皱眉:“你没有话要说?” 文砚修很尴尬,他想了想说:“我跟沈让是高中同学,有了解过。” 这回轮到黎阳舒震惊了。 她好像有点破防的样子:“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沈让当年瞒着家里人早恋?!” 文砚修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不是,我当时跟沈让没说过几句话,我们是后来相亲认识的。” 黎阳舒心情平复了些,但看着文砚修的眼神还是很复杂。 文砚修在高中见过几次黎阳舒,当年的她跟现在没什么两样,保养得当,依旧光彩照人,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沈让的影子。 沈让跟他的妈妈长得好像。 良久,黎阳舒说:“所以,你们到底有没有感情基础。” 黎阳舒补充:“你喜欢他?” 文砚修抿唇,压下心疼的一角:“我们都是到了年纪才想着在一起的。” “伯母,沈让其实是很需要陪伴的,有时候他走慢一点也不会怎么样,没别要把孩子逼得太紧。” 到底没说太过激的话,没聊多久,沈让跟沈向明从楼上走下来,沈让用眼神看着文砚修。 文砚修笑着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中午没留下来吃饭,主要是黎阳舒需要时间消化,暂时不太想看到他们。 沈让跟文砚修都无所谓的,正好也不用太拘谨,他们去了附近饭馆吃饭,离小洋楼很近,索性走路过去。 沈让说是他小时候想去但是去不了的饭馆。 至于为什么去不了,当然是黎阳舒觉得这些地方不卫生。 那文砚修更要好好尝尝了。 外面阳光暴晒,他们沿着树荫底下一路往前走,每个脚印都踩在斑驳的光点上,文砚修觉得这样的氛围很适合牵手。 两人并肩行走,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下,沈让稍稍侧头,看着文砚修俊秀安静的侧脸,雪白柔软的耳垂,他问:“跟我妈说了些什么?” 文砚修说:“没什么,她说她不同意我们。” 沈让不在乎她的:“你的意思呢?” “我看伯母的情况跟我班上有个学生的家长情况挺像的。”但文砚修到底也不是班主任,所以也没有过问太多。 “你们谈完后,她反应还好。”沈让淡淡的说。 “嗯,家长对孩子的心思都那样。”只是黎阳舒过于偏执了点。 沈让视线落在他眼睛上,不急不缓的说:“文老师,你这是在家访吗?” 文砚修愣住了:“当然没有。” 沈让说:“你可以当做家访,也差不多。” 文砚修委婉的拒绝:“我没有这么大的学生。” 沈让似笑非笑的,“可你有我这么大的老公。” 刚说完,沈让抬手将他后颈处的虫子撵走,指甲无意碰到耳垂,头皮发麻了一瞬,文砚修抬眸看他,眼睛又黑又湿。 虫子爬过的地方很难受,文砚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好痒。” “哪里痒?” 文砚修低声说:“脖子。” 23-30 第23章 才不是(傲娇) 文砚修觉得他的语气在哄小孩,听得出来调侃意味十足,他知道自己脾气挺好的,很多事情犯不上生气,也就懒得动脾气。 但从沈让嘴里说出来,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害羞,更多的是羞耻感,在自己脸红的瞬间,他直接跳过,紧紧抓着那件球衣:“给我就是我的。” 箱子里还放着一条领带,款式挺旧的。 沈让随手将旧领带扔在床上,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喜欢这件衣服,但也不过问。 文砚修看着:“你不要了吗?” “丑。”沈让特别不喜欢黎阳舒的审美,他在这个家很少有选择权。 他就挺喜欢文砚修的穿着打扮,规规矩矩,干净清爽。 沈让说:“以后你买吧。” 文砚修开玩笑:“那要是也丑呢?” 沈让看了他一眼:“那就拿来绑你。” 文砚修有被他眼神吓到了,眼皮颤了颤,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转移视线。 本来只是打算拿证件的,结果最后搜刮一堆,离开小洋楼时背了个小书包出来。 几天后,图纸确定,结构图也出来了。 施工外包这件事最后还是参考了简柠的意见,选了家比较靠谱的,沈让还请了个熟人来监工,自己也会偶尔去看看。 文砚修没空,六月底的时候,就被学校叫回去开会还没到正式上课的时间,只是要做思想准备。 沈让天天去监工,会给文砚修发视频拍照片,他句句回应,看多了自己也心思异动,想去现场一趟。 新房是他们两个人住的 ,文砚修在这方面什么力都没出,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让却主动问了。 【沈让:晚上有空?】 【文砚修:七点吧。】 【沈让:我来接你。】 文砚修心里开始有期待感,对这些繁琐的会议表现得更加的厌烦,不过也是在心里的,表面上文老师还没隔壁虞老师的怨气重。 五点休息了一会儿,五点半最后一场会议再次开始,徐老师这几天没来,说是家里孩子生病走不开,晚上六点姗姗来迟。 他提前给文砚修发信息,文砚修便提前给他留了个看起来好摸鱼的位置。 徐老师刚坐下来没多久就看见文砚修无名指上金色的素圈戒指,他悄悄的说:“领证了?” 文砚修的手指轻轻抚摸戒指表面,笑着嗯了一声。 “怎么没请我们啊……” “没摆酒。”文砚修说完,又想起上次沈让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不摆?你老婆不愿意啊。” “……”文砚修被这个老婆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良久,只能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因为徐老师问三问四,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弄得文砚修晚上跟沈让见面的时候,莫名的心虚起来。 不过称呼这种东西他们没有认真讨论过,同性之间也不在乎这些,如果要玩点情趣的话,谁上谁就是老公,但目前来看,他们还没做过,所以叫不出口…… “在想什么?” 文砚修顿了一下,转脸看着他。 沈让在认真开车,目光没有偏移一点:“一上车 就没说话,是太累了?” “不是。”文砚修想了想,“吃饭了吗?” 沈让:“没有,已经饿死了。” 文砚修一愣,扑哧一笑:“不好意思,等我太久了吧,我待会儿请你吃饭。” 越临湾的房子目前还在装修当中,地面全是材料堆积的灰尘与垃圾,宠物房的水管要重新设计,所以看着要更乱些。 改造最多的二楼反而没什么变化,上楼时,沈让见他慢吞吞的,索性抓着他的手腕给他借力上来。 沈让说:“格局大部分是不变的,家居设计要花点心思,找个日子我们去看家居。” 文砚修一边听一边注意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沈让的手掌很大,被圈住的范围闷得发热。 三楼因为要拆一面墙的缘故,要更脏更乱些,这次装修的地方不算特别多,大概一个月内就能完工。 文砚修看完三楼后,下楼时经过二楼在书房门口逗留片刻,指着两面墙的中间:“我们在这边凹进去一个位置。” 这间房是给文砚修放书的地方,沈让问:“要做什么?” “先空着吧。”文砚修只是对他笑笑,以后会有用的,如果没用的话,也没关系,这个地方能空很久。 接下来这几天文砚修没什么事干,但是临近初三提前开学的日子,文砚修的课表也发了下来,他第一时间给沈让发过去。 沈让那边一直没什么回复,文砚修等来等去最后只能抱着岩岩在沙发上蜷着脚,盯着手机看。 岩岩仰着头想要亲他,被文砚修抓住嘴筒子摇晃几下,没多久,手机亮了一下。 打开发现,是银行扣钱短信。 文砚修刚要退出,微信在顶端弹出来,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沈让。 【沈让:好,收到了。】 很普通的回复,文砚修屈着手指用关节摁了摁脸颊,回复了一句。 【文砚修:好的。】 【沈让:今晚方南嘉也过来,在家里吃饭。】 文砚修盯着这句话很久很久很久,这意思是让他下厨,可他做饭水平很一般的,还不如出去吃。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回复时,沈让的语音通话打过来,文砚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慌乱接起。 沈让的声音冷淡低沉的从话筒里传来:“刚才在开会,耽误点时间。” 所以……文砚修职业病发作:“你刚才开会在摸鱼吗?” “……”沈让从善如流的认错,“是的,下次不会了,文老师。” 文砚修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让调侃完说正事,“今晚我来下厨。” 文砚修完全愣住了:“你会做饭。” “在国外不会做饭我会饿死。” 这倒是…… 沈让说:“差不多五点你下楼我们去买菜。” “好。” “去你那吃饭,我那里不方便。” “好。”文砚修说话很自然的压低尾音,那是他比较紧张的时候发出来的。 当年玩配音的时候,有人建议他要改掉这个坏习惯,不然攻不够攻,开玩笑说很容易被人反攻的。 但习惯就是习惯,很难改正,后来文砚修就做老师了。 沈让突然问:“你在家吗?”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的声音有时候很低。” 是吗? 倒是有人说过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我太小声了?” “没有,先这样。”沈让挂了电话,低头盯着文砚修的头像,像是回味什么一样。 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方南嘉是最后出来的,他看见沈让站在走廊尽头窗口处吹风,走过去,伸手的那瞬间想起什么,很快就放下了:“今晚我找你?” 沈让嗯了一声。 方南嘉是知道他们领证了,所以才过去蹭饭的,他可等不到新房乔迁的那顿饭,这样算下来,他还能吃两顿呢。 文砚修提前下楼等着,看见沈让的车没想太多直接上去,才发现方南嘉也在,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班长,打扰你们撒。” 文砚修笑:“没有打扰。” 小区附近的超市只有一家,比不上那种精装的大超市,不过菜品也算齐全。 他们三人去了海鲜区,沈让尽地主之谊问方南嘉要吃什么。 换做平时,方南嘉早就狮子大开口了,但班长在这,他笑嘻嘻的说:“客随主便。” 沈让赏了个还算你识相的眼神过去。 文砚修负责推车子,沈让单手拉过来的动作有些强势,文砚修懵了一下就放手,听见沈让说:“想吃什么就挑。” 文砚修说:“我想吃蟹,罗氏虾也要点,你吃吗?” “吃,会做吗?” “一般。” “那我来。”沈让是随口问问。 方南嘉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左瞧瞧右瞧瞧一点都帮不上忙。 海鲜、肉类、还买了条皖鱼,一些新鲜时蔬外,今晚这顿饭的食材就差不多了,买完回去,方南嘉帮忙拿菜上楼,刚一进门就被岩岩的凶狠给击退了。 方南嘉哇地一声退后几步。 沈让跟文砚修同时开口:“岩岩!” 两人很自然的对视了一秒。 方南嘉差点被狗吓死:“我上次见岩岩的时候,他好像没这么凶吧。” 文砚修拽着他的头往他窝里摁,抱歉的说:“可能是太久没见了,他比较紧张。” 方南嘉喝口茶定心:“没事没事,以后我常来。” 文砚修被他的话逗笑,帮忙把菜拿进去,沈让已经开始穿围裙挽袖口准备工作了。 “我来打打下手吧。”文砚修帮他系好围裙绳子。 “不用,我来就好。” 文砚修也怕自己捣乱,只能想着以后能慢慢提高厨艺。 他看了眼沈让忙碌的背影,围裙很小,绳子可能有些紧了,腰腹显出来,很结实很迷人。 文砚修咽了咽,赶紧逃离现场。 他转头看见方南嘉跟岩岩玩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先去上厕所。 方南嘉不敢逗狗太久,起身转了一圈发现班长不在,只能进去找沈让玩。 “哎,你们这是结婚了吧,怎么感觉跟没结婚差不多啊。” 沈让头也没回:“想说什么。” “我意思是,班长对你有点冷淡,你也是。” “你的错觉。” 沈让心想,冷淡是不可能的,文老师经常对他撒娇。 第24章 你穿什么尺寸? 只是沈让没必要在方南嘉面前解释太多,就算说了他也不懂。 方南嘉见他不开口,自己也懒得自讨苦吃,双手环胸在厨房溜达一圈:“花蟹放辣点,够香,猪骨拿来煲汤吧 ,放点萝卜玉米什么的,清甜。” 沈让突然让出位置:“你来。” 这时候,洗手间的门有动静,方南嘉立刻说:“我找班长玩去,辛苦你了,沈总。” 文砚修跟沈让领证以来几乎没在家里下厨吃饭,最多就是点外卖,因为根本没时间,不是在忙装修就是工作。 这是文砚修第一次吃到沈让做的饭,刚端出来的时候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气,现在在大灯下一看,色香味俱全,大厨水平。 方南嘉边吃边嚷嚷着:“班长你以后有福气,沈让做饭特别有一手,他以前在国外……” “方南嘉。”沈让表情淡淡的让他闭嘴。 文砚修直觉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小声的问他:“为什么不让他说。” 沈让对着文砚修说话的声音变低了些,攻击性没那么强:“你很想知道老公的黑历史吗。” 文砚修呆立片刻,看了眼方南嘉,方南嘉立刻低头扒饭。 几道菜吃的差不多,沈让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 “具体一点?” “汤我觉得不错,清甜解渴,跟我们上次吃的农庄味道很像,花蟹炒得辣了点。”别的都是中规中矩,文砚修提的建议不多,最后总结陈词,“都很好吃。” “好,我下次改进。” 文砚修嚼虾仁,思索了一会儿说:“也不用,要是你喜欢这种味道,我都可以的,不挑。” 沈让说,我会看着来的。 方南嘉总算知道沈让为什么还挺满意这样的生活了,他拿起茶杯:“班长,沈让,迟来的新婚快乐,等你们新房乔迁,我再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文砚修笑道:“客气了。” 沈让没说话,而是跟他碰杯。 吃过饭后,方南嘉不久留了,文砚修跟沈让亲自送他下楼,目送他的车开走,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重新上楼去。 在熟悉的格局里,月光照耀下微暗的走廊,文砚修跟沈让的影子在地面不断的拉长。 沈让要比文砚修走前半步,墙边的一侧灯照亮他半边深邃英俊的侧脸。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只有对方的脚步声,直到停止。 文砚修突然就不想跟他分开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掐进掌心中,很小幅度的挥挥手:“晚安,沈让。” 沈让稍稍侧过身子,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现在还挺早的,我不一定睡得着。” 文砚修好像早就反应好了,飞快的说:“去我那坐会儿吧。” 他找了个理由:“碗还没洗。” 沈让:“……” 文砚修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我来洗就好。” 最后碗是两个人一起洗的,沈让提议要把洗碗机列入清单中,释放双手。 装修的进度比他们想象中要快多了,正式到了验收的时候,这方面文砚修不专业也不懂,倒是简柠跟他说了很多关于踩坑的地方,一定要检查墙角线,一些被遮盖的地方,还有水管电线等等。 文砚修记下来都发给沈让,沈让只回了句,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后续的事情文砚修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等工程彻底结束后是半个月之后,离初三开学还有一周。 刚装修好的房子是不能立刻搬进去住的,要散味道,也幸好不是大装修,甲醛味并不重。 所以接下来是挑选家居的时间,沈让看过文砚修的课表,他不是班主任,只教数学,带初二跟初三的班,但目前初二还没开学,工作量大大减少一半。 文砚修在第二天收到了来自于沈让规划的时间表,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的时间?” “除了上课,领导通知,你其余时间都是我的。”沈让转着笔,看着他的眼神很散漫又很认真。 文砚修其实没什么问题,他这行有工作时长绩效考核的,没课就走也是可以的,只是文老师往日敬业,没课也在办公室里待着,到点才走。 “同意吗?” 文砚修点头。 沈让打开笔盖:“那就签字。” “……” 文砚修心里怎么有种过家家的感觉,他好笑的接过笔,签下自?楓己的大名。 初三学业为重,开学有个小测验,文砚修需要了解他们暑假有没有落下功课,他在讲台上飞快的做完一整套试卷,然后在台下巡逻了几圈,发现好几个同学贼眉鼠眼的做小动作。 文砚修也不着急,跟他们玩捉迷藏似的,终于在一个时机逮到了他们在传小纸条。 “测验都这样,以后大考你都不会放在眼里了是吧。”文砚修边说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有点热,关窗,冷气跑了。 文砚修:“……下不为例。” 下了课后文砚修才收到简柠介绍的名牌家居厂,附一句,都是为你老公选的,我装修的时候都不舍得买这些大牌。 文砚修笑了笑,给她发了句多谢,请你吃饭报答。 家居设计,各种品牌类型,各种高端产品,从大到小,从小到大,看得文砚修眼花缭乱。 虽然但是,在这方面,他觉得比装修设计图纸要简单的多,越临湾房子的装修色彩风格都基本定下来,家具布局只要买统一和谐的就好。 文砚修没意见,沈让更加没意见,只要功能齐全,实用性强,简约大气就可以了,所以挑选的时候他们进展异常快速。 沈让什么都要大,浴缸也要大,镜子也要大,书桌也是按照上限尺寸定下来的。 文砚修突然理解当时沈让看见浴室面积后眼前一亮的心情了。 他就喜欢大的东西。 只是文砚修看到尺寸后,还是有些心惊肉跳,他趁着导购员没注意,问:“这么大的镜子,你要放哪?” “对着墙那边,不要对门不要对床。”沈让看着他,不知为何淡淡的补充一句,“而且那地方离床也近。” 文砚修问:“你选的那款浴缸,尺寸太大了,我们三个都能进去。” 沈让皱眉:“第三个是谁?” “岩岩啊。” “岩岩不进去。” “……”文砚修实在很不好意思提起:“那床垫会不会太大了。” “还好,抗造。” “……?” 沈让耐心十足一一解答,最后善解人意:“你是哪里不满意吗,还是觉得我太能花了。” “也不是。”文砚修欲言又止,对上沈让深邃的眼睛,最后抿抿唇,“你说了算。” 他只是没想到住老破小的沈让对生活质量这么有追求。 其余一些比较重要的暂时不在这里进货,而且有些特殊的还要定制,这些他们打算换个日子再看。 走着走着,导购员身边多了个穿西装的经理走过来,指着另外的区域说:“我们那边还有生活用品区,两位先生可以过去看看的。” 反正还有时间,他们都没异议。 生活用品区的东西琳琅满目,就连杯子都设计得像艺术品。 文砚修随手拿起一个弧形玻璃杯,中间贴着一个小卡通,手柄处是树枝设计的,旁边的还有另一个卡通的图案,看着像是情侣款。 经理很有眼色的开始推销:“听说你们是新婚夫夫,这款是我们店里小众情侣款式,平时放在家里看着也能增添乐趣。” 文砚修转头看了眼沈让。 沈让微微颔首:“喜欢就买。” 之后就是挑了不少各种双人款的东西,文砚修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什么都想买来试试。 文砚修说:“这个是按摩捶。” 说完,他用这个捶了沈让的肩膀一下:“疼吗?” 沈让无奈的说:“这个没必要,你想锻炼,我能带你。” 差点忘了沈让是玩健身的,不过别看文砚修文质彬彬,沉稳温柔,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懒散的,比如他喜欢赖床,比如他自己在家里不修边幅,随心所欲。 沈让低声说:“多少练练,以后身体未必吃得消。” 文砚修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养生该搞起来了。” 再拐个弯便是另一片更大的区域,是卖衣服的,准确来说是卖贴身衣物,比如内裤什么的。 男士专区在另一边。 一路上跟经理说说笑笑的,聊起天来语气都娴熟不少,文老师就是有这么个体贴温柔的标签,到哪都可以温暖别人。 至于沈让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唯一亲近的态度仅对文砚修而言。 衣服他们暂时不需要,沈让也说了不急,等搬了新房子再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目前还是先把大件搞定。 但是经理貌似上瘾了似的,见他们在前头买了这么多情侣双人款,这下子也是极力推销内裤也可以买个双人款。 差点就把文砚修给雷到了。 文砚修觉得这是个礼貌的问题,问问也无妨:“你需要吗?” 沈让摇头。 文砚修稍微松了一口气:“我也暂时不用。” “尺寸应该不一样,要一起买勉强了。” 文砚修根本不想回答。 话音刚落,沈让忽然用手指撩了撩其中一件:“你穿什么大小的?” 第25章 你该庆幸的~~ 文砚修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销售经理也很识趣的走远了,不打扰他们。 文砚修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沈让倒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文砚修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沈让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让态度很松散的哦了一声:“也是。” 文砚修表现得很正经,回答也很谨慎,轻佻的明明是沈让才对,脸红心跳却是他自己,当事人一脸无恙。 剩下的时间,文砚修基本拒绝了非必要的聚会,连简柠的邀请也一并推迟再推迟。 次数多了,简柠该吐槽了:“你们买个家居怎么跟约会似的,没完没了。” “他是个资本家吧,怎么还压榨你的时间了。” 文砚修只能抱歉一笑,笑完了也没说什么。 等清单里的东西都买完之后,最终家里什么样文砚修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沈让请了几个阿姨过去大扫除,弄干净了,他们将会在九月份的时候正式搬进去。 周末,大晴天。 文砚修在家里开始收拾东西,他其实也没什么行李,沈让说了一切从简,不够的到时候再买,出租房的硬件也带不走。 唯一需要隐藏的是他的旧箱子,总之不能被沈让发现里面的东西,他会觉得自己是变态的。 他记得高中时有个人自诩跟沈让关系好,随手在桌上拿走了沈让的一支笔,被沈让冷冷的说了句,我让你用了吗? 那人当时挺害怕的 ,想要还回去,沈让也不要了,之后他们的关系渐行渐远。 沈让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爱跟人交流,更不喜欢别人拿自己的东西随意使用。 他在学校里,一点都不受欢迎。 就更别提那些跟他表白过的人。 文砚修还记得当年沈让的表情,令人心悸,谨慎点,还是要把箱子藏好才行。 客厅传来岩岩的叫声,接着大门被打开了,能这样随意出入他房子的人,目前只有沈让。 他把箱子推进去,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打开房门出去,客厅里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在挠着岩岩的头。 他穿了件蓝色的衬衫,下面套的是休闲工装裤,显得很慵懒日常。 文砚修看呆了几秒才叫出声的。 “沈让。” 沈让抬起头,细细的看着他:“嗯。” “怎么来了。” “有个事问你意见。” 文砚修给他倒杯温水:“好,你问。” “你要贴囍字吗?” “什么?”文砚修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结婚的那种吗?” 沈让点头。 文砚修迟疑了一瞬,“都可以吧……” 真贴了那就变成婚房了,虽然名义上也确实是。 文砚修低头咬着杯沿,心跳的莫名快,他听见沈让说:“好,那我准备一下。” 文砚修问 :“真的?” 他都不敢相信沈让心思这么细腻的,毕竟他高中真的好冷漠……反差太大了。 “就大门,主卧,岩岩的房间各贴一个。”沈让喝了口凉掉的水,看他,“你有别的补充?” 文砚修摇头:“听你的吧。” 两个人的东西不算多,沈让请了搬家公司也就来回两次,基本就把他们出租房里的东西搬个彻底。 交还钥匙时跟房东好聚好散,倒没有发生不道德的事情,特别是文砚修跟房东合租久了,大家也有感情,离开时会有些伤感。 之后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琐碎物品分门别类,书房,主卧,浴室摆放整齐后,文砚修才去楼下倒了两杯水上楼。 沈让看也没看,直接接过喝了一口,期间他们专注整理,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文砚修忽然瞄到主卧门口贴着的囍字,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胀满了一样,特别的激动。 终于是,正式住在一起了,不用过“分居”的生活。 沈让喝了一半的水,忽然蹙眉:“冰箱里有冷的吗?” 文砚修:“有。” 刚说完,沈让起身打算下楼,文砚修连忙说:“我帮你拿。” 今天搬东西,整理收纳的重活都是沈让干得多,文砚修只好肩负起跑腿的任务了。 等文砚修重新上楼时,看见沈让的打扮愣了一下,他把原来的T恤给换了,换成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完全暴露在外的肱二头肌暴露在他视线之内,大概是坐累了,两个长腿向前随意摆放,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质。 沈让听见动静,缓慢的侧过头:“站那做什么,过来。” 文砚修回过神走到他边上:“喝冷饮的时候不要那么急,你出汗了,最好洗个澡吧。” 沈让微微抬眸看他,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好,你也一起。” 文砚修没听懂:“一起什么?” “洗澡。” 文砚修愣了一下,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快就要那个了吗,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沈让慢条斯理的单手拉开罐装:“不是有两间浴室?” 文砚修顿时窘色,原来是他理解错误了:“也是。” 各自洗完澡出来天都黑了,文砚修把脏衣服放进脏衣篓,洗衣机放在洗衣房里,进去的时候发现沈让的脏衣篓已经放置一旁,看样子是等着一起洗。 大型洗衣机对面放置一个专洗贴身衣服的洗衣机,比如内裤什么的。 所以……文砚修看都不敢看,直接把洗衣液倒进去,然后两边洗衣机一起开动。 晚饭吃的是外卖,大家忙活了一天,累得不行,做饭就算了。 况且沈让也没多休息,他正在主卧的书房里跟人开视频会议。 这些天文砚修的时间被安排得很好,沈让也很要有分寸,以至于他都忘记,其实沈让才是最忙的那个。 文砚修刚进门,书房的隔间没关门,一转身对上沈让的视线,看样子是开完会了。 沈让对他招招手,文砚修走过去:“怎么了?” “明天你几点去学校。” 越临湾离十二中还是有段距离的,文砚修倒是忘记这个问题,斟酌片刻:“我先打车吧。” “不用,这几天我送你。” “太麻烦你了。”文老师要起很早的。 “过两天我给你送辆车,我没空的时候你自己开着去。” ** 【简柠:什么?!他不仅要送房还要送车!!!】 文砚修心想幸亏不是当面跟她聊天,不然会被她拽着肩膀摇晃的。 【简柠:你确定他真的不喜欢你?怎么会有人做到这个地步。】 文砚修倒是不觉得奇怪,沈让喜不喜欢他,他心里有数,要是喜欢早就喜欢了。 【文砚修:他对这段婚姻挺重视的,但跟我无关。】 【简柠:……等等,我做下阅读理解 。】 【简柠:你的意思是,沈让只是对这段婚姻负责,结婚对象就算不是你文砚修也没关系,是吧。】 文砚修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句话,心里忽然一阵阵的难受,虽然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但被简柠用手术刀完全剖开皮肉,血淋淋的一片展开眼前,还是非常不堪入目的。 还没到一分钟,忽然又蹦出一条信息。 【撤回上一条信息。】 【简柠:我劝你别想太多。】 文砚修不是想太多,只是想在这段婚姻里保持清醒,只怕沦陷进去,沈让可能就会觉得他是个麻烦,不要他了。 【简柠:为什么你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文砚修:因为他高中对我说过,不喜欢太黏他的人,最好连喜欢都不要谈。】 简柠顿时尴尬了。 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 【文砚修:周六记得过来。】 【简柠:放心吧,你这边就我一个?】 【文砚修:对。】 【简柠:这么可怜啊,文老师(亲亲)】 【文砚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什么朋友。】 徐老师他们毕竟是同事,邀请场合更适用在摆酒办婚礼。 文砚修看了眼时间,对书房那边问:“衣架你放在哪了?” 搬了新房,对其中的布局一无所知。 沈让放下手机:“第三个衣柜最里面的位置。” 见他要跟着站起身—— “不用,你忙你的。”文砚修拎着几个衣架匆匆忙忙的走了。 文砚修走到阳台上,先把上衣裤子晾上去,接着就预示贴身衣物。 文砚修表情淡然的将他们两件都晾上去,大概是排成一排的关系,大小对比就很明显了。 也不是特别夸张,他们的……应该差不多大小。 文砚修心口发热,摸了摸耳朵垂着眼便回了房间,没想到一抬头就看看沈让瘦瘦高高的站在门口。 心脏剧烈一跳,文砚修锤了捶胸口,沈让刚好看过来,文砚修放下手,若无其事:“站在这做什么。” 沈让说:“睡觉。” 文砚修都没反应过来:“一,一起吗?” 沈让视线瞥过来,温声的反问:“不然,我睡床底?” 怎么可以。 文砚修脑子一热:“还是我睡床底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跟凝着一层淡淡的尴尬~ 原来无语到极点是会笑的。 沈让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扯过来,对着文砚修诧异的眼神说。 “你该庆幸我没有裸|睡的习惯。” 第26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不,文砚修此刻该庆幸的是,沈让的床买得很大,并不会出现人挤人的现象。 虽说沈让之前一本正经的表示,生理现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真正落实到自己身上时,文砚修还是很紧张,更多的还是慌张与害怕。 沈让绕到床的另一边 ,慢吞吞的取下腕表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边。 看他表现得这么正常,文砚修也只好压下那些瓮动的心思,躺在床上去,两手放在腹部的上方,平躺安详的等待睡意。 沈让说:“我关灯了。” “好。” 灯光是遥控的,按钮一按,灯一灭,眼睛一下子没法适应眼前的黑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周围轮廓。 文砚修闭上眼睛,手指搭在戒指,缓慢来回的抚摸,来镇定自己的心情。 结果没了视线的阻挠,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文砚修能清楚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凹陷进去一部分,还有鼻尖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清新干净的沐浴露味道。 睡姿太规矩了,两条腿都伸直着,文砚修感觉小腿有些酸,动了动膝盖,结果脚尖不小心碰到温热的触感。 文砚修赶紧缩回去,下一秒就感觉床的另一边窸窸窣窣的,沈让侧过身子。 “我不太相信你在家是这样睡觉的。” 文砚修:“……” 谁信。 “聊会儿?”沈让轻声询问。 文砚修睁开眼,军训般的睡姿开始有了松动,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问:“你想聊什么。” “你经常被人搭讪吗?” 怎么是问这个,文砚修疑惑的皱眉:“还好,我没怎么注意。” “一般是0还是1。” 文砚修:“……前者吧。” 沈让委婉的评价:“文老师看起来确实很厉害的感觉。” “……” 窸窸窣窣的,文砚修翻身,背对着沈让,他不想说话了。 到这里,就没听见沈让说话了,卧室里恢复黑暗的寂静,落针可闻。 文砚修在等着沈让开口,在快要睡过去的那一刻,那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越来越浓,紧接着听见很轻的一声,晚安。 文砚修下意识的咕哝:“晚安……沈,让。”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让文砚修早早醒来,他没有设闹铃的习惯,因为不太喜欢被炸醒的感觉,会弄得心脏不舒服。 他浑身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打算再闷个五分钟就起床,下一秒他忽然睁开眼,发现身边没人了。 卧室的光线并不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出外头曦光微亮。 浴室里传来洗漱的声音,文砚修想了想也跟着起床,倚在门框看见沈让在洗脸。 文砚修傻了吧唧的:“嗨。” 沈让瞥了眼他翘起的头发,早晨起床的声音还有些哑:“别嗨了,我下楼做早餐,你先洗漱。” 将毛巾放好,沈让越过文砚修身边时,伸手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 他的手掌太大,几乎把文砚修的大半个脑袋握在掌心里,尾指的位置能碰到耳骨。 文砚修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将脸蛋倾斜在他掌心里,沈让轻轻地说:“快去吧。” 文砚修这才反应过来:“你做?要不,一起吧。” 上次方南嘉来家里吃饭也是沈让下厨,搬新屋的时候重活又基本是沈让做的,文砚修实在是不好意思。 “来不及,下次吧。” 文砚修只好先去洗漱,等他换好衣服下楼,吃完早餐,沈让送他到十二中大门。 文砚修脱下安全带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说:“那我走了。” 沈让提前说明:“我今天要外出,可能来不及接你。” 文砚修笑了笑:“没事,我自己回家。” “好,到家了告诉我。” “拜拜。” 沈让在确定文砚修进了学校大门,才开车离去,文砚修也是在车子远离的那瞬间,轻轻回头,目送车子远离。 保安大叔倚在窗口,拿着年代感很重的大茶缸:“文老师,这是不舍得啊。” 文砚修刚想说没有,但不知为何没说出口,抿着唇,笑了笑:“是有点。” 文老师今天几乎满课,连回办公室的时间都没有,泡了梨膏茶倒进保温杯里,便拿着去,喝完了只能装点温水润嗓子,一天下来,开口说话都是哑的。 初三有晚自习,但今晚文老师休息,所以他很早就回家了。 越临湾的房子太大了,文砚修迷迷糊糊在小区里走了半天,才跟着指示牌找到家门口,进门后岩岩叼着玩具球向他跑来。 大房子,狗都比他适应得好。 文砚修将球往小花园那边一扔,岩岩立刻跑过去,他转身去给自己倒杯水。 喝水的间隙观察了一下房子,周围安安静静的,蚊虫窸窸窣窣的叫声都变得非常明显。 清风从窗边吹进来,将文砚修的碎发微微扬起。 婚后的生活,平淡且安逸,如果跟沈让一直这样的话,文砚修挺满足的。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忙碌还是忙碌,等文砚修回过头来才发现他除了晚上那点睡觉时间外,基本就没有见过沈让。 住在一个家里,活得仿佛在玩异地恋。 很快就到新房乔迁的这天,他们各自邀请了好友过来吃饭。 文砚修这边也就简柠一个,当然沈让这边的好友可以说是方南嘉的好友,跟沈让本人关系一般,只是来凑热闹的。 前一天晚上,沈让带着文砚修去提车,跟沈让之前开的型号差不多。 沈让对车没什么执念,能开就行。 文砚修其实有些担心的:“我很久没开过车了。” “周日我带你练练。” “嗯。”文砚修担心会嫌弃自己,踟蹰的补充一句,“你别说我笨,我开车技术很一般。” 沈让无情的说:“跟玩游戏的道理差不多,菜就多练 。” 很有道理,但说得不太好听,文砚修对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沈让停了车,看过去:“?” “反正你别说我笨。”文砚修慢吞吞的说,“你高中这样说过我,我觉得很不好听。” 沈让想笑,但还是保持礼貌:“我不会说你笨的。” 到了聚会的这天,沈让帮文砚修挑了件莫奈色的衬衫,看起来亮眼些,敛去几分沉稳多了几分朝气。 沈让说:“你帮我挑一件。” 文砚修捏着下巴在敞开的衣柜门前徘徊:“这件吧。” 挑的是比较休闲的,所以不适合把扣子全扣上去,沈让穿的时候解开两颗 ,露出线条优越的锁骨。 今天两人都不想下厨,根据方南嘉的人脉,今晚大概要来十几个人,索性请了几个阿姨跟厨师过来帮忙。 文砚修忽然看了眼贴了囍字的房间门口,迟疑的开口:“感觉会被他们笑。” 沈让淡定的说:“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会笑 。” 文砚修:“……” 其实简柠也会…… 一到六点,大门口忽然停下一辆面包车,车门划拉移开,兄弟们陆陆续续像洪水一样涌下来。 方南嘉作为带头的,抄着兜,贼有范的向沈让跟文砚修这边走来:“来,齐声喊!” “新婚快乐!!!!” 啪的一下彩带哗啦啦的在周围自由飘扬。 咔啦的一声,面包车那边传来动静,所有人转头看过去,只见一辆小电驴畏畏缩缩的开了进来。 简柠将车停在一边,车头歪了一下,她戴着头盔汗津津的看着眼前壮阔的场景:“你们在玩cosplay?” 这么尴尬的场景,沈让依旧淡定如初:“多谢你们的祝福,麻烦等会儿记得扫下地。” 文砚修扫了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他们公司里的人,上次去团建的时候见过一些。 互相寒暄过后,阿姨出来招呼他们,一群人很快轰轰烈烈的走进大厅里。 简柠放好头盔,甩了甩头发,笑眯眯的走到文砚修边上:“砚修介绍一下呀!” 文砚修说:“这是沈让,工程师。” 沈让对着简柠说:“你好。” 简柠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天天在砚修那听到你的……” 文砚修瞪了她一眼。 沈让:“?” 现在已经是饭点时间了,今天的主题当然是那对新人为主,期间吃饭大家都比较随意,什么都聊,但也会很有分寸。 说起刚才面包车的欢迎仪式,还是方南嘉的主意,大家只是玩个配合。 饭后吃甜品,简柠悄摸来到文砚修身后,终于逮到机会跟他单独聊天:“你可以啊,文砚修,藏着这么大个的帅哥,还暗恋人家这么久。” 文砚修真的怕了她那张嘴,拿起一颗草莓塞过去:“你还嫌不够乱吗?” 简柠哈哈大笑,“有没有人说过你老公超酷的,他不是工程师,我怎么觉得他像老板。” “好像也是有股份的。”文砚修不太了解沈让公司那边的事。 简柠心想怪不得有钱:“好吧,恭喜你找到真爱。” 文砚修无奈的看着她:“你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 “知道,我这不是对你说的嘛。”简柠忽然又想到什么,眯着眼睛说,“不过吧,我能理解你,你老公,应该是沈总,看起来还挺有距离感的。” 简柠问:“好相处吗?” 文砚修低声说:“你之前不是说他对我挺好的。” “是不错,我担心你别的方面被吃得死死的。” 简柠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我是怕你会被欺负。” 文砚修:“……” 欺负这个意思大概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吧…… “你要是真的被欺负,我可救不了你。”简柠把人逗得脸都红了,笑吟吟的吃完剩下的草莓。 “你们在角落聊什么?”沈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简柠肩膀抖了一下,捂着嘴怕草莓吐出来:“我过去找他们玩,你们聊。” 文砚修好笑的看着她跑远了,接着目光放在他身上:“聊完了?” “一点小事。” 文砚修顿了一下,忽然在他下巴处嗅了嗅:“抽烟了,还喝酒了。” 沈让低声问:“味道很大吗?” “还好。”文砚修垂眸看着他裸露在外的锁骨线条,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体温上来了,皮肤感觉在发热。 “你是好闻的。” 沈让微微低头,靠近些:“你是小狗吗。” 文砚修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不是。” 聚会毕竟也是费体力的活儿,文砚修额前的头发有些乱了,沈让用手指撩开碎发。 文砚修乖乖的站立不动。 沈让说:“我刚才听见,她说我会欺负你。” 文砚修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只是看着他说:“你又不会欺负我。” 沈让眉眼被酒色浸染,语气淡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第27章 讨一个吻 文砚修闻言着实愣了一下,心想着这话还挺冒犯的 ,可能也是欺负的另一层意思。 但他不太计较这种语言上的得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岩岩今天换了新的项圈,在客厅里趾高气昂的走秀,引来一群人的摸脸亲吻,态度更是双标,女的随意摸摸抱抱,男的你得给他打招呼,岩岩自己愿意了才能摸他。 “这狗是你养的吧,看着好有个性。”来跟文砚修说话的是个男的,方南嘉介绍过,是公关部的梁先生。 他看着文砚修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别有一番韵味,文砚修觉得他眼睛好看,多看了几眼,也跟着笑起来:“嗯,养了有五年。” 梁先生点了点头:“还算年轻,我家那只博美比你的大一年。” 文砚修惊讶:“博美啊。” 文砚修对小狗心有余悸,他上次遇到的博美就凶得要死,文砚修有几回遛狗看见小狗就走,避免起冲突。 梁先生忽然看向另一边被人群包围的老大,抚掌含笑:“其实沈老大还是挺好相处的,跟表面上看得不太一样,不过我也真没想到他会结婚,但是跟你的话,好像是意料之中。” 这话倒是新鲜。 文砚修问:“为什么?” “觉得沈老大就适合你这种人。”梁先生笑起来,文砚修也忍不住一笑。 说着,文砚修随着梁先生的视线看过去,说是聚会吧,其实刚才捉弄他们的那一part也过了,毕竟对方是沈让,大家也不敢玩的太过,最高潮的那部分过去,后面节目基本就跟平常聚会没什么两样。 不抽烟的就都在跟文砚修待一块。 另外一些烟瘾犯了的围着坐在一块抽烟,沈让坐在边上,翘着腿,表情冷淡的吐着烟,完美的眉眼,高挺的鼻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比起身边人调调而侃,他不苟言笑,时不时一两句话就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大概是注意到文砚修的视线,沈让目光一动,转头四目对上了,还没等文砚修说话,他自己走了过来,虚虚的靠在扶手边上,一只手搭在文砚修的肩膀上。 “在聊什么。” 文砚修回答:“狗。” 沈让看了眼梁先生:“确实很有话题。” 他的手指落在文砚修的颈侧,指腹轻轻的按了几下,没有疼痛感,但存在感很强,还伴随着瘙痒。 文砚修有些疑惑,但梁先生在这,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感仿佛一道影影倬倬的屏风,挡住了一大部想要插话的人,梁先生识趣的找别人聊天去。 等人走远了,沈让才说:“要是不喜欢烟味可以告诉我。” 文砚修自以为装得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他想了想:“来者是客,不好扫兴。” “他们是客,你是主人,你礼貌是应该的,但不舒服你也可以提意见。” 文砚修看着他。 “我也是这里的主人。”沈让说,“我的义务就是要你过得舒服点。” 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些话,文砚修开始将沈让这些话咀嚼一番,发现也是这么个理。 沈让看他片刻,轻轻捏了捏他侧颈温热的皮肤:“不欺负你,欺负谁。” 另一边,简柠坐在小沙发上抱着岩岩,看着方南嘉走过来,抬头一笑:“哟,方总。” “你是班长的大学同学,就是我的同学,叫我方南嘉就行,叫我方总都把我叫老了。” 简柠求之不得:“行。” 方南嘉拿了一杯玫瑰茶递在简柠手里,小声的说:“我等会儿有个计划,要不要一起?” 简柠此人,最爱凑热闹,远看是大美女,近看是大猩猩,跟男生玩得好,在女生堆里也是个人才。 “听听。” 方南嘉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简柠嗯嗯了两声,又问:“玩这么大,我们还真赖在这里不走了?” “看情况吧,反正我第一个走。”方南嘉觉得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觉得只要班长在,沈让还勉强算是个人。 所以既然今天是他们的新房乔迁兼新婚聚会,那当然要助攻一把。 简柠斜睨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方南嘉语重心长:“妹砸,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放屁。”简柠死要面子,不爽他占便宜,“谁比谁年纪大还不一定呢。” 其实方南嘉觉得这是让沈让吃亏的好机会,他得搞个录像,等他们举办婚礼了,就放在大屏幕上,想象一下沈让僵硬的脸,他就哈哈哈哈哈。 兄弟除了拿来两肋插刀之外,当然是拿来互相挖坑的呀,不然有什么好玩的,是吧,兄弟。 聚会差不多到尾声了,离家远的,或者有家庭的早早离去,剩下的不是单身就是很会玩的,能玩通宵的那种。 明天又是周日,文砚修在思考客房的问题,之前装修时,沈让义正言辞让他们住酒店,好像也不是不行。 “砚修~” 文砚修正在把茶叶残渣倒掉,转头看向简柠:“怎么了?” “我想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可以吗?亲。” 文砚修没察觉出什么,笑着应下来。 主卧在二楼,简柠假装随意看看,其实她早就在岩岩的带领下参观完所有的房子了,太壕了,简直壕无人性。 压下心中二次震惊,主卧的门口到了,简柠大手一挥:“你进去吧。” 文砚修觉得她怪怪的:“不是要参观?” “你先进去,我下楼找方南嘉跟岩岩一起来找你,成吗。” 孤男寡女在主卧里,确实不妥,文砚修点头说好。 他转身刚进门,刚要开灯,结果就听见房门咔嚓一声,像是在外面被人上锁的声音。 文砚修心里一咯噔,走过去晃了晃房门,打不开了,备用钥匙就算有,里面的人也没法在外面开门。 还没等文砚修奇了怪了,突然感知到身后似乎有沉重起伏的呼吸声,像是猛兽伏地休憩的感觉,而他不小心踏入了猛兽圈地范围内。 文砚修转身一看,只见书房的隔间露出微弱的光线。 沈让坐在其中,神色冷淡的望着虚空一点,像是在审度什么。 文砚修发现他的视线看过来,沈让目露疑惑:“方南嘉说你找我有事。” “?” 文砚修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被简柠骗过来了。” 沈让轻飘飘的评价:“一群幼稚鬼。” 文砚修无奈的笑。 沈让走过来,双手抱胸倚在墙边,目光尖锐的注意到房门的动静。 他嗤笑一声:“他们在门外看好戏。” 文砚修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飞机,等会儿出去一定要好好问问。 简柠也真是的,怎么就跟他们胡闹起来了。 “算了。”沈让说,“反正是我们的房间,也无所谓了。”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也是,但不好一直不出去。” “他们关着我们。”沈让轻描淡写,“再等会儿吧。” 知道他们不会玩的太过分,文砚修心情放松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沉默下来,呼吸声音再次变得清晰明显,沈让喝了酒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散漫,吐出的气息也很沉重,看着非常有魅力,还有一丝性感。 而这个有魅力的男人,现在跟他在一间房里待着。 房间里光线黯淡,文砚修再靠近些,眼睛睁大些,看仔细了点,都只能看见沈让模糊的脸部线条,深刻立体。 当然比较熟悉的还是身体围绕的那股烟草味,浓郁 混着森林般的味道。 不知道为何没人开灯,而且灯的光线会在底下门缝漏出去,他们那群恶作剧的人大概还没走。 他忽然想起上楼时简柠笑得很有内容的表情,说是叫他好好把握机会,刚才文砚修不懂,现在懂了。 但是他胆子不够大,困在一间房就叫机会吗,那他天天都有机会。 文砚修忽然问:“你觉得他们走了吗?” 沈让淡淡的说:“不会。” “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还要在外面偷看。” 过了几秒,沈让的声音才响起,大概是含了点笑意的:“你知道闹洞房吗?” 文砚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沈让原本倚在墙边,忽然直起身走过来,他身形高大,靠过来在文砚修的脸上覆上一层阴影。 “没有听到他们想听的,这群人可能不会走。” “?”文砚修都不知道门外那群人要玩什么,他只是看着沈让如湖水深深的眼底,问,“要听见什么。” “洞房能听见什么,不是你叫就是我喘,或许再激烈点,可能还有床移动的声音。” 文砚修顿时傻眼了:“……” 沈让道:“骗你的。” “……” 文砚修也没有完全松一口气的感觉,心里有点期待感但不多,而且他确实不喜欢被人听见。 沈让目光放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移开:“洞房暂时没有,可以先来点花烛。” 文砚修微怔。 沈让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哑,“讨一个吻,不过分吧。” 第28章 让我去吧 沈让说完那句话后,便收起了笑,因为目光太短暂了,文砚修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其实文砚修比较倾向于后者,相处久了,他发现沈让以前在学校里的坏习惯还是存在的,三十多岁了,一点都没改过。 男人至死是少年…… 沈让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很烫,被圈住的力道也很重。 文砚修沿着手背的视线往上看,手臂肌肉线条纹理清晰可见,青筋热腾腾的凸起。 文砚修心脏狠狠一跳,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总是对手臂青筋情有独钟,特别是体现在沈让身上,他觉得很性感。 感觉会很有力道,或许能紧紧地抱着他,文砚修肯定没办法挣脱。 被沈让圈住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卸下力气,如杨柳那般垂下来,任由对方晃荡。 下一秒,文砚修稍微扭转手腕,轻柔的包裹着沈让坚硬结实的手腕,最长的那根手指指腹正好能摸到凸起的腕骨。 沈让将人带到书房,问:“摸什么?” 文砚修指腹摸着腕骨,旋转在骨头尖尖的地方,然后慢慢的磨,硬硬的,乐不思蜀:“好摸。” 话音刚落,文砚修觉得沈让的手臂肌肉似乎紧了紧,他不解的抬头,对上沈让的目光,但很快落在锁骨处,纽扣似乎再解开了一颗。 只有书房这片地方是开了灯的,虽然也不是很亮,但比房间关了灯要好。 文砚修能隐约看见沈让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大腿倚靠着桌面,并不完全站直,后背微微弓着,慵懒闲散的看着他。 文砚修及时停下摩挲的动作,喉结上下一滑动,怕自己控制不住。 沈让看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这个地方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 文砚修计算一下距离,确实是,而且那群人估计还在猜测他们没开灯在里面会做什么。 简柠可能也要失望了,他们孤男寡男的,结果什么都没做。 文砚修刚才一直陪人聊天,喝了不少茶,现在感觉膀胱涨涨的,是想要上厕所的迹象,但他又不太想离开。 他想起高中有次晚修自习停电,室外黯淡的光线穿透窗户,淡淡的落在沈让的脸上,呼吸低沉的闭着眼,在睡觉。 周围喧嚣起哄的打闹声,在文砚修耳边渐渐模糊,他跟着趴在桌上,脸对着他的,跟沈让的眼睛平行,看了很久。 其实现在的氛围也挺像的。 沈让突然问:“你跟梁淮好像聊得挺投契的。” 文砚修从记忆力抽身,敛下心神:“主要是他家里养了只博美。” 养宠物的人聊起来特别容易,当时他跟林阿姨就是这么认识,然后也通过她的关系,跟沈让老同学重逢,还结婚了。 “只要梁淮看上的人,他都会说,他家的博美会跳舞,邀请对方去家里看看。” 文砚修哑然:“……” 还有点无语。 文砚修说:“他没对我这样……” “也差不多了。”沈让说。 文砚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想了想,只能问:“真的会跳舞?” 沈让:“……” 文砚修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安静的闭上嘴。 但是沈让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可梁淮是公司职工吧,他也是看在这个份上才会陪陪说话的。 沈让比以前更难看懂了。 但很快,在一刹那间,文砚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现在的身份到底也是结了婚的,跟一个很容易吸引桃花的人走太近似乎不太妥。 “抱歉,我下次会保持距离的。” 沈让眼神淡淡,眼皮垂下时褶皱浅浅,像是装了一面平静的海水,底下是否暗潮汹涌无人能知。 隔了几秒,沈让才说。 “不是这个意思。” 文砚修看着他。 沈让也不想表现得太霸道:“没有不让你跟他们说话的意思,只是坏人好人也要分得清楚才行。” 文砚修慢慢的回过味儿了,梁淮是坏人吗?看着也不太像。 “人品一般吧 。”沈让似乎知道文砚修心里在想什么。 文砚修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 ,文老师是个大人了。”沈让慢悠悠的,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 文砚修:怎么跟哄小孩子的语气一样。 文砚修其实不太在意别人,反正他只在乎沈让:“你是好人就可以了。” 沈让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文砚修没有躲避他的视线,而是直直的看着他,沈让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犹如清风拂面:“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会相信自己是好人,我也不行。” 文砚修愣了一下,这是在告诉他,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文老师被教育了。 但是晚了。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我分得清好坏……”文砚修忽然笑了笑,是一种很满足,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且,跟你结婚是我做的最好的决定。” 沈让隐隐有感觉到文砚修对自己的态度不太一样,可他就像一层雾一样,看得见却看不清,摸不着却感受到,就是知道他薄弱的存在。 房门那边传来一些动静,文砚修看过去,哭笑不得:“他们特别坚强。” “方南嘉之前不止一次问过我,为什么没摆酒,现在是抓着机会要来弄死我。”沈让漫不经心的说。 “他很讨厌你?” “想看我出糗。”沈让面无表情,“因为他觉得我很装。” 文砚修:“……” 沈让说:“我们可以满足一下他们。” “?” 下一秒,沈让突然靠过来,眼皮微微垂着,呼出的语气喷薄在他的眼皮上,手指屈着在他脸颊来回的蹭。 沈让低声问:“都没有办婚礼,还要不要吻你?” 文砚修内心惊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明白沈让说讨一个吻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那样近的距离,那样克制而淡淡的呼吸,还有迷人的酒精的味道。 文砚修望着沈让的眼睛,可能是光线太淡了,看不清楚,折射得沈让的目光非常的柔和宁静,少了几分冰冷的气息。 两人对视很久,沈让轻声说:“其实也该补回来的。” 他听懂了,指的是婚礼。 文砚修抿唇,喉咙一紧,不自觉的被吸引,不自觉的靠近。 不知道谁先更近一步接触,文砚修感觉到沈让在抓他的胳膊,室内的黑暗像一座牢笼,把他们围在里面。 沈让低头,在他的下颌线轻轻的蹭了一口,一下又一下的触碰,在嘴唇附近忽近忽远,就是不碰他,像是在品尝前菜那样从容不迫,观察对方的反应。 勾得文砚修脑袋一片空白,鼻尖只剩下他爱的味道。 “班长……” 沈让刚说完两个字,文砚修凑过去,吻住了他,含着酒精的浓郁,他没喝酒,仿若醉了。 太听话了文老师。 沈让薄薄的眼皮垂着,伸手箍住文砚修窄瘦的腰,扣着不让乱动,将嘴唇之间的空气堵得更严丝密缝。 舌尖并未探进去,只是浅浅的双唇触碰,只是不管是谁的温度,都烫得惊人。 沈让的气息很重。 他在掐自己的腰。 文砚修几乎沉溺其中,惊颤又脆弱的抓着沈让的衣领,手指都在颤抖。 沈让的鼻尖撩到他的脸颊,稍稍移开,往耳朵那边游弋,沿着皙白的皮肤往下,停在侧颈处。 “能咬吗?”沈让礼貌绅士的询问。 大概只吻了几秒的时间,文砚修却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他周围的皮肤都覆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像是羞出来的。 文砚修抿着唇,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低声说:“会被人看见的。” 沈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文砚修的呼吸有些乱了,大概是刚才一直在屏住呼吸,逼得太紧透不过气,弄得眼睛湿漉漉的,脸颊透着一层绯红,看上去就像是走在大街上迷路而无措茫然的小动物。 文砚修稍稍退开了点,看着沈让,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衣领变得更乱了,露出一片锁骨,还有一小部分胸膛,刚才好像摸到了,真的很烫。 沈让忽然拍了拍桌面:“坐这里。” 文砚修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听话的照做,屁股刚碰到桌沿,也不算是完全坐下。 沈让垂下脑袋,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处:“我就是,抱一会儿。” 文砚修的表情有些错愕 ,随即慢慢的笑起来。 应该是酒喝多了,想睡觉了。 维持着这个动作大概不到一分钟,文砚修不安的动了动腿,却被沈让的手摁下去,声音变得异常沉重低哑:“动什么。” 文砚修舔了舔红润的唇,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沈让抬起头,两手撑在他身侧,将他围在中间,出不去。 文砚修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沈让望着他的眼睛,戴着戒指的手指搭在他的侧颈处,摩挲出一抹淡淡的粉红色的印记。 “要哭了?因为我亲了你?” 文砚修摇头,他想落地。 沈让语气温和的说:“没抱够。” 过了几秒,文砚修扯了扯沈让的袖口,羞耻到难以启齿:“我想上厕所。” 文砚修鼻音有些重,好可怜似的,“你让我去。” 第29章 我没摸过 “进去多久了?” “有半小时了吧。” “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简柠无语道:“他们不会睡着了吧。” 看热闹的众人:“……” 手持相机想要把沈让出糗的过程拍下来的方南嘉:“我靠!这么强吗。” 简柠心想,她是疯了才会陪这群人癫,但是都在门口蹲了半小时,她不甘心,咬一咬牙,把外面的锁打开,直接拍门。 “嘿,砚修,我们——” 咔嚓一声,门开了。 沈让先走出来了,视线很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玩得开心吗?” 简柠默默的补完后面的字 :“——走了。” 沈让礼貌的说:“不送。” 临走时,简柠问:“砚修呢?” “洗手间,有事?” 简柠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沈让有任何不妥,但就是觉得令人不太舒服,她忽然一笑:“没事了,下次我再来找砚修玩,拜拜。” 后面沈让还是让阿姨去送客,等简柠离开后,他才将视线转到方南嘉身上。 方南嘉:“我也走了。” 沈让挑眉:“慢走不送。” 等文砚修上完厕所出来后,房门直接被沈让清空了,他迷惑的看向沈让:“都走了?简柠也走了吗?” 此刻灯光大亮,光线充足任何表情,皮肤的痕迹无所遁形。 从沈让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文砚修的眼角的湿润还未完全干涸,原本淡粉色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耳后根沿着脖子的那片皮肤泛着微妙的淡红。 文砚修见他不说话,又问:“都走光了吗?” 沈让屈着手指,擦过嘴唇的一瞬间停止了,最后只是用关节蹭了蹭他的脸颊:嗯了一声。 “你这个样子最好不要让他们看见。”沈让收回手,说道。 文砚修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的位置:“没看见你咬我……” 沈让看了他一眼:“咬了的话,我不会让你出来。” 刚降温下去的脸颊似乎又有起来的意思,现在没人,文砚修说:“咬了你让我出来,我也不出来。” 那一口确实差一点,文砚修现在回想起来,脑袋都有些混乱。 但是一想到那个吻,他忍不住一直在回想,各种细节都不想放过,想对方沉重的呼吸,想对方深邃暗沉的眼眸,想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文砚修根本抵挡不住,就这么上头了。 胆子还是太大了,文砚修收回之前对自己胆子小的评价。 沈让没察觉他在想什么,因为文老师平时也这么喜欢看着他发呆,大概是觉得自己无趣。 “我下楼收拾,你先洗澡,累了就睡,不用等我。” 文砚修哪好意思,虽然知道沈让习惯做这些,但他可不想成为一个懒惰好吃的丈夫。 “一起吧。”文砚修说,“不是有两间浴室吗,到时候再一起洗澡。” 沈让卷袖口的动作一顿,慢条斯理的说:“我们刚亲完,一起洗澡,合适吗?” 文砚修一头雾水 :“……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让深深的看了眼他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客厅被那群人弄得一片狼藉,一个晚上是收拾不了的,沈让有洁癖,实在是看不过去,先整理一部分,明天再说。 他想起文砚修明天晚上要回学校,因为初三有晚自习。 沈让说:“先到这。” 文砚修:“?” “洗澡,睡觉。” 文砚修放下果盘,轻声的嗯了一下。 他们放下东西去洗手,洗完上楼,沈让走了两步才发现文砚修没跟上来,他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眼睛是看着自己的。 文砚修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头,沈让等他过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沉声说:“一起走。” 那摸上去的触感跟之前不一样,僵硬了点,没有那么的柔软。 上到二楼,沈让低头道:“文老师刚才一直心不在焉,还在生气?” 文砚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红的说:“不是,我没有生气。” 那会儿沈让不给他上厕所,憋得文砚修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后来去洗手间的时候,一碰都觉得敏感,比如现在也是,沈让一碰自己,文砚修总是忍不住敏感起来,他觉得自己很怪,可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沈让低低的嗯了一声:“下次让你尿个尽兴。” 文砚修想求求他了:“你别说了。” 洗完澡后,文砚修还有些飘飘然的,趴在床上,埋在枕头里,潮湿的水汽在枕头上晕出一块颜色,他呼吸淡淡的,余光透过那面大镜子,看见沈让穿着背心往这边走过来。 镜子真的好大,找好角度,都能照到床,如果……做什么不都能看见了……找个机会调整一下位置比较好。 不知在想什么,文砚修的抓住枕头的手紧了紧,小腹压在床上稍微蜷缩一下。 文砚修的睡衣很宽松舒适,稍微一动作下摆很容易往上摆,露出一小段柔韧的腰腹,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很细腻。 感觉到柔软的床边有一块陷下去,文砚修感觉到沈让坐在自己旁边,他刚要转过头去,弧度明显的腰忽然被人按了按。 文砚修下意识蜷缩身体,翻过身,头发凌乱的看着他:“别碰了。” 沈让说:“我来提醒你,容易着凉。” 文砚修噌的一下红了脸:“好的,谢谢提醒。” 沈让帮他盖好被子,忽然想到什么:“班长好像今晚还没喝牛奶。” 要不是他提醒,文砚修自己都忘了,“我刷牙了,不喝了。” 文砚修声音有些郁闷,无意识带上点撒娇的意味,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 毕竟刚认识的文老师,儒雅秀气,绝对没法想象他会这样说话。 沈让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指恶劣的在耳朵边的蹭蹭。 文砚修眨了下眼睛,看着他哑声道:“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沈让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亲一吻:“你好敏感。” 文砚修被他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人都沦陷了,手指不自觉的放松,完全是非常满足的状态。 沈让尤觉不足,继续说:“晚安。” 文砚修确实困了,没什么力气的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晚安。” 周日晚上搞了个测验,不累就是很烦躁,回家也很晚了。 周一早上要升国旗那天文砚修差点没起来,最后是被沈让强硬从被窝里拉起来的。 整个人懒洋洋的倚在沈让的怀里,像一条无骨的蛇,沈让捏着他的下巴,问:“我是谁?” 文砚修痛苦的皱眉,哑着声音说:“……沈让。” “乖。” 等文砚修正式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好丢脸,居然被沈让哄着起床了…… 他自己住的时候明明都不会这样的,沈让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吧。?楓 下次还是让岩岩进来叫醒自己比较好。 自从他们住在这里后,岩岩有了自己的后花园,偶尔会黏着他们,偶尔玩自己的玩具,自由自在,对新来的人也很有分寸,不会像之前那样凶人。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在沈让旁边跑腿,像个勤奋的小蜜蜂,但是在文砚修这里,他就要抱抱,懒得跟文砚修一个样。 双标的狗。 文砚修在车上咬着吸管,牛奶喝得急哄哄的,吸累了,文砚修松开嘴休息一下,吸管头都被他咬扁了,上面的咬痕清晰可见。 等红绿灯期间,沈让余光瞥了眼过去,今天升国旗,文老师穿得很正式,头发梳得很整齐,露出一边饱满的额头,怎么看都像个良家公子样。 到了十二中校门,文砚修抓着牛奶盒下车:“我走了。” 沈让笑了一声:“不知道的,以为我在送孩子上学。” “……” 文砚修局促的说:“你又不教我开车。” “最近没时间,下个月吧。” “嗯……要不我打车?” “不要。”沈让很干脆的拒绝了。 文砚修刚好吸完最后一口牛奶,正在周围找垃圾桶,沈让忽然说:“放我车上,我回公司扔了。” “这不好吧。” 沈让懒得说第二次:“放。” 文砚修放好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人走进校门,沈让开车离开,彻底看不见十二中的牌匾后,在前面一段路边停了车,拉开抽屉里拿出烟盒,捞出一根咬在嘴里顺便开窗,慢吞吞的抽起烟来。 喝完的牛奶盒放在副驾驶上,吸管头完全被咬扁,上面残留着齿痕跟水渍,在阳光下反光得更加明显。 沈让垂着眼皮吐出一口烟。 文砚修进了办公室后先去打了温水,喝了几口,将嘴里淡淡的纯牛奶味散去后,才开始冲泡普洱茶。 今天课不多,上午三节,下午两节,初三月考来临,文砚修要开始做准备。 升国旗仪式在操场举行,班长带队安排好队伍秩序,班主任在前面监督,值日生也在周围慢悠悠的巡逻检查形象,这是能不能拿到优秀班级的前提。 文砚修站在一堆学生后面,他身高腿长,在老师堆里鹤立鸡群,站在后面的学生趁值日生跟班主任不在,转过头跟文老师聊天。 文老师温声细语:“站好了,别乱动。” “待会儿数学课要讲什么内容。” 文砚修斜睨他一眼:“没做作业?” “哪有哦,他们都说你今天上午会讲试卷,我们昨晚不是做了周测?” “别说话,站好。”文砚修淡淡的说。 那两个学生立刻将头扭回去。 升完国旗唱完国歌,到了领导讲话的时候,站在后面的同学忽然开口:“文老师,你结婚了吗?” 文砚修结婚的时候在暑假,还没带初三的班,他们刚知道也不出奇。 “嗯,刚结婚。” “是咱们学校的吗?谁啊,吴老师?” 文砚修:“别乱说,不是我们学校的。” 学生最爱八卦,特别是现在人手一部手机,知识面都广阔起来,但情商未能定型,聊起天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当然也不是每个学生都知道吴老师曾经追过文老师这件事,但老师圈里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 后来还是知道文老师的性取向后,才慢慢的放弃,但是不是真的放弃很难说。 比如这次吴老师是二班的班主任,而文老师是二班的数学老师,这会儿重新有了交集。 但是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的尴尬,事实上文砚修跟吴老师相处得还可以,有说有笑的,跟普通朋友那样。 她知道自己结婚了,还给他送上祝福,问他怎么不发朋友圈。 文老师只好说,要低调点。 下午三四节没课,文砚修是想着要不要提前去找沈让,结果简柠的信息发过来了,她今年带高一,琐事很多,算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聊过了。 她说大学同学聚会基本定好了,就在市中心那家私人会所里,有个财大气粗的包了场。 简柠问:“你确定去吗?” “你呢?”文砚修把问题丢回去。 “你去我就去。” “那就去吧。”文砚修倒是无所谓的。 简柠哦了一声:“你不问问你老公。” 文砚修疑惑:“为什么要问他。” “你老公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我怕他抽你。” 文砚修:“……” “家暴?” “当然不是哦……你咋这么纯洁,砚修,你不会真的被他骗了去吧。” 文砚修最后还是心平气和的结束了这次通话。 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简柠见过沈让后会知道他是个好人。 但恰恰相反,简柠对沈让似乎不那么的满意,为什么呢…… 放学的时候简柠来了一趟,说是带了家乡的鲜牛奶过来:“我知道你喜欢喝。” 文砚修发自内心的欢喜:“我真的好久没喝了。” “咋,你老公没给你买过?” 文砚修说:“他不知道我爱喝。” 简柠其实也不是不满意沈让,她就是单纯看不顺眼,类似于对闺蜜男朋友的排斥,何况沈让的气场太强,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但他们结婚了,她又不好说什么。 当天晚上,文砚修将牛奶倒进小锅里慢慢的煮沸,沈让回来的时候,闻到家里小厨房那边飘来一股浓郁的牛奶腥味,狠狠地皱了下眉。 沈让走过去问他:“你在煮什么?” 文砚修看他略微嫌弃的表情,形容道:“牛奶,很难闻吗?” 那次跟沈让去超市买的两箱牛奶,基本都是文砚修喝的,沈让碰都没碰,大概就知道他应该不太喜欢纯牛奶这个东西。 特别是鲜牛奶煮沸后的味道,一般人确实难以接受。 沈让也是忍着才没有捂鼻子:“很喜欢喝?” “我妈以前喜欢煮鲜牛奶喝,说是健康,我就跟着喝习惯了。” 这是文砚修第一次在沈让面前提起家里人。 沈让淡淡的嗯了一声:“她把你养得很好。” 文砚修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笑,过了会儿他又说:“以前我发现还可以木瓜炖奶,喝过几回,味道没那么难以接受,你要试试吗?” “你喝吧。”沈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向文砚修的胸膛,“会有效果吗。” 文砚修:“……” “我是男的,怎么会有。” 沈让面无表情的说:“谁知道,我又没摸过。” 第30章 脑袋嗡嗡的 文砚修沉默了几秒,脑子里转了好多圈,还是没转明白。 他略微茫然又认真的问。 “你是要摸吗?” 沈让掀起眼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文砚修说:“但是不行。” 沈让问:“为什么?” 文砚修低下头,关掉火,像是被牛奶的热气蒸腾得脸颊稍红,弥漫到脖子一片。 “我今晚要改试卷。” 沈让很清楚的看见他红了的耳尖,手指微微握紧了一瞬,又即刻停住,最后只是碰了碰他柔软的脸颊:“先喝了吧,我去洗澡。” 初三在九月正式开学后,文砚修突然忙碌起来,课表是课表,实际是实际,有时候沈让都会怀疑,学校是不是私自给他加班了。 文砚修一听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只是初三多了个晚自习,老师轮班,这个轮班的时间并不是很固定的,会存在老师之间的调班。 最忙的是在国庆前的那一周,文砚修几乎天天很晚才回家。 一般情况来说,沈让现在结了婚,他在公司留宿次数几乎没有,多晚都会回家,这段时间搬了新家,甚至连加班都不会超过十点,做不完的大不了带回家里。 方南嘉哀怨的表示,在公司都没老大陪他们一起奋斗了。 不过方南嘉也就口头说说,实际上对此模式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他只看结果,而沈让做事向来很靠谱很有效率。 所以文砚修每晚精疲力尽的回到家,都能看见客厅的一角开着灯,岩岩在茶几上等着,还有坐在沙发上办公的沈让。 小小的一幕,给文砚修一种前有未有的踏实感,心里那种家的感觉 ,实实在在的落进心里,填满缺口。 在沈让抬眸的一瞬间,文砚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让。” “嗯,我在。” 沈让等了会儿,文砚修始终没说话,他疑惑的看着他,文砚修只是笑着摇摇头。 沈让合上电脑,动作很利索,给人一种他本来就在等文砚修回家的感觉。 当然这一幕他记了很久,只是每晚都让沈让这么等,文砚修还是觉得挺愧疚的,幸好熬到国庆之后,时间就没那么紧张,他可以好好的松口气。 国庆的前一天,学生就跟疯了一样,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上得异常躁动,谁都管不住这群猴子,最后课代表在黑板写下国庆作业,每科的试卷分发下去,一张又一张,根本停不下来。 光是数学的,就有三张试卷,两张小测卷。 大家嚎哭,文老师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温柔,手段可狠了。 文老师此刻在办公室给他丈夫发信息。 【文砚修:今晚要很晚才回家。】 【沈让:我这边也差不多,快结束我来接你。】 【文砚修:好。】 刚发完信息,简柠的消息也跟着弹出来了。 文砚修姿态舒展还没一秒钟,又歪着头给她发信息。 【简柠:三号,走吗?】 【文砚修:?】 【简柠:你又没看群啊,聚会定三号,你要反悔?】 【简柠:是不是你老公不给你去啊!!!!】 简柠的态度在微信里看得出来很激烈,但文砚修表现得很平静,解决不了索性摆烂。 【文砚修:没有,去吧。】 当天晚上,文砚修一边整理试卷,一边说起这件事,虽说已经先斩后奏,但他还是要征求沈让的意见。 沈让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心里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跟文砚修是高中同学,但高考毕业后,基本就没联系,后来他出国,文砚修应该是读了国内的大学。 大学生活一无所知。 沈让不经意间聊起这个话题,文砚修表现平平:“很无聊,就是学生会做作业,学生会交作业。” 可能简柠算是文砚修大学生活中比较出彩的存在。 沈让问:“没有谈过?” 文砚修顿了一下,抬起头:“没有谈过。” “是吗,班长以前在高中也有人跟你表白过 ,大学怎么会没有。” 文砚修突然觉得很尴尬,高中有人跟他表白,在门口,在墙边,文砚修当时拒绝了对方后,一转身就看见沈让趴在墙内的桌子上,眼神深邃清晰,看着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大概是全听见了。 文砚修不想回忆这件事,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你呢,大学生活应该很精彩吧。” 谁知道,沈让的眼神居然迅速黯淡下来,语气很淡的说:“一般般,就那样。” 不过沈让还是补充一句:“没谈过。” 那种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非常的细微,文砚修感觉到了,却不敢问。 成年人怎么会没有秘密,文砚修只能咽下去,心里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缠绕,让他有些呼吸不顺。 “我在国外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但已经过去了,只是你提起了 ,我就说一下,免得你担心。” 沈让是看着他说的。 文砚修心里微微一颤,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嗓子干涩的说:“你以后要是说,我都会好好听的。” 沈让眉眼微动,也不是突然发现,因为不是第一次,文老师对自己的态度是无限纵容的。 一号那天大家都放假,很难得都不用早起,文老师如愿以偿的睡了一个大懒觉,醒来时已经是十点。 等他洗漱完出门才看见沈让从楼上下来,穿着的黑色背心胸口的位置晕染着一块水渍,稍稍喘着气走下来,运动完后肌肉都在发热,连空气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光看着,文砚修心跳得快了点。 沈让看着他,稍稍带喘:“我先洗澡。” 文砚修呆了一下:“好。” 他忽然问:“怎么不叫我一起。” 沈让脚步停顿,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慢悠悠的说:“以后有的是锻炼的机会。” 手指滚烫,脸颊刚洗完有些凉意,沈让稍微摩挲几下。 文砚修心想,这倒也是。 沈让面无表情的捏了他的脸。 虽然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但早餐还是要吃点的,文砚修吃完后开始喝牛奶,下意识的咬着吸管,垂眸看手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怀疑一会儿奇怪,总之表情不太正常。 沈让原本在看手机,注意到他的神情:“怎么了?” “有个同学加我微信,但是我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文砚修其实连他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看了群里的备注。 沈让摊开手:“给我看看。” 文砚修将手机放在他掌心里,沈让接过来一看,一个头像是鲸鱼的人,给文砚修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砚修你好。 另一条是是一张搞笑飞吻的表情包。 沈让只看了一秒,把手机还回去:“你不认识他 ?” “忘了。”文砚修很诚实的说。 “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文砚修笑着点头:“好。” 大学同学组织在市中心的一间私人会所里,其中一个老同学财大气粗的包了两天,沈让的车停在会所对面的那条街上。 在沈让准备掉头转弯时 ,文砚修忽然按住他的手臂:“就在这里,我下车吧。” “怎么?” “麻烦,我过条马路就行,你要绕个圈。”文砚修似乎考虑得很认真,是设身处地的为沈让在考虑。 虽说是小事。 沈让嗯了一声,撩了撩文砚修耳边的碎发:“晚上我来接你。” 聚会什么时候结束,一般说不准,很大可能是通宵,会所也不是没有休息的地方,文砚修想了想,还是点头,怕不够,又说:“到点了你给我打电话。” 沈让开玩笑:“查岗吗?” 文砚修低声说:“你可以查的。” 沈让看着他眼睛,给他安心:“好 ,会给你打电话的。” 文砚修到的时候,简柠依旧开了她那辆小电驴过来,文砚修才问:“你怎么不开你的车了。” “堵啊,小电驴多方便,被人追尾了都不怕。” 文砚修笑她:“你说的什么晦气话。” 简柠左右看看:“你打车来的?” “沈让送我来的。” 简柠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砚修,她闻声看去,恍然大悟,是林飞航。 文砚修转身看去,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等那人过来,客气礼貌但疏离:“你好。” “哈哈哈,砚修你这样好冷漠啊,你该不会是忘了我吧,学生会宣传部的。” 文砚修表面冷静,心里暗暗糟糕,还是记不起来。 他们一同进入大楼,正好遇到其他同学,林飞航便融入那群人当中,简柠跟文砚修在后面慢吞吞的跟上去。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啊。” 文砚修皱眉:“谁?” “林飞航啊,大二的时候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给,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文砚修沉默了一会儿,进了电梯里,才说:“他今早加了我。” 简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担心,你结婚了。” 其实要不是陪着简柠,文砚修不太想参加这种活动,他大学除了跟学生会的人走得比较亲近外,班级的同学连名字都没认全,舍友也很冷漠,各干各的,毫不相干。 文砚修的大学生活过得平淡如水,唯一泛起过的波澜大概就是在高中群里,老师发了些关于沈让的消息,会让文砚修反复看很久很久,想象着沈让的大学生活是不是丰富多彩。 怀念高中生活是文砚修在大学做得最多的事情。 遗憾的是他没有加上沈让的联系方式,而毕业后的沈让断绝了所有关系,消失匿迹在人群中。 简柠不愧是社交达人,没一会儿便快速的融入人群中,文砚修让她敞开了玩,不用管他,最后补充了一句,沈让会来接他回家的。 简柠顿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开始拿你老公搪塞我了,你好家伙。 文砚修安静的坐在角落,喝着果汁,他现在就想回家了。 “砚修。” 文砚修看过去,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你好。” “你是结婚了吗?”那人看了眼他的戒指。 文砚修坦诚道:“对,刚结婚。” 接着那人讪讪一笑的走了,留下文砚修一头雾水。 文砚修没发现那人走到另一边的群体里,刚才问文砚修结婚的那人对林飞航说:“结婚了,刚结婚的。” “我就说他那戒指就是结婚,你非不信。” “你还说他戴个戒指装饰。” 林飞航仰头喝了一杯酒,在绚丽黯淡的灯光下 ,望着文砚修的方向:“不一定吧,没听他说过,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人看了他一眼:“算了吧。” 林飞航放下酒杯,去吧台那边领了两杯酒走到文砚修那边:“喝吗?” 文砚修原本还想着要不要主动给沈让打电话过去,下一秒就被林飞航的一杯酒打断了思维。 文砚修酒量不佳,摆了摆手:“我不喝。” “他们都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见你提过。” 文砚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必要,他不喜欢热闹。” 林飞航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文砚修说的他,应该指的是他的结婚对象。 “我记得你之前没谈过,怎么突然就结婚了,怎么认识的。” 文砚修沉下一口气,冷淡的开口:“别问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涉及到沈让的事情,文砚修就好像跟其他人竖起一道屏障,严丝密缝的包裹其中,除了沈让,谁都不能进来。 林飞航转过头,喝了一口酒。 过了几分钟,林飞航说:“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想知道你的事情,之前加你微信,你也不搭理,是在生我的气吗?” 文砚修摇头:“我不太记得你了。” 林飞航:“……” 比起生气更让人无能的是,对方记不起了。 大概是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太好,那群跟林飞航走得近的人也跟着过来了,文砚修扫了一眼,没几个熟悉的,就算认识的,交集也不深。 文砚修心里其实烦得要死,又不得不应付着。 但很快文砚修的手机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沈让,周围人下意识噤声。 林飞航坐得近,周围也安静,模糊的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极其冷淡的声音。 “到了,在门口。” 低沉压下去的嗓音,是个男的,很磁性很好听,就是太冷了,冷得像寒霜冰雪,觉得这人不是好惹的。 这就是文砚修的丈夫? 文砚修本来想去外面接电话,滞后的认为也没必要,“好,你等我会儿。” 挂了电话后,文砚修不咸不淡的开口说自己要走了,他家里人过来接他。 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林飞航却忽然想见一见对方:“我送你出门吧。” 沈让的车已经安稳的停在会所门口,林飞航跟在文砚修身后,第一时间打量车,奥迪,也不算什么豪车,他心里稍稍闪过一丝嘲笑。 文砚修上了车,刚坐好副驾驶,对着林飞航那面车窗忽然下拉。 林飞航下意识探头过去,正好对上沈让的视线,比起声音的冷,目光的冷才是最致命的。 林飞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都开始发凉。 真的,文砚修这么好的人,怎么跟了这种性格的,完全不理解。 沈让:“他是?” 文砚修说:“林飞航,今早加我的人。” 沈让记起来了,忽然将手放在文砚修的大腿上,手指弯曲,力道有些重,在大腿内侧挤压,手指隔着裤子的布料微微陷进肌肉里。 文砚修忽然浑身一麻,将手覆盖在沈让的手背上,只是紧紧抓着,没有别的动作。 他脑袋有些嗡嗡,只听见沈让语调淡淡的说。 “砚修,跟你同学说,我们要走了。” 40-50 第41章 太小了 沈让捞着文砚修在浴缸里从里到外一块重新洗了一遍澡,之后擦干净身体,将人放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待着。 不管是暴涨的状态,还是放松的那一刻,沈让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都没有一丝脸红,看起来非常轻松。 却把文砚修差点弄得腱鞘炎发作。 这个真的不能看脸。 文砚修太累了,本来想着今晚能批几张试卷,看来也是没时间,他甚至在担心明天能不能拿起笔。 感觉手腕被人抓住,文砚修下意识身体一抖,抬眼看着沈让。 沈让问:“还酸吗?” 这时候他的看着倒是温柔,文砚修从床上坐起来,嗯了一声:“还好。” 沈让说:“家里有扶他林,我帮你擦一擦,第二天还疼就去医院。” “……”医生问起来,文砚修实在是说不出口,想抽回手,但沈让抓牢了,“不用了,我一点也不疼。” 沈让语气很冷静:“别逞强。” 文砚修有些磕绊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点:“没有。” 沈让一顿,声线低下去,按揉着他的手腕说:“没有就没有,别撒娇。” 文砚修满脸问号。 最后睡前还是擦了药膏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文砚修睡前迷迷糊糊的察觉到之前沈让坚持让他健身的意思。 年底事多,元旦的放假通知也跟着放下来,毋庸置疑的三天,初三一天半。 高三就更惨了,一天。 简柠这学期带高一高二,反倒是轻松了些,琢磨着要约出来玩,但又担心文砚修不适合这种地方。 他知道简柠要去什么地方,就不方便过去了,“我一个男的在这,你们几个女的不扫兴吗?” 简柠笑着反驳:“虽然咱们是异性,但是爱好都一样啊,都喜欢男的。” 文砚修差点被水呛着喉咙。 最后文砚修还是不参加她们小姐妹的派对了,转头跟着沈让去参加他们公司的聚餐。 一回生二回熟,公司的人几乎都对文老师的出现免疫了,甚至有几个都加上微信,方便以后孩子读书能多照顾照顾。 文砚修非常谦虚的表示,他只能尽力而为,每个孩子都一视同仁。 方南嘉笑得想死。 沈让还要准备明天出差的资料,文砚修在公司里陪着他,出发的路上,文砚修才反应过来:“你出差要去几天,去哪里。” 沈让开车的间隙,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你现在才问,看来对我也特别放心,我们之间信任度满分,真好。” 文砚修其实刚才听见出差两个字时,第一反应是这几天睡觉沈让都不在身边,沈让要走了……他们结婚快半年,还是第一次分开。 就是有些迷茫跟不舍 ,等这股酸酸的感觉过去后,文砚修才回归现实问题。 他知道自己迟钝,很诚实的反问 :“你是在嘲讽我吗?” 沈让转了头,打转向灯,车子掉头。 文砚修看着导航的提示,沈让开过头了,路段错误。 “去几天。” 沈让说:“三天,明天出发。” “今晚怎么突然要聚餐了。” “年底聚餐,临近元旦,方南嘉自己的惯例,我们凑个热闹。” 文砚修点点头。 过了几秒,沈让问:“没有了?” 文砚修摇头:“没有了。” 路上平安这些话还是等到明天再说,现在说太早了。 “那轮到我了。” 文砚修微微一怔的看向他:“你要问什么。” “明天送我机场吗?” “送的。” “我能在你脖子上留印子吗?” 文砚修眨了眨眼:“可以。” 他说:“冬天的话,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沈让教他:“这叫做礼貌。” 会所包间的灯光是不亮的,故意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视线不清晰时,脑子也会变得糊涂,醉生梦死,白天衣冠楚楚,到了晚上都是各个放开来玩的禽兽。 沈让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少来这些地方,但他不是来玩的,他就是无聊来看戏的,只是他本身太过出众,一个高中生,一张禁欲脸,跟个矜贵小少爷似的,只要有正常审美的人都难以抵挡。 各种姐姐小弟弟小哥哥都争着要联系方式。 反正方南嘉就跟经纪人似的,那段时间过得还挺心酸的,现在好了,这蓝颜祸水终于结婚了。 他在那边打了几圈麻将后,赢得太多,怕惹众怒,早早退场,去吧台拿酒的时候,正好瞥见正在玩桌球的沈让,当然还有文砚修。 一间桌球室,四面玻璃,灯光充足,就他们两人,玩不出什么结果,更像是在调情。 打完一球,他们在休息,沈让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杯果汁…… 我去,都喝果汁了,该死的祸水,从良了。 方南嘉无语摇头的收回视线,准备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时,他看见将沈让含着一口,下一秒偏过头在文砚修的嘴上亲下去。 文砚修仰着头被迫承受,微微张着嘴将饮料喝下去,但还是喝不完,从嘴角渗出来不少,打湿了正在上下滚动的喉结,光线打在修长白皙的脖子上,发着莹润的光芒,像湖面水波盈盈。 班长的视线看着有些迷茫,松开嘴时,眼神专注看着沈让,一边将嘴角的果汁都舔干净了。 方南感觉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等他们调完情,方南嘉藏着点阴暗的搞事心思推门进去:“哟,在打球啊,一起呗。” 沈让头也没抬,淡淡的反问:“刚才看够了没?” “艹……” 文砚修反应了一下,问他:“你刚才在偷看吗?” 方南嘉很乖的道歉:“对不起,这玻璃门,我想装看不到都难,没办法。” 文砚修想脸红都迟了,不过感觉还有些热热的:“没关系。” 手机铃声在这个响起来,沈让看了眼来电显示:“我去接个电话。” 等沈让走了,文砚修坐在边上的椅子,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也坐吧,等沈让回来,你们玩。” “班长不玩了吗?” 文砚修笑了笑:“我不会。” “没事。” 方南嘉将酒一饮而尽,眼珠子转了几圈,小声的说:“班长,你知道沈让的秘密吗?” 文砚修的耳朵动了动,好奇地问:“什么?” “emmm。”方南嘉思考了一下措词,最后总结,“他其实是个变态。” 文砚修:“?” 方南嘉笑得浪荡:“班长要是穿超短裙,再给他扭一个屁股,沈让爽的要死。” “你别不信啊,二十多岁的年纪什么都看过了,我认识他这么久,沈让绝对不是正人君子。” 说的太涩了,文砚修还真不知道他喜欢这些,沈让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他不太信。 方南嘉哼哼的笑了两声。 现在的文砚修就跟三好学生一样,一张白纸,方南嘉忽然觉得沈让为什么对班长这么感兴趣,真的很难让人不想欺负他。 方南嘉怂恿他,你叫他一声哥哥,他绝对要爽死。 文砚修顿了顿,还没问两句。 这时候沈让回来了,他冷冷的看了眼方南嘉,将文砚修拉着手走去吧台那边。 吧台这边的光线调暗了,沈让坐在角落,深刻立体的五官落下昏暗朦胧的错落阴影。 文砚修看了他半晌。 沈让给他递了杯果汁,文砚修听话的接过,低头看着沈让细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泛着健康颜色的关节,随着暴露的青筋往上看是带着腕表的手腕,看起来精英商务,非常的正经。 文砚修稍微一凑近,认真的看了会儿:“你的手表好漂亮。” 沈让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给你买。” 文砚修掀起眼皮,眼珠子黑得能映出对方的脸,轻声的说:“谢谢哥哥。” 沈让一顿,眼皮垂下去看他,文砚修假装什么都没说,回避视线,只是伸手握着他的手掌,温暖干燥。 沈让反握,语气很平淡的问他:“你是在勾引我吗?” 文砚修模糊的觉得方南嘉说的好像是真的 ,但是又不太确定。 “应该是的。” 手蓦然被抓紧,文砚修有些疑惑的看着沈让,对方垂着眼看他,互相彼此静静地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有人递了根烟过来,沈让看都没看就接过了,唇微张,咬在嘴里。 那人就是来派烟的,派完就走,文砚修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沈让点上,“不抽吗?” 沈让淡淡的说:“你来点。” 文砚修一顿,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伺候着金主爸爸的小情人。 但也就一瞬间。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的,沈让这根烟燃烧的很慢,他也抽得很慢,烟头弥漫着轻雾,像飘向空中的一条透明的丝带。 就在文砚修胡思乱想的时候,沈让忽然把烟捻灭,扔在烟灰缸里,拽着他的手腕离开了现场。 方南嘉坐在不远处的高脚凳上,对着他们那边吹了声口哨。 文砚修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他被沈让推进一间没开灯的小房子里。 后背不轻不重的抵在门板上,隔着门外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交谈声,窸窸窣窣的,不大,但存在感很明显。 “嗯……”文砚修微微张嘴,下意识抓住沈让掐着自己腰的手腕。 太敏感了。 不管是耳朵还是腰,都太敏感了。 沈让低头唇贴着唇,舌尖描绘着对方漂亮唇形,沿着唇缝 探进去,跟刚才喝饮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烫。 呼吸难以顺畅,文砚修发出哼哼的叫声,窒息感太明显了,憋红了一张脸,沈让才好心的放开他。 没等他喘几口气,沈让面无表情的抬起一只手,手指伸进嘴里,将舌头抵在下方,恶劣的搅动几分,最后捏着舌尖向外扯了扯。 沈让将手拿出来,指尖沾了唾液,淡淡的评价:“不太行,你吃不完。” 大股大股的空气袭来,文砚修出了不少的汗,急促的呼吸几口,最终还是因为体力悬殊,腿软的倒在沈让的怀里。 第42章 我想我们可以是这样的 口腔刚才好像被人恶劣的搅浑,舌尖又被人又吮又扯,现在都感觉有些发麻。 房间一片黑暗,细微的光线从门缝透进来,但不足以看清对方的面孔。 沈让就跟一堵墙一样,架着他的身体不让他跌下去,扶着后背的手轻拍几下。 此刻没人说话,安静的只有文砚修沉重夸张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文砚修摩挲着他的手臂,逐渐往上,最后双臂勾着脖子,脸颊贴在侧颈处,小声地说:“方南嘉说的没错。” 沈让感受着浅浅的呼吸在颈边传来,也不介意,一点一点的亲在文砚修的耳边:“你就不应该听他的。” 没在这间黑暗的小房子待太久,沈让牵着他的手回到原来的包厢里。 方南嘉看着他们衣冠整齐,除了领口处起了些褶皱,看起来战况并不激烈,他遗憾的啧了一声。 方南嘉忽然来到正中央,大喊着:“沈总明天就要出差啦,来我们大家敬他们一杯,也祝我们元旦快乐!” “他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知道的是在送人,不知道的以为在庆贺新人。 沈让接过酒杯,随意一碰杯身,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你的脑子能陪你到现在不容易。” 方南嘉表情发虚的看向班长,哎哟,刚才看走眼,班长的嘴唇都肿了呀。 还没等方南嘉说话,沈让把文砚修那杯也给大方的喝了。 周围好几个人在起哄,文砚修心里还是有点害羞的,但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总觉得这种行为很像二班那群顽皮猴子。 一点小事,都要起哄,又乖又调皮。 在学生面前害羞脸红是不存在的,文老师只有严肃温和与正经。 方南嘉目的达成,余光正好瞥到班长那边,只看到班长的眼神好像突然发出一种名为慈爱宽容的光芒,洒向他们。 方南嘉:“……” 沈让是明天十点的飞机,没打算在这里待个通宵,差不多到点了就跟文砚修跟大伙告别。 临走时,沈让把车钥匙给文砚修,让他先上车等着,自己去方南嘉那里拿走了一个U盘,方南嘉好奇但还是给了,当做刚才恶作剧的补偿。 虽说是恶作剧,方南嘉还是特别了解他的发小:“爽吗?” 可能是被伯母伯父小时候逼得,搞得沈让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别人青春期在中二,大喊着可恶,别小看我们的羁绊啊! 沈让在干嘛,在上各种兴趣班,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接触拳击,一开始还不是拳击,是空手道,后面还跟着伯父去公司开会,屁大点的小孩能懂个啥玩意。 上了高中,大部分同龄人开始知道懂事二字怎么写了,心也慢慢的沉淀,好好高考,实现梦想。 沈让在干嘛? 在抽烟,在喝酒,偶尔打打架,白天还特么能按时回学校上课,装得老师同学都觉得他是孤僻自闭冷淡的小朋友。 不过可能是太装逼了,沈让的同学缘分浅得不行,没人愿意跟他玩,除了他这个大冤种。 哦,也不对,班长好像对他挺好的,但沈让那会儿也不爱搭理班长。 套用公式,所以班长等于他,班长也是个大冤种。 沈让冷冷的接过U盘:“你找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方南嘉:“???” 沈让突然想到什么,嘲讽人还要保持礼貌:“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单身。” “你快滚吧。” 文砚修刚在车里开了暖气,沈让就过来了,就一会儿的时间。 刚上车,也不急着开,沈让看着他,忽然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文砚修看向他。 “方南嘉最近设计了一个新的程序,我打算安装你手机里测试运行。” 文砚修反正也不懂这些,将手机拿过去:“没问题。” 沈让提醒:“有定位功能。” 文砚修不在意:“没关系。” 沈让像是很缓慢的将手机放回去,嗯了一声:“回去我帮你安装。” 回家之后,文砚修拿出一个24寸的箱子,不大不小,因为只去三天,行李不算多。 沈让说:“放着,我自己来。” 文砚修想了想,看着他没动作。 沈让安静的对视片刻,撇开脸:“你来吧。” 沈让去打电话的间隙,回来时就看见24寸的行李箱变成26寸,还被塞得满满,什么都有,从睡衣到外套,从围巾到袜子,感冒药胃药全部一起带上。 文砚修看见他回来了,拍了拍手说:“衣服的话,我不太清楚你见客户要穿成什么样,所以你再挑两三件进去就可以。” “我查过X市的天气,最低负三度,你别喝太冷的,酒也少喝,尽量待在室内,别冻着了,感冒会很麻烦,最近流感很严重,我班里的学生都有好几个请假的。” 文砚修也就有过几次旅游经验,旅游带什么都可以,但是商务出差就不太了解了,生意他不担心,他只在乎沈让的身体健康。 沈让很小年纪就出过国,参加过夏令营冬令营,有野外求生的能力,很早就开始独立,黎阳舒要求严格,什么都要让他自己来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唠唠叨叨的关心他,沈让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因为没感受过,所以很陌生,本能的认为这一幕很美好,不忍心打扰。 文砚修站起来:“挑吧。” 沈让说:“就这几件可以了。” 文砚修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正要弯着腰拉上行李箱时,听见沈让说。 “你先过来。” 文砚修脑袋顶着问号走过去:“怎么……唔。” 比起在包厢里下流的亲吻,家里这个显然温馨多了,只是慢条斯理的轻舔,如隔靴搔痒,刺激着文砚修忍不住微张着嘴,让对方趁虚而入。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沈让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低头再亲了亲眼角:“剩下我来,你去洗澡。” 文砚修被亲得头都晕了,像机器人那样听从指令:“嗯。” 但是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问:“你刚刚是怎么了?” 沈让正在收拾衣服,头也未抬,语气淡淡的随口一说:“想亲你的意思。” 文砚修一愣,大概是没意识到原来,只要想就可以这样做。 沈让教他:“你想也可以。” 收拾完后洗澡刷牙吹干头发,文砚修早早靠坐在床头,心里算着明天要起床的时间。 这次沈让洗澡的时间很快,他很享受用浴缸泡澡,但只要忙起来的话,他只会洗个战斗澡,继续醉心于工作。 文砚修有时候也会觉得浴缸是个解压神器,但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他自己用了两回,感觉能在里面游泳了。 沈让裸着后背坐在床尾,皮肤透着健康的颜色,他倒是不黑,很正常黄种人的暖白色,就是肌群纹理看着非常的有力量感。 文砚修双腿微微蜷着,盯着看,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他的后背上有些一块块的伤痕,猜测是打拳得来的,总之可以排除被家暴被虐待的可能性。 沈让的父母看起来都是高知人士,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 “你今晚不泡一下吗?明天就要出门了。” 沈让依旧是背对着他,“下次跟你一起用。” 文砚修无可避免的想起在浴缸发生的二三事,当然还有今晚在没开灯的小房间里,沈让看着自己的眼神。 还有沈让的,那个比较夸张的地方。 无可避免的脸红了,就在文砚修胡思乱想之际,沈让忽然侧过脸将手机扔在床褥上:“安装好了。” “除了定位还有什么用吗?” “暂时不知道,不是我写的程序。”沈让套了件背心,然后从床尾坐到床沿。 文砚修正要挪出位置给他,被沈让揽着腰捞回去,后背贴着沈让火热的胸膛,文砚修心跳加快。 “睡觉。” 第二天早上,文老师没赖床,只是有点提不起精神,尖巧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被凛冽的北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上了车才感觉好点。 文老师叮嘱:“一定要好好保暖 ,尽量不要在室外待太久。” 这些话不知道唠叨多少次了,沈让耐心的应着:“知道。” 接下来一直开车去机场,文砚修都没声儿了。 到了机场,才发现沈让的助理小林也在,她早早就在航站楼等着了:“老大老大这边,先托运吧 。” 沈让推着箱子走来,小林傻了眼,拉着她20寸的小箱子瑟瑟发抖:“咱们不是只去三天吗?” “问文老师。” 小林哪敢啊。 沈让下一句说:“可能是太担心我了。” 小林怀疑老大在秀恩爱。 文砚修跟着他们去托运,去登机口前,两人彼此看着,小林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识趣的退后几步。 两人谁都没说话,太安静了,可目光却不那么的平和,像湖面淡淡的起了波澜。 沈让先开口:“都结婚了,分别前就这样?” 文砚修稍微走近些,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其实也没人看着他们,但他又实在紧张。 沈让勾着他的手指,屈起来晃了一下,像是在提示什么。 他低下头,没几秒又凑过去:“我想亲你。” 沈让看着他嗯了一声。 得到同意后,文砚修轻轻的在他脸颊上点了一下,嘴唇很润,像水一样拂过脸颊。 文砚修亲完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真的很好。” 好人卡+2。 沈让低下头,回应他的礼貌:“谢谢文老师的评价。” 小林跟着沈让出差几次,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只能说,结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文砚修察觉到小林的目光,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下太腻歪不好,离开了点距离,“路上小心,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好。” 离登机还有半小时,貌似所有能说的道别词都说了,但还不够。 沈让将包放在小林手上,走过去将文砚修抱住,是一种揉进骨子里的的怀抱。 “我想我们可以是这样告别的。” 那一刻不舍的情绪达到巅峰,他知道只是去三天,三天而已,文砚修收紧手臂,埋在他颈窝处。 沈让说:“文老师。” 文砚修脸颊贴在他的侧颈,“在。” “等我回来,可能不会放过你。” 到时间去安检了,沈让松开怀抱,抬手重重的揉了揉文砚修的头发,“走了。” 文砚修有些懵然的对他挥挥手,还在回味沈让刚才的话。 听起来不像是好话。 文砚修自己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没什么。 算了吧,沈让这么正经,为人也分寸,不知道他想做点什么。 好难懂。 第43章 还差一点 文砚修目送他们进了安检,自己去机场大厅,看着玻璃窗外的停机坪,等待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文砚修仰头看着,直到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不舍得收回目光。 当然离别总是让人心情低落的,不过文砚修还遇到了更低落的事。 文砚修有驾驶证,很多年前考的,除了过期办理外,几乎没摸过证件。 沈让来机场是开自己的车,他不准文砚修开,让他叫代驾。 文砚修头一次觉得麻烦,他用手机叫代驾,坐在边上,心里想着,还是赶快学车比较好。 他当然不敢一个人,试探的问了问简柠下午有没有时间,谁知道她很爽快的回复,ok,没问题,但是我的车刚洗了,你不能开我的。 文砚修说,那就开沈让的。 虽然他自己也有一辆车,但他懒得再回家一趟换车。 代驾开到简柠发来的地址里,文砚修隔着车窗顺着往外看,工厂区,这个点没什么车来往,就算有都是大货车,马路宽阔,容易看到也容易躲开,红绿灯每隔一段路口就有一个。 文砚修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简柠穿着羽绒牛仔裤就这么过来了,敲了敲车窗,文砚修拉下来。 简柠扬着红唇指了指驾驶位:“坐那,我坐你这里。” 换好位置后,简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说实话,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很惊讶,沈让给你送车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教你开车吗?” “你也知道他工作忙,根本没空。” 简柠翻了个白眼:“我看他就是没上心。” 她忽然想到什么,凑过去说:“前些天方南嘉给我看了沈让一段搏击视频,刚好停在结束摘护齿那段,太猛了,猛得吓人,能一拳把我们一块抽飞。” 文砚修是看过他比赛的,只是沈让是玩玩性质,不是专业手,方南嘉也说过沈让只有会员日才会跟人打个友谊赛,而且也不是每个会员日都会参加,一切看心情。 “你跟方南嘉这么熟吗?”文砚修直接忽略对沈让不好的话,抓了抓重点。 “上次约过出来见面。”简柠补充一句,“方南嘉绝对不是我的菜,他看起来太二了。” 文砚修想起他手机里的定位程序:“别这么说,他还是挺聪明的。” 简柠怀疑他又被洗脑了,“你还记得怎么启动吗,不会要我一个个介绍吧。” 文砚修顿了顿:“我是满分过的科一跟科四。” 擦线及格过的简柠不耐烦的说:“赶紧开始。” 文砚修知道刹车跟踩油门的位置,知道方向盘怎么转,知道所有灯的位置,也知道怎么挂挡,唯一的问题是。 简柠耐心询问:“你就不能开快点吗?自动挡的车很好开的。 ” 文砚修考的是C1,当时他还没接触过自动挡的车:“开快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会来不及刹车。” 简柠头抵在车窗。 教人开车向来是考验素质的一环,毕竟驾校教练骂人这种已经在网络上成为一个梗了。 但在简柠这里。 好消息:她没有需要到发脾气的地步。 坏消息:开车的速度不超过40…… 文砚修其实非常紧张,要注意不要踩错地方,还要观察路况。 幸好这路段没什么车辆经过,而因为文老师的谨慎小心,所以这一路开得非常平稳,安全,催眠。 简柠都快要睡着了,忽然就听见文砚修说了句什么,嗓音特别好听。 “好多车。” 前面是十字路口,正好一辆辆车开过来,简柠缓慢的睁开眼,托着腮:“正好啊,开上去吧。” “砚修,你想过重新兼职干干配音吗?” 文砚修注意力被转移了,疑惑的嗯了一声。 没等简柠继续说下去,意外就发生了。 …… 虽然是对方追尾,但也是因为文砚修在前面开的太慢了,整个事故连轻伤的都没有,对方脾气也算好的,私底下口头解决就可以了。 就算对方大闹闹到交警处,也是对方的锅,谁追尾就是谁的错,因为文砚修开车完全没违法。 简柠精简总结:“我们一个漂亮大美女 ,一个绅士大帅哥,看在颜值的份上,对方选择和平解决了。” 文砚修看着手腕紧紧地包扎了一圈纱布,稍微动一动都觉得疼。 简柠坐在他旁边,关心道:“手没事吧。” “医生说就扭了一下,不过怕我乱动,所以暂时用纱布固定一下。”文砚修不觉得有什么大碍。 简柠见他表情很凝重,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正要开口安慰几句。 他真诚的说:“我反省了一下,下次能开快点的。” 还能有下次? 倒不是简柠认为他开不了,而是觉得砚修性子太谨慎了,开车其实也不用特别高超的技术…… “你还是让你老公教你吧,我觉得我无能为力了。” 简柠刚说完,文砚修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来。 是沈让。 不知为何文砚修有些紧张,下意识将手缩回去,然后才接听电话。 “在哪呢。” 文砚修看了眼隔壁的人:“跟简柠吃饭。” 沈让那边沉默了一下,简柠离得近,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结果一下子没了声音。 咋了吗。 文砚修也觉得奇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让淡淡的问:“医院的饭好吃吗?” 简柠瞪大眼睛,文砚修也很惊讶。 沈让的语气不太好:“等你回家再给我打电话。” 文砚修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听话的嗯了一声,然后等着沈让挂电话,结果一直就这么拿着,谁也没挂,直到沈让说了句,你来。 文砚修才把手机断掉。 今天过得真精彩,简柠被震惊到了,他沈让有千里眼啊,就一个电话,能听出来什么?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医院,你用的是他的医保卡?” 文砚修很诚实的将手机拿出来:“他在我手机装了定位系统,可能是随时都能看到。” “你没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 “神经吧!”简柠气得胃疼,“你就这么答应让他装上去。” 文砚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后果很严重吗,没关系吧。” “没关系?是没什么关系。”简柠不想管他了,“只能证明沈让是个大变态。” 文砚修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消消气。” 简柠:“我谢谢你啊。” 晚上跟简柠随便填饱肚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大餐。 沈让叫他回家打电话,但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沈让是不是在忙工作。 所以文砚修只能先给他发消息打探情况。 谁知道一句话还没打完,界面一下子就变成视频通话界面。 文砚修第一时间找了个手机支架,然后两只手平静的放在桌底下。 绿色按键通过后,画面里没有出现沈让的身影,看背景应该是在酒店。 但手机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没一会儿,沈让的下半身出现在镜头前,随手套了件T恤坐在他面前,将腹肌一点一点的遮住。 沈让这才坐下,蹙了蹙眉:“你在开会?” 文砚修一顿,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最后只能反省可能是坐姿太紧绷了,于是将左手搭在桌面上。 沈让没察觉出什么问题,但文砚修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感到心虚。 沈让问:“没事?” 文砚修摇头。 “出事的是你还是简柠。” 文砚修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撒谎,思考了片刻,他说:“……不严重。” 安静了几分钟,沈让开口。 “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又不在身边,沈让不太喜欢这种做无用功的感觉,会让他感到焦虑,也不太可能突然就飞回来。 没说两句他们便挂了视频,文砚修一动不敢动,右手手腕纱布的痕迹太明显,沈让似乎是看出什么,但又没点破。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岩岩安静的蹲在他腿边,好似又回到以前在出租房的日子。 但比以前更恐怖的是,这间房子要更大,更空虚。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洗澡刷牙之后,文砚修没有任何情绪的坐在床上,他很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困意,但是睡不着。 也许不是困,只是有些情绪不好。 关了灯的卧室看起来很空旷,家居摆设被勾勒出模糊的阴影,文砚修扫了一圈,忽然被巨大的茫然感冲洗,脑袋也跟生锈的机器一样艰难旋转着。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沈让只是出去三天,三天后会回来的。 只是微不足道的安慰没办法压抑一醒来看不见沈让的巨大的恐慌。 从他们结婚之后,住在一起,体验了前十几年从未感受过的身体接触,连他自己次数也很少,可能不是他不想接触,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沈让。 文砚修忽然冷静下来了。 这段婚姻沈让看起来处理得从容不迫,从领证到结合,每一步貌似都走得妥妥当当,完全按照一个健康的婚姻状态而进行的。 如果当初相亲的不是自己,结婚的也不是自己,沈让会不会对那个人很好,会不会跟他做很多亲密的身体接触,会不会跟他日久生情。 越想越难受。 只有深夜胡思乱想,文砚修才察觉出,自己隐晦的对沈让产生了浓烈的占有欲。 或许比他父母对他,更甚。 像一座雕像僵硬的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文砚修将发麻的双腿垂在地面上,缓了一会儿试图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衣柜面前,看着沈让一排排的衣服,随便抽了件常用的衬衫。 拎着那件衣服重新回到床上,自己也感到很迷惑的抱在自己胸前,但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就好像沈让在抱着自己一样。 文砚修怀疑自己疯了。 衣服始终没有人体那样有温度,元旦的第二天,文砚修只睡了两小时,就失眠了。 因为睡眠不足,头还是晕的,没有起床的力气,打开手机音乐软件,放了一夜的歌,曲调悠扬绵长,很有催眠效果,但没什么用。 文砚修闭上眼,脑袋晕的,就是没有困意,但是也没想什么事,就是没办法睡过去。 不知道保持这样的状态有多久,直到手机的歌曲忽然停止,文砚修微微睁开眼,以为没电了,结果是微信的语音通话了。 文砚修凑过去一瞧,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接通,放在耳边:“你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那边顿了一下:“看你有没有赖床。” 文砚修周身骨头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手里还拽着沈让的衬衫,有些脸红。 “还早。” “十点很早吗。”沈让慢悠悠的反问。 都十点了? 文砚修睁大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差几分钟十点。 他更心虚了,嗫喏着:“……我马上起来。” “放假就躺会儿吧。”沈让声音不算温和,有点沙哑,像是没休息好。 文砚修抿抿唇:“嗯。” 他贴着手机,想离得更近些。 “……”沈让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没睡好。”文砚修突然感觉有些困意,趴在枕头上,半梦半醒的回应。 很安静,手机里忽然没声音了,文砚修再次睁开眼,疑惑的看着通话的界面。 “沈让?” 因为昨晚的意外,沈让联想到别的,文老师看起来很老实,还没撒谎就开始心虚,估计一晚上都没睡好。 沈让隔着手机也不好再问别的,大概知道他没什么事就好。 “那你再休息会儿。” “嗯……”文砚修听到他的声音就很安心。 两个人又是互相沉默,谁也没有挂电话,一些分别后思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散开。 沈让忽然问:“是不是有话还没说。” 文砚修迟钝的贴着手机,仪式感很足的说了声:“早安。” 沈让说:“不是这句。” 文砚修蹭了蹭枕头,思索了片刻:“你吃早餐了吗?” “也不是这句。” …… 文砚修忽然不蹭了,枕在沈让的枕头上,愣愣的看着前方,像是探出一点尾巴在撩拨。 “我想你了。” 沈让鼓励他:“还差一点。” 文砚修也真的被鼓励到了,声音低下去,靠近手机,像呢喃:“我想抱抱你。” 沈让说:“我也是。” 正把沈让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的文砚修对这句话表示了肯定。 “你听话一点。” “知道。”文砚修觉得自己已经够闷了,简柠叫他出去都没去。 “等我回来。” 他的语气不似平常,有些许迫切。 “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沈让忽然问他:“回来确实有事做,你想我说得清楚还是模糊点。” “清楚点。”不然没法理解。 沈让道:“抽,你。” 第44章 哭什么 虽然隔着手机,抱抱是不太可能的,但听着也令人高兴。 两个人并没有聊多久,沈让要去工作,文砚修自己也困了,就算语音通话终端,手机也握在手心,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肚子饿闹的,文砚修压着一条手臂睡觉,又麻又痛又酸,缓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翻过身,而那件衬衣皱巴巴的,沾了他的汗液,已经是不能看的地步。 文砚修没有心情赖床了,直接起来将纱布取下来,活动下手腕,发现还是有些疼,但是没管太多,直接去洗漱,接着把衬衫跟自己的睡衣扔进洗衣机里。 下楼时摸了一把狗头才进厨房,他打算煮个鸡蛋清汤面,结果一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种食材,当初沈让购置各种家电时,也是最优选择,反正大就可以了。 所以这个冰箱的功能特别齐全强大,一些生鲜类的都能保存七天以上。 蔬菜、海鲜、肉类、冷冻品、水果、饮料零食都被沈让分门别类的摆好位置,如果荒岛求生能带走这一个冰箱,省点吃都能存活一年。 沈让平时很少让他下厨房,除非真的忙得不行才会叫外卖,所谓的外卖也是高档酒楼的菜品。 文砚修站在冰箱门面前,觉得这样被照顾的感觉很陌生,但回首一看,自从搬进来后,他一直是被沈让体贴着的那个人。 文砚修拿了几个蔬果,关上冰箱门,心想,出个差都能让人这么想念。 但最后也只是在他的鸡蛋清汤挂面上加了点缀用的蔬菜跟番茄。 文砚修开动之前,想了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某人。 对方很快回复。 【沈让:怎么,这是岩岩的午饭吗?】 “……”文砚修放下筷子,慢慢的敲字。 【文砚修:我加了味精的,岩岩吃不了。】 【沈让:是吗,那是给玲玲吃的吗?】 玲玲是隔壁邻居王奶奶的孙女,上幼儿园小班的年纪,她确实可以吃,但筷子抓的不那么灵活,会吃得到处都是。 【文砚修:不是,给我吃的。】 【沈让:哦,看不出来。】 文砚修怀疑他在阴阳怪气,但不知道他在阴阳什么,很奇怪,先转移话题吧。 【文砚修:你在忙吗?】 【沈让:在开会。】 【文砚修:玩手机不要紧吗?】 【沈让:死不了。】 文砚修:“……” 感觉没法进行下去了。 【文砚修:我要开动了。】 【沈让:多吃水果,少跟简柠出去混。】 不知道水果跟简柠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文砚修还是应下来了,贴心的补充。 【文砚修:她这两天跟她的同事去酒吧蹦迪,不会跟我一起的。】 【沈让 :你少去,不是什么好地方。】 【文砚修:好。】 顿了一下。 【文砚修:我知道你去过。】 【沈让:什么时候。】 【文砚修:高三。】 难得令沈让噎了一下。 【沈让:记性真好。】 【文砚修:还行。】 就算沈让不提醒,他也不会去的,吃完一碗面后,文砚修看着孤零零的一个碗一双筷子,正在考虑要不要用洗碗机,感觉手洗几下都比洗碗机快。 最后还是手洗了。 下午文砚修确实没什么事做,但他终于有时间去前院打理花朵,上次过生日沈让买的花没办法存放很久,文砚修便把他一支一支的放进崭新的花瓶里,装饰家里,等之后枯萎在压干框起来。 他除了教师节外收花的几率很少,而收到这束花他虽然很喜爱,但更爱的是这束花是沈让送的。 那张合照。 生日的第二天沈让就洗出来,放在他们的床头柜上,还有一张是让他自己保留的。 文砚修放置沈让的东西一般都在那个旧箱子里。 旧箱子之前搬家时被他移到自己的书房,但那个地方他很少踏进去,平时的工作除了ppt备课跟总结,就是批改试卷多,基本可以在主卧的书房完成。 文砚修从里面将箱子抽出来,想了想,把他放在主卧的衣柜最里面,放在这里文砚修安心。 在出租房的时候,也是放在衣柜里的。 文砚修看着眼前的箱子,目光变得很平静,他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但总是在回忆过去。 沈让说他记忆好,是因为关于沈让的事情,他都能清晰的记起每一处细节。 文砚修将生日的合照放在最上面,盖住高中时期的旧物。 箱子是很多年前买的,一开始是透明泛白的,现在久了有些发黄,刚好把里面的东西遮盖得严严实实。 收拾好了,不能在主卧里待太久,文砚修走到楼下,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打开一张试卷,面无表情的枕在枕头上做几道大题。 岩岩现在有自己的房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粘人,但到了需要陪伴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 一下子没了做题的心思,文砚修放下笔,揉了揉狗头,突然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简柠?” “砚修……” 声音有点虚弱的,文砚修直起身子,严肃的问道:“怎么了?” 简柠在那边打了个嗝:“你能来接我吗?” “你在哪。” 简柠昨晚玩了一个通宵,完全放开来玩,喝酒喝的不要命似的,醉的一塌糊涂,刚才才醒过来,结果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几个男的走过来搭讪,其中一个人的手臂粗壮,还纹了花臂,看上去就不好惹。 “小妞看起来醉的不轻,我们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里?” 被他们弄得烦躁,简柠嗤了一声:“待会儿有人来接我回去。” “男朋友?” 简柠耸耸肩,一脸不带怕的:“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文砚修是打车过去的,穿着修长深色的呢大衣,双腿修长走进来,头发梳得很整理,儒雅气质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踏进酒吧门口,询问服务员,1320包厢怎么走。 服务员愣是呆了半天才回答,等人走远了,服务员才看着那背影,自言自语:“我靠,昨晚怎么没见过这种极品帅哥。” 简柠就这么被两三个男人围着,她自己也头晕,只能能坐着等文砚修过来,她刚要发脾气,就听见门口稳稳的脚步声传来。 跟这里的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大家转头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清瘦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里面穿了件深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长到小腿的外套,这样打扮起来,让人觉得他的腿格外修长笔直。 走近点,才发现长得也不赖,五官俊秀端庄,温温柔柔没有什么攻击性,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气息。 文砚修微微蹙眉走到简柠身边,拽着她的手腕:“走了。” 其中一个花臂走上前:“你是她的谁啊?” 文砚修嫌他的酒味太难闻,用手背轻轻拂开对方的身体:“她哥。” 简柠低下头,忍住忍住,不要笑场。 十分钟后,文砚修带着简柠另一条街的奶茶店里,让她缓缓再回去。 “你怎么回事。” “现在的社会对女性就是不好,一看到我独身,就容易被人盯上欺负。”简柠也不是第一次惹出这种事,大学更甚,不过是第一次让文砚修出来帮忙。 简柠哈哈大笑 :“看来亲哥比男朋友这个身份好用啊。” 那几个男的一听文砚修是她哥哥,那张脸憋屈的,要笑死人。 文砚修说:“怎么,你还很得意吗。” 看他这么严肃,简柠也稍微收敛笑容:“对不起嘛,下次不敢了。” 文砚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平时压力大,娱乐是可以的,但是别玩得太晚,通宵伤身,年纪轻轻的不要糟蹋自己身体。” 文老师的教育名不虚传,简柠马上好的好的好的答应了,保证下次不敢。 简柠想到什么:“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说你是我哥的,要是他们看我们长得不像怎么办。” 文砚修轻描淡写:“我如果说是男朋友,估计要打起来。” “是嘛,那我们就惨了,得警局相见,你老公知道了,估计要把我揍死。” 文砚修无奈:“他不会的。”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简柠现在算是酒醒了,只是一身的酒味难以散去,文砚修正要说送她回家。 简柠忽然抽出一张名片:“你换了手机号码之后,不是把之前的同事删了吗,昨晚我遇到印枣,她想找你。” 文砚修接过名片:“找我什么事?” “好像是问问你有没有继续兼职。”简柠托腮,“我之前在车里问,是因为她私底下找过我,你要是感兴趣就加,没兴趣就算了。” 文砚修摇头,将名片推回去:“没有,谢她的好意。” “好吧,什么理由啊,你总得让我给个理由搪塞过去。” 文砚修想了一下,有点小骄傲的说:“我现在有钱了。” 简柠:“……” 将简柠安全送回家之后,文砚修刚换下大衣,放在兜里的手机轻微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之前沈让给自己安装的程序,上面多了一个标志定点。 一诺酒吧。 文砚修:“……” 他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有医院的标志、工厂区、越临湾,最后一个就是酒吧。 清清楚楚把他这两天去过的地方都标志出来。 足迹显示,越临湾是出入最多的地点。 设置里有关闭的选项,其实更好更完美的操作在,他可以直接卸载。 文砚修踟蹰了片刻,始终没有在手机操作更多,而是默认的锁屏,重新放回兜里。 岩岩叼着球走过来,放下,皱着嘴筒子,隐忍的叫了几声。 每个月的暴躁期。 整个下午,文砚修哪也没去,就这么陪着他。 岩岩的叫声一下子就变得娇了,呜呜了几声,撒娇似的半躺在自己怀里。 等到了晚上,岩岩的状态好些了,才给他自制狗粮吃,蔬菜饭团,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也吃不了几口…… 而且卖相也一般,做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沈让第一次做好看。 算了,能吃就行。 文砚修蹲在岩岩面前看他嚼嚼嚼,对他说:“吃吧,吃多点,今晚好睡觉。” 说完后,语气低下去:“我还得再熬一晚上,他不在,我都睡不着。” 岩岩大概是听到什么,抬起头伸出舌头一舔,将头凑到文砚修的脸,想要舔一舔。 文砚修歪了下头避开了,“吃你的。” 门口防盗做得很好,周围也没有狗洞,不出意外的话,整个一楼加前院都是岩岩玩耍的地盘,没事他也不会上二楼。 刚搬来时经常上楼找文砚修,后来被沈让训练了几次,就懂得分寸了。 文砚修还真看不出来他有训狗的技能,问了,沈让也只是说照着网上学的。 安置好岩岩,文砚修便上二楼,没什么事,他也不会下去,太空旷,无聊又空虚。 随便冲了个澡,没注意到手机铃声响起,将毛巾挂在头发,湿哒哒的从浴室走出来,才发现未接通微信语音有两条,视频三条,手机电话有五条未接。 文砚修没想太多,直接拨回去。 对面接通后,文老师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刻小声地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接的,我刚才在洗澡。” 那边安静了几秒,小林的声音弱弱的传来:“文老师,老大刚走开了一会儿,你等一下,我把手机拿过去。” “……” 文砚修捂着脸,感觉自己脸都熟了。 那边传来很小的动静,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细微的交谈声,远远的听见沈让低沉磁性的抱歉,我接个家属电话。 文砚修的脸颊愣是又红了一个程度,眨眼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 直到听见沈让说话才回过神。 “临时有点事。” “没事。”文砚修继续解释,“我刚才在洗澡,没接电话,不知道你打这么多。” “嗯,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急。” 他这么说,文砚修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看到那个程序了?”虽然是疑问,但语气是肯定的。 文砚修嗯了一声。 他还在解释:“没去酒吧,只是接了个人走。” “如果介意的话,直接卸载就可以,我这边不会收到任何信息。” “没关系,就放着吧。” 沈让在那边的呼吸变得有些重:“嗯?” “我喜欢,就放着吧。”文砚修轻轻地说。 一时间大家谁也没说话,两人细微的呼吸仿佛隔着手机在纠缠,文砚修的发尾还在滴着水,睫毛托着细小的水珠,一眨眼,颤抖得像蝶翼。 良久,沈让说:“等我,我明天回来。” 还好,心情好像变好了点。 文砚修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高兴:“好。” 这通电话可谓是增加了文砚修的念想,本来就睡不着了,听了沈让的声音就更加难以入眠,他想了想,以防万一,又从衣柜里拿了好几件出来,自己躺在平时沈让睡觉的位置。 超级大变态。 文砚修忍不住在内心深处骂自己。 只是效果有了,但过了头,当天晚上,文砚修仿若一脚踩空,陷入深层次的梦境当中。 恍惚间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在自己眼前飞过,模糊的,看不清的,伸手触摸也是一片空白,但很快场景一变,周围的温度急速上升,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文砚修出了很多汗,倒在地面上,跟上次在温水浸泡的感觉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爬了上来,不停地缠绕,直到全身动弹不得。 文砚修往后一看,还是那双手,只是这次貌似看到了对方的脸。 不到几秒的时间,文砚修立刻汗流浃背的清醒过来,撑在床上没几秒又跌落下去。 又做梦了……非常可怕,会使自己身上湿淋淋的梦。 都忘了上次用手解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概很久很久,文砚修并没有太深的欲望,就算有,过一阵子就好。 不太喜欢用手,因为手腕肌肉会酸痛,而且就算是早晨的正常反应,洗漱完基本就下去了。 这次其实也不打算,他的手腕本就没好全,又担心沈让回来会发现,索性还是……忍着吧。 可这个充满着沈让气息的床,他是睡不下去了,翻身下了床。 开灯,进浴室里,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把脸,冷水使自己清醒了许多。 文砚修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抬起头,看着自己略微憔悴的脸色,他肤色本来就白 ,但因为刚才的梦,导致他双颊浮现淡淡的红晕,看起来还算健康,眼珠,鼻子,嘴唇,好像就那个样,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 只能说整体看上去还算五官端正。 至少站在沈让身边,还是能看的。 又睡不着了,也不想玩手机,文砚修走出去,打开衣柜,想了想还是把旧箱子抽出来,重新整理了一遍。 塞得太里面了,拿的过程很费事,不小心撞到中间夹层的抽屉,开了个小口。 是沈让的放贴身衣物的抽屉。 文砚修站起身,正要关上,低头发现不太对劲,一把抽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里面根本没有贴身衣物,全是五颜六色的安全套。 颜色、味道、牌子,中英文字体各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最大号的…… 文砚修愣是深吸一口气,最后精神恍惚的将柜子抽回去。 他应该没看错吧。 虽然没用过,但也知道是什么,毕竟超市收银台那一架子摆的全是这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文砚修站在衣柜的抽屉面前,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沈让为什么会买这么多,是会拿来用的吧,这些好像也是会过期的。 还是暂时不要胡思乱想,大不了等沈让回家再问问好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文砚修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出口。 他去洗了个手,擦干净后靠坐在床头,拿起手机在翻。 确定沈让会是今晚的飞机,文砚修翻了翻聊天记录,截图显示在晚上六点起飞,到这里的机场就是九点多。 文砚修知道沈让的下飞机的时间,空出来的这一天他都在等待,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不太确定似的 ,文砚修在微信问了一句。 没一会儿,沈让的语音就打进来了。 “你不用来,太远了。” “我想接你。”文砚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拳头,怕他拒绝,“可以吗?” “我现在不太确定时间,可能会晚点回去。” 如果时间不确定的话,确实不好去接机,文砚修非常能理解他工作上的变动,但还是会有些失落。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问。 “好吧 ,你今天会回来吗?” “会的。” 这答案令他有些安慰。 挂了电话后,文砚修想了想,沈让最晚最晚也会在零点之前回家,至少要精神点迎接他回家。 他这几晚都没睡好,特别是昨晚,文砚修打算中午小憩,晚上能陪他久点。 为此,他还特地调了闹钟,虽然知道这个玩意叫起来会吓到自己。 他安静的躺下去,开始习惯性的酝酿睡意,但脑子里很多事情一一闪过。 昨晚用沈让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弄皱了,一定要在沈让回来之前干掉,放回原位。 那些梦虽然模糊但还算清醒的记着一点细节,文砚修头一回这么恨自己记性这么好。 文砚修郁闷的沉默了会儿,算了,不好不行,他得给那一群学生上数学课,可不想这么快退休。 他抓紧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两件,要不是忍不住,还想再拿多一件,毕竟盖久了就完全沾染自己身上的味道。 虽然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沈让的就是不一样的,在密封的空间里,光线从罅隙穿透而来,像阳光那样的味道。 文砚修迷迷糊糊的幻想出一个画面,沈让穿校服单肩背着包,在人群中突然回望自己。 睡得很乱,脑海里堆叠的事情太多了,文砚修索性呼出一口气,不睡了,就这么躺着吧 。 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刚翻过身,就听见房门被开的声音。 文砚修将脸埋在衣服堆里,声音有些闷:“岩岩,别闹,快出去。” 没有叫声。 文砚修疑惑的翻过身,侧着头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像是被突然重重的砸一锤,眼神满是迷茫和震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收回去。 震惊过后就是脑子一片空白,上面写着两个字,完了。 他被发现了,又要怎么解释才好。 沈让表情没有特别意外,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看,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文砚修从在床上坐起来,低下头皱眉:“我……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沈让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靠在床头,“这两天晚上都是抱着我的衣服睡觉的?” 这样羞耻的问题倒是被沈让大大方方的问出来了。 这么直白,隐瞒也没意思,文砚修泄气的点点头,被戳穿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也没做什么。 “过来。” 文砚修没想太多,把衣服放下,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边,一头扎进沈让的怀抱里。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风尘仆仆的冷气,掩藏不住的沐浴露味道,熟悉想念的清淡。 这两晚被高高悬挂的心一下子就有了落实的地方,他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满足。 沈让没有放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问道:“洗澡了吗?” 文砚修摇摇头,意识到不够,又说 :“没有。” “那就一起。” 文砚修迷茫的看着他,身上的家居服设计得很是宽松,刚才一顿乱揉,衣服松垮的领口往一边倾斜,露出一大片光滑的颈肩,上面还有未曾消散,三天前沈让在上面留下的浅色痕迹。 因为冬天可以,所以无所顾忌,围巾遮盖暧昧的痕迹,出入着各种场所。 沈让稍微松开怀抱,抬手穿过膝盖弯曲处,将人轻松一把捞起来,再次横抱在怀里。 浴室里有一张小凳子,文砚修坐在上面,忽然就想起上次那件事,现在回想起还是有些羞耻的。 浴缸里正在放水,沈让也正在解纽扣,他脱掉外面厚重的呢子大衣,露出里面衬衫,纽扣解开,衬衫被随意的拎在手中,接着随手扔进不远处的脏衣篓里。 “你穿这么少。”文砚修微微蹙眉。 沈让走过去,一只手将他捞起来:“不冷。” 文砚修没说话。 因为沈让现在抓着自己的手臂,掌心接触皮肤,确实烫的要命,像着火一样。 文砚修刚站好,沈让撩起他衣服下摆往上脱,文砚修配合着抬起手,接着就是裤子…… 虽然不是没试过这样面对面,但文砚修还是害羞的不行,眼睛都不敢乱看。 他原本想低着头,结果看到的更多,直视前方又能看见沈让的脸,总之哪里都逃不掉。 “……”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文砚修飞快的说:“我自己进去。” 文砚修赤着脚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滋溜一声,脚下不稳,幸好反应好,只是稍微岔开了脚稳定重心,不然就摔个底朝天了。 最后还是沈让搀扶着他进浴缸,文砚修的肩背接触对方的胸膛,滚烫的雪糕放上去都要融化。 感觉肩胛骨的地方被人抚摸了一下,文砚修浑身一颤抖,稍微侧过脸看他。 沈让说:“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 喉咙奇怪的干涩,文砚修咽了咽,低低的嗯了一声。 浴缸的尺寸很宽很深,两个人坐进去的时候是水位刚好到胸前。 这次并没有放任何东西,大概是太急了,只有一块香皂跟浴,一切都变得很清晰。 文砚修也不太习惯背对着沈让,正要换个方向,就被沈让摁住,压着嗓子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我来帮你擦。” 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旖旎,加上浴室里湿润的水汽,一切变得朦胧。 文砚修喉咙发紧的嗯了一声。 摸沐浴露的时候更是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擦拭安静的洗。 确实没发生什么事,文砚修裹着浴袍坐在床尾,看着镜子心想着。 但沈让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沈让从浴室里出来,随意的束上睡袍,还没靠近床尾就对着文砚修伸长手臂:“过来。” 文砚修刚站起来,就被沈让抱着上床,那个姿势他的腿除了往他的腰侧两边放着,似乎也没别的更顺理成章的姿势。 他还没好。 文砚修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是不是不舒服。” “嗯。”沈让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这么看着他。 文砚修心想,他什么时候也能脸皮厚点…… 可能还有一件事可以令沈让稍微流露点真实情绪。 “我看见了。” 沈让摁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贴紧,懒洋洋的回应:“什么?” “那个柜子里放着的……”文砚修感觉说出来都挺难的,艰涩道,“很多,盒子,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沈让完全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反而很认真的问他,“你想用?” 文砚修面带窘迫:“……不是这个意思。” “你问了就是想用。” “……” 文砚修感觉脊椎被人用力的抚摸着,他整颗心都吊起来了,低声问道:“会过期吗?” “会。” “贵吗?” 沈让想了一下:“贵。” 文砚修茫然的问他:“几十块一盒很贵吗?” “赚钱不易。” 文砚修微微蹙眉,说的很有道理:“那用吧。” 下一秒,沈让偏过头,在他脸颊上亲吻:“文老师这么体贴。” 文砚修微微低头,脸颊贴在他侧颈处,像以往那样蹭了蹭,闻了闻,不知道自己这样更像小狗:“我们结婚了,体贴你是应该的。” 沈让抱着他没说话。 文砚修安静的闭上眼,时而蹙眉,时而疑惑,嘴唇从侧颈处缓慢的移到颈窝里。 “沈让。”文砚修满脸潮红的叫了一声。 沈让微微发哑:“嗯。” “你的手指好长。” “那就用你的。”沈让抬手放在他们两人之间,右手轻微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 室内没开主灯,边上几盏小灯泡正散发着微弱的暖黄色光芒,光线不太清晰。 但文砚修还是看见戒指边缘沾了水色,在灯下折射微弱的光点。 沈让抓着他的手腕。 文砚修接受不了,挣脱了一下,摇头:“不行。” 未置一词,沈让放开手…… 沈让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慢条斯理,犹如放电影那般一帧一帧的进行着,那种厚重的画面感扑面而来。 文砚修抿唇又闭眼,没几秒重新睁开眼看着他。 沈让神情认真的仿佛在处理工作,没有任何一丝被欲|念控制的神态,文砚修却快被他弄得小死过去。 太热了,暖气开的很足,文砚修想要抱着沈让睡觉,却也只能紧紧的攀着沈让的肩膀,很宽厚,又出了汗,滑溜溜的快要抓不住了。 但没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出汗的程度更多,从额头顺着眼角滑下去,沿着脖颈没入锁骨,直到滴在沈让身上。 文砚修看不到沈让的脸,有些心慌,只能侧着头,用嘴唇轻轻的蹭了一下侧颈上的皮肤,湿润带点咸味,很快,他就听见沈让稍微粗喘了一声。 到底是理智被剥夺的厉害,文砚修闭上眼睛,沈让突然重重的吻下来,舌尖勾着进去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皮肤是会呼吸的,不过他现在完全被堵住了所有,肺部被抽空了似的,从里到外一股窒息感随之而来。 眼泪几乎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泪,只知道眼睛里好像很多水,流都流不完。 “哭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抽你。”沈让低头含住他的耳垂,“除了在床上。” 文砚修的手无力对从他肩膀上滑落,来到手臂上,摸到沈让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缓慢的摩挲,复而抓紧,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嘴唇被吻得肿了,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过了多久都不知道,很突然的,文砚修听见沈让嗓音沙哑低沉的评价道:“这么敏感。” 文砚修意识到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些话,只是现在精神涣散,脑子跟不上了,看着沈让在黑暗中的眼睛,如深渊,如隐忍克制,无意识的亲着他的脸,喃喃的询问:“哪里敏感。” 沈让没说话,跪在他身侧,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体轮廓非常的模糊,壮硕。 嗓音低而沉的半命令式:“别问。” …… 第45章 你表现得更疼 整个过程中,文砚修一共醒来两次。 第一次眼睛睁不开,但知道外面天还没亮,熟悉的窒息感如海浪席卷而来,指尖很艰难的动了几下,下一秒再次落入滚烫汗湿的怀抱中,但是也更窒息了。 第二次便是现在。 文砚修睁开眼的瞬间怀疑自己都快被,睡傻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往枕头深埋进去,顿了一下,这不是他的枕头,是沈让的味道。 感觉腰有点酸,大腿的不适应感还很明显,仿佛做了一晚上的深蹲……也不知道昨晚做了多少次。 “两次。” 文砚修一惊的翻了个身,没意识到自己后半句自言自语的呢喃出来。 沈让坐在他身边的床沿,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半干半湿的状态,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平静。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睡好。 他脑子现在不好使,无法辨别沈让的状态是什么,但也惊讶于只做了两次,他感觉很久了…… 文砚修关心问道:“你还好吗?” 沈让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室内很温暖,身体很干净,握着自己手臂的还是很热。 文砚修迟钝的回神。 素日清亮的嗓子有些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被颗粒细细的磨过,疼倒是不疼,就是开口的声调变得很奇怪,不像是他的,不太习惯。 沈让将他的手放在掌心:“喉咙痛吗?” 文砚修不想开口,摇了摇头。 文砚修的声音是属于很有辨识度的那种,清透干净切很有力量感,字正腔圆,咬字的发音更是温和的落入耳膜中引起轻微的共鸣。 昨晚更甚。 尾音上扬的调颤颤悠悠的,叫得人心发软。 当然,过度使用嗓音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文砚修都不爱说话了。 下一秒,文砚修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沈让看了他一眼后背的痕迹:“十点,给你请假了。” 文砚修更着急了:“什么假?” 老师请假要走程序,还要说明清楚确切的原因,临时请假太麻烦了。 “病假。” “没说清楚吗?” “关节肿痛。” 文砚修还是没反应过来,那地方算关节吗? 知道请假后,文砚修安心的坐在床上,眉头微微蹙着,等那股存在感没那么强烈后,才放松的下意识垂眸,发现沈让一直在抓着自己的手腕。 他仔细的看了眼右手手腕,青紫一圈。 大概明白关节肿痛是怎么回事了。 沈让给他套上毛衣,也不知道是什么语气,大概是有些生气的。 “瞒的我事情不少。” 昨晚文砚修的双手被抓在头顶上,沈让的力度控制得很好。 他没办法说谎,因为左手手腕一点事都没有。 “吃完早餐跟我去医院。”沈让连内裤都帮他穿好,文砚修没说一句反驳的话,下床落地时感觉还好,就是脚步虚浮了点。 照了镜子发现唇跟眼角有些红,锁骨那些深浅痕迹被文砚修自动忽略了,平时也有,只是今天更新鲜罢了。 换好衣服下楼时岩岩习惯的走过来,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仰着头像是在疑惑的看着他,然后用鼻子拱了拱,可能是察觉到味道不太对,在文砚修身边绕了几圈,接着又重新黏在他腿边。 文砚修摸了摸他的狗头,接着走到餐桌旁站着,一手按在小腹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能坐吗?”沈让端着早餐出来。 文砚修虚虚的点头,接着就看见沈让朝自己走来,摸了摸他的肚子:“怎么,肚子疼?” 文砚修摇头,小声的说:“有点酸。” 沈让蹙眉回想了片刻:“我没弄进去。” 文砚修其实无所谓的:“弄了也没关系。” 沈让顿了一下,低头亲他的眉眼,教他:“大早上的别说这些话,还要不要去医院了。” “哦。” 文砚修也是饿傻了,食量变大,连沈让那份都一并吃进肚子里。 而且因为右手手腕扭伤,左手使用的不太灵活,喝粥剩下一点的时候,是沈让喂他的。 出门前脖子绕了条超厚的围巾,还能把下半张脸遮住,都不用戴口罩了。 沈让打量着:“差不多,走。” 从下床到出门,文砚修没怎么自己动过,都是沈让伺候自己的,到现在他还有点不太真实感。 毕竟真的做完……全部了。 好神奇啊,跟沈让一起做的,像是做梦一样,文砚修脑袋轻飘飘的上了车,看着沈让拉手刹的侧脸,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是真的。 沈让看了他一眼:“怎么,发烧了?” “没有,就碰一碰你。”文砚修问,“不可以吗?” 沈让没说话,只是抓住文砚修的左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然后松开手。 文砚修愣了一下,感受着左手残留的余温,小心翼翼的藏在右手掌心下。 大概是没休息够,文砚修昏昏沉沉的,但就是睡不着。 红灯亮的几十秒,车子跟着前面的停下来,那一下让文砚修睁开眼,望着前方,看起来非常呆。 沈让问:“很疼吗?” 文砚修看了看手腕,以前也疼过,职业病,“还好,一般般。” “除了手呢?”沈让并不担心手腕,因为待会儿医生会做出全面的检查。 比起难以启齿的部分,沈让怀疑文砚修就算不舒服也不会主动开口,还得是自己来问:“天亮的时候给你上了药。” 文砚修都不知道做这些会有这么多步骤,连药膏都准备好了。 光天化日下说这些还是太羞耻了,他抓着安全带,迟疑的措词。 “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撑着了。” 文老师在表达真实的感受,沈让倏地收紧握方向盘的手,看着绿灯亮起的一瞬间,才淡淡的说:“下次习惯就好。” 毕竟是第一次,没经验,文砚修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沈让驱车来到一家私立医院,装修豪华,从保安的配置就可以看出来,他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个贵字。 “上次我是去市医院包扎伤口的。” “跟简柠那次?你们做什么了 。” 文砚修言简意赅:“练车。” 沈让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安静片刻后,才开口:“少跟简柠出去玩。” 文砚修未置一词。 两人下车,沈让牵着他的手进门,从源头开始解释:“我小时候经常来的医院。” 文砚修一下子就感兴趣了。 沈让是提前预约的,这家医院都是专家号,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假期第一天后人也不算多,加上排队的时间,冷板凳没坐多久,就轮到文砚修了。 沈让陪着他进门,循例聊了几句,开始进入正题,文砚修撩起袖口露出右手腕青紫的一圈。 医生说:“把外套脱了,整条手臂都露出来。” 文砚修闻言脱下外套,沈让在旁边帮他拎着,不吭声,表情冷冷淡淡的,医生看了他一眼没在意。 直到文砚修将整条手臂暴露出来,医生表情有些凝重的提了提镜框。 除了手腕那一圈外,其他地方还有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咬痕,或者是……被打出来的痕迹。 医生询问:“文先生,这位是你的?” 文砚修疑惑,沈让冷淡的开口:“我是他的丈夫。” 但医生坚持要文砚修开口。 文砚修只好说:“他是我的丈夫。” 医生抿唇:“可以请你丈夫先出去,我们要做个详细的检查。” 沈让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也不动,直到文砚修扯了扯他的外套边缘:“你出去等我吧,很快的。” 沈让不怎么爽的起身出门。 那结实的背肌看得医生有些心惊:“你丈夫看起来很健壮。” 文砚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提沈让,但还是老实说:“他玩拳击的。”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手臂的伤口,接着是左手臂,让文砚修把围巾取下来后,医生愣了一下,表情更加的沉重。 文砚修担心的问:“很严重吗?” “文先生,家暴行为不可取,受到威胁也不要瞒着,我们医院能为你提供报警服务。” 半小时后,文砚修穿戴整齐从门里出来,沈让臂弯捞着 文砚修的外套,倚在墙边,抽出他的单子,看了一眼:“那医生说什么了?” “目测扭伤,先交钱拍片看有没有骨折。” 沈让嗯了一声。 现在很方便,直接手机用医保卡付款就好,文砚修走到另一个科室等着护士叫号。 等待期间,文砚修突然问:“你昨晚是不是咬我了?” 好端端的问这个,沈让转头看着他:“那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文砚修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一笑:“那医生以为你家暴我,让我去报警。” 沈让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两秒评价道:“是你皮肤太薄。” 文砚修顿时脸一红。 拍片过后发现骨头没伤到,单纯扭伤,重新敷药包扎,再开了点消炎药就完事了。 这么一折腾就快到下午,确定手没事,疲惫感也随之而来,朦胧间文砚修很累的观察一下,能清楚的感觉到沈让昨晚肯定没休息好,但还是陪着他在医院折腾这么久。 “今天不回公司吗?” 沈让看了眼时间:“先送你回家,下午回一趟。” 文砚修没回他,只是抓着围巾,将自己下半张脸埋得更深。 “要一起来公司吗?”沈让问他。 文砚修说:“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沈让用余光瞥着他的反应,大概是刚做完亲密的事情,文老师特别粘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沈让索性直接问了,免得回到家,忍不住要扒拉他的衣服,然后还要表现出一副可怜样。 文砚修还关心另外一件事:“你请假了吗?” 不愧是老师,对请假这件事这么在意,沈让懒洋洋的说:“请了。” 其实也不是请了,就是在电话跟方南嘉说了一声,又不是打工的,随便了。 “嗯,什么假。” 老板沈总说:“事假。” 文砚修锲而不舍的询问:“什么理由。” 沈让瞥了他一眼:“陪老婆。” 文砚修愣了一下没说话,拉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盒牛奶,慢慢吸着喝。 吸管包装纸被沈让放在凹槽里。 文砚修喝了一大半,才开口:“你这么说,方南嘉一定很生气。” 沈让嗤笑一声。 文砚修还是不太能理解他们的友谊,而且他见过方南嘉对沈让骂的样子,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不怕被骂吗?” 社会沈哥说:“他骂不过我。” 午饭是在外面解决,因为文砚修吃早餐的时间太晚了,导致午饭吃得少。 吃得多的是沈让。 回公司的时间刚好午休结束,员工区的人刚睡醒,有些还没醒,特别安静,他们各个都没什么精神,看到沈让他们也就打了声招呼。 方南嘉的办公室到处都有,一楼有他的位置,二楼也有,三楼也有,无处不在。 沈让的办公室在二楼,方南嘉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一转身,人影都没看清,就要破口大骂,但看见班长后,戛然而止 。 “额,班长怎么来了。” 沈让言简意赅的解释:“陪老公。” 文砚修喝着牛奶差点被呛到。 方南嘉顿时无语,“你们干什么去了,班长的手怎么了。” 文砚修解释:“扭到了。” “所以你们是去了趟医院吗。”方南嘉这会儿是骂也骂不出来了,“沈让你早说陪班长去医院,我肯定不介意的 ,去一天也可以。” 沈让深以为意的点头:“那我们回家休息。” 方南嘉拦住他:“来都来了。” 他见沈让也不是真的想走,坐在沙发上:“今天上午跟陈哥运行系统,刚出效果,给你看看,觉得没问题了,我就开始让人做计划书了。” 像他们这行,技术资金缺一不可,计划书完全是拿来拉投资的。 沈让想了一下:“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做吧,不用事事都问我。” 方南嘉就是没那个自信:“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最坏的结果也不会破产。” 方南嘉沉默了一下,最后起身。 “行吧。” 文砚修头一回见方南嘉摆出这么沉重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像是要沉淀下来,没那么咋咋呼呼了。 牛奶吸到最后一口,文砚修将盒子扔进垃圾桶,一转身就看到沈让将水杯递过来。 喝了几口散去嘴里牛奶的味道。 沈让带着他进休息室,“在这里休息会儿,走的时候叫你。” 说着开始脱衣服,外套,衬衫,一件不剩,腰腹跟肩背完完全全暴露出来,肌肉随着动作而涌动。 文砚修谨慎的退后一步:“你要干什么?” 沈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换衣服。”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再来一次他可能有点受不住,而且这里是公司,不可以乱来的。 休息室里的衣柜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放了几件简单的文砚修的衣服,其余大部分都是沈让的,正装居多。 文砚修站在一旁,不太敢看全,半晌,他才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眼。 这才发现沈让裸着的后背有几道清晰泛红的划痕,看着像是被指甲划出来的痕迹,浓淡红色几条,交叉纵横。 文砚修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杰作。 他昨晚有这么用力吗…… 文砚修将手盖上去,触摸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沈让整个人顿了一下,事实上在文砚修靠近的时候他就没动作了。 “怎么?” 文砚修声音有点哑的问:“是不是很疼。” 这些划痕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点疼痛感除了拿来助兴也没别的作用了。 “还好。”沈让语气淡淡的陈述事实,“你昨晚表现得更疼。”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味道有点骚 文砚修整个冬天只要外出必戴围巾,包括去进学校办公室,上讲台,开会,饭堂吃饭都不会取下来一点。 因为太明显了。 沈让很喜欢用他的尖齿吮磨着一块地方,皮肤本就白,一红就显,导致很久很久才能消散,高领毛衣都遮不住。 销假后第一天上课,文砚修得补回来复习进度,一群小朋友放假回来没看到自家熟悉的老师,本来就觉得奇怪,很难跟得上代课老师的进度,今天看到文老师回来,顿时就开心成花了。 “文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你昨天没来,是因为手受伤了吗?” “老师的声音也不对劲,很小声。” 文砚修不宜多说:“扭伤了,所以你们今天乖点,我们接着讲试卷 ,陈老师昨天讲到哪一题了。” “大题统计。” 可能是受伤奏效了,今天二三班的同学都特别乖巧,比平时要容易带,下了课也很少人拖着文老师不让走 ,还有女生让他早早回去休息。 幸好周二的课也不算多,文砚修稍微收拾一下就回办公室了,徐老师这会儿没课,拎着保温杯走过来,看了一眼:“哎哟,还真是关节肿痛,你家先生打电话过来请假的时候,主任都吓一跳,还亲自过来问我,我都不知道啥情况呢。” 其中原因复杂,文砚修只好讪讪一笑带过话题,他喝着茶,暖心暖肺:“今晚是我值班吧。” “是吧,你问一下吴老师。你嗓子咋啦,喉咙痛?” 文砚修有些叹气,本来就没好,今天也是讲了半天的课,更伤了,他从包里抽出沈让早上塞进去的润喉糖,含了颗进去:“伤风感冒了。” “这天气确实折磨人,你自己也小心点。” “嗯,谢谢老徐。” 很快大家都知道文老师伤了手腕又伤了喉咙,吴老师也过来看看他,带了些冲泡好的罗汉果水:“我听说对喉咙好,给你尝尝。” 文砚修受宠若惊:“多谢。” “要不我今晚给你代个班,你早点回去休息。” 文砚修一愣,失笑:“我昨晚的班就是你代的。” “你还客气上了。”吴老师笑吟吟的看他,养眼,“生病了还这么帅,真是。” 文砚修:“……” 徐老师在一旁开玩笑:“可惜咯,文老师结婚了。” 吴老师哼了一声:“不结婚也不成。” 性取向不同。 最后代班这个文砚修没同意,他是真的怕,也怕麻烦,更怕人情,特别是曾经对自己有好感的人。 今晚有个大检查,就算不是当晚值班的,班主任基本都留下来了。 徐老师说他,答不答应都一样,吴老师作为班主任今晚得留下来。 文砚修反驳一句,她留她的,我值我的班。 值班加检查,等到下班已经接近十一点,很晚了,出了校门看见熟悉的车辆,文砚修没想太多,快步走过去,隔着车窗看不到里面。 他小心翼翼的贴近车窗玻璃瞧进去,只看到沈让一个模糊的身影,安静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咔嚓一声,门开了。 沈让挑眉:“小偷?” 路灯朦胧,照在他的脸上,五官光影错落如一幅素描,那一下子有点被帅到了,文砚修愣愣的看着他,缓了半分钟才反驳:“没有。” 上了车后,文砚修问他:“等很久了?” “几分钟。” 文砚修不太信,直言道:“你别骗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睡着了。” 车窗外面镀的一层膜质量太好,看不清里面,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沈让帮他系好安全带时,凑到他耳边呼气:“你眼神不好。” 文砚修那一片肌肤被他吹得麻掉了,瑟缩了一下,依旧在反驳:“没有。”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沈让不说,文砚修也不问了 只是会记着很久,像以前那样,都会记着当时的场景,记得当时风吹起时飘过来的绿叶般清淡的味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文砚修忽然想到什么:“带二班带了一个学期,我忽然发现有个同学跟你很像,叫林素。” 沈让目视前方开车,“我没有私生子。” 文砚修愣了一下,扑哧一笑:“不是,人家是女生,我说的像是她是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一,性格也有点冷,不爱交朋友,也不爱说话,上次被教务主任抓到她抽烟,可能抽的不多,刚开始学的,我偶尔过去找她,她身上都没什么烟味。” 沈让高一就开始学会抽烟,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叫了多少回家长,作为班长的文砚修,有几次还在现场。 像是在内涵他,沈让淡淡的问:“你这是在翻我的黑历史吗。” “当然没有。”文砚修想了想说,“我只是怕她走歪路,想着帮她一把。” “这是班主任的事。” 文砚修似乎在组织措辞,有些磕绊的说:“我就是……在她身上看到你的感觉。” 而后轻声的补充一句:“能帮就帮。” 一时间车里很安静,谁也没说话,文砚修望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风景。 倏地听见沈让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位女生估计在很多年之后会突然记得你。” 文砚修有些意外,弯着眉眼笑道:“是吗?” “嗯,会突然记得。”沈让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到家了。” 回到家里,沈让习惯性的从他包里拿出保温杯去洗掉,“这是什么?” 文砚修说:“罗汉果水。” “你同事挺贴心的。” “嗯……” 沈让没再问别的。 洗澡那会儿,沈让在拿睡衣,文砚修去放水,分工合作,水放得慢悠悠的,文砚修站在浴缸边上,正在想家长会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很多家长会找文老师谈学生的事情,因为吴老师忙不过来。 有几个家长特别注意语数英的成绩,宋婷好像算一个,她这次周测的数学成绩很一般…… 感觉后腰被碰了,文砚修的腰软了一下,回头看他:“我还没好。” 沈让很干脆的说:“不做,我看看。” 文砚修不太确定:“就看看吗?” 沈让看了他一眼:“快点。” 文砚修只好背对着他,弯腰把裤子脱了,接着他被沈让放在浴缸里,伸长一条腿,另一条腿向外屈着。 这坐姿有点奇怪,文砚修不是很自然的挪了挪位置,效果甚微。 沈大夫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还上手碰了碰伤口。 “还疼吗?” 文砚修低着头,一时间不吭声了。 沈让看他:“说话。” 文砚修实话实说 :“有点痒。” 沈让:“……” 足足过了几分钟,文砚修被热水弄得脸颊潮红,声音低下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勉强还算礼貌的问了句:“你可以不要这样吗?” 沈让检查的很认真,声音很冷淡:“不可以。” 文砚修换了个姿势,没什么力气的趴在浴缸边上,还要防止喉咙更严重的沙哑。 他感觉睫毛都有水珠覆上去,眨眼时滴下来像落泪,感觉过了很久,终于好点了。 文砚修有点坐不直了。 不过好在沈让放过他,只是好像没放过自己。 文砚修迟疑的开口:“我帮你吧。” 沈让正在擦手,听见这话慵懒的掀起眼皮看他,看他红肿的唇 ,泛红的眼角,潮湿的呼吸。 沈让声音开始哑了:“怎么帮。” 手腕伤了,好像……还有个地方。 文砚修思考了一下,低下头,结果被沈让用手背抵着额头,下巴被轻轻抬起来,捏着不让动。 “会有机会的,不急。” 文砚修朦胧的抬眼望去,那是一个压抑审视的眼神,对视久了,他其实也有点怕。 因为脑海里多了一份被反复弄死弄活的记忆。 回忆起细节,只记得沈让很绅士。 而且两次,应该就是沈让的极限了吧…… 他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么点耐力了,跟文砚修预计的时间跟体力差不多。 这样的话,在这种事情上,文砚修表示自己身体撑得住,还行。 这个澡洗得异常久,就算没到最后,文砚修也觉得身体发虚的地步。 数了数日子,确实很久没健身了。 沈让说,带伤不健身。 太困了,手腕换了药后,文砚修沾上枕头就忍不住要睡过去,但等到沈让上床,他的脸被掰过去,文砚修被迫嘟着嘴,含糊的问:“怎么了?” “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文砚修挪近一些:“可以吗?” “……随便你。”沈让放开手,转而让自己挪过去抱着人,“晚安。” 文砚修蹭了蹭他的怀抱,找了个安稳的姿势窝进去,喃喃道:“晚安。” 第二天喝牛奶的时候,喝了一半,文砚修用平静的语气说:“周五那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怎么?” “温老师生日,有聚餐,我那天还要开会,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 “好。”沈让说,“聚餐完我来接你。” 文砚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打算辩驳什么,“好的。” 到了学校门口,这次起得早,还剩了点时间,文砚修刚刚解开安全带。 才发现沈让一直在看着自己。 打算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收回去,文砚修问:“怎么了吗?” 沈让说:“感觉少了点东西。” 以为沈让忘了带什么东西,文砚修刚要开口问,沈让倾身而来,伸出手,文砚修直接凑过去,沈让捧着他的脸,凑近了的鼻尖蹭了蹭对方的。 文砚修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眼睛都不眨,呼吸也下意识屏住。 “都洞房了 ,怎么没有吻别。” 唇轻轻地贴上去,一开始只是摩擦着柔软,后来舌尖抵开齿关,强硬的伸进去搅乱。 文砚修呼吸一顿,快要喘不过气来,稍微挣扎一下,又被沈让五指陷入发缝间,轻轻将他扯回来。 文砚修在窒息感中沉溺,在被抽空的那一刻,沈让稍微松开了点,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唾液也来不及吞咽。 刚喝完的牛奶盒还没扔掉。 沈让品尝了一下,果然还是不太喜欢那股味道。 他在文砚修湿润的唇角,舔了一下,主观的评价:“纯牛奶的味道太骚了。” 第47章 测温啦 今天还没上课前,文老师呆坐在办公室里,一直不间断的将围巾拉高,直到遮住嘴唇。 围巾掩盖下,文老师的眼睑垂下来,轻轻的舔了一下唇,大概还有点湿润跟红肿。 这时候虞老师走进来,通知了一件好消息,周五不用晚自习了。 这两天天气异常的低温恶劣,这周便取消了周六半天上课时间,周五晚上按时回家。 文砚修之前隐隐约约就听过这个消息的,但是不是真的取消还没落实,现在听见通知下来了,只能说温老师真幸运,刚好周五的时间空出来了。 “文老师这次来聚餐吧。” 文砚修点点头:“去的。” 之前好几次聚餐文砚修都被以要陪家里人为由拒绝了,大家那时候都以为是文老师的先生管他太严了。 时间一长,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更像是文老师迫不及待的回家似的。 “你嗓子好像好很多了,昨天你真是吓到我了,还以为要废了。”虞老师也算是半个声控,对文老师的嗓音非常欣赏。 文砚修现在说话声音比较细:“是,恢复得还不错。” 沈让每晚都会煮冰糖雪梨,睡前含片,效果显著。 说着,文砚修从里面抽出一张试卷,虞老师眼睛瞄过来:“是林素的吧,这次周测英语阅读她满分。” 文砚修早就把答案铭记于心,当着虞老师的面批改了选择填空,全对满分。 虞老师欣慰一笑:“真聪慧的姑娘,就是看着太冷了点。” 文砚修也跟着笑:“她有她自己的相处方式。” “说是这么说,可能是叛逆期还没过吧,不过她家里也确实很一般般。” 林素的家长从来没参加过一次家长会。 “单亲家庭,确实很难。”文砚修缓了一下。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虞老师叫了一声:“跟你聊天,我都忘了装我的小蜜蜂。” 文砚修失笑:“快去吧。” 很快到周五那天,果然是骤然降温,一起床都感觉室内有点冷嗖嗖的。 文砚修出门前被沈让强制性戴上手套,但在讲课过程中,要板写,也不可能一直戴着手套。 文砚修看着他的眼睛刚要说到学校就不能戴着,沈让就看过来,手掌推着他的后脑勺往前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文砚修感觉自己的头在沈让的手里像一颗篮球…… 也不对,他的头没有篮球这么大。 沈让可以一掌把自己闷死,可能也不需要,在下面的时候就能把自己撑死了。 又在想什么呢……文砚修垂下眼,坐在车上喝保温杯里的茶。 到学校门口,沈让没开锁,文砚修下不去,他想一下,确实是漏了什么。 倾身凑过去在沈让的唇角亲了一下,带着泡茶味的甘甜清香。 “今晚几点结束。” 文砚修也不太清楚,只能作保证:“你打电话叫我,我一定跟你走。” “是吗。”沈让朝他靠近一点,停留在暧昧的距离,像个老师一样点评,“这么乖,那我是不是该奖励你。” 文砚修微微睁开眼,含着几分期待:“会有什么奖励?” 沈让道:“你现在就想要?” 感觉是个大的奖励。 文砚修说:“那还是等有空吧。” 周五依旧满课,上午二班两节课 ,三班两节课,下午他本来可以休息一节课,但得知二班有一节自习课,吴老师要他帮忙看一下,文砚修答应了。 大课间结束后,文砚修拿着一张测验卷进课室,让同学现场做题,他在下讲台走两步,瞥见坐在角落的林素。 不得不说,连位置都很像。 沈让当年也是坐在靠窗靠门的最后一排的角落,换位置时所有同学乾坤大挪移,就他,凭成绩好,不愿意挪位置。 有些不对劲。 文砚修眉头微皱,走过去,敲了敲林素的桌子:“你的外套呢?” 林素就穿了件单衣,面无表情的抬起眼:“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没带外套吗?”文砚修看她手指都冻红了,再这么下去可不得了。 林素清秀的眉眼微微蹙着,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撇嘴不肯说话。 文砚修看了眼她的同桌,那小男生愣了一下,低头看回自己的卷子。 文砚修又将视线转回林素身上:“早上来的时候就没穿好衣服吗?” 林素还是没说话,倒是她同桌忽然开口:“老师 ,林素的外套不小心掉进泥坑里,脏了,她就扔掉了。” 文砚修想了一下,将外套脱下来让她穿上,他今天穿得厚,里面还有件浅色软乎乎的毛衣,在室内大概还成…… 林素一开始别别扭扭的不愿意穿上,还是文砚修摁住她的肩膀说:“很快就期末考试了,你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生病,穿着吧,老师身上够暖 。” 下了课,文砚修带着林素去办公室走廊,这里人不多,他把手机递过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送衣服过来。” 林素低头:“不用了,我现在把衣服还给你。” “为什么不用,把衣服给我你还是要继续冷着,到时候吴老师也会让你打电话叫你妈妈过来的。” 吴老师作为二班的班主任,绰号灭绝师太,她要是打电话过去,林素就很难说会不会被挨骂了。 林素这才不情不愿的打电话过去,文砚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没什么风,却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凉意。 文砚修稍稍握紧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冷如冰棍。 打完电话,林素将手机递回去:“谢谢老师。” “几点来。”文砚修收回手机,暖的,摸了几下。 “中午来。” 那就是还有一节课。 林素作势要将外套脱下来:“老师还给你。” “不用了,穿着吧,等你妈妈送衣服过来,再还给我。” 文砚修上午还有一节课,回去用透明的杯子装满了热水,捧着暖手心。 徐老师今天上午闲出屁,正在阅卷,见状调侃:“你今天穿得很是凉快啊。” 文砚修淡定如老僧入禅:“确实,我去上课了。” 徐老师嘀咕一句,年轻就是好。 中午文砚修带着林素去校门口取衣服,衣服也只是一件薄薄的棉衣,室内还好,室外也挡不了多少风,但也好过没有。 重新穿上外套后,午休期间,文砚修也没觉得温度回来多少,手指还是冰冷刺骨的。 很多东西都是在你毫无准备之下,突然袭击。 文砚修在上完第二节课的时候,就开始感到头疼了,很像是准备感冒的预兆。 待会儿要开会,今晚还要聚餐,文砚修提前去医务室拿了点感冒药,还顺便测量了体温。 正常温度,没发烧。 好不容易上完今天的课,文砚修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去五楼的会议室。 徐老师走在他边上:“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啊,今晚聚餐你搞得定吗?” 文砚修其实就是头疼,大概是今天太忙了,随口道:“搞不定我提前走。” “你准备了啥礼物。” “红包。” “行啊,简单粗暴。” 文砚修点点头,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哪来时间准备礼物。 啊 ,也不对,他原本是打算买一份心意的,晚上在书房搜各种帖子攻略,还是选不出一份像样的,沈让就叫他索性别选了,过去聚餐就是心意,送一份红包就是实质的礼物,足够了。 很有道理,文砚修听话的执行了。 开完会八点多,大家散场,几个熟悉的老师都下意识的跟温老师对视几眼,走出会议室。 虞老师在前头转过身,晃了晃手机,笑颜如花:“打好车了,回去收拾,走人。” 他们的聚餐就是去吃烤肉,包了一间房,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烧烤,这个天气做这些事简直太幸福了。 然后一个个轮流着给温老师送礼物,虞老师提前定好了蛋糕,在关键时刻让服务员推着小车送上来。 “喂,我都要许愿了,怎么没人唱生日歌。” “这里谁唱啊,你自己唱,我们给你录视频呢。” “靠,文老师来,你声音好听啊。” 文砚修刚才喝了点冰冷的果汁,感冒加重了,鼻音都出来了,连忙摆手:“我不会唱歌。” 最后还是虞老师带头用英文哼了几句,大家跟着摇曳的烛光慢慢的晃起来,不到一分钟的歌就这么结束,温老师低头吹灭蜡烛。 “希望今年成功脱单。” “你个傻子,谁让你说出来的。” 温老师说:“我年年都是说出来的。” “那怪不得不灵验,到现在还是单身。” 明天放假,今晚大家都高兴,点了几瓶酒,温老师给文老师倒了杯过去。 “喝点吧,这度数不高的,我都当果汁喝。” 文砚修脑袋都开始有点晕了:“我今天有点感冒,吃了药,不能喝酒。” 徐老师在一旁吃瓜子:“今天中午就穿了件毛衣在外面瞎逛呢。” 温老师瞪大眼睛:“那还是你牛。” 文砚修刚要说什么,手机就便滋滋震动几下,铃声在这个嘈杂吵闹的地方微不足道的响起来。 徐老师眼尖:“他老公。” 文砚修抱歉的起身出门外走廊接听,看着来往的服务员,他避开了点:“你来了吗?”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声音怎么了。” 文砚修刚要说什么,不知道哪里飘来一阵风,他没忍住,打了个小喷嚏。 “?” 本来就瞒不住,这下子跟在法官面前直接杀|人没什么区别,文砚修头疼又头晕,风吹着不舒服,冷飕飕的,摸了摸鼻子:“感冒了……” 那边突然很安静,过了会儿说了句。 “进去等着。” 刚说完,电话就挂了。 文砚修傻呆呆的看着手机被挂断的页面,刚要进门,就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文老师?” 文砚修转过头,看着眼前矮自己一个头的女人,脑子艰难的转了半天,还是没记起来。 “我是印枣啊,长明灯尽的后期,忘了?” 多老的一部剧啊,文砚修记起来了,寒暄:“是你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是啊,刚从洗手间回来。”印枣笑了笑,走上去故意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简柠说你拒绝了我,这么绝情啊,一点都不考虑一下?” 文砚修失笑的摆了摆手,印枣眼神一顿:“哎呀,你结婚了?” “嗯,去年结的。” “男的?” “我丈夫。” 印枣一下子就懂了 :“怪不得你不来,可惜了,我想找个跟你差不多声音,都难。” 文砚修现在脑子不清醒,但还是解释道:“也不完全是,我现在有本职工作,忙不过来。” “我还以为是你老公介意呢。” “我没告诉他……” 印枣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抬起眼睛,目光定格在文砚修身后。 文砚修奇怪的看着她。 “你老公是不是长得挺帅的。” 文砚修没想太多,回过头一看。 沈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极高的个头伴随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看过来时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 介绍没必要了,印枣很识趣的反应过来,快速的加了个联系方式后便拜拜走了。 沈让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文砚修身上,看他表情迷茫,看自己的目光都很涣散。 他伸手将人揽住,掌心一阵火热滚烫,不知道强硬着撑了多久。 “早上刚说你乖,现在就学会放肆了。”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文砚修怀疑是幻觉,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感受到隔着胸膛透出来的强烈心跳,才卸下一身的气力,腿脚酸麻的完全靠过去。 “累死我了。” 沈让碰他的脸,那么烫人,眉眼微蹙,表情不悦,开口又似无奈:“回家了。” 文砚修是被沈让带着走的,从他感受到沈让的存在后,浑身仿佛没了力气似的,明明没喝酒,却好似断了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来人往的餐馆,以太过亲密的姿势在外面走着,确实有些丢脸。 上了车后,文砚修莫名其妙烧得厉害,呼出的每一口都是滚烫的。 “挺烫的,送你去医院。”沈让摸他的额头,碰他的手,忍不住问,“着凉了?” “中午有些热,脱了外套。” 没见过文砚修这么虚弱的模样,沈让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先去医院。” “可以不去吗?”文砚修皱眉。 沈让问到底:“理由。” 没有理由。 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了要去医院。 文砚修没什么底气的说:“就是不想去,可以吗?” 沈让没吭声,一言不发的开车,文砚修垂着眼皮,任由处置的让沈让送自己去医院,毕竟是自己理亏,没办法。 窗外的夜色很浓,车窗折射出车内的景象,文砚修在一点微光里看见沈让戴着腕表的画面。 他微微闭上眼,感到安心。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慢慢的减速,直到停下来,文砚修睁开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是越临湾。 沈让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揽着文砚修下来。 到了家里,沈让将暖气温度调高,让文砚修躺着,他又不肯,非要坐着。 “先测温,把衣服脱了。” 文砚修现在倒是比刚才要好点,脑子清醒了不少,听话的把外套脱了,毛衣脱了,只剩下里面一件加绒的衬衫,再脱的就没了。 他捏着扣子,抬头茫然的看着沈让。 沈让甩了甩体温计,“含着。” 文砚修蹙眉,听话的含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扯着沈让的衣服不让走。 沈让没走,顿了一下走过去,朝他靠近,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没有岔开腿,就这么侧着坐,文砚修这个时候特别粘人。 沈让托着他的屁股。 文砚修这才安心的贴在他身上,像只受伤的小猫,需要主人的安慰。 五分钟过后,沈让看了眼体温计,冷漠的读出来:“三十七度九。” 有这么高吗? 医务室测量的时候明明都没有发烧。 文砚修静了几秒,小声地恳求道:“假的,不要送我去医院。” 沈让差点就被他气笑了。 文砚修把他抱得很紧,他不安的扭动了一下,生怕沈让把他抓去医院,坚持重复:“就是假的。” 沈让试图跟病患讲道理:“那就换个地方再测量一次。” 文砚修说:“好的。” 这次换成腋窝下,虽然文砚修浑身都热,但一滴汗都没有出,只是四肢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第二次的结果出来了。 沈让声音冷漠的读出来:“三十八度整。” 文砚修瞪大眼睛。 更加不可能了。 他说:“假的,不准。” 沈大夫诊断:“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文砚修揪着他的外套,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时间久了,沈让感觉颈窝处出汗了,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那就再换个地方测一遍。” 文砚修不太明白的问:“还有什么地方……” 沈让化身百度科普:“有一种测温通常被认为是最准确的测量人体温度的方法。” 文砚修松开怀抱,目光呆呆的看着他,“哪里。” “直|肠|测温。” 第48章 别听了 沈让将文砚修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文砚修浑身发热的看着他:“我还没洗澡。” “这种时候,没关系。”沈让勾着他的裤腰带,看样子似乎真的想来一次直|肠|测温。 文砚修虽然脑袋迷糊,一片空白,但还不至于失智,曲着腿躲开了一下,被沈让扶着膝盖拽回来。 “不用了。” 裤子放在一边,沈让一条腿撑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拿出另一条体温计,客气的拒绝了:“生病就要乖乖听话。” 说着,文砚修趴在床上,深呼吸埋在枕头里,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好热。 沈让的手覆在后腰的位置,离臀部近一些,摸上去的皮肤也是像火一样在燃烧的温度。 体温计放进去并不深,就是刚开始有些凉意。 文砚修悄悄的扭过头看他,沈让的表情很认真,直勾勾的盯着测温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烧的更厉害了,文砚修忍不住动了一下,被沈让摁回去,语气低沉的安抚道:“乖点。” 第三次结果出来了。 沈让抽出来读:“三十八点七。” 越烧越厉害,文砚修认命打算松口同意去医院了,沈让帮他穿好裤子,俯身低头,如同耳语般:“我让医生来一趟。” 现在还不算高烧,只是中度发热,但也要先退烧。 文砚修躺在床上,抿唇又松开,想说什么却无言,眼神又湿又黏的看着对方,沈让给医生打完电话后,走到床边,将人重新抱起来,放在大腿上。 重新落入熟悉的怀抱里,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文砚修闭着眼,缓了一会儿才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医护人员上门直接来打吊针,这个医生跟沈让算是朋友,聊了几句,他看着沈让怀里的人,笑起来:“就这,一直抱着呢,你也太腻歪了。” 沈让怀里的人看着身高不矮,就是骨架小,跟沈让的体型比起来的差距不小,看着还挺小鸟依人。 文砚修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迷糊的晕着没精神,反正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让说:“病了黏人。” “你不是不喜欢跟人接触吗?好了没事了?” 其实回国后这种情况还好,只是养成习惯了,始终不爱跟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半晌,沈让才回答:“他非要抱。” 半小时的吊针打完,开了点药,也是很普通的退烧消炎之类的。 文砚修跟着醒了,打针的效果很快,身体摸着也没那么烫了。 沈让单手倒了杯温水过去:“待会儿要吃药。” 文砚修轻轻蹙眉,没什么反抗的哦了一声。 沈让问:“能吃吗 ?” “不吃能行吗?”文砚修喝点水,精神恢复了些,就是感觉还有点软趴趴的。 “也可以。”沈让拿走杯子,拍着文砚修的后背,“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文砚修沉默着埋在他颈窝处,轻薄的眼皮耷拉着,显出几条多层漂亮的褶皱。 很安静,一时没人说话,沈让就这么抱着他,文砚修的手动了动,摸上去,手心一片汗湿,他沉默了几秒,开口,嗓子很哑:“你可以把我放下来的。” 沈让没动:“先等你睡着。” 文砚修靠在他肩膀处,眼睛往上看,高挺的鼻尖,两片薄唇,好看硬朗的下颌线。 看了会儿,他又问:“我这样是不是很麻烦。” 沈让稍稍偏下头,跟他贴了会儿,像是在感受温度:“不是。” 文砚修的手再次往上爬,勾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腕 ,环住沈让的脖颈,比刚才抱得还紧。 原来生病也可以这舒服,对文砚修来说,每一次生病就代表着不能学习,不能兼职,不能工作,等病好了都要加倍的补回来。 但沈让耐心的哄着他,让他好好休息,照顾着自己,陪在身边,观察他的状态,告诉他不用担心,很快没事的。 不想吃药了,他没有觉得不耐烦,换了一些不苦又容易咽下去的冲剂。 文砚修勾着他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在他颈窝处,抿了抿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以说些什么,但他实在又想说。 沈让说:“生病了可以任性一点。” 文砚修轻轻的闭上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在下一秒,感受到额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碰,带着淡雅清苦的气息。 文砚修睁开眼望着不远处的衣柜,眼睛很难聚焦,小声地请求:“你能陪陪我吗?” 他很快就没事的,也不用陪多久。 沈让嗯了一声,轻拍着他的背:“多久都行。” 吊针的药效很明显,烧退得很快,第二天基本回归正常体温,除了有些精神萎靡外,其余一切都很正常。 沈让已经不在床上了,文砚修没什么心思待在这儿,翻身落地,脚尖垫在地面,忽然又想起什么。 昨晚发烧,浑身汗津津的,衣服黏着身体,不太舒服,但他那会儿没什么精神去洗澡,可是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清爽的不行。 文砚修的目光望着虚空的一点,表情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几秒,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突兀的有些烫,大概是在害羞…… 好不容易等温度下来,文砚修刚穿好鞋,余光一瞥,看见床头柜上,一条体温计静静地躺在上面。 细细的,长长的,冰凉的触感。 轰的一下,激起浪花四溅,从头浇到尾。 文砚修双颊泛红,全都记起来了。 不仅记得,连细节都忘不掉,特别是沈让的眼神,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看…… 文砚修整个人呆坐在床边,缓了好久好久才起床去洗漱。 做好一切后,他没有在房间逗留,而是换了条裤子下楼,不知道沈让是不是去上班了,一直都不见人。 刚到拐弯处,就闻到一股很熟悉的烟味,文砚修稍微探头看去。 沈让大腿上放置电脑,一只手虚托着额头,修长匀称的指尖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条。 文砚修走近些,发现他电脑上全是一些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数据。 岩岩在一旁朝他的方向叫了一声 。 沈让听到动静,头还没回直接掐了烟,才转过来,尽管他的视线是自下而上的,打量过来的眼神是带着审视的,有种逼人的沉重。 沈让问:“还好吗?” 沈让工作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很难被人打扰,文砚修原本想假装无事的走开,结果沈让开口了。 “嗯 ……你在忙吗?” “一点小事。” 沈让关了电脑,起身去厨房给他热粥。 文砚修却瞥着烟灰缸里的烟蒂,预估出沈让工作应该有两三个小时。 粥热好端出来,文砚修坐在餐桌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粥,问他:“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沈让回复手机信息,头也不抬:“不去。” 刚说完,沈让从手机里抬头:“这两天都陪你。” 文砚修愣了一下,低头咬着勺子,心想,生病还有在这种好处。 沈让用眼角扫了一眼过去,偷偷观察文砚修的状态,确认没事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不过还没等谁开口,文砚修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点开来看,是一条验证信息,上面写着——我是印枣。 没多想,点击通过,改备注。 印枣先是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来。 【印枣:昨晚我遇到你,跟小旭说了这件事,他非要说见你,你要不要来录音棚?看看小旭也好啊。】 这个名字也是很久远了,幸运的是,文砚修记得,以前找自己要过签名,但那时候的他也就配了一部剧,稍稍有些人气罢了。 之后大多接的也是网配,后来他转职了,某天就听说小旭现在走配音演员这条路,看来是真的。 【印枣:可以让你老公一起来,就参观一下,不会这点要求都拒绝我吧。】 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确实不太礼貌。 【文砚修:什么时候。】 【印枣:下午你要没事,你过来吧。】 【文砚修:好。】 【印枣:等会儿见>v0】 放下手机,文砚修跟沈让提了下这件事,他顿了一下,补充问道:“你要去吗。” 沈让知道他以前做过兼职配音,以为是玩票性质,没想到他做的挺专业。 稍稍有些好奇,他说:“可以。” 得到答案,文砚修低头继续喝粥。 印枣早期是做后期,也当过制片,后来索性就当经纪人了,什么都管,其实就是工作室里半个老板娘。 文砚修来的时候,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工作室,焕然一新,装修风格简约现代化,跟之前的简陋的条件天壤之别。 当然兼职网配也不是必要来现场,大部分都是在家里录就搞定了。 文砚修只记得当初的工作室组织结构特别简单,这些年没关注过,没想到已经做大做强了。 “文老师,好久不见!!!”小旭从录音棚走出来,正要上前抱一抱,文砚修很有分寸后退几步,伸出手。 小旭只好收敛一下,跟他握手,眼神定在文砚修身后的男人,眼睛一亮,哦吼,这么帅,新来的? 他看向印枣。 对方摇摇头,让他注意点形象。 经过的工作人员也都稍稍往这边看,新来的不认识,老人……也不怎么认识,像印枣这种元老级别的已经很少了。 但因为这两人帅,硬生生控了他们十几秒。 印枣这次可是带有目的来的,没心思陪他闹,她笑着对文砚修说:“文老师,你跟我来一下,有事跟你谈。” 大概是猜到逃不过这一劫的,文砚修看了眼身后的沈让。 沈让外套里面穿了件卫衣,少了几分板正西装的肃穆,多了几分朝气,他垂着的手转打火机,表现得很随意,“去吧。” 文砚修瞅了眼,凑过去悄声道:“这里有吸烟区。” 沈让嗯了一声。 印枣观察着,发现他们相处得非常的……怎么说呢,很平静,看着像是结婚很多年的老夫老妻状态。 她交代下去:“小旭,你好好招待一下。” 小旭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两人分开走,一个去会议室,另一个去会客室,小旭贴心的给他倒了杯茶,眼睛不太敢看他。 “怎么称呼?” 沈让客气道:“姓沈。” 说着,递了张名片过去。 偏白色,纸质硬朗,介绍很简洁,光从名片上就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小旭一时间有点懵:“哦哦,你好厉害……” 他不懂生意,只能岔开话题 :“沈哥,我能这样叫你不。” 沈让低头看着茶叶漂浮,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可以。” “你平时玩健身的吧。” “玩。” 好冷漠…… 小旭低下头,想着他是跟文老师一块过来,应该是文老师的朋友,不行,他不能怠慢了文老师的朋友。 “你也是喜欢文老师的作品吗?” 沈让没有听广播剧的习惯:“没听过。” 小旭:“……” 沈让喝了口茶,微微蹙眉,稳妥的放下茶杯:“你可以介绍一下。” 小旭眼睛比刚才还要亮,安利时间到了! 其实文老师的作品并不多,因为他是兼职,所以产量特别少,但都特别高质量,其中一部长明灯尽他是最喜欢的,还收获了不少cp粉。 不过文老师没有注册微博,所以当年没有享受到这波福利,倒是华鹤老师现在干得风生水起。 沈让抓住关键词,语调没什么起伏的问:“cp?” “对啊,微博有个超话叫文化cp,就是他们的cp,虽然现在不活跃了,但依旧是我心中的白月光。”说起磕cp,小旭直接给自己搞激动了。 毕竟太古早了,很多新来的都不知道这些。 沈让面无表情的评价:“挺好的。” “当然好咯,他们私下很配啊,声音都很有感觉。” 小旭这盏灯迅速黯淡,没几秒又亮起来,“但是有机会。” “文老师现在单身,华鹤老师也是单身,他们私底下应该还有联系的,只要单身就有机会。” 磕cp磕到真人就是惨,他们在一起就是唯一的执念,但小旭从不后悔。 沈让语气平淡:“那你加油。” 小旭继续强力安利,笑着问:“你也要一起磕吗?就算没听过剧,但是看真人你就觉得他们很配的。” 小旭掏出照片:“华鹤老师跟文老师超配。” 一张陈年旧合照,站在右边靠墙的文老师青涩儒雅,笑容腼腆。 沈让漫不经心的说:“性别确实很配。” 小旭心中万分激动,天呐,居然安利成功。 沈让将这杯难喝的茶,一饮而尽。 还没等小旭继续分享,那边的门开了,印枣跟文砚修走出来,“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文砚修为难一笑:“你刚才都那样了,我哪敢。” 印枣不好意思:“行吧行吧,回头再联系。” 沈让跟小旭一同站起身,文砚修走到沈让身边,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衣服。 小旭转身走到印枣身边,一脸兴奋。 印枣狐疑的问:“你干什么了。” “当然是成功安利了文化cp啊,这都多久的cp了,还有人吃,我高兴啊。” 印枣愣了一下 :“你给谁安利?” “沈哥啊。” 印枣扬手用文件夹拍他的后脑勺:“傻蛋,那是文老师的老公!” 小旭捂着头,眼睛瞪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刚才文砚修没勾到衣服,反而勾到沈让的手指,被沈让抓着两根手指走出门。 看到小旭心碎的看着他们并肩行走在自己面前。 沈让余光散漫的扫了一眼过来。 小旭一下子连呼吸都忘了。 文砚修感觉他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你怎么了。” 沈让语气很平淡的说:“这里的茶不好喝。” 文砚修知道他喜欢咖啡,对茶一般般,抓着他的手指:“那回家,我煮咖啡给你喝。” 刚说完,小旭的眼神忽然飘了过来,怨气满满的看着文砚修。 文砚修:“?” 无视小旭飙泪心碎的表情,沈让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文砚修离开工作室的大门。 文砚修问:“你们聊了什么。” “小事,记不清了。” 文砚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反倒是琢磨起印枣的话,但他又实在没时间,但转念一想,录个旁白好像也不会花太多时间。 直到躺在床上也在考虑这件事,文砚修转过身,刚刚贴在沈让的手臂,有点硬 ,硌人。 文砚修用头碰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不要靠上去了,怕落枕。 沈让不知道在手机上搜索什么,但页面有点熟悉。 “你在搜索什么?” “你的广播剧。” 文砚修:“……?” 他怔了一下,盯着沈让的手机,想抢又不敢抢:“你别搜了,不好听的,别搜了可以吗?” 这部剧有点时间。 沈让差不多搜出来了,页面也加载完毕,只要点进去第一集就能听见文砚修那把非常社死的声音。 当初为了配好攻音,基本都是提着嗓子来说话,很累人,效果很好,但这是另一回事,他不想让沈让听到。 文砚修声音低下去,扯他的衣服,好声好气的说:“你别听。” 沈让垂眸,睫毛很长,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 “求我。” 文砚修不太确定沈让是不是真的想听,还是想逗他玩。 两人对视片刻,沈让索性把那部剧下载下来了,文砚修光看着干着急。 他头一次发现除上床之外,沈让还能坏成这样。 第49章 我说过吗? 沈让见他没什么反应,重新点开黑掉的屏幕,语气平淡的读上面的句子。 “文老师配的角色名是虞棱,权倾朝野腹黑冷漠……”后面的话断了,因为文砚修一下子压在他身上。 整张脸被逗得潮红羞耻,他的手抓着沈让的手腕,试图抢他的手机,“求求你了。” 沈让伸长手臂,不让他碰到。 文砚修的指尖在半空中动了几下,最后放弃的趴在沈让身上。 沈让索性掐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带,问出一个很久之前就想知道的问题:“你这是在撒娇吗?” 文砚修下意识摇头,轻声的说:“我在求你。” “那就是在撒娇。”沈让干脆的下结论,也很干脆的退出页面,关掉手机。 文砚修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反正目的达到了,阻止不了他背地里偷听,至少别在他面前舞,受不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趴在沈让的胸膛上,姿势有些不雅,文砚修尴尬了一下,正打算从他身上下来,沈让掐着他腰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甚至很意味深长的揉了揉腰腹,文砚修低下头,趴在他胸膛上。 但是他刚病好,文砚修用商量的语气问:“可以只做一次吗?” 沈让的极限是两次,只一半的话,应该也可以满足的。 沈让沿着尾椎骨的位置,按了按,语气很平稳,慢条斯理的:“不急,要吃就吃好的。” 文砚修有些敏感的颤抖手臂,撑在上方,湿着眼睛低头喘了一下,四肢酸软无力的趴在沈让胸膛上方。 睡裤的布料非常的松软,很容易脱下来,当初选了半天的床单材质也非常亲肤,文砚修其实觉得裸|睡的感受挺舒服的。 就是如果没有那种奇怪的被冒犯的感觉就更好了,因为沈让的手指真的很长。 幸好沈让也算比较有分寸,文砚修也没什么感觉,照样熟睡,今晚安静得很,什么都没做。 沈让去洗了个手,上床时将人抱在怀里,单手关掉床头灯。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时发现沈让留下的信息,今天要去公司整理项目。 昨晚的画面再次在脑海里复现,文砚修回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那里还是怪怪的。 他等那股莫名的感觉过去后,才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感觉不太对劲,有些凉飕飕的,文砚修低头一看,没穿内裤…… 我的内裤呢…… 文砚修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返回在床上翻了几下,都没看见,最后只能迷惑的拿了条新的出来。 等穿好裤子洗漱完,出来看见简柠给自己发了信息。 【简柠:今天?楓老公不在家(爱心)(爱心),一个人寂寞,火热劲爆的活动,要出来激情耍一耍吗?】 【文砚修:……说人话可以吗。】 【简柠:陪我出来相亲。】 文砚修跟简柠是大学同学,目前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简柠被催婚是必然的,这次也一样,只是很少说要人陪着的情况。 【简柠:对方说也会带个人来,我寻思着就我一个人,战斗力不够啊,你陪我装装逼呗,你老公不在家吧。】 也是被说中了。 【文砚修:不在。】 【简柠:我开车来接你,go!】 但沈让中午就回来,不可能不跟他说一声的。 【文砚修:我今天跟简柠出去吃饭。】 没回,文砚修将手机收起来,打算等会儿再看。 结婚就是没办法跟单身时候比,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文砚修不太在意这种情况,因为养了狗之后,他也不能说想去哪就去哪。 【沈让:中午都准备好食材了。】 一句话透着淡淡的抱怨。 【文砚修:今晚吃。】 【沈让:简柠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文砚修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回,只好先冷处理了。 简柠的车来了后,他们约到一家西餐店,跟简柠相亲对象姓严,姑且先叫严先生,他的朋友是姓陆的,叫陆彦,这两人是同学。 简柠在车上说,这人比他小。 现在姐弟恋也不少,文砚修不觉得奇怪,但是见了面后,才发现这位严先生的相貌长得十分着急,看着比简柠要大几岁。 吃饭期间,基本都是严先生跟简柠在聊天,文砚修时不时搭一两句,配合简柠接下来的借口,他们多年的朋友,文砚修知道简柠不喜欢这款,来吃饭也是为了应付父母。 聊到没东西聊了,陆彦才默默的开口:“你是文老师吗?” 文砚修意外的看着他,然后说:“我是。” “长明灯尽的虞棱,是你配的吧。”陆彦的音量逐渐提高。 被这样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文砚修有些尴尬:“是我。” “真的呀,你跟我哥当年是很火的cp呢,我还怕自己认错人了,你平时说话的声音跟剧里的不一样。” “什么cp?”文砚修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简柠看他一脸空白,解释一下:“就是你跟华鹤老师的cp,很多人都希望你们可以互动一下给他们撒糖吃,结果那部剧完了之后,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也阻挡不了cp脑到处磕糖。” 简柠早期知道他兼职配音的事情,比起文砚修配完两耳不闻的状态,她至少还在网上各种搜评论,以当年的程度来说,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文砚修没有微博,自然就没有后续,只知道长明灯尽很成功,但比较细节的他不太清楚。 文砚修感觉这件事有点离谱:“怎么磕。” “华鹤老师有微博的,在他发的每一条里,抠点糖来吃。” 文砚修:“……” 他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怪不得沈让突然要翻那部剧来听,应该是小旭跟他说了些什么。 但是沈让居然也没提过这件事。 文砚修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陆彦见到文老师很高兴,提议说:“我哥待会儿来接我,要不咱们下午茶再聚一场,他很久没跟你见面了。” 文砚修刚要拒绝,简柠一个高兴答应了:“可以啊,正好文老师也有个朋友来。” 文砚修侧过头,小声地问她:“我什么朋友?” “你老公待会儿不是来接你?”简柠就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 三点他们换了场地,休闲咖啡桌,桌球牌九等娱乐活动应有尽有。 刚才一路走来,严先生一直挑起话题,简柠都没什么心思接话,只能暗示性的看了眼文砚修。 文砚修想了想,对严先生笑了一下,接着对简柠说:“长岛冰茶,我帮你点了,你喜欢的。” 简柠掐着嗓子,做作得很:“谢谢砚修,你对我最好了 。” 严先生看着看着忽然就蔫了。 倒是陆彦看出什么来,似乎明白了,很轻的笑了一声。 好巧不巧的是,沈让跟陆华鹤同时进门的,他们身高相仿,但沈让的身材看着要更酷一点。 陆彦表情都惊呆了,实在是没想到文老师的朋友这么有型。 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分别落座。 沈让没什么表情的一只脚跨过去,坐在文砚修身边,陆华鹤只能讪讪的绕到对面坐下。 不知道是这两位的领导气场太大,现场没人主动说话,导致气氛有些凝固起来。 文砚修看了眼沈让,正要说些什么,陆华鹤忽然对着他笑了一声。 文砚修又不得不迎着他的笑脸,应和了一声。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沈让忽然看过来,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砚修,好久没见了,你跟以前完全没变过。”陆华鹤现在的名气很高,声音也很有个人特色,是目前市场上非常受欢迎的“受音”。 “你换了电话号码后,好多人都联系不上你,我都以为没机会跟你见面,这次能重新见到是缘分,这次你不会还删了我吧。”陆华鹤把自己的二维码递过来。 文砚修掏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对他客气的笑了笑:“不会的。” 陆彦在一旁调侃:“网友都以为你们决裂了。” “怎么会,我前几天去看超话,还挺好的,就是不活跃了,但人还挺多的。”毕竟是小众圈子。 尽管陆华鹤后来多了几部质量不错的商配剧,人气上涨,各类cp也有,但白月光始终是“文化cp”这里。 陆彦笑嘻嘻的:“还不因为那场吻戏。” 沈让挑眉。 文砚修心里一咯噔,表情不太好看的解释:“那部剧我没进过录音棚,所谓的吻戏也不是真的。” 陆华鹤愣了一下,纠正他弟弟:“只是pia过吻戏,不是真的。” “网友怎么听怎么来嘛。” 简柠勾着唇,抿了一口酒,这戏可真精彩啊,严先生对于这些话题完全插不上嘴,他只能看着简柠。 “砚修吃点。”陆华鹤端着盘子递过去。 却是沈让伸手接过坚果,陆华鹤愣住的看着他,只见对方一本正经的说:“砚修的喉咙很脆弱,不适合吃太多。” 文砚修捧着果汁,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简柠闭了闭眼,怕看多一眼都要笑出来。 陆华鹤则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说:“也是,要保护喉咙。” 下午茶的气氛有些难以捉摸的感觉,连陆彦都好像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融入他们之间。 好像就是从沈让跟陆华鹤同时出现的时候开始的。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下来,陆彦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好像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文老师的戒指上。 这年头戴戒指装饰的人不少,有些人十根手指都戴,陆彦当时看了也没多想,但是沈让也戴了,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款式……巧合吗? 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串联起来,陆彦猛地抬头,视线在文老师跟沈让之间快速打量。 我靠,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让沉默寡言,但存在感极强,像个领导一样,大家很难放开来说话,而且每次当陆华鹤说起当年那部剧的事情,文砚修总是很尴尬,也不接话。 导致只有陆华鹤一个人的独角戏,越说越小丑,后面索性无言。 聊不起来当然坐不久,先是严先生说有事要走,后面陆陆续续的,简柠也要走了,怕待下去会笑场。 其余四个人一同起身,走到门外。 分别时,文砚修跟陆华鹤握手,一触即分,陆华鹤有些愣住了,指腹相互摩挲着刚才的手感,随即想了一下,把手伸到沈让面前。 沈让正在转动戒指,看见后很自然的将手伸过去,陆华鹤这才发现了:“沈先生结婚了。” 沈让礼貌的回复:“是的。” 他刚才没怎么说过话,嗓音是低沉磁性那一挂的,用他们那个圈子的话来说,就是非常苏的大总攻音色。 陆华鹤莫名松了一口气:“刚才聊这么久,沈先生都没提,还以为你是单身的。” 沈让说:“下次我应该把结婚证带出来。” 陆华鹤笑了。 沈让收回视线,牵着文砚修转身离开,当着陆华鹤的面,五指强硬的插进指缝里,十指相扣。 文砚修有些意外,他们很少在外人面前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感觉还不赖,文砚修稍微收起五指,深深的握进去。 身后的陆华鹤完全呆愣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陆彦一脸节哀的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停车场在另一边,他们走过去的那段路一直没松开手,直到上了车,沈让给他系安全带,文砚修的手忽然覆在他的手背上。 “抱歉。” 沈让掀起眼皮看他。 “简柠跟我说了才知道cp的那件事,没跟你提过,我当年并不知道,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我跟陆华鹤以前,现在都没有任何关系。” 文砚修语气温柔的解释着,一双月如霜的眼睛看着自己。 隔了两秒,沈让反手握住他的,宽大的掌心托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 良久,沈让说:“我没有误会。” 文砚修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误会,“但是我解释的话,你心情会好很多的。” “你会有点开心吗?”文砚修不太确定的问。 沈让抬起手,将文砚修的指背放在唇角处,亲昵道:“会。” 现在的气氛变得很好,文砚修看着沈让的眼睛,很小心的得寸进尺:“你跟我在一起会很开心吗?” 沈让捏着他的指尖,简单的重复:“会。” 今晚哪里也没去,他们直接回了家,吃了饭洗了澡后,沈让接着要处理工作,不多,就是整理一下。 文砚修这边倒是做得很快,主要是事情也不多,他想了想,去折叠衣服。 冬天一到,各种衣服只穿过一次就扔在椅子上,沈让每天睡前都会整理,这次文砚修打算活动一下筋骨,总不能什么叫沈让做,太不公平了。 刚收拾一半,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摸上他的脖子,力道很轻,只是轻轻地将他往后摁了一下,指尖缓慢的摩挲,有些痒。 文砚修还抓着手里的衣服,想转头,但是沈让箍着不让他动。 “怎么了?” 沈让的手放下去:“好了吗?” 文砚修骤然抓紧衣服,脑子有些懵,双腿下意识有些软,轻声说:“好了。” 沈让抽走文砚修手里的衣服,抬手罩着文砚修的脑袋,趁着没反应过来,在他后背轻轻推了一把。 文砚修没有反抗,非常顺从的被推倒在床上,也不疼,就是有些莫名其妙,他正要转过头,就感觉后腰脊椎的那块地方被人按着,他没办法动弹。 下一秒,文砚修哼了一声,认命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趴着。 沈让感受了一下:“看着好了,温度也正常。” 后面传来轻轻撕扯塑料袋的声音,文砚修趴着,被衣服盖住了视线,五官被周围密密麻麻的黑包裹着,其他的感官无比敏感清晰。 每一寸都能感受到对方在做什么。 捏的疼了,文砚修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声请求:“可以轻点吗?” 沈让声音冷酷又温柔:“待会儿给你上药。” 文砚修愣了一下,随手拿了件衣服抓在手心里,后面慢慢的跪在床上。 周围的衣服刚叠好又都全部乱成一团,乱糟糟的非常不美观。 沈让抬手把文砚修的脸摁在枕头上,像是要固定住不让动,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带点惩罚性质的行为才结束。 罩在头上的衣服被人掀开了,周围的灯还亮着,文砚修眼睛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光,眼角泛着泪花,想转头,动不了。 文砚修心里愈发的慌忙,想要看看沈让的脸,想要看着沈让的眼睛。 文砚修侧着头,用泛红的眼角看他,眼眶蓄满了泪水,手指不断地挠着,求他:“让我看看你。” 到底是心软了。 沈让没用什么力气拍了拍他的臀侧,拍红了才将人抱起来。 流了不少泪,衣服都沾湿了。 “文老师是怎么拍吻戏的?”沈让很认真的在求教。 文砚修感觉肚子很难受,哭起来有些隐忍不发,眼睛红了,语不成调:“不是说,没有误会吗?” 沈让托着他,就着这方向狠狠地打了下屁股。 文砚修战栗的哭了几下。 “什么误会?”沈让亲他的脸,漫不经心的问,“我说过吗?” …… 第50章 为什么要养狗 文砚修双手无力的搭在沈让的肩上,抽抽搭搭的,嗓音也跟着发黏发干,叫得很小声。 只有肚子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忍不住变个调,尾音缱绻的有些黏糊。 简直叫人控制不了。 那个过程好像很久了,文砚修的思绪一直处于混沌中,等他有点感知了,才发现自己浸泡在温水中,身体的某些肌肉部分还有些颤抖的,哆哆嗦嗦的动不了一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只是觉得看不到沈让他会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沈让伸手擦掉他的眼泪,虽然刚才很冷漠,但动作十分的温柔,让人控制不住想要留更多的眼泪,文砚修抱他抱得更紧,死活不肯放手。 大概很久了,时间在思绪朦胧中逐渐消散,目光渐渐聚焦,文砚修缓慢的眨了下红肿的眼皮,无言的看着他 。 沈让在帮他擦身体,文砚修一动不动就跟手办一样,他叫抬腿就抬腿,伸手就伸手,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文砚修没睡过去,还在无意识的缓慢地眨眼,睫毛长而卷的翘着,表情空空的望着前方。 一副透支的模样,大抵又是哭懵了或者是睡傻了,整个人透着手办娃娃那样空洞的气息。 沈让摸到他肚子,被文砚修按住了手腕,语速很慢,嗓子有些哑:“不舒服。” 沈让明知故问:“哪里。” “肚子。” 沈让抱着他从浴缸里起来,水淋淋的,用大毛巾盖住他的身体,问:“为什么不舒服。” 文砚修懵了一下,眼睛,鼻子,嘴唇都是红的,眼珠子又湿又黑的看着他。 他老实回答:“被你弄的。” 沈让亲他的眼睛:“那我下次注意点。” 文砚修微微合上眼让他亲,自己则用嘴唇蹭着他的喉结,舔上面的水珠:“好的。” 沈让抬起他的下巴,低头深吻下去。 沈让松开齿关,拉开距离,文砚修一脸茫然的微张着嘴看他,嘴角泛着暧昧的水渍。 沈让低下头看他,揉着他的唇评估着,“明天你该起不来了。” 文砚修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沈让换好床单,走过来又将他抱着放在床上。 上药也是件麻烦事,量大量少都不行,沈让有强迫症,非要干干净净的弄完才可能上床睡觉。 文砚修低头就这么看着他帮自己上药,眼前的画面着实温馨又不堪入目。 沈让用干净的那只手轻敲他的额头:“睡。” 文砚修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太满意的盖被子闭眼。 沈让抖了下被子,将他们两人一同裹进去,文砚修依旧没睁开眼,只是下意识的凑到他怀里。 今天沈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反常的,文砚修尽管困,但还是伸手摸到他的手臂,问他:“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很安静,没有回答他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沈让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陆华鹤的事情,我没提前跟你说,你不高兴。” 对于婚姻的态度,第一点就是沟通,这还是以前沈让跟他说过的。 作为班长,想要管理好班级,第一点就是沟通,跟老师沟通,跟同学沟通,文砚修一直记着。 婚姻更甚,有事就不该瞒着,就跟上次沈让没跟他说过未婚妻的事情。 可文砚修感到不理解,明明跟他解释过了,但沈让还是生气了。 但下一秒。 “不是。”沈让还是那样抱着他。 “那是什么。”文砚修睁开眼,不甚明亮的空间里,他的的眼睛就跟悬月那样湿润璀璨。 沈让忽然伸手让他翻过去,自己从后面抱着他,文砚修又看不见他了,不过这次没关系,因为沈让的怀抱让他很有安全感。 文砚修想了想,讲手心放在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上,触摸着对方的温度。 就在文砚修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沈让说:“因为不了解你。” 对文砚修的过去一无所知。 文砚修愣了一下,想转过头看看他,被沈让按着脸颊不让动了。 “还不睡吗?” 文砚修低眸,声音很小的抗议:“不睡。” 沈让:“那我困了,晚安。” 说完还捂着文砚修的眼睛。 “……”文砚修等了一会儿,才把盖在他眼睛的那只手 扒拉下来,抓在手里。 很快身后传来很安稳均匀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喷薄在文砚修的后颈处,那地方的皮肤很白,也敏感。 文砚修小心翼翼的翻过身,这才能光明正大的看着沈让。 看着沈让微微垂着头,额头几乎抵在自己手臂上,抿着唇,眼睛很安静的闭上,透着一股冷淡的气息。 就这副样子,完全能想象到这人清醒时到底有多么神经质的淡漠,而且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更不像人了。 其实文砚修也很累,但就是睡不着,有种进健身房,把所有能做的运动都做了一遍,肌肉酸痛,全身动弹不得。 他胡思乱想着,今晚好像不止两次,三次了,但每一次沈让的速度都很慢,力度并不单调,就是很慢,一次非常非常的慢。 慢到他无法理解。 毕竟痛苦的是他。 文砚修要重新评审一番,看来极限不是两次,是三次。 三次应该是极限了吧…… 再多的话,他会怀疑沈让不是人。 第二天是周一,文砚修没有赖床,被尿憋醒的,起来了就没有回去睡觉的道理。 沈让不知道托谁买的鲜牛奶,这几天早上只要有时间都会煮给他喝,文砚修喝得越开心,沈让的眉头皱得越紧。 文砚修心想他还是不习惯,非常体贴的说:“下次还是别买了 。” 沈让喝着咖啡,神情透着一股沉静不爽:“就这样。” 说一不二的语气,文砚修继续把剩下的喝完,喝得太急,上唇留下浅浅的奶沫,沈让瞥了眼过去,下一秒,文砚修就舔干净了。 到了校门口,文砚修现在已经很习惯在下车前给沈让亲一下,但这次沈让冷淡的补充条件:“要舔。” 像个小孩子那样要糖吃。 文砚修有些不理解 ,但还是照做了,舔完后问他:“可以吗?” 沈让扣着他的后脑勺:“晚上来接你。” 文砚修嗯了一声,他下午才有课,到课室才发现今天林素没来,说是生病请假了。 文砚修想到上次的情况,下了课去问吴老师。 “好像是发烧了,现在的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我看林素这段时间都穿的薄。”吴老师也很迷惑,因为林素的家庭不算特贫困的那种,不至于买不起一件衣服。 文砚修却没说话,可能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愿意买。 不知是小孩还是大人的原因。 到了下午,文砚修收到了工作室老板的信息,也就是做小众设计戒指的地方。 老板说,他要退休了,打算关闭工作室,一直记得文砚修说要给岩岩的狗牌刻字,要是有空,今晚可以来做最后一次留念。 文砚修看到这个信息愣了好久,他动了动手指,很是僵硬的在上面打字:“好,我晚上过去。” 知道沈让下班会来接他,也提前说了一声。 因为是打字过去的,所以文砚修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有些恍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下一秒,沈让的电话打进来了。 文砚修有些惊讶的走到外面走廊接起。 “还好吗?”第一句话是慰问。 文砚修下意识的点点头,发现对方看不到,又说:“还好。” 那边安静了几秒,沈让回忆道:“那间工作室好像是我们高中就开在那了。” 文砚修没想到他还记得,刚才那种惆怅的情绪淡了很多,他低声应和:“是啊,开很久了。” “那我们今晚一起过去看看。” “嗯,好。” 晚上跟沈让一起到了工作室,风雅的木质大门平时安安静静,岁月静好,这会儿门口挂上勿扰的牌子,浓稠的夜色衬托下,竟然有几分萧索。 老板戴着老花镜走出来:“吃饭了没。” 文砚修笑着说:“吃了 。” 老板看了眼沈让,记忆停留从前:“你的未婚夫也来了啊。” 文砚修走上前,语气很温柔:“不是未婚夫了,我们结婚了 。” 老板笑了笑。 沈让微微点头,礼貌的寒暄:“好久不见。” 三个人一同进屋,老板已经准备好材料,文砚修只要在上面刻字就好。 老板说:“你以前说要刻岩岩跟你的名字,现在要改吗?” 文砚修看了眼沈让,转过头对老板说:“我想把我丈夫的名字加上去。” 老板捧着茶壶,扬了扬下巴:“加的进去你就刻。” 工作台放着零零散散的工具,各种形状,长短不一,文砚修很熟练的挑了几个顺手的工具拿来用。 沈让是第一次见,他站在边上,垂着眼看文砚修认真打量思考的目光,蓦地想起,文砚修在这里做过兼职。 反正帮不上忙,文砚修也更想亲力亲为,沈让只是在一旁看着。 老板眯着眼睛在一旁等了会儿,对沈让说:“你有空的话不如帮我泡壶茶吧,砚修的泡茶的手艺还不错,让我这个老头尝尝你的。” 文砚修头抬起来,又被沈让摸了摸后脑勺,像是让他不要要担心。 沈让站起身:“那就让您见笑了。” 茶台在另一个隔间,正好跟工作室隔了两扇帘子。 沈让只会基础的煮茶手法,入门级都算不上,毕竟他对喝茶一般,工作咖啡酒精常陪伴左右。 老板低头看着,突然聊了起来。 “砚修不是第一次刻字了,他很熟练。” 沈让垂眸:“看得出来。” “他第一次在店里刻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但是我不认识。” 沈让顿了下,用镊子夹起在热水滚了一圈的茶杯,放在他面前。 “我第一次见到砚修的时候,感觉他总是不开心的样子,现在的他跟以前真是天差地别,到底是结了婚不一样。” 沈让很认真的听完,依旧没说话。 老板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实就算沈让不问,他也隐有感觉,文砚修以前过的并不好。 怎么的不好,他说不出来,因为不了解,所以没资格说什么。 茶叶放在滤网,热水浇下去。 老板低头看着:“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是看上我店里的一款戒指,但没什么钱,我就让他来兼职。” “那会儿除了这份兼职,还有个配音的吧,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生活过得很一般,虽然没有正职但过得挺开心的 ,大概五年前,突然就领了一只狗过来。” 茶倒进杯子里。 老板摸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沈让顿了一下,却说 :“多谢让我了解一点他的过去。” 老板叹了一声:“他肯定不会说太多的,这个孩子的心埋得很深。” 老板继续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是开心的。” 老板无妻无子,孤苦伶仃一人,那几年,文砚修陪着他这个老头子说话,既有亲情也有友情。 他洋洋自得,砚修的泡茶技术就是在这里学的,他还学了很多。 在这座城市里,老板最不舍得他。 沈让看着茶杯飘出透明丝丝的烟,非常沉静淡然的语气,不知是承诺还是什么:“以后他会更开心的。” ** 文砚修在上面画了几笔。 一块狗牌的面积大小有限,能放下的内容实在有限,刚设计好位置。 茶台那边有了动静,沈让从帘子里出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文砚修问:“老板呢?” “在玩消消乐,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帮他玩过几关,挺难的。” 沈让看着他,走到身边,还是原来的位置坐下:“平时没见你打过游戏。” “我不打。”文砚修垂眸,想到什么,“打了上瘾。” “我会偶尔打一下。”沈让玩的游戏都很古老,lol什么的,魔兽世界那是很久的事情了,但现在忙,玩的也不多,倒是方南嘉喜欢设计游戏 ,有趣的会玩几下,方南嘉每次看见他玩都会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游戏要是发行肯定大爆,天天做白日梦。 文砚修弯了弯眉眼:“那你打游戏一定很厉害。” 沈让想的是,他玩游戏的那会儿,文砚修在做什么。 应该也是差不多五年前,文砚修一天打两份兼职,租廉价房子,囤便宜大量的方便面,过着拮据的生活,在这样困难的日子里,还要费尽心思的养一只狗。 那是一只美系杜宾,要花费的地方只多不少。 沈让觉得奇怪,也有可能是他以己度人,一个正常人不会在连自己都养不起的情况下,还要养一只狗,这不是最明确的做法。 而且根据老板说的,文砚修把岩岩养得很好,除非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不然的话,给岩岩的都是最好的。 偏偏岩岩还是一只杜宾,总不能撒谎说是捡来的。 其中的缘由吸引着沈让不由自主的去探索。 文砚修一声不吭的看着狗牌,上面写着他跟沈让的名字,眼神温柔得仿佛跟曦光那样融化进去。 “班长。” 文砚修愣愣的转过头,对于这个称呼有些陌生而熟悉,好像很久没听见沈让这样叫他了。 “当年为什么会决定养狗?” 文砚修一时语塞,有些愣住的看着他。 沈让穿着深灰色毛衣,眉目深邃,跟高中时期的模样要更加的英俊,虽然依旧神色淡漠,但至少是看着自己的,深棕色的瞳仁映着只有自己的脸,那么的专注。 文砚修还记得那会儿刚下课,本来是大课间跑操结果因为下雨取消,二十分钟的自由时间让同学们沸腾不止,教室里一片混乱嬉闹。 方南嘉从楼上下来跟沈让聊天说话,大概是成绩没考好,整个人都有些蔫,说了很多丧气话,沈让安静的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就我这个成绩,还是别想着当大老板了,乖乖做我的富三代更好。”方南嘉丧得觉得高考无望了。 沈让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如无机质:“然后找个女的结婚生子,大人老了,让小的继续养你。” 方南嘉哈哈大笑:“有道理,你特么真是绝顶聪明。” 他又问:“那你打算干嘛?” 沈让这时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文砚修当时以为他要怼过去。 下一秒,传来沈让淡淡地声音 :“买套房,养只狗。” 方南嘉有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伯母根本不让他养狗:“还是杜宾?” 沈让低下头,将试卷翻页,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睫毛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芒,给人一种恹恹无情的感觉:“对,还是他。” “草,你可真专一。” 回忆就如同播放电影那般,时长拉得越来越近,直至回到现实中。 文砚修垂眸了几秒,抬眼时对上沈让穿透力极强的目光,他心一惊,里头闪过无数个理由,但没有一个能用的了,只能脑袋混乱地说:“路上捡到就养了。” 沈让确认了一下:“捡的?” 紧张到呼吸都不稳了 ,文砚修都不继续刻了:“嗯,捡的。” 沈让第一次知道原来文砚修撒谎的样子这么明显。 60-70 第61章 知道了,你喜欢玩 文砚修被他说的一阵心虚,这?楓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看向沈让,试图在沈让的脸上看出什么。 很可惜,失败了,因为喝酒的沈让的脸色又冷又臭。 沈让在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的,看上去好像在生气那样,但其实他也没生气,文砚修细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见清醒状态下的沈让露出这样的表情,貌似是在咬他的时候,咬得还很疼。 文砚修知道这样会留下痕迹,衣服摩擦的时候会带着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一想到是沈让留下来的,他就高兴。 还没等文砚修绞尽脑汁说什么话要哄他,就听见沈让语气低下来:“很喜欢?” 文砚修很缓慢的眨眼睛,有些脸红的点头。 沈让的指尖从胸膛慢慢的滑到肚脐眼的位置,摸着薄薄边缘的打着圈:“你乖点,以后我就让你舒服。” 文砚修低头看着自己的覆着一层薄肌的肚皮因为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沈让把手放进去,带这些命令式的语气:“抱我。” 文砚修一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微微侧着贴在他肩膀处,沈让右手摁住他的肩膀,左手勾着他的腰,力道一点点的收紧,仿佛要将每一寸骨头软化。隔着胸膛的心脏跳动慢慢放大,似乎要冲出来撞在文砚修的心脏。 文砚修觉得奇怪,明明是自己更需要沈让,他却觉得此刻的沈让更需要他。 在冷风中抱了一会儿,文砚修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文砚修松开手,看着沈让,笑了笑,问道:“你跟方南嘉说了没。” “他滚了。” “?” 文砚修打算回去给他泡蜂蜜水,免得第二天头疼,上了车后,沈让下意识走到驾驶座上,被文砚修手疾眼快的拉到副驾驶上,帮他系好安全带。 沈让皱眉,言语透露着不可思议:“你开?” 文砚修看了他一眼不吭声,坐在驾驶位上系安全带,发动车子引擎后,沈让正襟危坐,慢条斯理的抓住上面的扶手。 文砚修:“……” 车里一路开的很平稳,周围的景象匀速倒退,沈让久而久之放松了扶手,安然的靠在座椅,扶着额头,冷硬的表情软化,透着几分温柔与疲倦。 到家门口,沈让似乎睡着了一般,没什么反应,文砚修多看了两眼,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沈让立刻有了反应,睁开眼看他。 文砚修笑了笑,准备下车,被沈让抓住手,一把拉过来,贪心的说:“还要。” 文砚修慢慢的在他脸颊上亲吻,被引诱着来到两片薄唇处,醇厚的酒精味道在嘴巴散开,又舔又碰,羞怯的伸出红润的舌尖学着沈让那样轻轻打开齿关。 是一种很怜惜又克制着爱意冲动的亲吻舔舐。 文砚修眼睛是亮的,沾了酒味,仿佛醉了。 沈让呼吸重重,反客为主,往口腔伸出不停地搅动,纠缠,剥夺一切空气,手也跟着解开扣子,慢慢的顺下去。 不知道要捏到哪里,文砚修皮肤战栗,舌根被亲得发麻,喘气,沈让问他:“咬吗?” 文砚修迷茫的看着他。 沈让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咬。” 关于吻痕这种事,文砚修不会,他在沈让身上留下的痕迹,大多都是指甲的划痕。 “我教你。”沈让舔他的耳朵 ,“不过要交学费。” …… 差点就在车上出大事了,文砚修下车整理了领子,将暧昧的痕迹遮盖住。 沈让在另一边下来,出门时禁欲斯文贵公子打扮,现在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里面的衬衫纽扣解开几颗,露出红红点点的锁骨与喉结,看着很浪荡。 文砚修不敢看了,怕他着凉,牵着他的手进屋里。 岩岩是一条怕冷的壮狗,他身上穿了件深色毛领的军绿色大衣,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两个大人在闹腾,耳朵内卷的翘起来,前腿交叉趴在沙发上。 文砚修去厨房泡蜂蜜水,出来时,岩岩砸在大腿上,大概是闻到甜味了,一脚蹬着沈让的大腿下来,斯哈斯哈的看着蜂蜜水。 沈让拍了拍裤子的痕迹,文砚修躲开岩岩:“不是给你的。” 沈让看着递过来的蜂蜜水,略微嫌弃但还是接过来一口闷了。 文砚修夸他:“真乖。” 乖? 沈让问他 :“今晚能上你吗?” “……不能。” 醉了的沈让攻击性太强了,文砚修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三天会议结束后,反而是最忙的时候,计划书讲解完毕,审核通过,就该进行落实这一步了,过两天沈让还要去外地出差。 文砚修在给他挑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让的领带基本都是文砚修负责购置,装扮。 品牌类型,沈让都认识,不便宜。 在个人财产这方面,沈让从来不管文砚修有多少,因为他会给多少,家里的保险柜密码文砚修也都知道,里面有现金也有卡,书房也有一张副卡,是沈让放的,不过文砚修很少用。 上次沈让收到消费短信还是给简柠买生日礼物的时候。 文砚修美其名曰,这是我们共同送出去的。 沈让却觉得他对自己不够好,于是继续败家,给文砚修每个月买一堆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岩岩的玩具狗粮等。 跟自己同款的腕表、香水,只要是出来的情侣款,沈让都买了个遍,尽管文砚修因为自身问题,时常用不上。 可他就是想买给文砚修。 虽然也有因为这个问题,文砚修提过异议:“我也不常用,而且不用买这么贵的。” “哪里贵,你过惯穷日子,也要考虑我跟岩岩。”沈让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改。” “……”文砚修看着他,心想养一个沈让真的挺费钱的。 下午提前下班,他们打算去一趟超市进货。 沈让逛超市一如既往的败家,他买菜只看三样,日期新不新鲜,质量怎么样,包装好不好看,至于价格,无所谓。 文砚修怀疑就算鸡蛋卖五十一个,他都能眼不眨的放进购物车里。 “这个不要了。”文砚修把青椒拿出来。 沈让看他,文砚修说 :“你又不爱吃青椒。” 刚重逢那会儿,沈让说他什么都能吃,没有忌口的,也没有过敏的,但人怎么可能没有喜恶。 文砚修接触久了,会发现沈让不爱吃的东西多了去了,青椒、牛奶、胡萝卜等等,可能还有好多,那些不喜欢的,不爱的,他一吃就皱眉,虽然只有一瞬,但文砚修也捕捉到了。 沈让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比起胡萝卜,青椒可以接受。” 文砚修说:“你好像很喜欢吃青椒炒肉的肉。” 沈让说:“还可以。” 顿了一秒,他补充:“就跟你只爱吃西红柿炒蛋里的蛋,少了西红柿你都觉得味道不对,但你又不爱吃西红柿。” 文砚修霎时脸红:“有吗 ?” “我能不知道吗。”沈让撇过头去水果区,文砚修跟上他。 结果沈让突然停下来,文砚修走的不快,及时刹车,刚要问怎么了,他就被沈让抓着手一起拉着推车。 “这样走。”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好的。” “或者你要这样吗?” 文砚修疑惑,随着沈让的视线看去,一对异性小情侣,男的双臂推车,女的站在双臂中间,前面是购物推车,前后左右完全被包围住。 “……”文砚修礼貌拒绝,而且他们身高体型差距并没有那对情侣这么大,“我们应该很困难。” 沈让接下来的工作量倍增,这是好事,公司有望再提升一步,文砚修帮他收拾出差的行李,这次也是三天。 “还是小林跟你去吗?” “嗯,她是我助理,方南嘉跟宋之昂负责业务方面,方南嘉偶尔也会设计,只是这次项目是我个人完成的,所以全权交给我,后面也会有跑业务的跟我一块。” 文砚修点头。 沈让走过去,亲了他脸颊:“这样说会对我的工作明白点吗。” 文砚修脸红的点头:“明白。” 沈让再补充一句:“我们在工作上,才会说收到这两个字。” 文砚修经常在微信上打收到两个字,因为在家长群习惯了,终于明白沈让上次为什么要发狗狗无语的表情包。 沈让周五出发,周六那天文砚修上完课后讲试卷,周测刚过,数学换了新题,二班全军覆没。 身心俱疲,一时间缓解了沈让不在家的心情。 晚上回家,文砚修打开衣柜将沈让最大的外套拿出来,刚拉开衣柜,文砚修盯着下面,想了想,蹲下去把箱子拿出来。 以前无聊的时候会整理一次,频率大概是一周一次,现在一个月一次都没有。 是因为跟沈让结婚了吗,所以这个箱子只能成为过去式的回忆。 他现在很幸福,但也不想丢掉这些零碎的回忆。 文砚修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箱子,拿起第一张合照后,他感觉不对劲了。 有人翻过他的箱子。 文砚修的呼吸瞬间很轻,冷静想了想,总不能是岩岩打开,他不可能…… 好几分钟过去,文砚修才感觉到小腿肌肉有些抽筋的紧绷感,他站起来将箱子放在床头柜前。 他坐在床边,垂着头,想了会儿,抬头看了眼时间吗,这个时候这个点,大概还在忙吧。 文砚修就这么看似平静实则呆滞的等到了十一点,抓着手机边缘的手指有些僵硬,拨打过去。 对面很快就被接起了。 那边很安静,文砚修反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像雨滴。 “砚修?”沈让似乎察觉到不对劲。 “你是不是看过箱子了。” 很安静,足足过了一分钟,文砚修没拿开手机,刀尖划过喉结,等待着一个回答。 沈让说 :“是。” 文砚修瞬间红了眼睛,指腹紧紧的摩挲,关节咔咔作响。 沈让说:“我很快就回家,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哭,等我回来。” 文砚修:“好。” “知道你喜欢我,我很高兴。” 文砚修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给定心丸,嗯了一声。 “我想抱你。” 文砚修拼命的眨眼睛,似乎有些脑雾的回答:“我也想。” “等我。” 挂了电话后,文砚修彻底睡不着了,不断地吞咽酸涩,他没有感到很难过,只是觉得很意外。 还要想着,该如何解释才好。 沈让如果问当年的细节要怎么回答。 沈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情,沈让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 文砚修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都结婚了,以前的事都不重要……是不是呢。 文砚修躺在床上,捂住双眼,他答应了要等沈让回来的,不能食言。 ** “老大老大,你在这啊,杨总刚才问你要不要直落去水疗馆?” 沈让转头问她:“回去的机票定在几点,能早些吗?” 小林愣了一下,心里数了数时间跟行程:“我们最早只能改到明晚九点,要看九点之后有没有。” “你要是不着急,先把我的改签,活动结束后我立刻走。”沈让的声音冷静又干脆。 小林跟着他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这样的语气算是十万火急了:“我现在就帮你改签。” 沈让回绝了接下来非必要行程,自己先回了酒店,房间宽敞空荡,他抽了根烟出来,点在手心,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景色。 他没放好吗,不太可能。 虽然那时候震惊大于一切 ,但还是有序的整齐的放回原位。 为什么会被发现了,文砚修是不是看了很多年,以至于所有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十点的航班,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沈让稍微放轻了脚步,岩岩是睡死了,但也还是走出来看了一眼,扭头又回去了。 他上到二楼,打开门,一眼就看见文砚修坐在沙发上,披着他的外套。 文砚修放空的视线一下有了聚焦的点,跟沈让的眼睛目光相对,看着沈让眉眼,被遮掩下的风尘仆仆,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节节上升,像是害羞。 他拢着外套,立起领子,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湿润乌黑的眼睛。 沈让走过去,没有任何客套的前戏,只是平静的问他。 “班长,喜欢我吗。” 文砚修看着那张表情依旧的脸,似乎就算过了十几年,几十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一张脸。 此刻的沈让跟脑海里高中的沈让模样相互重叠在一起,产生微妙的感触,就好像穿着校服的沈让在问他,你喜欢我吗。 几乎是一秒回答。 喜欢,很喜欢。 文砚修的眼泪,突然像泪失禁那样不受控制的掉落,含着这些年来酝酿的无限浓烈的感情。 “哭什么。”沈让伸手抹去文砚修眼角的湿润,然后将人抱在大腿上。 相处久了,他知道这种怀抱的姿势会让文砚修安全感十足,所以也愿意经常这样抱着,特别是在事|后,文砚修的依赖程度简直不亚于小鸡找妈妈。 文砚修也在不断地擦脸颊上的湿润,断断续续的抽噎:“我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我回来了,还是高兴我发现了。” 沈让开口的一句话,瞬间让文砚修堵在喉咙里感情瞬间决堤而出,再也忍不住。 一滴滴泪水落在沈让的衣服上,晕染出深色的点点,文砚修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好看,将头埋在沈让的肩膀处。 没一会儿,沈让感觉到颈窝处湿濡一片,怀抱时,那是文砚修最喜欢最有安全感的地方,现在都弄湿了,变成文砚修可以随意做自己,释放自己的港湾。 文砚修连哭的时候都很安静,呜咽声很轻。 沈让无声的偏过头,嘴唇无意识的轻柔的蹭着文砚修的额头。 文砚修湿润的脸颊紧紧的贴着,他想说点什么。 但只要一张开嘴,眼泪就忍不住掉个不停,喉咙彻底被酸涩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是在高兴…… 高兴沈让是在这个时候知道的,是喜欢他之后才知道的,知道沈让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他就忍不住想哭。 过了会儿,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稍微平复,沈让问:“为什么不说?” 文砚修嗓子闷闷的抬头,眼睛很红的说:“因为过去很久了。” 人都是希望向前走的,他们现在的状态,文砚修很满足,没必要因为陈年旧事打乱前进的步伐。 沈让却问,声音那样认真:“是啊,过去很久了,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文砚修比他更认真:“要。” 沈让不肯放过他,这段时间也忍得辛苦,“结了婚还不告诉我?打算瞒一辈子吗?” 沈让的声音听起来生气,但看他的脸都看不出,文砚修有些心虚的低头,他只是觉得过去很久的事情,再提起好像也没必要,况且当初他们结婚时也确实没有感情基础,现在情况不同了,感情进展的很顺利,不说如胶似漆至少也是和和顺顺,说跟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沈让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哭过头的眼睛,声音冷酷:“现在装可怜没用了,文砚修。” 文砚修及时坦诚,胡言乱语却肺腑之言:“下次不会了。” “你还有下次?”沈让顿住,一次性问个够,“下次想暗恋谁?” “……”文砚修愣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脑子尚未恢复,嘴笨,文砚修莽撞的贴在他唇角处,温热的气流拂过皮肤,亲昵温存,“下次也是你,都是你。” 沈让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知道了,你喜欢玩暗恋cosplay。” 文砚修抬起头,眼睛红,鼻子也红,“没有。” 沈让放弃了,抹掉他眼角的泪珠,低沉的嗓音下是止不住的怜爱:“你想玩什么都陪你。” 第62章 你是个混蛋…… 文砚修看着他深刻俊美的眉眼,跟每次出现在记忆里一模一样,所以这不是在做梦。 文砚修想起一件事,他说:“上次你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特别想在后面抱着你的。” 双方坦诚后,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流露出,好像文砚修真的喜欢自己,沈让感受到了,问他:“为什么不抱。” “怕打扰你,你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是别人。”沈让在告诉他,文砚修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文砚修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润的,透着闪烁的光芒,被烫的发热,他似乎不敢相信的问:“以后都可以吗。” “可以。”沈让说,“你要是不打扰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意我。” 沈让亲上他柔软的唇:“我喜欢你的打扰。” 文砚修得知被发现后糅杂着一切复杂的情绪,在见到沈让那一刻,在听见沈让这句话后,胸膛有股酸涩的饱胀感不断的挤压着他的心脏。 太开心了…… 这些天文砚修就跟做梦一样,有时候会坐在床上专注的看着沈让整理收纳,在书房里盯着,在衣帽间看着他换衣服,总觉得不太真实…… 沈让知道,也不阻止,每当他忙完之后,会对文砚修勾勾手指,这代表着可以抱抱 ,接吻,做更亲密的动作。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们意见不合。 关于开车的问题。 不是床上的事儿 ,这个文砚修其实挺配合沈让的,毕竟他也习惯那样的尺寸跟力道,沈让没什么太多的花样,就算有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进去,前面的最多是情|趣,所以文砚修会随意配合。 是真的关于车的问题。 文砚修表示他现在可以自己开车上课,不用沈让辛苦来回接送,但沈让的表情似乎不大同意。 “为什么?”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不好吗?”沈让语气非常平淡的反问。 这当然是好的。 可是…… 文砚修说:“我们下班的时间应该不能保持一致。” 沈让不太能接受此论调:“之前就平衡得很好。” 他执意这样,文砚修也只好答应他,“那好吧。” 吃完早餐上车,文砚修看着他帮自己系安全带,忽然问了句:“你是想让我们多点时间在一起吗?” 沈让在文砚修身上又挖掘出新的知识点,文砚修更喜欢明晃晃的对他表达的喜欢,太晦暗的他看不懂,也感受不到,某种程度来说挺没有心眼的。 所以,沈让很坦然的回答:“是的。” 说着,打算要亲过去,文砚修稍稍移开:“我喝了牛奶,还有点味道。” “不介意。”沈让面无表情的捧着他的脸扭过来,深深的探进去,舌头贴着舌头,文砚修被亲得脑晕目眩。 但是很舒服。 因为两人出门都喝了水,文砚修的更像是液体做的,唇舌很柔软湿润,像果冻的口感,很好品尝。 到了校门口分别时,又亲了一下,还是很涩|情的那种,文砚修的嘴唇有些红了,他抿了一下,去洗手间用冷水擦了一下,越擦越红,遂放弃。 他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上在走廊疾步的吴老师,她看过来,满脸焦急:“林素打架了,我过去看看。” 文砚修心里一跳:“我跟你一块过去。” 他们两个老师刚过去的时候,周围的同学拉偏架,看到他们后,几个同学才慢慢的停止闹腾。 吴老师将他们训斥了一顿,只留下那两个打架的人。 文砚修在后面观察一下,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 吴老师让他们去办公室一趟,叫家长,林素犟着一张脸不肯动,两只手握着拳头,紧绷得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林素一动不动,吴老师气势汹汹,双方状态很是危险。 走廊四面通风,一阵清风吹过来,有点冷,林素藏在袖口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文砚修说:“林素我先带走,她受伤了。” 吴老师一愣,当即要上前查看,被文砚修拦了拦:“我先送她去医务室,两个学生现在脾气太冲了,分开处理是好事。” 吴老师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好吧,麻烦你了文老师。” 吴老师带走另一个学生,文砚修稍微碰了碰林素的手臂:“走吧,去医务室。” 林素不动。 文砚修说:“你去医务室的话,接下来都不用上课,不过得有老师陪同。” 林素眼珠子动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走。 手背的伤口不算很严重,医务室老师擦了点药膏让林素好好休息就出门了。 文砚修陪在她身边,也不问,就是单纯的陪伴。 医务室很安静,林素忽然开口,声音冷冷的:“你不问吗?” “打都打了,有什么好问的。”文砚修说,“你本来就不爱说话,应该是陆秋深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才动手的,不过你也没打赢,所以你很希望我问吗?” 林素摇摇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谢谢老师。” 文砚修嗯了一声。 “文老师,你的手腕怎么了。” 最近天气湿寒,关节容易发作,沈让在出门前会用纱布帮他固定,防止扭伤,文砚修说:“老毛病了,不严重。” “会不会很痛。” “不会。” “陆秋深会痛吗?” 文砚修问:“你打他哪里了?” 林素撇嘴:“肚子。” 文砚修心想,这孩子下手还挺重的。 “他很痛的话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文砚修说,“虽然发泄的很痛快,但这样的解决方式是不对的。” 林素平日冷淡的嗓音带着颤抖:“他骂我,还踩我妈送的笔记本,很贵的,要二十六块。” “以后告诉老师,吴老师会管的,我也会帮你。” 没听见回答,文砚修低头看过去,林素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文砚修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这里没人,只有我,哭吧。” 文砚修原本想让林素请假回家,他下午有课不能陪太久,林素觉得自己情绪平复了,想继续上课。 林素恢复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只是想上你的课。” 文砚修想起上次周测:“你数学考得挺好的,但你同桌这次不及格。” 林素仰头看他:“老师想让我辅导一下方新林吗?” 文砚修也就随口一说:“你有空的话。” 上完第四节课,文砚修收到沈让信息,说路上堵车要晚些过来。 于是他选择在校门口不远处等了一会儿,免得跟初一初二的学生挤,谁知道碰到林素也在等家长。 吴老师严明公正,以电话形式通知家长,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祸,但吴老师还是建议林素回家休息一下,因为陆秋深打了她肩膀一拳,吴老师检查过,青了一块。 林素看见文砚修,很自然的走过去:“老师,你也在等家长接吗?” 文砚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尴尬:“是。” 林素揪着书包带子:“我跟你一起等。” 沈让来得快些,车子就停在他们面前,拉下车窗,沈让疑惑的看过来,跟林素冷淡的眼神对视片刻,移开。 文砚修说:“等林素家长来了我们再走吧。” 沈让没什么异议,拉了手刹下车,走过来时,身高原因,颇有点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林素。 林素也毫不客气的回视,眼神一个比一个冷淡。 “……”文砚修互相介绍,“他是我先生,姓沈。这是我班里的学生,叫林素。” 林素:“沈老师好。” 沈让微微颔首:“挺可爱的小姑娘。” 林素:“???” 可爱一个词冷不防的砸在林素头上,砸得她脸上的面具裂开了。 文砚修头一回看见林素又是尴尬又是无语的表情。 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林素微微脸红的撇过一边:“你才可爱。” 文砚修忽然get到沈让的意思,低下头对林素说 :“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林素彻底破防炸毛:“我没有!” 文砚修倒是觉得她终于有几分小孩样了。 还没继续说两句话,林素妈妈开着小电驴过来,伸手拿过林素的书包,跟文砚修说了几句话才走的。 周六下午上完课后文砚修自己提前回家,沈让要加班。 四点多时天就黑了,乌云密布遮盖太阳,五点的时候都没有重新亮起来,到了后面甚至分不清是天黑还是暴雨。 七点半的时候哗啦啦的下暴雨,文砚修很担心的给沈让?楓发信息,雨天路滑要注意点。 沈让回来时也没想雨下这么大,脱掉外套进门一看。 文砚修抱着穿着粉色蕾丝连衣裙的岩岩,躺在沙发睡一块,很难不说这个画面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沈让的动静再细微也逃不过文砚修的耳朵,何况他也没有真的睡过去,只是看手机看累了,闭了会儿眼睛。 岩岩耳朵一动,翻个身继续躺着了,眼睛圆圆的睁开,看似懒得动了。 文砚修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就要走过来,沈让说:“我身上湿。” “你今天出去了吗?”要是一直在公司的话,其实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沈让把绕路买回来的蛋糕跟茶叶放在桌上:“你之前不是说想尝尝,刚好有货我就去买了。” 文砚修视线绕过沈让湿透的肩膀看向桌上的礼盒,确实是他上次跟沈让随口提的,这个品牌的红茶很难买,进货少又贵。 文砚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见沈让正在解扣子,整个袖子湿了一大半,连忙到他跟前说:“你赶快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沈让问他:“你洗了吗?” “还没。” 沈让搂着他的腰上楼:“一起。” 沈让在外面脱衣服扔脏衣篓,文砚修在里面放热水,差不多了,水雾也慢慢的充斥整间浴室,文砚修才转过身,看到沈让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他又上手帮文砚修把衣服弄下来。 家居服布料柔软,跟剥鸡蛋似的,一下子把滑溜溜白嫩的蛋白显露出来。 沈让照样用手指挑逗了几下。 文砚修循着温热的皮肤过去亲他,表情虽然很安静,但看着有些心神不宁。 下巴被人微微勾住,正面直视沈让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冲击力非常大。 沈让问:“在想什么。” 文砚修垂下眼睫,语气轻轻地:“你买东西给我,我很感动也很高兴。” 沈让想法很深,千回百转的问他:“你是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文砚修连忙摇头:“我以前觉得你是绅士,你是个好人。” 好人论调听多了,沈让会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你记住,我只对你好。”沈让说着,手里也跟着微微用力,似乎要用着伴随的疼痛让文砚修记住。 文砚修耐不住,喉间溢出几声,过后沈让才放松力道,安抚着他。 一快一慢,一紧一松,节奏掌握的很好。 沈让说:“起来了。” 说是如此,接下来也没有动作。 文砚修喘息着抵在他肩膀上,稍稍沉默了几秒,身体蹭上去,把心里话问出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会对我好,喜欢我的吗?” 文砚修有时候觉得这段感情不纯粹也好,但又希望他是简单一点的,不要掺杂别的感情,至少不是因为他们结婚了,又因为他的喜欢,沈让才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样的感情不仅不纯粹,还很勉强。 可能是他无法想象沈让真的会喜欢自己,就好像当初听见结婚那样,文砚修也没想过他跟沈让会有更近一步的关系,可他还是抓住这个机会,跟沈让结婚就好像一颗流星砸在他头上,中头奖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 人的贪心就跟猛兽一样,要是不加以强制关闭,就会不顾一切的撕毁所有。 可是爱的过程中,又怎么能完全控制住,文砚修觉得自己内心的期盼也是想让沈让知道箱子的存在。 只是他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他太了解沈让的,不管是什么感情,对沈让来说都是一种束缚,他会挣脱,会觉得厌烦,他会像离开父母那样,离开自己。 这是文砚修没办法承受的,也让他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原地踏步,甚至连对沈让的好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让说:“为什么这么问。” 文砚修没想出什么答案:“因为你是个好人。” 沈让轻笑了一声,仿佛又是叹气。 “我是好人就不会翻你的东西,也不会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觉得是,是因为我只对你好,算不算偏爱一种。” 浴室里的水雾升腾,模糊了对方的视线,文砚修的眼睛是明亮的,沈让的眼睛总是那样的深沉,像是要把人刻在心里的目光。 沈让低头,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颊,亲昵的仿佛融为一体:“知道吗,我翻过你手机,为什么要截图我跟你的对话,偷偷看了多少次,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文砚修心里一颤。 下一秒,沈让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证明一下。” 文砚修抓着的手臂,掌心滑过水珠,又热又凉,他问:“什么?” “证明,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从沈让这里听见说喜欢你这三个字,看着沈让嘴唇在动,好像心里也在说喜欢。 跟做梦一样。 文砚修眼睛发热,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沈让的肩膀,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现在的文砚修不|着|寸|缕,皮肤因为水蒸气泛着淡淡的粉色,上次留下暧昧的痕迹没有消掉,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湿润,看着很想让人欺负他。 沈让恍然的噢了一声:“真难得,你居然还有这种觉悟。” 文砚修不算迟钝,沈让语气的变化让他很敏锐的感知:“……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沈让抱着他,说:“以后胆子大点。” 文砚修的爱意润物细无声,只是年数多了,堆叠起来的心思一摞比一摞高,加上在沈让面前总是没什么信心,弄得好像很自卑的样子。 文砚修点点头,但一下子的转变,一下子的坦然相对,他不会做:“怎么算胆子大。” “先从第一步开始。”沈让教他:“骂我。” “……” 沈让的人际关系简单的要命,文砚修陪伴左右,常常见到的都是对沈让很有礼貌很客气的一类人,只有一个人,时不时发羊颠的骂他。 也是文砚修认识的。 ——方南嘉。 文砚修捂着脸说:“我不行。” 沈让凑在他耳边问:“有时候不是叫我慢点吗,但我没有,你什么感觉。” 文砚修想了一下:“疼,撑……” 他红着脸,小声的补充一句,“也挺舒服的 。” “这个时候你可以骂我。” “怎么骂……” “方南嘉平时怎么说的。” 文砚修仔细回忆,实在觉得方南嘉风格不太适合自己,磕磕巴巴的学舌:“你……你就是个混蛋。” 沈让:“……” 文砚修觉得这样不太好,微微蹙眉,言语冷静的谴责这种行为:“骂人的话不好听,不过你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我会开口的。” 还教育上了。 沈让关了水,声音清晰在浴室里回响:“那就换一种。” 文砚修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沈让从水里捞出来,沈让低眉看着他:“不是想教育我吗?” 文砚修一脸迷茫,刚要摇头,他就被大浴巾包裹着扔在床上,沈让一条腿跪在床上,抓着文砚修骨感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慢慢的顺着水珠下去。 沈让亲他的大腿,嗓音沉沉:“老师,教育开始了。” 感觉到脚掌心的炙热,文砚修羞得扯了扯浴巾盖脸,浴巾跟着往上移动,自己也跟着暴露无遗。 第63章 一眼注定 现在才知道沈让花样最多,文砚修被迫一脚蹬在沈让那,脚掌轻柔慢搓,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踝都酸胀了,湿哒哒的连脚趾缝都是。 文砚修被他玩的有些不愉,垂眸,脚趾轻轻踩在沈让的锁骨上,将所有的抹在他胸膛处。 反正都是他自己。 不知道沈让咬到哪里,文砚修掐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叫了一声。 沈让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如在丛林抬眸,像是不逊的猛兽:“抓疼我,待会儿疼的是你。” 文砚修汗津津的,神经末梢几乎被沈让的动作所掌控着,沈让要他疼,他就疼,要他爽就爽。 “……你是坏人。”文砚修闭上眼,疲累的倒在他怀里。 余下,只听见沈让很短促的笑了一声。 * 清明快到了,沈家那边的人回祖宅也没有通知沈让一声,还是方南嘉透露的。 对此沈让也没什么表示,沈家年轻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只是他个人能力太突出以至于沈家长辈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他身上,二叔三叔他们还年轻,也能继续生,根本不担心。 方南嘉见他十分的不在意,也没多说什么,他清明是要回去的,多了一嘴问 :“班长呢,他要回去吗?” 沈让眼神一顿,忽然沉默下来,气氛是没什么变化的,过了会儿,他才说:“我回去问一下。” 方南嘉没多想,剥橘子,一瓣一瓣的放嘴里:“你要陪他回去吗?” “不管回不回,清明也是要放假的。” 很有道理,方南嘉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吃橘子。 事实上沈让根本不知道文砚修家里的情况,只知道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但这个早,早在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文砚修不提,沈让也没必要戳人心窝子。 想是这么想的,沈让心里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 文砚修这个人的性子就是有些磨磨蹭蹭的 ,你问他,他有时候还抖机灵的跟你转移话题,问太多,又露出左右为难犹犹豫豫的表情,还以为别人怎么他了。 不问吧 ,那就一直藏着吧,藏到带进棺材里,这性子估计到死都不会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让对文砚修的童年经历更加感兴趣了。 四月时节雨纷纷,这几天的天色都是阴沉沉的,实际上在三月尾巴的时候,一天下来,也就早上太阳出现了一会儿,其余都是乌云密布,该下还得下。 沈让下班晚了,他们打算在外面吃一顿,文砚修坐在车上打开监控,在自动投喂机设置好,岩岩穿着青色碎花小裙趴在地面上,听到动静了,耳朵抖了抖,接着站起来往门口一看,发现没人,蔫气一般重新趴回去。 文砚修担心他真的不吃东西,指尖在手机屏幕敲了几下,岩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感应,忽然往摄像头那怼着脸撞了几下,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走到狗盆里吃他干巴巴的狗粮。 文砚修看着有些心疼:“我得买点他爱的腿肉。” “买了。” 文砚修转过脸看他:“什么时候。” “昨晚,还没到,先让他吃着。” 生活日常中,忙不过来的事情太多了,有人托底的感觉不要太舒服。 红灯停车,文砚修注视着沈让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看过来。 秒数只剩下十几秒,沈让凑过去,争分夺秒的接了个吻。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馆,装修风格低调优雅,大理石地面,还是沈让的审美。 沈让对吃的味道如何无所谓,能进嘴就行,但对环境要求苛刻,文砚修想起以前班里组织去路边小吃摊吃东西,沈让一次都没去过,嫌环境不好。 想起方南嘉的调侃,真是个少爷。 他们定的是一间包厢,服务员除了上菜没别的吩咐不会随意进来,室内有些闷,沈让脱下外套,扣子只是矜持的解开一颗,但也很明显看见锁骨上的一圈咬痕。 文砚修盯着那块皮肤很久很久,他低下头,抿唇问道:“会不会不方便。” “嗯?” “在公司不方便脱外套。” 沈让毫不在意,甚至上手摸了咬痕的地方,语气淡淡的说:“我在公司都是脱外套的,他们都知道。” “……”文砚修怕有损沈让在公司的形象,心中忐忑,汗流浃背,“他们没说你吧。” “为什么要说,我觉得他们都很羡慕。” 文砚修不太理解,但这个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他没好意思问。 吃饭途中,简柠发了几条信息说自己要回老家扫墓了,到时候回来要给他带牛奶。 文砚修算是这里的本地人,平时也没送什么特产,但简柠常常挂念着他喜欢喝牛奶,文砚修也记得她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网上看什么,购物下单直接填她家里的地址,算是一种朋友精神上的交流形式。 简单回了几句路上平安,文砚修放下手机,抬头发现沈让在盯着他。 文砚修反而想到什么:“你要回沈家吗?” 沈让慢条斯理喝了口水,眼睛瞥了过去:“回去干什么。” “清明不扫墓吗。” “不回。” 既然文砚修主动提起了,沈让顺水推舟的问:“你要扫墓吗?” 沈让记得文砚修是本地人,连大学读的也是本地的最有名的211,给人一种好像一生都没出过省的感觉。 文砚修摇摇头。 沈让将水杯放下:“不去祭拜父母吗?” 文砚修沉默了几秒,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我爸埋在哪,我妈在我初二的时候去澳洲打工,后来嫁给本地人定居了,高三就过世了,我过不去,现在也过不去。” 当然这个原因其实还是此次,真的想去早就去了,妈妈在那边有另外的家庭,文砚修也有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是多余的那个。 父母双亡里还有那么曲折的故事,沈让放下筷子:“那你以前住哪里。” 文砚修笑了笑说:“初高中我住宿多,放假回舅舅家里,我妈每个月都会打钱过来,去世后,我刚好毕业,大学半工半读,没花过他们一分钱,所以也不欠舅舅家任何钱。” 文砚修以防万一,撇清他跟舅舅一家的关系:“所以不用担心。” 沈让察觉出端倪,其实也没必要说的那么紧张,好似担心舅舅那些人会纠缠他。 “现在没联系吗?”沈让问。 文砚修摇摇头:“一家人搬去外地了。” 沈让心里反而有些凝重,能让文砚修高中毕业就远离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沈让怕他藏得太好:“没有受委屈?” 文砚修摇头,表情很正常的回答:“没有,而且……高中多是住宿,要么在教室里,我看你比他们还要多。” 沈让滚了滚喉结没再问下去,觉得有些口干,喝了几口凉水,才慢慢的提议:“待会儿去商场走走。” “好。” 逛商场算是消食,但禁不住沈让买东西的心,最后他们买了个中规中矩的乐高,打算回去拼。 文砚修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玩过,沈让被禁止接触玩具,也没玩过。 就连上次文砚修跟他提三只小猪的故事,沈让面无表情的来了句,不是三只老虎吗。 怎么说呢,文砚修第一反应还是有点心疼的…… 那次沈让认真听完三只小猪的故事后,才慢慢的觉得耳熟:“小学老师说过,但我不喜欢猪。” 文砚修听完就笑了一声。 买了玩具回家,盒子放在客厅里,沈让帮文砚修脱外套的时候,文砚修余光一瞥,看见岩岩正在咬盒子,试图要把盒子拖进狗窝里,被他及时拯救。 文砚修抱着盒子进房间,刚放好,转头发现沈让进浴室里放水,他下意识的解开扣子走进去。 沈让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顺势将浴室的门关上,文砚修把衬衫脱下来,然后上手解开沈让衣服的扣子。 沈让顿了几秒,看着他的手在解开自己的扣子,来到皮带处,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贴:“洗完就玩。” 文砚修亲了亲他的唇角,很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洗好后,文砚修把脏衣篓拿到楼上洗衣房里,下来时沈让已经坐在地毯上,再看模型书了。 文砚修顺势坐在他对面,盘着腿盯着地面的积木,大大小小,散落一地,最终还要拼成那样巨大的模型,那得拼多久…… 沈让尝试先从简单的开始,难度很低,只是费时间,文砚修忽然问:“你能算出我们拼这个积木要多久吗?” 沈让不言不语,反而拿出手机:“五分钟计时,看看我们的手速。” 五分钟结束后,沈让看了个大概,判断道:“一天吧。” 文砚修忍不住笑了笑。 沈让说:“看来你有别的答案。” “五分钟判断会不会太草率了,要是这一部分的难度加大,时间要延长了。” “那你认为多久。” “一天半吧。” 文砚修笑着看他,知道沈让胜负心最强,这么多年,也没让过方南嘉一次,结果下一秒,沈让语气很平静的说:“那就听你的。” 文砚修还是笑着。 沈让抬头看他,发现他的每次的笑意都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高中的事。” 文砚修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下来。 这世界真是一场巨大的电影,沈让做出熟悉的表情或者动作,他就会即刻拉近那个温馨时刻的进度条,周围的一切除了沈让外,其他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沈让攫取他那双眼睛,仿佛说到心里去:“我都忘了许多。” 文砚修低眉,这次是很温柔的笑容。 沈让忽然问:“一见钟情吗?” 沈让的长相算得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男神,难以接近,虽然真的长得很帅,但文砚修还不至于。 “不是。” “日久生情?” 文砚修说:“你这么说也可以。” 沈让把拼好的一块扔到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文砚修问:“不继续了吗?” “中场休息。” “这样的进度很难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完成。” “那就两天,两天不行,多少天都可以。” 文砚修看着他的双眼,忽然意识到,沈让对时间太过敏感,时间能改变一切,时间会慢慢的流逝,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当时沈让醉了的时候说,会喜欢他很久吗,要不要坚持下去这些话,不仅是单纯的在问他,是在确认你还喜欢我吗,三十岁的沈让跟十八岁的沈让天差地别,你还喜欢吗。 文砚修慢慢的换了个姿势,眼神不移开半分。 沈让垂着眼皮时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面无表情的时候脸色极冷,光看长相会给人一种很傲慢的错觉。 完全想不到他那张皮肉下的真实情绪,就好像在班上他常常被人误会冷脸冷心,但实际上他真的是个大好人。 看来清明不能回去,沈让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但这个影响不在于沈家,而是在文砚修身上。 “沈让。”文砚修抓住他的手,清冷温柔的音色就像远处飘来绵长悠扬的山谷回响,“我可能不太擅长这么说,但还是想让你知道。 沈让回握,看着他。 “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你,我一直都很想你。就算结婚了,但是你不在家里,看不到你,我还是忍不住想你,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沈让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但只要文砚修开口,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给他。 沈让说:“你想我怎么做?” “你抱我一下吧。” 沈让把文砚修搂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他温热的脸颊,仿佛在亲吻心尖的柔软。 文砚修慢慢的贴在他胸膛上,侧着脸,有力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他听见沈让在说话。 “我目前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如果你不能感受到,我继续努力。” 还是那样冷淡又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的话怎么这么烫人心。 文砚修笑了声,往他怀里蹭了几下,又是毫无章法的乱亲乱蹭,像小狗那样趴在自己身上。 沈让受不了他这样,要把他推开:“不鼓励我一下吗。” 文砚修索性亲了他脸颊一口:“你已经拿满分了。” 沈让从小到大拿满分的次数太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文砚修这里感觉还不够。 要满分+n。 文砚修还在笑,眼眸明亮,像坠落的月色闪着辉光。 沈让语调很慢的轻哼一声,垂眸,没几秒抬起眼睛,又重新看见文砚修那双带笑的眉眼。 可能是说开了,文砚修胆子也在慢慢的变大,跟沈让相处的每个瞬间他都想弄明白为什么,他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提出结婚的那会儿 ,你应该还没喜欢我,为什么是我呢?” “父母的原因占百分之一。”沈让双手撑在地毯上,文砚修还坐在他大腿上。 沈让说:“我不想结婚的话,没人能逼我。” 剩下的原因,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重新看到文砚修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吧。 第64章 乌龙事件 文砚修倏地感觉自己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落下来。 虽说他也不算太在意,但听见沈让真的说出来了,他才发现他还是很在乎的。 特别是当意识到沈让知道全部的事实,喜欢他的感觉再一次上升到不一样的高度,沈让的言行举止在文砚修的眼里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 文砚修笑了几声。 沈让盯着他,手里还在把玩着像尸体块状的积木,心里数着今天文砚修不知道笑了多少次。 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拼积木的心情反而静下来,想着清明三天假期,怎么都能把这个模型拼出来。 “这个是怎么弄进去的。”文砚修研究了一会儿,没看懂,沈让拿过来,对着上面的设计图,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凹凸咔嚓一声放进去。 沈让弄好放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文砚修好像在思考什么,他疑惑,文砚修说:“你等我一下。” 噔噔噔的跑走后,又噔噔噔的跑回来,手里多了个机器支架跟相机。 文砚修调整好角度,录像模式,然后对着镜头看了眼,又对准沈让的方向:“好了。” 他这一顿操作,沈让懂了:“vlog?” “嗯……”文砚修还是将镜头对准沈让。 沈让却想起他截图的那几张,不知道手机里存了多少张。 文砚修从相机后面探头:“你应该不介意吧。” 沈让说:“你喜欢就行。” 沈让五官立体,典型的骨相美,上镜好看,现实更好看,是一张看不腻的脸。 沈让等了一会儿,发现文砚修还在相机后面,转脸看过来:“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出镜?” 文砚修笑:“再等会儿。” 文砚修的镜头几乎黏在沈让身上,像一种隐秘又黏腻的依赖,所有极端的情绪都在此刻释放出来。 等了一会儿,文砚修才坐回原来的位置,期间沈让一直没说话,直到某个瞬间他忽然抬起头,眸光微亮,眼里没有多余的色彩,只剩一个清晰的人影。 文砚修就在这片朦胧的光圈里待了很久,眉眼始终带着俊雅的笑意。 沈让刚要收回视线,就在这时,文砚修忽然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都没错过彼此眼里的自己。 安静的卧室,相机一闪一闪的红光,一些萦绕在空气里暧昧的气氛,飘在两人周围。 文砚修动了动嘴唇:“这样的话,三天都拼不完。” 沈让朝他手里的拼块看了一眼:“那就拼完再说。” 下场就是他们清明这三天除了拼乐高就是去二楼影视厅看电影,还真没做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情,过得非常健康。 清明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沈让要北上出差,文砚修帮他收拾行李箱,结果收拾一半,被还在浴室里洗澡的沈让叫进去,他刚到门口,手腕被拽了一下,扑通的掉进浴缸里。 文砚修满脸水花,好几秒才缓过神来:“我还没收拾好。” 忍了两天的沈让还是没忍住,他手上动作不停,表情淡淡的:“放那我来,你休息。” 沈让蹭着他的耳垂,“老师……” 文砚修捂住他的嘴,羞耻得不行:“你能换个称呼吗……” 沈让浑身都是湿透的,手随着水流的方向一同游动,他感觉到文砚修的身体越来越沉。 “才两天,就这么紧张。” 文砚修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看着水面,浴缸里的水实在是太污秽了,想倒了,还想把浴缸给拆了。 沈让是晚上的机票,早上他打算去一趟俱乐部,文砚修跟人调课,上午没课,索性迟些回校。 看沈让要走了,文砚修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撑在床上,双腿跪着的姿势像狗爬一样,被沈让用手机往中间拍了几下屁股。 那阵酥麻暗流的流入神经末梢隐秘的刺激他,文砚修脸红,虽然身体反应很舒服,但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沈让亲他的额头:“先好好休息。” 文砚修小声控诉:“我觉得你有些重|欲。” 沈让在穿黑色的紧身衣,很好的将肩背胸肌显露出来,他拎着运动包回头看了眼:“你知道就好。” 等沈让走了,文砚修慢慢的爬下床,他自己检查了一下,结果手上一摸都是水。 “……” 重新去洗了个澡后,身体才慢慢恢复正常,他下楼吃沈让准备好的早餐,跟简柠约了周三的饭。 他跟简柠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在这座城市很难交到知心朋友,来来回回这么多年还是彼此。 以前文砚修独来独往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每周跟简柠约一次饭,简柠之前说过,担心文砚修住那么远,这要是出了意外,都没人发现,但因为岩岩,又没办法往市中心搬,后来进了十二中教书,才彻底在郊区这边安定下来。 原本文砚修打算开车接简柠去吃饭,结果简柠说买了新车要来炫一炫,最后还是她开车过来。 文砚修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清晰的:“哥!” 但文砚修没在意,直到那一声越来越近,简柠看到一个走近的人影:“好像是在叫你。” 文砚修转过头,看到孔望后愣住一瞬。 孔望对他笑了笑:“哥,好久不见。” 简柠看着文砚修刚开始只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的模样,似乎刚才的起伏都不存在了。 文砚修问:“你爸妈呢?” 孔望长得还没文砚修高,这么多年不见他五官长开了,剪了个寸头,看起来是个比较清爽的帅小伙,但还是很流里流气的感觉,按简柠的话形容,那就是班里不做作业又爱在课堂捣乱的痞子形象。 孔望说:“他们刚搬来没多久,觉得大城市机会多,你也在这里好照应,我今年实习还没找到工作,我妈让我来找你来着。” 文砚修不知道他学什么专业 ,也不想帮:“找我没用,我不认识人。” “那不急,反正我也不想实习。”孔望摸了摸头,看起来有些思虑的模样,“哥,我请你吃饭吧。” 简柠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不好意思啊,砚修约了我吃饭,你下次吧。” 孔望也看清车里的姐姐,眼睛一亮:“那一起吧。” 文砚修脸上冷下来:“不可以。” 孔望傻傻的问:“她是你女朋友啊。” 简柠说:“不是,是朋友。” 孔望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然的笑了笑:“哥,就一块去吧,我来这里其实有一段时间了,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做。” 文砚修不理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找工作呀,我们边吃边聊吧,我妈让我请你吃饭,跟你道歉,以前一声不吭就走了,是我们不对,但是有苦衷的,我妈让我跟你解释一下。” 文砚修还是不吭声,一脸的不明白。 孔望索性在校门口放大了声说:“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咱们谁欠谁的啊,不至于吧,我妈以前对你可好了,又没饿着你。” 好几个家长频频看过来。 “喂!你发什么神经,清明刚过就上赶着找死吗?”简柠暴脾气受不了他,大喝一声 ,“上车,烦不死你。” 孔望选了个大排档,他似乎跟这里的老板相熟,提前下车去订位子。 简柠停好车又问:“是你舅舅家的孩子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简柠认识还是大一那会儿,他们出门,文砚修的舅舅跟舅母找上门来,说是要去外地创业需要发展资金,说来说去就是想找文砚修借钱的。 反正据简柠所知,这六七年里文砚修妈妈都是有寄钱给他们的,而且按照汇率来换算,还不少,只是高三下学期去世后那段日子确实没钱寄回来。 文砚修那时候也没想太多,真的以为他们资金周转困难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 就这一举动在简柠看来,就是撇清了所有的关系,也不欠他们的,现在他们儿子找上门来算什么好事。 文砚修也不知道,他想起孔望以前在学校里的作风,又看了眼孔望在门口跟几位大哥勾肩搭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好人。 “简柠,你先回去吧,我看看情况。” “那怎么行。”简柠抓着方向盘,“他们对你又不好,别上赶着给钱。” “没钱。”文砚修很干脆,他出门连沈让给的卡都不带。 文砚修取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我们直接逃吧。” 简柠:“……好主意。” 她刚把手刹放下去,孔望就跑了过来:“你们怎么还不下车,我跟老板说好了,里面的桌。” 孔望盯着文砚修:“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文砚修忍不住问:“舅母知道吗。” “她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就吃顿饭而已。”孔望催促他们。 下车后,孔望才看见文砚修手上的戒指:“哥,你结婚了?” 文砚修嗯了一声。 “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简柠真烦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多年了也没回来过一次,现在装一副关心的样子要演给谁看。” 文砚修安抚简柠,转头看他:“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没必要,待会儿吃饭跟我聊聊你们这几年的事。” 孔望小时候倒没有对他很坏,就是单纯的小朋友恶作剧或者偷懒,偶尔也会跟他分享零食,文砚修初高中都是住宿,所以交流不多,亲戚一场,文砚修也不想闹得太难堪。 孔望笑嘻嘻的:“好。” 孔望一顿饭下来完全就没别的,就是跟文砚修吐槽他爸妈的事,说他们非要逼自己回来打工,又说找你一定成,还让他早点交个女朋友等等之类的琐事。 简柠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文砚修忽然问:“那你哪来的钱。” 孔望说:“我打麻将赢来的啊,我手气可好了。” “……”文砚修严肃的说,“你别赌了,还是赶紧找份正经工作。” 孔望开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他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一楼进来几个大哥,忽然愣住了,然后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 太倒霉了吧这个时候遇到债主。 **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南嘉还在等电话,等着等着,电话没来,倒是看见沈让回来了。 按照行程,他应该是周四回来的,方南嘉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小林在那边玩一天再回来。” 方南嘉嘴角抽搐:“她会享受了,反正公司报销。” 沈让倒不在意这些钱:“会议内容的报告我待会儿发给你。” “嗯嗯,好……”方南嘉没看见他的行李箱,问道,“你回过去了吗,班长不在家?” “不在。”沈让原本提前回去,想着会第一时间看到文砚修,结果只看到了文砚修的狗。 “噢……怪不得这么匆忙到公司给我发报告,原来是惊喜没给到位啊。”方南嘉在沈让面前,就是一朵善良的解语花。 沈让没理他。 八点的时候方南嘉才接到那通确认电话,跟对方聊了很久,一开始在走廊,后来索性坐在沈让旁边,让他调出数据表,接着在沈让的配合完成了这一通电话。 方南嘉刚挂了座机还没喘口气呢,自己手机便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班长。 “……?!”方南嘉下意识看向沈让 ,在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电话铃声刺耳重复,沈让离得近,眼睛一瞥就这么看到了。 手机是刚才拿过来的,就放在沈让的办公桌上,毫无遮拦。 沈让说:“接。” 方南嘉索性打开免提,“班长?” “你现在方便吗,可以来接一下我跟简柠吗?” 原来真的有事,方南嘉问道:“是怎么了吗?” “小事,把我跟简柠保释出来就可以了。” 方南嘉看了沈让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冻,问道:“你们在警局?” “发生了点意外的事情,拜托了,还有希望不要告诉沈让,我会跟他解释的。” 方南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简柠的声音传过来:“拜托啦拜托啦,我跟砚修就你一个靠谱的朋友了!” 其实刚坐在里面的时候,简柠跟文砚修分析过,到底谁可以来保释他们,他们一致同意直接pass掉同事。 开什么玩笑,先不用说他们只是同事,特别是大多数都有家庭了,有孩子要照顾,其次那可是学校的同事,搞不好第二天关于他们的事情满天飞。 很熟悉的朋友? 很好,正坐在一块喝茶呢。 简柠倒是有个前男友可以出来帮忙的,但是……太尴尬了,不到非必要程度,她并不想。 文砚修这边还有个选项叫方南嘉。 综合考虑下,他们选择了文砚修的朋友。 方南嘉来的速度很快,生怕他们出了事,结果一看还好,就是简柠头发乱了点,文砚修衣服领口歪了。 简柠这次真是万分感谢:“真是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方南嘉讪笑:“客气。” 鬼知道他刚才也是差点被沈让吓死了。 文砚修也跟他道谢,方南嘉想了想还是说实话 :“保释你的不是我,沈让回来了。” 文砚修:“……” 出了警察局门口,才知道外面的夜色浓稠丝滑,半圆的月亮悬挂着,树影随风婆娑,文砚修看见沈让站在不远处,刚好抽完最后一烟。 文砚修走过去,担心他生气,眉头都皱起来 ,像个犯错的孩子,结果沈让走过来,先是打量着他,而后开口第一句话是:“有没有受伤。” 文砚修很早就知道沈让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所有的担惊受怕。 文砚修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舅母拉着孔望走了出来。 “我让你跟你哥吃顿饭,你怎么闹到警局了,你是不是想死啊,欠下一屁股债,让你哥哥帮帮忙怎么了,你闹成这个死样子……”舅母说到一半看见文砚修站在不远处。 她愣了一下,带着孔望走过去,笑了一声:“砚修啊,真是对不住了,孔望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你也知道他刚毕业……” 孔望今晚也被吓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就碰到那些人了……哥哥,对不起啊。” 他们态度一个比一个好,文砚修却蹙着眉头。 十几年一次都没回来,拿了钱就走,一声不吭从来不问不理,一回来还是为了钱。 想起大一 那会儿文砚修将身上所有的钱给她,周末还买了礼物上门做客,结果被邻居告知,这家人早就搬空了。 那时候的心情,就好像胸口被捅了个风口,铺天盖地的凉意萧瑟,贯穿整个身体。 文砚修不想看到她,也不想吭声,沈让在他转过脸避开视线的瞬间,用身形挡住了舅母的目光:“砚修受惊了,我们先回去。”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舅母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他的压迫感太重让人不敢直视眼睛。 她重新看向文砚修,又担心他真的出事要赔医药费,刚想要抓文砚修的手,“让舅母看看……你以前摔倒都要哭鼻子的。” 沈让揽着文砚修的肩膀,躲开了她的触碰,将人完全的护在怀里,语气冷硬的回绝:“我来就好。” 第65章 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沈让将他接到车里,打开后座车门,让文砚修坐上去,suv后座空间很大,沈让帮他检查,发现大腿外侧有点疼外 ,其他的地方没有太明显的表面伤痕。 沈让盯着裤子的那一块,抿唇:“先回家。” 一路上都很安静,文砚修看着沈让的侧脸,外面的霓虹灯光快速的停留在上面,很快又消失了。 他很少见沈让发脾气 ,可以说基本没见过,就算对方很生气,跟他也吵不起来,沈让心情不好时最多没素质的怼两句。 文砚修是被沈让抱着上楼的,然后放在床上,开始脱裤子检查,左侧大腿外有一块很明显的青紫色淤痕。 文砚修不知道那一脚被踢的这么严重,他有些局促不安,但沈让全程都没有说话。 从清洗到穿衣服,上药的过程中,沈让的这份安静让文砚修惴惴不安。 “疼的话告诉我。”沈让用棉签一点一点的帮他擦药,擦完了检查他的手腕,绑了纱布防止扭伤还是有效的,没有很严重的肌肉拉伤现象。 文砚修像是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娃娃那样,任由沈让摆布。 最后穿上裤子,沈让帮文砚修吹干头发,揉了揉发丝,才让他好好躺在床上。 “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沈让的言行举止温柔的不像话,文砚修心里却有些乱,他的眼睛湿润乌黑的看着沈让,像是有话要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而沈让只是握着他的手:“这里不是审讯室,没人会逼问你。” “等你平复心情再说,别让我担心。” 其实文砚修是很在意沈让对自己看法的,毕竟是暗恋了这么久的人,执念会随着时间递增,越来越深,在相互坦诚之后,这个念头甚至未停止过,比起自己的伤,他更在意沈让的情绪。 就好像这次打架事件,他以为沈让会生气,已经做好足够理由去说服他,但是一个都用不上,因为沈让在用行动告诉他,比起生气更关心身体。 看来不管是十八岁的沈让还是三十岁的沈让,或者是未来六十岁的沈让,都让他无比心动,这辈子只能栽在沈让这棵树上了。 文砚修看见卧室角落放着的行李箱,沈让最喜欢整理,也不喜欢过夜的衣服放在行李箱,每次回来第一时间都要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刚要翻过身,就被沈让从身后抱住,手指蹭着他手背的指缝,慢慢的扣进去。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发誓。”沈让蹭着他后颈处,声音淡漠,“要是再瞒着我犯险,你去年的生日愿望就失效了。” 文砚修去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沈让永远开心。 他眼眶湿润,用沈让的手擦掉。 他要翻身,沈让帮他抬腿以免蹭到伤口,文砚修被水浸润过的眼眸在此刻更明亮了。 文砚修捧着他的脸,想要亲上去,被沈让偏头躲开了。 沈让说:“犯了错不给亲。” 文砚修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又要开始说话了,沈让叹了一口气,在文砚修的唇上印下一吻。 “明天帮你请假了,快睡。” 第二天文砚修醒来的时候,眼冒金星的看着旁边床已经没人了,他手指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手里正抱着一个大玩偶熊。 文砚修有些被惊到,怪不得刚刚总觉得还有东西在他身边一样。 哪来的玩偶熊,还这么大。 文砚修想到是沈让醒来后小心翼翼塞在他怀里,就忍不住想笑。 越想越激动,文砚修趴在玩偶熊身上,结果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睡前为了方便上药,换了条短睡裤,很轻易撩上去,甚至能看到内裤边缘。 文砚修低头看了眼伤口,隔了一个晚上,那块淤青的面积似乎越来越大了。 沈让估计是看到了,文砚修洗漱完裹着衣服下楼,在楼梯间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是甜粥。 沈让穿戴围裙走出来,在楼梯下面看着他:“打算端上去,你怎么下来了。” 阳光顺着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沈让身后的场景,文砚修难用言语形容,大概称得上一声岁月静好吧。 文砚修笑着说:“我赶不及,要下来看你。” 一大早说情话谁受得了,沈让还没等文砚修慢吞吞的走下来,自己先上去搂着他的腰,来了个早晨清凉的吻。 “吃完我再给你检查。” 文砚修点点头,“我刚才看了眼,还挺吓人的。” 沈让瞥了他一眼,含着秋后算账的意思,文砚修抿唇,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甜粥的味道好浓,饿了。” 甜粥被熬得粘稠,里面的各种豆子软糯的混在一起,味道适中,不甜不腻。 应该是提前一天泡过,可文砚修只记得睡着前沈让一直陪在他身边。 沈让换下围裙走出来,发现文砚修一直盯着自己看,“怎么,不合胃口吗。” “很好吃。”文砚修眸光闪动,“你以后也教教我。” “不用你进厨房。”沈让说,“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 “你要是不在家,我想吃的话,怎么办。” “那就等我回来再吃。” “……” 好像也行。 文砚修吃着吃着还一直琢磨刚才的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让这样照顾,是不是想让自己更多的依赖他。 如果是的话,沈让成功了,他的口味被养的刁钻,生活习惯被培养的很挑剔,不爱健身的他固定时间运动,平时在床上不爱做的花样,现在也都一一接受了……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被改变这么多。 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上二楼去,文砚修已经很熟稔的开始脱裤子了,大腿外侧的一块痕迹明显比昨晚要深一点,沈让看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拍个片。 接着是其他地方,沈让的手顺着一条腿的肌肉线条往下滑,文砚修不矮,越了一米八的线,比例也好,腿自然也是长的。 最后沈让的手握住他的脚踝:“这里也有一块淤青。” 那个地方不疼,文砚修回想一下,估计是当时踢到哪里。 沈让表情冷漠的放下腿,转身去拿医药箱,再这么下去,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寡夫。 脚踝那一块淤青很小,也不疼,上药速度快,但是没干透,文砚修半躺在床上,被沈让抓住,脚掌抵在他胸前晾起来,身体对折起来。 前些天被狠狠怜爱过的地方还肿着 ,胸口也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沈让不喜欢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在文砚修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怎么打你的。” “就是用脚踢了我一下。”文砚修昨晚在警局被舅母的态度费心神,如今倒还好些,能慢慢的回忆着。 孔望的钱是借来的,正好遇到债主,本来还聊得挺好的,但孔望非提了句他哥会帮他还,被文砚修一句不帮轻飘飘的打回去,才突然混战的。 “简柠能打的,我就在旁边帮衬了一下,而且人也不多,所以我没有挨揍,就是被踢了一脚。” 药油干透了,文砚修被沈让拉开腿坐在怀里,小腹抵着小腹。 文砚修断断续续的回忆,像邀功似的 :“我躲开了第二脚,还把他揍了一拳,他就倒下了,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沈让看着他:“一拳就倒下,怎么打的。” 文砚修握紧拳头,轻轻抵在他喉结处,“就这样打。” 沈让微微仰着头,露出脆弱的喉结,文砚修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玩搏击的人最敏感最脆弱就是喉咙的。 日常的时候,沈让从不给人碰这个位置的机会,文砚修不仅用拳头碰,还亲了上去。 文砚修听见沈让的呼吸蓦然顿了一下,他环着沈让的脖子,轻微的闭上眼,想听见沈让因为自己失去控制的喘息。 下午沈让在家里办公开会,文砚修就坐在隔壁的书桌看着,不难看出来,沈让是设计方,如何让甲方信服,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讲解的技能,一段长长的说明要浓缩成简单易懂的字句,不是易事。 沈让说的东西都很专业,虽然枯燥,很奇异的也让文砚修听得懂,就好像上了一课那样。 会议结束后,文砚修忽然问:“如果产品质量差不多的话,你们的优势在哪。” 沈让掀起眼皮看过去,不感到意外:“那就从最简单入手,打价格战,但产品质量没有差不多之说,只有好,或者更好。” 沈让在事业上独有一份骄傲:“我很少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文砚修很少见他失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沈让目光波澜不惊的放在他身上,“我要是失败了,你会很失望吗?” 对于沈让的坦诚,文砚修喟叹:“怎么会,我会比你更难受。” 情话果然有治愈的效果,沈让刚把文件合上,桌上的手机便响了铃声。 这不是沈让的手机,是文砚修放在这里充电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文砚修还没起身,沈让拔掉充电线,让他接电话,文砚修想了想,开了免提。 没想到对方是舅母。 内容是想见一面文砚修,明天再补一顿饭,让孔望亲自来道歉的。 沈让替他拒绝了。 舅母在那边听见沈让的声音,莫名也小声了,只是叫了砚修的名字,让他考虑考虑,还说了不少关于文砚修啊妈妈的事情。 文砚修心神一动,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挂了电话后,沈让走过去抚着他的后背,沿着脊椎的线条揉摁:“明天我要回公司开会没时间,你要是想去,也要等我一块去。” 文砚修点点头,攀着他的腰看上去:“好。” 会议是第二天十点开始,沈让起了个早,文砚修也跟着起来,手机在这个时候窜出一条短信,是关于舅母的,还把地址发了过来,看样子是铁了心的想在今天约到文砚修。 尽管文砚修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独自出门,沈让还是不放心,毕竟他才刚刚发生过在警局被捞事件,甚至在第一时间不是通知沈让。 说一点都不生气,还真不太可能。 大腿那块比昨天要好点,淤青没有扩散,应该没伤到骨头,文砚修上完药准备穿上裤子时,沈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长条的,形状有些弯曲。 文砚修认得出这个,他一顿,脸颊微红:“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套送的。”沈让拉开文砚修的大腿,心里不知道想什么,目光很专注,“可能尺寸不太合你心意。” “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要取下。” 文砚修被这个东西弄得微微蹙眉,大概是很不习惯,但它确实没什么存在感,放好位置后,生理上没什么感觉,心理上的羞耻感比较重。 “我真的不会出门……”文砚修伸手要拿出来,被沈让一句话堵回去。 “老师,你不乖吗?” 沈让垂眸看着他,“你需要在我这里重新争取信任值 。” 这一个上午,文砚修都没从卧室里出门,侧着身子双腿合拢,睡得特别规矩 ,他抓着床单,闭眼睛,又睡不着,只要自己静下来,那东西的存在感就越强。 他连发微信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文砚修的嗓音颤颤,最后一个字的尾调被他勒得很细,手指不断绕着被子。 “中场休息,方南嘉在修改合同细节,还有二十分钟我就回来。” 二十分钟。 文砚修翻个身,无意识的轻喘,嘴里还叫着沈让的名字。 “嗯 ?”沈让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乱翻的话,又要蹭到伤口,开视频我看看。” 细密的汗珠挂在鼻梁上,睫毛小幅度的轻扇动,文砚修从床上坐起来,下巴压着玩偶把裤子脱下,给他看大腿的伤口。 “脚踝的。”沈让说。 文砚修的身材很好看,很完美的男性成熟体型,四肢修长的恰到好处。 虽说是在看伤口,但整个视频里完全没有那个氛围,露|骨的画面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沈让看了眼窗外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走过去把门锁上。 文砚修只看见视频里的人忽然不见,没几秒又重新坐回来。 沈让说:“角度往上一点。” 文砚修刚要听从的指令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我还没穿……” 沈让屈指敲桌,一下一下的,仿佛敲进文砚修的心里。 敲声停止,沈让说:“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文砚修感觉自己又被沈让牵着鼻子走,虽然他确实有心虚愧疚的成分在。 看了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挂了视频后,文砚修重新躺回去,将手摸到放东西的地方,想着要不要弄出来。 触碰到一阵黏腻感,文砚修手一抖,最后还是没动它。 他平躺在床上,犹如在潮湿密布的雨林里,几道阳光从树叶间的罅隙一丝一缕的透进来,文砚修抬臂遮住眼睛,轻微的吐息,期望着沈让的回归。 结果等着等着他自己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一阵清爽,下面什么都没有。 睡前怀里抱着的玩偶换成了真人,文砚修怔怔的看着熟睡的沈让,睫毛浓密安静的垂下来,呼吸均匀,手搭在文砚修的腰上。 目光从睫毛滑到唇,文砚修凑上去亲了一口。 沈让被亲醒了,睁开眼睛,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文砚修迷迷糊糊的,又问,“那根东西呢……” 沈让很冷淡:“扔了,怎么,你很喜欢吗?” 文砚修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冷下来了,摇了摇头,“很一般,没什么温度。” 第66章 我现在就很幸福! 文砚修总是很轻易用一两句话撩拨他的心弦,连欲|望都被他很简单的勾起来。 沈让重新闭上眼,只是把文砚修抱得更紧了,深呼吸一口气,“饿吗?” “还好。” 沈让作势要下床给他做饭吃,文砚修也急忙跟着起床:“我想跟你一块去。” 沈让没吭声,只是搭了下他的后颈,两人下楼去到厨房,文砚修只能洗洗菜,刀具不给碰,开火的功夫也不需要他。 比之前还要更加的小心,文砚修看着水流慢慢的滴落,又转过头看着沈让的侧脸。 之前的手腕肿痛,现在的淤伤,不知道是不是给沈让造成了心理阴影。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两人互相喜欢着,可文砚修下意识觉得自己会喜欢的更多一些,但理智一点思考,喜欢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他存在于个人的感情里,浓烈程度也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 有些人薄情寡义,七年之痒,有些人一生守着一个人,红豆相思。 沈让也在心疼他,在保护他。 文砚修低下头把青菜沥水,他以前觉得受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个人生活的那会儿,如果医生告诉自己有癌症,文砚修都能坦然接受,大不了一死,好像很潇洒很帅气。 现在他不想随意了,他要好好珍惜自己。 他们这顿午餐,可以说是下午茶,毕竟现在都三点多了,吃的过程中,文砚修再次收到舅母发来的短信。 这次沈让没拒绝,垂眸说:“我陪你一起去。” 文砚修看着他。 沈让抬眸:“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文砚修心想,有人托底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晚上约的餐馆倒是比上次的环境更好些,他们一家三口都来齐了。 “砚修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高大了。”舅舅咧着嘴一笑,一上来就是套近乎。 手还没碰到文砚修就被沈让拉着坐下。 舅舅很是奇怪的看着沈让,舅母上次就很想问这人是谁,但鬼使神差的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孔望昨晚告诉他们,文砚修结婚了,舅母索性就从这方面切入口:“孔望说你结婚了,怎么不带人过来给我们瞧瞧呢。” 文砚修微笑:“这是我先生,沈让。” 一家三口:“……” 沈让对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舅母见他们没怎么动筷子:“你们吃啊,砚修别对我们客气,这都是以前你爱吃的。” 爆辣麻婆豆腐,香辣黄金虾,辣子鸡等等,沈让看了他一眼,貌似不敢相信以前文砚修口味这么重。 文砚修抿唇,用眼神告诉他,那是以前爱吃,年纪大了,还是清淡养生为主。 文砚修放下筷子:“舅母,我还不是很饿,我们是吃了东西过来的。” 舅母讪讪一笑。 孔望在这个尴尬的氛围中开口:“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我忘了。” 舅舅跟舅母对视一眼,舅母低眸,又说:“我们这次回来可能不打算走了,毕竟房子还在这,你也知道最近大环境不好,很难找工作,就希望你能帮帮弟弟,免得他到处惹事。” 舅母看出来沈让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看条件都比他们好,找个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小问题。 刚才一直沉默的沈让此刻说话了:“学什么专业。” 孔望愣了一下 ,讷讷的说:“商务英语。” 沈让点点头:“明天发一份你这三年的成绩单到我邮箱,我斟酌考虑。” 孔望更尴尬了:“我成绩单不好看。” “怎么说。” 孔望说不出来,挂科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两科补考都没过。 这一下子连钱的问题都不好开口了,舅母瞪了孔望一眼,没用。 没什么话题聊,舅舅只能放在文砚修身上:“你妈没给你留钱吗?” 文砚修疑惑,摇了摇头,他低头想到什么:“你们这些年都有跟我妈那边的人联系上吗?” 舅舅说到姐姐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点:“她那边的家人跟咱们都没见过面,又不回来,怎么联系,而且你也知道,她生病之后就更少联系了……” 文砚修却在此时打断他,语气很淡:“我知道。” 沈让忽然转过脸问:“你妈妈一次都没回来过?” 文砚修摇头:“她工作忙。” 舅母抿唇夹了几筷子,又是为难又是同情的目光。 舅舅心想这个姐姐真够狠心的,怎么一分钱都没留给她儿子,但转念一想她有另一个儿子,好像又挺正常的。 砚修这些年工作应该也存在不少钱的,舅舅瞥了眼沉着脸的沈让,心里一阵寒噤,还是找个机会单独跟砚修聊聊才行。 这顿饭也不算不欢而散,相处过程中,尴尬中透着几分和谐,和谐中透着几分诡异,沈让跟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礼貌的寒暄几句他们便回去了。 坐车上时,文砚修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景色,街边一排排店铺的霓虹灯光闪烁,熙熙攘攘的流动着人,红灯停下时,正好看见一位母亲买冰糖葫芦,旁边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眼里期盼的光藏都藏不住。 文砚修看得出神,似乎也被感染了,在孩子接住糖的一瞬间,跟着笑了起来。 手心里忽然塞了一颗什么东西,文砚修低头看去,是一颗薄荷糖,有点眼熟,他抬眸看向沈让。 沈让目视前方,随口说 :“在前台随手抓的。” 文砚修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里。 虽然那天晚上文砚修表现得很自在,但也是相当的沉默,吃了那顿饭后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沈让答应这顿饭也是想观察文砚修在他们住的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受到欺负。 他担心文砚修的毛病,尽管现在文砚修不会瞒着事,但不代表他愿意主动透露以前受过的委屈。 对文砚修来说,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起好像没什么意思。 从刚才那顿饭来看,文砚修跟他们相处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态度还行,舅母甚至在饭桌上多次强调,吃住方面没委屈过文砚修。 回了家,文砚修坐在床上,借着灯光看沈让,一张冷淡英俊的侧脸,他心念一动,忽然说:“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吧,我好不容易学会开车,再不开又要生疏了。” 沈让看了他大概十秒,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就在文砚修即将开口的时候,沈让说:“好。” 文砚修对他笑了笑,沈让移不开眼,说:“下午我要外出,六点之前回来,路上慢开,不用着急。” 孔望今天出去玩了,舅舅去上班,家里就剩下舅母一个人。 这间房子还是当年留下的,幸好没卖,不然现在他们都没地方住。 舅母给了沈让一杯温开水,有些局促的坐在沈让对面。 沈让开门见山:“我找你是想问点事。” “是关于砚修的吧,我这里还有他的一些东西。”舅母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不过我对以前的事情也记不大清楚了……” 还没说完,沈让打断她:“你儿子的工作,跟你儿子的赌债,选一个。” 舅母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低下头:“赌债吧,也不多,就十几万。” 沈让垂眸,写了一张支票过去,又问道:“砚修的东西,你这里有留着吗?” “有有有。”舅母站起身,从小小的杂物间里,拿出一两个小箱子,“砚修读大学那会儿我们走得急,现在回来发现他收拾东西收拾得不够完整。” 沈让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都是文砚修自己的奖状,作业本试卷之类的,另一个箱子则是一些日常用品,用过的杯子、陈旧的课外书、初高中校服等等。 “就这些?” 舅母说:“好像还少了一个箱子,我找不到了。” 沈让眉眼一动,比划了一下:“是蓝白色,大概这么大的箱子吗。” “对对对,那个箱子他平时带回宿舍的,只有寒暑假回来才拿回家,我这次收拾愣是没看见。” 沈让没吭声,将箱子重新盖上,他开口:“这些东西我要拿回去。” “可以的。”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砚修喜欢拿箱子装东西,他刚搬过来的时候也就这么几个箱子,都是他妈买的。” 沈让忽然看了眼这里的环境,是文砚修曾经生活的地方,客厅不大,光线也不够充足,几个箱子装满了他的一生,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 沈让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舅母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文砚修的妈妈。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妈妈。” 沈让重新坐回去,看向她:“昨晚那顿饭我感觉到不对劲,砚修的情绪也很低落,我不想他太伤心,所以我来问你。” 舅母也坐下,脸上终于是流露出昨晚那样为难的表情,接着又慢慢的回忆往事:“我姐她是未婚先孕,那男的早就跑了,你也知道咱们那个时候这种事真是很丢人的。后来砚修生下来,在国内干了十几年都发展不起来,才被人介绍去了澳洲,砚修就放在我这里了。你还别说,她赚的挺多的,风生水起呢,每个月寄好多钱回来。” “砚修小时候特别可爱,说话又好听,很多人都喜欢他,也没有说因为他没有爸爸孤立他。” 沈让不感到意外,文砚修现在的性子就这么受欢迎,性格温柔,待人真诚,他不免得想起林素这个学生。 “没多久他妈妈就在那边认识了一个白人,也就这么嫁过去了,原本她给我发信息,说是第二年就回来,结果出车祸了,人是被抢救回来了,但脑子受损,失忆了。” 沈让觉得自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都把国内的我们全忘了,砚修也不记得了,那时候又差不多要中考,我没说,后来寄钱来的都是那个,新姐夫……”舅母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姑且就这么叫着了。 “我本来打算中考完就说,结果忘了,高一,高二,高三他妈就去世了,他知道了,不过失忆那件事,我是在他高考完才告诉他的。” 后来文砚修不知道哪里弄到了妈妈的ins号,用什么翻墙软件就能登录上去,他妈妈过世后那账号被新姐夫申请,所以没有被注销,就一直留着了。 怪不得那天清明,文砚修会说过不去,根本不是买张机票的事,因为是真的过不去,他妈妈早就把他忘掉了,到死都没记起来。 沈让嗓音干涩:“我没见他打开过。” “有什么好打开的,那账号的内容全是她澳洲那边家人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 知道母亲去世后文砚修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悲痛欲绝,就是很平静的接受这件事。 甚至还存了念想,打算高考完就买机票过去见她最后一面,让文砚修彻底崩溃了防线,是因为他妈妈失忆了这件事。 舅母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很为难,实在是觉得他看起来太悲伤了,眼泪流个不停 ,脸颊湿漉漉的。 沈让有些呼吸不上,抽出烟条:“介意吗?” “孩子他爸就爱抽烟。”舅母拿出烟灰缸放在桌上。 烟条快速燃烧,只剩下一半,沈让问:“他后来好了吗?” “好了吧……”舅母有些尴尬 ,毕竟没多久她就向文砚修拿钱,然后去外地生活了。 “都读大学了,应该挺好的,而且……”舅母认为自己的直觉可准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好的这么快。” 舅母说:“我想他喜欢的人应该有好好安慰过吧。” 沈让目光很深远,哑着嗓子:“他没有。” ** 文砚修周五的课挺多的,但没有晚自习,所以他下课铃声一响,跑得比学生还快,直接收拾东西开车去沈让公司了,一进门就碰到方南嘉,他惊讶:“班长你来了,我想死你了。” 文砚修被迫跟他抱了一下:“你们下班了吗?” “差不多了吧,但是沈让还没回来。”方南嘉嘶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了,到现在都没回。” “没关系,我上楼等他。” 等了十几分钟,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南嘉担心班长在上面无聊,给沈让打电话又不接,恰好小林这时候回来了。 “小林,你家老大哪里去了,他的车也没开来。”方南嘉心想,搞什么,沈让今天这么神秘。 文砚修听到动静下楼:“今天我来接他,所以没开车。” “他开了公司的车。”小林其实也不清楚:“好像去了严华路那边。” “那边不都是旧小区吗,去那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文砚修在后面听着,这个街道名字是贯穿了他整个初高中读书生涯的地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南嘉跟小林都没注意到,两个人还在聊,小林忽然来了句:“我要回家做饭了,我先走了。” 方南嘉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班长:“我陪你一块等吧。” “不用了 。”文砚修低声说,“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可以。” 方南嘉只犹豫了几秒:“那好吧,反正沈让有钥匙可以关门的,班长,那我先走了。” 文砚修扬起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路上注意安全。” 公司不算很大,文砚修将一楼的灯关掉,只留下办公室跟走廊的灯。 沈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文砚修坐在他的椅子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让走到他身边:“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没关系。”文砚修站起来,低下头,缓慢的睫毛扑闪,“你是不是去找我舅母了。” 沈让发不出声音,只是点点头。 在那个旧小区里,沈让听完后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见了文砚修,那巨大的空洞还是没有补回来,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大概是心疼的意思。 文砚修其实有些心慌,他微微蹙眉的看向沈让。 那些被遮掩的太平,终究是被揭开一角,露出那斑驳生锈的过去。 文砚修家里的那些事,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听见,大概都会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是他不需要,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沈让,你不要可怜我。”文砚修抱着他,脸颊贴着脖颈,“我已经没事了。” “不要强调你没事,你可以难过的。”沈让语气那样的平缓,沉沉的像催眠曲的调子,安抚着文砚修躁动的心脏。 文砚修松开手臂,眼里含着一腔柔情的看着他。 沈让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对方的,说话时的嘴唇微微掠过敏感的皮肤上,如燎原之势。 他的手腕很细,绑着绷带,眉眼很温柔,哭起来的时候,眼睛会流出很多泪水,看得人心里难受。 沈让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轻轻地,仿若易碎珍宝,稍微重一些,他就要哭了。 沈让的脸被温柔的捧着,文砚修说:“你看上去比我难过多了。” 这世界上令沈让后悔的事情很少,不过他现在后悔了,后悔高中一毕业就走了,后悔没有好好安慰他。 沈让嗯了一声:“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吃。” 文砚修知道他在心疼,答非所问:“你抱抱我吧。” 沈让手臂收拢,太紧了,文砚修只能侧着脸搭在他肩膀上。 “可以吗?” 文砚修说:“可以再紧一点吗?” 沈让埋头在他的颈窝处,文砚修轻笑着回抱他,安抚着 沈让那根紧张的神经线。 “沈让,我现在好幸福啊。” 第67章 都在我身上了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感觉沈让收拢手臂的肌肉微微松懈下来,文砚修才抬头看着他。 沈让已经很久没尝试过在一天之内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他握紧文砚修的手:“别哄我。” “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是,不会撒谎,但是会瞒着。 沈让低头亲着他的唇,舌尖抵开齿关,搅动口腔,舌头互相交缠,气息湿润,直到文砚修呼吸不畅,才松开他。 文砚修闭上眼,捧着他的脸,再次偏头亲上去,沈让搂着他,不轻不重的捏着他的后颈:“知道吗。” “嗯?” “这里有监控。” “……” 到底还是没在办公室里放肆,关了灯锁了门,他们一起出门,沈让在公司的后车厢里搬出几个箱子,文砚修一眼认出,惊讶道:“你还把这些拿回来了。” 沈让扬手关上后车厢门,啪的一声,转过脸:“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回来。” 文砚修心里大概有了个数,箱子都拿回来了,估计所有事也知道了。 刚好沈让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文砚修一起把箱子搬到自己车上,看着看着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文砚修轻轻的摸着方向盘,收回向后看的视线,问道:“她会这么轻易给你吗?” “买的。”沈让也没瞒着,反正迟早也是知道的,“这次是真的一笔勾销了。” 过了一会儿,文砚修嗯了一声,他又问:“都跟你说了什么,除了我妈妈的事情,还有别的吗?” “说你以前是个哭包,说你以前很受欢迎,其中一个箱子里,都是情书。”沈让稍稍瞥了他一眼,“有给我写过吗?” 当然没有,他见识过给沈让表白过的女生,第二天沈让就自动远离她们,按照方南嘉的话说,既然拒绝了,就不给对方任何念想的机会。 不仅如此,当年的情况,同性恋属于异类。 相当于文砚修当时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直男,强行掰弯,天打雷劈。 文砚修想了半天,给自己挽尊:“给你写过加油稿。” 沈让看透本质:“那就是没写情书。” 文砚修说:“现在写的话,你还要吗?” 沈让忽然沉默了一下,文砚修等了会儿,看过去,沈让的侧脸光影分明:“现在的话,应该是我写给你。” 文砚修一愣,随后抿唇笑。 最近这些天,他们的氛围有点不太对,对视一眼仿佛要拉丝,手跟手一触碰就跟过电似的,同在一间房更甚,还没说一两句话就滚在一起了。 只要一有时间,做,做个够。 文砚修周五晚上没值班,顺便连着周末一起放假,那三天,几乎天天不出来。 简柠约他出来吃饭,文砚修都挤不出时间,很快就被沈让在床上拉着脚踝抵在他肩膀上,招呼不打一声就进门,粗鲁的让人害怕。 次数多了,简柠问他最近很忙吗,文砚修不撒谎,只说是跟沈让在一起。 简柠无言以对,佩服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跟热恋小情侣似的。 文砚修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生活过得有些颓废,但文砚修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得了肌肤饥渴症,沈让也一样,两个人放假除了做那些事,还会去二楼的影视房里坐着放电影。 电影前期的内容文砚修是知道的,后半部分他就完全不知道,跟沈让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抱在一起,亲亲耳朵,亲亲嘴唇。 身体跟灵魂融合一起,对文砚修莫名有巨大的吸引,每靠近一分心理便得到充实的满足,根本没法拒绝。 文砚修渴望跟他腻歪在一起,好几次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我想做。 沈让只是盯着他没吭声,眸里一片暗色,没几下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只要假期连续超过两天,直接在床上待了一天下不来,药膏用完一支又一支,后来在卧室里文砚修都没什么机会穿衣服,沈让会很专注的看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肿了的地方,大方的触碰抚摸。 后来实在是不行了,沈让才会放开他,长期下去文砚修觉得会出问题,只好禁|欲几天,但根本过不了那个期限,平时他们眼神一对视,或者说了哪句话,脚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就会开始亲昵的耳鬓厮磨。 就这么陆陆续续搞了大半个月,很快就到五一了,想到那几天连续放假,文砚修心有余悸,他这几天上课站又站不直,坐又坐的不舒服。 放假前一天早上,文砚修□□傻了似的,呆滞的坐在床上,任由沈让帮他扣纽扣,浑身皮肉没有一处好的 ,深深浅浅的痕迹,可见到底被弄得多惨。 穿好裤子后,沈让掌着他的脚,低头在脚背上亲了一下。 文砚修猛地一缩,嗓子有些哑 :“你干嘛。” “今天很晚才能见到你。”沈让今晚有聚餐,不能早回家。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明天也可以。”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文砚修没有这么娇贵:“我自己煮点就好。” 沈让也没有勉强:“冰箱有分好的食材,自己下厨要注意点。” “好。” 回到学校办公室,徐老师说:“文老师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啊,看来最近有好事发生。” 文砚修抿唇一笑,好事没有,倒是最近跟沈让很腻歪。 不过文砚修还是想着要节制点才好,太放纵了两人身子都受不了。 不行,要节制,一定要。 五一放假这几天,他绝对不可以妥协。 文砚修刚下定决心,沈让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沈让:我现在很无聊。】 【文砚修:你在开会吗?】 【沈让:嗯,要骂我吗?】 【文砚修:……我为什么要骂你。】 【沈让:不知道。】 【文砚修:你先好好开会。】 【沈让:今晚不去了。】 【文砚修:方南嘉又要吵。】 【沈让:吵不过我。】 【文砚修:……你听话吧。】 【沈让:你都不想我吗。】 其实绕了这么一大圈,沈让好像在表达想他的意思。 文砚修现在才反应过来,捧着手机忍不住笑了笑。 徐老师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他一脸春风笑意的表情。 【文砚修:想。】 【沈让:可以做到凌晨吗。】 【文砚修:我不想熬夜了。】 【沈让:通宵也行。】 文砚修:“……” 不行,要节制。 文砚修光是想想,牙齿都开始打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让他休息会儿吧。 【文砚修:你以前频率很正常的。】 【沈让:那是怕吓着你。】 文砚修无言以对。 【沈让:不喜欢吗。】 【文砚修:喜欢。】 今天的课程还算轻松,文砚修只是交课代表去拿试卷,布置五一的作业,还专门留了一节自习课让他们提前做作业。 下班到家,文砚修一下车就收到沈让的信息,问他到家没。 文砚修回了一句,便放下手机,去准备晚餐。 帮岩岩洗了个澡,换了条新T恤,文砚修才上楼拿了几本书去看。 这还是以前他上学最爱看的,现在重刷也是津津有味。 心里想着今晚沈让没那么快回来,文砚修打算把这几本都看完,时间久了,恒温水壶的水喝完,他下楼去装满。 听见大门有车开进来的动静,文砚修放下水壶走出去,沈让从隔壁的车库走出来,风尘仆仆的,还没等文砚修说话,就先大步流星走来抱着他。 一股很浅的酒精味,还有外面袭来的凉意。 文砚修心里那点惊讶荡然无存,沈让偏过头将嘴唇压过来,文砚修很自然的回吻。 特别想念。 一分钟都不想分开。 他们边亲边往后退,一直倒在沙发上,沈让的手不断的揉搓他的腰,家居服被堆叠上去,手掌覆在腹肌上,慢慢的往下滑。 如果不是文砚修余光看见岩岩站在一边,他估计就这么栽了。 “岩岩在这呢……” 沈让继续亲他,低声道:“他什么都不懂。” “那也不行。” 被再三拒绝后,沈让就此作罢,拍了拍岩岩的狗头,拿着装满的水壶上楼去。 进了房间,文砚修就跟他约定好节制的问题,沈让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的脱外套、衬衫、皮带,在文砚修心有余悸的目光下,淡淡的说:“好。” 放假第一天,沈让炸了爆米花去影视厅,陪他看电影,除了亲吻,别的都没有做。 但到了晚上,沈让亲他的,文砚修闭了闭眼睛,后面不行那就前面,文砚修感觉脑袋都晕了,才缓慢的皱眉咽下去。 恰好这时候方南嘉打电话过来,文砚修从浴缸里出来,裹着浴袍坐在床上。 “俱乐部,明天,有一批新人要来。” 沈让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你来不来。” “看情况。” “你这大半个月,不是,差不多一个月了,你都没来俱乐部,你在搞什么啊,俱乐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方南嘉忽然想到什么,贼兮兮的:“你不来,我邀请班长总行吧。” “他没空。” “你明天必须来,杨总也会去的。” 文砚修全听见了:“明天去吗?” “你陪我,我就去。” 二号的俱乐部人很多,如方南嘉所言,来了一批新人,教练学员一批一批的,文砚修去到的时候,都被这人数给震惊了。 温老师也在,文砚修就不打扰沈让,自己跟他玩去了。 私底下,沈让问方南嘉:“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当然是改了个新噱头,在宣传上面下点功夫,人就多了。” 沈让瞥了他一眼,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杨总也帮忙了,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欢跟你合作。”方南嘉提醒他 :“你得赶紧抱好这棵摇钱树。”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她肯定图你色相。” 沈让说:“上次我跟杨总吃饭,跟我说,她对你很有意思。” 方南嘉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假的。” “……” 沈让忙完中途休息一会儿,拿着瓶水上二楼,健身房此刻人多热闹,沈让走到休息椅处,观察周围好几个人的眼神似乎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文砚修不算是身材好的典型,但他的身量比例优秀,四肢修长,紧致柔韧的肌肉覆在每一层骨头上,用力时青筋尽显,气质却又那么的温厚儒雅,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样,反差之大忍不住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沈让知道周围有不少的目光都勾在文砚修身上,他知道文砚修优秀,知道他好看,知道他处世之道是令人欣赏的,根本找不出一丝缺点。 就因为知道他所有的好,才会如此的不心安。 龙门架绳索不算是第一次尝试,只是做几个文砚修就会很累,这次温老师一起做,边聊天分散注意力倒还好些。 “沈老板,你忙完啦。”温老师突然出声,文砚修松开手,感觉到沈让在帮他擦汗。 沈让说:“麻烦温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老师很识趣的溜了:“我去喝点水。” 人走远了,沈让问:“爽吗?” “什么?” “运动出汗。” 文砚修不太喜欢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纯粹就是陪沈让来的,他摇了摇头说:“还好,过量就太累了。” “你继续。” 文砚修一脸欲哭无泪,沈让说:“半途而废不是好事。” “那好吧。” 沈让就在旁边直勾勾盯着,看得文砚修不是很自在,他停下:“你就这么看着我吗?” “周围看你的人也不少。” 文砚修没注意过,他比较在意沈让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文砚修心虚的想,难道是看出他的动作不标准在偷懒吗…… 沈让说:“你好看。” 文砚修眨了眨眼睛,觉得沈让在哄他,笑着说:“你也好看。” 沈让没吭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文砚修耳后根的位置弥漫着一片淡淡的绯红,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很高兴。 文砚修不止皮肤很敏感,他的内心也很敏感,会因为小事开心,也会一点细节生闷气,但他隐藏得很深,谁也没想到,温温柔柔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文老师,对感情的执念就像千年老树根那样埋得很深。 文砚修做了几个提拉的动作,沈让帮他纠正,后面几个就做得非常漂亮。 沈让会想起砚修在自己面前被弄得浑身狼狈的样子,现在的他正做着的动作,薄薄一层背肌贴着衣服显出来优美的线条,下摆随着动作露出柔韧的腰腹。 汗湿的额头,有力的喘息,坦然接受周围人欣赏的目光,跟在床上拉长腿狼狈的样子大相庭径。 沈让其实对把文砚修弄脏这件事是很感兴趣的。 好不容易在沈让的监督下做完了,文砚修手都累瘫了,手掌绕了一圈的绷带此刻也脏脏的。 沈让给他擦汗,补水:“去我那冲个澡 。” 文砚修没想太多:“嗯。” 沈让在这里有专属的休息室,单独但没有遮掩的冲凉间,花洒在上方,水淋淋洒洒落下来,文砚修刚把衣服换下来,沈让便走进来了,也没有太多的前戏,直接俯身亲下来。 特别深的一个吻,水流顺着头顶留下来,文砚修没什么出息的闭上眼,被推到边上冰凉的墙壁上,沈让摁着他的胸膛,手渐渐往上,虎口轻轻掐着他脖子。 文砚修的嘴唇慢慢的发热充血,口腔被迫打开,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起来,身体慢慢的沸腾。 他想要推开沈让,被他抓着放在他们中间,文砚修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混着水又混着不知道谁的唾液,乱成一团,很迷乱。 过了很久,沈让才放开他。 文砚修抹脸,把水关小点:“你生气了吗?” “没有。” 沈让往前一点:“想要。” “……在这里?”文砚修知道他昨晚忍得辛苦,如果沈让松口哄哄他,他估计就投降了。 “不愿意就算了。”沈让忽然笑了一声。 文砚修定定的看着他,笑得特别的漫不经心,刚才耳尖下去的温度又重新上升,他想了想翻过面,双掌抵在冰凉湿滑的浴室瓷砖上,侧脸看过来时,眼角上挑,语气轻淡:“一次。” 身高原因,文砚修微微垫起脚,他想到什么:“还没洗澡呢。” “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沈让从身后咬他的耳垂。 冲凉间是半开式的门,能直接看见休息室的长椅,本来就是专属一个人用的,所以离房门也很近。 门外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随着水声混入文砚修的耳朵里,他呼吸瞬间有些紧张。 沈让哄他,拍着他的腰 :“放松点。” 文砚修低低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沈哥,方总叫你休息完了去三楼找他。” 沈让关小花洒的水量,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待那人走后,重新将水压调回来。 可能是因为只承诺一次,所以沈让格外不放水,比上几次都要更狠。 沈让的手指放在文砚修的嘴里,搅动唾液:“嘘,这里太安静了,隔音不太好,你太大声会被人听见的。” 一股酸涩难以控制的感觉挤在膀胱处,前所未有的想上厕所…… 文砚修换了个角度,被沈让抱着,他脸色泛着红,难以启齿,声音小得被水压覆盖:“我,我想上厕所。” 沈让却好似没听见一般。 也有可能真的听不到。 文砚修一直想推开他,但没什么力气,反倒是沈让以为他在撒娇,抓着他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地咬着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砚修眼角渐渐地泛起泪花,花洒的水珠淅淅沥沥的淋在头顶上,脸颊湿淋淋一片。 沈让顿了一下,声音冷酷又温柔:“尿我身上了。” 第68章 生气了 文老师生气了,准确来说是生闷气,从健身房回来后,便拒绝跟沈让说话。 一直到晚上,洗完澡,文砚修都是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 只要沈让走过来,文砚修必定转身就走,不给沈让开口的机会。 这时候强行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沈让喝了口水先进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等处理完之后,出来一看发现文砚修不在房间里,沈让心里微微沉重了一下,也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书架那边有动静。 他走过去,迎面就看见文砚修背对着他,地面堆叠书籍,上面空了一两个方格,文砚修用指尖拂过几本书,抽出一两本,然后随手放了其他进去。 微微俯下身时,腰腹的身段展现得非常柔韧,臀部圆润的弧度跟双腿的线条修长的明显。 文砚修琢磨多出来的书要放在哪里,或许箱子会比较合适。 身后忽然抵上来一堵火热的肉墙,文砚修显然一顿,低下头,没有反抗,也没怎么理他。 “我错了。”沈让贴在他耳边说。 文砚修一时被唬住了,沈让主动说自己错了,这件事就挺玄幻的,因为他总觉得就算错了,他也是对的。 想了想,可能只是在哄自己。 文砚修侧过脸,语气淡淡的:“你先放开我。” 沈让听话的放开他,但下一秒,又朝他靠近了些:“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冷淡过。” 像是在控诉,文砚修嗓子闷闷的说:“我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 他知道沈让在床上这方面的事情玩的花样比较多,尽管理解,但真到了快要崩溃的份上,文砚修还是没办法接受,特别是在健身房那种,隔音不好,很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如果在家里,他或许还没这么郁闷。 文砚修看了他一眼:“以后在外面不可以这样做。” 沈让抓着漏洞问:“在家就可以吗。” 文砚修没说话,推开他往外走了,还没走两步,就被沈让从身后抱住:“别不理我。” 文砚修想了一下,问他:“你忙完了吗。” “本来就没事忙。”沈让无时无刻不在控诉,文砚修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又不说话,两人出了房间,文砚修在床头柜放下一本书,看见他们生日合照的相片,心里又软了几分。 沈让给他倒了杯水:“你是不能接受吗?” 文砚修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忆起来的过程简直不能细想:“你很喜欢这个吗 ?” 沈让毫不掩饰:“喜欢。” 文砚修咬着杯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把你弄脏了。” 沈让说:“你可以做得更过分。” 最好一点一滴全都落在沈让胸前,腹肌,享受着被文砚修好好的包裹的感觉。 还要文砚修的眼泪,崩溃的叫喊,都只能沈让听见。 文砚修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但也缓和不少,不至于不跟沈让交流,只是态度上淡了点。 就是这样,沈让都不愿意,心里很不舒服。 想要文砚修跟以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不过就这样的情况,文砚修也没坚持太久,跟沈让生疏这件事,就跟用小刀子在他心脏上慢慢的刮肉的感觉,疼不疼另说,主要是很难过。 所以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沈让走到他书桌前,拨弄着文竹的叶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冰箱里快清空了,去一趟超市。” 文砚修应了他的邀请,调侃:“是青椒炒肉还是西红柿炒蛋。” “都要。”沈让揽着他的肩膀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去附近的超市,正在考虑选哪个青椒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文老师。” 文砚修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夹克外套牛仔裤的年轻人站在面前。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你好。” 沈让看了他一眼,很难得,居然有能让文砚修记起来的人物,应该挺熟的。 钱致咧开嘴一笑,看到沈让后,又见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一般,了然道:“你结婚了。” 文砚修嗯了一声,充当中间人互相介绍。 钱致说:“看来这位一表人才的沈先生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怎么会打破你不结婚的原则呢。” 文砚修不否认:“你这么说也对。” 钱致忽然觉得没意思,想起什么又问:“你好像把我联系方式删了吧,要加回去吗。” “不了。”文砚修委婉的拒绝,“加了也不说话,而且钱先生的通讯录里,也不差我这么一个。” “行吧,有机会下次见面。”钱致很随意潇洒地推着购物车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人,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文砚修看见沈让正在等他解释。 文砚修想了想:“以前的相亲对象。” 再详细的,文砚修觉得不能说出口,钱致这个人跟他的姓一样,很有钱,当初看见文砚修的第一眼,直接提出了交往的意图。 文砚修看他第一眼就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何况这人开口也挺嚣张放肆的。 之后提出交往失败,钱致起了想包|养他的心思,虽然后来用开玩笑这三个字打哈哈过去了,但文砚修始终难以忍受,回去就把人删了。 沈让确实挺醋的,但这个醋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当年文砚修去相亲的行为。 毕竟文砚修是从高中就喜欢他的。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将买齐的东西放在后座,上了车后,沈让悠悠的开口:“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你看错了。”文砚修说。 “为什么要相亲?”沈让问。 文砚修心想,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回国了。” 沈让毕业后直接回国进入外企工作,是五年前的事,文砚修在班群里听说的,有个跟沈让父母认识的同学说,沈让最近在相亲。 当年对沈让的传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文砚修各个版本都看了个遍。 不过传言就是传言,没有完全证实,文砚修却抓这点希冀,信了。 高中毕业后,沈让退群,因为沈向明跟黎阳舒管教的严格,高中时期是不被允许带手机上学的,所以跟同学的联系极少。 等毕业了,很多人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唯独沈让没有,他毕业就出国,就好像完全失联了那样,文砚修也失去了跟他唯一的联系,很多事情只能靠班主任来传播。 至于班主任为什么知道,因为她跟黎阳舒关系不错,有来有往的。 但文砚修也没有那么的高尚,他确实有找想结婚的心思,只是回回都失败了。 他不是不想结婚,其实是想结婚的对象,不是自己想要的。 文砚修的一句因为你回国了的解释,在任何人听来都觉得很奇怪,不理解。但相处久了,沈让大概能懂他说的意思。 一句没头没尾的解释里蕴含着隐晦的爱意。 文砚修喜欢沈让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能跟他在一起,两人差距太大,性格也不匹配,甚至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很无趣,像沈让那样的人,会拥有更合适的小太阳。 他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喜欢有多纯粹多特殊,跟一些喜欢过沈让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十几年来,文砚修会常常在想他,想那一段短暂的高中回忆,他感觉自己病了,却不想治疗。 在沈让没回国之前,文砚修确实没什么心思谈恋爱或者结婚,看着周围人一个个步入婚姻殿堂,他没有任何心生羡慕的感觉。 直到听说沈让去相亲。 沈让握着他的手问:“如果我没有回国呢。” “不回来也不会怎么样。”文砚修笑了笑,“最多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初三离中考的日子还不到一百天,五月有两次大型的模拟考试。 文砚修对比最近的几次考试,林素的成绩都很稳定,而且林素的同桌也有很大的进步。 文砚修想了一下,这孩子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是随口一说,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没想到会记在心里。 “老师,试卷。” 文砚修抬头看见林素捧着一沓试卷,上面还记着没交卷子的名单:“是你啊,惠玲怎么没来。” “她要去上厕所,我来帮她送。” 惠玲是数学课代表,平时收作业都是她来负责的,文砚修笑了笑,问她:“你最近没睡好吗。” “怎么可能睡得好,最近考试这么多。”年级第一也是很有压力的,但林素不想让老师,也不想让妈妈失望。 “这么厉害。”文砚修给她递了颗薄荷糖,“这个提神很有效。” 林素说:“下一节是你的课,我不会睡觉的。” “临近下课十分钟,你可以睡一会儿。”文砚修也不介意这点时间。 林素明显开心了点:“好吧。” 接下来的一周,文砚修都在忙考试的事情,因为临近中考,开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他跟沈让各忙各的,大家都抽不出时间来,比起之前腻腻歪歪,现在只能在床上偶尔温存一下,沈让想做,又考虑到文砚修明天要上班,最后也没下手。 沈让咬着他的胸口,语气沉沉,欲|求|不满:“别上班了,我养你。” 文砚修好想笑,结果胸口一吃痛,他又求饶:“不笑了不笑了,你轻一点。” “你周一下午是不是没课。” 文砚修嗯了一声:“有事吗。” “我那天下午有标书演讲,你要不要来。” “好啊。” “我让方南嘉带你进去。” 竞标会在会场的会议室举行,文砚修只知道沈让他们很早之前就准备标书的编写与修改,演讲部分沈让亲自上。 出发前,沈让给文砚修挑了件西装,比起平时穿的,已经算是正装了。 “这次规模很大吗?” 沈让点头:“算大。” 帮他穿好后,沈让多看了两眼:“很帅气。” 文砚修给他鼓励:“你也是。” 到了会场观众台,方南嘉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搓手:“搞得我有点紧张了 。” 现场抽签的号码是方南嘉抽的,六号,不算前也不算后。 文砚修作为局外人是他们团队中最冷静的那个:“相信沈让。” “我当然相信。”方南嘉往后看了看,“可是来竞标的人太多了,连海岩这样的企业也在,我们胜算不大。” 文砚修倒是看得很开:“尽力就好。” “等吧等吧。”方南嘉说。 沈让准备充分,标书是他自己编写,后续也跟其他人一起参与修改,除了他,没人比他更清楚标书的内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自信的底气站在演讲台上。 身后投影仪的灯光聚拢在他身后,沈让身材修长,气场强大,语气沉稳有力,逻辑清楚,一举一动充满着斯文成熟的魅力。 文砚修目不转睛的盯着,几乎移不开眼。 在高中时,沈让作为年级第一,在国旗下讲话的机会只多不少,语气冷硬,逻辑清晰基本就是别人对他最深刻的印象。 不过当年他在台上表现得面无表情,就连鼓励时也都是冷冷淡淡毫无感情,跟现在的沈让还是有差别的。 文砚修微微松了拳头,他这才发现 ,原来自己也是紧张的。 最后做结语结束,周围响起整齐的鼓掌声,还有热烈的讨论声。 方南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也算是大获成功了。” 沈让的目光在评审团停留半分,随后移动观众台前,捕捉到文砚修的眼神,对他微微一笑。 文砚修耳根发热,手心也出了汗。 竟不知这会议室的空调到底开没开,怎么会热烘烘的,烘得人脸红。 沈让下台时,方南嘉跟宋之昂激动的过去接人,文砚修只能被挤在后面。 几个人围着他,沈让一一安抚他们,目光越过几个人影,跟文砚修对视,无声的动唇,文砚修看清楚他的口型:“没事了。” 那个眼神,文砚修这辈子都很难忘记,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好像一直漂浮在海面,无人在意的小帆船,终有一天靠岸了。 方南嘉最先发现端倪,立刻将人推到班长那边:“恭祝沈老大凯旋。” 竞标会还没结束,他们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是顺序变了,沈让坐在文砚修旁边,两人西装革履,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款。 方南嘉已经在计划待会儿回去要不要开个聚餐,都不考虑后面有没有机会评选上,反正开心最重要! “待会儿回公司,我让公司的人先排成两列迎接我们,然后礼花得带上,最后一起鼓掌……再来张大合照,挂走廊上!” 文砚修很认真的听,也很认真的在笑。 沈让很淡定的看着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少一个流程。” “什么?”文砚修心想,原来沈让也喜欢这种仪式感吗。 “少一个吻。” 第69章 “你怀孕了” 还没等文砚修反应过来,沈让继续说:“等进了公司大门,在他们鼓掌的时候,有人给我亲一口,就差不多了。” 确实是很美好的流程,文砚修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指缝:“你想要多少都行。” 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是分开的,沈让自己有开车,回去的时候拉着文砚修单独上了车,其他人坐公司车,非常识趣的没去打扰。 沈让刚坐稳驾驶座,一转脸,文砚修的唇覆上来,柔软的触觉短暂的停留。 趁着沈让明显顿住,文砚修上半身重新坐直,系着安全带:“好了,我们回去吧。” 沈让专注的看他,如此淡定,却不知耳尖的泛红早已出卖了他。 回去接近五点半,在结果还未出来之前不宜张扬,方南嘉只好叫了个外卖,点贵的,好吃的,好喝的,当下午茶犒劳一下大家。 吃到最后散场,虽然一不小心“加了班”,但竞标顺利,大家都是高兴的。 文砚修周二开始课程便满了,左右都是监考或者上课,其实上课也没什么上的,除了讲题就是复习,更多的是把自由时间都留给他们自己安排复习。 不知不觉来到周五这天,在一次很简单的晚饭中,沈让随口说起他们中标的事。 文砚修很是意外,笑了笑:“恭喜。” 沈让却没有丝毫放松:“接下来有的忙了。” 文砚修说:“忙是好事。” 沈让理所当然:“我担心没时间陪你。” “都是大人了,不需要陪。”文砚修觉得自己这番话很体贴。 可惜沈让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半夜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文砚修微微红着脸颊,眉眼春意十足,看起来生动极了:“是你在纵容我。” “我想你还来不及。” 接下来的行程被沈让一语成谶,忙,非常忙,早出晚归,甚至差点归不了。 公司在市中心,离越临湾实在太远了,沈让坚持每晚回家,所有人都劝不动,文砚修知道他坚持的意思,索性主动陪他待在公司里。 学校的事情虽然也不少,但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文砚修还是固定时间下班的,所以也不算太麻烦。 直到沈让要出差了,文砚修表示陪着去出差,不太可能。 沈让看着他帮自己收拾行李,假借帮忙之意,蹲下来一起整理,过程中手臂碰着对方的,又或者不小心撞在一起,沈让探进去,修长的手指在文砚修的掌心挠几下。 文砚修看着他,忍着那股瘙痒:“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是吗,电话够吗。” 文砚修想了想:“那你辞职吧,天天在家等我回来,我养你。” 台词被抢了,沈让见好就收:“怕你压力太大 ,还是算了。” 周六有测验,文砚修不能去机场送人,但是在手机跟他说了路上平安。 沈让回复了个表情包,这次是猫猫头,睁大眼睛萌萌哒,很难想象沈让微信里藏了这些表情,虽然文砚修知道这些都是他在公司群里薅的。 一连几天,文砚修都睡得很晚,但是他又不困,每天看书也无聊,所以在简柠发出邀请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出门了。 简柠戳了一杯酸梅汁来喝:“沈让什么时候回来啊。” 此次出行还带上了方南嘉,方南嘉又拎了个公司同事宋之昂过来,二人行变成四人行,大家互相认识小酌一杯,也算是其乐融融。 吃饭途中,方南嘉去洗手间,回来时打开包厢门对着文砚修一笑:“班长,你看谁来了!” 文砚修看过去,顿了很久,仿佛是脑子在快速转动搜索功能,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周森源。” 周森源哈哈大笑:“班长还记得我呢,真难得,你在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七班的人在隔壁聚会啊。” 那些班群都设置消息免打扰,文砚修平时也不爱刷这些消息,自然就错过了。 方南嘉说:“我刚经过的时候,就这小子认出了我,然后我就赶紧来找班长。” 方南嘉毕竟不是七班的人,但因为沈让的关系,他经常窜门,大家自然而然对他眼熟。 周森严对他们招招手:“一起过去玩会儿,你朋友也一起来,人多热闹嘛。” 简柠最爱热闹,宋之昂也不差,这两人一脸兴奋的就这么跟人家走了,文砚修只好在后面跟上去。 而且这些年聚会,文砚修除了刚毕业参加过一回,也就再没出现过。 而当年在班上文砚修因为性格太老实,又乐于帮助同学,所以很容易跟班里的人打成一片,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作为班长就很难严厉起来,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感情好,可以说跟沈让在班上的人缘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所以在文砚修一进门后,包厢里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哇了一声。 “周森严出门一趟挖了个班长回来啊。” “那可不,这是方南嘉,还记得不。” “哇靠,那肯定记得啊,沈让也来了吗?” 周森严说:“我没见到。” 方南嘉说:“他还在外地呢。” 文砚修跟好几个人都抱了一下,有人眼尖的发现:“班长,你结婚啦。” 文砚修点头。 现场瞬间嗷嗷一片叫声,班长都结婚了,我特么还没脱单呢! “那你怎么不带出来一起玩吗。” 方南嘉边喝酒边随口说了句:“他家属去外地了。” 周森严问:“这么巧。” “我刚不是说了,沈让去外地了。”方南嘉笑得贼兮兮的看着他们呆滞的反应。 呆滞过后就是极致的爆发,现场一片混乱,文砚修瞬间变成今天的主角,被他们拉在中间。 他想要求救的时候,简柠已经混在其中跟人聊得老开心了,根本顾不上他,方南嘉是属于煽风点火的那个。 文砚修看了眼宋之昂。 宋之昂一脸你别看我你别看我的表情。 “……” “所以你们当初是同桌,现在是夫夫?” “结婚了,领证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沈让不厚道也就算了,怎么班长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班长你太牛逼了,我记得以前班上有人还在猜沈让以后到底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结果是 ,想象不出来,真的,谁能想得出来。” 大家聊得太投入了,文砚修又被夹在中间,手机顺着兜滑了出来掉在皮质沙发上,有同学一屁股坐下去,要不是手机响了他还不知道呢。 “沈让的电话!!!” 方南嘉:“放免提!” 文砚修茫然的看向方南嘉,那眼神特别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动物一样,非常无辜的发出求助信号。 可惜,方南嘉只会吃瓜看戏。 文砚修想要伸手拿回手机,但是被旁边一个大兄弟给死死抓住了手:“班长,咱们都好久没见过沈让了。” 如果说文砚修是稀有动物,那沈让就属于神出鬼没的鬼,压根见不到。 文砚修无奈的看着他:“现在不怕他了?” 那人撇撇嘴:“你保护我呗,像以前那样,男妈妈。” 文砚修:“……”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大家没有发出一丝杂音,彻底安静下来。 “砚修。” 周森严认真听着,心说沈让比学生时期那会儿的声音还要更加的低沉一些,就跟厚重的小提琴那样,让人不自觉的屏声息气。 周森严回了句:“砚修不在。” 沈让那边顿了一下:“周森严。” 周森严一下子破防了,这么久没见,光听声音都能听出来:“这都能认得出我来。” “你们在哪。” 这一听就好像来算账一样,大伙立刻放开班长,文砚修真的觉得他们很幼稚,跟小学生一样,他接过手机。 “我在1307,遇到我们的同学了。”文砚修顿了顿,看向方南嘉。 方南嘉做出求饶的动作。 文砚修说:“方南嘉也在。” “知道了。”沈让挂了电话。 沈让下了飞机直接过来,方南嘉跟宋之昂主动出门接人,回来时,沈让就出现了。 沈让的帅气暂时不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主要是那气场强大的跟领导似的,大家一下子就不敢放肆了。 还在牵着文砚修手腕的小王同学,一下子就放开手了。 沈让走到边上,客气又疏离:“我来接人的,你们随意,不用在意我。” 比起以前高中的冷漠,现在的沈让其实多了几分人情味。 方南嘉立刻站出来说:“放心吧,结了婚的沈让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几个人将班长抓起来送到沈让身边:“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回国认识的。”沈让言简意赅。 说完,沈让揽着文砚修的肩膀说:“我们要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沈让的眼睛扫了一圈,重点落在周森严,还有刚才拉着文砚修手的同学,意味深长的说:“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请你们。” 周森严哈哈一笑:“那可好,一定参加。” 沈让抬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以前很喜欢对着砚修叫‘妈妈’吧。” 至于这个绰号怎么来的,除了是因为文砚修爱帮助人的性子,大事小事都能管,也有能力管。 还有的就是,当时小王同学因为考试失利,上体育课心不在焉扭伤脚,文砚修自动请缨背着他去医务室,那可是两百斤的小王同学。 检查过后,因为小王同学的妈妈不在本地,文砚修只好陪着他去了一趟医院,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小王同学神经错乱,班长,我好喜欢你,你好像我妈妈。 反正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文砚修就光荣的同时拥有了,男妈妈,管家公之类的称号。 沈让说:“你们欠我一声。” 等他俩走了,周森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欠……什么啊。” 方南嘉无奈的搭在他肩膀上:“欠他一声爸爸。” ** 到家后,等沈让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了,看着浴缸里浮起来的小鸭子,文砚修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办婚礼?” “看你吧。”沈让无所谓,他们现在的状态办不办都行,客套话罢了。 “除了高中那群人,咱们的朋友一张桌都坐不满。”文砚修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总觉得尴尬大于一切,随便请吃一两顿就差不多了。 “多凑凑总是有的。”沈让见他没这个心思,便说,“那就以后办个金婚吧。” “……你想得好远。” 沈让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打算早死。” 文砚修想到老去的场景,笑着说:“你就算头发都白了,也是最帅的老头。” “不可能。” 文砚修:“?” “我会染发。” “……”文砚修在浴室蒸腾的雾气中眨了下眼睛,最后低头抓了一下鸭子,又松手,抓一下 ,松手……又要抓的时候,忽然就被沈让从水里捞起来,鸭子翻倒了。 “以后你帮我染,我也帮你。”沈让抱着他,一片赤|裸|湿淋淋的胸膛互相贴着。 文砚修低头笑了笑:“幸好你只是比我大一岁。” 能一起变老。 沈让知道他说什么意思,低头堵住他的唇。 猝不及防的让人抵挡不住,文砚修被人攻城略地,毫无反抗之力,手臂软软的搭在他肩上。 沈让松开他的唇,问他:“想我了吗。” “想,想好久了。”文砚修近乎痴迷的看着他,仰着头在他下巴轻轻一咬,又踮起脚,亲他的脸颊,鼻尖跟薄唇,渐渐的来到脖子处。 “我很想你。”沈让满意了,带着他的手往下,嗓音低沉沙哑,“它也想。” 小别胜新婚,挨一顿必不可少,但出了点意外。 文砚修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没套了。” 沈让单臂箍着他,垂眸打量了片刻,前段时间不知节制,用了很多去,忘记补货。 文砚修抱着他,双颊微微泛红:“不戴也没关系。” 他又亲了亲沈让的喉结:“试试吧。” 结果就是,差点掉下床了,要不是被床上那只大玩偶熊挡住床的边缘,他们就滚下去了。 一连几天空档期,文砚修受不了这么狠的攻势,哭个不停,沈让帮他清理的时候,看见他红肿的眼皮,问道:“怎么每次都哭,又撑到肚子了吗。” 文砚修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很重的点了下头,在沈让看来幅度很低。 “我喜欢你肚子鼓起来,很可爱。” 文砚修轻微闭上眼,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沈让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不知道碰到哪里了,文砚修嘴唇颤了颤,眼里蓄着水看他。 沈让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肚子弄大些。” 文砚修擦了擦眼泪:“我介意。” 很可爱的样子,沈让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第二天是周日,文砚修一醒来就听见浴室传来洗漱的声音,他呆呆的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肚子。 沈让走过来,坐在他左手边,覆在他肚子上面,盖住他的手。 文砚修疑惑的看着他。 沈让面无表情的问:“你怀孕了。” 文砚修小声的解释:“没有。” “你有。” “……” 沈让下楼去做午饭,文砚修在床上休息,没一会儿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收到了沈让的微信。 他打开一看。 沈让发了个男孕肚的emoji表情包。 【沈让:世上无绝对,只怕有心人。】 文砚修心想,是有精人吧。 第70章 我们单纯不了 文砚修不准备在这些事情上跟沈让辩驳,因为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而且沈让并不是真的想要孩子,文砚修之前问过,可能因为家庭原因,沈让对小孩子的态度都挺一般的,加上他身材高大 ,经常冷着一张扑克脸,给人的感觉非常的盛气凌人,小孩子都不喜欢他。 所以他老说自己怀孕,不过就是在逗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文砚修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岩岩换了件清爽的红色背心,有点像沈让穿的那件篮球服,带了条大金链子,看起来非常帅气又非主流。 此时正趴在阳台上晒太阳,沈让来来回回的走动,等重新进客厅时,文砚修从手机抬头:“有人要来吗?” “方南嘉来送吃的。” 文砚修下意识瞧了眼沈让的身后,没见人:“怎么不进来。” 沈让以为他忘了,淡淡的提醒道:“昨晚他很嚣张,现在他不敢。” “……好吧。”其实文砚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沈让拿着两只大闸蟹:“他就在门口。” 文砚修说:“那就让人进来吧。” 说着,将身上的外套稍微拢了拢,遮盖余下的痕迹,免得被方南嘉眼尖的看出端倪。 方南嘉一表人才,带着笑,眉眼飞扬的走进来 ,对着文砚修一喊:“嫂子好。” 文砚修差点被噎了一下,面色尴尬:“你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毕竟昨晚是我不对,今天特来送上大闸蟹两只供两位进食。” 沈让看了他一眼,“方太监,过来帮忙。” “靠。”方南嘉一下子就破防了,但来得快去得快,又没事了,“我就知道班长绝对不会让我在外面等很久的。” 那大闸蟹不够分,方少爷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二十分钟后,穿着厨师服的人提了五个新鲜的大闸蟹送上门。 沈让推着方南嘉自己亲自去蒸,文砚修在外边扣好纽扣,想着也进来帮帮忙,被正要出来的沈让拉着去前院看绿植,顺便喂狗。 做饭任务突然降临到方南嘉头上,他嚷嚷着:“你不怕我把你家厨房炸了啊。” 沈让正往盆里倒水,头也不回的说 :“那就法院见。” 饭菜出炉,文砚修意外的发现方南嘉的手艺一点也不差。 方南嘉一边用剪子剪开蟹腿,一边说:“沈让以前要上课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他吃的。” 文砚修有些惊讶,知道他们感情好,不知道他们感情这么好。 怪不得沈让之前说,朋友,一人足矣。 他不是感情淡薄,是太深刻了。 沈让需要的不是雪中送炭或者锦上添花,而是有人能在情绪上满足他,进而全心全意的走进他的世界里。 吃完后,方南嘉跟岩岩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做,沈让拉着他的手说去收拾东西,文砚修很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收拾什么东西。” “你的。” 从舅母家里拿回来的箱子,时间原因,还有两个箱子放在文砚修单独的书房里没打开过。 分别是文砚修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试卷,以及部分书本,另一个则是一些杂物,至于另外一个箱子里的课外书都被文砚修整理出来了。 文砚修基本没怎么用过这间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堆杂物的地方,他就算有工作,也更愿意跟沈让待在一块。 沈让亦是如此,所以他们当初留下的两间书房,其实没多大用处,如果说唯一比较有实质性作用,那大概是给方南嘉留宿。 他们坐在毯子上开始盘东西。 第一个箱子可以说都是文砚修学生时代的产物,写满的错题本,破烂的草稿纸,抄写古诗词句的原稿纸。 沈让翻了几页,发现文砚修的字体工工整整的,小学生一笔一划,能想象得出,小砚修坐在书桌慢吞吞写字的模样。 还有几本作业本的封面破破烂烂,看着像是被撕的,其中一本里面有圆珠笔乱画的痕迹。 “你画的?” 文砚修凑过去一看:“孔望画的,他以前喜欢在本子乱画。” 连续好几本都有,沈让垂眸,语气淡淡:“你这是被欺负了。” 然而即使如此,文砚修也只是一笑而过,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残忍无奈的事实:“寄人篱下,没办法。” 没有母亲的庇护,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那个时候的世界对文砚修非常的冷酷无情,剥夺了一切任性的权利,只能乖乖被迫懂事得成长。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分毫,反而是从容儒雅的接受这一切。 沈让发现文砚修身上又一个吸引他的点。 “把奖状贴墙上。” 文砚修惊讶:“贴这些。” “我上次去舅母家里看见一墙壁都是孔望的奖状,别人有的,我们砚修也要有。” 文砚修失笑的摆了摆手:“算了吧,我都多大了。” “多大?”沈让瞥了他一眼,“你比我小。” “……” 文砚修心想,那确实是,您老人家比我大一岁。 另一个箱子就全是日常用品。 泛黄的杯子。 不能用了。 烂掉的手表。 也不能带了。 起毛球的头巾。 看起来脏脏的也不能用了。 文砚修说:“这些扔了比较好。” 确实没太大的用处,沈让嗯了一声,拿了个垃圾袋将不要的放进去,箱子一下子就空了。 “砚修。” 沈让叫了一声。 文砚修抬眸:“嗯。” “当初怎么就带了一个箱子走。”沈让心思藏得深,到现在才问出口。 就算明知道答案,他还是想听文砚修亲口说。 文砚修低头摆弄着几张纸,眉眼舒展,语气那么认真:“那是我当时全身上下最贵的一个箱子。” 沈让知道这箱子的情意有多重,可能他自恋一点,这箱子陪着文砚修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才能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的。 “你的东西不可以拿回来吗?”文砚修忽然抬头问他,像是一时兴起。 沈让明显顿了一下,“我以前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 文砚修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你每个阶段经历的事情,留下的物品都是最值钱的东西。” 这话的确是文砚修能说出来的,毕竟他连高中这么琐碎的东西都能保管的这么好。 说走就走,虽然文砚修也挺担心会遇到黎阳舒跟沈向明,天公作美,今天不仅阳光明媚,这两夫妻也不在家。 沈让的东西,只能用三个字来概括,含金量,都是些非富即贵的物品。 文砚修最眼馋就是沈让一柜子的奖杯,他看着问:“能搬走吗?” “可能需要请人帮忙。” 文砚修还发现这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但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竟然少了些人情味,不知道是太久没住的原因,还是别的。 文砚修走到玻璃柜前,那种违和感更加的强烈。 没有玩具,没有图书,没有爱好。 这里的一切彰显得都是属于沈让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装修成果。 文砚修相信沈让小时候在物质方面过得不错,但精神方面应该是时刻紧绷着的。 黎阳舒可以说在某方面是成功的,虽然文砚修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这时候,沈让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后,没几分钟便挂了电话。 “我要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文砚修点头:“我就在这里收拾。” 沈让这一趟出门,特别久,久到文砚修听到下面的动静,出去一看,发现竟然是沈向明。 沈向明看见他也很惊讶,一瞬而过又恢复冷静:“沈让不在?” “伯父好,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 沈向明走过去,门没关上,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这算是在划清界限吗。” 文砚修摇摇头,“只是想给他一份归属感。” 沈向明微微蹙眉,“我虽然挺欣赏你,但有时候并不认同你的想法。” 文砚修笑起来:“何必认同,我跟你的出发点本来就不一样,沈让是你的儿子,你心疼过他吗。” 沈向明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如果疼了,就会喊出口,我心不心疼他不重要。” “嗯,看来我确实跟伯父谈不来。” 沈向明转身要走,便看见沈让正在楼下,也不在乎他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了。 文砚修怕那些话令他失望伤心,小声的问:“都听见了?” “从来不知道文老师这么会辩驳。”沈让承认刚才他的心情很不错,而且他本来就不会再为父母的话而感到伤心。 文砚修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微微松口气:“刚才那些话别放在心上,也不要难过,我会心疼的。” 沈让没吭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大概过了几分钟。 “砚修。”沈让忽然叫他,眼神那么专注,语气那么认真,“你怎么这么好。” 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门,沈让的后车厢都要被塞满了,文砚修看见一个没见过的纸箱子,估计就是他刚刚出门拿的东西。 他问:“是什么?” 沈让保留一份神秘:“回去再拆。” 这令文砚修愈发的好奇,车子在阴暗的树荫下驶出,车身渐渐被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 回到家后,沈让箱子都来不及整理,而是把纸箱子拿出来,文砚修看过去,问他:“是要我来拆吗?” 沈让想了一下:“我来吧。” 他拿出美术刀,在包装好的地方划线,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残旧的工具。 文砚修觉得眼熟,直到沈让拿出一个小小的伸缩布袋,张开手心,将东西倒出来,是一枚陈旧的戒指。 文砚修震惊片刻:“……这是,我做的戒指,怎么在你这,老板明明说找不到了。” “老板退休前说,这是你心爱之物,我求了无数遍,求他务必找到。” 沈让掌心合拢,带着一份强势:“文砚修 ,你这辈子都只能栽我手里了。” 文砚修做兼职那会儿,正是精神恍惚不务正业的时候,脑子清醒时想的也是沈让,所以在老板的教导下,便打下了这枚戒指。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手工特别粗糙,内环刻印的sr这两个字母,也都是重复有阴影,并不完整的。 文砚修很珍惜,却在那一天不小心被客人撞了一下,戒指落在地面,朝前滚落,滚进了隔间的茶室里。 文砚修找了很久。 他看着戒指上陈旧的痕迹,激动的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墙角。” 老板退休,工作室来了个大清洁,将地毯都掀起来,所以才找到的。 文砚修难以置信,又欣慰一笑:“可惜带不上了。” 当初是随便选了个标准男性尺寸做的,如今看来,并不匹配。 “那就用链子带上。”沈让说,“这是我的。” 文砚修点点头:“这是你的。” 他做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丢掉的时候也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何尝不是奇迹发生。 文砚修何其有幸,他低眉一笑:“你怎么瞒着我。” “不然哪来的惊喜。” 剩余的工具也是老板送给他的,说是砚修常用,沈让想着砚修喜欢捣鼓小玩意,顺手拿回来,让他平时陶冶情操。 “你既然喜欢,那就改造一间工具房。” 文砚修说:“不用这么麻烦。” 他发现沈让好像真的挺喜欢功能房之类的,想起他一柜子的奖杯,他开玩笑:“那不如打造一间属于你的荣誉房间。” 沈让看了他一会儿,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是个好主意,最好在里面摆张床,方便我们。” 文砚修被他说的小脸一红:“你怎么……” “可以开发多区域模式。” 文砚修无端想起影视房,那地方够大,屏幕够清晰,做的时候,叫声都有回音……而且他们偶尔也会看看 动作片,模仿里面的动作内容。 不行,不能继续想。 “看电影也不一定去影视房。”文砚修说,“如果可以的话,客厅开空调,我们捧着热茶,坐在沙发上,一起盖一张毯子……” 沈让显然顿了一下,很认真的在考虑可行性:“沙发太小,做不了。” “……”文砚修试图扭回正道之路:“我的意思是单纯的看电影。” 沈让看着他:“我们单纯不了。” 70-74 第71章 重要吗,你喜欢得要命 平时在正经场合,沈让严肃古板,不苟言笑,西装外套里的衬衫领带好好的束到喉结下方的位置,沉稳得如藏着一方山水。 方南嘉每次见他这个样子来开会,心里都会安定几分。 下了会议后,沈让回到办公室里,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嘱咐刚才的细节问题。 脖子一圈露出一条银色链子的边缘,方南嘉刚把他的话记录下来,抬起头定睛一看,脱口而问:“你啥时候开始带链子了。” 但问出口,方南嘉就觉得自己白问了。 沈让这个人表面饰品不多,但内在可是个精致boy,戴手表,喷香水,抹发胶啥的,总之哪哪都要香香的,这么一对比,戴个链子算什么。 沈让顺手将链子扯出来,方南嘉才看见链子串了个戒指,但仔细一看,戒指的手工还挺旧的。 方南嘉问 :“你最近走复古风了?” 沈让摸着戒指,挺认真的回答:“你怎么知道这是砚修做给我的戒指。” “?”方南嘉想着这可能是他们的情趣,狗粮吃得多也就习惯了,他随口一问,“你也做了吗?” “我又不会穿越。”沈让理直气壮,“这是砚修很多年前做给我的。” “……”方南嘉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你是说班长很早就喜欢你了,沈让,自恋是病。” 沈让体谅他这么多年来孤寡的心情,态度很好的回复:“砚修是不是很早喜欢我,你不是最清楚吗。” 方南嘉的脑袋被他一句话给搅得乱七八糟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画面,一下子拉到前面的进度条,停在他们刚结婚的那会儿,一点一点小细节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摆在眼前。 方南嘉一下子就站起来:“卧槽,你们 ……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沈让淡淡的说:“你高考语文刚及格是有道理的。” 下课铃声响起,文老师刚关电脑,吴老师就捧着一袋棒棒糖走进来,说是最近学生太辛苦了,买点吃犒劳一下。 文砚修帮忙把糖果分下去,林素抓着草莓味的糖走到文砚修面前,有些别扭的说:“老师,我不吃,给你。” 文砚修笑了笑:“我这儿还有,会多出来的。” 他又问:“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口味,我给你换一个。” 林素盯着袋子里的颜色,“我想要菠萝的。” 分完糖果后,文砚修拿着剩下的跟吴老师回办公室,他拿了两支糖放在兜里,不巧,手机在震动,沈让发来信息。 【沈让:方南嘉要我们请他吃饭。】 文砚修心想,这么突然,肯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事情。 【文砚修:为什么?】 【沈让:他说这顿饭,我们欠了他十三年。】 文砚修低头算了算日子,十三年前,是高三那会儿。 顿时明白沈让的意思,他脖颈弥漫着一片温热的红,回复着。 【文砚修:那时候你还没喜欢我。】 【沈让:所以我也欠你一顿。】 文砚修认输,刚收起手机,抬眼看见虞老师走来,明艳的笑容中带点无可奈何:“肖主任找我们。” 这次安排的任务是去省里开会,肖主任想来想去还是想把他们一块带上,周五出发,周日回来,行程一如既往的赶。 文砚修想的是,跟沈让的这顿饭估计要推迟了。 沈让今晚加班,回来带了甜品宵夜 ,上楼发现文砚修还在书房里改卷子,右手戴了上次沈让买的护腕。虽说工作难度不大 ,但几个班的试卷叠在一块,数量多了,也是累手。 文砚修听见动静,放下笔,陪着他在书房里吃东西,听见出差的事情后,沈让皱皱眉:“你这段时间出门的时间比我还多。” “快中考了。”文砚修含着勺子,“我又不跑,你担心什么。” “三天两晚,我都看不到你。”沈让面无表情的吃了一口文砚修递过来的蛋糕,甜过头,他又皱眉。 文砚修被甜食弥补了刚才沉寂的心情,开玩笑的说:“可惜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酒店怎么分配。”这次行程多了一个男的,担心经费不足,要与人同住。 文砚修讷讷的说:“跟肖主任……” 沈让眉眼冷漠:“不管和谁出去,你必须单独住。” “我知道。”出门在外,文砚修知道该怎么做,何况补两天的单房差,也不是什么事。 只要文砚修不在家,岩岩总是第一时间上二楼的卧室里找寻关于他的气味,沈让不太喜欢他进房间,但这个时候只能随他去。 他也不喜欢空荡荡的房间,给文砚修发消息,确认他回了酒店,发出邀请的视频,岩岩看见了,凑过来,鼻子抵在手机屏幕上。 文砚修好笑的看着:“你今晚要跟岩岩睡觉吗?” 沈让盯着他,淡淡的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文砚修笑了一下,沈让冷不防问了句:“你是单独住的?” “对,818,双床房,我自己。”文砚修索性全部透底 ,连酒店地址的定位都发过去,免得沈让胡思乱想。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准备到睡觉的点,沈让将狗赶下床,看着屏幕里的他:“别挂了,就这样睡。” 他们也不是没试过这样开着视频,听着对方的呼吸入睡,甚至还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 但那时候多数是沈让在外地,可能是知道文砚修在家里,诱骗着文砚修做这做那的,弄得床都湿淋淋一片。 文砚修脸红的羞耻,大半夜起床去清理,沈让说他回来自己处理,说要回来亲眼看看有多湿,有多想我。 这次是相反,文砚修在外地,他在家里,所以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只是单纯的隔着屏幕睡在一起的感觉。 虽然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文砚修发现手机没电了……但他准备要出门,来不及充电,只能租借酒店的充电宝,放在包里。 虞老师显然也没休息好,急匆匆的在车上化妆:“今天我们很早就能结束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呀。” 文砚修点头:“肖主任呢。” “别别别,就我们。” “我是担心被肖主任知道我们出去吃饭没叫他一块,他会乱想。” 虞老师说:“没事,他忙着去跟教育局那些人吃饭呢 ,哪顾得上我们。” “好。”文砚修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今天是周六,沈让应该不加班,今晚能早些结束,就能早些跟沈让视频。 文砚修靠在座椅处,眉眼微微舒展,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沈让发信息,说自己今天没什么事做 ,可以早些回酒店。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了沈让的一个好字,很有沈让的风格,虽然冷淡了点……文砚修心想着沈让可能在忙,所以不方便回复,还是等结束工作再聊天吧。 ** 今天周六,公司没人,方南嘉跟沈让跟行政部的主管开了个小会议,直到十点才散场。 主管走了后,方南嘉看了眼时间,目光转移到沈让电脑上,“这个,你这么快就做完了。” 沈让揉了揉眉眼,嗯了一声。 方南嘉默默的收回视线,知道沈让拼,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拼,刚要收回视线时,沈让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提醒他留意航班信息的通知。 他愣了一下:“你要去哪。” “怎么。”沈让正在检查,眼睛未移动半分,“还有事?” “没……你放心去玩吧。”方南嘉想到今天是周六……休息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是周六啊……可是班长不在,沈让又很少一个人出远门旅游的,无端端的怎么买机票了。 方南嘉合上书:“你去找班长啊。” 检查完毕,沈让把电脑关上:“合同检查过,我发给你了,有问题等我回来改。” 方南嘉微笑:“周末愉快。” 中途匆忙,沈让坐车去机场,路上堵车,紧赶慢赶,刚好过安检,沈让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文砚修给自己报备了好几条信息。 【文砚修:在开会了。】 一个小时后—— 【文砚修:隔壁在开花卉展(图片)】 两个小时后—— 【文砚修:下午还有一场。】 几分钟后—— 【文砚修:下午三点就可以结束工作了。】 沈让瞧着,回复 。 【沈让:收到。】 【文砚修:你为什么要发这个,不是不喜欢吗。】 【沈让:焦急匆忙,心不在焉。】 【文砚修:那你先忙。】 那边没了消息,沈让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花卉展的日期,明天还有一场。 下午三点结束这一次的工作,虞老师约好六点他们在楼下聚集,到时候一起去吃饭。 虞老师笑着问:“上次咱们去培训吃的盒饭太难吃了,我们这次吃丰富点,能接受吗。” “可以,陪你吃。” “够义气,那我走了。” 文砚修回到酒店,看了眼手机,沈让还没回消息,他把护腕摘下来,去洗了个手。 擦干走出来时,房门被人按了门铃,以为是虞老师有什么事,打开房门一看,文砚修动作微滞,彻底愣在原地。 沈让下了飞机,直接打车过来,一路风尘仆仆,未曾停下脚步。 他推开门,挤了进来,咔嚓一声门关上后。 那一声响亮让文砚修回神,他将沈让抱住,沈让被他的冲力抵在门板上,一动不动任由文砚修抱着。 像是在感受这是真的假的,眼前的人是否实实在在的出现眼前。 沈让换了香水,沉香木中和薄荷的味道,好闻又清爽。 文砚修松开手,仰头看他:“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要是我不在酒店怎么办,你只能在楼下大厅等我回来了。” 沈让说:“不会,你有在报备。” 差点忘了这事,文砚修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只能用行动表达,文砚修捧着他的侧脸,在对方唇角处亲吻。 不料刚触碰上去,就被对方箍住后脑勺,舌尖强势的顶了进去,舌头被吮的发麻。 文砚修喘不过气,稍微偏过头,嘴唇湿润的贴在他侧脸上,如同耳语一般:“想你。” 沈让揽住他的腰:“还有呢。” “岩岩怎么办?” 沈让动作微顿:“明天就回家,一晚上饿不死。” 他说着,咬在文砚修的侧颈处,双臂拢着文砚修,虽然身高不矮,骨架却小了点,带着温热的体温,触摸上去,仿佛连五指都要融化了。 “今天结束工作了?” 文砚修喘息着嗯了一声,像呻|吟,轻轻的撩拨着沈让的心弦。 文砚修感觉到自己裤腰的纽扣要被解开,他想到什么,急忙握住他的手:“我六点还要出门。” 沈让弹了一下:“你都有反应。” 文砚修脸唰的一下全红透了,小声的反驳:“你刚才那样蹭我。” “文老师不是君子吗,应当坐怀不乱 。”沈让亲着他耳垂说。 “君子也是人。”文砚修喟叹着抱他,紧紧地不松手:“我实在是想你。” 别说沈让在家里睡不好,文砚修更难,若不是开着视频,他只能翻来覆去的难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开会。 不过约了人,也不好再弄什么,沈让抿了抿薄唇,放开他,将他的衣服下摆扯下来,看着整齐了点。 文砚修又说:“还早,现在才四点半。” 那就是还差一个半小时。 沈让想跟他做这些事情,不愿意囫囵吞枣的解决,要细嚼慢咽的一口一个,将细皮嫩肉的他拆骨入腹。 沈让说:“时间不够。” 文砚修想了别的办法:“我用手帮你吧。” 沈让瞧着他手上的护腕,自从他手腕受过伤,就没用过手了,大多数用嘴。 但现在也不行。 沈让看了眼他的腿,眉目展开:“把裤子脱了。”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文砚修听话的把裤子脱下来,然后被沈让带着走到墙壁上,抓着大腿,指尖陷进肉里:“腿并拢。” 文砚修进退失据,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懂:“会不会影响走路?” 沈让摸着光滑细腻的触感,眉眼低沉,“会有点。” 他说着要退出去。 文砚修抓着他的手:“没关系,痛也要。” 沈让不冒这个风险,“不行。” “我会注意的。”文砚修知道他憋得极为不舒服,心里还残存着刚才见到沈让那一瞬的悸动,足以冲击一切理智,他忍不住想要抱住对方,“沈让……” 沈让镇定自若,语气又冷漠:“不可以。” “……”文砚修转过身,勾着他的手指晃啊晃的,“没关系,我有分寸。” “别动。”沈让只是抱着他。 “哥哥……” 沈让眉头不由得拧紧,拍了下他的屁股:“叫什么都没用。” 文砚修凑近些,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双手勾着,踮起脚,贴在他的耳畔处。 “……求你进来吧,老公。” 沈让气息乱了一瞬,掐着他的脖子问:“谁教你的 。” “重要吗。”文砚修自己也难为情,可又实在舍不得 ,“你很喜欢。” 第72章 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 虞老师化好妆在楼下等着,回头看见文砚修从电梯间的入口出来,她默默地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今天好像挺热的,你穿太多了。” 文砚修确认扣子在最顶上扣好后,笑了笑说:“我耐热,不碍事,我们走吧。” 吃过饭后,虞老师在对面的小吃摊逛了一圈,打包回去当宵夜吃,她看了眼巨大的海报立在广场中间:“你知道吗,明天是最后一场花卉展。” 文砚修说:“你想看吗?” 虞老师摇摇头:“起不来,我得睡到退房的时间。” 没在外面逗留太久,文砚修回去之后看见沈让正打开手机回复别人消息,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声音调到最低,类似于白噪音那样舒缓。 文砚修刚解开纽扣坐在床边,沈让一只手搭在桌边,头也不抬的说:“明天早起我们去一趟花卉展。” 文砚修抬眸看他:“明天两点之前要退房。” “感觉你想去看看,早点回来就好。” 文砚修没有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可能是他之前哪句话不经意透露,沈让记住了。 这样的小细节其实很容易打动人的。 今天周日,花卉展人潮如织,比昨天的人流量多了一倍不止,预约好排队进门,临近门口的地方有功能分区的指示牌。 文砚修跟沈让都不喜欢凑热闹,打算按照不寻常的路线闲逛着。 今年花卉展有很多新品种现世,芍药花最多,各种颜色绿叶衬托,文砚修多数都没见过,拍了不少照片。 沈让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花朵,慵懒随口的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家里也可以种植,后院不是有块空地吗?” 文砚修叹息:“岩岩在,种不了。” 沈让也就随口一说,如果真的要养,估计最后还是他来打理,文砚修是不会管这些的,说懒惰也好没放在心上也好,到底是男人的本质。 离开时顺便买了点小礼物,店家送了他们每人一朵芍药花,当做赠品。 回程时,芍药花过了安检,随手带着上了飞机,文砚修看了看沈让边上放着的那朵,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将沈让那朵颜色不同的拿过来,靠近外面的景色,摆了个好位置,选好角度,拍了一张氛围感十足的照片。 文砚修发了个朋友圈,便关掉手机,下了飞机后,打开一看,发现红点显示五十多个,里面包含了评论。 小部分问候关怀,大部分在线吃狗粮说他们在秀恩爱,特别是方南嘉,反应最大。 只有一条信息格外显眼——班长没看群消息吗?有人说你老公。 文砚修正要切换到高中班群,忽然感觉手臂被轻轻扯开了一下,他抬头发现刚才差点撞到人了。 “回家再看手机。”沈让说。 手机打车回家,沈让问:“什么事这么出神。” 怎么什么都能猜中,文砚修突然不执着看班群那些消息:“班群有人说你。” 沈让的性格在高中非常的不讨喜,人缘也差,加上他冷硬的行为习惯,更容易得罪人。 当然千人千面,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沈让,那天晚上遇到的几个高中同学,他们就只认为沈让是个非常有距离感的学霸。 何况天才总是有些致命的缺陷,这很正常,他们也都理解沈让的孤僻性格。 但另外一些人就不这么觉得。 沈让完全不在意,一副坐庄看戏的模样:“说什么了,我看看。” 文砚修学舌:“回家再看手机。” 回到家后,他们反而没去管班群里的消息,沈让有洁癖还有一点点的强迫症,要把箱子里的行李整理出来,才可能罢休。 整理完天都黑了,索性点了个外卖吃着,晚上没什么事干,他们去泡澡好好休息一下。 文砚修扯着自己额前的碎发,正要回复虞老师的消息,班群的聊天框忽然窜上来,他不小心点了进去。 【同学1:跟那种人结婚了???太勇了,不愧是班长。】 【同学2:无法想象某人私底下是怎么聊天的,整天冷着一脸,我理解不了 。】 骂的字眼倒是不多,都是阴阳怪气,文砚修越看越憋闷,正要回复一两句,被沈让一把将手机拿起来。 不知道沈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文砚修站起身,水流顺着他的身体落下去,“别看了。” 沈让只是瞥一两眼,把手机关了放在旁边的小板子上,浴室暖和但也经不住浑身湿透的站在这风干,他把人放在浴缸里,一起泡着。 沈让将人抱在怀里,将文砚修的头发拨弄一番,乱糟糟的 。 文砚修习惯性的坐在他大腿上,赤|裸相对,肌肤贴着肌肤,文砚修几乎要迷恋上这种交融的感觉。 过了会儿,沈让忽然开口:“他说的不全错。” 昨晚大腿摩擦出的痕迹还在,沈让绷紧的肌肉太硬了,磕到他还是有点疼的。 文砚修却完全感觉不到似的,捧着他的脸说:“是错的,他不了解你,跟你不熟悉,他凭什么评价你。” 沈让垂下眼眸,就这么盯着他看,眼神深邃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透个底。 他把文砚修的腿稍稍抬起,不让他疼。 文砚修才明确的感到一丝舒适感,那些往事藏在他心里很久,直到此刻,他忍不住说:“我知道你上学那段日子心情不好,所以不爱搭理人也不爱说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正常人做法。” “而且有同学问你问题,你都会给他们写详细的过程,也会帮女同学搬书,只是学校传闻多了,有些人对你有不好的印象,后面才不跟你你接触。” “他们说你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里,我只认为不全是你的错,最多就是你处理方式不对,但对方肯定做了触及底线的事情你才反击。沈让,不要否定那段过往,那是我喜欢你的开始 。” 那么长的一段话,足够令沈让回味很久,也能品尝到其中意思。 文砚修致力于带他回到曾经生活的校园生活,告诉他高三的自己并没有那么差。 在他自己都没办法爱上自己的年纪,却有人偷偷爱了他这么多年。 心脏在跳,连接着四肢百骸,流动的血液,皮肤,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砰砰直跳。 沈让发自内心的想,文砚修无论喜欢谁,那个人都是幸运的,而他就是最幸运的那个。 沈让极少感动,但发生在文砚修身上不知多少次:“早知道这样,第一次见面我应该直接向你求婚的。” 文砚修反应过来:“那样的话我会很高兴,你可是我喜欢很久的人,最厉害的,最好的……” 念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求婚,就好像一份大礼突然迎面砸中身上。 沈让说:“你带了多厚的滤镜。” 哪有滤镜,你自己在发光而已。文砚修把这话藏在心里,刚才说了九分,现在才懂得含蓄一分。 所有的疲累都在浴缸里消失殆尽,可能是泡太久了,文砚修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空,饿了。 沈让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下楼,一进门就听见咕的一声,某人的肚子在抗议。 沈让问:“想吃什么?” 现在不是晚饭时间,宵夜刚刚好,外卖太油腻,想吃点清淡些的。 文砚修在脑子里转了一遍:“我想吃玉米。” 沈让下楼给他整两个,文砚修跟着下去,他坐在客厅跟岩岩等了一会儿,厨房里还没掀开锅就闻到玉米那股清甜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文砚修去洗了个手,心情明朗,等着玉米放凉,抓起来啃。 岩岩也想着啃一口,但是被文砚修拍走了,他大概是生气,冲着文砚修叫了好几声,沈让担心他扰民,拿了点玩具转移注意力,接着也没管他跑去哪里。 沈让坐在文砚修边上,看着他啃玉米,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文砚修怔愣了一下,“你刚才在拍照吗?” 沈让没否认,翻转手机屏幕给他看,文砚修身上的浴袍衣衫不整 ,露出一大片锁骨,头发因为太长,乱糟糟的搭在眉眼处,双手啃着玉米,嘴角还残留可疑的玉米碎粒。 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文砚修说:“这是我的丑照。” 沈让说,“我觉得很可爱。” “你删了吧。”文砚修继续啃,又抬头跟他说话。 “我有用途。” 文砚修看着他。 沈让漫不经心的说:“换成我的微信头像。” “?”文砚修蹙眉,“不行。” 沈让看着不为所动,文砚修只能求他:“你别换。” 沈让亲了亲他的唇角,一股香甜的玉米味道:“换了。” 文砚修不吃了,抽了张湿巾擦擦手,打开沈让的手机一看,确实是换了头像,不过不是啃玉米那张,而是一只比v的手,背景是某处山水,戒指的边缘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们在一起之后拍了不少照片,有意义的,无意义的,什么都要记录一下。 沈让说:“你也换一个。” 文砚修还想着他手机里的那张丑照,负隅顽抗:“我不换。” 沈让也不勉强,只是看着他的侧脸,欣赏片刻,正要说话时,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文砚修刚吃完一根玉米,再次擦手擦嘴,转过头看去,竟然是岩岩把楼上正在晾晒的床单给扯下来了。 那一瞬间有种家长面对熊孩子的无力感,想发火,但是又不能真的火过头。 文砚修扶额,想着训斥两句,但也没用,估计是昨晚他们两人都不在家,岩岩燥得不行。 沈让只是看着,没阻止,文砚修疑惑:“不要了吗?” 沈让反问:“你要?” 前些日子,卧室里的床单几乎一天一换,文砚修都担心不够用。 “我们以后注意点,天天换也不是事。” 听到这儿,沈让嗤笑一声:“班长你太敏感了,家里能换洗的床单都被你弄湿了。” 文砚修睁大眼睛看他:“你在说什么。” “除了那些事,还能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 文砚修嗓子压得很低:“不清楚。” 看他脸色红润惊惶,沈让有种欺负人的快感,“那我说得清楚些,你平时走路腰很直,趴下去的时候背部线条很流畅,两边有浅浅的腰窝,大腿内侧接近上面的位置,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 文砚修被他说的快要装不出一分矜持:“你别说了。” 沈让毫不心软,将人欺负的更狠,一点都不放过他,“我很喜欢舔你那颗痣。” 文砚修猛地抬头看着他,剩下一根玉米也不吃了,急匆匆的上楼。 今晚过了火,文砚修坐在书房整理ppt,中途没有跟沈让说过一句话,给过一个眼神,就连去洗漱的时候,也都是视若无睹般来来去去,最后又坐在书房继续工作。 沈让对他的耐心最多一小时,他手掌抵在桌面,看着他电脑的ppt,问道:“明天要用?” 文砚修想了想,觉得没必要撒谎:“周五用。” 沈让点头:“那就睡觉。” 他走过去要把人抱起来,文砚修抓着桌角边缘,死死不放手,偏过头:“你先睡,我做完……” 一个吻堵住了所有,沈让说:“我错了。” 文砚修闭嘴不吭声,大概是觉得沈让的认错实在是太没诚意了。 趁着文砚修走神的那几秒,沈让将人抱着离开,文砚修被迫松开抓桌沿的手。 “生气了吗?”把人放在床上,沈让搂着他的腰。 晾了沈让一小时,文砚修觉得差不多了,犹豫一下回答道:“一般生气,明天可能不生气了。” 沈让慢条斯理的噢了一声,掀开被子将两人裹进去。 文砚修依稀的感觉到沈让就是仗着自己脾气好,又喜欢他,有时候才这么作的。 幼稚。 这个词,换做以前,文砚修都没办法安在沈让身上。 文砚修翻了个身,将手机递过去:“你帮我调下闹钟,顺便充个电。” 沈让似乎感到不解:“需要吗。” “明天要升国旗,我怕迟到,闹钟是备胎,叫醒我的只能是你。” 这话还算舒心,之前他们都交换了指纹解锁,沈让很轻松的打开,入眼的便是微信界面,跟之前不一样的是,文砚修换了头像。 画面是,一只手臂搭在岩岩的肩背上,岩岩对着镜头吐舌头,旁边的人只露出一条手臂跟一小部分肩膀,最标志性的就是腕表跟戒指。 “砚修,别睡。” 沈让用腿蹭他,文砚修闭着眼睛皱眉,迷迷糊糊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别闹了……” 第73章 就要骚给他们看 离中考的时间越短,文砚修就越忙,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在值班晚修。 数学中考那一天,文砚修跟学生同样的精神高度紧张,直到结束后,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放松下来。 学生从考场出来,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互相讨论答案,最多就发发牢骚,很快全身心的准备投入下一科。 林素跑到文砚修面前,说她这次发挥正常,应该不出大问题。 文砚修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好好准备英语。” 他组织学生放学的放学,去吃饭的吃饭,等处理好了,文砚修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衬衫后背湿了一团,浑身好不狼狈。 今天考试结束,文砚修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走出校门外,一眼过去人满为患,但下一秒,沈让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在人群中高大英俊,足够吸引人,周围也有不少人时不时看过去。 文砚修脚步一顿,先是对上沈让的眼睛,很快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走去。 “来多久了。” “听着铃声结束。” 文砚修估算了一下,那还是挺久的,他心里残余的小紧张忽然间烟消云散,一切尘埃落定似的。 文砚修笑着说:“他们考完了。” 沈让不在意他们:“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文砚修摇摇头:“等暑假通知下来才能说休息。” 坐在车上,文砚修感觉疲累,导致心思涣散,呆呆的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直到听见沈让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戴着蓝牙接听。 几分钟后,沈让挂断电话:“到了,这家没吃过,试试。” 包间清新优雅,角落摆放着装饰用的淡雅瓷瓶,瓶口插着几株风铃,在夏日迎风摇曳的小风铃。 点菜一般都是沈让负责,等他结束后,文砚修看见他正在转动手上的戒指,那几乎是沈让的一些小习惯。 文砚修忽然想到什么:“好像,结婚快一年了。” 沈让说:“还有一个月。” 在一起的时间,文砚修都没怎么注意过,等他反应过来时,都一周年了。 大概能猜到文砚修在想什么,沈让说:“既然是一周年,那就出门放松一下。” “嗯?” 文砚修不意外他会准备惊喜,但很好奇,“我能提前知道吗。” “过了这个季度,公司会组织一次团建露营。”结束高强度项目后大家都想轻松下来,不想上班,那就利用上班时间去团建,去玩乐。 文砚修更意外了:“我以为只有我们。” “差不多,他们有他们的计划,我们有我们的,搭个便车。” 文砚修点点头,又觉得他不准备点什么,好像不够真诚。 “你想要什么?” 沈让说:“要你。” 文砚修有些纳闷:“你平时还没要够吗?” “或许我可以附加别的条件。”沈让抬起眉眼。 “什么?” “到时候再说。”沈让保留一份神秘,表面淡定得无足轻重,内里大概包着蔫坏的心思,让文砚修心里忐忑不安。 中考过去后,文砚修的时间自由很多,没课,基本就是回学校开会,写中考卷子,今年的难度不算大,吴老说,很多人都能发挥的不错。 反倒是沈让在忙项目结尾,文砚修跟以往那样,索性陪着他在办公室里休息,有时候晚了都懒得回家,直接在公司过夜。 方南嘉每次最后一个走,对着小林说:“他们天天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搞什么,丧尽天良。” 小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哥,你就是羡慕吧。” 公司的人都很期待这次野营,当然也希望这个项目能快点解决完毕。 没计划收拾东西野营的时候,文砚修想着反正时间还远着,而且刚好就在他们结婚纪念日一周年的第二天,一切都刚刚好,这些巧合的点让文砚修懈怠疏懒。 等要有计划的时候,文砚修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他毕竟没有野营过,心想着跟普通旅游大概是有区别的,而且岩岩要怎么办,他们一去三天,不能都让他待在家里,托管的话岩岩不肯去,只能拜托简柠。 简柠的房子在市中心,禁大型犬,只要不被举报就没事,所以这两天就不用带着岩岩遛狗了。 简柠让他放一百万个心:“我可是岩岩的干妈,你跟沈让去玩吧。” 简柠看出来他对这次的旅程很有信心,眼梢眉角都透着欣喜若狂的期待,像个热恋中还怀着各种小心思的情侣。 简柠都不敢相信今天他们就要过一周年了。 “你好好玩吧,我走了。” 从简柠小区走出来,文砚修在对面街看见沈让的车,左右看着马路两边走过去,上了车他看见后座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子,没有任何logo跟图案,看不出是什么。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等回来我们去买点礼物给简柠吧。” 沈让说:“做人情?” “嗯,她最近有看上的一款包,但是嫌贵。” 沈让懒散的勾唇:“跟养了个女儿一样。” 文砚修顿了一下,觉得荒唐:“没有这么大的女儿,简柠跟你同一年的。” “几月?” “九月。” “我比她大。” 文砚修心想这有什么好比较的,真是太好笑了:“你买了什么?” “送你的。”沈让言简意赅,似乎不想在车上多说,文砚修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回到家发现没有岩岩的身影,文砚修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文砚修笑着摇摇头,岩岩才送到简柠家一会儿而已,他就这么想念了。 “没黏着上来要我们摸头,还有点不习惯。”沈让将薄外套挂在臂弯处。 文砚修怔愣了一下:“是啊。” 下一秒,沈让揉了揉文砚修柔软的发丝:“那就摸你的。” 他们上了楼,出门在外一天,风尘仆仆,都想先洗个澡,文砚修洗头是沈让代劳,让他揉个够。 ?楓  沈让给他买了套新的睡衣,真丝亲肤的质感,藏蓝色,衬得皮肤白,看着气质都提升了一大截。 以前文砚修会嫌贵,现在他不会说这些破坏气氛的话,只表达自己的感受:“很贴身。” 帮他穿上的时候,沈让凑在他耳边说:“买的时候就觉得你穿得好看。” “你眼光好。” 沈让一点都不谦虚:“是我想象力丰富。” 文砚修感受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略微好奇的问:“你帮我买衣服都是靠想象的?” 沈让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穿衣风格跟尺寸,基本闭着眼睛都能选出来吧。 “光着。” “……”文砚修不可置信,“我在你心里都是不穿衣服的吗。” “风格多变,换装游戏玩过没。” 文砚修很诚实的摇头。 “可以试试。” 文砚修把这话曲解了,他无法想象出沈让在自己脑海里不着寸缕的样子。 他斯文的拒绝了:“不试。” 沈让擦着头,只围了条浴巾在下面,上半身的肌群充满着力量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数学老师怎么能没有想象力。” 腹部的线条流畅自然,几道人鱼线没入浴巾下面,让人浮想联翩。 文砚修手指微绻,低下头不去看他,怕被迷惑:“我出去等你。” 刚坐在床边,沈让便套着黑色背心从里面走出来,将礼物放在眼前,文砚修好奇的盯着。 沈让说:“先闭上眼。” 文砚修笑起来,听话的将眼睛闭上。 没了视觉后,其余感官会被无限放大,文砚修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抓在掌心,摩挲了片刻,紧接着一块凉凉的东西扣在他手腕处。 沈让说:“可以睁开眼了。” 文砚修慢慢的先开眼皮,跟自己猜测的没错,是一块黑金色的腕表,跟沈让手上那块很像。 文砚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沈让掌心的温度烫得想缩手,他不是第一次接受沈让的礼物,却每一次都好像第一次那样雀跃与心动。 “谢谢,我很喜欢。”文砚修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三个月前。” 文砚修惊讶:“这么久。” “因为要提前预定,我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沈让看着他说。 “我没有准备什么好的。”文砚修略微可惜。 “砚修,不一定要互相送礼才是好的,我送给你,是因为我之前答应过。” 文砚修想起那是去年那次,他第一次叫了声哥哥,突然想到那些事,他不免脸颊泛红,后知后觉感到一股臊意。 他低头亲了沈让的手心,重新抬头时,他笑而不语,弯着的眉眼仿佛藏着深海里的星光。 沈让看着他的眼睛,不得不承认,他没发现文砚修有任何的缺点,如果赖床算一个的话,但在沈让的心里,那是可爱的表现。 喜欢人可能需要理由,也可能不需要理由,沈让的审美很单一,在文砚修出现后,文砚修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踩在他审美点上。 十八岁时大概被蒙蔽了心智,幸好三十一岁重见光明,还不算瞎得太离谱。 但这其中也有文砚修的作用,他的爱很热烈,他的爱也很有分寸感,以至于这么多年沈让都没有察觉。 “那我也算是做到了满分+2。”沈让说,“我挑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跟我差不多的款式。” 因为文砚修很好哄,只要是相关沈让的东西,就足够让他心情舒畅。 文砚修认真的听着,心想,沈让嘴上说不知道,其实都看透了他吃准这一套。 沈让将人抱在怀里,鼻尖蹭着鼻尖:“知道结婚纪念日的晚上,都要做什么吗?” 潮湿的水汽,沉香木的味道,呼吸的热风……各种来自于沈让的味道扑面而来,文砚修最终还是被迷惑了。 他没有任何防备,刚换上的新衣服又被换下来,沈让将人抱在床上,分开他的膝盖,文砚修下意识的用小腿抵在他腰上。 沈让低头看他的脚背,细长瘦白,很是好看。 “忘戴了。” 文砚修趴在床上,闷着自己的头:“算了,都可以。” 沈让看着那背后的蝴蝶骨随着起伏动作,像要化形振翅,下一秒自由高飞。 像是看不得这样的画面,沈让摁着那尾椎的位置,文砚修受不了的屈着膝盖跪趴在床上,神智被冲得涣散:“你又要弄脏床单了。” 沈让语气淡淡:“是吗。” 文砚修却气喘吁吁,心想他的力气真大:“……嗯。” “那就不在床上。” “……?”没等文砚修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冲撞,他们两人抱着彼此在床尾边沿滚下去。 文砚修被好好的护在怀中,沈让双臂箍着他,没让他疼。 文砚修懵了一下,手掌撑在毛茸茸的毯子上,脑子里一片混沌的被沈让抱起来,让他跪在镜子面前。 “这样,就不弄脏床了。” 文砚修汗湿的脸颊贴在镜子上,眼睛轻微的闭合,根本不敢看。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他们没有跟公司的人集合,而是单独出发去露营地。 露营的东西是沈让准备好的,文砚修什么都不用管,他不算太累,昨晚沈让也是难得体恤。 想到什么,文砚修捞起睡裤,膝盖处倒没有明显的痕迹,只是有些酸痛,毯子虽然柔软,但跪久了还是有感觉的。 沈让也没看到什么,只是问:“很疼吗?” “问题不大。”文砚修把真实感受表述出来,“有点酸,用力摁下去会有些疼。” 这次野营玩的都是户外活动,有些还蛮刺激野性的,沈让提前嘱咐,玩不了的话就不要勉强。 文砚修很自然的答应了,离开前,他看了眼镜子那块,清理的很干净,看不出一丝水渍。 这次全程是沈让负责开车,文砚修直接歪着头睡着,中途沈让将出风口的风向移动,免得一直对着吹。 等文砚修醒来,车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峰,郁郁葱葱间还能看见行人的身影。 转到另一边,发现方南嘉他们全到齐了,文砚修尴尬了。 他正要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车门忽然打开,沈让当着身后那么多人的面扶着他下来。 那动作姿态小心翼翼,爱护珍惜的味道十足十,文砚修没抬头都能感受到他们看过来的十几道视线,化成八卦箭嗖嗖的插在他脑袋上。 文砚修头皮发麻 ,小声的说:“你不要那么明显。” 沈让淡定的简直不像人:“不明显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感情好。” 第74章 长达十三年的吻 文砚修被沈让的发言给震惊到了,不过好在他还懂得分寸,很快就松开手,文砚修保持镇定的面对他公司的同事。 成年人各种心照不宣的心思露在表面,目光暧昧,但谁也不点破。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给他们造成重大的影响,反而是成为了方南嘉调侃他们的利器,最后还是被沈让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准备开始,分工协作,先把帐篷给搞起来,宋之昂,你去车上帮忙把工具拿下来。” 文砚修没有任何经验,只能辅助沈让做些杂活,递工具之类的。 沈让脱了外面那件薄外套,里面的是一件宽松的T恤,不加任何饰品的简单装束,却因为脸跟身材衬托出一种野性的美。 在健身房跟野外的他,穿着打扮差不多,但仔细看不一样,更加的吸引人。 沈让是熟手,井井有条的搭好他们的帐篷后,走到另一边帮其他人搭好。 那些人以前都挺害怕沈让,觉得有距离感不好接触,现在一看他们相处倒是挺自在,嘴里各种喊着谢谢老大,老大最好了,待会儿给你多烧个鸡腿。 弄完后,沈让已经出了一身汗,回头发现文砚修拿着毛巾在旁边站着,他看了一眼:“怎么不去吃东西。” 文砚修说:“你都没弄好。” “所以就跟望夫石一样坐在这看我。” 文砚修脸色泛红,眉眼弯了下:“你很饿吗?” “工作了这么久,确实有点。” 文砚修顿了顿,“想给你烧鸡腿的大有人在,都在那边准备好了,需要我给你拿过来吗。” 沈让看了他一眼:“我只想吃你的。” 于是当晚,文砚修亲自烧了两个给他。 有同事带了小孩过来玩,拿着烤好的肉肠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沈让身上,沈让就跟堵墙一样没什么感觉,倒是小孩实实在在摔了个屁股墩。 哭倒是没哭,乖得很,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文砚修低头看见沈让的衣服下摆处有道污渍,大概是刚才肉肠的调料沾上去的。 这对于有洁癖的沈让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文砚修问:“要换一件吗?” 这里换洗都不太方便,沈让面无表情的说:“先这样。” 文砚修用湿巾帮他擦了擦:“我是怕你受不了,这些污渍还是赶紧清理一下,不然就洗不掉了。” 换做之前,沈让大概要臭着脸要把衣服连带扔出十里外。 刚这么想的时候,下一秒就听见沈让说:“他们说我最近脾气变得挺好的。” “有吗?” “你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有没有。” 文砚修浅浅的笑着:“我觉得你脾气一直都挺好的。” “那是对你。”沈让说,“我一直都挺叛逆的,有些人也看不惯我。” “你现在还在叛逆期呢。” “嗯,文老师不得多管管我。” 文砚修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最后还是奉上最真诚的回答:“好,我管你一辈子。” 很晚了,又有小孩在这,他们打算早些休息,明天早点起床,方南嘉便开始组织他们去排队洗澡。 公共洗漱区设?楓施不完善 ,离得远,沈让跟文砚修给其他人让步,打算等人都差不多了,他们再进去洗。 结果这一等几乎是凌晨两点,周围零星一两个人,甚至是最后一人走了,沈让才开始各种检查。 里面没地方挂衣服,两个人站着都勉强,沈让在门口接干净的衣服,文砚修不想让他等太久,军训式的冲了遍就差不多了。 “我在外面等你。”文砚修头发有点湿,沈让用毛巾搭在他头上。 沈让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条件设施太差了。” 文砚修笑了笑:“你以前不是也试过吗。” 沈让刮他的鼻子:“有家庭跟一个人一样吗,我可以,你不行。” 文砚修一时没理解到为什么他不行,等沈让进去后,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来,他才领悟出来那一层意思,耳尖悄悄的泛红发烫,他听出了沈让的爱惜之意。 不过文砚修对条件环境的要求并不高,反正只要跟沈让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沈让洗完出来,回去的路上,他忽然问:“膝盖还疼吗?” “不疼。”文砚修说,“其实一直都不疼。” “那这个可行性还不错。”沈让话里有话,文砚修听懂了,开发新情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文砚修心里浮现那面万恶的镜子,把他的狼狈印上去,还留下痕迹。 文砚修想找个日子把这个污浊的镜子给扔了。 他们回到帐篷将衣服放好,接着打手电筒爬上山,找到一棵树坐下,文砚修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周围空荡荡的,风呼啸的吹,只有这一棵树屹立不倒。 他用手机查了一下,原来这棵树也是著名的打卡景点之一,叫做孤独的一棵树。 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孤独,只要沈让在身边,他心里就感觉踏实。 文砚修忽然想到什么:“现在几点了。” “两点半,怎么了。”沈让刚回复完手机消息,放在一边看他。 “没事。” 文砚修的脸上藏不住事,沈让太了解他了:“我直觉你有事瞒我。” 文砚修索性大方承认:“可以等一会儿再说吗。”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坐下来对着外面的景色拍了张照片,可惜黑漆漆一片,手机也拍不出什么效果来,只是一片雾蒙蒙的黑。 沈让很安静的看着他摆弄,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好奇,一会儿又走到前面看看是不是悬崖边,张望着会不会掉下去。 文砚修转过头问:“你恐高吗?” 沈让眼含戏谑,反问:“你想跳下去吗。” 文砚修一脸你在开玩笑吗,低声教训:“你在说什么呢,也不会说点好听的话。” “那还不赶紧过来。”沈让走过去将手臂捞起,将人揽入怀中:“要是我们都跳下去了,第二天就该上新闻,标题是双双为爱殉情。” 越说越狗血。 文砚修怕了,往回走,靠在粗壮的树干下,“你困吗?” “还好。” 因为沈让之前说过他们虽然是同公司的人一起出发,但他们是单独行动的,所以不用跟他们的时间同步。 “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文砚修手掌撑在地上,上半身慢慢的倾斜过去。 树荫下两人的身影越靠越近。 文砚修觉得气氛环境都差不多了,刚才给沈让这么多时间考虑,结果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沈让低眸回视,夜色把他的眼睛衬得很黑很深,他语速变得缓慢:“什么日子。” 刚过了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的生日刚过没多久,文砚修的生日在年底,今天也不是七夕,沈让确实没想起来。 不过文砚修很快就让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你的农历生日。” 沈让明显顿了一下,他一年不过两次生日,所以文砚修提起时,他还考虑良久。 文砚修其实也没有过两次生日的习惯,“前段时间你生日,你还忙得在公司留宿。” 忙着给项目收尾,吃了一块临时在面包店里买的三角蛋糕,虽然大多数都进了文砚修的嘴里。 浓稠夜色不及文砚修的暖语融融,沈让问他:“你这是想补偿我?” “我没有准备惊喜礼物。”文砚修拉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搭在他身上,“就是想跟你待会儿。” 沈让将他拽在自己怀中,贴在耳边提醒他:“文老师,已经过了零点。” 文砚修感觉耳朵痒 ,稍微缩了下脖子,想了想:“那我也是第一个。” 说着,他跌在怀中,索性调整姿势,枕在沈让大腿上。 沈让若有所思:“你确实是第一个。” 文砚修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看着他。 沈让直言:“我家里人从未跟我这样过生日。” 所以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 文砚修听了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伸手抓着沈让的手指,小心的摩挲几遍。 这样安静又温暖的情形,不免令沈让回忆往事。 沈让的父母是联姻结合,他也是带着任务出生的,整个家族讲究集体荣誉,个人利益是不存在的。自沈让记事起,他就很讨厌这种家庭模式,下意识冷漠的排斥,又矛盾的听从。 上课时老师说关于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沈让很难体会到,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孤独,但他很享受这份孤独,交朋友只多不少 ,一个就够。 就这么打算过一辈子时,文砚修在多年后出现了。 沈让所有的情感来源,温馨的亲情、复杂感动的爱情、生活到处可见的美好,都是来自于文砚修这个人。 文砚修坐起来,撑在地面,看着他眼睛说:“生日快乐。” 沈让抿了抿嘴角,靠在他耳畔,悄声的说了一句话,音量小的只有文砚修听见,连月亮都听不到。 文砚修愣住了,倏地眼眶泛红,眼里发着莹润的光。 他以为沈让会说谢谢,没想到是我爱你。 沈让偏过头,微微低着下巴,指背摸着文砚修柔软的下唇,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缠彼此。 他们在夜幕下接了个仿佛长达十三年的吻。 * 在山上待得太晚了,温度降下来,有点冷飕飕的,文砚修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灰尘起身,手机从兜里掉出来,翻了几个面,文砚修走过去捡起。 他抬头时看了眼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边缘,周围黑乎乎的,他有点怕正要转身回去时,没注意脚下沙子多,滑了一下,幸好被沈让及时抓住手臂,才稳住脚步。 文砚修有些迟钝的看着他,明显是被吓到的样子,他实话实说:“我恐高。” 沈让死死的拽着他的手,抓到文砚修的骨头都有些痛,但是他没吭声。 就算如此,文砚修还是看见沈让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他尽管有些怕还是安抚了一下:“没事的,其实我们离得很远。” 沈让眼神凉飕飕的,忽然拉了下文砚修的手腕:“一二三,跳。” 吓得文砚修直接窜到他怀里,喊了句:“你来真的?” 沈让抱着他,“我还没打算生日变忌日。” 文砚修心有余悸,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沈让索性背着他下去。 周围荒山野岭,白天是热闹的景点,晚上荒芜一人,携着冷风吹落枝叶,衬托的氛围像电影鬼片。 下去的路,文砚修收拢手臂,沈让的喉结被勒到,眼睛往后看:“你知道吗,这个时候做什么都可以。” 文砚修稍微松开手,嘴唇抵在他后颈处:“嗯,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沈让轻笑了一声,听得出来是有些促狭的笑意。 文砚修张嘴咬他:“都这个时候,你还吓我。” 沈让见他没理解到位,装模作样的解释:“野|战。” 文砚修警惕的要下去,被沈让死死的抓住大腿,安抚道:“我就说说。” 文砚修无力的趴在他背上,刚才吓得腿软,现在身心俱疲,又担心沈让体力不支,稍微在他背上挣扎了下:“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 那地方抵在后腰,沈让托着他的屁股,稳步前行,霸道的警告:“别蹭了,不然我真的把你拖进野草堆里。” 第75章 我们在一起吧 正文完 第75章 我们在一起吧 他们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因为看不清路,手电筒也没电,摸摸索索的好不容易回去,文砚修拍了拍他的手臂,指前方,两人看见大本营里亮着微光,走近一看还有人没睡觉。 方南嘉举着手电筒转过身,咬牙切齿:“你们干啥去了,打你们手机都没人接,我差点就报警了。” 方南嘉顿了一下,看见沈让背着文砚修,两人一脸狼狈的样子,“丛林大冒险?” 文砚修落地,走过去解释说:“下来的路没信号,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方南嘉不理他们,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算了,你们继续玩,我先睡了。” 他们的睡袋是拼在一起的,不过刚才在山上弄脏了,沈让也就破罐子破摔,睡了再说。 着实是累了,不管环境如何,一躺下直接睡过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文砚修掀开往外一看,发现阳光晃眼得很,看见公司的同事已经玩了好几轮游戏,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人竟然犹如长眠不起那般,一点被打扰的迹象都没有。 两人起身去洗漱,回来时被邀请着玩飞行棋,不过这个是要有惩罚的。 虽说他们是单独行动,但不免也会一同参与,到底是人多热闹。 沈让摆着一张近乎冷漠的脸,抓着红色飞机将他们吃的一干二净,一点都不留情面。 有同事悄悄在文砚修耳边说,以前沈老大从来不跟他们玩这些幼稚小游戏,现在都变了好多。 文砚修笑了笑,想起沈让的自审,问她,这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是好的。” 轮到文砚修抛骰子,这个数刚好能在半空中将沈让的红色飞机撞回去。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着,赶紧把沈老大的飞机打下去。 文砚修如他们所愿,撞掉沈让的飞机,忍俊不禁的抱歉:“你又要重来了。” 不过不是所有的游戏都要参与,沈让更喜欢带着文砚修去周围的山峰的走走,陡峭的,平缓的,各种上坡下坡的,跟爬山似的,不过总能找到一些很奇妙的打卡景点,他们也拍了不少照片。 野营只有三天,最后一天啥也没玩,光收拾了,在太阳快落山的那一刻,夕阳斜晖,晚霞漫天,他们在这样的背景下来了张大合照 回去还是沈让开车,但由于中途接了个电话会议,就变成文砚修来开。 先去市中心把岩岩接回来,跟简柠打了声招呼后,他们才到家的。 到家后,文砚修想起刚才的电话会议,问他:“接下来会很忙吗?” 他已经在放暑假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做,但沈让不同,他几乎没有假期可言。 “忙不忙都有时间抽空陪你……”沈让顿了一下,因为岩岩正盯着他看,咬牙切齿的发出磨牙的声音,眼神有点怨气,估计是觉得他们把他放在别人家里,不爽。 沈让接着说:“还有岩岩。”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天后,沈让刚洗完澡出来,让他陪着去打游戏。 文砚修将手机放下,站起来跟着去另一间房间,手柄都准备好了,一坐下他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得空。” 沈让答非所问:“这是方南嘉设计的新游戏,你玩一下。” 文砚修打游戏不灵光,有些紧张的问:“很难吗,我会不会拖你后腿。” “不难,游戏玩法跟消消乐差不多。” 文砚修闻言便放心了,看了眼规则后,玩一次就上手了,确实很简单:“方南嘉喜欢设计游戏,怎么不往这方面发展。” “你确定吗?”沈让忽然来了句反问,倒是把文砚修弄得不自信了。 结束一回合,文砚修忽然看见屏幕上还有一个游戏玩家:“居然还有人,也不是没有可玩性的。” “嗯,那是方南嘉本人。” “……” 这些游戏比起沈让玩的那些,其实幼稚的多,但又不想让方南嘉失去信心,沈让每次都是嘴上埋汰,实际上用行动支持他的人。 沈让玩得没兴趣了,把手柄丢在一旁,拉着文砚修的手问 :“你还记得胡老师吗?” 文砚修当然记得,在沈让没回国的时候,他能在群里知道沈让的消息,全靠这位老师。 “怎么了。” “她前几天去找我妈聊天,我正好撞到她,聊了几句。” 圈外人并不知道沈让跟沈家的关系闹得很僵,所以胡老师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文砚修点了点头:“胡老师还好吗。” “挺好的。”沈让接着说,“我跟她申请了这周日回学校看看,班长,跟我一起去。” 没想到还有能回母校的一天,高中跟大学毕竟不一样,不能随意出入,特别是一中换了校长后,沿用军训式管理模式,学生强制住宿,外来人出入门禁非常严格。 说句不好听的,家长送饭来,都有点像探监一样,只能隔着铁闸门遥遥对望。 当然也不是不能回去探望,要各种申请的繁琐手续,文砚修对高中的印象只停留在沈让身上,自然没有一定要回头看看的必要。 但这话从沈让嘴里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文砚修几乎含着双重的兴奋,期待着周日的到来。 沈让驾着车驶入校门,在保安处登记了信息后,才开进去。 文砚修隔着车窗到处观望,校门口中央的雕像一如既往的屹立不倒,周围的香樟叶子郁郁葱葱,跟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下了车先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里,周日这会儿学校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胡老师现在不带班,空闲不少,她看到文砚修后很惊喜,左问右问,知道他现在是个老师,她点了点头说,确实很合适。 寒暄过后,他们就自己周围逛逛。 从操场那边路过,旁边是图书馆,往前走就是风雨球场,文砚修说:“我有一次打扫区域卫生会经常绕到这边。” “哪里的卫生。” “单车棚。” 沈让估算了距离:“挺远的,你是不想上早读?” “因为你在打篮球,我就看看。”文砚修现在说起这段暗恋都是大大方方,毫无掩饰,当年只觉得苦涩,现在满是甜蜜。 文砚修问:“可以去教学楼看看吗?” 现在是暑假期间,又是周日,人就更少了,沈让说:“高三七班?” 文砚修想了下,又问:“门会关的吧。” “不关,现在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暑假期间学校都会来一次大清洁,学生的书籍要全部搬回家里,放假前要清理干净才能回家,都是空的。” 教学楼的墙砖没变过,还是那样的颜色,沿途的走廊跟记忆力的画面重叠,课室倒是变了些样子。 门口的牌子写着高三七班的字样,还贴了每周值日的名单在下方,旁边插了个优秀班级的小旗。 可能是刚消毒完毕,七班的窗户大门全部打开,里面飘散着一股奇妙但不算刺鼻的味道。 当年一中用的桌椅材质是全纯木材的,做工很差,稍微磕着碰着都是木头屑,现在统一用的都是铝合金或者钢管材料,整体看着崭新又实用,看着高级不少。 文砚修站在讲台上,看着下方的沈让,才发现那些桌椅在沈让的衬托下变得很渺小。 “这算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沈让走到最后一排,靠后门的那一桌,这是他们曾经的位置。 “前段时间太忙,说好的抽空陪你,没做到,自然要补偿。” 文砚修走下讲台,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说:“我又没生气。” 沈让戳破他的心思:“那我们现在走?” “太可惜了,坐会儿吧。” 那椅子他们坐起来显然是小了不少,双腿很难塞在桌底下,只能稍微拖出来一点。 文砚修眉眼带笑,双手按在桌子上,转头看着他:“我现在很开心。” “如果你那时候对我说的话……”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沈让觉得他的眼睛很明亮。 他说的这句话没头没尾,文砚修听懂了,笃定道:“那你肯定会拒绝我。” 沈让不可否认,因为他当年的脾性确实很坏,也难为文砚修还能从中记住他的一点好。 “我想听一次。” 文砚修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沈让,我喜欢你。” “好,我们在一起吧。” 文砚修开怀大笑,差点要倒在他身上。 沈让说:“小心被老师看见。” 文砚修仿佛带入角色,正襟危坐,那个时候要是被发现就不是被拆散这么简单了。 沈让见他这么紧张,手臂垂下去,在桌底下勾住他的手指,放肆调戏。 沈让想起运动会开幕式的画面,文砚修作为班长走在前面带队,他在后面跟着,那抹修长清瘦的背影,其实沈让一直没忘记过。 “你还记得高三运动会那次,体育老师站在前面叫你的时候吗?” 大庭广众下,班级姓名一起叫出来,那会儿文砚修浑身上下绷成一条笔直的线,老师一叫就更紧张了:“记得。” 文砚修抿唇一笑:“因为我走歪了。” 他忽然想起来那时候沈让是站在他身后的,问他查证:“我那会儿真的很歪吗?” 沈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我也叫你了,不过你没听见。” 文砚修完全呆住,喃喃自语,我还真没听见。 因为沈让这句话,文砚修陷入回忆中,当时可能是太紧张了,所以屏蔽了身后一切声音。 太可惜了怎么会没听见呢。 不知过了多久,沈让忽然开口:“高三七班,文砚修。” 文砚修一愣,然后粲然一笑:“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