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竞技]今天也没被打死!》
1. 那个叫花笼泉水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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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北海道,傍晚的风充满冷意,旭川县相马学园中学部的棒球场围栏外,有俩人一站一蹲。
“这下子,是彻底结束了。”前副队长松下良平蹲着,右手肘抵在大腿上,手掌托着下巴,目光幽深地透过铁网看着后辈们整理球场,他身上捕手护具还没脱下来,白色的队服脏了大半。
“不要松懈!”前队长上原龙也表情是毫不松动的严肃,已经换回了校服、戴着鸭舌帽的他,因为180公分的身高和魁梧强壮的体格,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啊啊啊,去年前辈们引退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难怪连及川前辈都哭了。”开朗的声音说到后面渐渐低了,是啊,三年级的引退赛刚刚结束了,他,松下良平,正式引退了,中学生活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该死的畜生!
“下次,打倒樱久!”上原冷冷说道。
“当然!”这种悔恨中学体会就够了!松下可不打算升上高中还输给樱久!“接下来,就是爬上高中部的一军了!”
相马学园是北海道的名门学校,设有小学部、中学部和高中部,在相马就读的学生大多数都选择了直接升学,松下和上原也不例外。他们的死对头樱久恰好也是小学部、中学部和高中部俱全的名门学校,所以,两个校的学校的学生从小学开始结仇,“仇恨”又延续到高中的可能性也很高。
上原缓慢坚定地点头。
“高中一定要进军甲子园!”松下伸出左手盖住双眼,遮住湿意。三个月前的那场比赛输了,他忍住了,在痛哭的后辈面前,他忍住了,多少次晚上睡不着时,他忍住了……现在,松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进军甲……”上原也要诉说自己的志向。
“松下前辈是在和小林学姐交往吗!”一个洪亮声音,莽撞打断俩人的对话。
“子园”两个字还卡在喉咙的上原,表情微微扭曲。
眼泪止不住奔腾的松下,身体僵住了。
“请问松下前辈是在和小林学姐交往吗!”棒球部新任队长杉田健太郎站得笔直,声音更洪亮得重复了一遍。
“……”上原保持沉默。
“……没有。”松下对好友兼投捕搭档的上原十分了解,根本不指望对方解围。只能靠自己的他,努力地用正常的语气回答。
“可是,棒球部里都流传着‘小林学姐喜欢的人是同级生’的传说!”杉田并没有发现松下声音的异常,反而更大声的质问。
“不是我!”居然用“传说”这个词,杉田的脑袋里果然塞满了狗尾巴草吗!松下咬牙切齿,果然前面引退赛下手太轻了,后辈居然都敢跑到他头上撒野了!
杉田突然后背一冷,想起前面引退赛被松下前辈和上原前辈血虐的场景,声音就小了下来:“那松下前辈知道小林学姐喜欢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谢天谢地!眼泪终于止住了!松下用力擦了眼睛,动作快速地站起来,侧对着后辈,努力将自己的后脑勺展示给后辈,但求不被看见正脸。
“我、我喜欢小林学姐!”
“所以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松下维持的笑脸露出裂痕,要告白的话,去跟本人说啊!跟他说有毛用!
“听、听说,松下前辈跟小林学姐不仅是青梅竹马,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是同一个学校,还住在一起……”
“只!是!邻!居!”松下脸上僵硬笑着,心里恶狠狠地发誓,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脸实在狼狈,他一定让杉田好好知道,什么叫相马棒球部代代相传的严厉传统!什么叫尊重前辈!
“那太好了!对了,听说上原前辈跟小林……”杉田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上原看了他一眼。就那么一眼,杉田彻底静音了,再也不敢问下去,只能傻笑着转移话题,“哈哈、哈哈哈,上原前辈的帽子真帅,哪家店买的?要不我也去买上一顶好了。”
上原不答话,松下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气氛倏然间凝重,空气似乎凝固住了,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这个角落一片寂静,连风声都小了许多。
上原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款式简单大方,曲线流畅优美,帽身在夕阳斜射下金色的巨龙在腾云中翻腾的图案若隐若现,十分酷炫。
“这顶帽子是特别定制的,市面上没有卖。”为什么杉田总是会戳中别人的痛处?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被打死,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全世界!良久,还是松下还是开口解围了。毕竟他不想被龙也的无差别攻击性“冷气”给冻着。
“是吗。”是在委婉拒绝吗?难道上原前辈不喜欢别人跟他戴一样的帽子?杉田小声,“可是我刚刚还看见有人戴了。”
“有人戴了?”上原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颜色和图案都一模一样,因为很特别……”
“在哪?”上原一步跨到杉田面前。
“队队队长?”杉田看着浑身煞气的上原逼近,心里阵阵寒意袭来,手心里沁出了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那个跟我戴一样帽子的人在哪里!”上原寒声。
“校、校门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杉田两条腿还止不住的发颤。
得到答案的上原,如离弦的箭般狂奔而去。剩下松下和杉田俩人待在原地。
良久,松下用脚踢了踢吓得瘫在地上的后辈:“别哭了。”
“没!哭!”杉田流着泪硬着脖子狡辩,“哭的是松下前辈吧!眼睛都红了!”
“……”保持前辈的风度保持前辈的风度保持前辈的风度!我不跟一个被吓得发抖的小鬼见识!松下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保持着优雅的笑。
“松下前辈,那个跟上原前辈戴一样帽子的人是谁?”缓过来的杉田,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松下优雅的笑保持不下去了,他沉默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
“哈哈、哈哈哈,我问其他前辈也可以。”杉田不敢触前辈的霉头,但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今天的上原前辈和松下前辈太奇怪了!不过,前面那个和上原前辈戴一样帽子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这个后辈好麻烦!松下不想管,但又担心任由杉田去问别人,会把这件事闹大(杉田八卦本事的强悍程度,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能语气莫名:“那个人是花笼泉水,是龙也的第一个投捕搭档。”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了……不管了,松下前辈,既然那人是上原前辈的搭档,那一定是很厉害的捕手吧!”身为投手的杉田,眼睛闪闪发光。
“完全相反!那个人很弱,没实力还爱偷懒,性格又超级糟糕,没有人的性格比他更糟了。”松下慈祥笑着。
“居然被松下前辈说性格糟糕……”杉田一脸难以置信。
看来杉田上辈子不是拯救了世界,而是拯救了银河系啊!松下忍住掐死对方的汹涌yu望,艰难挤出一个笑容:“以后不要提起那个名字,特别是在龙也面前。”
“为什么?”
“我记得你小学也是读相马的,你居然不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杉田瞳孔蓦然睁大,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起花笼泉水是谁了!是上原前辈的弟弟,是松下前辈的朋友,是在传闻两年前“意外身亡”的花笼前辈……
相马学园中学部和高中部设在近郊的相马山上,山体南陡北缓,位于南面上学的中学部学生,都戏称上学的路是相马名产——“地狱坡道”。此时,在这条地狱坡道上,有人正飞奔而下。
“花!笼!泉!水!”急切地吼叫在陡坡上荡开,引得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
在众多穿着相马制服的学生,有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家伙却始终没回头。那人不高,戴着一顶极其漂亮的黑色鸭舌帽,上面有金色的巨龙在腾云中翻腾,他的体格瘦弱,走路微微驼背。与周围朝气蓬勃的学生相比,那人连背影都透着委靡不振。
“花!笼!泉!水!”飞奔的人以一种极其猛烈的速度冲下坡,叫声大得惊人。
不是聋子的花笼泉水自然是听到了,于是,他很自然地……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花笼少年!”来人在花笼泉水面前紧急刹车停了下来,拦住了他。
“你认错人了。”
2. 兄弟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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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笼身体僵住,身后的人放开了他,然后他脖子上就停了一只钢铁般坚硬的大手。
本来火冒三丈的及川,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便熄了火。嗯,今天天气不错嘛,太适合为社团活动挥洒青春的汗水了,及川往社团拔腿就跑。毕竟,社团的前辈不是一般的恐怖;毕竟,家务事外人不便插手。
“泉水。”声音冰冷,语气强硬,上原龙也的动作更是危险。当然,要是泉水敢反抗,身为哥哥的上原自认为还能做出更危险的事情。
“龙也,下午好。”花笼很自然地打招呼,无力的声音柔和了少许。
上原龙也不说话,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强,像是要硬生生掰断掌下纤细的脖子。
“龙也,再用力会断的。”完全没了跟及川对话时的敷衍,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花笼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轻松。
上原放开花笼,二话不说将人扛在肩膀上,大步往前走去。
早一步捂住自己帽子的花笼,有些不适应脑袋和双脚垂向地面的难受姿势,便轻轻唤了一声:“龙也。”
“回家。”嘶哑的声音顿了顿,“我带你回家。”
花笼沉默几秒:“至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上原单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妈妈……在回来的路上……逮到泉水了……是……没错,是泉水……回来吃晚饭……好。”
“可以放下我了吧,路人都在看我们哦。”脑袋都要充血了,花笼无奈地瘪嘴。
“爸爸……在回家的路上逮到泉水了……没错,是他……好,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的……好……会带回家的。”给上原爸爸打完电话,上原才放下了花笼,因为到车站了。而且就算放下了花笼,上原的手还是搁在花笼的脖子上。
“我不会跑。”所以不要用胳膊勒住我的脖子啦!花笼无力地打哈欠。
上原不说话,手掌更是悄悄勒紧了些,直到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上原龙也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落了回来,泉水这个混蛋真的回来了!回来了……这么想着,上原的眼睛突然就有些湿润。可恶!一定是汗流进眼里了!
感觉到上原的沉默,花笼微微压低鸭舌帽,什么嘛,完全不适合龙也啊。上原龙也应该是狂妄嚣张的啊,以前不是整天一口一个“本大爷”吗!
现在正值高峰期,电车里十分拥挤。在一个角落,上原用身体隔出一个空档,花笼就安安稳稳地站在里面。当然,谨慎的上原还将右手搭在花笼的腰上,以防某人逃跑。
“是上原啊,之前的比赛真可惜,差一点就可以去甲子园了!诶?这是……”来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友人拽走,当然以电车的拥挤程度,是走不了多远。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就隐隐约约传进了俩兄弟耳里。
“干嘛……你不好奇上原怀里……想不到……”
“那是上原的弟弟……那顶帽子看见没有……和上原的一模一样,那是及川前辈特别定制的,全世界只有两个……”
“男的?不是长头发吗……难道是那个两年前被停学的同性恋……”
“小点声!”
“……原来是他啊,难怪留长发……真可怜,刚好在旭川反抗同性婚法最严重的时候,被爆出是同性恋……”
“是啊……在他消失半个月后,日本就通过了同性婚法呢……后面也澄清了,他没被包养……没有艾/滋……”
“我记得我记得!都上电视新闻了……我都以为他死了……”
“谁说不是!警察都出动……就是找不到人!那时候旭川谁不知道花笼泉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花笼泉水,突然抓住了龙也的手臂。上原龙也将要迈出的步伐,就这么停了下来。
“哈?你不生气也别拦着我啊!”上原已经怒到额头青筋跃动了,表情若鬼。
“嘛嘛,人家说得是事实啊。”不用抬头,花笼都能猜到龙也的表情有多难看。
“你这家伙……”听花笼这么一说,上原更加恼怒。
唉,花笼心中叹气,伸手将鸭舌帽往后掉了个戴,然后张开双手扑在龙也怀里,紧紧抱住了对方。
“花笼泉水你干嘛!很恶心啊!”被花笼这样一抱,别说教训那俩人,上原连自己的形象都顾不上,恶寒得直接叫了出来。
“不要这么说嘛~好歹是可爱的弟弟。”说着,花笼还蹭了蹭。
上原整个人都不好了:“超恶心的!花笼泉水你这混蛋赶紧给我放开!”
“不要~”
“给我正常说话!赶紧起开!”
“我困了。”花笼打着哈欠,理所当然地说。
“你困关本大爷毛事!起开啊!”扒了几下,没扒开,扑在自己怀里的混蛋更是明目张胆开始睡了,上原只好咬着牙忍了。切!什么可爱的弟弟,明明是个不告而别的混蛋!
花笼耷拉的眼皮慢慢合上,车厢里喧嚣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半梦半醒间,他突然开始回想上辈子的事。
在穿越到这个的平行世界前,他是个普通的二十九岁白领,父母健在,一年见上两三次,兄弟姐妹各有家庭,一年见一次。独自一人在大城市打拼,无朋友无男友,活得十分舒心。有一天,他穿越了,变成五岁的小男孩。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度,听着陌生的语言,还要照顾每天惹是生非的表哥——五岁的上原龙也。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花笼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累。而上蹿下跳的龙也,就算是被送去空手道道场还是不安分。直到龙也迷上棒球,泉水才算获得了暂时的宁静——蹲在那里给龙也接球……
“走了。”居然真的睡着了!上原轻轻摇醒花笼,抓着对方的手腕,顺着人潮下了电车。
“这里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将帽子方向挪回来,帽檐挡住大片落在睫毛上的瑰丽夕阳光线,花笼被唤醒的神志,在帽檐的阴影里又慢慢陷入昏沉中。
“泉水。”
“怎么?”
“你话变多了。”
“不好吗?”
“……不好。”
“哦。”
接下来就是一段冗长的沉默,直到回到上原家,俩兄弟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回来了。”龙也在玄关叫到,弯腰拿出自己和泉水的拖鞋。
“哥哥,欢迎回来!”6岁的上原卓也上个月刚刚掉了门牙,现在说话有些漏风,守在客厅的他一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迎接。
龙也大手熟练地盖在卓也的小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当然,另一手还是紧紧拽住了泉水。
“哥哥,这个丑八怪是谁!”卓也脑袋里拉响了警报,怎么有个丑八怪抓着自家哥哥的手(大雾)!由于泉水鸭舌帽压得很低,卓也看不清泉水的相貌,只看得见长发,不禁有了奇怪的联想,“该不会是哥哥的女朋友吧!”
“这是你二哥,泉水。”什么跟什么啊!龙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二哥?爸爸的私生子吗!”
3. 东京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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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笼泉水睡醒时,房间内一片黑暗,借着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微弱月光,看清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为凌晨六点二十三分。花笼坐了起来,背抵着墙坐好,任由墙壁上的冷意透过睡衣传到身上。
昨晚,身为优秀造型师的上原爸爸给花笼理了个发。理完发,花笼整个人焕然一新。黑色的短发既清爽又完美衬托出脸型,白皙小巧的瓜子脸显得越发得小,短短的俏皮刘海微微凌乱,半睁的猫眼水雾朦胧,原本只是清秀的相貌,看久了居然隐隐有几分漂亮诱人的意味。
此时,这张隐隐有些漂亮的脸,正静静发着呆。
是有多久,没有做梦了?还睡了这么长时间?其实,除了穿越外,花笼还有一个谁也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他身上带着系统——专门为棒球服务的系统。自从两年前,系统完全觉醒后,花笼泉水就定下了目标——他要当职业棒球员。而据系统显示他最适合的位置是捕手,恰好,他也喜欢捕手这个位置。
“泉水。”床下传来龙也的声音。
“吓!龙也,你醒着?”花笼吓了一跳。
“嗯。”其实,龙也一直没睡,即使泉水就躺在他的床上,而他睡在地上,龙也依旧放心不下,“泉水,睡得习惯吗?”
“……龙也。”
“怎么?”语气怎么怪怪的,龙也皱眉坐了起来。
“你越来越像舅舅了。”
“哈?谁会像那个死老头!”
“啰嗦这点吧。”
“没人问你哪里像!”
“龙也害羞了。”
“害羞你个头!本大爷才没有!花笼泉水你个混蛋起来!把床还给我!”
“怎么?龙也尿床了要换一个地方睡?”
“你!个!混!蛋!”龙也跳了起来向床上的泉水杀过去。
“龙也,你想对可爱的弟弟做什么?”即使被摇得快散架,泉水还是嘴里的撩拨还是停不下来。
“哈?可爱的弟弟?花笼泉水你个混蛋哪里有一丁点可爱了!”
“龙也的脸好可怕。”
“花笼泉水!”龙也的怒吼冲破云霄。
上原家美好的一天,是从长子龙也的怒吼开始的。
早晨七点,除了因为周末还在熟睡中的小卓也,上原一家正在吃早餐。上原爸爸施施然地看报纸,上原妈妈还在厨房里忙活,龙也大口吃饭。
“舅舅,待会有空吗?”花笼突然开口。
“有啊有啊!泉水要和舅舅约会吗?”上原爸爸兴高采烈地放下报纸。
“哼!”一旁的龙也不爽地冷哼,居然说什么约会!死老头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送我去机场。”花笼泉水打着哈欠。
上原爸爸还没来及说什么,龙也就急吼吼地叫了起来:“去机场干嘛!”
“去东京,参观棒球强校。”
去东京?不对,这个晚点说,参观棒球强校?龙也跟上原爸爸对视了一眼,龙也转回头看着花笼泉水,重新问道:“去机场干嘛!”压根不相信对方前面的话。
“参观棒球强校。”花笼拿出一个小本本,放在餐桌上。
上原爸爸快龙也一步拿了起来,然后目瞪口呆:“相马学园中学部,三年B班……这是学生证?泉水的学生证!”
龙也一把抢了过来:“没错!上面还有泉水那张混蛋脸。泉水,你重新在相马上学了!”
“是。”花笼无力地打哈欠。
“你个混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此时,龙也的嘴角都要咧到耳边了。
“既然在相马上学了,为什么还要去东京参观棒、学校?”上原爸爸并没有被这个好消息迷惑,难得正经脸。
“对啊!泉水你老实交代!去东京到底是要做什么!”和上原爸爸一样,龙也同样默契地忽略了“棒球”两字。嗤!谁会相信小学时期,连车程超过二十分钟的练习赛都坚决不参加的泉水,会因为棒球大老远地跑去东京!
“高中我不准备在北海道读,现在也是真心喜欢上棒球。”花笼摸摸额前的刘海。
“喜欢棒球?别撒谎了!谁都有可能喜欢上棒球,就花笼泉水你绝对没可能!”龙也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泉水这个混蛋对棒球漫不经心到了什么程度。要不是他护着,泉水早就被相马其他队友打死了!不对,在被其他队友打死前,应该是先被良平咬死了。
与龙也不同,上原爸爸的注意力都在前半句话,上原爸爸心下一酸:“不在北海道读高中就不在北海道,想去东京就去东京吧,美香酱,泉水的衣服干了吗?”
“都熨好了,我去拿。”上原妈妈一直留意着气氛逐渐紧张起来的三人,一听上原爸爸叫到她,立即行动。
“死老头!话都没说清楚,不要太惯着泉水啊!”龙也气得大叫。
“泉水,这张卡拿着,密码是你生日。”上原爸爸又恢复蠢蠢的笑脸,“不行,身上还是要带点现金,泉水,你等等,舅舅去房间拿。”
“……”已经对上原爸爸感到绝望的龙也,放弃将死老头拉到自己这边的打算,至于上原妈妈?呵呵,哪里会反对,只会开心地准备便当吧。
“泉水,几点的飞机啊?”拿着熨好的运动服,上原妈妈回到餐厅,“舅妈现在就去准备便当。”
“……”龙也。
“美香酱,不用准备便当,我明晚回来,带着便当不方便。”而且,要是以现在自己的饭量来准备便当,会变成小山堆吧,花笼只想轻装上阵。
“那给泉水捏几个饭团,路上饿肚子就不好了。”明晚才回来,那便当就算了,想着泉水早餐吃下的饭量,上原妈妈赶紧又忙活了起来,“还有,爸爸!等下送泉水去机场记得买一份东京的地图,搭电车的零钱多准备点,再给泉水预定个五星酒店。”
“……”这个家里觉得泉水这么做是错的,就只有他一人吗?才十四岁的上原龙也,在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花笼泉水这个混蛋又来这一套!什么都不说,做决定也从不跟别人商量,任性也要有一个度啊!
“泉水,我和你一起去!”龙也笃定地宣布。
“你啊?你帮我搬家。”花笼将一串钥匙和写着地址的便条放在桌上,“明晚回来时,希望看见我的行李都搬回来了。”
“哈?”这种让人帮忙却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生气!还有,搬家?这个混蛋该不会早就回到旭川,还在外面租了房子却一直没回家吧?上原面无表情伸手按住花笼的脑袋,蒲扇大的手掌完全包住了花笼的小脑袋瓜。
“美香酱,龙也欺负我。”花笼打着哈欠。
“龙也!不要欺负泉水!”上原妈妈拎着菜刀就是狠狠地往砧板一剁。
“都几岁了还告状!”龙也咬牙切齿地收回手。
“多谢。”花笼
4. 我是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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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私立东堂塾高校,是一所传统的棒球强校。今天是东堂塾棒球部开放参观的日子,全国各地区的中学生纷纷涌来,即使现在快到饭点的时间,依然有学生前来。
在各种样式的中学生制服中,有一个极其显眼的家伙。
蓬松的亮色系棕色短发略长,眉毛修得帅气,背着名牌挎包,橘黄和朱红交错的丝巾斜斜系在脖子上,白色的紧身T扎进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搭着一双最新款的海蓝色马丁靴,这名身高179公分的男生,从头到脚打扮得像个明星。
很好,大家都在看他!不过热情的视线还是太少了啊~诶,右边有一群美女,武藤一马自然地将左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右侧,他的脸从右边看起来更帅气呢。看吧,这是给你们的福利。
“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一女生已经变成星星眼。
“真的!是不是明星啊?是我喜欢类型!”另一个女生的眼睛在发光。
没错,没错,再多一点称赞!他武藤一马天生就应该被美女环绕!不过,这个发型用了三个月,应该换了。唉,刚才在参观海陵高中时,叫住那个矮子就好了,那么帅的发型居然给一个土鳖矮子用,真是天大的浪费!要是能再遇到那个土鳖矮子……武藤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美女。
诶?那个又矮又驼背,穿着26个月前流行的黑色运动装,背着9个月前流行的运动背包,浑身上下只有发型这一个亮点、长得还丑的土鳖矮子,不就正在眼前吗!
“你前面参加了海陵高中棒球部的测验吧,我也参加了。”武藤笑着就迎了上去,这回他绝对要问出这发型是哪家店做的!“我在最后一关输给了广荣青少棒的黑崎,遗憾落选了,哈哈哈,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爱玉中学的武藤。”
“……花笼。”在无视和回复间,看在棒球的份上,花笼选择了回答。
声音好冷淡!反应好冷淡!我可是到最后一关才落选啊!给我惊讶啊!给我崇拜啊!这土鳖矮子好嚣张啊!武藤温和的笑脸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花笼君,你也是去东堂塾吧,我们一起走。”
“哦。”花笼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为了发型,我忍!武藤自来熟地和花笼并行,语气亲昵:“说起东堂塾,那可是比海陵还要厉害的豪强,是今年春甲亚军和夏甲全国四强呢!等一下会不会见到‘关东第一投手’的石清水前辈呢?好想打一下下石清水前辈的投球啊?虽然不一定能打中,哈哈哈哈哈。”
这回,花笼直接没了反应。
武藤当即就黑脸了,语气微冷:“花笼君是在第一关就被刷下来的吧,先前我就想问了,花笼君难道不知道海陵对部员的身高有硬性要求吗?没过178公分,海陵都是不收的。”随即又问道,“花笼君是什么位置?”
“捕手。”花笼又打了个哈欠。
“哈哈哈哈哈,捕手?花笼君真爱开玩笑,捕手可是要求身材高大强壮的位置,对臂力的要求非常高。不说其他,就说现在大联盟里面的捕手,没有一个的身高低于180公分。花笼君,你是真心想打棒球吗?”
“嗯。”说着,半睁的猫眼眼角泛出水光,花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反应是什么鬼!去他妈的发型!武藤温和的笑脸维持不住了,算了,找个借口分开好了!
“那俩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笑。”
“是啊,那矮子站在高个子帅哥旁,显得高个子更帅了!简直就是王子跟仆人啊!”俩女生窃窃私语。
武藤准备离开的脚步快速收了回来:“花笼君,你最想见哪个前辈呢?我最想见的是四棒的水户前辈!毕竟,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强棒。”笑容灿烂了十倍,语气热情了百倍,情绪十分高涨。
“久部前辈。”不走吗?花笼还以为对方正要找借口离开呢。
“久部前辈?”东堂塾的正选里没有叫久部的啊,难道是二军?武藤疑惑。
花笼没有解答对方的疑问。
“不过,说起‘久部’,就会想起来帝西高中的久部友大。”武藤完全不在意花笼的冷淡,整个人笑成一朵开屏的孔雀。
花笼点点头。
原来你说得就是帝西高中的久部前辈啊!不过,他们不是在说东堂塾吗?话题怎么转到帝西高中了?武藤深深觉得这个矮子好难沟通!但他还是笑道:“也是啊,毕竟久部前辈是‘关东第一捕手’,与石清水前辈一个级别的大人物,你会好奇也很正常。”
有人带路是好事,花笼打着哈欠,将手中的地图收了起来,安静和对方同行。
来了来了来了!越来越多热情的视线!越来越多的美女在用称赞的目光看着自己!与花笼一起走的武藤心里的小人仰天奸笑着,啊,这土鳖矮子看着真的好顺眼啊!就是他这种灰扑扑的存在,衬托出自己的英俊神武来!
武藤笑得越发温和,毕竟,他是王子嘛!哈哈哈哈!他兴致勃勃和花笼同行,下巴高高抬起,像只开屏求偶的花孔雀。
进入东堂塾需要登记学生证,参观时要戴上盖有棒球部印章的临时通行证,离开时也要进行登记。东堂塾门卫室里有几人排队登记着,武藤和花笼来得较晚,排在了最后。
“你好,你是千叶广知中学的中尾君吧,我是东京爱玉中学的武藤。”先一步登记好的武藤,混进了人群,找准一人打招呼。嗯,又矮又挫,刚好衬托他!
“我知道你,爱玉的王牌四棒,我看过你比赛。”穿着广知中学制服的中尾,对染发又打扮时尚的武藤,有点看不过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的眼神让人很不爽!
“那真是荣幸啊。”哼!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语气还这么嚣张,绝对是嫉妒他长得帅!面上笑着的武藤心里很鄙视。
“跟你一起的是哪个?怎么还没登记好?”中尾等得很是不耐。
武藤悄悄打量了周围,看到负责引导的前辈眉宇间都是不耐,就笑着说:“不认识,路上自动向我搭话的,听他自己说,是个捕手。”
“捕手!就他?”中尾惊讶之下,声音不禁大了点。
负责这次引导外来参观者的东堂塾二年级部员土屋,顺着视线看向花笼,立刻皱眉。矮就算了,白得跟宅男一样,一看就是没在太阳底下好好锻炼过的弱/鸡!就这样的人还是捕手?还敢来东堂塾参观?这是在瞧不起谁!
土屋冷漠说:“走了,跟上。”大步走开。
其他人互相看看对方,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谁都没有提醒花笼。唯有武藤在离开前,回头得意看了一眼花笼,谁叫你胆敢无视本王子,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土鳖矮子你就自己滚回去吧!
另一边,东堂塾门卫怀疑的视线,还在学生证照片上的长发和花笼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半响,门卫才给花笼登记:“傍晚18点前必须离开。”
花笼道谢后走出来。人呢?站在原先众人站立的位置,停留了几秒,花笼便照着门卫给的宣传手册上的路线,估摸着方向前往棒球场。
啊,东京好热啊,没戴帽子被强烈的日光晒得蔫蔫的花笼,打哈欠都没力气了。休息一会好了,这么想着的花笼脚步一顿,脚下拐个弯,往旁边没人的教学楼里走去。找了一块不起眼的阴凉角落,整个人呈“大”字贴在冰凉的墙上。
贴了一会,右脸充分享受到了舒爽的冰凉,花笼转头,换左脸接着贴……呃,有人?
只见一男人往这边走过来,他穿着东堂塾高中的校服,个子很高,只是看了一眼花笼,就移开了目光。
花笼想了想,离开冰凉的墙壁,站好,很是乖巧有礼地询问:“前辈,请问棒球部怎么走。”
已经走过去的男人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左右,用手指着自己:“你问我?”
“是的,前辈知道棒球部往哪个方向走吗?”花笼重复了一遍。
“啊啦啦,你不知道我是谁?”男生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得很是恶趣味。
“打扰前辈了。”心中警报拉响,花笼将立即眼前的人划到“远离”那栏,小跑着离开。
跑着跑着,小跑就不知不觉变成了冲刺,很节制地冲刺了十分钟,稍稍活动身体而感到畅快的花笼停了下来。好危险,稍微跑一跑就差点进入了锻炼模式,要忍耐啊。
做着深呼吸,花笼开始慢悠悠地散步,走着走着,就看见两个知道路的男生。为什么说对方知道路呢,因为其中一人穿着东堂塾棒球部的队服。
“前辈,请问棒球部怎么走。”花笼礼貌地询问那名穿
5. 关东第一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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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水前辈!”长谷川忍不住惊呼,他震惊地看着手肘压着花笼脑袋的男人。
何止是长谷川,周围的人看到石清水后,敬畏、崇拜、忌惮、排斥,各种目光都聚了过来,不约而同地问好。一时之间“石清水”这三个字,便充斥着这个空间,气氛悄然紧绷。
“什么!石清水桑!真的是石清水桑!好厉害!我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石清水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人!”紧绷的氛围中,只有日向一人还轻轻松松。
“坐下。”长谷川笑容浅了些,拉着日向坐下。
“怎么了,长谷川桑?那可是石清水桑啊!看到真人你不开心吗?”日向被用力一拉,一屁股坐回长谷川身边。
“……开心。”艰难开口得长谷川,这一刻他好想拍死日向夜斗!
“啊啦啦,原来长谷川这么喜欢我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石清水千春挑眉,薄唇轻勾,身高187公分的他,是二楼食堂里唯一穿着校服的棒球部部员。校服最上面两科扣子没有扣,领带系得松松垮垮,衣袖卷到手肘部位,露出肌肉均匀漂亮的小麦色手臂,姿势随意地站在花笼的身后,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肘压在花笼的脑袋上,眼睛亮如星子,明明是笑着,却给人强大的震慑力。
“……是啊。”长谷川皮笑肉不笑,难道他还能说“不喜欢”?
“不过,长谷川,监督不是让你休息吗,指引参观者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就好,你又不是普通的一年级。”看似关心的话,从石清水嘴里说出来就有种挖苦人的意味。
“石清水前辈说笑了,身为后辈就要有后辈的自觉,况且我肩膀只是轻伤,下周一定能痊愈,指引参观者完全没问题!”长谷川咬牙切齿地笑着,每次跟石清水前辈说话,总会感觉微妙地不爽!
“不愧是一年级就升上二军主力的男人,真可靠啊!带两个后辈来至少是二、军、主、力、才能来的二楼食堂吃饭,长谷川真会照顾人。”
“石清水前辈说笑了,跟一年级就升上一军的石清水前辈比,我还差得远呢。”在很微妙的地方停顿了……是在嘲笑或者警告?长谷川收起了笑。
“啊啦啦,长谷川不是一向很温柔吗?干嘛不笑了,再笑得开心一点啊。”石清水倒是笑得很开心。
这种逗小狗的语气……长谷川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石清水桑!可以给我签名吗!”被按在椅子上的日向,等两位前辈友好的交谈(大雾)告一段落后,掏出签名板和签名笔问。
“可以。”站直身体接过签名板和签名笔,石清水动作潇洒地在花笼旁边坐下,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粉丝,要不要写点祝福语。”
“我不是外国人,是日本人,从小在日本长大,不过妈妈是英国人。还有,我不是石清水桑的粉丝,我是青野武田桑的粉丝,我弟弟才是石清水桑的崇拜者。这签名是要送给我弟弟的,麻烦石清水桑写上‘赠星海’,星海是我弟弟,日向星海,他超级喜欢石清水桑的!虽然我认为武田桑更帅的说~”日向的蓝色眸子亮晶晶的。
周围一片死寂。
居然说青野的武田比石清水更帅?虽然他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不要说出来啊!在东堂塾的地盘,挑衅石清水前辈?日向的情商是负数吗?长谷川强硬转移话题:“石清水前辈,午饭吃了吗?”
“好疼!长谷川桑踩我干嘛!就算你再中意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啊,我是那种需要温柔以待的性格!”日向瞪眼。
“日向夜斗,可以帮我拿一份水果吗?”长谷川皮笑肉不笑。
“好啊!不过,长谷川桑,你的表情很奇怪,看着很吓人。”日向完全没有察觉到糟糕的氛围。
“快去,日向。”长谷川“和善”脸。
“……好!”日向奇怪地看了一眼长谷川,去拿水果。
“啊啦啦,表情奇怪的长谷川,真体贴啊。”见人走了,石清水也收了气势,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很多。
“石清水前辈,午饭吃了吗?”长谷川假装没听到石清水的取笑。
“还没有,怎么?要帮我盛饭?长谷川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怎么好意思劳烦一年级就升上二军主力的未来、王牌捕手,帮我盛饭呢。”石清水一边说一边签名,在签名板特意留出的空白处写上“赠星海”的字样,末了还写上了日期。
“……”这家伙又在微妙的地方停顿了!所以说,被一年级就升上一军的人这样说,长谷川真心火大!
“打饭什么的,就让后辈来就好了,问路的小鬼……”石清水左手往旁边一搭,却扑了空。扭头一看,哪里还有小鬼的人影!
“人呢!”什么时候不见的!长谷川不禁瞪大了双眼。明明是斜对面的位置却根本没发现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鬼吗!
石清水的表情倒是很正常,只见他诡异的沉默后,恶趣味的笑容竟然越发灿烂,灿烂到整个食堂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另一边,溜走的花笼来到了东堂塾的球场。
三个球场!整整三个宽大整洁的棒球场啊!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场景!东堂塾应该是球场最多最好的高校了吧,光是看着,花笼就心痒痒的——他已经好很久没有进过球场了。
“花笼君?”
听到有人叫自己,挂在棒球场铁网上的花笼,利索地跳了下来,没事人似地站好,转身看着和其他人抬着一筐棒球的武藤。
“花笼君,你在干嘛!”
“……散步。”花笼打哈欠中。
“别撒谎了!你脸上还有铁网的印呢。”指着土鳖矮子脸上一格格的痕迹,武藤忍笑忍到内伤。
花笼决定下次出门还是戴着帽子,然后,不想说话压低帽檐就可以蒙混过去(大雾),花笼打着哈欠。
“武藤君,别管这个可疑的矮子了,土屋桑还在等我们!”中尾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要搭理这个弱/鸡?凭白降低他们的水准。
“抱歉,马上就好,中尾君稍等一下。”武藤挤眉弄眼地示意。
中尾冷哼了一声,勉强同意了。
“花笼君,我们啊,刚才近距离观看了东堂塾正式部员的打击练习,还帮忙整理了球场,土屋前辈还说等我们忙完了,就请我们去食堂吃饭!那么多参观者,只有我和中尾君被邀请了!其他人只能可怜兮兮地回去了!”哈哈哈哈!给我羡慕嫉妒恨吧矮子!武藤一脸春风得意。
“哦。”按照长谷川前辈的说法,来参观的学生都包饭来着,而且,动作再慢点的话应该只能吃残羹剩饭了吧?花笼打着哈欠,他记得他离开时一楼食堂的阿姨已经在收拾了。
“我知道你很羡慕我们,但很遗憾你是没有机会的。土屋前辈说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向其他前辈们请教问题。”这土鳖矮子敢不敢表现得不甘心一点啊!
花笼伸出小手挥了挥。
“干嘛?我是不会带上你……喂!我话还没说完!别走啊混蛋!”好想打他啊!武藤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看着毫不犹豫离开的花笼的背影无能怒吼。
花笼离开了东堂塾,踏上回酒店的路……原本,花笼是这么打算,可下车后,他发现自己电车坐错了方向。重新坐回去?开什么玩笑!已经搭乘近20分钟电车
6. 青野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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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青野午睡和野餐的事被发现了?这是花笼的第一反应。青野棒球部居然收不良?这是花笼的第二反应。他咬了口布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来参观的。
“我是青野棒球部一年级的濑户大助!要不要带你参观!”濑户阴着脸,居高临下地威胁。
是要带到没人的地方勒索?还真有啊,这种不长眼的小混混。花笼再咬了口布丁:“濑户前辈,我想看练习赛。”
“哈?你叫我什么!”濑户整张脸都扭曲了。
“濑户前辈。”
“你小子!给我再说一遍!”濑户整个人扭曲中。
“……濑户前辈。”
“你!”濑户挥起球棒,球棒在空中狠狠抡了个圆,带着吓人的赫赫风声,最终停在花笼的鼻子前五厘米的距离,“臭小鬼!要喝橙汁吗!”
“……哦。”
十分钟后,濑户大助拿了两瓶朵拉拉百分百橙汁跑回来。
“给!我可不是因为被叫前辈太开心了才请你喝橙汁的!这是礼仪!礼仪问题!”濑户晒得很黑的脸上,有两朵不甚明显的红晕。
“谢谢了,濑户前辈。”橙汁都要捅到脸上了,花笼只好接过橙汁。
“混账!干嘛一直叫我前辈!两瓶!给你两瓶橙汁!怎么不喝!拧不开是吧矮子!就让身为前辈的我帮你拧吧!”濑户嘴角翘起,表情看着却更凶恶,他拧开一瓶橙汁,大力捅到花笼鼻子前。
“哦。”这位前辈是没看到他身边还有水果茶是吧,本来不打算喝的花笼,只好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矮子!你眼光很好!青野是一所好学校!那些只参观名门的家伙都去死吧!今天去海陵、去东堂塾参观的混蛋都死死死死吧!”濑户站在野餐垫旁,愤怒地挥棒。本来就恐怖的脸,此时看着居然又恐怖了十倍!
“……”今天天气不错啊,既去了海陵也去了东堂塾的花笼,将手机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大。
“矮子!已经决定来青野了吧!这么矮还这么有志气!看了一上午觉得青野不错吧!觉得青野是最好的高中吧!”
“……”音乐都盖不住这人的大嗓门啊,心里感叹了一句。只是来青野吃饭外加午睡的花笼,小口地不停地喝着橙汁,充分展示着什么叫“没空说话”。
“想不到矮子你这么喜欢喝橙汁啊!难怪长不高!矮子!多喝点牛奶吧!男人还是要长成我这样才行!”
“……”就你那种注孤生的脸还敢说这种话?
“矮子,怎么不叫濑户前辈了!”
“濑户前辈。”在注重前后辈关系的相马学园棒球部,待了近七年而养成的良好习惯,使得花笼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乖乖地叫了前辈,尽管他想无视对方。
“咳咳!既然都叫我前辈了,等你来了青野后,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濑户十分兴奋。
“比赛开始了。”这人是打算在他身边挥棒到什么时候?压根没打算来青野的花笼转移话题。
“要开始了吗!畜生!我也想上场啊!”濑户说着挥棒更用力了,虎虎生威,带着可怕的声响,声若洪钟,“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矮子!就算对上富丘,赢得也是青野!”
……
大约96分钟过去了,这场练习赛青野以7:8输给了富丘。
输了呢,还是以很难看的方式,花笼看了眼已经停止了挥棒、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男人,将手机的音乐关掉。
“哐!”球棒被砸出去,打在在树干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濑户狠狠地喘着气,良久又将球棒捡起来,“矮子!你准备回去了吧!”
“是。”花笼打着哈欠说,哇,这位前辈整张脸都黑漆漆的,输了就心情不好到这种程度啊。
“知道怎么出去吧!”
“是。”继续哈欠中。
“那我不送你了!”
“……是。”这家伙,之所以一直在自己身边挥棒,该不会是在陪自己吧?花笼停下打哈欠的动作,这位脸部、脖子和手臂的肤色,明显比短袖掩盖下的皮肤黑了很多的濑户前辈……还真是笨拙。
“垃圾给我。”濑户脸色很臭。
“不麻烦了。”花笼随身有带着垃圾袋,进食过程中产生的垃圾都会装好。
“左边这个是不可燃烧,右边这个是可燃烧。”濑户也不嫌脏,直接打开垃圾袋看了看,发现对方有好好分类,对花笼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他将垃圾袋分别打好结,“小不点,你不错!欢迎加入青野棒球部!明年我绝对会好好关照你的!”丢下这句话,濑户拎着垃圾,脖子上架着球棒离开了。
“……”要是明年在赛场上,自己所在的学校跟青野对上,濑户前辈会不会杀了自己?感觉会被拿着球棒追着打啊。花笼摇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他可什么都没做啊,花笼事不关己地笑。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花笼收拾完东西,打着哈欠,绕着球场往回走。
此时,富丘高校的部员已经乘坐大巴离去,青野的部员正在收拾球场,只有一个身影远远躲在一旁,不住颤抖着,靠着铁网缩成一团。花笼路过那团身影时,脚步一顿,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好像凝固在琥珀里的末路昆虫,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是前面那个打扰自己午睡的投手。
拥有192公分身高,体格壮硕的东地浩史,即使抱膝坐在角落,努力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也是非常显眼。东地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在等,等休息区里的队友走光,才好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你,没事吧?”
突然,轻飘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声音轻得仿佛初春的薄雪,一触碰就会融化消失不见。这好听的声音轻到东地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畏畏缩缩转身看去,居然还真有人!是那个小学生啊!还好还好,东地松了口气。
“中学三年级,花笼泉水,是个捕手。”花笼站在场外,跟大个子隔着铁网对视,他难得没有打哈欠,只是半睁着的猫眼依旧显得很没精神。
居然是初中生!还是三年级生!居然居然是个捕手!话说,这么矮、这么小的捕手,小学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啊,东地浩史想着,就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对方,有种错位的同病相怜感觉。
于是,在看到对方一副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东地很慢、很慢又怯生生地开口了:“东、东地、浩……浩史,青野、青野高、二年、年级。”这是与他的体格完全相反的声音语气。
“东地前辈,你在做什么?”花笼说话的声音又轻了几分,轻得仿佛要融在柔和的暮色里。
身体一僵,东地想将脑袋埋在膝盖里,或者干脆将自己埋进地底下。但看着又弱又小、完全无害的花笼,还是开口了:“在、在等、大家、家、走了,再、拿、拿行李。”毕竟他被真心真意叫前辈了,对方还是个捕手……虽然很弱。
“哦。”花笼没有继续问下去,转移了话题,“东地前辈是投手吧。”
刚刚庆幸对方没问下去的东地,待听到后面的问话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见了!他看了前面的比赛!有了这个认知,东地立马将脑袋埋进膝盖中间,会被说什么呢?废物?明明是个大高个却那么没用?去死?还是安慰他?不、不要!与其说些“加油”、“你一定可以”之类的话,还不如骂他呢!
“好想接东地前辈的投球呢。”花笼说话依旧很轻,却有种柔韧的坚定,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
“咦!想接我的投球!”东地的脑袋立即从膝盖里拔
7. 投手这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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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野休息区。
“清志,我没听错吧,东地在喊要投球。”一直暗自关注东地的副队长高桥启太郎,正在擦汗,见有人和东地搭话,不由地就多关注了几分,待听到东地的呐喊,他震惊到毛巾掉了就没发觉,“练习赛被换下来,又在哭着说再也不投球的东地,居然主动在叫要投球!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东地疯了?”
青野棒球部队长武田清志停下擦拭球棒的动作,金属球棒和他的光头在夕阳中闪闪发光,坚毅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东地和花笼。
“那人是来参观的中学生吧,清志,你知道是谁吗?”高桥问道。今天来参观的中学生里好像没有这个人吧,他自忖自己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武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要不要过去看一下。”高桥说着已经抬起脚,往那边走。
“东地会处理。”武田又开始擦球棒。
“那就再观望一下。”高桥停下脚步,虽然他甚是怀疑每天至少掉半斤泪的怕生东地,还可不可以跟别人正常说话。
青野球场角落。
“花笼君!现在就来接我的投球!”东地现在完全不结巴了。
“今天很晚了。”看来是恢复活力了,这样就好。花笼满意了,投手就是要这样才行。
天色的确开始暗了,但是!想要这个男人接自己的球啊!东地不甘地喊着:“那明早来!就在这里!”此时的他精神振奋,眼睛里似乎有火焰燃烧起来。
“哦,拜拜。”花笼懒懒打了个哈欠,耷拉下眼皮,恢复了无力的模样。那么,他该回酒店休息了,至于明天?睡迟了,然后赶飞机什么的,只能遗憾错过这场投球了。花笼心中早已经勾勒出完美的剧本。
“等等!不要走!”热血久违地鼓动,东地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非常好,好到不可思议。他想投球!他想将球投到这个男人的手套里!不要走啊!我要投球!见花笼头也不回地离去,东地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追了上去,以仿佛慢一步就会错过梦想般的速度跑了起来,“我说等一下啊!”
“东地!”他要干什么!休息区的高桥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东地却没有听到好友的呼叫,只是一心一意地追着那个人,近了,近了!身高192cm体重88.3kg的东地浩史扑过去的那瞬间,突然清醒了,天啊!要撞上去了,花笼君一定会被压扁的!怎么办!
可出人意料,花笼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双脚定定站在原地,甚至都没后退一步,只是上半身轻微摇晃了两下。
“有事?”回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前辈,花笼打着哈欠问。
“果然!你不是一般人!”居然这么轻易地接住了自己!他的预感没错!东地沸腾的血更灼热了,“不是说要接我的球!你要去哪里!”
“回去休息。”
“我送你回家!”
“我家不在东京,今晚去酒店休息。”话说,可不可以先从他身上下来?花笼感觉到几道锐利的视线从不同的地方凝聚在自己身上。
“那住我家!住我家吧!然后!明早来接我的投球!”东地一点都不想让眼前这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一秒都不行。
“明天见面一样的。”
“不!不要!感觉、感觉明天花笼会消失不见的!”东地惊慌地大吼。
“……”打算明天因为某些“不可力抗”的意外,而不能赴约的花笼沉默。
“不、不然!现在、现在就接球,或、或者去我家,实在不、不行,我和花笼君一起、起去酒店过夜!”东地又开始结巴了。
果然,投手这种生物,都很麻烦,急着回去的花笼直接亮出了大杀器:“东地前辈,我是同性恋。”
“哦,今晚住我家吧!床、床给你睡。”东地挂在花笼身上,从远处看,就像东地成团悬在半空中,下面有两根细细的支架支撑,说不出的奇怪。
“我说我是同性恋。”东地前辈是没听清楚?
“花笼君不喜欢、欢和别、别人睡、一间房、房,我家有、有客房!”
“东地前辈不介意吗?”东地前辈是听不懂日语?
“啊?介意什么?”东地茫然。
“我是个同性恋,喜欢的是男人,东地前辈不觉得恶心吗?”花笼心平气和地说。
“那有什么关系?你是捕手!我是投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东地皱眉,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哪里有人会说自己恶心!生气之下的东地,浑然忘了自己在十分钟前还用“废物”一词形容自己。
“……”你倒是恶心一下啊!这种直来直往棒球白痴还真是……花笼用手遮住嘴打着哈欠,也将嘴边的笑掩去,“前辈家在十分钟路程内?”
“我走、走快一点,十分钟也是可以的!”突然智商上线的东地从花笼身上跳了下来,大地都被震得抖了抖,花笼这是选了第二个选项是吧!选了去他家过夜!感谢爸爸!感谢妈妈!房子买得这么近!
“慢慢走吧。”
“谢、谢谢!花笼、花笼君我们走快点!十分钟、钟的话,肯定到得了!”
“都说了,慢慢走。”
“快、快点!”东地哪里听得进去,扯着花笼就狂奔起来。
……
第二天,凌晨六点,东地已经拉着花笼前往青野高中了,至于他们怎么进去的,还是那位热心的门卫大叔帮得忙。
“找个公园吧。”花笼泉水打了个哈欠,他并不想去青野的球场,昨日那几道扎在身上的视线,令他不能不在意。
“没事的!高桥发信息说了,红日教练今天不在!我们可以用A球场的投手丘。”东地一脸兴奋。
“高桥?”花笼停下脚步。
“高桥和武田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好人,都是我的朋友(最后两个字声音略小)。”东地拎起花笼,继续往前走,此时,他走路带风,声音洪亮,说话流畅,跟昨天的哭包胆小鬼判若两人。
又冒出了一个武田……被东地拎着,花笼有气无力打着哈欠:“东地前辈,我怕生,待会如果需要和他人交流,可以拜托你吗?”
“没问题!”东地拍着胸膛向花笼保证,一副完全没问题的模样。
可实际情况是,东地也就是只能在花笼面前夸夸海口。
“就、就、一会、会儿,我,轻、轻轻、轻地投,很快、快结、束,谢、高、高桥、谢谢、谢你、你们。”东地弓着背,垂着脑袋盯着脚尖说,高高大大的身影拘谨地站在那里,要不是过分壮实的身体,那神态、动作和语气,简直就像是犯了错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唯一称得上是优点的地方,就是把背后打哈欠的花笼遮得严严实实。
“没关系,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东地你们只要在十二点之前投完都可以,三年级前辈那边我也沟通好了,他们会当做不知道这事,你放心投就是了。”高桥身高175公分,长相普通,性格十分温和,又有耐心,现在青野棒球部里可以和东地正常沟通的,也就只有他了。
“对、对不、起起,高、疼、疼!高桥!”东地一激动咬到舌头了。
“咬到哪里了?要不要紧?”高桥十分熟练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递给东地。
“没、没咬、咬到,一、一点、都不、不疼、高桥桥,谢谢谢、谢你。”东地低着头接过纸巾,脚尖不自然地搓着地面。
他的身后,花笼慢悠悠打着哈欠。
“这是一年级的星谷,他想要旁观,可以吗?
8. 投手遇上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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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来栖大和,青野棒球部一军的正捕手,被《棒球少年》杂志称为“关东第一捕手久部友大的继承者”,虽然他本人很讨厌这个称呼。
“能让东地主动说出想投球的捕手,身为青野的正捕手,我当然会好奇。”来栖大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左手拎着一个大购物袋,嘴里还咬着一个超级甜的奶油夹心面包,“放心,我不会跟教练报告得,虽然擅自带外人进球场是不被允许。”
“来栖,你为什么说那个捕手不错。”高桥对于来栖的回话没说什么,而是笑笑问。
“看着不错。”来栖三两下吞下奶油面包,非常敷衍地应了一句,又撕开一个菠萝面包。
那边,花笼和东地正走向球场。
一步、一步走着,越是接近投手丘,东地的心就越慌张,走动间身体也僵硬了起来。他耳边似乎又响起“废物”、“滚下去”、“窝囊废”的骂声……东地一激灵,他在期待什么?就算花笼君是个好捕手,但那又有什么用?投球得是人他,昨天的练习赛也是因为他才输得!
越想,东地越害怕,他的脚步开始迟疑,挺拔的身形也开始畏畏缩缩,甚至在弧度不大的颤抖着,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惊慌不安。
“来栖前辈,东地前辈一直都这样?”休息区里,星谷问看着最好说话的前辈。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怕黑。”来栖十分敷衍。
“……”失算了,看来他是问到最不好说话的前辈身上了,比厌恶自己的武田前辈还要敷衍啊,星谷只是温和笑。(不要问他为什么已经十月份了,还和社团的前辈不熟)
“东地本来就胆小,和他说话稍微大声点,他就误以为别人在生气。”高桥望着走向投手丘的东地,细心地给学弟解答,“跟体格完全相反的性格,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失眠。可他投球天赋不错,不但被乌丸监督相中,一进来就是跟严厉的捕手前辈搭档,还被红日教练盯上。星谷,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吗?”东地几乎每天都在哭,高桥光是给东地递纸巾,每个月的零用钱就要少了一半。
“可乌丸监督是知道东地前辈的性格,还将他定为王牌的吧。”
“对,即使是这样的东地,在比赛中也很可靠。如果不是在某次比赛中,东地的投球击中了打者,那个打者因此告别了棒球生涯,东地也不会变成这样。”先天性格加上那次事故,东地应该是彻底讨厌投球了吧,明明是那么厉害的投手,高桥不甘地握紧拳头。
“比赛什么的,意外很正常,最根本原因还是东地性格太懦弱了。”又撕开一个草莓面包,来栖无所谓地说,“东地明显不适合当王牌,充其量也就是练习投手的程度。”
来栖的话让休息区里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东地前辈,看着我的手套,把球投进来,随便投。”花笼在捕手区蹲下去打着哈欠说。
“啊!随便投?”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东地回过神来。
“是的,轻轻的、慢慢的都可以,东地前辈只要相信我的手套就好。”花笼停止了打哈欠,戴好面罩,只是猫眼依旧半睁着。
“轻轻的、慢慢的?那种投球又什么用?无聊,我走了,真是浪费时间。”离开之前,来栖瞥了一眼星谷,“一年级的,地上的垃圾就交给你了。”说完就晃晃悠悠离开了。
“等下我来收拾,先看投球吧。”高桥伸手拦住准备收拾的星谷。
“好的,高桥前辈。”星谷狭长的凤眼微眯,没说什么客气话,点了点头。
另一边,畏畏缩缩、磨磨蹭蹭的东地终于开始投球。
球慢悠悠地飞到花笼的手套里。
“好球。”球速很慢,估计80左右,左手将球传回去,花笼心里估算着。
“哦?哦!”那么慢的球,花笼的手套居然还可以发出不错的声音。东地突然非常明显地意识到,花笼不一样,跟其他捕手都不一样!而且花笼说了“好球”,他,好久没有听到捕手真心对他这么说了。
东地又将球投向花笼的手套中。
“好球。”花笼半睁的猫眼微亮,把球传了回去。
几个回合,都是慢悠悠的投接球。
“高桥前辈,东地前辈的的投球速度是不是快了。”星谷突然问。
“是每一回投球都比前面的投球快了。”高桥眼里的忧虑慢慢淡去。
“可是,既没有打暗号,那个捕手也没说,东地前辈的投球为什么变快了?”突然变快还能理解,可还一球比一球快,这是怎么做到的?星谷疑惑。
“清志,你觉得呢?”高桥笑着问。
“那个捕手,每一次把球传回给东地,都会比东地的上一个投球快3km/h。”队长武田清志还在擦着他的金属球棒,硕大圆滑的光头极其显眼。
“是啊,因为回传球的球速均等加快,东地投球时,无意识也跟着加快了球速,而且因为球投进手套的声音几乎相同,恐怕东地自己还没注意到,他球速已经接近100了。”高桥说。
星谷一愣,他自认为自己在认真观察了,可武田前辈和高桥前辈发现的细节,他统统都没注意到。厉害,能准确说出每一球增加的具体球速的武田前辈厉害,能注意到球投进手套的声音几乎相同的高桥前辈厉害。还有那个让东地前辈在无意识中,投球一球比一球快的矮子捕手也很厉害!
高桥看了眼惊讶的星谷,没说话,他知道星谷没听出清志话里的深意。清志话里的重点是控球力!能那么自然地做到每一球都比前一球快3km/h,还不被东地察觉,那个捕手不是普通人!
还有,那个捕手注意到了吧,注意到东地害怕“投快球、投有力量的球”这点,所以一开始才会说“轻轻的、慢慢的都可以”,所以才会用这种潜移默化的引导手段。
“东地前辈,热身完了吗?”这回花笼接到球,没有立即传回去。
“可以了可以了!感觉我的手臂充分活动开了!”东地好久没有这么顺畅地投球了,顺畅到东地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把球投进那个手套!
“那么,东地前辈可以全力投球了吗?”花笼打了个哈欠。
东地一愣。
休息区的三人也愣住,按照之前那样引导下去不就好了,这样直接说出来不前面的准备不都毁于一旦吗!
“请东地前辈全力投球。”半睁的猫眼慢慢睁开,花笼认真到恐怖的眸子完全露了出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让被锁定的人不寒而栗。
东地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身体无缘无故热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冒出来,全身都热得热血沸腾啊!他想投球!他该死的想投球!想把球投进那个人的手套里!
“我会全力投球!”眼神严肃,嘴唇死抿,东地微驼的背缓缓挺直。
“那么,请东地前辈看着我的手套。”将球传回去,花笼蹲好,做好接球的准备。
全力……东地难以忍受地讨厌这个词,全力就意味着会有人受伤,全力就是罪!不过,花笼君的话,肯定没问题的,自己扑过去花笼君都轻松接住了,有那双眼睛的花笼君肯定没问题的!
一球!
就投一球吧,全力地投一球好了!
左腿抬到难以忘怀的的高度,然后重重地往前一踏,下半身稳如泰山,身体明显向前倾斜,右手全力挥臂,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投球姿势,在三点钟的方向将出手角度角度转为水平,然后全力投出球!
东地面目狰狞地将球投了出去!
“那个姿势是!不好!东地全力投球了!”高桥惊呼,脑海里又浮现东地误伤那个打者的场景。
“是暴投。”投球的路线上升得太严重,根本碰不到捕手,冷静的武田按住了高桥的肩膀。
投手丘上。
“糟糕!”球在离开手指的那瞬间,东地就知道这球是暴投了,应该会从花笼君的头顶一米高的地方飞过……什么!花笼
9. 花笼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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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席决胜负!”武田的语气是不容拒绝,虎目战意熊熊地盯着东地。
那是看劲敌的眼神!那是武田看劲敌的眼神!这种眼神,东地见过一次,那是武田面对关东第一投手石清水的眼神!什么犹豫,什么顾虑一下子都被东地抛到脑后,他想战!他想赢!他要赢武田!他是青野的王牌!唯一的王牌!
“看着,我们看着就好。”高桥对星谷说了一句,走出休息区,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站定,紧紧盯着三人。
星谷叹气,拿了两个头盔,跟了上去,站在高桥旁边,将头盔递过去,一人一个。
“暂停。”一触即发的场面,却响起令人心神一松的声音。
是花笼,花笼站了起来,踏着轻松的脚步,阻断了东地和武田的对视,应该说是打断了俩人的互相注视,毕竟以花笼的身高来说,对于一个192公分和一个183公分的俩人来说,根本就挡不住。
“东地前辈的控球很好。”花笼走到东地面前说道,没有控制音量,说的内容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不、不会,我、我控球不好!刚才都差点暴投了!我、我还砸中了庄司,庄司都、不、不能、再打、打棒球了!”东地吓了一跳后,极力否认,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男人这一刻又开始畏畏缩缩。
“如果东地前辈的控球不好,为什么会成为需要精准控球力的低肩侧投?青野的监督是白痴?不是吧,绝对是看出东地前辈身上的某些潜质,才让东地前辈做侧投的吧!”东地前辈看起来是有心理阴影。
花笼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在牛棚暖身时东地前辈的投球还算出彩,开始比赛后却糟糕到不堪入目了。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明显是在顾虑打击者。
“潜质?”东地不明白花笼在说些什么。
“东地前辈,在中学时期是速球投手吧,以正常的投球方式投出有力量的快速球。”花笼这么问道。
“你怎么知道!”东地惊到叫了出来。
“可是到了高中,青野的监督让东地前辈改成低肩侧投?”虽是问句,花笼的语气却非常笃定。
东地这回惊讶到都说不出话来了。
“东地前辈低肩侧投姿势,还不够纯熟,应该是身体还没完全适合,或者说心里还残留着中学时期的投球姿势的强烈印象。于是,在使用低肩侧投的投球姿势后,东地前辈的投球要么失去了力量,要么失去了控球力,这是因为东地前辈,还没有彻底掌握两者之间的完美平衡。”花笼的猫眼很亮。
“还有一点,东地前辈内心深处没有百分百相信青野的指导者,所以在关键时刻还会动摇,只要一不顺利就立马动摇。东地前辈有好好相信、有好好跟指导者谈过吗?”花笼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了东地的心。
“这矮子在说什么?”星谷凤眼一眯,不悦之意溢于言表。这个矮子捕手是怎么回事,从前面那句“青野的监督是白痴吗”开始,就让人心生不快!好想打他!
“星谷,你知道自卑的反义词吗?”高桥却很平静。
“自信。”虽然奇怪高桥前辈为何这么问,星谷还是如实回答。
“是自负。”高桥沉声说道。
“啊?”星谷不理解地看着高桥前辈,然后高桥前辈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沉默着的东地。
“……”谁也不知道,东地浩史这个只要一句重话就轻易流泪的投手,其实心底身为投手的自尊强烈到爆棚!强烈到比赛出了问题,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省自己,而是质疑主监督和教练组!如果不是教练的建议不妥,他,东地浩史怎么会输?怎么会伤到人?
“力量就不用说了,单说控球。使用低肩侧投法投球时,第一球差点从我的头顶飞过,那是因为东地前辈在想‘绝对不能伤害人’,才导致球路才会变得那么夸张。可是第三球就投到了好球带,还是要求强大控球力的外角球,那是因为东地前辈知道我能轻松接住球,所以完完全全放开了。东地前辈,你在投球时,除了在想‘绝对不能伤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捕手了?”
最后一句话,花笼说得很轻,却压得东地喘不过气来。
东地,无言以对。
“最重要的是,即使东地前辈目前的表现不好,但依然是先发投手,依然是王牌投手,这不就说明,东地前辈深受监督和队友的信赖吗?”
“信赖、吗?对我这个不信赖队友的投手?”东地想哭却哭不出来,眼睛干得要命,他看向武田、高桥和一年级,每人的目光里都有着对他的肯定,原来大家还是相信他,还是相信已经不信任队友和监督的他……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没发现呢?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发现!为什么自己现在才领悟!现在已经是秋季大会了!三年级前辈的夏天都结束了啊!前辈们都引退了啊!他都干了什么啊!东地浩史长这么大,从没这么难受过,难受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东地前辈,请告诉我,你常用的暗号和武田前辈的打击习惯。”到这里就好了,该调整一下东地前辈的情绪了,太过消沉可不好,花笼可不想接一个满腹心事投手所投的球。
东地沉默着,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口没发出一点声音,眼里某种软弱正慢慢退去,一种崭新而尖锐的锋芒应运而生,接着……武田的情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往外倒。
“东地前辈这暂停会议内容,说得真大声。”画风转得太快,星谷委实没跟上,等跟上后立即对高桥前辈说,想请高桥前辈阻止一番。
呵呵,他可不想听什么武田前辈内裤的图案颜色、武田前辈每天上厕所的次数和时间长短、武田前辈每天偷偷称体重、武田前辈非常想要女朋友、武田前辈羡慕神堂前辈长相的情报啊!
“这是他们三人的胜负,插手可不行。”高桥笑得温和。原来如此,东地还在记恨一年级时被武田轰出全垒打的事。
好吧,虽然他早就知道东地爱斤斤计较,不过,计较到这程度……有些夸张啊。瞧瞧,清志的脸都黑了
10. 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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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笼君,怎么了。”东地弱弱地问道,被摔了一跤,他的脑袋有点晕乎。
“你,犹豫了。看到我给出的暗号,你犹豫了。”花笼是真的生气,明亮的眼睛如冰凌一般,冷彻冻人。他狠狠揪着东地的衣领,勒得东地的脖子生疼。
那瞬间,东地好像看到了地狱了。不对,东地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他是犹豫了,只不过犹豫了瞬间而已啊!东地不服输地瞪、看着从上俯视自己的花笼。因为背光原因,东地看不太清楚花笼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恐怖森然的视线和迎面压过来的迫力。
“曾经,我很崇拜的一个捕手,说过这么一句话,‘最完美的投球,是由投手和捕手一起合作所创造出来的艺术品’,东地前辈,如果你不信赖我的手套,不相信我给的暗号。”说到这里花笼停了下来。
东地浩史眼睛猛地一缩,没错,他骗不了自己。从结果上看,前面如果按照花笼的指示投球,武田一定会挥空。在看到武田挥棒的那瞬间,东地就知道自己错了。对暗号不理解,他可以摇头,甚至可以叫暂停,但他都没有,可他却在动摇的时候投球!
可是啊,面对已经可以跟全国级别打者一决胜负的打者,有哪一个捕手会在第一球给出正中央直球的暗号!这不是送分吗!
“关于昨天那个‘想接前辈投球’的说法,我收回。”花笼松开东地的衣领,站了起来,然后从东地身上走下来,“回去了。”
“等等!花笼泉水!你等等!我还要投球!还想投球啊啊啊啊啊!”东地腾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花笼的手臂。他想投球到这个人的手套里!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契合自己心意的球投进手套的声音!从来没有!要不,下跪道歉吧!从小到大被教育“男子汉不能跪”,甚至因为这个信条而得罪很多前辈的东地,第一次有了下跪的念头。
“东地前辈。”花笼的声音很冷静。
“啊?”正在拼命给自己做“下跪道歉”思想工作的东地回神。
“你想投球?”花笼回头,静静看着东地。
“要投!”可怕!近距离看那双眼睛真恐怖!东地只觉得视野里只剩下那双眼睛了。
“那就一起赢下这局!”刚好,花笼的人生字典里也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好。”那双眼睛在说“只要赢”!东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强者的气势,眼睛也没有对准焦距,却给人一种压抑之感。赢!赢!要赢赢赢!东地感觉他燃起来了!只觉得胸腔里堆积的好战情绪要溢出来!要爆炸了!没问题的,有花笼君在就没问题的!
差不多了,最后再加把火吧!花笼嘴边一丝可疑的笑浮光掠影般闪过,将手套拿下,右手升起笔直指着天空,食指伸出,其余四指紧握,然后从五脏六腑、从血液、从细胞里发出呐喊般,发出直指人心的怒吼:“青野——!”
“噢噢噢噢噢噢!”东地不可阻止地喊出来!明明没有事先商量过,也没有配合过,东地却毫无间隙配合地吼了出来,将胸腔里所有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斗志和信心瞬间都飙到最高。
东地没发现,吼出来的不止他一个,武田、高桥和星谷都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如着魔般叫了出来。
“高桥前辈,东地前辈是不是不一样了。”仿佛是蒙尘的明珠,洗去遮住光芒的污垢,正发出王牌的光芒!这个人,是王牌!星谷看着此时的东地,想着先前野兽般的一串怒吼,头皮阵阵发麻。不过,刚才自己怎么也叫了出来了?好丢人……
“浴火重生吗?”高桥努力平复下起伏的胸膛,视线转到名叫“花笼”的少年身上,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过“花笼泉水”这个名字?拥有这种捕手的队伍,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
东地面无表情地站在投手丘上,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从来没有,他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身体在燃烧,脑袋却清醒的要命,他知道,他会准确地将球投进那双手套里,尽管还没有开始投球,东地却如此坚信着!
这一天,东地投了14球,赢下了这局胜负,也开始了新生。
“噢噢噢噢噢噢!”赢了!赢了武田!东地站在投手丘上尽情地呐喊,帽子被他高高抛起,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这样的他显得很狼狈,可身为王牌的气场却魄力十足。
“好强!东地前辈好厉害!”躲在高桥身后的星谷走了出来(前面他差点被武田前辈击出的界外球砸中,不自觉就隐在高桥前辈的身后),满是赞叹。这就是青野的王牌投手?真是厉害到让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仅是直球,连变化球的控球都很精准!还有强大的球威和不断增加的球速!难怪即使东地前辈的性格这么废,却还是被监督和其他前辈深深信赖着!
“诶?”威风凛凛的东地雄赳赳气昂昂下了投手丘,被迎上来的星谷吓了一大跳,猛地就往后蹿了老大一步,宽面条般的眼泪下一秒就流了下来,还四处转头找掩护体,“呜呜呜呜呜呜!”立即哭了出来。
“……”星谷满脸黑线。东地前辈,您王牌的威严呢?敢不敢帅上三秒钟!
“嘛嘛嘛,东地你慢慢来就好,不用勉强自己。”高桥笑着,用身体挡住星谷,“东地,投得漂亮!”
“高、高桥!”东地感动得泪眼汪汪,期期艾艾地挪到高桥身边,“我、我是王、王牌!一、一定会带、带领、青、青野野打、打进甲、子、子子园。”
高桥一愣,没说话,只是紧紧、紧紧地抓住了东地的肩膀,甲子园……他当然想去!不、应该是拼了命都要去!连东地都有这样的决心,他怎么能落后!
“……”呵呵,至少把王牌这个词念清楚啊!星谷站在远处,善于交友的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遇。真是够了,为什么队伍里的王牌投手(东地)和王牌四棒(武田)都跟自己处不来!
“花笼,高中去哪里?”站在打击区的武田突然问,平静清晰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自从输了后凝固住的身体,这刻才缓缓放松,保持持姿势棒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捕手区,摘下面罩的花笼已经恢复平日里的有气无力模样。这时,他难得没打哈欠,呈半睁状态的猫眼正看着手套中的那颗球。果然,他还差得远,刚才差一点就输了!虽然他和东地前辈在这短短一局中收获不小,但收获最多的绝对是武田前辈!跟这个钢铁意志一般的男人对决,真的令人兴奋啊!
花笼都
11. 回到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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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是我。”被点到名的东地很害怕,哆哆嗦嗦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他三人想说什么,但红日教练一个冷眼扫过去,三人就瞬间闭嘴了。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就紧张起来,渐渐凝固,只有吹过来的风声似乎喧嚣了一些。
四位前辈,好像很惧怕这位教练?说起来,昨天见面的时候,东地前辈好像就在哭“不去二军”,就是因为这位红日教练?站在一旁的花笼悠闲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盯!又打哈欠了!红日教练对花笼发动冷酷的死亡凝视。
没有任何感觉的花笼想了想,在对方“热情”的视线中开口了:“东京私立青野高等学校,其棒球部仅成立了五年时间,但潜力极高。去年直接打进了关东八强。今年,青野虽然没在春甲和夏甲突围,但已经被东京很多豪强视为劲敌。如果说海陵是东京区‘最强的挑战者’,那么青野就是横空出世的‘黑马’。”
“谁准你说话!”即使听到对青野的赞美,红日教练依旧丝毫没有动摇。
“我是花笼泉水,北海道旭川市相马中学的学生,特地来参观。”啊,这种人刚好是他不擅长应付的类型,花笼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很是礼貌地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北海道?”红日教练审视着花笼。
“昨天来的,准备今天回去。”花笼从口袋里拿出学生证,打开给红日教练看,“是我拜托求青野的前辈们,让我体验高中棒球的,十分对不起!这事有部分责任在我,请考虑到这方面酌情减轻前辈们的惩罚。拜托了!”说着就90°鞠躬。
道歉了……那个看着臭屁到要死、让他几次想殴打的矮子捕手居然鞠躬道歉了?星谷不敢相信,温文有礼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高桥、东地和武田也分别被花笼的动作惊住了。
“不……”不是花笼的错!是我想接球!花笼也说了要去公园,是我说……东地满肚子的话想说,却被武田拦住。
武田一手拦住东地,另一只手拦住了高桥,他大大往前跨了一步,神情肃穆的正要开口。
此刻!
在红日教练看不到的地方,鞠躬的花笼完全睁开猫眼,头部保持不动,视线抢先一步往后一扫。那瞬间,被视线笼罩的武田四人头皮炸开,齐齐退了几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见四人闭嘴了,花笼才收回可怖可惧的眼神,又变回半睁着眼模样,还趁机偷偷打了个哈欠。
“十分抱歉!”花笼再次道歉,声音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完全看不出上一秒还在偷摸打哈欠的痕迹。
学生证上的照片确实是本人,这个中学生是从北海道赶过来的……红日教练郑重思考着。
“教练,这样不好吧,一旦开了头,如果还有人随意带外人进球场怎么办。”有人插话了,直接将立场已经动摇的红日教练拉了回来。
说话得人是来栖大和,他倚在球场入口旁的铁网上,声音不大,却刚好让那边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红日教练眼底的斟酌散去,该什么样的处罚就怎么处罚,东地下放到二军去!
“对不起!”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红日教练的思考。
然后花笼在高桥极度惊愕、武田横眉立目、星谷不敢置信、红日教练面无表情、来栖无所谓中,坚决地跪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但在做出惩罚处置前,请务必将我的过错也考虑进去!”花笼跪着,以一种长跪不起的气势,他额头抵着土地,诚挚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我是个同性恋,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因这事退出了棒球部。身为捕手,至今为止却已经整整两年多没接球了,连进球场这也是两年多以来的第一次。想进球场,想接球,想再打棒球,非常非常地想!所以在明知道东地前辈被禁止了投球,明知道球场不可以进入,还是任性地这么做了。真的十分抱歉!”
花笼的语气很平静,但这种干脆利落的硬核做法,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武田、高桥、东地、星谷!跑球场十圈。”红日教练审视了花笼良久,冷脸离去,却没再提让东地下二军的事。
“用着着做到这种程度?好恶心。”来栖嘲讽。先跪下去,让红日教练不得不正视他所说的话,又用“同性恋”将教练的恶感转到他身上,接着故作姿态剖析自己的悲惨遭遇,逼着红日教练不得不将惩罚减轻,不然“逼着来参观的中学生下跪”这事一旦传出去,青野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况且对方还给出了一个能博人同情的借口。这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避免东地那个窝囊废下放到二军!
看来自己是完全被那个红日教练讨厌了,花笼打着哈欠站起来,当然,他也没指望自己的小伎俩能瞒过红日教练。
“嘁!真无聊。”见对方无视自己,来栖也懒得再说什么,再次离开。
花笼打着哈欠,驼着背懒懒散散地走到休息区,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往外走时,发现四位前辈还僵在原地,就再见式地挥挥小手,仿佛逛街时偶遇聊天后的道别,十分平淡轻松。
“花笼君!我去跟红日教练解释!我会好好解释的!所以!来青野吧!来青野一起打棒球吧!一起去甲子园!”东地忍不住吼了出来。
花笼摸摸刘海:“谢谢前辈们的邀请,但就算你们可以接受我是个同性恋,那红日教练呢?其他队友呢?”提出了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那个红日教练在听到“同性恋”一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有多么的厌恶,恐怕,除了花笼自己,谁也不知道。
“同性婚法已经通过两年了,青野也有同性恋的学生,部员我们会负责说服,红日教练那里我们也会去恳求!来青野吧花笼君!”这次说话的,是副队长高桥。
队长武田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花笼,但眼里邀请的决意谁都清楚。
“抱歉,我跟红日教练属性不合。”这话可不是花笼在瞎说,红日教练离开时全身散发出对自己的厌恶,只要不是傻瓜,估计都能感受到。
“红日教练红日教练红日教练,要是……”东地不甘。
“东地前辈!”花笼顾不上打哈欠了,直接打断东地的话,“甲子园啊,是那种全员一心一意、拼死努力都未必去得了的地方。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外人,分裂青野?红日教练他是青野的一员,所做的事也是从青野的立场出发,而我,只是个不相关的外人。”所以,面对自己的下跪,为了青野着想,那个看起来很强硬的红日教练还是让步了。
“可是明明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大家卷进来……”东地呜咽,花笼君明明说过去公园的!是他!是他想在球场投球!想在投手丘上感受与花笼君合作!明明都是他的错!
“这样吧,要是前辈们觉得抱歉,那么,请拿下东京区的秋季大会冠军。”花笼拉了拉背包的带子,走了。
“我们还算什么前辈……”身后隐隐传来某人不甘的话语。
与沉重的四人相反,花笼的心情却很好,好久没有进球场了,好久没这么顺畅接球了,还是一场这么棒的对决,回去要好好反省一下……诶?走出的球场时,花笼看见红日教练和一个颓废倦怠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原来红日教练没走啊,花笼对着他们欠身行礼后,也没多想,直接离开了。
四个小时后,北海道机场。
“泉水,你额头好脏。”接过背包,来接机的上原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花笼。
“是吗。”打着哈欠,花笼的猫眼只睁开了两分,基本跟闭着没什么区别。
“你又惹什
12. 泉水、龙也和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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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天气晴朗,是个适合外出的日子。
早晨七点,松下良平在一如既往的“嘿哈”空手道练习声中睁开了眼睛,伸手盖住干涸的双眼,不用看,他就知道枕头上肯定一片湿痕,还真是好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了,都怪杉田提起那个人。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日式庭院里。
此时,松下家的餐桌上,依旧只有良平和松下妈妈。良平一边动作优雅吃着早餐,一边听妈妈絮叨大哥利真在家里的空手道场勤勤恳恳工作、二哥春真又获得了什么空手道比赛的冠军、三哥雅真担任相马高中部棒球社队长有多辛苦。
松下家四男良平安静听着,偶尔还会附和几句,吃完早餐,良平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在松下妈妈的抱怨中,笑着拿起书包出门。
在路过前院的空手道练习道场时,良平毫无例外看到了爷爷正坐在书法字“极真”的下方,爸爸正在纠正学徒的动作。而大哥也在一旁帮忙,看到路过的良平时,大哥还悄悄点头打了声招呼。
松下良平一笑,回应了大哥,没有停留,直接出了门。一出门,松下就看见旁边小林家的黑色轿车。
“良平哥哥,早安。”小林家的次女——六岁的小林佑美极其淑女地问好。
“早。”松下打完招呼就快步从轿车旁走过。
走过三条宽敞的街道,拐进兔山商店街,松下路过馨香四溢的花店,经过打糕店,在八王子水果店买了两斤香蕉,矜持笑着跟熟悉的老老少少打过招呼。在“星与小丑”咖啡屋前的十字口路等了一分钟的红灯,绿灯亮起,松下顺着人流走过马路,走了五分钟,到达了车站。看到了已经在等他的上原龙也。
不过,龙也旁边那个东西是什么?松下优雅的笑,一点一点崩塌。
站在树荫下打哈欠的花笼,身体一冷。咦?有谁在想他?花笼看了看身边拽着自己手腕,却保持着一米距离站在晨光里的上原:“你在生什么气。”
“生气?完全没有。”上原面无表情斜着眼盯着花笼的脖子,什么“明晚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好好聊天”!泉水这个混蛋也就是在出租车上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回家后只顾着吃和睡!亏他还那么期待!现在居然还问自己在生什么气?这是完全把约定抛之脑后了!混蛋!
脖子好凉,花笼缩了缩脖子,往上原方向走了两步,有气无力的矮小身体走进有些凉的阳光里,又走进藏到上原的影子下,花笼懒懒打着哈欠。龙也的叛逆期到了?
“泉水,这周末还去东京参观?”
“休息。”
“下周?”啧!这是还要参观的意思,上原撇嘴。
“休息。”
“……下下周?”
“休息。”
“上周末你参观了几所学校?”
“三所。”
“好吧,你休息吧。”泉水居然这么爱棒球?上原的严肃脸微微崩裂,他还以为就泉水的性子,顶多就参观一所学校而已。
瞄了眼一直不肯正眼看自己的上原,花笼心里一叹:“下次,会去神奈川多摩工业男校参观。”难得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神奈川?不去东京了吗……”上原突然心头一紧,感觉被一股庞大直接的怒气锁定,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松下,“良平,早。”
“啪!”手中袋子掉在地上,松下脸色铁青,看着熟悉到欠扁的脸正迷迷糊糊打着哈欠,看着那双讨厌至极的猫眼半睁着,似乎刚睡醒。那个跟旧日时光里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人,那个他以为已经死掉、不在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哈?这、不、是、花、笼、泉、水、吗!
“早个头!”松下优雅的笑碎得一干二净,狰狞着脸摇摇晃晃向两人走去。
“良平,你脸很奇怪,摔跤了?”走路都一晃一晃的,上原惊讶。
“嘿!嘿!”松下发出怪异的声音,猛地瞪大双眼,“花笼泉水你个白痴!”说着就冲了过去,高举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明白了,这是寻仇来了,上原连忙使用“凌波微步”,不着烟火地退到一边,身心愉悦地望着远处的风景,周正硬气的脸上写着“公正严明”,对于即将发生的惨剧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于是,他也就没发现松下冲到跟前时,奔跑路线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嘭!”拳头打到肉的声音十分响亮。
“松下良平!你叫得是泉水的名字,做错事的也是泉水!挨打的为什么是我!”冷不防松下是朝自己来的,上原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现在,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
“废话!不打你!难道要打泉水吗!”松下毫无愧色,揍得那是一个心安理得。
“……也是。”上原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还有,既然泉水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不是约好了,找到泉水要第一时间通知对方吗!”
“我没通知你?”上原认真回想,好像、大概没有?
“你说呢?”松下森然一笑。
“……良平,你再揍我一拳吧。”上原甘愿受罚。
“一拳怎么够,起码要十拳!泉水的那份你也给我受着!”
“该死!不要把泉水的那份记到本大爷头上!”上原额头青筋跳动,“泉水你个混蛋自己闯……哈?泉水,你在干啥?”
“哦。”不知何时,花笼已经坐在不远处,正吃着松下的香蕉,脚边已经堆了规模不小的香蕉皮,见上原提到自己,就打着哈欠抬了头,无辜的猫眼还泛着水光。
“哦——你个头!”松下脸完全黑了,合着他跟龙也在一边都快打起来了,这个混蛋居然坐在一边事不关己地悠闲吃香蕉!还是吃自己的买的香蕉!
“良平。”上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了解。”松下放下书包,笑着捏了捏拳头。
俩人狞笑着围了过去。
……
这事最后以花笼头上多了个大包结束,当然,剩下的香蕉也被另外愤愤不平的两人解决了。
拥挤的电车里,一个角落十分特别。
上原端着一张脸,仗着身体优势隔出一个宽松富裕的地方,花笼站在上原隔出的空间里,慢悠悠打着哈欠,而松下凑在花笼的另一边,顺带也享受了这个的福利。
“泉水,这两年你去哪里了?还在日本吗?过得怎么样?吃饭是不是没有好好吃,怎么身高一点都没有长高?为什么都不联系我们,是有人拦着你吗?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回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还有,当初为什么走?为什么一个口信都不留就玩人间蒸发!”松下凑在花笼身边叨叨,颇有松下妈妈絮叨的风范。
花笼松松垮垮靠着车厢站着,懒懒打着哈欠。
“不要无视我啊,泉水!还有,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总是打哈欠啊!”
“良平不是别人。”花笼打着哈欠说。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混蛋泉水!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松下恶狠狠地逼问,“还有,龙也,别不说话!你难道没有想问的吗?”
13. 是喜欢花笼君吧
相马学园中等部,三年B班。
上课前,班主任半场老师让花笼自我介绍,花笼走上去,坐在下面的上原和松下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站在花笼右边的上原一锤黑板,声音冷得掉渣:“这家伙是花笼泉水,是我的弟弟。”
“想必在座很多人都认识泉水,也知道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两年前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也希望大家不要谈论了,都是同学,都是朋友,快要毕业了,希望剩下的日子里,大家能够跟我们家泉水友好相处。”松下站在花笼的左边,笑着,笑着说。
面对俩人不同方式的威胁,教室里安静了下来。花笼站在两人中间打着哈欠,明明是他的自我介绍,本人却一句话都没说。
还是班主任收场了,半场老师沉静地结语:“大家好好相处。”
本来就安静的教室更加安静了。
花笼的位置在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二桌,后面是上原,旁边是松下。上课时,花笼倒是认真地听讲,流畅的字迹规整记录下课堂笔记,比装样子的松下和看似认真实则放空的上原不知好上多少。课间,便安静坐在那里写作业。班上大多数人,都知道花笼的性格,也没人没眼色地来搭话。
倒是找上原和松下的人很多。
“晚上棒球部告别聚餐,泉水你去不去?”松下突然扭头问花笼。他正在和中等部棒球部的现任副队长加藤谈话。
花笼头也没抬,果断地摇头表示拒绝。
“泉水说要去。”上原理所当然地替花笼应下。
“看来泉水很想去呢,加藤在通知其他部员时,记得将泉水要出席的事情提一下。”松下优雅地笑。
花笼刚要抬头,脑袋就被上原一把按下去。
“加藤,按良平说的做。”上原一脸镇定。
“……好的。”对方明显不想去,加藤冷汗。
午休时,花笼三人上了天台。
“龙也你带这么多便当是要分给我?”整整四个便当盒,简直要亮瞎松下的眼。
“一半是泉水的。”上原将两个便当盒推到花笼面前。
“泉水吃得下吗?”松下震惊。
“他现在的胃口比我还好。”上原帮花笼打开便当盒。
“那吃进去的食物都用到哪里去了。”松下打量着花笼,啧,好娇小。
花笼安静地吃饭,对于松下毫不掩饰地打量,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
“没事,你继续吃。”松下笑着摇头。
“毕竟是泉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原解释。
“也是,就算你说泉水生了孩子,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是泉水啊。”
“不,这个要是发生了,该奇怪还是要觉得奇怪。”上原一脸纠结。
“比喻,比喻懂吗?不要真的去想象啊。”松下好笑道,转而心虚地瞄了瞄花笼的脑袋上肿起来的大包,“脑袋还疼吗?”
花笼点头,半睁的湿润猫眼控诉地看着松下。
“……明天给你买八王子的特级香蕉。”松下抿嘴。他今天给自己买得都只是普通香蕉,特级香蕉他可舍不得给自己吃。
“明知道会后悔,以后就别动手。”上原翻白眼。
“龙也,你还说!为什么不拦着我!”泉水头上那个包,怎么看怎么碍眼啊!松下心烦意乱。
“那时,我在帮你抓住泉水。”打人的可是你,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泉水,上原义正言辞。
啧,看明白上原眼神示意的松下咂嘴,虚伪的家伙!转头去看花笼:“喂,泉水,你高中真不来相马?”
听到松下的发问,上原表面装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地不得了,紧紧盯着花笼。
“我跟松冈监督(相马高中棒球部的主监督)属性不合。”花笼貌似认真地回答,嗯,如果不打哈欠的话看起来是挺认真的。
“放屁!”松下直接爆出口,“你跟哪一个监督都属性不合!泉水,你是不是讨厌旭川?讨厌相马?讨厌女生……”
“良平你想太多了,泉水选择多摩工业参观,不是因为多摩工业是男校。”上原打断松下的话,尽管罗列了那么多疑问,但他清楚知道良平的重点在哪里,“而且泉水要讨厌的话,应该是讨厌全人类,怎么可能单独讨厌女人。”
“龙也,在你眼里泉水究竟是有多扭曲……”松下嘴角抽抽,见花笼没有反驳心底松了口气,表情也不再僵硬,于是他轻松地问,“泉水,为什么不选相马?不要敷衍,给我认真回答。”
花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快速地吃饭,听到松下问话,只当没听到。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后,松下灼热的视线还粘在自己身上,花笼侧身避开,就看到上原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花笼低头吃饭。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花笼开始吃第二个便当,四周一片安静,花笼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俩人的视线给点燃了,终于斟酌着开口:“熟人太多,不好下手。”
“啪!”上原的筷子掉了。
“噗!”松下嘴里的饭喷了出去。
“泉水!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原惊悚又担心,十分烦躁,同时还动作敏捷地避开松下的“流弹”。
花笼没回答,因为他顾不上了,猫眼直直看着外套上的饭粒,愣了好几秒,才跳起来将饭粒抖掉,然后受惊似地蹲下,藏到上原身后,不断用“你好脏”的眼神看着松下。
“不要躲得那么明显!”松下炸毛,用纸巾捡掉在地上的饭粒。
好想洗澡,好想换衣服啊,花笼在上原身后缩成一团。
“那是意外!不会再喷了!出来啊!”松下继续炸毛。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泉水的洁癖是不是更严重了?上原头疼。就这种程度都受不了,泉水还想去其他学校?不要小看体育部的流汗程度啊!这一刻,上原突然担心起来,自家弟弟注孤生的道路显然更加艰难了,不说人见人烦的糟糕性格,就说讨厌别人汗水、口水等液体的奇怪洁癖症……
思路歪楼的15岁少年——上原龙也,今天的他依旧为自家的蠢弟弟忧虑。
松下无奈下,狠了狠心,只能用绝招了!“幸村打糕店的特色糕点拼盘一份。”
上原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花笼就是躲着不出来,松下嘴角抽抽,只能瞪着上原。
已经考虑到将来在自己家隔壁,给花笼买房子的上原,被松下“热情”的视线惊醒。怎么了?他用眼神问。
不要发呆了!快看看你家蠢弟弟哦,不过是几粒饭粒,有必要吗!这样下去,泉水要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松下眼神示意的内容又急又多。
解读成功的上原迟疑,然后回头看了窝在自己阴影里的花笼。
花笼若有所觉抬头,半睁的猫眼里满是疑惑,湿润的眼波荡漾,无辜柔弱又软和漂亮。这时的花笼毫无防备,仿佛对这个世界埋藏着深深戒备的花笼,也只在偶然间,能在龙也等人面前,放下所有防备,暴露出他最真实脆弱的一面。
“泉水,便当够吃吗?”上原瞬间投降。
花笼点头,打了个哈欠,于是,猫眼里的水光又多了一分。
“你们俩兄弟不要当我不存在啊!也不要转移话题模糊重点!龙也,你也明白的吧,泉水的棒球实力这么弱,性格又这么糟糕,在其他学校的话,高中三年能不能进一军都是未知数。不对,在进主力部队前,泉水应该会被队友打死吧!”啊啊啊!没有他和龙也看着,泉水要怎么在新学校立足?要怎么跟队友相处?怎么生存啊!松下抓狂。
“你以为你这么说,泉水就会忘了你喷他一身的事?”谁还不了解谁啊,跟我们来这套?上原鄙视地看着松下。
“龙也,泉水性格那么糟糕,都是你惯出来的吧!”龙也就这样放过泉水?不,绝对不可能!那可是死不承认弟控,一言一行却都在表明弟控的上原龙也啊!松下才不相信,龙也能够容忍泉水上得高中不是相马,可是泉水决定的事有谁能阻止?答案是没有人。
松下总有种俩兄弟会对上的糟糕预感,但是,看着躲在后面的花笼和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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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笼的上原……他的头好疼!
“算了!你们兄弟爱咋咋地!泉水,你就祸害其他学校去吧!这件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所以,出来吧。”松下放弃劝说花笼了。
花笼伸出脑袋:“两份。”仿佛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洁癖原因而避着松下,而不是因为高中在哪里就读。
“幸村打糕店的特色糕点拼盘三份!”你是仓鼠吗!松下冷脸。
花笼慢慢挪出半边身子,剩下半边身子还是藏在上原身后,看着松下的眼神依旧警惕。
我不和他计较我不和他计较要原谅他!松下心里默念。
“泉水还肯跟你说话,已经很好了。”上原安慰。
“哼!”松下当然知道龙也说的是事实,要是换个人试试看,泉水绝对狂化!该死的洁癖!该死的及川!都是那家伙害得泉水有了洁癖!啊啊啊,因为这事,泉水会避着自己几天?松下烦躁,“我去热一下便当。”顺便冷静一下。
“天气不冷,凑合着吃吧。”上原语气莫名地阻止。
松下起身的动作一顿:“说起来,吃饭为什么要把书包带上来?龙也,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逮到泉水的时候,及川前辈在场。”上原心虚。
“哈、哈,隔了那么久没见,及川前辈应该不会、不会还那么讨厌泉水吧?”松下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立马坐了回去。
“大概?”上原也不确定。
“嘛,毕竟是那个及川前辈,只要看见泉水的脸就会生气的及川前辈。”松下烦恼地抓头发,泉水不念相马高中也是好事,不然跟及川前辈在同一个球队……
松下和上原对视一眼,明白双方都想到相同的场景,齐齐打了个寒颤。
“应该、应该会好些……”松下不确定的话还没说完。
“砰砰砰!”密集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少年们,赶快打开门!来迎接你们帅气的学长!”某个无良学长的声音随之响起。
松下埋头吃便当,上原低头吃便当,花笼打着哈欠吃便当。
“咚!”巨大的踹门声响起。
松下持续吃便当,上原默默看着便当,花笼持续边打哈欠边吃便当。至于门另一边的无良学长?抱歉,风太大,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及川放弃踹门离开,三人都没有下天台,而是在翘了一节课后,才拎着书包回教室。
时间眨眼来到放学时间。
“铃铃铃。”放学铃声一响,花笼就弓着身体背着包准备离开教室。
“去哪?”上原一把按住花笼的右肩。
花笼微微挺直背部,轻轻打着哈欠,半睁的猫眼茫然看着上原。
“棒球部聚餐。”上原可不好糊弄。
龙也居然还没忘记这茬……花笼瘪嘴。
“差点把泉水给忘了。”松下笑眯眯按住花笼的左肩。
“……”这是非去不可的意思了,花笼再瘪嘴。
于是,四人一行向聚餐地点走去。没错,四人,上原邻桌也是棒球部的。
“泉水,你这回又怎么惹到及川前辈了?”四人走在“地狱坡道”上,松下问。
花笼被上原拽着手腕拖着走,听见松下问话就摇头。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认真想一想啊。”松下轻松解读出花笼动作的含义。
花笼眼睛撇向上原。
“不要觉得麻烦就装作看不到啊!”松下气急,“这样下去不行,泉水,至少要想办法让及川前辈不要那么讨厌你!”万一你高中在相马念呢!
“不可能。”上原首先否定了这种可能。
“……也是。”深思熟虑后,松下不得不赞同。
“及川前辈可能不是讨厌花笼君。”上原邻桌开口。
“哈?”这是上原。
“永吉君,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诡异的想法?”松下惊奇。
花笼没有听几人的谈话,而是持续放空中。
上原邻桌——也就是永吉,挠挠头:“我觉得及川前辈是喜欢花笼君吧。”
14. 孽缘
“哈哈哈哈哈哈!”松下爆笑,平日里“优雅”的面孔瞬间崩溃。
“永吉,想象力不错。”上原强忍着笑,严肃沉稳的脸微微扭曲。
永吉被笑得很尴尬,他说错了什么?
“永吉君,你小学不是念相马,所以不了解及川前辈和泉水的恩怨。”松下捂住嘴,遮住不雅的笑。糟糕!这个梗他可以笑上一年!“及川前辈的初恋,就是因为泉水才甩了他。”
“及川前辈从幼儿园就喜欢那位女生了,小学时就要表白时,结果那位女生前辈对泉水表白了。”难得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上原也有了说闲话的兴致。
“居然能从及川前辈手里抢人,花笼君这么受欢迎?”永吉挠头。
“呵呵,女生的心思谁懂。”松下平常地回了一句,接着眼里精光一闪,“及川前辈是受欢迎的长相,自从被初恋甩了就变得来者不拒,光我知道的交往过女生已经超过两位数了。在你们看来,及川前辈可能很轻浮,可他小时候完全不是这种性格,相反,那时候他非常专一的。”
“好多。”永吉怔怔地说道。
“关于及川前辈,我知道的还挺多的。”松下笑得意味深长。
“是吗……花笼君明明喜欢男的,为什么及川前辈的初恋会喜欢上花笼君?”永吉追问。
松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永吉不禁也停了下来,上原和花笼继续前行。
望着上原和花笼前行的背影,松下的笑容在渐黑的天色里,显得有些阴森:“谁知道呢,有关及川前辈的情报我知道的很多,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走在前面的上原发现松下没跟上来,就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等着。花笼往前的步伐一顿,站在原地,懒懒打着哈欠,虽然没有动作,等待松下的意味却表露无遗。
永吉听了松下的话怔了好几秒,顺着松下的视线,看到上原俩兄弟的背影:“我还是认为及川前辈喜欢花笼君。”
“唉。”松下叹了口气,“那又如何?”
“啊?”永吉一时间没明白松下话里的意思。
“无论及川对泉水抱有怎样的情感,都跟我无关,跟我无关,自然也就和泉水无关。那种男人?就算真的喜欢泉水,我也会全力阻止。”松下的笑容很是优雅,你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四岁的男生,能有这样得体恰好的笑,看着就有种早熟的赏心悦目之感。可说话的语气,却冷得令人心寒。
永吉从头冷到脚,用那么温和优雅的笑脸说出如此冷漠的话,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所认识的松下,但事实上的确是。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平日里对前辈尊敬、对后辈关照、与同级生友好相处的松下良平。
他心中发冷,回想起听到“那又如何”与“那种男人”这两句时,永吉骨子里缝里都透出了几分冷气。
“我就当你是所谓的好奇,不要再接近泉水了。”说完,松下快步上前。
“有事?”上原收回盯在永吉身上的目光,迎着松下,声音有点冷。
“没事。”松下将爪子放在花笼脑袋上的大包上,笑容优雅得不得了。
花笼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一巴掌拍开松下的手,然后接着走神。
跟泉水有关?上原回头看了身后的永吉一眼,眼神暗了暗,没再说话。
相马初中棒球部聚餐的地点,是在离校不远的多福屋。四人进去的时候,棒球部众人静默了几秒,接着就是一片跟上原、松下的问好声。
“花笼君好。”一片问好中,突然有人小心翼翼说道。
上原抓着花笼的手微微用力,花笼瘪嘴,打了个哈欠,朝人点点头。
“花笼君,好久不见!”
“花笼前辈晚上好!”
“花笼君好!”
随后是一片出人意料地问好,花笼打着哈欠,一一点头,蠢蠢欲动的脚苦于肩膀上那只大手,只能站在原地,任由他人参观。
永吉在进门后被好友唤走了,松下被副队长加藤叫走。上原抓着花笼的手腕,随意找了一桌坐下。
“上原前辈好!”俩兄弟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不请自来地坐在上原的对面。
“有事?”上原皱眉。
“上原前辈好!哦!花笼前辈也好!”现任队长杉田目光火热地看着上原,“上次的话题我们还没说完!关于小……”
上原猛地站起来,他的动作太急太大,椅子被往后推开不短的距离,发出刺耳的声音:“出去说。”
“啊?”杉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上原拖了出去。
花笼安静坐在那里,上原不在,他就脱离了完全发呆的状态。半睁的眼看着木质的桌面,周围隐隐约约地各种意味的视线,让他想离去的心蠢蠢欲动。
其实,除了相马小学一起升上来的同学,其他人对于花笼都不太熟悉,毕竟,花笼在初中棒球部只待了几个月时光,就不知所踪了。
但对于“花笼泉水”的鼎鼎大名,其他人直接或间接都有过耳闻,所以好奇的人十分多。可连续几人上前搭话,都被无视后,就没有人再去打扰花笼。渐渐的,众人不再留意沉默的花笼,在某一时间,棒球部众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刚进来的人身上时,花笼偷溜了。
所以,上原回来时只看到空荡荡的位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连筷子也在原来的位置摆得整整齐齐。啧!泉水那个混蛋完真的是完全全讨厌群聚!不对,应该说是讨厌人类吗?是讨厌人类啊!就他这幅样子,除了相马棒球部,哪里能长久待地下去!还想去其他学校?做梦!老老实实待在相马吧!
还喜欢棒球?啧,他花笼泉水能有真心喜欢的东西,他上原龙也就直播吃翔!
“已经溜走了?这么快。”松下边说边拿出手机给泉水发信息、打电话,对方不出意外地关机了。
“良平,你说,就泉水这样,还去其他学校?”不是上原看不起泉水,是对方真的不适合团队生活。
“放心,以泉水的性格,没有能看得上的学校,也没有能容忍他的学校。”这点,松下很有信心。
“让泉水自己碰碰壁也好,他迟早会明白,适合他的学校只有相马,我们先把能做的事情做好。”说到这个,上原有些烦躁,跟中等部不一样,高中部许多实力强大的部员都是外校挖角来的,不是相马中等部升上去的部员很多。
他要护着泉水,不拼命是不行的,况且及川前辈也在……又会打起来吧!上原头疼,再况且,高中部的队长还是个十分注重规矩的死脑筋!雅真哥才不会为了泉水破例!
“让泉水做经理如何?”松下完全明白龙也在烦恼什么,可他更担心的是泉水的渣渣实力,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轻视棒球的本性。要是泉水再来一次车程超过二十分钟的练习赛不参加,呵呵,绝对会引起众怒,松岗监督才不管你是不是相马系(指的是小、中、高都在相马就读的学生)!
“照顾队伍?服务他人?你确定?”上原翻白眼,语气相当嫌弃。
“……说的也是。”松下默。
“上原前辈!请直接告诉我,小林学姐喜欢的人是不是你!”杉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笔直笔直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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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声音还很大,直接让一半的部员安静了下来。
“……”松下木然脸。哪哪都有你这个渣渣!没看到我们在谈话吗!还有!干嘛老是盯着我们不放!找本人问去啊!
“……”上原冷漠脸。要不是你泉水哪有机会溜走!“泉水与队友和谐相处”计划泡汤的凶/手居然自己主动撞上来!怎么料理好呢?
“上原前辈请给我一个准话,小林嘉美学姐……”
“我怎么了。”优美柔和的动听女音,在杉田身后响起。
这、这是!杉田僵住,机器人般一卡、一卡地转身。只见一美少女静静站在他身后。
少女皮肤白皙,红唇轻抿,带了美瞳而显得分外水灵的大眼睛,冷冷清清注视着杉田。这名芳姿娉婷的少女就是三年F班的小林嘉美,相马学园的女神,也是松下良平的邻居兼青梅竹马。
与此同时,花笼走在冷风中。
天气有点冷了,他拉紧了外套,踩着天边隐隐飘落的月光,思考着去哪里解决晚餐,人少、环境好、有绿色植物的地方……
“头发怎么剪了!”灿烂的星空下,有人拦住了花笼的去路。
“好巧。”花笼停下脚步。
“不巧!我专门找你。”及川还穿着相马高中棒球部的队服,额头上溢出的汗水将刘海濡湿,一看就是从社团活动中偷跑出来的,他再次问,“头发怎么剪了?”
花笼打了个哈欠,沉默。
“花笼少年,你知道的吧。中等部棒球部引退的三年级,其中确定直升相马高中的部员,从下周开始就要加入高中部训练,还会入住高中部的宿舍。”及川笑得灿烂,英俊的眉眼间藏着凌厉。
花笼停下打哈欠的动作,半睁的湿润猫眼,静静看着及川。
“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呢,要习惯硬式棒球,往年还有部员受伤。”
日本国中学校棒球比赛使用的大多是软式棒球,球体比较小,重量轻,球心中空,相对而言不容易受伤。而高中比赛大多数是硬式棒球比赛,球体由软木、橡胶或者类似材料为芯,重量更重,球威更盛,对于高中新生而言,习惯硬式棒球是第一道坎,这个时期,也容易受伤。
“这是威胁?”花笼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一点重量,仿佛飘落的第一抹初雪,好听到酥软。他的声音原本就十分好听,平日里都是模糊着说话,不让他人察觉到这份特殊,但是,认真时的花笼泉水就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龙也和良平可都是我看好的后辈啊,而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去年,就是我向监督推荐他们担任队长和副队长的。”及川笑容灿烂,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是在认真威胁!
“有事?”花笼显然明白了及川话里的潜台词。
“头发怎么剪了?”及川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太长。”
“差点忘了上原爸爸是造型师。”及川松了口气,表情莫名其妙舒缓了起来,“怎么不回我的信息?不接电话?”
“麻烦。”对于及川前辈的转变,花笼直接当做没看到。
“没有委婉点的说法吗花笼少年?”及川牙痒痒。
花笼打了个哈欠。
“怎么总是打哈欠?昨天没睡好?”及川收起假惺惺表情和眼里的冷意,整个人散发着春光灿烂般的气息,“一起吃饭,我请客。不过,我没带钱包,钱你先垫付。”
“我付就好。”
“我请客!下周日出来见面,到那时候我将钱还你。”及川嘴角始终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深邃的眼里暗藏着复杂万千的情绪。
15. 所谓的约会
最终,花笼没能拒绝及川,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重新在旭川生活、重新在相马上学的日子,花笼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的课程不算困难,人际交往有龙也和良平在,也没有不识相的人来找茬,就是棒球部的后辈看到他会来打招呼,这点让花笼觉得有点烦——早知道离开旭川前就先退部好了,没有及时递交棒球部的退部申请,被某些人保留了“幽灵部员”名额的花笼真心觉得烦。
在家的话,有舅舅、美香酱和爱哭鬼在,总体来说,花笼这段时间过得不错,直到所谓的“下周日”。
“不用我跟着?”龙也站在一旁,声音凝重,此时他没有空理会自己大腿上的挂件——弟弟卓也。
“不用。”花笼在穿鞋子。
“我怕你们打起来。”怎么想都不可能让泉水和及川前辈俩人独处吧!
“你在就不会打?”花笼打着哈欠反问。
“打得会更厉害。”龙也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泉水,既然高中要打棒球,就不要在公众场合斗殴。”
“我出门了。”有气无力的声音比平日里更颓废。
“路上小心。”
花笼挥了挥手,便出门了。
午后的天气很好,外面明亮的阳光撒落大地,有风微凉,电线杆下一丛零碎的野花飘摇,野猫优雅的坐在墙头看着来往的行人。花笼打着哈欠、微微驼背的模样,透着萎靡不振的气息,仿佛一个家里蹲从乌龟壳里被拖出来,与周围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特别是在拐进兔山商业街后,尤为明显。
这种天气跟及川前辈出门真是浪费,花笼慢悠悠地走在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街道上,半睁的猫眼微微分出些许余光,从熟悉的招牌一一拂过,偶尔也扫几眼崭新陌生的招牌,花笼看似目不斜视地穿过这条街道。就算有些熟悉面孔愣住和震惊的轻声喃喃的话语,他都一律当做不知道。
经过星与小丑咖啡屋,再走一段不长的路,在车站前,花笼看到了及川。
好想回去……花笼发自内心的第一反应。
像只花孔雀的及川,今天显然是特意装扮过自己。发型是特地去美容院做的,斜短的留海三七分,时尚帅气又精神,眉眼硬朗英俊,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衣服是新买的,酒红色格子衬衫自然敞开,露出里面剪裁漂亮的V领白T,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凸/显出184公分与天俱来的大长腿。
及川散散站在那里,气场全开,唇边带笑,就有N多女生上前问路或直接搭讪。
在又一次打发了路人后,及川发现了站在不远处打哈欠的花笼。于是,他的笑更加灿烂了。
“花笼少年,怎么不过来?看我看呆了?”
好想回去……花笼再次忍不住这么想。
“花笼少年,你还是不回我信息。”及川大长腿迈了几步,就到了花笼身边,容光四射地站在花笼身边,显得一身黑色运动服的花笼格外朴素。
“早上好,及川前辈。”双手贴在腿侧,鞠躬行礼,花笼好好地打招呼。
“又不是在棒球部,不用这么正经,放轻松放轻松,今天是及川尚人和花笼泉水的约会。”及川拍了拍花笼的肩膀。
居然说约会……花笼打了个哈欠。
“那么,花笼少年今天想玩什么?”不在意花笼的沉默,及川满脸的灿烂,英俊的五官在阳光里分外立体,神情充满了少年人的热忱和活力。
“回家。”花笼不死心。
“游乐园和水族馆,哪个?”及川笑着打断花笼的妄想。
花笼看白痴的视线,直直打在及川身上。
“电影院?”及川做了让步。
花笼用“果然是智障”的眼神,鞭挞着及川。
及川忍了、忍不下去了!抬起右手盖在花笼的脑门上,恼怒地揉乱黑软的发丝。
“及川前辈,没事的话我回去了。”这力道不像是要打架,不过花笼没有放松警惕,表面上无力打着哈欠,心里已经计算着反击的N种方式,就等对方先动手。
“花笼少年,你死心吧。”右手维持着盖在小脑袋瓜上的姿势,及川附身凑近,在离花笼脸部三厘米远的地方停下,专注地凝视着那双半睁的猫眼,“今天,你的时间属于我。”
“及川前辈,你不继续空手道实在太可惜了。”对方这个姿势,他不好出手啊。
“你不是也没继续?我虽然没去道场了,但是还在练,每周至少一次被雅真哥当做沙包。”及川撇嘴。在训练室给队长当沙包——简直是公开处刑!回忆这段经历对他而言绝对称不上愉快,于是,及川很快给自己找了个转移注意力的好事。
他注视着花笼的眼睛,这双撇去因哈欠而氤氲水汽的猫眼,始终是置身事外的安静,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都无动于衷……话说,花笼的睫毛是不是又长了?
听到某个名字,花笼莫名心虚了一秒,随即又抛之脑后。
不相称啊,卷翘纤长的睫毛十分浓密,看似多情又脆弱,跟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睛,简直是两个极端,这叫反差萌?让人看着就心痒痒的。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及川的视线下移,不小心来到了唇瓣。颜色一直都是浅浅的呢,真想看看这唇瓣绯红的样子……
“及川?”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了及川。
“佐伯前辈,好巧。”这个声音及川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他放开花笼,站直身体,自然笑着鞠躬行礼。
“佐伯前辈好。”花笼很有礼貌地问好。
“这不是上原弟弟吗!虽然听说了你回来的传闻,但校舍不同一直没碰上面。”佐伯光久,相马高中二年E组学生,现任棒球部的王牌投手兼副队长,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投手,“想不到你还活得好好的,啧啧,这叫什么?祸害遗千年?”嗯,佐伯还是一位讨厌弱小捕手的投手。换而言之,佐伯光久讨厌花笼泉水,很讨厌。
花笼低头,貌似乖乖地听训。
“佐伯前辈,有事?”及川挡住花笼,浅笑。
“及川,这就是你对前辈说话的态度?再尊敬点如何?”及川这个混蛋!有时间出门溜达没时间接自己的投球!啊啊啊,他已经超过8小时没有投球了啊混蛋!而且还是跟这只上原弟弟一块!万一被传染了“弱虫”病毒怎么办!三年级引退后,及川已经是相马名副其实的正捕手了!他到底有没有相应的觉悟!
“佐伯前辈说笑了,身为一位还在不断学习中的捕手,能够接佐伯前辈的投球可是我的幸运,无论何时对于佐伯前辈,我都是报以最大程度的尊敬。”及川语气诚恳。
“哼!”别以为说这种大实话我就会放过你!佐伯没察觉自己语气好了一些,“及川,你让开,我有话对上原弟弟说。”
“佐伯前辈,有什么话对我说如何?”
“及川,作为捕手不应该满足投手的所有需求吗!你要做破坏我心情破坏我状态的事?”佐伯冷漠呵斥。及川这是想把自己支开?自己动手?呸!要是让这两个人在这里打起来,相马可是会禁赛的!都不是小孩子,这两个人怎么还是碰到就炸!一想到曾经俩人打架的场景,佐伯的语气更坚决了,“赶紧让开!”
及川耸耸肩,顺从地让开,他已经阻止过了,尽到了队友兼捕手的责任。不过,有人要自己作死,他也不好拦着,是吧?
“好矮!上原弟弟,继大脑发育不良后,你身体也开始发育不良了哈!小学生都长得比你高!”佐伯抬头,用鼻孔冲着花笼。
花笼慢悠悠打着哈欠,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居然无视他!佐伯脸有点挂不住,偷瞄了一眼及川,还好,及川没在看这边,于是再接再厉:“上原弟弟,翘了两年部活还敢参加棒球部的聚餐!我都听说了,仗着上原和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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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你在国中部很嚣张啊!聚餐中途敢偷溜!后辈问好都不说话!你的礼仪呢!你是在看不起谁?”
花笼揉揉眼睛,这种天气挺适合野餐的,回味着在青野高中午睡的美好滋味。
这个弱虫混蛋!又在无视别人!别以为他没注意到!除了一开始装模作样的问好,这个目中无人的弱虫小鬼就再也没看过自己一眼!佐伯额头已经有青筋在跳,猛地咆哮道:“上原弟弟!前辈在跟你说话!”紧握的右拳蠢蠢欲动,想打人!
“佐伯前辈好。”周围的人都在看这里了,佐伯前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花笼心想。
“不要一副刚刚发现我的样子!前面不是问好过了!”
“哦。”花笼打哈欠。
“回答不许敷衍!还有!快把你那‘你也知道问好过,干嘛还跟我说话’的眼神收起来!态度给我放端正!”
花笼有气无力地点头。
“不要连话都懒得说!”
花笼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天,天气不错啊。
“不要看都懒得看我!”佐伯都要气疯了!
“到此为止了,佐伯前辈,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在佐伯气到要爆炸的前一刻,及川再次站了出来。
“及川!把你那‘佐伯前辈这种状态肯定会被击出十只全垒打’的眼神收回去!”傲傲的投手炸毛中,“还有什么你们先走!要走也应该是前辈先走!给我目送一千米啊!还不鞠躬!”
自己明明用得是“告辞”这个词,及川暗自吐槽,行动上却和花笼一致,一起弯腰鞠躬。
这两个混蛋!这么明显的动作,就这么想支开自己然后打架?啊啊啊啊啊!他是阻止不了了!佐伯做最后的挣扎:“要动手不要在这种场合!”
“是!”及川弯腰动作不变。
“……”没打算走的佐伯在原地站了三分钟。
可花笼俩人就一直维持着弯腰鞠躬的模样,下不来台的佐伯,在及川不递梯子的情况下,只能在心里破口大骂,及川你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棒球部可还是有另外一位副队长!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会为我报仇的!还有,如果你们真的在公众场合打起来,我就直接找队长松下雅真了!
佐伯恶狠狠咬牙离开了。
“没关系?”过了许久,花笼站直,慢悠悠打着哈欠。
“现在是私人时间。”早就站直的及川耸肩,他也不想晾着佐伯前辈啊,明天肯定要麻烦了,佐伯前辈肯定会告状,无论是另一位副队长,还是雅真哥,及川都不想对上啊。
切!那还不追上去,花笼遗憾地叹气。
“不要再挣扎了,花笼少年。”及川一眼就看穿花笼的小心思,大手搭在花笼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游乐园、水族馆、电影院,选一个。”
“学校。”
“驳回!”一回相马,及川就只有被抓回去训练的命,那位副队长才不会管“周日下午是每周唯一的休息时间”这件事。及川想了想,“给我排除这三个选项的理由。”
“人多。”
“就那么讨厌人多的地方?”及川嘴角抽抽,还真是花笼风格的答案。
对于及川的问话,花笼的回答是看智障般的眼神。
“好吧,可哪个地方会没人?”这样的话,自己所有的作战都行不通了,可要是勉强花笼去不喜欢的地方,及川也不愿意,一边思考,一边随意道,“难不成去我家。”
“好。”
“所以,去电影院,包场怎么……等等,花笼你刚刚说什么?”及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去你家。”
“今天我家里可没有人,真的要去我家我的房间?”
“是。”没人更好,花笼也不想跟家长什么的打招呼。毕竟前脚和长辈打招呼,转身就把人家儿子打了,也不太合适。
16. 独处
“今天我家一个人都没有……花笼泉水,你真的确定要去我家?去我的房间?我房间?”及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花笼肯定地点头,龙也和佐伯前辈都提醒不能在“公众场合斗殴”,那在别人看不到的场所就可以了吧,而且被波及的只有及川前辈的房间,花笼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好极了。
“你确定?”及川斟酌着用词,慢慢而又小心地问着,“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保证。”
“好。”花笼轻松点点头,顶多打架时避开贵重物品就是了,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花笼。”及川的声音突然很正经。
打完一个哈欠,花笼疑惑地望向及川。
“你是笨蛋吧。”
“……还好。”
“你果然是个笨蛋,啊啊啊,这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及川抓着自己的留海往后撩,毫无顾忌弄乱了做了两个小时的发型,“花笼,你真的是同性恋?”
“是。”现在还问这种问题?花笼还以为自从两年前的事件后,至少相马的学生都知道他的性向了。
“算了……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待,走了,去我家。”
花笼点点头跟在及川前辈的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心。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跟别人对练过了,跟及川前辈用空手道来“切磋”也是久违了。还有点期待,及川前辈可是会全力攻过来的男人。
及川家与上原家距离不远,只有两个车站的距离,所以两家小孩选择同一个空手道道场,及川尚人和上原龙也、花笼泉水、松下良平,幼儿园、小学、国中都是同一个学校,也不是没有理由。说起来,他们四人加上松下雅真、小林嘉美俩人,六个人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
出了车站后,及川家还要走上近三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及川家在山顶的别墅区,及川尚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在幼儿园和小学时期,他上下学还是由司机接送。
“父亲出差,母亲去参加聚会,佣人休假。呵呵,真是很巧的日子。”及川要笑不笑的,眼神很冷,可声音还是保持着热忱与活力,巨大的反差反而有种可怕的意味,“先带你去我房间。”
“哦。”轻轻应了一声,缓慢而轻松打了个哈欠,花笼早就习惯及川不阴不阳的模样,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及川脚下一顿,又自然地将人领去自己的房间:“我一直住校,很少在家,房间都是中一时的摆设,现在看来可能过时了,不过房间有人定期打扫,还是很干净。你随便坐,书柜上的书可以随便看,其他地方不准翻!”
花笼快速粗略看了一圈。嗯,明净整洁,宽敞舒适,适合打、对练,他记下几个贵重物品的摆放位置,暗暗提醒自己,待会打起来后要记得避开。
“我去拿饮料和点心,你有什么忌口?”及川问。
“不用准备。”他出门前吃了八分饱,现在处于随时可以开架的状态。
“知道了,我去拿吃的。”这回,及川不等花笼回答直径出了门。
这是被无视了?花笼眼眸又眯起来了两分,静静站着,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厨房里,及川正在翻橱柜,宽敞漂亮的流理台上横七竖八堆着各种零食。没办法,点心的话只能用这种零食凑合了,下次让足代(及川家管家)在冰箱里准备一些蛋糕和布丁,上次龙也说花笼少年喜欢得是什么味道的布丁?饮料的话,这里有橙汁、绿茶、矿泉水……红酒、青梅酒、……等等!酒之类的不要考虑啊!牛奶、啤酒、清酒、烧酒……
“砰!”锤了一下柜门,感受着拳头上的疼痛,及川缓缓吐了口气。
“Hey!Hey!Hey!ウララウララウラウラで……”安静的厨房里,手机铃声响起。
忍不住皱了眉,及川慢了半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这一看手机就差点拿不稳,居然是稻见副队长打来的。当做没看到?明天会被杀。直接挂了?明天会被杀。没办法了,在山本琳达欢乐的歌声下,及川硬着头皮选了接听:“副队长好。”
“及川,你翘了和队长的对练。”被及川畏惧的副队长——稻见真生的声音很欢快。
“对不起!”明明和雅真哥正式请假过了,稻见前辈怎么还在找茬?及川忍住吐槽的想法,一丝不苟地回答。
“明明和队长请过假了,你还在计较什么……及川,你该不会在这么想吧?”
“并没有这种失礼的想法。”他想得是更过分的“找茬”。
“那真可惜呢。”稻见表示遗憾,“对了,佐伯说你要和一只弱虫打架?”
“并没有!我已经回到家中!我时刻谨记‘不做有失相马体面的事’。”佐伯光久,你真是好样的,还真的打小报告了!及川压下心中冒出的戾气。
“我当然相信及川,所以,下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
“身为相马的正捕手,我需要学习的和锻炼的地方实在太多,稻见前辈,下周日下午,我申请器材室的使用权。”及川声音很恭敬,在对方的暗示下主动提出加练。
“太好了,我这个不是相马系出身的副队长说的话,及川居然放在眼里,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啊。你的申请,我批准了。”说完,稻见直接挂了电话。
“呼!”及川松了口气,跟佐伯前辈比起来,同样是副队长的稻见前辈实在太难缠了。(没错,相马高中部棒球部的另一位副队长就是佐伯光久。)
不对,现在哪里是烦恼这种事的时候!花笼还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呢!在自己的房间……及川赶紧捂住鼻子。糟糕,里面好像有东西要流出来了!
赶紧转移注意力,他前面想到哪里了?是饮料!橙汁、绿茶、矿泉水……红酒、青梅酒、白兰地、伏特加、烧酒、不对,这些酒太刺激了,水果酒……啊啊啊啊,不要考虑酒类啊!给我清醒点啊及川尚人!你难道还想灌醉对方再图谋不轨吗!振作啊!给我冷静点啊!
呸!怎么冷静!喜欢的人就在自己房间,要怎么冷静!理智这种东西分分钟就会没掉啊!
脑袋差点炸掉的及川,好不容易抑制住某些不可告人的阴暗想法,回楼上了。他一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漂亮的玻璃杯和一套北欧风格的盘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大袋零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犹豫豫徘徊着。
花笼关掉新闻浏览窗口,收起手机,等着及川前辈进来。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一直在门口徘徊着,没有丝毫进来的意思。嗯,重物放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挠墙?还是挠门的刺耳声音,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及川前辈到底在做什么?这是疲惫作战?花笼已经在原地站了24分钟,他不准备继续站下去。环视了一圈,除了书桌前的椅子,就没有地方可以坐了。对了,还有床,床上的被子看着很柔软。花笼打着哈欠,走到床边,随意拉起被子。
“花笼少年,久等……”高档的木门开合间悄无声息,及川端着托盘,语句和动作停在看清花笼动作的那瞬间。
怎么回事?花笼被及川那奇怪的眼神吓了一跳,身体都僵住了两秒。
“……怎么,你困了?”及川声音低哑,说话透着股性感的韵律,眼睛黑沉沉。
“没有。”花笼难得喜怒于色,皱着眉,利索将柔软的被子扔到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靠着床沿坐在上面。
“坐床上也可以。”将一大袋零食拎起放进房间内,及川走进房间,转身关好门,又拎起零食走到花笼身边放下。
“不用。”被子果然很软和,花笼敢肯定,里面绝对是高级棉。
“那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床被子?”及川蹲在花笼旁边,脸上荡开层层笑意,如春天的湖泊有飞鸟掠过,荡起层层涟漪般自然轻细,眼里荡漾着温存的笑,静静注视着花笼的侧脸。
“干嘛?”笑得那么变态,那么……没有攻击性,花笼打架、不,是切磋,切磋的兴致都淡了不少。
“怕你屁股硌到。”及川这么说着,视线也移到了相应位置。
“不会。”
“那好……花笼,你等我一会。”及川站起来,打开衣帽间的门,搬了一张实木矮桌出来。
几乎是花笼还在打哈欠的间隙里,他周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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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颇有重量的黑胡桃木矮桌;左边,是一大袋还没拆开的零食;后面,是退无可退的床沿,只有右边方向的位置空着。
“回到旭川的这段时间,花笼,你有回道场看看吗?”蹲在花笼的左边,将北欧风格的漂亮盘子一一在矮桌上摆开,及川慢慢悠悠地将零食放上去。
花笼打了个哈欠,脸往右撇,不作回答。
“我也很久没回去看望,没资格对你指三道四,我想说的是,你有见过队、雅真哥吗?”
花笼的身体凝固住了。
“看来没有啊。橙汁、绿茶、矿泉水、要哪个?”及川声音里的愉悦度更高了。
“水。”花笼不耐。
漂亮的玻璃杯放在花笼面前,及川给花笼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花笼的右边坐下,与花笼仅隔着十厘米的距离。
啧,四面都被围住了,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啊,及川前辈还真擅长这个。花笼不慌不忙打着哈欠:“及川前辈,你没事吧。”
“什么?当然!我当然没事。”及川觉得自己很正常。
“那为什么要正坐,额头都是汗。”这正坐姿势标准得跟在道场里一模一样,宽广的背部挺得笔直,跟坐姿散漫的花笼截然不同。注意到那晶莹黏腻的汗水,花笼的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我最近爱上了正坐,正坐很帅吧!流汗?流汗很正常的吧!”及川很是“平静”。
“没事我就回去了。”直到现在,及川前辈都没有要打架的意思,花笼不明白,现在也没有心情弄明白,看着那汗水,花笼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去。
“花笼,做经理怎么样!”及川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经理?”花笼不明所以。
及川深深吸了口气,身体“不引人注意”地往旁移了移,和花笼拉开一丢丢距离后,又往回移了一丢距离,停了一秒,再次拉开距离,再再移回来……及川身体来回移动着。
这种神经病般举动……花笼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及川。
及川身体轻颤着,紧张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及川前辈,你要去厕所?”
“去个屁!我是说你升上高中后,来做棒球部经理如何?”及川声音低哑沮丧而不甘,一脸黑线。相马棒球部不需要废物,就花笼的实力绝对会被棒球部劝退,想加入棒球部,花笼只有经理这个选项了。
“我拒绝。”
“花笼,相马高中部的棒球部和国中部的棒球部,有些不一样,走得是精英精简路线……当然,你高中肯定是要加入棒球部的,也只能加入这个社团,所以,做经理也不错。”及川语重心长的很委婉。
对于及川对自己实力的否定,花笼没有反驳,毕竟现在在龙也等相马众人眼里,他表现出来的实力真的是很弱,谁也不知道在离开旭川的两年里,他的实力进步了多少。
花笼只是冷静指出了一个事实:“高中我不念相马。”
及川呆滞看着花笼足足五分钟,才艰难地从喉咙里逼出几个音节:“不、念、相、马?”
“是。”
“花笼泉水,你高中不念相马?。”森冷轻幽的声音,再次确认。
“是的。”花笼再次肯定回答。
“为什么?”及川语气平静。
花笼却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这是要打架的前奏?他心里拉响了一级警戒的警铃!
“为什么不继续念相马?龙也和良平都继续升学。”左手放在床上,侧过身体,右手搭在矮桌上,声音柔和,及川几乎以半包围的姿势环绕着俯视花笼。可能是背光的原因,他还有几分稚气的俊朗五官朦胧中显得有些阴沉。
“和松冈教练属性不合。”距离太近了!花笼往旁边避了避,要是及川前辈说话大声点,口水都能喷他脸上。这种危险的距离,让花笼拧了拧眉。
“敷衍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说,为什么不念相马。”及川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理智冰冷地看着花笼,只是静静看着,十分认真。
认真到让花笼无法敷衍。
17. 区区一个及川
相对于人一生来说,十几年时光是短暂的,在及川尚人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时光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短短的几秒、或者几分钟?变得漫长,漫长到分不清痛苦还是怨恨,全身都没了力气,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啊,他所有高中关于花笼的遐想都落空了。
每天早晨,不能说上一句“早上好”;练习时不能用前辈的身份让花笼递水、递毛巾;练习结束后不能和花笼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都选好路线,准备好了笑话;午餐时,不能投喂花笼、哄抢花笼的食物,也不能在洗衣房碰见时揉揉花笼的头发,不能赖在花笼宿舍的床上……
及川认真而微微恍惚地注视着对方。
花笼忍住下意识避开那双眼睛的冲动,犹豫了会直接道:“不想在旭川上学。”
在旭川就一定是在相马,他身上的系统是很好用,但副作用也很大。现在,系统用来锻炼和辅佐他自己已经十分契合,但这是经过严谨残酷的试验才得到的结果。可用在别人身上呢?花笼不能保证。所以,不能在旭川,相马熟人太多了,他不敢,也舍不得。
“要去哪个学校。”及川没追问“不想在旭川上学”的原因。
“还没决定好。”花笼想糊弄过去,可对方的眼睛里的情绪太过沉重,让他不得不实话实说,“我想去其他棒球豪强学校。”
“棒球?”及川敏锐地抓住了重心。
又是这个问题?没错啦,他以前对待棒球真的太过漫不经心,训练也是得过且过,一个两个都怀疑这也是正常。说实话,要不是系统第一次升级后,让笼确定了自己有走向巅峰的资格,他也不会对棒球上心,进而喜欢上棒球。是啊,他知道。
“我喜欢上棒球,想去甲子园。”即使没人相信,花笼还是认真说了出来。
“我信。”
“……”花笼僵住。
“我说,我信。”及川机械地说,花笼泉水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拦得住。但是!但是啊……
花笼狼狈地避开及川的注视,区区一个及川,谁要他相信!不自在地移动屁股,花笼拉开两人的距离,甚至坐到了左边的零食袋子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还有,还有一点点原因,就只有一点点。”所有熟识自己的人都不相信自己会真心爱上棒球,区区一个及川居然相信了?实在太可笑了!花笼有点狼狈,小声且快速地说,“我想要打败及川前辈。”
“啊?”正沉思着与任何人都不能说的念头的及川,听到这话,像是堕入冰冷黑暗里的人猛地被拉回阳光下,就算身体已经沐浴阳光里,心里却不能反应过来般不敢相信。
花笼,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扭扭捏捏像什么样!这么想着,花笼干脆说道:“我也是捕手,当然想打败最强的捕手。”
“最强的捕手?同世代里最强的捕手应该是关东的久部友大前辈和关西的横山南一郎前辈才是,为什么说我?话说相马今年成绩不佳,全国赛事没有一个能参加,在地区赛输了!”及川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声音轻飘飘的。
“的确,现在的及川前辈还比不过久部前辈和横山前辈。”
“喂!怎么说话!就久部和横山那两个渣渣,我闭着眼都能灭了他们!今年也就是我没当上正捕手,要是我当上正捕手哪里有那个渣渣的事!”及川炸了,花笼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不如别的男人?这话完全踩到了及川的雷区!
“嗯,明年的及川前辈更强。”今年久部前辈和横山前辈胜过及川前辈的地方,就是他们两人都是正捕手,而及川前辈不是,及川前辈是在现在的三年级前辈引退后才当上正捕手的。
“现、在、也、是、我、更、强!”及川一字一顿的强调,要不是相马棒球部的狗屁铁则,什么“一年级不能担任正选位置”,哪里有那两个渣渣出名的机会!从外表到实力,他及川尚人完胜好不好!
“……”及川前辈这副自信爆棚的模样,令花笼不爽,可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及川前辈很强,相马很强,强到有打败的价值。比起加入相马,打败相马绝对更有趣。”
“不对!你怎么知道现在的相马很强?”及川敏锐地抓住花笼话里的漏洞,花笼少年不是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
“我看了及川前辈的比赛。”
“相马的比赛,在我逮到你那天的一个月前已经结束了……难道,一个月前你已经回到旭川了!”最后半句话及川是吼出来的。
花笼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拿开很有先见之明捂住自己耳朵的手,点点头。拉开距离真好,不用担心及川前辈口水喷过来,还可以打哈欠了。
这么说来,花笼即使回到旭川,不被他们逮住就不打算露面吗?信不信我揍飞你?在怒火中烧前,及川先为上原龙也和松下良平默哀了一秒钟。
“去补习了。”花笼解释,正是因为完全身心投入地补习,他才能通过入学考试,不然按照他休学前的进度,花笼只能回去念中学一年级了。
“说得好有道理。”及川冷笑,他能理解花笼的做法,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花笼这个傻瓜混蛋!及川死死瞪着花笼。
“终于准备开打了?”虽然他一直不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打架的确也很幼稚,可有时候不打不行啊!
“等等!什么开打?”及川满脸黑线。
“及川前辈叫我出来,不就是要干架?我准备好了。”说完,花笼又打了个哈欠。
“会打才怪!”还有,什么叫做好准备了?明明坐在那里像个软萌小动物一样打哈欠来着!好可爱!及川心动中,“花笼少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叫你出来是要打架?明明我们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架了啊!”
“不打架?”及川前辈看着不像是在撒谎。
“才不会打架!”及川额头都冒出了青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误解!他都说了是约会!甜甜的约会啊!
“小学四年级,及川前辈也这样说过,然后假装路过,把装着污水的水桶套在我脑袋上。”拜及川前辈所赐,花笼这辈子有了轻微的洁癖症,对汗水、口水等液体都避之不及,呵呵。
“……那时候年纪小。”及川默默将到嘴边的辩解咽了回去。
“便当里放蟑螂、鞋子里放图钉、书包里放馊掉的袜子,在我的道服背上写‘笨蛋’、在我的捕手手套里涂胶水、在我水壶里倒颜料……及川前辈对我恶作剧不完全计算共258次,单挑共19次,群架共34次。另外,每次及川前辈单独叫我出来,打架的机率为百分百。”花笼面无表情。
#论青梅竹马记忆力太好的坏处#
#小心眼的花笼心里肯定有个小本本#
#不是不报,做人太任性的后果好恐怖#
追、悔、莫、及!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及川觉得自己都要风化成灰了!怎么,因为年幼时的错误,他现在要追妻火葬场吗?
及川是在花笼离开旭川的两年里,在那漫长的悔恨时光中,才意识到自己对花笼的心意。幼年时期一起欢笑、一起闯祸、一起打架……然后,小学四年级,他向那个暗恋的女生告白被拒绝了,拒绝得理由竟然是喜欢花笼少年?
为什么是花笼?他炸了!
那时,年幼的及川尚人以为自己是因为“受不了喜欢的女生喜欢自己的兄弟”,于是,他和花笼泉水彻底决裂!分道扬镳!开始捉弄对方、开始和对方打架,那时期他和花笼的关系变得超级差……直到多年以后,及川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那种痛彻心扉的疼,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啊!他是受不了花笼少年被人觊觎!即使对象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初恋!
花笼不理会灵魂出窍的及川,慢悠悠打着哈欠,机智的他,压根不提当初自己的花样反击。过了许久,及川还是在那里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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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笼想了想开口道:“嘛,这也没办法,毕竟因为我,及川前辈被初恋甩了。”
“啊啊啊!那种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总之、好吧,不是你的错,谁让我喜欢上喜好相同的女生!”
“放心,前辈现在在高中部,我不会和前辈的女友接触。”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已经分手了!不!不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女友!”及川生气地吼道。他是在对自己生气,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呢?对那个初恋早就不再喜欢,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眼前的人所占据。
“哦。”不是说了不是我的错,干嘛还冲我发火?不爽的花笼抛开前面的疑惑。
“都是你的错!”
“……”有一种病叫“及川前辈阴晴不定”!拿过背包,花笼准备回家。
“等一下。”及川一把抓住花笼的手臂。咦?这种触感?“花笼,衣服脱掉让给我看看。”
不愧是及川前辈,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花笼现在的身体与别人常年锻炼出的肌肉有力饱满的身体本质相同,但呈现的表象却完全相反,就算脱掉花笼衣服,也顶多看到纤细白软的身躯,唯有在比赛、锻炼等激烈运动时,可以看到浅浅的肌肉。他身上的攻击性完全被系统的能力遮掩,外表只呈现出无害的模样。
但是,仔细触碰他的身体,有经验的人还是能发现这具身体里暗藏的韧性和爆发力。
“啊!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想看你身体、不是!我的确想看!也不是!总之!我没有奇怪的意思!”见花笼久久不语,及川突然发觉自己的话很有歧义。
“嗯。”花笼淡定地点头,他当然知道及川前辈只是想确认自己的身体素质。但是,他想,他有一阵子不想看见及川前辈了。花笼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及川前辈,鼻子。”
“啊?”及川抬手一抹,低头一看。卧槽!鼻血!赶紧接过纸巾手忙脚乱擦了起来。
好恶心!好脏!洁癖彻底发作的花笼,又抽了几张纸巾扔给及川。为什么要他看到这种红彤彤黏腻的液体在奔腾?他想,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及川前辈了!
“回去了。”花笼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离及川前辈远点!
“花笼少年,等等!”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花笼,快步奔向玄关,奔向大门,为什么还跟着自己啊!花笼烦躁。
“花笼少年!我不根据你从前的作风,来判断你现在的实力。但是如果你想打败我,缺少最基本的条件!”及川在身后喊道。
花笼停了下来,转身,默默注视着及川。
已经擦掉鼻血的及川笑得繁花似锦,在白T上绽放的朵朵血花,和酒红色个子衬衫意外地契合,妖异又艳丽。
“我给你个提示。”
“请说。”花笼直视着及川,忘了恶心的鼻血,直视着及川。
“那就是你的性格!也许刚开始你能装乖,但是久了呢?花笼,你能忍住性子跟别人正常来往?不如说,你知道跟别人正常来往要怎么做吗?你知道团队的意义吗?”及川慢慢、慢慢地说,语速极慢,慢得十分温柔。
“……”花笼大脑一片空白,他绞尽脑汁想反驳,却不能从记忆里找出一点可以支持他反驳的证据。
“花笼少年,你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要知道。”及川语速快了一些,“可我知道!花笼,三年级的前辈引退了,现在,我是相马的正捕手,我知道一个真正的捕手要如何与队友相处!”
“……”花笼还是不能言语,上辈子他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知心朋友”的人,尽管亲人俱全,可他还是自己茕茕孑立。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样很好啊。花笼很喜欢上辈子那样的生活,这辈子也准备这样过。可,这样的他,真的适合高中棒球吗?
“花笼,在做捕手前,你要懂得怎么做人,不然,你的队友迟早会离你而去!”
18. 去一个不能撒娇的地方
北海道,日本四主岛中最北边的岛屿,四季分明,春冬严寒。
历数北海道的高中体育部豪强学校,有两所高中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旭川市的相马和岩见市的樱久。
俩校都是文武并重的学校,都由小学部、中学部和高中部组成,两座城市地理位置紧挨着,也经常在各大赛事中碰面。各种体育部赛事中,俩校总是互相竞争,就棒球部而言,相马常年稳赢樱久,而这种局面在今年的秋季大会上被打破了。
不仅是国中部的棒球部队伍,相马连高中部的队伍都输给了樱久!可以说,这是相马史无前例的一次大败!
某个周三,相马国中部庭院,冷风阵阵的环境里,上原、松下、花笼三人刚吃完午饭,正在闲谈中。
松下正在看一本叫做《棒球少年》的杂志,笑得特别优雅,握着签字笔的右手手背有青筋凸起,他用笔在某页某人的采访照片脸大涂特涂,力透纸背,满是气愤。
“真的很碍眼啊,樱久的人。”这杂志的记者有病吧!松下已经气疯了。
什么叫“北海道的王者”?什么叫“北海道的明日之星”?还“北海道新世代最佳投手”?就樱久的那个家伙?哈!佐伯前辈都比那家伙强一百倍!龙也比那家伙强五十倍!就算是衫田也……跟那家伙一样强!
向来爱惜书籍的上原,没有阻止松下的幼稚行为,严肃的表情分外冷峻,锋利的眼神透着毫不掩饰的低气压。
前不久,他们俩入住了高中部的宿舍,开始高中部的基础适应性训练。期间,无意间得知了一件事。为什么今年的北海道秋季大赛的冠军不是相马?为什么高中部的相马没能去成明治神宫大赛,而是输给了樱久?是因为有人使用不入流的卑鄙手段,干扰了比赛!樱久还真是出了个没有规矩的家伙!
“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就不信他还敢用在神宫大赛上!”松下优雅笑着,“嘶啦”一声,杂志内页都被他手中的笔划破了。
明治神宫大赛是日本全国性质的棒球大赛,每年11月举办,10个在秋季地区大赛获得冠军的高中可以参加,也就是说各大地区的队伍,不获得秋季地区大赛的冠军就不能参加神宫大赛。今年北海道的秋季大赛冠军被樱久拿下,樱久即将代表北海道出场神宫大赛。
“我等着樱久被全国强校打脸!今年各地区的秋季大赛冠军是哪些学校来着?”松下狞笑着,拿起杂志快速翻页,“找到了!庆森的庆森川田、东京的青野、福井的敦贺文理、大阪的创志……”
“相马在称霸全国前,先要称霸北海道。”上原沉声打断了松下的话,他要的是亲自打败樱久!这种耻辱一定要相马亲自洗刷!用不着其他学校插手!
松下恍然大悟。龙也说得对!他都被气昏了头!这种事当然要他们亲自来!最好樱久在全国走得远一点!然后被他们相马大败!哈哈哈哈,爬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疼!而且,北海道也有很多强手,他不能只盯着樱久!
“啪!”松下合上杂志,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
“下次,打倒樱久!”上原缓缓吐了口气,将胸口的愤懑全数吐了出去。他绝对不会原谅那个使用卑鄙手段的家伙!棒球是要堂堂正正在球场战斗的运动啊!
“嗯,最近的机会就是春甲预选了。”松下优雅的笑维持不住了。不行,他的实力还太弱了,春甲预选要进入高中部的一军很难啊!要打败及川前辈,从他手中抢走正捕手的位置更是天方夜谭!畜生!松下咬牙切齿。
“去保健室午休。”上原沉声说道。近期的高强度训练让他和松下都精神不振,只能抓紧空暇时间休息,才能更好地投入训练中。
松下点了点头。
其实,体育部的学生经常在课上补眠,对于能力出众的学生,老师大多数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松下上原他们这届比较惨,遇到了超乎想象重视礼仪的队长——松下雅真,他才不会因为对象是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后辈就放水!反而会更加严厉!
至少这几天,松下良平和上原龙也就被松下雅真收拾得服服帖帖。各种艰辛的训练轮番上阵,其他部员无不怜悯,稻见副队长都想给他们俩人求情了,连严厉的松冈监督都有些不忍。
今年,棒球部的部员要是一不小心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呵呵,松下雅真队长会找你对练(空手道对练),稻见副队长会各种细致关怀,让你充分体会到什么叫□□的“快感”。所以,上原龙也和松下良平也不敢顶风作案,只能在午休时,去保健室休息了。
“龙也,你觉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商量完社团的事情,松了口气的松下,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上原愣了愣,最近他全身心扑在棒球训练里,对周围的关注少了很多,没哪里不对、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俩人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寒风萧瑟吹过,卷起几片孤零零的树叶,场景萧条,人影单薄。
单薄的花笼罕见的没有坐在上原龙也和松下良平中间,而是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若不是偶尔极轻地打个哈欠,几乎都要融入背景里了,存在感很是薄弱。
“泉水这是怎么了?”松下嘴角抽搐。尼玛!这貌似多愁善感的画风完全不适合泉水啊!泉水更适合那种被一群人追着打、咳咳,更适合把人气个半死不活的场景。
上原仔细想了想:“和及川前辈见面回来,就这样了。”
“及川前辈!”松下瞳孔猛然一缩,不禁叫了出来,“他又找泉水麻烦了?”
“上周日,他们单独见面了。”上原黑脸,眼神微沉。
“龙也,错不在你。”松下敏锐地察觉到上原自责的心情,“我也以为今年及川前辈会有所收敛,你放松警惕很正常。”
事实上,不仅是上原,松下从某种程度上也放松了警惕,毕竟今年高中部有着那样的副队长和队长,及川前辈应该不敢作妖才是……所以,及川前辈究竟是有多讨厌泉水啊!在这种严苛的大环境里还敢对泉水出手?
俩人对视了一眼,起身,然后分别坐在花笼的两边。
“泉水,下周五我拿到零花钱后,就给你买八王子的特级香蕉。”松下先主动出击。
“家里的草莓布丁全给你,卓也的那份也给你。”上原补充。
花笼从放空中回过神,先舒畅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的猫眼里氤氲着水汽,看了看松下,又看看上原,无力地又打了个哈欠:“东西我收下,有话直说。”
“你在想什么?”上原和松下异口同声。
龙也和良平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大,耳朵都要聋了。虽然这么想着,花笼却没有提前捂住双耳,而是任由“魔音”贯穿脑袋:“思考人生。”
“吓!你还是泉水吗!”松下惊奇盯着花笼的脑袋,花笼居然想要使用自己肩膀上的装饰物?除了吃和打哈欠外,那摆着好看的装饰物还有其他用途?松下表示自己好惊讶。
“本、本大爷听到什么了?”上原挖了挖耳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严肃沉稳的形象立马碎了一地。
“看在特级香蕉和草莓布丁的份上。”花笼握拳举手,语气淡淡。
“今天的火气真大。”松下小声嘀咕着,但视线已经在远眺他方。握拳的泉水惹不起惹不起!那是他要发飙的征兆啊!
上原低头盯着地面,他是个有涵养有气度的人,他是个好哥哥,不计较不计较……泉水今天的容忍度是零啊!
俩人心里暗自揣摩着花笼和及川前辈间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恩怨,一时之间倒忘了先前对樱久的愤懑之情。
“泉水,你和及川前辈打架了?”上原不确定地问。泉水没有受伤的痕迹啊,及川前辈也没有。
“啊?没有。”花笼反应过来后,表示遗憾。
“不要给我遗憾啊!又不是什么好事!”上原严厉训斥。话说,及川前辈居然能忍住不揍泉水?脑袋坏掉了吗?还是在动手前,精神上被泉水秒了?
花笼没在意上原的训话:“龙也,良平,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你们觉得我性格怎么样?”
上原和松下嘴角狠狠一抽,对视了一眼,不懂从何说起。
“赞美、喜欢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花笼强调了一句。
正兴高采烈准备抱怨的上原和松下:“……”
“请说。”花笼期待地望着俩人。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死亡还是生存?游移不定的松下,转头看向上原。
“我去午休了,泉水你问良平吧。”
听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话语,看到上原远去的背影。嗯?嗯!居然偷跑!上原龙也你这个孬种!气急败坏的松下刚站起来,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良平,回答我。”花笼紧紧抓着松下的袖子,半睁着猫眼殷切地看着对方。
“我、我去厕所。”如果有镜子,松下一定会被自己那副“见了鬼”苍白的脸色给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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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
花笼盯着松下。
“好啦好啦!”自暴自弃地坐了回去,松下不优雅地翻了个大白眼,“今天天气不错啊。”选了个安全的话题。
“良平,你的脸看着很可怜。”
“我牙疼!”你以为那是因为谁啊!松下抓了抓头发,脸部表情抽搐中。直接说?不行!必须委婉着来!烦躁中的松下突然想到早上跟自己打招呼的某个后辈,“泉水,你还记得吉田大树吗?”
“谁?”花笼问。
“……”老天!松下都要吐血了!“泉水啊,你的记忆是两周清理一次?”
“嘛,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会更新。”
“……”居然还真是!泉水你是机器吗!
“为了做到这点,我还练了很久。”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努力啊!松下双手捂住脸,语气一言难尽,“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花笼像是好奇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歪着脑袋看了松下许久,“举个例子,电脑回收站里的垃圾要定期清理。”
“呵呵。”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比喻啊!上回在多福屋聚餐的时候,吉田不是和你打过招呼了吗?
“良平,你觉得我性格如何?”花笼再问了一遍。
“呼!”做了个深深的深呼吸,松下良平振作!“泉水,你自己觉得呢?觉得你的性格如何?”
“我?”
“是啊,你对自己性格的看法是怎样的?我想知道。”松下努力振作。先问问泉水自己的看法好了,然后他再将缺点放大一百倍,勉勉强强就可以了。
“我觉得很好。”花笼秒答。
“……”谁来救救他?这个地狱是怎么回事!泉水居然没有自知之明!那自然而然的回答!那坚定的态度!他什么坏话(划掉)实话都说不口了!好不好!啊啊啊啊,上原龙也你个混蛋!居然偷跑,留他一个人在生不如死的地狱里!混蛋!
“良平觉得我形容得不够恰当?”
“呃,稍微,泉水,你懂得吧!呵呵。”
“我也觉得不恰当。”
“咦?”松下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太好了!泉水还有自知之明啊!还好还好,泉水还是有救的!因为这小小的细节,松下就觉得万分欣慰。
“完美,嗯,我的性格还是用完美这个词比较恰当。”花笼想着上辈子自己的生活,打着懒懒的哈欠,说出心里思虑许久的答案。
天啊!谁来救救他啊!松下抓抓头发:“讲真,泉水!我肚子好疼,我、我去厕所了!”说着动作怪异地跑走了。
目送松下离开,花笼安静地坐着。
其实,花笼有想过直升相马,想着如果在相马念高中,和龙也、良平加入棒球部,毫无疑问,那一定会很快乐。其实,系统的副作用是可控的,用在他人身上,也不会出现难以挽回的恶劣后果,这点他能保证。
只是啊,在相马的话,还是会这样吧,依赖着龙也和良平,被他们照顾着……那他们还能专心在棒球上吗?自己也会沉浸在他们的宠爱里,任性到底吧。
啧,要去一个不能撒娇的地方啊。
真舍不得啊,舍不得在一起的时光,舍不得分开,可是又跃跃欲试,这种心情真矛盾。啊,下次在室内吃便当吧,庭院里好冷。
花笼拢了拢衣领,慢吞吞收好自己的便当盒,又依次收好上原、松下的便当盒,将一叠便当盒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摞好。嗯,位置有点歪了,伸手挪了挪便当。好了,现在便当盒摆放位置与长椅的边线呈水平距离……好吧,是有点无聊。
花笼抬头,看着天空走神,浅浅地打了两个哈欠。
今天的天色好阴沉,良平为什么会说天气不错?许久后,他拿出手机,花笼犹豫着给某个曾经在他黑名单中的号码,发了个信息。
那人很快就回复了。
花笼点开信息。
“为什么第一次发信息的内容只有‘你好’两个字!多写一点啊,至少加个符号!颜文字知道吗?你有点情趣好不好?信息内容必须写长点,这是基本常识,只有两个字那不叫发信息!”
“而且,花笼少年,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都不想我吗?我一直在想你。”
“好啦好啦,我们进入正题,关于上次说的话题是吧,我们找个时间详谈吧。明天午休的时候,我们在国中部第一体育馆后面见!你的及川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