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 1. 第1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喜相逢》 文/花里寻欢 2024.5.21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第1章 庆丰二年,三月初九,蒙蒙春雨笼罩山间,让陡峭的山势也显出了几分缠绵。 山脚下的杏花林旁,一队人马正在赶路。 十多个骑着马带着刀的壮汉,前后护卫着两辆青帐马车,在泥泞的小道上疾驰前行,溅起泥点无数。 有林中鸟雀被马蹄声惊到,扑腾着翅膀穿林而过,引得杏花林里落英纷纷,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杏花春雨,诗情画意,但如此美景,此时却无人欣赏,因为马车里的人正忙着逃命。 “快快快!再快点!” 说话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穿绸戴玉,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催促车夫。 他叫潘达海,是个县令,因所辖县城出现民变,不得不狼狈逃命。 车夫是他的亲信,冒雨赶了一整天的车,浑身都湿透了。他探着脖子往后看了又看,终于确定道:“老爷,那些贱民没再追上来,咱们应该是安全了!” 潘达海掀起窗帘往外看,见那些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乱民真的已经不见,顿时心下一松瘫在了软垫上:“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那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车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再继续赶路,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潘达海养尊处优多年,确实吃不了继续奔波的苦。 “歇歇歇,顺便弄点吃的,老子快饿死了。”他揉着自己快被颠成八瓣的屁股,恨恨骂道,“都怪那群该死的刁民,不过就是让他们多服几日徭役罢了,竟就敢火烧县衙,屠我家人!简直是目无王法,可恨至极!我可怜的妻儿和那一屋子美人啊……” 他骂着骂着就开始捶胸顿足的哭。 车夫也有家人死在民变中,闻言眼睛也变得通红。但忠心的他见自家老爷这样悲痛,还是马上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要向前看,夫人公子定也希望您好好活着。至于美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咱们回了京城,您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再说咱们出城前不是刚得了个新的么,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享用。” 想起后面那辆马车里的人,潘达海哭声一顿,心里的悲痛变成了蠢蠢欲动。 那的确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间绝色…… “停车,赶紧找地方停车。”潘达海擦去眼泪,觉得自己急需美人抚慰。 “是!” 车夫得了命令,正要向其他人传达,队伍最前方的护卫突然连人带马重重摔在了地上。 马儿嘶鸣,护卫惨叫,车夫惊得猛然拉住缰绳,停下了疾驰的马车。 车厢内的潘达海也是一脑袋撞在窗沿上,又惊又怒地叫道:“怎么回事?!” 车夫正想回答,原本寂静无人的山林里,呼啦啦涌出一群拿刀的壮汉,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呀呀,好多人呀!” 为首的是个骑着匹小黑驴,扛着把大板斧的少女,穿着粗布麻衣,个子娇娇小小的,被身后的壮汉们映衬得像个小娃娃。 此时下了一早上的蒙蒙细雨已经停了,但山林间还是雾蒙蒙的。少女骑着小黑驴往前走了几步,清清嗓子喊道,“来来来,打劫了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她声音清亮,长相也十分俏丽,巴掌大的鹅蛋脸犹带些婴儿肥,英气黑浓的眉毛下,一双杏仁似的大眼又黑又亮,透着股古灵精怪的灵巧劲儿。黑长的头发被她用杏黄色发绳绑成麻花辫,随着她身体的动作一甩一甩,让她看起来活泼又明媚。 但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却是个拦路打劫的山匪。 车夫从惊诧中回过神,警惕又有些轻视地开了口:“大胆!我家主人可是朝廷命官——” “我知道,九合县县令潘达海,出了名的狗官嘛。”少女嗤笑着拍了拍肩上的大板斧,“姑奶奶这宝贝,等的就是他。” 这话让车夫心下一惊,生出不妙的感觉。 萧喜喜却没再跟他废话,高喊了声“兄弟们,宰肥羊咯”,就兴致勃勃地骑着小黑驴挥那大板斧,率先朝马车冲了过来。 “来人!保护老爷!” 车夫这时还没慌。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肯定不是他家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的对手。 直到那看起来嫩生生的小姑娘一斧头砍下某个护卫的胳膊,还因为被血溅到衣裳,不高兴地嘟囔了“讨厌”,车夫才震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车厢里正在偷看的潘达海见到这一幕,也是骇得直冒冷汗:“快!快跑!” 车夫这才回神,可前面全是山匪,他冲不过去,只能调转马车,试图原路返回。可那小姑娘动作太快了,见他们要跑,竟是直接一斧头砸过来,要了他半条命。 “想跑?那可不行,你们这些坏蛋,跑了只会继续害人。” 其他护卫有她的同伴处理,萧喜喜没管,搞定车夫跃上马车后,一把将车里车厢里已经吓尿的潘达海拽了出来。 潘达海吓得跪地哭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萧喜喜喜欢被人叫女侠,闻言她嘿嘿一笑:“我可以饶了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潘达海。” 潘达海不想承认自己是,但看着少女手里还在滴血的大板斧,他又实在没有勇气说谎。 “我、我是……” “哦,那我就不能饶你了,我得替巧巧姐报仇。”萧喜喜作势要砍他,潘达海惨叫一声,生生吓晕。 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的萧喜喜:“……孬种。” 她鄙夷撇嘴,跳下马车,叫来旁边刚搞定另一辆马车的同伴,“把他带回寨子,让巧巧姐亲自报仇。” 同伴正要应声,身后的马车突然动了。原来是有人打斗时不慎撞到马腿,惊得马儿冲向了路边的杏花林。 潘达海乘坐的马车里没有箱笼,他的行李辎重肯定都在这第二辆马车里。萧喜喜急了,扔下手里的大板斧就追了上去。 他们辛辛苦苦干这一票,为的可就是这些东西啊! 萧喜喜轻功不错,很快就翻上马背抓住了缰绳。可她只骑过驴,没骑过马,不知道怎么让马儿停下。慌乱间,萧喜喜只能下意识勒紧缰绳,大喊“好马儿,快停下”。 马儿没理 2. 第2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2章 两辆马车,一辆冲下断崖,一辆还在原地。 萧喜喜把肩上扛着的男人放进还在原地的马车,弄醒一旁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潘达海,问他男人是谁,什么来历。 潘达海身上值钱的东西,包括那身绸缎衣裳都被扒走了,这会儿披头散发的只穿着被扯破的中衣,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见萧喜喜的话,他缩着脑袋支支吾吾,不敢回答,被萧喜喜抄起大板斧恐吓一番后,才瑟瑟发抖地哭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这人……这人是我逃出九合县前意外碰上的,我、我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看他长得好,又是从外地来投亲的,才、才一时糊涂让人把他给绑了……” 他是个贪花好色之人,素日里男女不忌,养了不少小妾娈童。家中生变前一个时辰,他正在酒楼与人吃喝,喝得醉醺醺下楼时,撞见一容貌极为俊美的男子向酒楼小二打听一户人家,说自己是从外地来投亲的。 潘达海从未见过如此美男,见他衣着朴素又非本地人,当即色迷心窍地让手下尾随那人,把他打晕弄上了自己的马车。 只是他刚要把人带回家享用,就有心腹惊慌失措地跑来说,他的府衙被人烧了。 潘达海是个狡猾谨慎的人,早在听说别的州城有官员被乱民所杀时,就已经在城外的庄子上给自己留下后路。所以意识到事情不妙时,他马上丢下全家老小,带着自己藏在城外庄子上的财物和护卫跑了。 萧喜喜听完他的话后,义愤填膺地踹了他裤/裆一脚:“王八蛋!不要脸!” 她的力气不是寻常姑娘家可比的,潘达海当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动静听得马车里刚忍下胃里翻腾,没让自己吐出来的谢逢下半身隐隐作痛。他沉默片刻,趁无人看见,快速从怀里掏出颗迷药吃下。 萧喜喜不知自己从潘达海手里救下的倒霉蛋,刚才一直在装昏,她又踹了这该死的老色鬼一脚,见他生生疼晕了过去,才哼了一声回到马车上,小心检查起车上男人的身体。 “喂,你醒醒,醒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奇怪,身上没什么大伤啊,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怎么拍怎么叫男人都没有反应,萧喜喜有些担心,一时也顾不得收敛力道了,直接用力掐住了他的人中。 刚吃下迷药没一会儿,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谢逢:“!!!”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无法自控地猛然睁开了眼,萧喜喜见此高兴道:“你终于醒了!” 本想到了杏花寨再“醒”的谢逢:“……” 他讨厌意外。 尤其是这意外让他疼得险些原地去世。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男人一双狭长深邃,眼尾上挑,像藏着万千星辉的漂亮凤目紧紧盯着自己,向来不知道羞涩为何物的萧喜喜心头一跳,红了脸。 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掐在他人中上的大拇指,说话声音也变小了许多,“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谢逢暗吸口气,等疼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再抽动,才勉强挤出一句:“不是……姑娘脸上很干净,在下只是不知,此地是何处,姑娘又是谁?” 他长得好,哪怕发髻散乱,衣衫脏污,也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明月青松,说不出的超凡脱俗。而且他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很好听,清清润润的像山间的泉水。 萧喜喜心里喜欢,忍不住凑上前扶住他的腰,让他坐了起来:“这里是千重岭一带的山脚下,我叫萧喜喜,喜欢的喜,是……是个住在山里的山民,和家中兄长们下山行侠仗义时,将你从狗官潘达海的马车里救了出来。” 谢逢喜净,不喜被人尤其是生人触碰。他缓过神坐起来后,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潘达海?” “就是派人把你打晕抓走的人。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是看上了你的美色,想把你抓回去当男宠。”萧喜喜没察觉到男人的躲避,说完又扶住他的胳膊,带他来到马车车窗前,掀开青布窗帘让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潘达海,“喏,就是这家伙,我们把他抓了,你没事了。” “……原来如此。”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过后,迷药的药效再次袭来,谢逢眼皮变得沉重。他无力再躲,只能忍着不适靠在车窗,语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相救。” “不用谢不用谢。”萧喜喜盯着他俊美如玉的脸,眼睛亮亮,移不开眼,“那个,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困意越来越重,谢逢眼眸微闪,抬手按住额角,面露痛楚之色:“我叫……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萧喜喜惊讶,“你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头好疼……”谢逢声音越说越含糊,最后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萧喜喜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去检查他的头部,最终在他的脑后发现了一个肿胀的大包。 这是伤到脑袋了? 萧喜喜不敢再动他,小心地把他放倒在马车里躺好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附近没有人烟,你伤势不明,我只能先带你回寨子啦。”看着男人白玉般的脸,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拿手轻戳了两下,“果然很滑,嘿嘿。” ** 谢逢不知道自己昏迷后被人“轻薄”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但宽大的木床上。 木床放置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正对着一扇半开的竹窗。竹窗下方是一张表面红漆已经剥落大半的四脚方桌,方桌不大,上面摆放着茶水和烛台。 方桌左侧是一只半新不旧的箱笼,箱笼上堆放着几件男子衣物。再往右看,就是朴素的脸盆架和老旧的木门。 “你醒啦!”正打量着,突然有娇小灵巧的身影推门跑进来。谢逢抬目望去,看见了一双又黑又亮的杏眸和一张生机勃勃的笑脸。 萧喜喜,十六岁,杏花寨二当家萧定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 谢逢脑中浮现出来人的信息,脸上却只有迷茫:“萧姑娘,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我三哥的房间。”萧喜喜 3. 第3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3章 萧喜喜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还在兖州地界,这地方叫千重岭,这座山叫百杏山,山上有个寨子,叫杏花寨。” “杏花寨?”谢逢一怔,“难道你们是……” “我们不是真的山匪!”萧喜喜连忙解释,“以前杏花寨不叫杏花寨,叫青峰寨,寨子里住的确实是无恶不作的山匪,但现在寨子里住的都是些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上山讨口饭吃的老百姓。” “像我家,我爹以前是个镖师,因为见义勇为得罪城中恶霸,那恶霸为了报复我爹,勾结县令污蔑我爹是江洋大盗,还想杀了我们兄妹几个抓走我娘。” “我爹为了保护我们,不得不反杀了那恶霸,然后我们一家就成了通缉犯,只能躲进山里。后来世道越来越乱,进山的人越来越多,我爹他们就想办法杀了那些山匪,抢了这寨子给大家住。我们也只对那些狗官坏蛋动手,从不祸害百姓的。” “原来是这样。”谢逢神色放松下来。 萧喜喜见他不再“害怕”,也松了口气:“嗯嗯,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 谢逢正想点头,外头突然有妇人高喊:“喜喜,吃饭了!” “来啦!”萧喜喜回神应了一声,问谢逢头还疼不疼,“你要是头还疼着,我就去把饭菜端过来给你。” “不必了。”谢逢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起身说,“既要在姑娘家借住,叨扰姑娘的家人,我也该出去跟大家打声招呼才是。” “那行,那你先换身干净的衣裳吧。”他素白色的衣袍在滚下缓坡时弄脏了,萧喜喜跑到自家三哥的箱笼里翻出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袍拿给他,“这衣裳是我娘前不久刚给我三哥做的,他还没来得及穿,正好给你换上。” 谢逢早已无法忍受这满身狼狈,见此他看似温和的微笑里终于多了一点真切:“多谢。” 萧喜喜出去后,他换上了衣袍,整理了仪容,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了,才感觉舒服了点。 萧喜喜在门口等谢逢,见他收拾整洁出来,眼睛顿时就比刚才更亮了。 他穿白衣好看,穿青衣更好看,挺拔修长的身姿像后山竹林里的青竹,看得人心头敞亮。 “走,吃饭去!” 她神采飞扬带着谢逢往对面的堂屋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看见那两口水缸了吗?那后面就是我们家的灶房。灶房旁边的是放柴火的杂物房,杂物房再过来就是吃饭的堂屋。堂屋旁边是我爹娘的寝屋,隔壁那间是我的屋子,再然后就是我几个哥哥的房间。对了,那边那两个小矮屋是净房和茅房……” 她家是个外头围着一圈竹篱笆的农家小院,小院里共有大大小小十来间屋子,该有的东西都有,还养了鸡鸭鹅。 杏花寨是个藏在深山里,建在山顶上,三面都是悬崖峭壁的山匪寨子。因其地理位置隐蔽又易守难攻,是避世保命的好地方,早在百年前,就有百姓逃来这里避难。 后来朝代变迁,这里除了百姓,也住过不少土匪盗贼、逃兵逃犯。也是因此,寨子里的屋舍建得并不像一般匪寨那般简陋,反而像寻常村庄一样,该有的都有。 “我家一共六口人,我爹娘,我,还有我二哥三哥和四哥。” 听见这话,谢逢故作不知地开了口:“那你大哥呢?” “大哥在我小时候走丢了,现在家里只有二哥三哥和四哥。三哥四哥是我亲哥,二哥是我堂哥。他爹娘,也就是我大伯和大伯娘都不在了……” 萧喜喜正说着,一个长得与她有四五分相似,但生了双自带风流之意的桃花眼,气质看起来有点拽的少年端着两盘菜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已经走到堂屋门口的萧喜喜和谢逢,少年挑眉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谢逢:“醒了?” “是啊,不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萧喜喜说完对谢逢介绍道,“这是我四哥萧远川。” 谢逢温和客气地与他见礼。 萧远川是个武痴,喜欢找人比武,见谢逢虽然长得格外出众,个子也高,但身材清瘦,一身书呆子的文弱气质,就不感兴趣地冲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走走走,进屋吃饭。”萧喜喜带着谢逢走进堂屋,把他的情况和家人们说了一遍,然后才对谢逢介绍道,“这是我娘,这是我二哥萧远河。我三哥和我爹有事出门了,要晚点才回来,我们先吃吧。” “对对对,快坐下吃饭。就是不知这饭菜合不合公子口味,若是不合你只管说,我再去给你做几道。” 说话的妇人四十左右,荆钗布裙,笑声爽朗,上挑的柳眉下一双出众的桃花眼,看起来精明利落又不失和善。 她就是萧喜喜的母亲冯云香。 冯云香左手边坐着个体型异常高壮,乍看像只大黑熊的青年。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眉目硬朗的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很不好惹。但他一脸腼腆地冲谢逢笑的样子,又像个憨厚的傻大个。 “喜喜,谢公子,这是我刚会做的新菜,你们快尝尝好不好吃。” 萧远河长得不像好人,其实心肠软性格憨,喜欢做饭还会绣活,是萧家三兄弟中手最巧也最“贤惠”的人。 对此萧喜喜早都习惯了,谢逢却很意外。他不太能想象萧远河这样的威猛大汉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的样子…… 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谢逢只惊诧了一瞬,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不劳夫人,二公子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定是美味可口。就是接下来这段时日,怕是要给诸位添麻烦了。” 4. 第4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4章 “我家公子姓谢,名归元,陈州人士,大兴元年正月初五生的,今年二十一岁,家住陈州城东三柳巷,巷子因巷口有三棵大柳树而得名……” 这几句和路引对得上,萧喜喜暗暗点头,没有打断他。 “我是家生子,自幼陪伴公子长大。公子家里是经商的,做的是米粮生意,但老爷一心想让公子考科举光耀门楣,因此公子三岁开蒙,五岁上学,这些年也一直在书院念书。” “半年前,城里有反贼作乱,许多富商都被洗劫一空,屠了满门,我们谢府也是其中之一。府里五十多口人,只有我和公子因为在书院不在家,逃过了一劫。公子听闻噩耗后受不住打击,替老爷夫人操持完后事就病倒了,好不容易熬过来,南下去九合县投奔表亲,却又听说表亲一家早已举家搬走。” “没办法,我们只能原路返回,谁知出城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魁梧大汉,一棍子打晕了公子,就强行把他绑走了。我那时正在路边给公子买饼,见此抢了路人的驴就追了上去。可那些人骑着马,跑得太快了,我好不容易才追上来,从被你们打伤的护卫口中问出公子的下落。我,我就来找公子了……” 他虽然刚哭完,但口齿伶俐,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众人听完后都对谢逢抱以同情的目光。 谢逢心下无波,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头也“开始疼”。 “那个,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大夫说你要少动脑,多休息的。”萧喜喜见此连忙安慰他,手也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腰,想搀他回房休息。 心下抗拒又因为正在装病,不好推开她的谢逢:“……” 有没有人来管管这丫头,让她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他目光瞥向冯云香,却见冯云香这个当娘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对,你们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把伤养好,正好我家还有一个房间能住人。今晚你们就先在老三的屋里将就一下,明早我就把那房间收拾出来。” 谢逢:“……” 罢了,乡野百姓,他不该指望她们能如他平常相处的那些人一般懂礼数。 谢逢垂下眼睛,忍痛似的微喘着气谢过众人,被萧喜喜扶回到了萧远风的房间。 名叫岁和的少年连忙跟上:“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些了!” “有他在这就行了,姑娘回去吃饭吧。”进屋后谢逢马上对萧喜喜说。 萧喜喜正因为他坎坷的身世而唏嘘,坚持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才松开他:“那你要是疼得厉害,就让岁,岁和是吧,让他来喊我,我去给你请大夫。” 谢逢:“……好。” 他神色感激地目送她出门。 “见过六公子,小人岁和,奉老爷之命前来侍奉公子。”跑到门边确定了一下外头没人后,娃娃脸少年岁和跑回来向谢逢行了个礼。 谢逢坐起身看向他,脸上的温和变成了漠然:“你直接说监视便是。” 他嘴角轻扯,讥笑了声,“父亲还真是不放心我,既如此,又何必非要算计我来做这件事?” “这,小的只是个下人,哪里能知道这些呢。”岁和飞快地看了眼这位生得仙姿玉骨的六公子,心里暗道可惜。 这般惊艳才绝,令人向往的人,竟被家族当成棋子,送到了这山匪窝里来施展“美男计”,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他与这位六公子素无交情,来这里只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暗叹一声便也罢了。 想着来之前,他家老爷许诺的百两赏银和家中体弱多病的妹妹,岁和心头一热,弓着腰冲谢逢露出了讨好的笑:“不过老爷确实是担心山里条件艰苦,怕公子照顾不好自己,才安排小人过来的,还请公子留下小人,小人定尽心竭力伺候好公子。” 谢逢知道没了他还会有别人,见这小子虽然笑得有点蠢,但长得还算顺眼,就淡声说了句:“留下可以,离我远点,别吵闹,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岁和心下一喜:“是!小的一定照做!” 虽然他是他家老爷派来的,但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公子若是执意不肯要他,他家老爷大可另派个人来。所以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不让公子厌恶他。 这么想着,岁和就凑上前献殷勤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可是要上床休息了?若是要,小的这就去打水伺候公子洗漱。还有这被子,瞧着也有些脏,小的去问问刚才那位夫人,家中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另外这个茶水……” 谢逢:“?” 这就是他说的“一定照做”? 他回神看着这嘴巴叭叭说个不停的少年,脸色黑了一瞬:“闭嘴。” 岁和反应过来,连忙捂嘴:“是是,公子快休息吧,我不吵公子了。公子若是有吩咐,再叫小人便是,小人时刻候着!” 谢逢:“……” ** 同一时间,堂屋里,萧喜喜正和家人感叹“谢归元”坎坷的身世。 感叹完后,她才问自家二哥:“爹呢?怎么还没回来?” “和庞伯伯吵了一架,去葛家找葛叔喝酒了。” 正在大口扒饭的萧远风这句话,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谢逢那边拉了回来。 “又是因为黑虎寨的事?”冯云香眉头微皱地放下筷子,给女儿盛了碗汤肉丝鲜笋汤。 萧喜喜接过喝了几口,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捧着汤碗边喝边习以为常地说:“肯定是。” 萧远风也吃着饭点头:“那边最近动作越来越多,明显是冲咱们的铁矿来的。” 一年前,他们兄弟几人意外在山里发现了一处铁矿,这铁矿给他们寨子带来不少好处,但也惹来了不少人的觊觎。 如今这天下本就不太平,各地都有占山为王的大小势力。千重岭绵延数百里,除了杏花寨外,还有大大小小近十个山寨,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黑虎寨。 黑虎寨的寨主叫刘彪,是杏花寨大当家庞四海的旧识,两个寨子因离得不远,也曾抱团取过暖。 三年前,刘彪还娶了庞四海的小妹为妻,成了庞四海的妹夫。因此哪怕这两年来,刘彪接连吞并了附近好几个小寨子,进一步壮大了黑虎寨,庞四海也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他 5.第5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5章 这天晚上,谢逢和岁和借宿在萧远风屋里。 岁和不敢与谢逢同床,便在伺候他洗漱后,问冯云香讨来一床旧被褥,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睡觉前,萧远风来取换洗衣物。 已经打好地铺,正准备躺下的岁和爬起来迎他进门。 “今日干了不少活,出了一身汗,不得不冲个澡再睡。”萧远风进屋后看了床上似是已经睡着的谢逢一眼,放轻声音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岁和自是摇头:“没有没有,公子请自便。” 萧远摆手:“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一个粗人,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岁和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您与萧姑娘是我们主仆二人的救命恩人,小人不敢轻慢……只是您不喜欢公子这个称呼,那小人便叫您三爷吧?” “那行,那你看着叫吧。”萧远风去箱笼里拿了身干净的衣物,笑着与他闲聊起来,“对了,你之前说,你们是陈州人?陈州可是个好地方,我以前也去过,我还吃过你们那最有名的八宝酱鸭,那酱鸭的味道真是好,我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他待人爽朗疏阔又不失亲切,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岁和是谢家家生子,原本有些看不上萧远风这样的山匪,但聊了几句后,就觉得这人还行,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粗鲁野蛮。 又想着他和谢逢得在这里待上不知多久,有必要和这家人搞好关系,岁和的态度也比刚才更热络了些:“八宝酱鸭?三爷记错了吧?我们陈州只有三宝酱鸭,没有八宝酱鸭。三宝是个人,以前在宫里当过御厨的,他做的酱鸭好吃是好吃,但是可贵了,一只就要一两银子。” 这话让床上看似已经睡着,其实只是在闭眼假寐的谢逢心头一动。 萧远风这是在试探,还是只是巧合? “原来是这样,可能是时间久远,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你们陈州东城门外有一片开得特别好看的桃花林,这个我应该没记错吧?” “有桃花林的不是东城门,是西城门,三爷又记错了。” “嗐,瞧我这记性。不说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 萧远风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说完这话就抱着衣物走了。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岁和起初没察觉到不对,关上门回屋躺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等等,这个萧远风,他刚才是不是在试探我???” 床上的谢逢:“……你反应可以再慢点。” “哎呀,我没说漏什么吧!”他的阴阳怪气让岁和一下坐了起来,他又是心虚又是生气地小声骂道,“这个姓萧的,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这么奸诈呢!” 谢逢懒得再跟蠢蛋说话。 “幸好我娘真是陈州人,没事儿就在我耳边念叨陈州的事,来之前我也反复记下了老爷的交代……”岁和会被谢逢的父亲选上,就是因为他了解陈州的事,不会轻易露馅。 谢逢听完说了句:“闭嘴,睡觉。” 虽然这小子不算聪明,但他爹既然敢把他送来,就不会在这种事上出岔子。所以他并不担心,也不太在意。 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萧远风。 传闻萧家三个儿郎,个个都很勇猛,但都性格莽撞。可现下看来,传言并不尽实。至少萧远风这位萧家三郎,心思远比他以为的要缜密。 ** 这晚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晨,天刚亮没多久,萧喜喜就被岁和的惨叫声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一看,发现这小子不知怎么惹了她家养的大鹅,正被那大鹅撵着跑。 幸好她娘及时跑出来,掐住那大鹅的脖子将它拎回了笼子,他才逃过一劫。 “疼死我了,这东西怎么比狗还凶啊!” 见岁和被大鹅叨地龇牙咧嘴,直揉屁股,萧喜喜乐了:“你可别小瞧它,它连黄鼠狼和毒蛇都不怕的。而且它可聪明了,你千万别在它面前说它坏话,不然它会见你一次撵你一次。” 岁和瞪大了眼睛表示震惊。 他不过就是看这破鹅长得肥,随口说了句看着就好吃,难不成它听懂了? 萧喜喜哈哈笑完才问他:“你家公子醒了没?” 岁和揉着屁股讪讪道:“我出来时公子还没醒。” 他是起来上茅房的。 “那就让他睡吧,大夫说他得多休息。等他醒了你记得煎药给他喝,药我都放灶房了。” 世道不太平,为守卫寨子安宁,寨子里的青壮每日都要去练武场晨练。萧喜喜虽是个姑娘家,可以不去,但她自幼和三个哥哥一起习武,知道武艺不可荒废,加上寨子里生活枯燥,整天待在家中也很没劲,所以她也会跟着去。 今日她起的稍晚,她爹和她三个哥哥都已经出门了,萧喜喜也打算吃两口早饭就过去,所以才把煎药的任务交给岁和。 岁和知道自家公子压根没失忆,但还是马上应下了。 “喜喜!” 岁和继续往茅房去了,萧喜喜正想去吃早饭,院外突然有人叫她。 萧喜喜扭头一看,见是葛家宝,不由得面露稀奇:“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葛家宝是个长得白白胖胖很富态,和萧喜喜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山里难得一见的湖蓝色织锦圆领袍,头簪白玉,看起来颇为富贵。 他是桃花寨三当家葛金财的儿子,和萧喜喜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葛金财上山前是城中富商,家中虽称不上家财万贯,但也是有些家底的。那年城中生乱,他在萧定这个好友的劝说下,及时带着家人进山避难,保全了大部分财产。 他把这些财产都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金银细软,之后捐出其中大半用于寨子建设,寨子里的乡亲们因此很感激他,他也成了寨子里的三当家。 葛家宝是葛金财的小儿子,自幼娇生惯养,但他有轻微口吃,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所以性格有些内向。 萧喜喜帮过被人嘲笑的他,自那之后葛家宝就成了萧喜喜的跟班兼小弟。 不过他娘很宝贝 6.第6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6章 见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少年,边说边用警惕带着敌意的目光看自己,谢逢面上温和客气,心里漠然无波。 他出屋前听见了葛康宝说的话,也看出了这小胖子心悦萧喜喜,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他并不在意。 “你自己去吧,我今天不去了,休息一天。” 谢逢要是没醒,萧喜喜肯定是要去晨练的。可他都醒了……哎呀,她天天晨练,一天不去也没什么要紧。 葛康宝变了脸色:“可是——” 她可是刮风下雨都要去晨练的人! 萧喜喜奇怪地看着他:“可是啥,你想去就自己去,练武场离这又不远。” 她说完还把手里香香甜甜的枣糕分了一半给谢逢,“这个是枣糕,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葛康宝:“……” 葛康宝呆呆地看着自己暗恋的姑娘,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变成了心碎带来的苍白。他想说什么,又因为谢逢在场说不出来,只能失魂落魄地僵在那,像根被霜打过的茄子。 男女间的所谓情爱是最可笑也最无聊的东西,谢逢懒得看这种热闹,对萧喜喜说了句“那我先去净个手”,就看似客气地冲葛康宝点了一下头,朝不远处的净房去了。 萧喜喜拿着被自己分成两半的枣糕,看着他青竹般修长挺拔的背影,眼睛弯弯的,嘴巴也直往耳后根咧:“他真好看,是不是?” 瞬间不想说话了的葛康宝:“……” 他想哭。 ** 大受打击的葛康宝捧着一颗碎成渣渣的心跑了。 萧喜喜觉得这小子今天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被她爹的酒后胡言吓到了——因她天生神力,能一巴掌拍碎坚硬的石桌,她爹娘又从小把她当男孩儿养,养得她大大咧咧,毫无女儿家娇柔的缘故,寨子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异性都把她当兄弟,没一个想娶她。 大家开玩笑时也常说,他们受不住她的铁砂掌,让她去祸害别人。 萧喜喜因此从没想过葛康宝会暗恋自己。在她看来,葛康宝和她其他的小伙伴是一样的。 “走走走,吃饭去,我娘熬了红豆粥,我二哥做了葱香软饼和蒿菜馍馍,可好吃啦。还有这个枣糕,你拿着!” 谢逢净完手回来,发现葛康宝已经走了。他没多问,笑着从萧喜喜手里接过那半个枣糕,和她进屋吃早饭去了。 吃完饭后,萧喜喜问谢逢要不要出去逛逛,谢逢自是点头。 岁和也想跟去,但冯云香要给他们收拾客房,谢逢让他留下来帮忙。 虽然是来监视谢逢的,但岁和自知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爽快地应下了。 谢逢见他还算识趣,下方隐隐有两团乌青的眼睛里冷意淡了点。 “对了,一会儿记得给你家公子煎药,那药早晚都得喝的。” “好嘞,萧姑娘放心!” 交代完岁和后,萧喜喜带着谢逢出了院门。 院门外是一片地势呈缓坡状的山头。山头上建了很多屋舍,这些屋舍有的是用木头建的,有的是用石头建的,大小不一,依山而建,看起来错落有致。 萧喜喜家地势高,可以俯瞰山下,她带着谢逢往下走了一小段石阶,路过两个小院、三间独立的屋舍,又绕过一棵大榕树,来到了一片地势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这片空地很大,设有兵器架与擂台,是寨子里的练武场,此时正有数百青壮在晨练。 这些青壮个个身体强健,精神昂扬,手握铁头长矛,操练起来声势浩大。看那训练有素的模样,不像普通山匪,反倒有几分军中士兵的气势。 这让谢逢有些诧异,直到看到擂台上那个高大威严的身影,他才若有所思地动了下眼眸:“擂台上那位是?” 正在给他介绍沿路风景的萧喜喜看过去:“那是我爹。” 杏花寨二当家萧定,果然是他。 听说他年少时曾被抓去充军三年,后来受伤归家,才接过家中镖局,成为远近闻名的镖师。有过这样的经历,自是比普通山匪强些。 谢逢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口中夸赞道:“原来是令尊大人,瞧着真是威严有气势。” “我爹看起来是挺严肃的,平日里都不怎么跟我们说笑。不过他只要一喝多,就会变成话痨说个不停。”青年眉眼温润的模样看起来太过无害,让人生不出戒心,萧喜喜说着忍不住跟他透露了自家老父亲的趣事,“有一年除夕夜,他喝醉酒后,拉着我们几个背了一晚上的三字经,背不出来还罚自己去面壁思过哈哈哈哈!” 谢逢:“……” 这还真是有些难以想象。 他配合地露出惊诧的表情,然后才失笑道:“令尊真是有趣。我看那些人都听他号令,莫非他是这里的寨主?” “不是,我爹只是寨子里的二当家,寨主,也就是大当家,是我爹的结拜义兄庞伯伯。”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的,萧喜喜就边走边给谢逢解释了起来,“庞伯伯上山前是个捕快,因为不想为虎作伥得罪了人,活不下去了,就带着家人逃上了山。除了他和我 7.第7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7章 “巧巧姐?”看清楚那女子是谁后,萧喜喜连忙上前扶住对方,“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等会儿再处置姓潘的狗官——” “喜喜,”女子浑身颤抖,满脸泪痕。她生得十分瘦弱,身体像柳枝一样单薄,嘴唇泛着青,可手里却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匕首,白皙清秀的脸上全是血,素白的衣裳也被血染红了,“我……我等不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昨夜……昨夜我一直做梦,梦里我爹娘兄弟,我夫君,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一直质问我,为什么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不替他们报仇……” 宋巧巧声音嘶哑地说到这,脱力般瘫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所以我跑过来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我终于替他们报仇了!” 萧喜喜连忙说:“杀了就杀了,我把那王八蛋抓回来,就是想让你亲自报仇的。我二哥他们是怕你下不了这个手,才想着先把他关起来,等晨练结束后再当众处置。如今你自己动了手,他们也省事了。” 宋巧巧是个弱女子,从没杀过人,萧喜喜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很害怕,说着就抱起她,和谢逢一起把她送回了住处。 安抚好宋巧巧,从她住的地方出来后,萧喜喜才叹着气对谢逢说起宋巧巧的遭遇。 “巧巧姐是九合县人,两年前嫁到了附近的安平镇,半年前,她带着夫君和出生才七个月大的孩子回家探亲,意外被潘达海那狗官给看上了。那狗官为了得到她,让人抓了她的夫君,想逼她就范。可巧巧姐的夫君不愿巧巧姐为他受辱,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尽了。” “这事传开后很多人都骂狗官作孽,狗官怀恨在心,竟让人绑走巧巧姐,还放火烧了巧巧姐的娘家,害得她的孩子和她娘家的父母兄弟全都被活活烧死。幸好巧巧姐命大,被正好去九合县办事的大牛哥给救了。大牛哥把她带回来后,她整日不吃不喝,我们答应她一定会抓到狗官替她报仇,她才好了一些……” 萧喜喜说到这情绪上来了,揪着路边的树叶怒骂了几句狗官草菅人命,皇帝昏庸无能,这大虞的江山迟早要完。 谢逢听着没说话。 当今皇帝确实昏庸无能,因为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两年前先皇为了能尽情享乐,把皇位扔给才四岁的太子,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结果死在了半道上。如今朝中幼主无知,官宦当道,佞臣横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曾经繁荣昌盛的大虞王朝已经走至末路。 偏他父亲愚忠又自大,竟妄想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 谢逢觉得可笑,却又因受制于人,不得不听令行事。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他懒得再想那些,收回思绪对萧喜喜说:“快回去。” 萧喜喜起初没反应过来:“什么?” “宋娘子,”谢逢提醒她,“她怕是要想不开。” 萧喜喜一愣,脸色猝变,拔腿就往回冲。 谢逢缓步跟上,果然才走到门口,就听屋里萧喜喜惊声大喊:“巧巧姐不要——!” ** 报完仇后了无心愿的宋巧巧选择了割腕自杀。 幸好萧喜喜返回得及时,才险险将她救下。 事后宋巧巧哭着求萧喜喜,让她去找家人团聚,她不想再孤零零一人痛苦地活着。 萧喜喜听得心焦又不知该怎么劝她,只能让谢逢看住宋巧巧,自己跑去练武场把陈大牛叫回来。 陈大牛就是救了宋巧巧的人。他是穷苦出身,十多岁时拜萧喜喜的爹萧定为师,在萧家镖局干活,算是萧喜喜的师兄。 他是个热心侠义的人,偶然救下宋巧巧,得知她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后,就将她带回家,把自己的小房子暂时让给了她住,自己跑去跟邻居挤。 相处期间,陈大牛喜欢上了宋巧巧,几天前萧喜喜还见他一脸不好意思地跟她娘说,想娶宋巧巧为妻。 萧喜喜觉得挺好的,宋巧巧温柔善良,和大牛哥很配。 把陈大牛叫回来后,她怕他不好意思开口,一把将他推到宋巧巧身边,大声把他的心意说了出来:“巧巧姐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大牛哥呢!他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你要是觉得活着没意思,不如看看他,他长得壮性格好,还会说笑话哄人开心,很不错的!” 正躺在床上木然流泪的宋巧巧先是吃惊,而后一张清秀的脸就慌张无措地红了起来:“喜喜!你、你莫要胡说,我一个嫁过人的妇人——” “嫁过人又如何?我大牛哥又不在意。”萧喜喜说着就用手肘撞了一下同样听傻了的陈大牛,“傻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把你的心意告诉巧巧姐!” 陈大牛被这力大无穷的破师妹撞得差点岔气,反应过来后黑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不在意,巧儿你……你要是愿意,就给嫁我吧,我一定对你好!” 这还有外人在呢! 宋巧巧看着站在门外没进来,但能看见身影的谢逢,脑袋嗡嗡,心慌意乱:“你别胡说!我、我是真的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才……你莫要因为同情我,就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不是同情,我是真的喜欢你!”陈大牛不是个怂的,见此一把握住她的手就急声说道,“我早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做我婆娘了!只是你之前一心想着报仇,我怕你没心思想那些,所以没敢跟你提……现在你已经报了仇,没了牵挂,也该放下过去了。看在我好不容易才救下你的份上,你别再犯傻,好好想想咱俩的事,成不?”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宋巧巧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到底是因为这事重现了几分活气。 萧喜喜见此放下心,把空间留给他俩,出门拉着谢逢跑了。 “有大牛哥看着巧巧姐,她应该不会再寻死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巧巧姐会想不开的?”回家的路上,萧喜喜好奇地问谢逢。 谢逢看了她一眼说:“她平复得太快了,这不太对劲。” 萧喜喜想了想,还真是。 宋巧巧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第一次杀人,就算杀的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也会惊惧一段时间,不会那么快缓过神。可他们把她送回到陈大牛家时,她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人却已经平静 8.第8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8章 这天下午,谢逢住进了冯云香打扫好的客房。 这客房比萧远风的房间稍小,但打扫完后还算干净整洁,就是没有床,只有一张缺胳膊断腿的小竹榻。 萧喜喜用谢逢给她的银钱,跑去王木匠家买了张新做好的木床给他睡,又从杂物房找出工具将那小竹榻修好,岁和便也有了睡觉的地方。 一切都弄好后,夕阳已经落下山。 萧远风三兄弟带着一筐子野菜野果和两只山鸡回来,给家里添了几道新菜。 他们不是每天都会下山打劫的。平日里除却操练和挖矿的时间,他们会和其他人一起下山打猎,或是找合适的地方开荒种菜。 萧喜喜也经常跟着三个哥哥满山跑。 没多久,萧定也回来了。他是个沉稳话少,乍看有些严肃的人。见到谢逢后,他没说什么,只是言简意赅但不失礼貌地跟他客气了几句,并没有如谢逢想象中那般,再对他出言试探。 谢逢笑容温雅,应对得体,吃完饭后先行起身,回屋休息去了。 萧定看了眼他的背影,没说什么,只是在晚间睡觉时,叮嘱妻子冯云香:“看着点喜喜,别让那丫头跟那小子走太近。” 正坐在床边洗脚的冯云香回头看他:“怎么?老三不都试探过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萧定闭眼躺在床上:“就算没问题,他跟我们也不是一类人。” “那倒是。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后生,那模样那气质,跟传说中的神仙公子也差不离了。”冯云香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怕你的宝贝闺女被他勾走吧?” 被猜中心思的萧定看她一眼,没吭声。 冯云香乐了,拿了布帕擦脚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不过就算喜喜看上他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孩子长得俊……” “俊又不能当饭吃。”萧定不赞同地打断她,“喜喜性子急,康宝那样知根知底又性子温厚的才适合她。” 他是真的这么想,昨夜与葛金财喝酒时,才会在葛金财问起儿女婚事时,随口说了句“嫁到你家也挺好”。 冯云香却不这么觉得:“康宝那孩子是挺好的,但只要喜喜喜欢,她想嫁给谁都行。再说俊怎么不能当饭吃?我当年就是看你长得俊才嫁给你的,你要是个歪嘴斜眼,叫人看着吃不下饭的丑八怪,我早就想法子逃婚了。” 萧定:“……” 被妻子调侃的他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说:“说孩子们的事呢,你扯我做什么。” “这不是有感而发么。”冯云香扔下擦脚的布帕上了床,趴到丈夫身上,笑眯眯地端详起他的脸,“瞧瞧这张脸,虽然年纪大了,没那么鲜嫩了,但还是算得上俊朗,能叫我看着多吃一碗饭的。” 萧定:“……” 萧定看着身上虽然不再年轻,但依然有着少女心性的妻子,一时无言,只能任由她闹。直到被她闹得心里生了火,他才翻身将她压住,堵住她那张惯会调戏人的嘴。 “家里有客人呢,不许胡闹。” 没设防的冯云香嗔了他一句,想推他下去,却被他强势地握住了手腕:“不管。” 冯云香:“……” ** 萧喜喜不知自家爹娘夜里说的私房话,这时的她只是觉得谢逢长得好看,喜欢与他说话,还没对他生出别的心思。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在出门晨练的路上,遇到葛康宝的娘和妹妹。 “喜喜姐姐!” 葛康宝的妹妹名叫葛珠珠,今年才八岁,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看见萧喜喜,她很高兴地跑过来拉住她说,“不对,是嫂嫂,再过不久我就该改口叫你嫂嫂了。” “?”萧喜喜以为她在开玩笑,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哥知道该揍你了。” “我哥哥才不会揍我,他就想让你做我嫂嫂呢。”葛珠珠人小鬼大地冲她挤眉弄眼,“而且我爹和你爹都同意了这门亲事,我亲耳听见他们说……” “珠珠!” 正说着,一个容貌出众,身材丰腴,穿着身碧色绸缎裙衫的妇人快步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亲事不亲事的,那都是你爹他们喝醉酒后胡乱说的,哪里能当真!” 葛珠珠回头看去:“可是娘,爹醒来后也说了——” “闭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哥哥向来拿你喜喜姐姐当亲妹子看待,你这般胡言乱语,会坏了你喜喜姐姐的名声的!” 妇人就是葛康宝的母亲林芸娘,她出身富户,自视甚高,虽然因为丈夫的缘故,和萧家有日常往来,但心里是瞧不上萧家这一门子粗人,不愿和他们做儿女亲家的。 尤其是萧喜喜,这丫头行事作风野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而且天生大力,一巴掌就能把人脑袋拍裂。她家康宝要是娶她做了妻子,日后岂不是天天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能有半点惹到她的地方? 林芸娘可舍不得自家宝贝儿子受那样的委屈,吃那样的苦。 偏偏她家那口子是个憨傻的,竟说自家儿子四体不勤,人也不够聪明,在这乱世之中,正需要萧喜喜那样厉害的媳妇护着,林芸娘真真是要气死了! 这会儿强行打断女儿的话后,她转头看向萧喜喜,勉强维持着客气说:“喜喜也是拿康宝当哥哥看待的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往后也要继续像兄妹一样相亲相爱才好。” 两家人相识已久,萧喜喜早就知道林芸娘不太喜欢自己,自然能从这话里听出嫌弃和防备。 她有点不高兴,但看在葛家其他人的面子上,还是敷衍地“嗯”了声,以“赶着晨练”为由,跑去问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芸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还是不太舒坦。 她家康宝长得好脾气好家中还有钱,这丫头真能老实把他当哥哥?只怕是不能。 又想到自家男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她烦躁之余,忍不住就瞪了身边的女儿一眼:“以后不许再把你哥哥跟这丫头扯到一起!你哥哥将来的妻子,绝不会是她这样的!” 葛珠珠不服气地嘀咕:“喜喜姐姐怎么了?我觉得她很好啊,爹和哥哥也觉得她很好……” “你给我闭嘴!” 见母亲真的生气了,葛珠珠不敢再说,心里却想着,自己得赶紧回去告诉哥哥一声。 ** 而那 9.第9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9章 萧喜喜认真想了想,发现嫁给谢归元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首先他长得俊——光是他那张脸,就能叫她多吃三碗饭。再就是他性格也不错,她喜欢跟他说话,一点也不会觉得烦。 最后就是他家人都不在了,她要是嫁给他,不但不用伺候公婆,还可以留在自己爹娘身边…… 嗐呀,简直完美! 萧喜喜越想越心动,抬起头就跟她爹说:“那就谢归元吧,我喜欢他那样的!” “?”没想到自己昨晚的担心这么快就成了真,萧定愕然之余眉头拧了起来,“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萧喜喜掰着手指头数谢逢的好处,“他长得俊,个子高,腿也长,说话斯斯文文的,还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巧巧姐想寻死,这么好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嫁他?” 萧定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主仆俩说的未必是实话,人也未必可靠……”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嫁给他,我会再考察考察的。”萧喜喜眨眨眼,不在意地说,“反正我就是看上他了,爹要是不满意,就下山给我找个模样比他更俊的来。” 萧定头疼又舍不得严厉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熊闺女笑嘻嘻地跑下擂台,加入到晨练中去。 “父女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是?” 就在这时,葛金财来了。 他是个和儿子葛康宝一样长得白白胖胖,穿着身赭色福字纹锦袍的中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背着手溜达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富态又喜庆。 萧定回神看见这罪魁祸首,面容一冷,把他拎上了擂台:“来,打一场。” 跟他打只有抱头挨揍的份儿的葛金财:“???” ** 晨练结束后,萧喜喜和三个哥哥回家吃午饭。萧定扶鼻青脸肿的葛金财回家,没跟他们一起。 路上萧远川问妹妹:“你先前拉着爹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萧喜喜:“秘密。” 萧远川翻了她一眼:“不说就算了。” 萧喜喜嘻嘻一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萧远川斜眼回了她一句:“秘密。” 萧喜喜:“……算了,不问你了,你天天就知道找人打架,怕是只会嫌人家姑娘影响你拔刀的速度,哪可能会有心上人。” 萧远川一顿,心里哼声说,那你可就猜错了。只是想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他耳根微微发热的同时,也有些求而不得的烦闷。 萧喜喜不知道自家武痴四哥,竟是他们兄妹几人中第一个动春/心的。她又问萧远风:“三哥你呢?” “我不急,等过几年天下太平些再说。”萧远风生性潇洒阔落,爱自由不爱拘束,没打算太早成亲。不过冯云香以前给他定过一门娃娃亲,只是那家人在他们家出事后就远远躲开,将女儿另嫁他人了。 至于萧远河,他倒是已经定了亲事,再有几个月就要成亲了。不过他长得凶煞又不善言辞,姑娘们都怕他,跟他定亲的那位也不例外。 想起对方每次看见自己都难掩厌恶,闪躲想跑的样子,萧远河心里有些难过。不过这门亲事是他婶婶好不容易给他寻来的,萧远河不想叫家人担心,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妹妹转而问他,定亲是什么感觉的时候,憨憨笑道:“挺好的。”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莫不是想嫁人了?”萧远风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转头打量她。 “是啊,爹说我年纪不小了,该考虑成亲的事了。”萧喜喜一点没觉得害臊,大咧咧地说,“所以我决定给他找个世间最俊的女婿。” “世间最俊?”萧远川马上反应过来,“你不会是看上家里那个姓谢的了吧?” 萧喜喜嘿嘿笑。 萧远风:“……看她这样子,显然是了。” “咱们寨子里这么多男人,你非得选个外来的做什么?”萧远川顿觉不爽,“姓谢的虽然长得还行,但你们认识才两天,谁知道他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狼?” 萧远风也有种好不容易养大的水灵白菜就要被猪给拱了的心酸:“那小子看着是不错,但他出身富贵,未必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再说他都二十岁了,说不定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是谢归元已经成家,或是已经有心上人,那她肯定不能横插一脚。萧喜喜被哥哥提醒后,拔腿就往家跑:“我去问问岁和,他肯定知道!” 萧远川想拦,被虽然舍不得妹妹,但不至于失去理智的萧远风拉住了:“由她去吧,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要是那个谢归元人没问题,喜喜嫁给他也挺好,至少不用到别人家去,也没那么多事要操心。” 萧远川心里郁闷,但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就不吭声了。 萧远河就没想那么多了,他憨憨挠头说:“我也觉得谢公子挺好的,喜喜要是嫁给他,生的娃儿肯定特别好看。” ** 那厢兄弟仨说着话往家走,这厢萧喜喜已经跑回家,见到正在院子里帮她娘晾衣服的岁和。 看见萧喜喜,他热情地打招呼:“萧姑娘你回来啦?” 萧喜喜点头跑 10.第10章 《喜相逢》全本免费阅读 第10章 萧喜喜对谢逢主仆俩的对话一无所知。这天下午,她再次穿上了那件她娘一针一线给她缝出来的大红嫁衣。 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卢芷宁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当真不是跟葛青松赌气才一时冲动……” “当然不是,他才没那么重要呢。” 马上就要跟谢逢成亲,萧喜喜这会儿心情特别好。她美滋滋地对着铜镜,主动往脸上抹了点胭脂,看了看,嫌不够红,又抹了点,“我现在跟你说你不信,等一会儿拜堂的时候看见我那新夫君的模样,你就知道我真的只是想嫁给他,跟别人没关系了。” 卢芷宁迟疑了一下。 昨日她爹回家时,她倒是听他提了一句,喜喜带了个神仙公子回家。 可一个男人,长得再好也不至于叫人失去理智啊。 反正卢芷宁是无法理解的。因为她平日里看人,只看对方骨骼生的好不好,肌肉适不适合扎针,肤色健不健康,从不注意脸蛋的美丑。 “好像还是不够红,我再抹点,还有这眉毛,好像也该画一画……” 见倒霉表妹一改前日的抗拒,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画成了大花脸,卢芷宁回神抽了下嘴角:“还是我来吧,你住手,不许再往上抹了。” 她拿来打湿的帕子擦干净萧喜喜的脸,重新给她上了个明艳得体的妆。 上完后萧喜喜不太满意:“怎么感觉这么素净呢?我想再浓一点,那样好看。” 想起这丫头从小就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裳,只是如今在寨子里条件有限,才只能改穿粗布麻衣,卢芷宁哭笑不得,一把拍开她还想去拿胭脂的手:“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可是……” “没有可是。”卢芷宁说着把她插了满头的绢花珠钗也都拿了下来。 萧喜喜捂着头哇呀想跑:“别摘别摘,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地从我娘屋里翻出来的——” 卢芷宁把她拎回来按住:“你想不想让你的新郎觉得你好看?” 萧喜喜:“……想。” “那就老实坐好。” 卢芷宁拆了表妹日常梳的麻花辫,替她盘了个简单但好看的发髻,又往她发间插了两朵朱红色海棠绢花,端详了一下她说:“就这样可以了。” 萧喜喜还想再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一点,可想想谢逢是个读书人,还有他那身清清冷冷,跟霜雪一样的气质,还是忍住了。 “萧喜喜,你疯了吧!你真打算跟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成亲啊???”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庞月娇也跑来了。看见身穿嫁衣,盛装打扮的萧喜喜,她简直是不敢置信。 萧喜喜却是一看见她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是啊,快叫声姑奶奶来听听。还有,接下来三个月,记得天天来给我洗衣做饭啊。” 庞月娇:“……” 庞月娇才不想就这么认输,她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说:“谁知道新郎会不会又跑了,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再说我听说今天这人是被你抢回来做压寨夫君的,连迎亲的环节都省了,这算什么成亲?”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当心我把你打出去。”萧喜喜不高兴地翻她白眼,“还有,别想着耍赖啊,就算没有迎亲的环节,只要拜了天地,那就是成亲了。你要是敢耍赖,我就满寨子嚷嚷,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人输不起。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去山下抢个压寨夫君回来,不过就算你现在马上去,那也是晚了,你还是得叫我姑奶奶。” 庞月娇:“……” 庞月娇不甘心:“你先顺利把这亲成了再跟我说这话吧!” 她说完就跑出去,等着观礼了。 “你俩真是,一天不吵都不行。”一旁的卢芷宁见此,无奈摇头。 萧喜喜哼了声:“谁让她老来招我。” “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没一会儿,从前做过喜婆的邻居大娘就腰系红绸,笑容满面地在门外喊道。 萧喜喜心下一喜,难得地生出些紧张来。她连忙拿起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小心盖在了自己头上:“你快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 卢芷宁帮她调整了一下:“行了,走吧。” ** 萧喜喜被卢芷宁扶到堂屋,和谢逢拜了天地。 谢逢腿受伤不能自己行走,是萧远风将他从屋里背出,又扶着他与妹妹行礼的。 拜堂的时候,萧喜喜因为蒙着红盖头,看不见谢逢的脸,只能看见他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和他握着红绸的手。 他的手宽大修长,白玉一般好看,萧喜喜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开满了快乐的小花。 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无不被谢逢的长相惊艳到,纷纷感叹萧喜喜好福气,也不觉得她是在跟葛青松赌气了——这个叫谢归元的,长得又好又读过书,虽然看着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近,可比起葛青松,还是出色太多了。 有了他,谁还在意那葛青松逃不逃婚,跟不跟人私奔啊! 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动了和萧喜喜一样下山看看的心思——她们也想要这般俊俏的夫君! 这其中就有庞月娇。她心里一直期盼萧喜喜的婚事再出笑话,可这一次,萧喜喜不仅顺利成亲了,嫁的夫君还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这可把她给酸坏了,礼都没观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萧喜喜不知道这一茬,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声,她心里快活极了,最后一拜结束,被送进洞房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就偷笑了一声。 嘿嘿,从今以后,她也是有夫君的人啦。 就是可惜,目前还只能拜堂不能洞房。 想着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萧喜喜暗暗发誓,自己定要在这三个月内拿下谢逢,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35979|1249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是安神药,能起什么作用? 他心情不错,只是因为腿伤好些了又睡了个好觉,别无其他原因。 萧喜喜本就是开玩笑,自然也没在意他的否认。她双手托腮靠在桌子上,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手,只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好看,自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那你快写信,我看看你写的字,是不是也跟你的脸一样好看。” 谢逢:“……” 她为什么能把所有的话都说的这样直白? “来来来,我帮你磨墨。”见他坐在那不动,萧喜喜随手拿来他放在一旁的茶杯,往砚台里倒了点他没喝完的白水,拿起那块黑墨就开始磨。 她力气大,动作也快,磨个墨磨得杀气腾腾的,叫谢逢看得眼皮忍不住抽了一下:“……放下吧,我自己来。” “不用不用,你写就行。”萧喜喜却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小时候经常帮哥哥们磨墨的,保证磨得又快又好。” 谢逢:“……” 罢了。 他无言片刻,拿起桌上的纸笔,在她满眼期待的注视下,随手写下了一行字:你妹在杏花寨,速来。谢。 写完后,他在“谢”字后面画了个有点像火焰的符号。 本以为他会多写几句的萧喜喜:“……就这?” 不然呢?谢逢瞥了她一眼,放下毛笔,晾干信纸,将信纸折好递给她:“送到江陵城城东的四方酒楼,给一个姓方的掌柜。” 萧喜喜这才回神:“行吧,不过作为报酬,你得写一行字送给我。” 谢逢:“……什么字?” 萧喜喜一本正经地说:“谢归元心悦萧喜喜。” 谢逢:“……” 谢逢没什么表情地说:“换一句。” “可我就想要这句……”见他眼皮一掀,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本就只是逗逗他的萧喜喜嘿嘿笑了声,“好吧好吧,那就改成‘谢归元觉得萧喜喜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行不行?” 谢逢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的姑娘:“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写你我的名字,别的都不写,这样总行了吧?”萧喜喜嘴里不满嘟囔,眼神却很狡黠。 谢逢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养过的一只小黑猫。 那小黑猫是他在路边的泥坑里捡到的,小小一只,刚出生不久,被他捡到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时已经十岁的他看着它,就好像看见了刚被带回谢家时的自己,于是一时兴起,将它偷藏在袖子里,带回了自己住的偏院。 小黑猫命大熬过那一劫,活了过来。它很喜欢谢逢,总爱勾着尾巴赖在谢逢怀里撒娇,还喜欢拿软软的肉垫踩谢逢的肩膀。哪怕谢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它,把它带回院子后,除了会定时给它带点吃的外,几乎没怎么管过它,它还是很愿意围着谢逢打转。 谢逢性子独,起初不喜欢它靠自己太近,可后来渐渐习惯,便也就由它去了。 再后来,那小黑猫死在了他同父异母的十弟的手里。 他那时年才六岁,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十弟,命人将小黑猫网住,当着他的面,拿石头一下一下,活活砸死了它。 22.第22章 第22章 小黑猫的死让那年才十岁的谢逢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 梦里总有一团血肉模糊的小黑影,冲他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声,像是在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有时谢逢也会梦到自己想去救它,却被他十弟身边的壮硕小厮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情形。 自那以后,谢逢再没养过什么东西。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就写咱们俩的名字,别的都不写,这样还不行吗?”见谢逢看着自己不说话,萧喜喜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谢逢回神看着她,心绪莫名有几分起伏。不过他很快就收回思绪,不再去想那些不堪的过往,右手也重新拿起毛笔,依着眼前姑娘的要求,在纸上一上一下地写下了“谢归元”和“萧喜喜”这两个名字。 谢归元。 这不过是他父亲随口给他起的假名,就算写给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既想要,就随她去吧。 萧喜喜不知道谢逢在想什么,她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看着上头银钩铁画般苍劲有力的字迹,高兴得眉飞色舞:“你这字写的太好看了!比以前教我三哥他们的夫子写的还好看!我要找人把这张裱起来,挂在屋里天天看!” 不是很懂她在想什么的谢逢:“……随你。” 纸上的墨迹还没干,萧喜喜来回欣赏几遍后,小心地将那纸放在一旁等着晾干,然后才又笑眯眯地对谢逢说:“我还想看你画画。你字写的这么好,肯定也会画画吧?” 谢逢看了她一眼,随手在纸上勾了几笔。 “这是……我家院子里养的鹅!” 见他寥寥几笔就在纸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神气活现的大白鹅,萧喜喜又惊又喜,看着他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你这画的也太好了!” 谢逢闲着无事又难得有兴致,就继续画了起来。 萧喜喜看他下笔如行云流水,一笔一划都随性得很,不由生出一种“这很简单,我也可以”的错觉。 她也开始手痒,于是跑去她爹房间里找来另一只笔,也挤在谢逢旁边画了起来。 半刻钟后,萧喜喜看着那张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是什么鬼东西的画作陷入了沉默。 谢逢:“……” 谢逢本来不想笑的,但她两眼呆滞,自我怀疑的样子实在是有点逗。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 萧喜喜回神时刚好看见他的笑。她心一跳脸一红,连忙抓起自己的画作揉吧揉吧藏到了身后。 “那个,你什么也没看见,我刚才就是、就是随便涂着玩呢,不能当真!”萧喜喜红着脸,很是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画画这种文雅的事儿果然不适合她,她以后再也不碰啦。 谢逢听见这话,原本已经落下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往上扬了一下。 ** 这天下午,萧喜喜找人把谢逢那封信送了出去。 此后半个月,寨子里一直风平浪静,没再出什么事。但萧喜喜心头始终悬着一根线,因为那躲在暗处对他们杏花寨虎视眈眈的人,一直没再有动静。 虽说消息散出去需要时间,对方反应也需要时间,他们这边派去盯着那几个寨子的人,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不对,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萧喜喜免不得就有些着急。 再加上她三个哥哥也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了,萧喜喜的着急里就又多了担心。 这天下午她在院子里帮她娘晾晒衣物的时候,忍不住就嘀咕了起来:“要是对方一直按兵不动,不上我们的当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地等下去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急什么,这才过去半个月呢。”比起她的着急,冯云香这个当娘的就淡定多了,“只要野心不死,他们早晚会再有动作,咱们耐心等着就是。” 萧喜喜性子急,最讨厌等了,但这事儿她再急也急不来,这会儿也只能一边晾衣裳一边嘟囔:“那家伙怕不是属老鼠的,喜欢背地里耍阴招还这么能藏。” “老鼠?在哪儿呢?” 正带着江桃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斗蛐蛐玩的萧远河听见这话,下意识扭头问了一句,吓得江桃连忙往他身后躲:“哪里有老鼠?小五哥哥我害怕!” 萧喜喜回头看乐了,冯云香也失笑道:“别怕别怕,你喜喜姐姐说的是外头的老鼠,不是咱们家的,咱们家没有。” 胆小怕生的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晾完了,看今日这天,应该不会下雨。”冯云香把装衣裳的大木盆拿回杂物房归置好,回房给丈夫缝补衣裳去了。 萧喜喜看了一圈没自己能干的活儿了,也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准备去看看谢逢午睡醒了没。 自打那日她给谢逢拿了笔墨纸砚后,他日常除了看书,也会写字画画打发时间。 萧喜喜识字不多,也没学过画画,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作品,但她本能地觉得好看,怎么看都好看,这些天没少跟他讨作品拿出去炫耀。 谢逢对自己随手写写画画的东西不甚在意,她要就给了。毕竟他这会儿用的笔墨纸砚都是她拿来的。 萧喜喜却高兴极了——她能感觉到他越来越不抗拒她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开始喜欢她啦? 为了让谢逢有更多可做的事,前几日她还特地去四当家梅氏家讨来了一架古琴给他,他偶尔也会弹一弹。 虽然萧喜喜看不出来他喜不喜欢弹琴,但她很喜欢看他弹琴,因为他坐姿闲散,双手抚琴的样子简直能把人迷死。 想着他要是醒了,她就可以磨着他再给自己弹一曲了,萧喜喜心情很是愉快。但她刚要往谢逢的房间跑去,院子外头就来了个人:“喜喜姑娘,外头来了个姓方的年轻人,说是谢公子邀请他来的!” 姓方的?想起自己帮谢逢送出去的那封信,萧喜喜眼睛一亮,连忙说:“快带他过来。” 她早几日就跟家里人说过孟雪茹的身世,也交代过山下的守卫,若有人拿着谢归元的信来找他和孟雪茹,就放他上来。 寨门处的守卫也得过她的吩咐,因此直接就把人带过来了。这会儿听见萧喜喜的声音,他马上就对身后跟着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多谢小哥。” 一个音色十分好听,带着悦耳笑意的声音在没有关紧的院门外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48511|1249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萧喜喜正要抬目看去,斜对门处的谢逢先闻声出来了。 “谢归元,你朋友来啦!” 她开心地冲他挥手,可谢逢却说:“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 萧喜喜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走进的青年就笑眯眯地朝她看了过来:“姑娘别听他的,我与他是多年好友,只是他这人嘴硬,又因我比他年长半个月,不愿称我为兄,便总是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 萧喜喜回头一看,看了一个五官生的很是俊秀,气质却风流倜傥,浪荡不羁的青年。 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鲜亮的紫袍,玉带折扇,玩世不恭。单看五官,他长得与孟雪茹有七八分相似,但或许是性别不同的缘故,两人身上的气质迥然不同。 “还未做自我介绍,在下方白流。”说话间,青年笑着向萧喜喜行了个平辈礼,“不知姑娘芳名?” 他长得也很俊,虽然不如谢逢俊,可身上那股子风流多情,痞痞坏坏的劲儿十分勾人。萧喜喜常年在山里,哪见过这种类型的男人啊,眼睛不自觉就看直了。 听见这话,她才陡然回神说:“我、我叫萧喜喜。” “原来你就是刚才那位小哥口中的喜喜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方白流一双自带三分笑意的狐狸眼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了两眼,语气变得自来熟,“听说你和谢老弟成亲了,那我该唤你一声弟妹才是。” 弟妹。 这称呼不错。 萧喜喜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开心地看了谢逢一眼:“咳,那你们先聊聊,我去找孟姐姐,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来了呢。” 她说完就跑去找在屋里盯着江无喝药的孟雪茹了。 因为这会儿的心思不在谢逢身上,她没注意到谢逢的脸色。只有推谢逢出来的岁和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被冻得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公子怎么了?” 方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高兴了? 应该是不高兴吧,瞧这冷着脸的样子。 谢逢没回他,只是眼神讥讽地收回视线。 他早知那丫头对他说的那些话,为他做的那些事,全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脸,此时来了个容貌气度也很出众的方白流,她会被吸引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她那般傻愣愣地盯着人家瞧,话都说不利索了的样子,看起来当真是蠢的很。 莫怪当日一看见他就要跟他成亲,就这对美色毫无抵抗的德性,若是世道允许,她怕早就是夫夫成群了吧。 “听说你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等方白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走到他跟前,谢逢才回神漠然道:“权宜之计罢了,我跟她没关系。” 方白流挑眉打趣他:“可我看人家姑娘挺不错的,眼眸清澈,长的漂亮,说话也落落大方……” 谢逢不耐地打断他:“想见你妹就闭嘴。” 瞬间没心思开玩笑了的方白流:“……行,我妹人呢?” 谢逢懒得说,见萧喜喜已经把孟雪茹从屋里带出来,就冷眼往那边扫了一下。 方白流身体微僵,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之色,心情紧张地转过了身。 23.第23章 第23章 孟雪茹被萧喜喜从屋里叫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十年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她早就不再奢望自己能找回过去和亲人了。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得知自己还有个哥哥,而且此时此刻,他人就在外头院子里等着见她,孟雪茹的感觉简直比做梦还要恍惚。 这会不会是个玩笑或误会? 又或是对方认错了人? 直到听见有人声音微颤地喊她“雪儿”,又看见对方那张容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孟雪茹才难以置信地从那恍惚中惊回神。 “你……你真的是我……哥哥?” 双生兄妹之间的感应远比普通兄妹要强,方白流只看了孟雪茹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他苦寻多年的妹妹。他心情激动,难以自持,连着往前走了几步说:“是,我是,我叫方白流,是你的双生哥哥。” 孟雪茹愣愣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方白流眼眶发红,轻声说道:“我妹妹闺名雪茹,今年二十一岁,十年前花灯节时被拐子拐走,自此没了音讯。她性子文静,喜欢养花做女工,口味清淡,不爱吃咸,尤其怕酸。还有,她右手手肘附近有个月牙状疤痕,那是小时候我带她爬树,她不慎从树上摔下磕伤留下的,为此我娘还狠揍了我一顿……” 萧喜喜一看孟雪茹的表情,就知道方白流说的这些她都对上了。她见兄妹俩心情都不平静,就把两人叫去了堂屋,让他们坐下来慢慢说。 之后她才从方白流的讲述中得知,孟雪茹本姓方,是苏州富商方家的九小姐方雪茹。而她一个富家千金,十年前之所以会沦落乡野,是因为后宅内斗。 原来兄妹俩的父亲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成婚多年一直偏疼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妾室,与原配妻子,也就是方雪茹和方白流的母亲多有不合。那妾室在他日复一日的纵容下,生了谋害主母,取而代之的念头,便在那年的花灯节,花重金买通了几个跑江湖的杀手,让他们将主母绑走杀害。 谁知过程中出了差错,主母有惊无险,反倒是主母的女儿,也就是年仅十一岁的方雪茹,阴差阳错地与家人走失,被拍花子拐了去。 方白流与方雪茹是双生兄妹,两人比寻常兄妹更加亲近,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同母所出的妹妹,所以自方雪茹失踪后,方白流一直在四处寻找妹妹的下落,十年间从未放弃。 “可惜人海茫茫,你始终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你我兄妹,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因从前失望过太多次,看到谢逢让人送去的那封信时,方白流心中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出于对谢逢的信任,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才日夜兼程地从京城赶来。 没想到苍天有眼,竟真让他找到了妹妹! 从萧喜喜口中得知,妹妹刚失踪没多久就被她的养父母救下,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还算幸福安稳,没有像其他被拐走的女子那般遭受不堪的折磨,方白流再也忍不住起身抱住妹妹,落下了男儿泪。 “那就好,那就好……三哥带你回家,明日就带你回家,母亲看见你,定会很高兴……” 孟雪茹,不,应该是方雪茹,一直恍恍惚惚,如置梦中,就连方白流说了什么,听的也不太真切。直到这会儿被方白流抱住,切切实实地感受两人之间那种只有血脉至亲才会有的亲近感,她才终于如梦初醒,颤抖着喊了声:“阿兄……” “是,是阿兄!”方白流一愣,想哭又想笑,“私下里你都叫我阿兄的,只有在人前你才会叫我三哥。” 方雪茹一怔,眼泪终于簌簌而下。 萧喜喜在旁边看得鼻子发酸,也有点想哭。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才跑到停在门口没进来的谢逢身边,碰碰他的肩膀说:“我们先出去吧。” 兄妹俩既已相认,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这些天谢逢已经不再抗拒她下意识的触碰,只要萧喜喜不是刻意调戏捉弄他,他基本不会再躲闪。可这会儿萧喜喜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偏头躲开了。 萧喜喜一愣,看着他问:“怎么了?” “无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63083|1249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逢看也没看她地对身后的岁和说,“回房。” 正在偷偷抹眼泪的岁和一听,吸着鼻子应了声,推着他往外走。 虽然平日里谢逢对她也没有多热情,但萧喜喜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过她自己这会儿都在为方家兄妹而动容,便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也是感动了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恰好这个时候,她又看见一直卧床养伤没出过屋的江无,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了,萧喜喜就下意识朝他跑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我表姐前日给你复诊的时候,才说过你身体还虚着,还不能随便下床呢。” 江无双拳紧握地盯着她身后的堂屋,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我没事。” 萧喜喜见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就热心地说:“可是你脸色好差,我还是先扶你回屋躺着吧?孟姐姐,不对,是方姐姐,她正忙着呢,你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江无:“……方姐姐?” 萧喜喜给他解释起来:“是啊,你嫂嫂本来姓方,屋里那个就是她亲哥哥,他们已经相认啦……” 山里的生活太无聊,擦干眼泪缓过神的岁和见此,忍不住跟自家公子八卦了起来:“公子快看,是那个江无,他出来了。他一直在屋里养伤,我还没看清过他的脸呢,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跟个姑娘似的……你看萧喜喜那丫头的眼睛,都要黏到人家脸上去了,真是不害臊。” 已经被他推到院子里的谢逢:“……她爱看就看,与我无关。” 岁和被他比刚才还冷的,像是裹着冰碴子的声音听得呆了一下,心说我也没说与你有关啊。 他挠挠头,不敢再惹这位喜怒无定的爷不痛快,就没再继续八卦,而是压低声音说起了别的:“那公子,里头那位方公子真的姓方吗?我瞧他有些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等等,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皇商沈家的公子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的岁和先是愣了下,然后脸色就变得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