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皇贵妃又在装深情》 第 1 章 四月天气渐暖,宫里头早已看不出前两个月大雪纷纷一片寂寥的痕迹。 高高的宫墙都遮不住墙内快要溢出来的勃勃生机。 “格格这边,小心脚下,咱们就快到了。”半夏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李莞然往前走去,一边分神注意路上有没有障碍物,生怕下一秒李莞然就摔在地上。 李莞然紧紧抓着半夏的手臂,提心吊胆地走在路上,低头看了眼脚下高高的花盆底,有些懊恼:“早知道今天要出来,昨天就不洗鞋了。” 这几日都没什么太阳,鞋子得晾几天才能干。 每回穿着这花盆底练走路时,她都无比佩服那些穿着这鞋健步如飞的人。 昨天刚洗完鞋,宋格格就让她的宫女来请她今日过去说说话。 李莞然来皇子所两个月,与四阿哥后院中的女人没有任何接触。 直到宋格格派人过来前,双方都处于一个互不干扰的状态。 她的运气说不上好,今年参加小选时,本来家里人都已给她安排好了,只需等着落选回家就成,可谁知竟一头雾水地被人送进四阿哥的后院中。 送她进皇子所的嬷嬷一路都在说她运气好,可在李莞然脑子乱糟糟地还没反应过来,正糊里糊涂的收拾住处时。 又传来了四阿哥被派出京城办差,没个两月回不来的消息。 是以她连四阿哥的影子都没见着半分! 初来乍到,又开局不利,李莞然不敢在院子外面晃荡,只能让内务府派来伺候她的半夏和小玉子在出去提膳时,多打探一下这后院的情况。 自己呢,则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也免得平白惹上什么麻烦。 好在四阿哥的后院还算简单,这里头的情况自然很容易就打听清楚了。 皇上虽已经给四阿哥指了福晋,但婚期定在了六月,如今还未大婚。 这会子,后院中的女人,加上才进来的她,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分别是宋格格和两位侍妾。 宋格格是前两年小选时,被德妃特意指给四阿哥通晓人事的。 据半夏打听来的消息说,四阿哥进后院的次数并不频繁,大多时候去的都是宋格格那里,属于一枝独秀。 而那两名侍妾则颇受冷待。 这些倒还好,最让李莞然发愁的是,她打听到现在都没发现这后院中还有谁和她一样姓李,还是汉军旗出身的格格。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位年轻时得宠,往后几十年被新的宠妃挤到犄角旮旯里的齐妃了。 一想到历史上这位不仅失宠,就连生的孩子都没啥好下场的结局时,李莞然这心就拔凉拔凉的。 早知道会穿到历史人物身上,她一定会把相关历史背的滚瓜烂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知道点皮毛。 就这些还是靠各种宫斗剧和八卦贴才知道的,就比如历史上谁才是雍正的真爱之类。 没办法,谁能不爱八卦呢。 但是关键这些都不保真啊!李莞然想想都要头疼死了。 胎穿十几年,她一直以为自己走的是普通种田线,万万没想到会一朝选入宫闱,进入了宫斗线。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再经过了这十几年无忧无虑的美满生活后,李莞然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脑子,能玩过后院内这些女子。 让她像主角里那样大杀四方,那是想都不要想,完完全全一点都做不到。 不过幸好,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适应力强,在哪都会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些。 既知道了自己日后的下场,李莞然在四阿哥的后院里便做足做准备了。 她是不可能就这么随波逐流混下去的。 这会儿,离雍正的那位“真爱”出场时间,最少也要二十年,这当中的时间对她来说不要太充沛了,完全可以好好谋划怎么让自己避免掉历史上的下场。 正当李莞然脑子里还在回忆这两个月来的事时,蓦地听见半夏在她耳边轻声提醒:“格格,到了。” 她连忙收回纷乱的思绪,抬头就看见宋格格院的大门。 李莞然冲半夏笑了笑,便开始提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 宋格格的院子布局规整,一应陈设简雅而又大方。 李莞然刚被宫女引进屋,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只见屋内的窗户都被人合上,只虚虚留了条缝做透气用。 李莞然只顾着打量四周,全然未发觉到有几双齐刷刷朝她望过来的眼睛。 等她看完屋内摆设时,顿然惊觉自己忽视了什么,脸上连忙挂起一抹客气的笑,朝屋内几人望去。 只见一身着天水蓝旗装的女子,正低吟浅笑着半靠在榻上,下半身盖着一件香槟色毛边小毯子,离榻不远的火盆里头烧得正旺。 火盆旁边,有两名衣着简单,发髻上只别了两朵绒花的女子,并排坐在绣墩上。 只看她们穿着,李莞然心下便有了计较,她们应当就是那两位侍妾了。 瞧见进来的李莞然,宋格格眼底浮上一抹复杂,只是下一秒便被掩去。 她掀开毯子,起身上前拉着李莞然的手,轻笑称赞道: “今日可算见到妹妹了,自打妹妹进来我就常听底下的人说妹妹容貌惊人,可惜我那会儿身子不好,不能见客,否则也不至于到今日,才得以见到妹妹这般标志的美人儿。” 嘴上虽夸着,宋氏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之前这个李格格刚进来的时候,她正逢丧女之痛,无暇顾及。 虽听说她极为貌美,却也没放在心上,要知道,这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美貌的女子,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如今看来...... 柳眉翠雾,粉面朱唇,一双潋滟的秋水眸流转间不经意带出一丝风情。 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绝色,等到日后长开不知又会是何种风采。 这么一想,宋格格暗暗咬了咬牙,她一向自诩貌美,不曾想站在李氏面前竟被衬得如同她的婢女一般。 最后也只能心怀侥幸的以“四爷并不是重美色之人,乃端正君子,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这李氏勾了去。”这种借口来安慰自己了。 再者,李氏进来至今都没见到四爷一面,恐怕连四爷自个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 一想到这,宋格格心头的郁气登时消散大半。 李莞然听见宋格格的话,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宛如春日枝头上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正静悄悄地等着被有缘人发现。 她眼带笑意地望着宋格格,话里又带着些惭愧道:“宋格格谬赞了,您的姿容才是叫人见了便心生欢喜呢。” “ 按理刚进宫时,我就该来拜访的,只是怕打扰到你养身子,这一不留神便拖到了今日,说来该我赔声不对才是。” 俗话说得好,真诚才是必杀技。 姐姐妹妹的她实在喊不出口,干脆就直接互夸外貌了。 她当然也不是硬夸,宋格格长得确实算得上貌美,像极了古画仕女图中的人物。 说着,李莞然又想起了一直没去找宋氏的另一个原因。 半夏曾打听到,她会被选进皇子所,很大可能是因为永和宫的德妃不满宋格格的孩子刚出生没几日便夭折。 德妃觉得是宋格格身体不行,才导致小格格没养住,便让嬷嬷趁小选再给四阿哥多挑个人。 于是,李莞然就被嬷嬷挑中,将她连人带包袱的给送了进来。 半夏打听来的消息虽不知真假,但李莞然确实是在宋格格孩子早夭没几天后,被选进来的。 这事让李莞然心里也怪尴尬的,便一直没有主动去找宋格格。 李莞然这话说得宋格格面上一愣,一时不知道她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讽刺她。 看着李氏那布满真诚的双眼,她轻咳一声便转移了话题,开始介绍站在旁边的两位。 “她们也是伺候四爷的人,张侍妾和伊侍妾。” 宋格格刚说完,伊侍妾便干净利落地给李莞然行了个礼。 张氏见状,表情有些不耐,敷衍地做了个动作,便直起了身子,装模做样的盯着手中的帕子。 一脸专注的模样,好似帕子上的绣样活了过来似的。 “她们和我一样,早就想见见李格格你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知道我邀了你来,她们一大早便赶过来了。” 宋格格一脸笑意的说完,牵着李莞然的手一起坐到榻上。 “那倒要多谢两位的厚爱了。” 李莞然笑容灿烂的对着张氏她们点了下头,便没在说什么。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自己的缘由,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宋格格说:“以后啊,你可要多出来走动一下,老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多没无趣。大家都是姐妹,无聊的时候聚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也是好的。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直说,大家守望相助嘛。” 她用轻柔的语气缓缓说着,任人怎么看都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这无比关切的话语,竟让李莞然有种自己不答应下来,那就是在不识好歹的错觉。 “只要大家不嫌我烦就行。”李莞然客套道。 “那怎么会呢,李格格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巴不得天天能和您这样的美人待在一块儿呢,便是什么都不做,光看着您,都让人心情舒畅呢。” 让李莞然没想到的是,这话居然是那个一直很安静的伊氏口中出来的。 不止是她,就连宋格格和张氏也很是震惊。 她俩望向伊氏的眼神内满是匪夷所思,这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哑巴”伊氏吗? 两人也早都习惯了伊氏平日里的沉默。 想不明白她现在怎么突然就对李格格主动起来了,还什么巴不得天天和她待一块? 张氏和宋格格对视一眼,两人脑袋上都冒出大大的问号,伊氏被人掉包了? 对于这两人的震惊,伊氏全当没瞧见,依旧身子微微前倾,满眼期待地等着李莞然的回答。 李莞然努力无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抬眸认真端量前面的伊氏,半晌,轻笑道:“随时欢迎。” 伊氏是个小家碧玉款的美人,或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和她有关的消息都是和张氏在一起的。 且都是以张氏为主,而她自己瞧着到是有些谨小慎微,深居简出的意思。 所以,看到伊氏主动抛出的交好的信号,李莞然不可谓不惊讶。 但是....不管现下伊氏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在乎,愿意来就来吧。 就当是多了个聊天搭子。 毕竟她也不可能一直不和这后院的同事们接触。 真论起来,在李莞然心里伊氏还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得到了准确回复的伊氏朝李莞然笑了笑,便闭口不言的坐回了绣墩,恢复的最开始的模样,安静而又内敛。 旁边的张氏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搞不懂伊氏干嘛这么上赶着。 在她看来,这李格格长得再好看也已经废了大半,在恩宠一事上指不定还不如她呢。 张氏轻哼了声,觉得这伊氏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她突然眼珠一转,手帕轻捂着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瞟了一眼李莞然,语气好奇地道:“说起来,我也是今日见着李格格,才想起来这事。” 她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望着屋内正注视她的几人,嘴角微微扬起,将视线放在李莞然身上似笑非笑道: “儿时常听老人说,用柚子叶沾水打在身上可驱除霉运,李格格您可得抓紧了,要不然.....” 说罢,她便捂嘴闷声笑了起来,眼睛还时不时上下打量着李莞然,眉目流转间的皆是不怀好意,而那未说尽的话外之意昭然若揭。 李莞然眉梢扬起,张氏这是在用四爷出差这事说她晦气呢。 她面上未显露半分,心里却在想自己居然一下就听懂了,看来她还是有些智慧在身上的嘛。 对此,她悄悄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暗地表扬完自己的李莞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氏,正要开口时,宋格格突然出声提起四爷道:“四爷外出办差两月有余,如今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 此话一出,屋内那带点硝烟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说一下就喜上眉梢的张氏,就是李莞然也心头一跳。 她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有些心慌,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历史名人哎,而且还是未来皇帝! 只是想起以前在网上刷到过的皇帝画像,李莞然的心一下便高高提起。 老天保佑,这胤禛可千万别长得和画像差不多! 她在心底求遍东西方的神佛,不求这四爷长得貌比潘安,只要不丑... 算了,还是保佑一定得是个帅哥吧,她这朵鲜花可万万不能插在牛粪上啊。 要真长得和画像没差或者实在有碍观瞻的话,她之前做的那些准备还不如就此作罢! 宋格格像是没看到众人反应似的,侧身握住李莞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等四爷回来后,一定会喜欢妹妹你的。”才怪。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嗤,四爷还记不记得李格格都是个问题吧。” 很好,又是张氏。 李莞然眸色一沉,转头锁定笑得一脸讥讽的张氏,缓缓勾起嘴角。 事不过三,叔可忍婶不能忍,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是吧! 第 2 章 打她进入这个屋子起,张氏便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一次两次的倒也算了,次数多了她还忍着,别人可不会觉得是她脾气好不计较,只会说她软弱可欺,从而看轻她。 往后要出了什么事 ,便谁都会踩上一脚。 “我才刚来,未曾见过四爷,四爷便是不记得我了,那也是人之常情。”李莞然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道。 听到这话,张氏脸上刚挂上得意之色,就见李莞然一脸天真地望向她,眼中盛满了求知欲:“那你呢?你伺候了四爷这么久,想必四爷对你定是印象深刻,格外喜欢吧?不知你可否教教我呀?” 话中,“格外喜欢”几字被她咬的尤其重。 “我......”张氏脸瞬间涨的通红,胸前起起伏伏,启唇开合几次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这后院情况到底如何,她不信来了两个多月的李格格丝毫不知情。 张氏狠狠地瞪着李莞然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恨不得给她撕碎了才好。 李氏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说这话让她难堪的!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一想到之后,李莞然还要同她挣抢四爷那本就不多的恩宠,令她在后院中的地位俞发岌岌可危时,张氏只觉胸口闷得都要爆炸了。 眼见张氏被气得彷佛立马就要吐血,在一旁自觉看够了笑话的宋格格忙出来当和事佬。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都快别呛声了,大家都是一个后院的姐妹,该和和气气的才是。” 不管心里如何想,李莞然和张氏在面上还是要给宋格格面子的,毕竟这会儿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当着宫女的面让宋格格难做不是? 李莞然便顺势开启了其他话题,主动和伊氏攀谈起来,不再关注张氏。 宋格格倒是又劝解了张氏几句,说话间也时不时给她递话茬。 一时之间,屋内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俨然是一派其乐融融之像。 在宋格格那待了半个时辰后,李莞然便提出告辞了。 刚出宋格格的院子,李莞然就松了口气,暗自想道:这种“姐妹”聚会,她以后还是少参加为好,说个话还得不停动脑子,太累人了。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便迫不及待地趴到床上,把穿了一早上的花盆底三两下蹬掉。 “穿着这鞋走路可真累人,脚都酸死了。”双脚放松后,李莞然长舒一口气。 跟在后头的半夏一边捡起地上歪七扭八的花盆底摆放好,一边笑道:“奴婢让小玉子去给您提些热水来泡泡脚吧。” 李莞然:“记得要热一点的。” “是。” 半夏便转身去了屋外边找小玉子。 小玉子见半夏朝他招手,便赶紧上前:“可是格格有什么吩咐?” “格格脚不太舒服,你去膳房那儿提些热水来给格格泡泡脚。”半夏道。 “我这就去。”小玉子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要去打水。 半夏连忙又喊住他,无奈问道:“你知道采薇又跑哪儿去了吗?” 小玉子两手一摊,耸肩道:“不清楚,估计又去找她那些姐妹去了吧。”说罢便往膳房去了。 半夏连忙大声交代道:“哎!格格说要热一点的,可别弄错了。” 小玉子回身笑嘻嘻的鞠了一躬,很快便跑没影了。 半夏,采薇还有小玉子,他们三人是一起被内务府挑中来伺候的李格格的。 刚开始时还算相安无事,日子久了,随着外头私下说李格格倒霉,等四阿哥回来也无望得宠的人越多,采薇的心就越散。 不是躲懒,就是跑到各个院子找人攀关系,想着调去别的地方。 想到这,半夏叹了口气,便摇摇头回屋子里陪李莞然去了。 她是不打算继续劝采薇了,之前多说了几句,采薇就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她好,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回到屋内,半夏便陪着李莞然说话解闷。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两人正奇怪小玉子怎么还没回来时,就见他一脸兴奋地提着热水进来了。 整个人还一喘一喘的,一副随时要岔气的模样。 半夏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热水,还往他身后瞧了瞧,奇怪道:“你打个水怎么喘成这样?后头也没人追着你呀。” 见小玉子满头大汗的,李莞然让他先去倒杯水喝缓缓,而后取笑道:“小玉子你可该好好锻炼了。” “不是.....是......是四爷回来了!现在正在前院歇着呢。”小玉子一只手撑着腰一边喘气道。 “啊?”李莞然惊得立马挺直身子,半夏则是吃惊地合不拢嘴。 李莞然一下想起今早宋格格说的话,不禁开始猜测,是因为宋格格嘴灵,她说四爷要回来了,四爷便立马就回来了呢? 还是她早早便得了消息,所以才会特意喊她去见上一见呢? 李莞然正想得出神。 那边,小玉子匆匆灌下几口茶水,拿袖子随意一抹嘴,便走了回来,继续说着自己从膳房得来的消息。 “奴才在御膳房那儿刚打好水,就见前院伺候的人火急火燎地也来膳房要热水,便留心听了几句,这才知道是四爷办差回来了。” 这下小玉子为什么气喘吁吁的原因她们也知道了,他是忙着跑回来报信呢。 “干得不错,午饭给你加鸡腿!”李莞然笑意盈盈地夸赞了一句。 “谢谢格格!”小玉子笑嘻嘻的应了。 半夏则是蠢蠢欲动,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李莞然道:“格格,咱们现在去前院求见四爷吧。” “不行。”李莞然伸手试了下水温后,把脚放了进去,才慢悠悠地拒绝。 半夏有些不解,“为什么呀,万一被其他人抢先了可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小玉子也赞同半夏所说。 李莞然道:“四爷这才刚回来,他是不是得先收拾一下,去给皇上和德妃娘娘请安呢?” 所以她这时候凑上去不仅见不到人,说不定还会给四爷留下一个不识大体的印象。 “还是格格您聪明,我们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半夏拍了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道。 “那咱们现在就不做点什么吗?”小玉子迟疑道。 “那当然....不能够了。”李莞然故意大喘气逗了她们一下。 见两人被她逗到,才笑着补充:“虽然我们不能现在去找,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说罢便让小玉子去注意前院动静,不论发生什么都记得赶紧回来和她说一声,又让半夏去挑几件颜色鲜艳的衣裳出来。 交代完之后,李莞然才开始舒舒服服地泡脚。 闭上双眼后,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热水蔓过脚背时的刺痛清楚传达到大脑,但这个温度对李莞然来说刚刚好。 要知道多用热水泡脚身体才会更好,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去为自己谋划。 一切正如李莞然说的发展,四爷在前院没待多久,便急匆匆去了乾清宫,等到李莞然睡完午觉时,他才回到皇子所。 不过他依旧未久留,在宋格格院子里待了不到五分钟,便又匆匆回到前院和三阿哥一起出宫了。 时间慢慢来到傍晚,四爷这个大忙人才终于闲下来,不再到处跑了。 李莞然听完小玉子的回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道:“半夏,把上午挑好的衣服拿来给我换上。” 换好衣服后,她便带着半夏直接往前院和后院之间最近的那条路走去。 四爷来后院时,走的最多的便是这条路。 现在李莞然要做的,就是来个偶遇。 这个方法虽说简单粗暴,但有用就行。 她可不敢守在院子里期待着四爷从天而降,这种概率约等于无,还不如她主动出击呢。 即使只能说上几句话,那也算是在四爷那挂上号了,她要是一直杵在院子里等着..... 呵呵,那就等着真被忘的一干二净吧。 毕竟,可没有人会善心大发帮她在四爷面前说:爷,有个刚进来的格格您还记得不,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过凡事都会出点小状况,就比如原先在李莞然的设想内,这条路上是不会有其他人的。 然而..... 那么大一个张氏带着她的宫女站在那晃悠,她想无视都不行。 “格格前面是张侍妾,她也在,咱们.....”半夏见状有些担忧。 李莞然轻皱了一下眉头,大意了,她能想到来这个地方堵人,后院那些老人自然也能想到。 计划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李莞然可没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她朝半夏安抚性笑笑,柔声道:“没事,咱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用管她。” “嗯!”她这么一说,半夏心中的不知所措瞬间消弭,重重地点了下头。 随着两人的走近,张氏终于也发现李莞然她们的存在,脸上甜美的笑容一下子有些难以维持。 见李莞然越走越近,张氏如临大敌,紧张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莞然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绷,疑惑反问:“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怎么,这地儿我不能来?” “你!我可没这个意思。”张氏怒气冲冲地跺了一下脚,见李莞然慢悠悠地转来转去,不打算离开,她便有些急了。 “这天儿都快要黑了,李格格还是快些回去歇歇吧。” “不急,这里的景色好,我得好好逛逛。早间从宋格格那回去后,我越想越觉得你们说得对,这人就得多出来走走,不然还不知道要错过多少好风景呢。” 李莞然笑着,一边应付张氏,一边垂首轻嗅身旁一朵开得正艳的花。 瞬时一片芬芳扑鼻而来。 张氏不想猜她来这是真的为了看风景,还是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不管是哪一样,她现在都不想李莞然在继续待在这儿。 可偏偏她又拿李莞然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自己的身份终究不如李格格。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边的彩霞也越来也暗淡,张氏整个人都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她受不了了! 张氏直直的盯了李莞然几秒,大步向她走来,看着像是要来干架一般。 见状,李莞然一边慢慢后退,一边用余光看向四周。 开始思考等下要是动起手来,往哪个方向跑最安全。 不然,真跟张氏打起来的话,不论输赢都很丢人,万一传出去被四爷知晓,估计更没好果子给她们吃。 几个呼吸间,张氏便来到了李莞然身侧。 她一把挤开半夏,拉着李莞然的手就往前走,咬牙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送李格格回去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对于她这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李莞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语。 就这?! 不过还好不是要打她。 李莞然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张氏怀中挣脱出来,却是无果,转头想喊半夏,便看到半夏也被张氏的宫女拦住无法上前。 这算不算秀才遇上兵呢,李莞然有些头疼的想。 正当她还在努力甩开张氏的手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氏一惊,霎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四爷?!” 第 3 章 张氏转过了身,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她拉着李莞然的手依旧没松。 一直被张氏拉着,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李莞然,因为惯力眼看就要往地下倒。 为了不让自己当场来个脸着地,李莞然立马努力调整方向。 她整个人便朝着突然出现的胤禛身上倒。 胤禛见状,眼皮一跳就要往后退,不想李莞然却眼疾手快地伸出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十分用力地往自己身前拽。 于是.... 下一刻,李莞然整个上半身都扑在了胤禛怀里,所有感官被他身上那股深沉的香味层层围裹住。 这种香味很少见,李莞然不由得走神,开始猜测起了这是什么香,好喜欢,她也想要。 现场一片寂静,宫人们都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幕,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张氏表情呆愣地伫立在一侧,直到此刻都没有反应过来,四爷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以及.....李氏怎么跑四爷怀里去了!! 最后还是胤禛打破了沉默,他木着脸,垂眸看向李莞然道:“你打算这样靠多久?” 带着冷意的问话一下便将李莞然拉回了神。 她赶紧拉开自己和胤禛的距离,福身行礼道:“多谢四爷。” 半夏也趁这会儿,赶紧小跑到李莞然身侧扶着她。 “起来吧,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胤禛微微颔首,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沉声问道。 张氏生怕李莞然在她之前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话,抢先回道: “天色渐晚,我怕李格格看不清脚下的路,便想着扶她走,不曾想刚好碰到四爷您。” 说罢,还羞涩地抬眸望向胤禛。 可惜胤禛并没有接收到她含情脉脉的眼神,而是疑惑地盯着李莞然:“李格格?” 后院什么时候多了个李格格,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直站在胤禛后侧的苏培盛适时上前一步给他介绍:“回爷的话,李格格是两个月前小选进来的,那会儿您刚好出京城办差去了。” 听苏培盛这么一说,胤禛脑子里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望着眼前低头不语的李莞然,他神色莫辨道:“抬起头来。” 李莞然带着调整好的表情缓缓抬头。 一双水光潋滟的双眸怯生生望向胤禛,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也是这会儿,她才得以看清胤禛的模样。 身型高大,脸庞清隽,一双丹凤眼深沉如墨,彷佛能直击人心,鼻梁高挺,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不苟言笑,看起来异常严肃。 明明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算不上最完美,可放在他的脸上却又都无比合适。 妈耶,是个大帅哥,她许的愿灵验了! 李莞然内心乐得开起了烟花大会,感谢各路神灵,信女以后就是你们忠诚的信徒! 另一厢,胤禛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只睁着清冽的双眸望她脸上瞧。 瞧得李莞然脸都开始滚烫了,一时又怀疑他是不是在趁机打击报复。 就在她想垂眸缓解一下眼睛的酸意时,才听到胤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没什么事便回吧。” 难得能见到四爷,张氏不想就这么离开,可看到四爷那张不停冒冷意的脸,她瞬间不由忍不住又退缩了。 满腔想诉说的话语,最后只得不甘地化为一个“是”字。 胤禛说完后,便甩袖就要走,谁知刚一转身,顿时感受到了从衣袖处传来的一股阻意。 回头望去,就见李氏的手正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衣袖。 白皙匀称的手指在雪青色的布料上瞧着格外显眼。 胤禛眉头一拧,已经到嘴边的“没规矩”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李莞然的话堵在了喉咙中。 “四爷......我......妾身的脚扭伤了。” “扭伤了?”胤禛狐疑地看向李莞然的脚。 嗯......被裙摆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扭伤了? 胤禛心下疑惑。 只见李莞然目光炯炯,轻声问道:“就是刚刚差点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扭伤的,现下有些动不了了,能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见此,胤禛突然福至心灵,了然的挑了挑眉。 这不就是后宫嫔妃们爱玩的小把戏嘛,假装扭到了想让爷送她回去。 他小时候可见多了。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的李莞然继续发力,她轻轻晃了晃胤禛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爷,妾室好疼啊......” 李莞然这双目含泪的样子让胤禛一时有些犹豫。 他看了下四周,本想让她伺候的人带她回去。 只是一看到李氏身旁那个瘦小的身影,胤禛彻底沉默了。 恰好此时,看见胤禛身上散发的冷气越来越多,李莞然当即决定转换战术。 --既然软硬不吃,那今天先撤离吧,下次再战。 留个好印象最重要! 她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小花似的,满身失落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的衣袖:“要是爷没有空暇的话,那妾身还是自己,啊......”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就被胤禛一把抱起,李莞然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搂着胤禛的脖子。 然后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心内暗自感慨道:没想到居然还能体验一把公主抱。 看来他还是吃这套的嘛! 胤禛无视众人吃惊的眼神,看向半夏道:“带路。” 说完又吩咐苏培盛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苏培盛走后,半夏闻言忍住内心的雀跃和担忧,忙不迭应声给胤禛引路。 看着胤禛抱着李莞然大步离去,张氏久久不能缓神,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这个李格格也太狡诈了! 越想越气的张氏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最后看来看去,一把将路边开的正好的花薅下来,揉碎了,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才勉强让她解气。 一旁伺候的宫女则是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吱,生怕被气急败坏地张氏注意到,从而惹火上身。 -- 这头,李莞然刚被胤禛抱回院子没多久,苏培盛便带着太医回来了。 由于李莞然的伤在脚踝处,太医不好查看,便只能把了把脉,最后留下一剂安神的药方和几罐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交代好用法用量便提着药箱子离开了。 李莞然坐在榻上,半夏小心翼翼地将她脚上的花盆底脱下,准备给她冰敷。 缓缓褪下罗袜后,脚上那红肿的大包便露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胤禛看着那处红肿,顿时觉得有些刺眼:“在园子里的时候,怎么一直忍着?” 那会儿站在那一声不吭像个没事人,搞得他还以为李氏是在耍小伎俩争宠,不曾想是真的扭伤了,并且还如此严重。 李莞然感受着伤处传来的凉意,过了会儿才小声道: “方才是妾室第一次见到您,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过了好一会才发觉脚上的不对劲。” 其实是因为一开始只有一点小刺痛,她就没放在心上。 哪知道后面越来越疼...... 所以她在园子里喊疼那几句,真真的全是感情没有半分技巧! 听完李氏的解释,胤禛的眸底霎时染上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嘴角一扬,张口欲说些什么,就被进来上茶的采薇骤然打断。 采薇不知从何处知道的消息,冷不丁地直接冲了进来,也不行礼,而是飞快地看了眼胤禛,又做出对李莞然作出一脸心疼的模样,大惊小呼道:“天!格格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伤成这般。” “也不知半夏是怎么伺候格格的,要是奴婢在的话定然会半步不离格格身侧!” “格格还疼吗?肿这么大一个包,奴婢瞧着都要心疼死了。” 说罢,泪水夺眶而出,要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只怕要以为她和李莞然之间是多么的“主仆情深”了。 早就看穿她那些小心思的半夏,则是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说得真好听,平日怎么不见你如此。” 采薇抹了把眼泪,讪讪一笑,正想继续给自己之前的行为找补一下。 就听见李莞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采薇你先下去吧。” 采薇动作顿了下,还想说什么,偏又顾忌四爷也在此处,不敢在他面前违拗李莞然的话,只得暗自咬了咬牙。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朝李莞然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 只是转身的那一霎那,脸上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 “四爷先前是要说什么?”采薇出去后,李莞然转头好奇地问道。 胤禛摇摇头:“没什么。” 他瞧了一眼李莞然还在冷敷的脚踝,打趣道:“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民间又有一个吃什么补什么的说法。” “为了你的脚踝能好得快些,待会儿用晚膳时,爷让人给你炖碗猪脚汤来补补。” 李莞然听了,只当胤禛在开玩笑。 她低下头,状似害羞的浅笑一下,没有接话。 心里头却是在思量自己之前定好的“攻略大计”。 听闻胤禛喜欢清淡的饮食,那不如..... 这么想着,等到膳房的人上门询问晚膳食谱时,她便随手点了一道玉兔葵菜尖。 ...... 大抵是胤禛要在她小院用膳的缘故,膳房的人这回手脚都利落的很。 李莞然这边点完菜还没有半个时辰,膳房那边就有十来个宫人提着食盒,从她小院的大门鱼贯而入,极有秩序的将饭菜在桌上一一摆放好。 其中,那摆在最中间的猪脚汤,格外显眼。 李莞然倏的愣住了。 她......她不喜欢喝猪脚汤啊! 更准确来说,她其实是很讨厌吃由动物的爪子做出来的任何吃食。 所以.....到底能不能撤下去啊?? 李莞然在心中十分郁闷的吐槽几句道。 胤禛不知她心中所想,见膳食已摆好便从内室出来,在宫人的伺候下净手,擦干手上的水渍后,一撩袍子便坐下了。 坐下后,见她还愣在原地,不免有些疑惑:“怎么了?” 同时余光扫了一眼饭桌,看到上面有自己特意吩咐的猪脚汤,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是被爷的关心感动到了。 于是心情甚好的胤禛,亲自盛了碗猪脚汤放到李莞然跟前:“多喝点,脚才能好的快。” 李莞然:“......” 她要喊“救命”了! 李莞然僵着脸坐下,假笑道:“多谢四爷关心,只是,妾身还是等会儿再喝吧。” “现在就喝,等下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能拖一会是一会儿吧。 实在不然,等会儿就说自己吃饱了喝不下。 他总不能硬逼着自己喝吧。 胤禛闻言,点点头,也没在催促。 李莞然狠狠松了口气,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下午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是真的饿坏了。 看到什么都觉得美味。 .......猪脚汤除外,把它叉出去!! 旁边伺候的苏培盛看着那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给胤禛指着哪道菜好吃的李格格,心中实在是无语。 暗想这李格格可真是朵奇葩,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放在其他格格那儿,有哪个敢像她这般光顾自己,哪个不是先用心伺候好四爷再用膳的? 不过...... 他偷偷瞥了眼,在桌前和李格格一道,吃的正香的四爷,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规矩要不要遵守,一向全凭四爷的心意罢了。 瞧四爷这态度,他愿意纵着,就是日后要入门的福晋,只怕也说不得李格格什么。 ...... 一顿饭用得很快,快吃完时,李莞然才装模做样端起猪脚汤抿了几口,又趁胤禛去净手时,急忙挥手让宫人将猪脚汤撤了下去。 胤禛对她的这些小动作全然无觉,回来以后,伸手捏了捏李莞然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笑着说道:“好好歇着,爷下次再来看你。” 李氏脚踝受了伤,不便侍寝。 再者他才从外地归来,之后又连轴跑了好几个地方,身子疲乏的很。 而且书房还有许多公文等着他看,需得及时处理。 怎么看今日都不宜宿在后院。 李莞然笑着“嗯”了一声,乖巧点头。 其实她也没想着胤禛今晚会留下来,毕竟她脚都肿成这样了,如果胤禛这都不放过她的话,那可真是个禽兽了。 李莞然搭着半夏的手,勉强起身,打算送送他,顺便准备表演一下自己对他的不舍。 不想很快就被胤禛按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你脚受伤了,就好好待着吧,爷不用你送。” 说罢转身就要走,又突然顿了一下。 转身过来,对着李莞然吩咐道:“身边奴才若有什么伺候不尽心的地方,你尽管派人去找苏培盛,让他再给你挑个好的。” “嗯嗯,我会的,谢谢四爷,您可真好。” 李莞然双眸顿时一亮,眨巴眨巴的望向胤禛,眼神热烈又诚挚。 胤禛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移开视线。 只留下一句:“你自己有数就行。”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胤禛走后,半夏兴奋地对李莞然屈了屈膝,激动道:“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她刚才瞧得真真得,四爷对她们家格格并非无意! 又是一路抱着回来,又是去请太医的,还有那心疼格格受伤,特意吩咐膳房炖的猪脚汤。 虽然......不知道格格为何没喝几口,便匆匆让人撤了下去。 而且,四爷走之前还说,下回再来看她家格格呢! 总之,这桩桩件件的,都足以看出四爷对她家格格的喜爱。 这下看后院那些人还拿什么来对她家格格嚣张? 思及此处,半夏看着李莞然那张在烛火摇曳下更显绝色的脸,又感叹了一句:“奴婢早前就说了,四爷只要见到格格,必定会将格格牢牢记在心上,再也忘不掉的。” 这样一个仙姿玉色的人,怎么会有人见过既忘不喜欢呢。 除非...... 他是柳下惠! 他不行! 而她们的四爷会是那种不行的男人吗? 必然不是啊! 半夏喜滋滋想着。 李莞然对她的感慨十分受用,脸上挂满了笑容,眉毛一挑,张嘴就要说什么。 她的目光忽然便扫到桌上那盘基本没怎么被动过的玉兔葵菜尖,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不是说胤禛常点这道菜,很喜欢吃吗? 怎么适才吃饭的时候,都没见他动过几筷子。 那......她之前关于胤禛喜好的调查,不会都是错的吧! 李莞然心中剧烈一惊。 第 4 章 后院中向来没什么秘密,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传遍了去。 昨晚李莞然和张氏在园子里偶遇的四爷的事,第二天整个后院都知道了。 尤其是四爷一路抱着李莞然回院子这段,刷爆了整个院子里太监宫女们的朋友圈。 各个说得跟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 “姑娘,您是不知道,隔壁那个张氏昨儿丢大脸了。” 金杏端着盘糕点进来,放在离伊氏不远的桌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嘴里提到张氏时,是一脸的畅快,好似大仇得报一般。 坐在桌前拿着绣绷子绣花样的伊氏听了这话,头也不抬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淡淡地问:“怎么了?” 见伊氏感兴趣,金杏立马兴奋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与她听。 “听花园那头的扫洒宫人们说,昨儿张氏和李格格一起在园子里碰到四爷。” “结果回去的时候,四爷是一路抱着李格格回去的呢,至于张氏......” 金杏停顿了下,嗤笑几声,才继续说道:“四爷连管都没管她,她只能自个走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通过半开的窗户,斜睨着张氏的东厢房,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张氏往日仗着自己比伊侍妾略得宠些,在宋格格那也比伊侍妾多些脸面。 每回来她们这便狂的跟什么似的。 平日里她那儿有什么脏活累活,自己手下的奴才不使唤,反而跑来使唤金杏。 但凡她们拒绝,张氏便会跑到她们屋子的门前,故意说一堆难听的话来恶心她们。 所以,听到张氏丢脸的这个事时,金杏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伊氏闻言,慢慢停了手上的绣针,一脸若有所思地坐在绣墩上。 难怪昨晚张氏回来的时候气冲冲的,还在屋子里闹了好大一通动静。 再者,之前这个时候,她都会早早收拾好,马不停蹄地去宋格格那。 而现在...... 伊氏垂直眼帘,挡住眼底的笑意。 张氏安静地都不像是她了。 至于李格格,伊氏脑海中浮现出李莞然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她昨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忽地,金杏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她压低声音,弯腰凑在伊氏耳边道:“对了,据说张氏在园子里那会儿,扯着李格格不放,害得李格格的脚都扭伤了。” 说到这,金杏直起身子,鄙夷道:“这张氏就没个安分的时候。” 如今,瞧李格格那架势,在这后院中是势必会起来的。 她看张氏以后还能怎么狂。 一想到张氏以后都不能在祸害她和伊氏,金杏嘴角弯起的弧度,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听到金杏说李莞然的脚扭伤,伊氏脸上才有了明显的反应。 她眉毛一挑,将拿着的绣绷子随手放置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内室。 又看向身后一脸不解的金杏,轻声道:“给我换身衣裳,等会儿去我们看看李格格。” “是。” ---- 伊氏刚到李莞然的院门口,便撞见正要离开的宋格格。 她福身行礼,“宋格格安。” 宋氏一脸温柔的点点头,笑道:“你也是来探望李妹妹的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快进去吧,她这会儿正空着呢。” 伊氏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朝宋氏点点头后,便进去了。 看见伊氏进去之后,宋氏才带着宫女慢慢走远。 只是此时,她脸上一直挂着的温婉可人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变得一脸淡漠。 她身旁的宫女听荷回头望了一眼,翻了个白眼道:“这伊氏也过于谄媚了,以前对我们可没有这般积极过呢。” 宋氏听着,只轻飘飘地说了句:“别胡说。” 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斥责的意味。 听荷继续一脸不屑地说道:“那李格格瞧着也不是个好的。” 她就是个狐媚子! 四爷才回来,她就等不及地跑去勾搭四爷。 听荷忿忿不平地想着。 只是她有些闹不明白,疑惑地看着宋氏。 “您去看李格格,随便带点什么不就行了,干嘛要把那象牙雕刻的十二生肖送出去,那可是您...” “什么时候本格格做事,还需要和你解释?” 宋氏不耐烦地打断了素梅的话。 听荷被吓得连忙跪地认错,宋氏只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便直接走了。 只是想起自己送给李氏的东西,宋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希望她可不要辜负自己的好意。 这头,伊氏正和李莞然坐在榻上说着话。 两人都有心和对方拉近关系,屋内气氛也是十分愉快。 听李莞然说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后,伊氏的目光便落在炕几上,李莞然还未收起的画卷上。 她眼里满是好奇,问道:“刚坐下时,我就瞧见这副画卷了,实在有些好奇,不知这是什么画,能让我看看吗?” 一副画而已,李莞然不至于那么小气。 听到伊氏的请求后,她直接将画递过去。 “这有什么,你想看便看就是。” “这是江南的风景画,今早宋格格来看我时送的,她送了好些东西来,说是瞧我现在不方便走动,怕我无聊送给我解闷的。” 伊氏缓缓打开画卷,那股独属于江南的韵味一下便跃入她的眼帘。 画上描绘的景色,是烟雨朦胧中的江南小村庄。 乡间小路上来往着各种行人,村落旁边还有正在田地里干农活的村民。 她将这画重新卷起来放回桌上,称赞道:“这画虽不是出自名家,但也极为不错,宋格格有心了。” 李莞然闻言,点点头,开玩笑道:“我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靠观摩这画来打发时间了。” 虽是开玩笑,但其实也差不多。 没办法,她的脚现下还不能碰地,一碰就疼。 她现在就衷心地希望,太医昨晚给开的药酒能让她好得快些。 不然,实在是耽误事。 她的“攻略大计”才刚刚开始呢。 虽然...... 虽然目前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但是没关系,问题不大,她还能稳住! 伊氏捂着嘴轻笑一声,又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蝴蝶样式的淡粉色香包,放到李莞然面前。 “这是我前些日子绣的,里头放的是些让人安神的香料。” “您瞧瞧,可还能入眼?” 看见这个香包,李莞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拿起荷包放到眼前细看,眼中满是喜爱:“你绣的可真好看,这蝴蝶瞧着跟真的一样。” 伊氏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首浅笑道: “您喜欢就好,我身无所长,也唯有这一身绣艺拿得出手罢了。” “太拿得出手了。” 李莞然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香包,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转首瞧见伊氏一脸这算不得什么的时候,是真想伸手狂摇她的肩膀。 然后在伊氏耳边大声告诉她,要是在现代,她都能凭着这一手绣技直接暴富了。 看见李莞然对自己绣品的喜爱没有一丝作伪,伊氏心里也是格外的开心。 开心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得到了认可。 这会儿,她脸上也不在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客套了。 伊氏眉眼弯弯地笑着,说道:“您要是喜欢,改明儿我在给您做几个不同样式的来。” 李莞然连忙摇摇头,伸手拒绝:“你可别忙了,这都是精细活,劳心伤神的,我有这个小蝴蝶就够了。” 说罢,她笑着歪了歪头,将蝴蝶香包拎到伊氏面前晃了晃。 在家时,李莞然也是学过针织女红的。 虽说她的技艺一般,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要做一件好的绣品出来,是有多费眼睛。 是以,伊氏的好意她也只能拒绝。 毕竟李莞然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 拒绝后,为了防止尴尬,李莞然立马转移话题。 她将炕几上的画交给在一旁伺候的半夏,吩咐道:“你将这画拿去放起来,放好后再去膳房拿些糕点来。” 一早上应酬两拨人,她说话都说饿了。 说罢,她侧眸看向伊氏,轻声询问她的口味:“你可有什么想吃的,这会儿正好让半夏给你拿几碟来。” 伊氏摇摇头表示没有,只说是随意吃什么都行。 李莞然再三确认,发觉她真的不是在客气,才让半夏离开。 两人正说着话时,伊氏忽地转头看了好一会儿窗外。 她指着窗外那人问道:“李姐姐,那个宫女是您院子里的人?” 听到这话,李莞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采薇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绣东西。 李莞然疑惑地望向伊氏:“你是说采薇?她怎么了?” 这里头别是有什么事吧? 李莞然眉头一蹙,有些头疼地想道。 昨晚看到采薇的表演后,她就不让她进屋子伺候了。 她能理解采薇在四爷没来之前的做法,毕竟人人都想往高处爬。 这点没什么好拿来指摘的。 所以,哪怕之前知道她在到处找机会跳槽,李莞然也一直没有说过她一句。 但作为被采薇“抛弃”的那个人,她也可以有所不满,因此不再重用她吧? 听到李莞然的疑惑,伊氏收回视线,轻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我住的那院子里见过她几次。” 听到这话,李莞然才稍稍松了口气,没有幺蛾子就行。 李莞然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才若无其事道:“小姑娘贪玩吧,刚到一个新的地方,难免会觉得处处都新鲜。” 不过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李莞然深觉采薇是个不稳定因素。 看来得找个机会让她离开才行。 李莞然垂眸想道。 不过,她立马又被自己说的话囧到了。 什么小姑娘的,这话说的她自己好像有多大年龄似的。 不管什么时候,本姑娘永远青春,永远年轻! 伊氏也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不知情的人要听了您刚刚的话,准要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人说的。” “哪能想到说这话的人,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呢。” 李莞然状似不好意思地用手帕遮住了脸,伊氏看见她这样反而笑得更厉害。 等半夏提着食盒回来,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她们闹做一团的场景。 李莞然这边和小美女亲亲热热地玩耍,甚是愉快。 而胤禛那头就不太美妙了。 因着他昨儿去见德妃的时候,不巧撞上她正好去了其他娘娘宫里,没见到人的缘故,今儿一大早,他就赶去德妃宫里头请安。 这回他倒是见到人了,只不过总是有股不自在的氛围萦绕在他们母子之间。 为了缓解气氛,胤禛主动提起这回外出办差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但德妃无论听到何处,都只是淡淡的笑着,纹丝不动端着茶杯坐在上首。 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是吗?”“那还挺好的。”这几句。 瞧着活脱脱就像一个反应单调,只会笑的木偶,敷衍至极。 胤禛也做不到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他见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上头的德妃却一直没什么反应。 连句关心奉缺的样子,便也不乐意再说下去了。 他冷着脸,学着德妃端起茶杯,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就像一个正在等着父母发现自己不开心的小孩。 两人这样实在不像许久未见的亲母子。 倒像是有些不熟,但约在一起品茶的普通茶友。 德妃身边伺候的嬷嬷见他们母子这样,有心想出来缓解一二。 但又想起这俩主子一个比一个还拧巴的性子,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嬷嬷还在头疼时,外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额娘!” 和声音一起进来的,则是一个跑的飞快的小矮墩。 一听到这声音,胤禛立马抬头看向德妃。 果然德妃脸上原先淡漠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 她的眼里瞬间填满了疼爱,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胤禛见状,眼眸里像是一下刮起了风暴。 他连忙垂眸,不想叫人看见自己的失态。 只是他的手却还死死捏着茶杯,彷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小矮墩像离弦的风筝一般直接冲到德妃面前,德妃连忙起身扶着他,生怕他摔着。 “瞧瞧你这个皮猴,跑这么快做什么,摔着了怎么办?看看你这满头的汗。” 德妃一边柔声教训着小矮墩,一边用帕子轻柔的给他拭去额头的细汗。 “我想额娘了嘛,想快些见到额娘。”小胖墩扑到德妃怀里撒娇道。 这话听的德妃心里彷佛淌了蜜似的,看着小矮墩的眼神愈发柔软。 胤禛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让他想笑出声的,母慈子孝的画面。 他在心里冷笑道:额娘,你怕是都忘了这殿内还坐着你一个儿子吧。 而正在说着体几话的两人,似乎真的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德妃摸了摸胤禵小脸,望向一旁站着的嬷嬷道:“去小厨房将我让她们给小阿哥备着的吃食都拿上来。” “我要吃糖蒸酥酪。” 胤禵赶紧说出自己爱吃的,生怕晚一步就没了。 德妃瞧着他那一脸小馋样,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猴急什么,额娘这里什么时候没有备着你爱吃的点心?” 一旁得了吩咐的嬷嬷却没有立马出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望向在这已成空气的胤禛。 “四阿哥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给您一道取来。” 德妃闻言,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坐在旁边的大儿子,一时脸上又多了些不自在。 她收敛笑意,清咳了两声,才看着胤禛说道:“你想吃些什么,尽管说,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站在她身侧的胤禵却仗着德妃看不到,在一旁连续给胤禛做了好几个鬼脸。 他刚刚就是故意装没看到四哥的,谁让他每回见了自己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一点都不像是他亲哥,八哥和九哥可比他好说话,好玩多了! 尤其是见过五哥和九哥相处的样子,他对自己这个四哥就更不满了。 胤禛只冷冷看他几眼,没说什么。 他起身沉声道:“儿臣来前用过早膳,就不麻烦额娘了。” “时候不早,儿臣便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迫不及待地在他耳畔响起。 “行,那额娘就不留你了。” 李嬷嬷心累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德妃无语地想道:我的娘娘啊,你说那么快干嘛? 生怕四阿哥不知道你盼着他走啊。 她无奈地看向四阿哥,果然,他的脸更冷了。 德妃也发觉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当,但她只清咳了一声,并未再做什么补救。 胤禛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咬着牙道:“儿臣告退。”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外头候着的苏培盛,一抬头就见自家四爷板着一张脸疾步走出来,直接掠过自己往回走了。 苏培盛提着一颗心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皇子所后,胤禛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谁也不让进去伺候。 苏培盛站在书房门外守着。 他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些年,四爷每回去永寿宫请安,十次里得有七次是憋一肚子气回来的。 也不知道这回要气多久...... 第 5 章 日头渐渐高升,时间也来到了午时。 这会子的阳光灿烂的很。 估摸着自己待的时间差不多了,伊氏便向李莞然提出告辞,带着金杏回自个院子去了。 她前脚刚走,被李莞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玉子便回来了。 小玉子行了礼,便恭敬地站在榻前向李莞然回禀: “奴才这回打探清楚了,上回膳房卖给我们消息的那小子,就是胡诌骗人的!” “因着他师傅是专门负责四爷膳食的林保,他便有机会能知道四爷哪道菜多点了几回,哪道菜又吃得多些了,这小子便是凭借这个来卖消息的。” “而且他每回跟别人说的,还都是好久之前,四爷多吃了几口的菜色。” 过去了那么久,还只是多吃了几口的菜。 四爷是不是真的吃过都说不准。 半夏闻言,半是气愤半是不解:“这种事他怎么敢的!就不怕被骗的人报复吗?” 李莞然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找他买消息的人便是发现不对,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谁敢将这事闹到明面上?” 素来打探上位者喜好这事,大家虽说都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在背地里偷偷地做。 不敢摆在明面上。 但凡闹起来,出卖消息的人是死到临头了,但你自己又岂能逃脱得了? 就是那三两银子打水漂了,李莞然在心里可惜道。 半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下一秒又想起一个问题。 她看向小玉子,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些事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别又是被骗了。 半夏虽未明说,但瞧她的眼神明晃晃地就能看出是这个意思。 对于这点,李莞然也想知道,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是从膳房的六成那打听来的。” 又是膳房啊...... 听到这两个字,李莞然和半夏更加狐疑了。 小玉子见状,忙不迭躬身向她保证:“格格放心,这次绝对没有差错!” 上回白白浪费了格格的三两银子,这回要是再出错,他都没脸再回来见李格格。 所以,这次他是确保没问题才回来的。 他继续和李莞然解释道:“六成的师傅是张汝,是膳房的副首领太监,烧的一手好菜。” “不过因着四爷更喜欢林保的手艺,所以他在膳房比林保矮了一分,因此这两人私底下关系也是差的很。” 因着中间有这层原因,他才能软磨硬泡的从六成嘴里撬出来这个事儿。 李莞然听完后点点头,又突然问道:“这回花了多少银子?” 她可不觉得,这种事人家会什么都不求,白白便告诉你。 多是为利而往罢了。 小玉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一笑道:“五两。” 半夏惊呼:“这都赶上你两个月的月例了,这帮人也忒黑了!” “只要能帮到格格,这点银子算什么。” 小玉子连忙趁机表衷心,也算是为自己上回办坏的事做弥补。 李莞然却不这么想,她没有吩咐底下人办事,还要让人家自己出钱的习惯。 放到现代哪个老板敢这么做,绝对会被投稿到网上骂死。 她让半夏取了几两银子给小玉子。 看见小玉子一脸惶恐不敢接时,李莞然柔声笑道: “这里头,那五两是给你报销此事花费的,剩下的几两是你办好差事的嘉赏。” 说罢她又话锋一转,状似不满,敛着眉道:“你要是不收,下回我可不敢再让你帮着办事了。” 这话一出,小玉子忙不迭的接过银子,跪下谢恩:“多谢格格!能给格格办事那是奴才的福气,哪儿还能奢求更多呢。” 这番奉承话给半夏听得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她笑着呔了一句:“油嘴滑舌,惯会说好听的哄格格开心。” 小玉子作势就要反驳,李莞然见状摆摆手让他俩出去闹腾。 她想歇会了。 春困秋乏,现在外头阳光正好。 要不是懒得麻烦,她都想直接在院子里放个躺椅,然后沐浴在阳光中入睡。 半夏两人闻言,连忙噤声。 服侍好李莞然躺下,半夏才悄声退出去。 既然关于饮食这个问题已经了解清楚,李莞然自然就不可能再按之前定的计划执行。 她修改了计划,关于打听胤禛的喜好这方面的事,决定不再寄托于他人。 等胤禛下回再来的时候,她打算自己去观察,这样会保险很多。 只是她不曾想到,又连着好几天不见胤禛的人影。 小玉子出去打听也只打听到,这些天四爷都歇在书房。 再多问一句别的,前院人的嘴便跟上了拉链一般,不肯再透露半点。 他们不肯说,李莞然这边也没辙。 只能先将其放在一边,过些时候再另作打算。 这日,李莞然瞧外头风和日暄,便让半夏扶着自己一跳一跳的去洗头。 三天没洗,已经到她的忍耐极限。 再不去洗,她都要怀疑自己头上要长虱子了。 这是李莞然绝对不能接受的。 洗好擦得半干后,半夏站在她的身后方,一边帮她的梳着头发一边感慨: “格格您的头发长得真好,又顺滑又黑亮。” 李莞然听到她夸自己的头发,没忍住骄矜的微抬下巴,颇为自得:“那是,我可是打小便开始护发的。” 这会儿的人要隔好久才洗一回头,李莞然对此表示尊重理解但绝不融入。 所以,从小时候起她便闹着,最少三天就得洗一回头。 十几年下来,她的家人都被她传染了。 也和她一样,三天不洗头就觉得头皮刺挠。 除此之外,她还特地翻了医书,捣鼓出古代版洗发水和护发素。 可惜的是,她进宫前,除了一些换洗衣物和银两外,什么都没带进来。 不过这些东西,她以后还是有机会继续弄出来的。 问题不大~ 李莞然坐在梳妆台前耷拉着脑袋,浅浅地怀念一下在家中的护发素。 突然便听见一道清冷中带着些许关心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这是,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莞然下意识侧头望去,就见胤禛穿着一身墨绿色蝶抱富贵纹春袍站在外间,正遥遥望着她。 胤禛背着手迈步来到李莞然身侧,深邃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她。 彷佛她只要说了,他就会立马给她出气似的。 “四爷...”半夏被吓了一跳,急匆匆放下手中的木梳就要弯腰行礼。 话才说到一半,就见胤禛挥手示意,让她先出去。 半夏见状连忙点头,离开时还不忘偷偷递给李莞然一个加油的眼神,才乐呵呵的退出去。 胤禛随意的一撩袍子,坐在梳妆台对面的榻上。 只见李莞然把玩着自己胸前几缕青丝,斜睨着看他,轻声问道:“四爷何出此言?” 什么委屈? 她这些天门都没出,谁还能隔空给她委屈? “爷刚才进来时,瞧你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一副被人欺负了不敢吭声,只能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偷偷伤心的小可怜模样。 胤禛微皱眉头想道。 他这么一说,李莞然一下便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但她也不解释,反而低头酝酿了一下。 她侧着身子,抬眸嗔怪地看了一眼胤禛:“妾身是四爷的人,谁敢让妾身受委屈。” 胤禛不解:“那方才为何一脸闷闷不乐?” 难道是他看错了? 李莞然瞥了他一眼,撅着小嘴控诉道:“那日四爷说什么下回便来看妾身,妾身每日都在盼望着,院门口却始终不见爷的身影。” 说罢,她又一脸娇嗔的瞪了眼胤禛:“可见四爷说的都是哄人的,只有妾身一个人傻傻地当了真。” 美人的一喜一怒皆是满满的风情。 看见李莞然这娇俏模样,胤禛非但不生气,甚至还觉得这是情趣。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轻笑几声,起身走到李莞然身侧。 弯身哄着她,逗得她笑靥如花才作罢。 两人柔情蜜意了一会儿,李莞然便唤半夏去拿茶水糕点进来。 因着不知道胤禛的口味,半夏端上来的便都是李莞然喜欢的口味。 故而摆在炕几上的,都是桃花酥,豌豆黄、蜂糖糕这一类偏甜口的糕点。 茶水是用普通的茶叶泡的,算不上多好。 胤禛虽没有直说这茶不行,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便没再碰了。 他不说,李莞然就当没发现。 毕竟她现在也拿不出来什么好茶招待他。 要知道,就现在喝的这茶,还是那日胤禛抱她回来后,茶房那才送来的。 在这之前两个月里,分到她这的茶,都是一些放久了的陈茶。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李莞然火眼金睛的观察下,她发现胤禛在糕点上似乎和她的口味是一样的。 都偏爱甜口。 就比如那碟子蜂糖糕,她都没吃几块呢,就一会儿功夫,它就只剩两三块了? 再瞧其他几碟的糕点,虽没蜂糖糕那么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些许。 只是,李莞然很好奇一个问题。 光吃不喝,他不渴吗? 就当李莞然还在心内暗自思量时,一旁的胤禛突然开始好奇她的日常生活:“你有脚伤不便出门,那平日都做些什么解闷?” 李莞然心中一喜,这简直就是趁机塑造人设的好机会。 而且,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那就是喜欢的开始。 溜到手中的机会,她可不能就这么放过。 她眼神泛光地望着胤禛,脸上笑容灿烂,语气欢快。 像是很开心能和他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妾身平日无聊就看会儿风景画,或者坐在窗前看看院子里的风景,要么就是让半夏去膳房取些甜点来填填胃。” “不过,妾身以前在家时,经常和弟妹一起去乡下老家玩,一起去山上采果子,摘野花,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抓到一两只野兔呢。” 胤禛奇道:“去山上?你们家里人倒也放心?” 李莞然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很大的山,村子里的人常年都会去这山上采一些野菜或者草药,而且每回去都是有大人陪同的。” “那难怪了。”胤禛了然道,“你前头说你无聊时会赏风景画?哪位大家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对画十分感兴趣。 李莞然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什么大家所著,是前几日宋格格送来的普通江南风景画,妾身看不出什么意境,只觉得瞧着甚好。” 这么一说,胤禛眼中的兴趣瞬间消退。 宋氏并不爱画,也没什么好画。 在她那看过几次后,他便没什么兴趣了。 说罢,李莞然又低着头,看着有些伤怀:“妾身小时候倒是想学画画来着,只是那时家中不甚富裕,付不起好老师的束脩,也就只能作罢。” “后来家中境遇虽好了许多,但这事也再未提起过。” 李莞然突然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 而是怕胤禛等会儿问她关于画这方面,比较高深的问题,先提前铺垫一下。 这样一来,她答不上来也是有理由的。 毕竟她可没学过。 胤禛却并未想这么多。 他牵着李莞然的手安慰道:“看不看得出意境都不算什么,这种东西都是雅俗共赏的,各人有各人的意味。” “四爷,您是不是喜欢懂这些,有才学的女子?” 李莞然看着胤禛突然发问,眼中满是忐忑。 胤禛眼中有些疑惑,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身上了。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规劝李莞然:“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老是将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尤其是在外头的时候,更不能如此!” 虽然胤禛自己心里很吃这套,但他也清楚这种话要是再外头被人听到了,李莞然会面对何种编排。 他不希望会有这一天。 当然,便是有,他也能帮她解决掉。 只是他更希望,李莞然能自己避免这种事发生。 一听这话,李莞然嘴撅的都能挂油瓶。 她气呼呼地扭头不再看他,佯嗔道:“妾身可只在四爷身边这般过。” 她又不傻好吗? 这种闺房情趣,李莞然怎么可能会在外头做。 真想给他翻个白眼瞧瞧! 胤禛闻言,一脸笑谑地起身,绕至李莞然面朝的方向,手上做了个告饶的动作。 “好好好,是爷说错了。” 他知晓李莞然没有真的生气,再加上这会儿对她还正有好感。 所以做些求饶的动作,胤禛也不觉得有些什么。 反而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毕竟以前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甩脸子。 李莞然见状,也很知情识趣的不再假装生气。 她转首笑吟吟地拉着胤禛的胳膊,就跟吃了蜂蜜一样,声音也夹了起来。 “四爷,您能不能教教妾身画画呀?” 一边说,一边还摇了摇胤禛的胳膊,跟他撒娇:“求求您了,教教妾身吧。” 胤禛自认自己的画技用来教李莞然,那是肯定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只思考了几秒,便直接点头同意此事。 李莞然开心地在心里偷偷比了个耶,以后又多一个可以见面接触的理由啦~ 她眉飞色舞地无视自己目前还是个伤患的事,直直地起身往胤禛身上扑。 胤禛吓得连忙抱起她:“还想不想脚好了?” 早就两人交流中便发现,胤禛在感情上和那些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的李莞然,和他相处时多了几分从容。 面对胤禛时,她也不再时刻紧绷着。 当然,除了身份以外。 她伸手揽住胤禛的脖子,一脸娇嗔道:“要是四爷能一直抱着妾身,那妾身倒是宁愿,这脚好得慢些。” “瞎说什么。” 胤禛状似不满,可脸上那掩盖不了的笑意,却直接暴露他的真实心情。 他抱着李莞然坐回榻上,让她坐在自己怀中,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让爷教你画画了?” 李莞然坐在他的腿上,额头贴着他的下颌,轻声道:“妾身其实知道,世人大多都喜爱才貌双全的女子,妾身从前也并不在乎这些,只觉得就算是只有貌也是可以的。” 又用小了几度,但能让胤禛听清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妾身现在不这么想了,妾身虽有貌,但若是再有了才,那在四爷您心里,便会多喜欢妾身几分吧。 ” 第 6 章 这几日,李莞然的院子热闹得很。 三五不时地,就能看见四爷身边伺候的太监,排着队从她院门口送进去各式各样的玩意。 有时是茶叶、钗环,各类绸缎布匹和香料,有时又是各种上好的笔墨纸砚和珍宝摆件一类的。 对了,还有画画时的各色颜料。 送的也没什么规律。 胤禛表示,“只是当时想起来,觉得那东西好,便差人给你送来了。” 不过真实原因其实是,他觉得李莞然住的屋子,装饰摆件什么的都太过寒酸。 他以后肯定是要常在她那待着的,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于是,他便直接将她屋子那些看着不顺眼的统统换掉。 整个大换新的屋子一下便面目一新,从原来的简约风变成了低调简雅富贵风。 别说是胤禛了,就是原本没什么感觉的李莞然,如今瞧着这屋内都觉得比原先顺眼了不少。 想来,大多困在后院中争斗的女子,更多争得只是宠爱背后带来的种种好处吧。 屋内都收拾好了之后,李莞然去了东稍间特地从整理出来的小书房那。 她坐到书案前,铺开画纸后,便开始从胤禛教她的最简单的开始练习。 可能是现在长大了,没小时候的脑子聪明的缘故,所以李莞然现在学画的进度才十分缓慢。 看着自己辛苦画了两个时辰,还是有些一言难尽的画,李莞然顿时备受打击。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长叹一声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面上。 整个人都蔫了。 进来送茶的半夏,低头一看她纸上的涂鸦,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走到李莞然身后,一边帮她按摩着肩颈一边激励她道:“这才刚开始呢,格格怎么就开始丧气了?” 道理李莞然都懂,但她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挫败。 “我画的好丑!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李莞然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地回道。 为了让自家格格振作起来,半夏拿起李莞然的那画,没话硬夸:“怎么会呢!格格你这画怎么看,都不会比不过三岁小儿的!” 李莞然:........ 谢谢你的肯定。 休息够了的李莞然,直起身子,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没错,我才刚学,就算画的不好也是正常的!李莞然,加油,你可以的!” 说罢,便将原先那张画揉成一团,交给半夏拿去毁尸灭迹后,便重新开始画。 好在勤能补拙,经过几天的刻苦练习之后,她终于画的脱离三岁小儿行列了。 虽然还是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李莞然还是很开心的,一丁点进步都是值得鼓励的。 给自己点个赞~ 最最让她开心的是,她还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毛笔画现代的□□人! 而且,画的比胤禛教她的好多了。 她还偷偷画好几个Q萌的胤禛小人,打算等胤禛来的时候给他瞧瞧。 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李莞然看着手里的Q版胤禛,美滋滋地想着。 外头亮堂的光线逐渐便成暗金色,李莞然伸了伸懒腰,缓解久坐带来的疲惫。 半夏此时也进来问她,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 李莞然想了想,摇摇头,“今天就按膳房那边的单子来吧。” “是。”半夏应了声,便去膳房提膳了。 想着等会就要吃饭,李莞然回到内室的梳妆台前,打算将头上的首饰和发髻卸掉。 这样头皮也能松快些。 恰好此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四爷来了的声音。 她一扭头就见四爷出现在了眼前。 “给四爷请安。” 李莞然一脸惊喜的起身行礼,刚屈膝就被胤禛伸手扶起,让她坐回椅子上。 他见李莞然现在能面不改色地站着,笑着关切道:“脚踝可是好多了?” 李莞然娇憨地点了点头,“这几日好多了,那药酒抹上之后,脚踝处便消了不少肿,只是走路时还有些疼。” “妾身估摸着,再抹上几天就能好全。” 话毕,她眼珠一转,余光扫在了放在镜子旁边的那罐药酒上。 说来...... 她今日还未上药呢。 原本半夏将药酒放在梳妆台上,是想着等给晚膳过后再帮她抹的。 既然现在半夏又不在,那...... 胤禛不知她在心中想了些什么,还在旁边一脸欣慰的点点头。 说过等几日再好些了,他便让人再喊太医来给她复诊。 却见李莞然忽地伸手,将放在镜子旁边的药酒拿在手中。 她咬了咬唇瓣,一脸懊恼:“哎呀,瞧妾身这记性,看见这药瓶才想起来,妾身今日还未上药呢。” 胤禛看见她这般,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笑道:“这有什么,现在再上药,也耽误不了什么。” 说罢,他便转头看向门外,打算喊人进来给李莞然上药。 见此,李莞然当然不能让他喊出口。 她拉着胤禛的手,将药瓶轻轻地放在他的掌心,羞羞答答地道:“这会儿半夏不在,妾身自己也不方便,不知能否劳烦一下四爷。” 说到最后,李莞然的声音已如蚊虫般小,但还是让胤禛清楚地听完整句话。 “你.....简直没规矩!” 胤禛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头望着李莞然,眼里满是震惊。 当日在园子里没能说出口的那句“没规矩”,终究还是在今日,从他嘴里喊了出来。 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使唤爷给她上药。 爷可是大清的皇四子! 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哪个有胆子让他去伺候的! 一声惊怒,把刚提膳回来的半夏和苏培盛都吓了一跳。 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连忙跑进来查看情况。 “四爷,可是有什么.....” “滚出去!” 两人话还未说完,还没来得及查看里头情况,就被胤禛赶了出去。 苏培盛闻言,立马“哎”了一句,低着头就要出去。 半夏则是有些担心李莞然,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不想走。 苏培盛在心里急得喊了声“祖宗”,直接上手拉着半夏麻溜地就出去了。 这小丫头真不会看情势,没瞧见四爷那脸色有多难看么? 再不走,她主子不一定会有事,她自己可就说不准了。 屋内。 李莞然一边在心底吐槽胤禛翻脸如翻书,一边也迅速地思考了对策。 只见她脸上的羞涩瞬间如潮水般褪下。 平时瞧着水灵灵的双眸快速染上红圈,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 她将双手放在腿上,死死捏着自己袖口,哽咽道:“妾身知错了,不该因为想和四爷亲近些,便胆大妄为的让爷帮妾身上药。” 说到最后,甚至不顾自己脚上的伤还未好全,就要起来谢罪。 一旁时刻注意她,听到解释后,已经不怎么生气的胤禛,见状忙伸手将她按回椅子。 他继续故作不满道:“还敢起来,你这脚是不想好了?可别浪费了太医给的药。” 李莞然坐在椅子上,楚楚可怜地低着头,抽抽噎噎地认错:“是,妾身知错。” 胤禛在脑海中冷静了一下,面上也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神色莫辨的样子。 他垂眸望着还在抽泣的李莞然,突然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李莞然那张哭的楚楚可怜的小脸,一下便暴露在胤禛的视线之下。 只见她双眸泪眼汪汪,被抬起的那一刻,恰好一滴清泪如珍珠般从她眼眶滑落。 胤禛瞧着只觉心头一阵悸动。 他情不自禁地用大拇指帮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看见李莞然因他的动作瞪大了的眼睛,胤禛心里又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 脑子里不禁冒出了,想要哄她开心,不让她流泪的想法。 只是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胤禛连忙收回手,转过身不敢再看她,故作严肃道:“你想和爷关系亲近些,可以做点别的,怎么能让爷给你上药呢!” 就比如和其他人一样,给他端个茶,绣个荷包什么的都行啊。 胤禛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小格格。 必须得让她明白什么是尊卑,免得日后她言行无状,在外头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见胤禛背对自己,李莞然便赶紧伸手揉了揉自己脸颊,让它得以放松一会儿。 刚刚一直绷着,她脸都要僵了。 半响,她才嚅嚅道:“在家中时,妾身与额娘就很亲近,妾身每回不小心受伤了都是额娘亲自帮妾身上药的。额娘说,以后妾身的夫君也会这么对妾身。” “四爷,您不就是妾身的夫君吗?” 这话说的胤禛顿时心头一软。 他回过身看着正一脸忐忑望着他的李莞然。 先前那一脑子要拿来教导她不忘尊卑的话,突然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罢了,也不过是个才离开家人,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罢了。 再者..... 李氏说得也没错,爷本来就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胤禛心里头那点别扭算是彻底消失。 至于教导她尊卑什么的,还是日后再说吧。 想来日子久了她自会懂得。 他清了清喉咙,让自己恢复到之前一脸严肃的模样,说道:“这是自然,除了爷还有谁配做你夫君。” 瞧李莞然破涕而笑,他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四爷可不可以让半夏先进来,让她帮妾身上药?” 李莞然见他消气,试探地问道。 胤禛随意地点点头,这有什么不行的。 只是当半夏进来,要从他那接过药酒时,他却下意识将手中的药酒攥得更紧了一些,不想给她。 “四爷?” 半夏疑惑地看着四爷,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半天都不肯将药酒递给自己。 这回胤禛的嘴比脑子还快。 “算了,还是爷亲自来吧,你这个丫头笨手笨脚的,别又给你家格格弄疼了。” “啊?” 半夏这声带着三分震惊,三分疑惑还有四分惨遭诬蔑的委屈。 四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一点都不笨手笨脚的! 会弄疼格格的,绝不会是她半夏好吗! 而且,刚刚是不是她听错了,四爷要亲自给她家格格上药?! 李莞然亦是感到震惊和好笑。 前头明明那么抗拒,现在为了给她上药,居然说她家半夏笨手笨脚。 呵,男人。 半夏还想给自己申辩一下,但在胤禛那不怒自威的眼神下,只得委委屈屈地退至一旁。 话一出口,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李莞然表面震惊,心底却已经好整以暇,准备看胤禛怎么给她擦药酒。 为了照顾着他的面子,她还特地让半夏先出去候着。 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李莞然见半夏出去后,胤禛脸色一下好了许多,在心中笑着感叹道。 屋内只剩她们二人,胤禛也不再扭捏,说到做到的将李莞然抱至床榻边坐下。 从褪下罗袜开始,李莞然便注视着胤禛的动作。 看他一步一步,不甚熟练地帮她上药。 而且瞧他下手的力度和姿势就能知道,他是头一回做这个。 哼,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的是机会,让胤禛好好练练上药手法。 李莞然在心中得意地思忖着。 她那明亮而又水灵的双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促狭与狡黠。 白皙娇嫩的玉足就静静地这么放在他手中,任由他一下一下轻缓地揉搓。 甚至还有种,可以任他肆无忌惮做些什么的感觉。 或许是药酒揉开了的缘故,胤禛感觉自己上药的那只手烫的惊人。 还有对面那牢牢固定在他身上,让他无法装作不知的滚烫视线。 胤禛面无表情地给李莞然上药,努力装的若无其事一般。 却不知他的耳垂早已悄悄染上一抹嫣红。 归根究底,胤禛如今还只是个情窦初开,正血气方刚地少年。 他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不自在,耳畔就传来了李莞然动人的嗓音,似是在回忆。 “那天四爷在园子里接住妾身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 “尤其是四爷抱着妾回来的时候,那一路的景色和迷人的花香,还有吹在身上的微风,让妾身每每想起都觉得仿若昨日。” 大胆又直白的示爱,像是带着法术的咒语直接把胤禛定在原地。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随着李莞然的回忆,浮现两人初见的每一幕画面。 胤禛停顿片刻,才神色自若地继续给李莞然穿好鞋袜。 又唤苏培盛打水进来伺候他净手。 一切结束后,胤禛摩挲着李莞然的脸颊,他墨色的瞳孔中清楚倒映着她动人的容貌。 “你的心意,爷都知晓了。爷日后亦会对你好的。” 对于李莞然的心意,胤禛没有半分怀疑。 他这么优秀,李氏会对他有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对于她的心意,他却无法回应。 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对她好些。 没想到还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李莞然惊喜之外,也知道自己刚刚给他灌的迷魂汤已经足够。 所以她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收尾。 她抬头一脸娇羞的望着胤禛,眼中赤裸裸地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情意,轻声道:“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胤禛闻言,内心感叹一声,便直接上前搂住了李莞然,抚摸着她的肩头道:“爷都明白。” 旁边站着的苏培盛一脸震惊的望着前面,眨巴了好几次眼睛。 发现自己眼睛没问题后,才在被四爷发现前收回了他震惊的眼神。 只在内心感叹,他就一会儿没在,李格格就把四爷哄成这样了? 看来李格格这以后,好日子是少不了喽。 想着,又朝一旁还在喜滋滋傻乐的半夏,使了一个眼神:你家格格可真有本事。 可惜半夏没能接受到他的意思,依旧望着自家格格那笑得美滋滋的,乐得跟捡了钱一样。 第 7 章 见屋内气氛正好,半夏怕晚膳凉了,便上前提醒二人是时候该用膳了。 李莞然看了眼胤禛道:“你让小玉子去膳房那,让他们再做几道热菜来。” 先前不知道胤禛会来,她的晚膳就让半夏直接领了格格的份例菜回来。 这会儿,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跟自己随便糊弄着吃吧。 虽然她也很想这样。 半夏得了吩咐就要出去,却被胤禛喊住。 “不必麻烦,我在前头书房看公文时用过了。” 见他拒绝用膳,李莞然也没强求,放弃了让胤禛陪自己再吃点的打算。 胤禛环视着这个完全按照他的审美喜好打造出来的屋子,心情立马又好了几分。 李莞然去用饭后,他也没闲着,去小书房的书架上抽出自己上回看完一半的书,坐在榻上继续看。 看着看着,脑子里又突然惦记起他留给李莞然的功课。 也不知这几日她有无进步,画的如何了。 那天离开前,他画了一枝桃花给李莞然临摹。 不需要她画的多像,有个样子就成。 毕竟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 起了念,胤禛便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走到书案前。 他拿起桌上那一沓画纸,一张一张翻阅。 他的眉头也从皱起到舒缓,又再次皱紧。 画上的图案从各种奇形怪状到越来越形似,这些足以看出李氏的勤学苦练。 只是....... 最后那几张上面,那几个奇奇怪怪的小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看着倒是有几分意趣在里头。 胤禛仔细瞧着,那几张画着Q版小人的画纸。 每个小人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一样,看起来都很是讨喜。 但是,这几个小人五官怎么越看越熟悉,还有小人身上的衣服....... 等李莞然吃完饭进来,就瞧见胤禛坐在榻上,手中还拿着她的画,看得还挺认真。 暖色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颊落下阴影,高挺的鼻梁给他增添不少俊气。 李莞然神采飞扬地挑了下眉,古人说的对的。 灯下看美人,果然越瞧越俊。 她坐到胤禛旁边,双手托腮,像捧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期待地问:“您觉着我画的还成吗?” “初学者能画成这般,也算不错了。” 胤禛目光依旧盯着画纸,淡淡地回道。 他儿时画的都比这要好很多的事,不过就不说出来打击李氏了。 得到了认可,李莞然笑得跟朵花似的,开始甜甜的拍胤禛的马屁。 “都是四爷您教的好,让妾身一看就懂,不然妾身就是再怎么勤学苦练,都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呢。” 李莞然的眼里浮上了一抹得意,这话肯定了胤禛的能力,又让他知道了自己付出的努力,简直是一举两得。 只是胤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李莞然感觉有些奇怪。 正想在说点什么,就见他将手中的画摊在炕几上。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教过你这种画法?” 胤禛微眯着双眼看向李莞然,他看来看去,这画上的小人分明就是画的他! 他这么一问,李莞然也明白他刚才一直板着张脸的原因了。 不过,这q版胤禛她本来就是要给他看的,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慌。 李莞然面上还是那副甜美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指着画上的小人,认真解释道: “是妾身在画累了休息时,无意中发现,这么画出来的人像,瞧着格外讨喜传神。” 解释完之后,她顶着已经红扑扑的脸蛋,轻声道:“妾身每每想到四爷时,便看一眼这个小人,彷佛您就在那陪着妾身一般。” 说罢,她身子前倾,望向胤禛的双眸就像夜晚天空中的闪闪发光的星子。 胤禛又一次被李莞然那毫不掩饰的喜欢打败。 他暗暗叹了口气后,点头道:“确实很传神。” 说着,又拿起一张画纸,“这张爷就拿走了。” “四爷您喜欢就行。” 李莞然突然起身去旁边的书案上拿了一只笔回来。 她在胤禛疑惑的眼神下,在他那张画纸上的小人旁边,又画了一个可爱的星星眼小人上去。 画好后,她兴奋的给胤禛介绍:“这个是您,旁边这个是妾身。这样的话,画上的四爷也有一个妾身陪着了,您觉得怎么样?” 胤禛看着画上两个快乐玩耍的小人,转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笑道:“甚好。” 李莞然还想说些什么,就瞧见苏培盛一脸犹豫的躬身进来禀告。 “四爷,张侍妾身边的宫女素梅在外头求见,说是张侍妾身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瞧瞧。” 听到这话,胤禛下意识转头去看李莞然的反应。 只见李莞然皱了皱鼻子,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淡了许多,眼里也多了几分哀愁。 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安慰李莞然,又看见还等他回话的苏培盛,心中瞬间有了一丝不耐烦。 对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张侍妾更是多了几分不待见。 “什么张侍妾?” 苏培盛还来得及说话,便被一旁的李莞然抢了先。 她抬眸瞥了一眼胤禛,酸溜溜地道:“就是那天和妾身一起在园子里,碰到您的那位姐姐。” 李莞然的话勾起了几分胤禛对张氏模糊的印象。 他忽地看向李莞然的脚踝处,“爷想起来了,你的扭伤就是那日张氏拉扯你导致的吧。” 虽是问句,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肯定。 这种可以痛击敌人的时候,李莞然怎么能放过。 尤其对方还是一见面就找她茬的张氏。 “四爷您也别怪她,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妾身都没再见着她,想来定是那日被吓到了。” 李莞然告小黑状ing 瞧李莞然那口不对心的说法,胤禛无奈失笑一声。 不过心底对张氏又多了些不满。 他冷笑一声:“把别人弄伤,连出来赔礼道歉都不肯,她还能被吓到了?” 说着,他转头板着脸不耐烦的望向苏培盛,斥责道:“苏培盛,爷看你是越来越不会当差了,什么事都要拿来烦爷。” “她身子不舒坦,你就让她去太医院找医士开药。” “还有,张氏实在不成体统,罚她抄写宫规五遍。”说罢,便挥手让苏培盛出去。 被胤禛喷的脸色惨白的苏培盛,心内早就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看外头那丫头说得可怜,便一时心软帮她进来提这事了。 现在好了,被四爷呲了一顿不说,还可能得罪新宠李格格。 想到这,他又快速抬眼偷看了一眼李格格,心中一凛。 只瞧见李格格一脸无辜的坐在上方,活像只笑面虎。 “是,奴才这就去办。” 苏培盛躬着身子领了吩咐,大气不敢喘的快步退了出去 等到了外头他才吐了口气。 想起屋内的李格格,他摇了摇头,这后院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 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打压了张氏。 以四爷的性格,张氏以后估计连四爷的影子都捞不着。 瞧见他出来 ,站在院子里的素梅顶着半夏不满的眼神快步上前。 “苏公公,四爷他?” 对于眼前这个害的自己挨训的宫女,苏培盛是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四爷说了,让张侍妾不舒服就去请医士瞧瞧。”说罢,他扬了杨下巴,示意素梅上前带路:“四爷对张侍妾还有吩咐让我带到,就劳烦您再前头带路吧。” 素梅一脸忐忑,知道请人这事自己是办砸了,心中正害怕回去被张氏责罚。 又听得苏培盛说四爷有话带着张氏,便连忙点头带路。 她心里侥幸地想着,大抵是四爷让苏培盛去宽慰一下张氏。 现在只希望,张氏能看在这个的份上心情好些,这样自己也能好过。 “什么?” 为了迎接四爷的到来特地打扮了一番的张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来给她传话的苏培盛。 四爷没来就算了,怎么还要罚她抄宫规? 突如其来的噩耗一下让张氏整个人摇摇欲坠,彷佛随时就会摔倒在地,一旁的素梅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不过张氏并未领情,她恶狠狠地剜了眼扶着她的素梅,一把将她推开。 她慌乱的上前几步,双眸死死盯着苏培盛,试图给自己开脱。 “苏公公,四爷他为何要罚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苏培盛淡淡一笑道:“就是因为您什么都没做,才是错的。” “好了,奴才话也带到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没听明白苏培盛话的张氏,直接将怒火撒在了素梅身上。 她死死地的掐着素梅手臂上的肉,不满道:“定是你这个该死的贱婢做了什么惹怒了四爷,还连累得我被四爷罚。” 张氏越说越气,掐素梅手臂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素梅被掐的生疼也不敢喊出声,只能咬紧唇瓣紧紧挡住喉咙里的哀嚎,不然只会让张氏打的更狠。 她立马跪在张氏脚边,辩驳道: “奴婢什么都没做呀,奴婢到李格格那的时候,李格格正在里头和四爷说话。奴婢连四爷的面都见不到,您吩咐奴婢的事,都是由苏公公替奴婢去向四爷禀告的。” 她这话成功转移了张氏的仇恨,她也不再掐素梅,而是看着李莞然院子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半晌,她才自言自语道:“是了,苏培盛进去帮我和四爷说的时候,李氏也在旁边。” 定是李氏记恨她之前的针对,记恨她害她伤了脚,所以便在四爷跟前进谗言,害她被罚。 张氏望着李莞然院子方向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般,之前的事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就算是不小心害她脚扭伤,但是也间接让她入了四爷的眼,得了宠。 这么说来,李氏还得谢谢她呢! 张氏咬着牙在心底发誓,她绝对不会让李氏好过。 此时跪在地上的素梅,见自己成功转移张氏注意力,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一想到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她顿时便悲从中来。 翌日,张氏一大早便到宋格格屋子里哭哭啼啼地诉苦。 “宋姐姐,那李氏也太过分了,缠住四爷就不放就算了,如今竟还在四爷面前陷害妾身,害得妾身无辜被罚。” 张氏说着,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呜呜咽咽地假哭起来。 前些日子她虽因为不小心弄伤了李莞然,一直躲着没出门。 但外头的消息,她可一个没落下。 对于李莞然得宠,她是气得牙痒痒,连饭都吃不下。 这才发生了昨晚截宠不成,反被罚的事。 只是她昨儿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宿,都没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去教训李莞然。 于是,她今天一起床,早膳都没用,直接跑来宋格格这找她出出主意。 宋氏则是一脸淡然地端着茶杯,坐在榻上。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氏道:“对于李格格,你当真问心无愧?” 张氏被这话堵了一下,一脸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张氏自己心底还是有数的。 “至于李格格。”宋格格轻笑一声,感慨道:“她能让四爷如今眼里只有她一人,那也是她的本事。” “况且,就连我,这些日子也不曾见到四爷几回。” 说罢,她像是才发现张氏一脸的不开心,放下茶杯宽慰道:“其实,说到底逃不过新鲜二字。你是后院里的老人,等四爷这股新鲜劲过了,自然又会想起你。” “那要是一直没过,四爷岂不是就要一直想不起我了。” 更别提,她现在在四爷那都不知成什么了。 张氏现在越想越焦虑,觉得宋氏怎么也不如以前靠谱了,净说些没用的。 虽然很讨厌李氏,但她心底还是不得不承认,就光李氏那张脸,这后院中目前就没谁能比的过。 就光等着,她怎么可能争得过李氏。 宋格格状似无奈道:“四爷岂是那种有了新欢,便将咱们这些老人仍在一旁不理的人。” “便是你之前不怎么得四爷喜欢,但到底还是有情分在。” “只要你认真抄写宫规,好好认罚,往后不再犯什么错事,有朝一日四爷还是会见你的。” 话里那“犯什么错”被她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张氏这回也没有让她失望,坐在那若有所悟地嘟囔着什么。 犯错... 她顿时恍然大悟,只要李氏在四爷面前犯错了,那四爷不就不会想见她了?! 很快,她便起身告辞,带着宫女急匆匆地回去了。 宋格格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蠢货,随便说几句就就上钩。 她心情甚好的起身,走到右稍间的书桌前坐下,继续给她的女儿抄写往生经。 第 8 章 近来天气变幻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昨天还风和日丽呢,今儿天还没亮就开始刮风下雨。 “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李莞然坐在榻上,侧身看着窗外的雨景。 下个不停的雨又细又密,空气中混着的泥土气息,让人不自觉地低声安静下来。 一旁绣正绣着手帕的半夏可惜道:“咱们昨儿还想着去外头逛逛,透透气呢,哪知道今日就下雨了。” 李莞然的脚踝在昨天终于好全,不疼也不肿了。 想着自己闷在屋子里大半个月,她便和半夏商量着要出去逛逛,不想天不遂人意。 “主动和被动的感受就是不一样。”李莞然听着浠沥沥的雨声感慨道。 她之前是自己主动不想出去,所以哪怕在院子里闷两个月都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还能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和半夏她们一起玩。 而如今却是因为扭伤不能走动,才不得不一直待在院子里的这方小天地内。 纵然有胤禛和身边人的时时陪伴,她心里偶尔也会冒出这日子实在无趣的念头。 坐在那小小的忧伤了一会儿,李莞然便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甩了出去,走到书案前准备继续练画。 刚提起笔她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画的已经有模有样的作品,转念一想,决定今天给自己加一下难度。 她抬头让半夏去将之前宋格格送来的象牙雕刻的十二生肖都取了来。 她要将十二个都画下来。 东西取来后,两人一起将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十二个生肖放在书案,一一摆放整齐,好做参照物。 半夏站在书案旁边磨墨,侧着头看那几个生肖,一脸咂舌:“这些生肖不仅刻得跟真的似的,就连拿在手上摸着都觉着细腻温和。” 李莞然眼也不眨的盯着兔生肖,记住它的形状结构,再慢慢将它呈现在画纸上,一边还不忘回道:“等天晴了,挑件好东西给宋格格送去。” “人家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咱们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半夏停下手中动作,点了点头:“格格说得是。” 随着李莞然手边画好的画纸一张张多起来,外头的雨声竟也停了。 光芒四色的阳光驱散了遍布天空的乌云,不知飞到何处躲雨的小鸟们,也重新出现在枝头,迎着阳光叽叽喳喳地叫着。 半夏抬头望去,看着乌云散开的窗外惊喜道:“格格您瞧,天晴了。” 还以为这雨要下一天呢。 李莞然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不见一点雨丝。 她心情的大好的回到书案前,完成这幅画的最后几笔。 正当李莞然要和半夏一起收拾书案时,伊氏来了。 李莞然笑着上前几步,惊讶地看着她道:“这会儿雨才停,你怎么就来了?” “这几日我给李姐姐做了件寝衣,本就打算今儿送来的,不巧下雨耽搁了些时候。” 伊氏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金杏将放在托盘内的寝衣交给半夏,“这不,一瞧见雨势小点了,我便带着这衣服来了。” 李莞然拿起寝衣看了几眼,又牵起伊氏的手,笑道:“这多麻烦呀,真是难为你为我用心了。” 让她想想,她该回送些什么给伊氏,可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李莞然一向信奉的是,这人与人之间要有来有回的,才能长久的相处下去。 半晌,她又绕着伊氏走了一圈,在伊氏不解的目光中,抚掌而笑:“我得了几匹上好的衣料,只是那颜色我不太喜欢,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 “刚刚一看到你,就觉得那颜色你穿正合适,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就带回去吧。” 伊氏连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并不信李格格说的不喜欢,这般说辞,想来是怕她心里不舒服才找的借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几匹布而已,都是给人穿的。” 李莞然不容拒绝的说完后,便拉着伊氏来书案前看自己刚画完的生肖图。 “你来的正巧,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伊氏闻言,只好将注意力换到李莞然的画上。 她垂首看去,笑着称赞道:“模样憨态可掬,几日不见,李姐姐画技又进步了不少。” 虽然被夸了很开心,但李莞然嘴上还是谦虚的,“哪里,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只是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让她的话实在没有信服力。 整齐摆在的书案上的生肖,被伊氏随手拿起一个。 她来回比对着手上和书案上的生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我怎么瞧着在哪见过,只是实在想不起来。” 李莞然凑到她身侧,解释道:“这是之前宋格格送我的,我今儿才让半夏拿出来,可能你之前在宋格格那见过,才觉得眼熟?” 这话让伊氏瞬间找到有关这生肖的记忆。 她神色怪异的看着手中的生肖,“你说的对,我确实在宋格格那见过。” 这东西原先就是宋格格的,伊氏在宋格格那见过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这么奇怪...... 李莞然和半夏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明白。 正要追问时,伊氏将握在手中的牛生肖放回原位,看着视线落在桌面上的所有生肖,缓缓说道。 “这是宋格格快生产时,四爷赐给她的。” 准确来说,是赐给她腹中小格格的。 因为当时这套生肖是和其他一些孩童玩具放在一起的。 那天张氏拉着她去找宋格格,正好撞上四爷身边的苏培盛来送赏赐,所以她刚才才会觉得眼熟。 李莞然:...... 听到伊氏说的,她真的已经满头问号,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宋氏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把自己女儿的东西送给自己的情敌,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难道就是我把你当同事,你把我当女(bus)儿? 李莞然霎时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寒到,小脸一下皱成一团。 一旁的伊氏见她被惊到,眸光深深地指着生肖分析道:“宋格格给您送这个要有什么目的话,不外乎是为了四爷。” “只要四爷看到这套生肖,就有可能会想到她和她死去的女儿。” 李莞然揉着眉心,一言难尽地补充道。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在这种地方生存,李莞然控制不住自己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宋格格的这种行为。 伊氏并未说话,但看她表情明显和李莞然是同一个猜测。 “半夏,将这套生肖锁起来,我不想再看到它们。” 本来李莞然是想直接给宋氏送回去,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最后也就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半夏闻言,利落的找了个盒子将书案的生肖都放进去,提着盒子就去库房了。 见她这样做,伊氏想了想,往回找补了一句:“也可能只是咱们多想了,说不准宋格格只是觉得这个可爱有趣才给您送来。” 李莞然一脸无语:“不管何种原因,我都不想看到它。” 不管怎么想,这事都闹得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尤其是又让她想起自己为何会进胤禛后院的事,一下子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不想在这事上浪费功夫,转而带着伊氏做到榻上,向她请教针法。 技多不压身嘛。 再说了,一个现成的绣法大家就坐在自己面前,不让人家指导一下总感觉自己错亿。 伊氏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针线就开始实操给李莞然讲解针法。 两人凑一块学习不到半天,张氏破天荒地来找李莞然了。 还是以探病道歉的名义。 李莞然看着自己已经好了的脚,嘴角抽了抽。 这都过去多久了...... 张氏进来瞧见伊氏也在,脚步一时顿住,下一秒便加快步伐,站在李莞然面前完整的屈膝行礼:“李格格安。” 又转头看了眼伊氏,口不对心地说道:“没想到伊妹妹也在,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看看自己手中才绣了几针的手帕,李莞然沉默了一下,一脸真诚地看着张氏:“说实话,你是有打扰到我们的。” 张氏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没想到李莞然居然会这么直接,装都不装。 虽然她们确实是都不想看见彼此,但是面上总要装装好姐妹的。 你这么直白,让她的戏还怎么唱下去啊! 伊氏也讶异的看了眼李莞然,又看到张氏那瞬间难看的脸色,她忙低头用帕子按住嘴角遮了遮笑意。 “是吗?”张氏想了半天,只得干巴巴的说道。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挤出笑容,却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 “我今日是来向李格格赔礼道歉的,之前不小心害得你扭伤,我这心里实在愧疚难安。” 她转身从素梅的手上拿过一只白玉镶金嵌珠宝镯,一脸肉疼地递给李莞然。 “这只手镯就当是妹妹的赔礼,还望李格格不要嫌弃。” 这只手镯是前不久宋格格给她的,张氏自个都还没戴过两回呢。 要不是为了四爷,她才舍不得拿出来。 这些日子她在屋子里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到要怎么治李莞然。 不过倒是在抄写宫规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四爷是为何要罚她。 所以才有现在这么一出。 一切就是为了做给四爷看,好让四爷不再怪罪于她。 李莞然刚想说不用,但瞧见张氏满脸舍不得却不得不给她的模样,心中恶趣味顿起。 “怎么会,这么好看的镯子,我......”她戏谑地伸手就要接过手镯,结果镯子像是被卡在张氏的手里一般,她一时竟没有扯动。 李莞然眉头扬起,手腕使劲将手镯从张氏手里拔出,才继续对她笑着道:“我很喜欢。” 说罢,又让半夏去给张氏搬个椅子,好让她坐下。 毕竟人都在你跟前了,总不能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 张氏坐下后,还在念念不舍的望着李莞然放在桌上的镯子。 过了一会儿,她就按捺不住性子刺了伊氏一句来泄火:“我来之前,原本想喊伊妹妹一起来的,只是去喊伊妹妹时却扑了个空。” “不曾想,伊妹妹原来早就在李格格这了。” 说起伊氏,张氏也是一肚子气。 一个之前只能跟在自己身后的可怜虫,攀上新高枝了就敢对她爱答不理的,十次找她七次没空。 张氏轻哼一声,心中甚是不满。 她到要看看李格格能得意到几时,她就等着痛打落水狗的这天。 伊氏淡笑道:“那倒是不凑巧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这脚才刚好,你们就都来看我了,怎么能说是不巧呢。”李莞然看着张氏慢慢变色的脸,慢悠悠地说道。 张氏楞了一下,看向李莞然脚,顿时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像是被放满了针一样,让她坐如针毡。 自己挑的这个时间真不是时候,要知道这样她就早两天来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说来说去,还是怪李莞然。 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要在她来的时候好,不过就是为了给她难堪罢了。 脑子不停地向张氏发出想要离开的信号,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咬咬牙决定继续装糊涂,反正绝不挪屁股。 在李莞然这见到四爷的概率是最高的,她不能轻易就走,赖都要赖着留下见到四爷。 张氏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皮笑肉不笑道:“那是挺巧的呢。” 见她这样,李莞然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下去,怪没意思的。 她直接端起茶杯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端茶送客的意思,张氏应该看得懂吧。 张氏确实懂,但她现在又不懂了。 她继续装傻,将话题转到了李莞然放在炕几上才绣了几针的手帕上。 李莞然简直要被她这个行为惊住了。 她看向伊氏,伊氏也朝她苦笑,眼里满是无奈。 两人原本以为,张氏在这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却不曾想到,张氏从上午待到了下午快用晚膳的时候,都还稳稳地坐在那。 就在李莞然实在忍不住要开口“赶人”,前院伺候的太监来找她拿作业了。 不得不说,胤禛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他每隔两天就会给李莞然布置一次作业,再由他来进行批改。 他会直接给李莞然指出她的问题在哪,一点一点的把她教会了才肯作罢。 待在李莞然这里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去书房看她作业完成的如何。 要是有事来不了,便使唤人来取,他批改好了在让人送回来,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 李莞然惊讶了一下,便亲自将自己的作业交给了来人。 她还想问一下胤禛的消息时,已经有人先替她问了出来。 “这位公公,四爷怎么没来...看李格格?” 张氏总算是肯离开椅子了,她快步走至小太监面前,看着比李莞然本人更关心四爷为什么没来她这。 小太监看着眼前死死盯着他的张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向李莞然恭敬地回道:“宋格格派人请去了四爷。” 张氏顿时僵硬在原地,眼中满是茫然,又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两步。 老天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她就今天一天没去找宋格格,结果四爷就去宋格格那了? 早知道.... 张氏现在满脑子都是悔意,连小太监离开了都没注意。 李莞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知道四爷在别人那后,张氏一秒都不想在李莞然这待下去。 她话都没说一句,囫囵地行了个礼,就疾步离开了,脚步急得好像后面又猛兽在追她。 张氏离开后,伊氏也回去了,走之前李莞然特意将那几匹布料塞到金杏手中,让她们带走。 说到底,李莞然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好。 而且,她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格格,这个镯子奴婢是给您收起来,还是放到库房去?”半夏拿着张氏给的镯子问道。 李莞然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镯子好一会儿,“不用,你拿着戴吧。” 半夏看着手上的镯子有些心动,但还是有点犹疑:“这.....” “别这那这的,说了给你那就是你的,之后想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李莞然挥挥手道。 她可不想用张氏的东西,要不是为了恶心她,李莞然也不会收下这个镯子。 见李莞然这么说,半夏只好将手镯收下,喜滋滋的回到自己屋子放起来。 别说,她还挺喜欢这个手镯样式的。 第 9 章 次日,回到前院的胤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李莞然的作业拿来给他看。 注视着手中的画纸,这回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批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画纸左下角的一行诗上。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这句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发射爱心的小人。 胤禛轻笑一声,想起李莞然曾窝在他怀里,一本正经的指着那颗爱心说什么那就是她的心。 她将她的心画出来给他看。 李氏总是能做出挑动他心绪的行为,胤禛看着画上的小人,眼中溢满了自己不曾发觉的温柔。 将画纸先搁置一边,他坐在上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又唤昨儿取画的那个小太监进来,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起昨日李莞然的反应。 小太监弯着腰恭敬地站在下方,抬头瞄了一眼胤禛,瞧胤禛好似沉浸在书本当中,瞧不出什么情绪,又飞快低头。 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斟酌着道:“李格格见是奴才十分惊讶,听到四爷您在宋格格那还有些失落。 张侍妾和伊侍妾也在,只是张侍妾反应甚大,看着像是大受打击。” 失落? 胤禛翻页的动作顿了下,想起之前不过几日没去看她,她便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李氏确实有些黏人,但他心中却浮现了一丝隐秘的欢颜。 他垂眸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对小太监说道:“你让苏培盛去库房,将那个蓝宝石坠取了给李格格送去。” 至于后头提到的张氏和伊氏,他完全没注意到。 ........... 进入五月,头一件要紧的事便是端午佳节。 宫里头五月初一就开始为端午庆贺,李莞然这个小院子的所有门户都被人挂上菖蒲根,寓意着驱邪避恶。 除却这个,人们还会缝制五毒香包送给亲近之人。 李莞然这两日都待在房内和半夏一起缝香包。 就连平日最爱往宋格格那溜达的张侍妾也是如此,刚抄完宫规交上去,又忙不迭的开始赶制香包。 去年这时候,她找借口让伊氏帮她做,自己等着坐享其成。 但今时不同往日,伊氏投靠了李莞然那边。 顾忌着这个,她也不敢再轻易去找伊氏帮自己做事。 后宫女眷们都如此忙碌,更别提那些那些王公大臣。 从早上开始便有各种祭祀活动要进行,一直忙到五月初五,宫里还有宴席在等着他们。 胤禛正端坐在席上,坐他旁边的三阿哥突然拿着酒杯凑上前来,空着的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三阿哥一脸揶揄的看着胤禛:“如今五月,离你大婚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老四,要不要三哥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啊?” 眼神满是调侃,说完还撞了一下胤禛的肩膀。 “不敢劳烦三哥。” 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三哥,胤禛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不着痕迹地挪开自己的肩膀。 “哎,什么劳烦......” 三阿哥话未说完,一旁注意到他们动静的大阿哥和太子也握着酒杯走了过来,问起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们来正好,我正和老四说他大婚的事呢。” 两人顿时被这个话题挑起兴趣。 底下的弟弟快要成婚,作为兄长怎么能没有表示呢。 太子挑眉一笑:“老三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快到日子了吧?” 又拍着胤禛肩膀道:“二哥到时一定封个大红包,再给你送份大礼当作大婚贺礼。” 对于这个平日冷淡不爱说话,但做起事却有模有样的弟弟,太子还是很愿意和他维持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关系。 要是能趁机他拉到麾下,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太子望向胤禛的眼神愈发亲和。 一旁的大阿哥可没错过太子的眼神,暗地撇了下嘴。 他是真看不惯看太子在那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不就是想拉拢老四帮他做事? 当谁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一样。 自认不比太子差的大阿哥,当即不甘示弱地和他较起劲来,誓要压过太子一头。 太子是被皇帝捧在手心宠着长大的,自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他和大阿哥小时候还好,大了以后两人的关系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一直不好不坏的。 今天谁被压过去了,明天另一个立马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两人晚上又都喝了酒,酒劲一上头,便借着胤禛这事来当筏子比了起来。 一旁的三阿哥没有丝毫想要劝阻的举动,就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时不时还火上浇油的添上几句。 胤禛颇为头疼地看着这几个围在一起闹哄哄的兄长。 见实在劝不住,便想着怎么离开,不料旁边的几个年岁较小的阿哥见状也跑过来凑热闹。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可以逗平时老是板着脸的四哥,还不怕他冷脸生气的机会。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更加欢乐了。 渐渐不知由谁提起,几个年长些的阿哥开始拉着胤禛拼酒。 美名其曰:帮他锻炼酒量,免得胤禛大婚当日被人灌醉,丢他们皇子的脸。 几个小阿哥被身边的嬷嬷和贴身服侍的小太监看的紧紧的,不敢让他们沾一点酒。 脾气乖巧些的,被伺候的人哄着离开了。 而脾气较为霸道的小阿哥,则是留在旁边给他们加油打气。 就比如: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三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胤禛那里热热闹闹的,皇子所这里也是差不多。 后院里也是有自己的小宴席的,只不过原本李莞然她们是打算等胤禛回来了在开席。 只是等着等着,等来了传话的人说四爷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她们先吃,不用等他。 宋氏虽失望,但也只能作罢,开始招呼大家入席。 张氏则是在一旁嘀咕着可惜她今日花了好几个时辰的装扮了。 李莞然没那么多想法,她现在就想吃东西! 为了等胤禛,她肚子都饿扁了。 既然现在不用等,那谁也别想打扰她干饭。 “那咱们就开席吧。”李莞然望向宋格格迫不及待地说道。 话刚说完,没等答话她就已经动筷子了。 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摆摆款的宋格格,嘴唇一抿,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李格格身份和她相当,如今也正得宠,她在李莞然面前也就只能摆摆资历的款。 “李妹妹说得是,大家都饿了,快用膳吧。” 想见的人不在场,大家也没什么心思说话。 整个宴席厅都安静下来,偶尔只能听到几声碗筷的碰撞声。 虽然嘴里的饭菜很美味,但埋头通吃的李莞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她看向四周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且那感觉还是时有时无的,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便只当是自己这两日做女红没休息好的缘故。 不过还是搞得她吃饭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李莞然刚夹了一筷子菜,那种被人偷偷窥视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她倏地一抬头,抓住了张氏那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打量的目光。 李莞然皱起眉头,合着前头那些怪异的感觉,都是因为张氏在偷看自己? 她莫名其妙地看她做什么? 以张氏的性子,估摸着又在憋什么坏水,李莞然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张氏看自己被发现,一时有些无措,连忙心虚地移开目光,下意识想做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余光瞥到身旁的伊氏时,她连忙指着伊氏腰间的五毒包,装模作样地问:“你这香包样式怪精巧的哈,之前怎么没发现妹妹你有这样的巧思?” 她不算大的嗓音,在现场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格格被她的话引起了注意力,抬眸笑道:“什么巧思?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 “这香包是李格格赠与妾身的,妾身也觉得颇有意趣 。” 伊氏闻言,起身不慌不忙的解下腰间的小羊型香包,将香包拧在半空中好让众人能看的准确。 半晌,才将香包系回腰间。 宋格格闻言,惊讶地转头看着身旁的李莞然:“李格格真是秀外慧中,只怕旁人都没有这份妙想呢。” 一旁的张氏松了一口气,撅着嘴拿筷子愤愤地戳着碗里的饭菜。 李氏未免也太警觉了些,不过是多看了她一会儿,居然这都能让她发现! 李莞然见cue到了自己,也不在观察张氏,自谦道:“哪里的话,只不过是.....” 话未说完,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几人转头往外望去,就见胤禛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 步履稳当,看着也不像喝醉了,正常的很。 他一边往前上首坐去,一边迅速转了一下眼珠子,觑了眼李莞然。 一侧伺候的宫人紧忙上好茶水,碗筷。 刚坐下,宋格格便一脸喜意的问道:“您不是派人说一时回不来吗,怎么?” 胤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道:“中途都散了,爷便回来了。” 其实是汗阿玛听闻他们在拼酒,派人过去把他们几个说了一顿,他们才散的。 就这,大阿哥和太子还有三阿哥他们都还有些不乐意,非拉着他约下次。 宋格格不知道内情,但胤禛能回来和她一起吃端午宴席,她就很开心了。 对面的张氏更是不用多说。 这是她除了四爷回来那天以外,头回见到四爷,心中的激荡之情自是不必言说。 张氏顾不得许多,她现在只想挽回在四爷心里的印象,其他什么都得往后稍。 她克制住激动地心情,迈着小碎步到胤禛面前,掏出衣袖内的五毒香包,一脸含羞道:“今日是端午佳节,妾身给爷做了几个五毒香包,愿四爷身体康泰。” 宋格格见张氏居然胆大包天地敢抢她的先,眼中陡然划过一丝不满,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笑盈盈的让听荷将自己做好的五毒香包也呈上来。 “妾身也给您做了五毒香包,还望四爷不要嫌弃。” 胤禛点点头,眼神示意苏培盛去收起来,“你们都有心了,回去坐着吧。” 他又看向没动静的李莞然,一眼望去,只见伊氏安安静静的低头坐在那,李莞然则跟八年没吃饭一样,还在那往嘴里填吃食。 “爷刚在门外时,听你们在说什么妙想?” 胤禛意味不明地目光落在偷偷夹菜的李莞然身上。 爷都回来了,她居然还在吃东西,那几道菜还能比爷更吸引人? 看看宋格格和张氏,再看看李莞然,就光顾着吃,难道就没什么东西要给爷的吗? 胤禛微眯着眼,心里对此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李莞然要知道他在想什么,绝对要大呼冤枉啊。 任谁就早上吃了一顿,然后直接饿到晚上,估计都没心思再去撩帅哥的。 对此,张氏和宋氏表示:菜,就多练! 虽然中途她有吃一些糕点垫肚子,但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所以此时此刻,在李莞然心中,胤禛还真不比不上桌子的这些饭菜。 宋氏装没看见胤禛看向李莞然的视线:“李格格特意给伊妹妹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五毒香包,妾身见了都甚是喜爱,便夸李格格是个有妙想之人。” “是吗?” 李莞然终于停下,起身乖巧回道:“是宋格格抬举妾身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动物香包罢了。” 反正在她看来就是很普通的香包,除了外表可爱些以外。 伊氏也在此时起身,想着再把香包解下来给胤禛瞧瞧。 刚起身便被胤禛挥手示意她坐着,不必给他看。 他一点都不好奇。 胤禛幽深的视线时不时就落在李莞然身上,李莞然眨了眨眼,还未补充好能量的脑袋想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也没什么不对呀。 这么想着,她看向胤禛,迟疑了一会儿,眨着眼睛给了他一个wink。 胤禛差点被她此举气笑。 这会他才发现,李氏似乎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李氏这人说她笨吧,她懂得说那些乱人心扉的情话,说她聪明呢,她现在却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前头张氏她们不都已经给她打过样了吗,而且她早早便送了伊氏五毒香包。 爷眼巴巴地看了她半天,她却到现在都想不起要送爷一个。 还是说,李氏压根就没给爷做五毒香包?! 旁人不知道胤禛心里的不满和怨念,只觉得他和李莞然是在眉目传情。 伊氏低头浅笑看着眼前的桌面,张氏和宋格格此时却恨李莞然恨得牙痒痒。 她们自然也没错过李莞然刚刚的那个wink。 要是胤禛没什么反应,她们心里还能好受些。 偏偏胤禛不仅没有斥责她,还在那和李莞然眉来眼去的。 宋氏紧握着拳头,保养得当的指甲在大力下把掌心戳出印坑,她却浑然未觉,彷佛要将掌心戳破一般。 大庭广众之下,李氏居然就敢对四爷抛媚眼,真是.....不知廉耻。 “爷在这估计你们也吃的也不自在,爷就先走了。” 等不到李莞然香包的胤禛起身便要离开。 宋氏连忙起身发出邀请:“妾身晚宴前,特意吩咐膳房的人备好了醒酒汤,四爷不若去妾身那醒醒酒?” “不用了。”胤禛婉拒。 走至厅门前,胤禛突然站定,身姿挺拔如松,散发着天皇贵胄的气息,叫人不敢直视。 他回头望向李莞然,像一只鹰隼锁定住了猎物,“李氏,跟爷一起走。” 说是一起走,却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李莞然怔愣了下,对宋氏和伊氏点了点头,便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张氏见状,急得起身就要跟着上前喊住胤禛,却被脸色阴沉的宋氏扫过来的眼风冻在原地。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李莞然跟在胤禛身后,屁颠屁颠的离开。 怎么能就这么让李氏趁机去勾引四爷呢?张氏心如芒刺地在心里想着。 虽气的要命,但又不敢对制止她的宋格格说些什么,只得在原地狠狠地跺一下脚,不甘不愿的坐回位置上。 奈何不了李氏和宋格格,她难道还搞不了伊氏? 张氏转头就想嘴几句伊氏来出出气,但伊氏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见情况不妙,她当即起身告退。 张氏被她这出搞得措不及防,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宋氏僵立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望着胤禛离开的方向怔愣出神,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 “散了吧。” 第 10 章 回到李莞然的小院子时,苏培盛已然备好热水等着她俩去洗漱。 李莞然出来前还以为是自己先洗好的,没想到刚到内室门口便看到胤禛穿着寝衣,拿着本书慵懒地斜躺在榻上翻看。 见他这样,李莞然就知道今晚他是要留宿。 先前她脚踝好得差不多时,胤禛便开始和她同床。 两人虽耳鬓厮磨,唇不离腮,却至今未到最后一步。 日子久了,夜间两人单独相处时,李莞然也不再紧张,甚至还会有些期待。 毕竟每回都不上不下的也挺难受。 她坐到胤禛身前,悄悄凑近嗅了几下。 很好,没有酒味。 李莞然满意地弯起嘴角,想要移开些和胤禛之间的距离。 这个姿势她只要稍稍往后一靠,就跟靠在他怀里一样。 “怎么跟只小狗似的?” 胤禛扔掉手中的书,眼疾手快将想要离开的李莞然锁在怀里,偏头贴着她的耳朵,滚烫的呼吸扑打在李莞然的颈边,激起一阵颤栗。 一片红霞迅速从李莞然的脖颈爬上了脸颊。 她状似赧然般低头,把玩胤禛箍在自己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嘟囔道:“哪有儿,您又取笑我呢?” 胤禛将手抽出,捏了捏她的鼻尖,失笑道:“还说不是小狗,你方才悄摸摸地在那儿嗅来嗅去的做甚?嗯?” 懒洋洋的嗓音掺杂着沙哑,听得李莞然心头一紧。 原来她刚刚的小动作尽数被胤禛收入眼底。 “看来您也没在认真看书呀。”还以为他真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呢。 李莞然气哼哼地皱了皱鼻子,说话也怪腔怪调的。 忽地,李莞然直起身子,转身跪坐在榻上,面对面望着胤禛。 她调了调自己的位置,感到舒服些才抬头慢慢凑到胤禛眼前,直到两人脸部的距离只隔着一瓶矿泉水才将将停下。 胤禛全程噙着笑看她动作,眼中趣味正浓,像是在期待李莞然下一步会做什么。 李莞然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胤禛的眉毛慢慢地滑到他长长的睫毛,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最后才落在他的薄唇。 温热的触碰带起的痒意让胤禛的心也跟着发痒,眼眸也瞬间暗沉了几分。 屋内伺候的人见气氛开始不对,都迅速低着头装成聋哑人,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屋内,给两位主子留下私人空间。 “四爷,宴席上您一直盯着妾身,是不是这两日没见到妾身,所以分外想念妾身呢?” 李莞然双眸专注地望着胤禛,轻声说着情意,彷佛是爱人之间的呢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妾身见不到您,做什么都觉没意趣。” 她半耷着眼皮,歪着头轻叹一声,眉眼间还染上几缕忧伤,看得人心疼不已。 只是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让胤禛想起方才在席间李莞然眼里只有吃的和只给了伊氏五毒香包这事。 瞬间别说心疼了,都恨不得把李莞然给生吞了。 胤禛捏起李莞然的下巴,平日里看着深不可测的丹凤眼里逐渐带着几分危险,“是吗?爷怎么觉得你在说假话框爷呢?”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啦,但是李莞然会就这么傻傻的承认吗? 那时必不可能的! 现在她就给胤禛展示一下,什么叫影后般的演技(并没有),忽悠死他。 李莞然直接改搂着胤禛的腰,将脸埋在他硬邦邦地胸膛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妾身对四爷之心日月可见,自打见了四爷,妾身才明白什么叫做相思。 您要是疑心妾身对您的情意,妾身......” 说到最后,声音还隐隐带着哽咽,李莞然努力回忆着悲伤的事情,让自己的眼眶红了起来。 “当真无半分虚假?” 胤禛听着这般情真意切地话语,半信半疑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李莞然。 “妾身可以发誓,若有半分虚假,就让妾身五雷。” 这话一出,就见胤禛眉头皱起,在李莞然说完之前,紧紧捂住了她发誓的嘴。 李莞然抬头眨巴眨巴的望向他,彷佛在问,为什么不让她说完。 胤禛皱着眉头,敲了下她的头顶,不赞同道:“怎能轻易拿自己起誓。” 当下的皇室崇尚佛教,后宫的娘娘们宫殿内基本都供着佛像,抄经念佛更是常事。 虽然胤禛不信真的存在神明,但对于李莞然这种拿自己起誓这种行为,还是比较忌讳的和心惊的。 当然李莞然自个也是不信的,即使在她身上发生了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对是否有神的态度就是,对自己是好事就是有。 不好的,就比如自己刚刚发誓那种,那就是不存在。 在这套标准下来回横跳的她,根本没在怕的。 泛起水雾的双眸要哭不哭的看着胤禛,她继续做稳人设:“妾身只是想让四爷知道,妾身对您的心意绝无半点掺假。” 经这么一出,胤禛自是消去了心中的疑虑,脸色也柔和了下来,轻轻摸着她额间的碎发,垂眸说出今晚一直想问的事。 听他别扭的说完,李莞然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怀疑自己,顿时笑出了声。 居然只是因为香包。 她怎么可能没给胤禛做五毒香包,只不过是想着私下给他,所以才没放在身上在席间就给他 在胤禛生气前,李莞然收敛了笑意,起身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她精心做好的香包到胤禛面前。 “您瞧,这是什么?” “妾身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您去。”李莞然水灵灵的双眸布满了得意。 说着又一脸俏皮地指着香包上两只飞在花丛中的蝴蝶,道:“这两只蝴蝶就像是四爷和妾身,一起比翼双飞。” 胤禛神情复杂地摩挲着香包,嘴角却控制不住弯起:“明日爷身上就戴着这个。” 警报解除后,李莞然眼含得意地看着胤禛,打趣道:“我说您前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原来是吃醋了呀,不如明早妾身让膳房的人多备一碟子醋来。”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像真的闻到了醋味一般。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越发危险的眼神,彷佛要将她拆吞入腹。 话音刚落,李莞然就被胤禛抱起放到床上。 胤禛覆身上去,掐着李莞然柔软的腰肢,声音暗哑道:“醋得配饺子吃,不过爷现在更想吃你这位娘子。” 没给李莞然一点反应时间,胤禛直接低头含住她的唇,将李莞然拉入欲海,点燃她内心的那把火。 李莞然只楞了一下并没有反抗,回过神后,热情地回应着胤禛。 挂着的帘帐被缓缓放下,挡住了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躯和逐渐上升的气温。 屋内的气氛开始少儿不宜,屋外也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采薇,你大晚上不睡觉老在这转悠什么?”半夏拉走在正屋门口徘徊的采薇,一脸防范地看着她。 格格和四爷现在正......可不能被打扰! 采薇好似没看到半夏的不满,陪笑道:“我是想着你出来了,屋里现在也没个伺候的人。 万一四爷...和格格有什么需要的,那时咱们又不在里面,他们要生气了可怎么好。” 半夏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瞎操心了,这时候格格和四爷可不需要有人在跟前碍眼,你赶紧回屋歇着吧。” 什么咱们,只有你好吧,半夏心内吐槽道。 格格都知道你的心思,不让你往她跟前伺候了,怎么还敢在打歪主意。 半夏看着眼前变了心的往日小姐妹不满地想着。 看半夏对自己严防死守地态度,采薇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她忍着气笑道:“也是,那我就先回去睡了。” 转头的一瞬,她想起那人对她许诺,手掌慢慢握紧。 ******* 翌日,李莞然听着外头的鸟叫声醒来,坐起转头一看,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 清朝皇子的作息真是变态,李莞然不禁感叹道。 看外头天色,现在才六点呢。 胤禛睡得那一侧早已凉透,应该是五点就起了。 不过李莞然这一觉还真是睡得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以前看网上和里描写的,什么事后浑身裂开般的疼痛。 唯一有的感觉就是,有点饿了。 应该是昨晚运动过量导致的,李莞然推了推山根处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 等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她立马便开始复盘昨晚的一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不能再对用假情假意来骗胤禛。 他不是个傻子,不然昨天不会因为一个香包就敏感察觉到不对。 昨晚她能继续鬼话连篇的过关,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胤禛现在还年少。 但凡再过个两三年,李莞然这套都对他起不了一点作用。 李莞然撑着下巴细细思量了许久,决定还是七分真三分假。 把胤禛当男朋友处,毕竟有没有感情时间久了都能看得出来,只要控制好情感,不让自己真的变成恋爱脑就行。 之后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李莞然新方法起了作用的缘故。 她和胤禛就跟热恋中的情侣没什么区别,只要两人呆在一块,四周就开始冒粉红泡泡。 看的半夏和苏培盛她们牙都要酸倒了。 “今日可算能见到你了。”伊氏打趣道。 前几日本想着来看看李莞然按她教的绣法学的如何了。 却不巧每次来都撞到四爷也在,她只得掉头回去。 今日她来之前,还特意先派金杏先去打探,确认四爷不在才出门。 李莞然佯装不懂:“你要想见我直接来便是,难不成我还会不让你进门?” 伊氏笑着用团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越来越滑头了。” 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如今风头无两,有些人只怕对你恨得咬牙切齿。” 李莞然对此毫不惊讶,在这宫闱中有人得宠就会有人失宠,各凭本事罢了。 她随手将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吃完,方挑眉道:“那又如何呢?我可不会因为害怕或者好心泛滥就把四爷往外推。” 胤禛在外头想去哪,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只要在她李莞然这,就不存在她会主动把胤禛分享出去这种情况。 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只会死死扒着胤禛不放。 “这话你也敢说,也不怕我给你宣扬了出去?”伊氏有些意外她的直白。 李莞然歪了下头,直勾勾看着她,不假思索地笑道:“你不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清楚伊氏不是这么嘴碎的人。 哪怕这些话被传出去,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算是传到胤禛那儿,也只会是帮她加深对胤禛情深不能自抑的人设。 对她来说,还是好事一件呢。 况且,伊氏对她有所求,不是吗? 原来李格格这么信任自己的吗? 伊氏心内此刻有些触动。 此时她的脑子难得还没转过弯。 现场就她们俩,这话要传出去,李莞然都不用费脑筋去查谁做的。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只见胤禛身姿挺拔地出现在门口。 李莞然眼前一亮,直接起身走着小碎步到胤禛面前福身行礼,甜腻地喊道:“四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转头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才两三点的样子。 “今日无甚大事。” 胤禛牵起李莞然的手扶她起身,刚要往里面去,就见到慢一步出来的伊氏。 伊氏恭敬地福身行礼,并识趣地提出了告辞:“妾身方才想起屋内还有件绣品没完成,就不叨扰四爷和李格格了。” 胤禛随意地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直接带着他的学生李莞然到书房授课。 检查完作业又修改好后,他便让李莞然自由发挥。 李莞然眼眸微微转动,尽显娇俏,笑着勾了勾手指,示意胤禛来自己跟前。 “怎么了?”胤禛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地方不懂。 李莞然没说话,直接握住胤禛的左手让他掌心朝上,再用沾了红色颜料的笔在他手心轻轻画了几笔。 胤禛一看那画的形状,立马猜到了七八分。 他没有说穿,而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李莞然在自己的右手上重复刚才的动作。 画好之后,李莞然将自己的右手和他的左手贴在一块,合成了一个红色心型图案。 “噔噔瞪。”李莞然眉飞眼笑地望着胤禛,“看到了吗?妾身的心,现在就在您的手掌之中。” 虽然这行为是有点幼稚,但小情侣不都这样? 给自己的幼稚行为找了个借口的李莞然如是想道。 胤禛眉毛一挑,抬眸危险地凝视着李莞然,扬唇道:“就一半?” 李莞然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紧紧抱着胤禛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就一半,剩下的要等到四爷再多一点喜欢妾身的时候在给。” 胤禛眼皮一撩,垂头轻轻捏了捏李莞然的白嫩脸颊,笑道:“胆子越发大了。” 对于胤禛的“斥责”,李莞然也只是甜甜地笑着,毫无畏惧之意。 玩闹过后,李莞然开始认真练习绘画,在画纸上尽情挥洒她的灵感。 胤禛则让人又搬了一张小点的书桌进来,开始练习书法。 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上书房,但依旧严格按照在书房时的日程安排学习。 汗阿玛让他们这些皇子每日练字十篇,他就要比别人多练十篇。 胤禛心里压着口气,一心想做到最好。 那头伊氏刚回到屋子坐下,金杏便将憋了一路的不解说了出来:“您方才何必提要回来呢,好不容易撞上四爷,您好歹多待一会呀。” 她真不明白伊氏在想什么,刚才在李格格那儿是个多好的机会呀。 多呆一会儿,四爷看中伊氏的可能就多一成。 伊氏坐在榻上,拿起绣绷子就开始绣花,头也不抬地说道:“就是因为四爷在,我才不能留。” “为何?您也该为自己考虑了。”金杏下意识看了眼张氏屋子的方向,低声道。 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在后院里默默无闻下去。 李格格现在虽得宠,但也未必能一直得宠下去。 万一哪天李格格失宠了,她们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谁都能踩一脚的日子。 这回伊氏并未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金杏见状,以为她听了进去,立马说出自己的盘算:“您和李格格现在的关系挺好的,不如就让李格格在四爷面前引荐......” “跪下!” 她还未说完,伊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往日满是平和的眸底布满冷意,看向金杏的眼神锐利地像把利刃。 金杏被伊氏突如其来的发怒吓到,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不明白伊氏怎么突然就发作了,伺候伊氏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生气。 伊氏冷冷地盯了金杏许久,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才沉声道:“念在你我往日的主仆情分,你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日后也不许再提。不然,我这也容不下你了。” 别说她如今没这个心思,就算真有,只怕她刚表露一点苗头,李格格院子的大门,她便再也敲不开了。 刚入皇子所时,她心中不是没有怀揣过能够得宠的希冀。 可随着四爷对她日复一日的冷待,心里的那点念想也渐渐熄灭了。 从四爷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和来这一巴掌都数的过来的次数,每回来坐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的行为。 这桩桩件件都在毫不留情地告诉伊氏,四爷并不喜欢她。 尤其是在四爷见到李格格之后,再一次让她确认了这一点。 也让她知道了四爷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 她找上李格格,只为寻求一个庇护,好让张氏不敢再对她太过分。 伊氏垂眸,视线落在身上这件湖色灵竹纹云锦做的旗装上。 这是用上回李格格送她的布料做的。 若不是李格格,她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料做的衣裳。 李格格这个人出乎她意料的好说话,两人相处时也不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伊氏现在只想靠着李格格安静地过日子,顺便祈求李格格永远不要失宠。 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第 11 章 过完端午,紫禁城这座巍峨又肃穆的宫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别人怎么样,李莞然不清楚。 但当看到膳桌上不再出现各种口味的粽子时,她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吃粽子了! 就算膳房做得再好吃,口味再多变,任谁天天吃也得腻。 如今终于解脱,李莞然恨不能放鞭炮庆祝。 她现在看到粽子都想吐,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膳房要做快上千的粽子,这谁吃得完? 这不纯属浪费粮食嘛,真该死啊! 节日过完,不同于其他宫殿的宁静,胤禛这里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热闹。 现在已经进入五月,算起来,离胤禛的婚期也就剩两个多星期。 皇子大婚对于内务府来说,算得上件大事了。 他们早早安排了人来,将未来福晋要住的正院清扫出来,还有屋内的一些布局摆放,也要得重新问过胤禛,他们再做安排。 正院有李莞然院子的三个大,加上一直没有人住,打扫起来也更费工夫。 是以,李莞然每回一出去,都能看见在正院进进出出忙碌的宫人。 “真热闹啊。”李莞然在院门口远远地望了一眼,就转身回屋忙自己的事了。 跟在身侧半夏则总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刻盯着她,好似李莞然是个下一秒就会碎掉的娃娃一样。 “半夏,你能不能别在这么看着我了?”半夏担心的视线强烈到李莞然都静不下心去看手里的书,让她不禁扶额叹息。 自从正院大门被打开,不止半夏,就连伊氏都来安慰她好几次。 都觉得她在为四爷快大婚一事心伤,让她放宽心别多想,只要得四爷喜欢就行。 她们的关心李莞然表示很感动,但问题是....... 她真的没多想啊! 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奇怪的事。 四福晋什么时候会进门这事,她进后院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而且,打进了宫起,她就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这事在她心里根本起不了什么波澜。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她这段时间也是真付出了感情,虽然不多。 但绝对是没有到她们脑补的伤心欲绝这个地步,顶多就一点小忧伤,都不用管,过会儿它自己就能消散的那种。 相比之下,她最头疼的还是,头上马上又要多一座大山和该怎么和新的顶头上司相处。 毕竟人家可是名正言顺可以管她的直属领导。 半夏嗯了一声,带着一脸你不用多说,我都懂的表情,到外间拿了一碟糕点放到李莞然面前。 轻声说道:“格格您吃些甜点吧?我特意拿了您最爱吃的酥糖和鲜花饼。” 半夏忧心忡忡地想着,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吃到喜欢的食物,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格格应该也是这样吧? 李莞然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为了让她安心,认命的拿起一块鲜花饼吃。 一边吃一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和她们说清楚,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暴躁了。 只是没等她吃完,就见小玉子提着竹编小花篮进来。 小花篮里头主序分明地放满了开得正艳的花朵,五颜六色的,瞧着很是赏心悦目。 就连空气中,都飘满了沁人肺腑的花香。 小玉子先给李莞然请了安,才将花篮放到她的眼皮底下,好叫她能看得分明些。 他抬头看着李莞然,一脸献宝的模样:“奴才见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想着格格见着了肯定喜欢,便自作主张采摘了些来给您瞧瞧。” 心里却在想,李格格为了不让他们跟着担心,每日都在强颜欢笑。 他别的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哄格格开心。 李莞然要知道他的想法,只会说:别瞎脑补了,格格我好得很! 不过,她现在一看他这模样,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李莞然还是很给面子的夸赞了这一篮子娇艳欲滴的花朵,和一心想着她的小玉子。 又从花篮中抽出一枝花低头轻嗅,一股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只是她却忍不住在心底猜想,自己深情的人设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 怎么个个都给她脑补出一堆有的没的,好好解释都不...... 电光火石间,李莞然瞳孔一缩,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对不上人设...... 要知道,她在内外立的人设,都是一个对四爷情深不悔的小格格。 试想一下,喜欢的人马上就要娶妻,而身为爱慕者的她,却一点都不为此伤心、一点都不心痛。 这合理吗? 完全不合理啊! 想到这里,李莞然连忙又深吸了几口花香压压惊。 好险,差点就崩人设了。 既然现在发现了问题,那就要解决问题。 现在李莞然一点都不想解释,甚至巴不得她们误会的越深越好,给她的人设多多添砖加瓦。 于是,李莞然整个人开始明显的忧愁起来。 画画会叹气,看书看到一半会叹气,就连好好吃着东西都能叹一口气。 问她怎么了,就会看到她抬头望一眼正院的方向便难过的低头,嘴上又说没怎么,让她们别担心。 半夏:这怎么可能不担心,都快担心死了! 在半夏她们看来,这完全就是为四爷大婚这事,伤心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只是这事,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辙。 只能多想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再老想着这事。 李莞然这里在装伤心,但有的人那儿,却是真伤心了。 宋格格的院子离正院并不远,走个一两分钟就能看到正院的大门。 是以,在她的小佛堂内,还能若有若无地听到打扫正院的宫人们闲聊的声音。 偏偏就是这些似有若无的声音,搅得宋格格无法静下来心来抄写佛经。 她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眉心微拢,一脸烦心地喊来朝露,吩咐道:“去让在正院那些打扫的宫人小声些,吵得我不得安宁!” “啊?” 朝露被宋格格这个吩咐整的愣在了原地。 她眼中满是犹疑看了眼屋内:“格格,您是不是听错了,没有声音呀。” 朝露很仔细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听到了一点小的可怜的声音。 这点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到的声音,完全做不到宋格格口中说得吵得她不得安宁。 此时心里有股邪火的宋格格可管不了那么多。 她抬头冷冷地盯着朝露,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我让你去你就去,还是说,你是对本格格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该死的奴才,福晋还没进门呢,就敢磨磨蹭蹭不听她的吩咐。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让他们都小声些。” 看到宋氏不满的眼神,朝露不敢再多说什么,忙不迭点头应声,转身就要出去办事。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被身后的宋格格厉声喊住:“站住,不用去了,你也先下去吧。” 朝露连忙转身应是,退了下去。 不管宋格格怎么突然就换了想法,但不用去做这么让人为难的差事,总归是好的。 朝露心有戚戚地想着。 小佛堂又重新归于寂静,宋氏双目无神地坐了一会儿,又突然起身,缓缓走到窗前,遥遥望着正院的方向。 “要是只有我多好。”空气中传来一声呢喃,又迅速消散,好似不曾存在过。 宋氏不由得回想起以前,那时四爷身边只有她一人,后来虽多了张氏和伊氏,但四爷从没将她们放入眼中过。 那段时间无疑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四爷看书时,她就陪在他身侧,给他端茶递水,按肩揉背。 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他,宋氏都心满意足极了。 虽然四爷总是不爱说话,但那一切依旧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可是现在........ 重新修葺的正院,隔空将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先是李氏,再是福晋...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年轻鲜艳的女子进来,她们都要从她手中抢走四爷。 宋氏真的很不甘心,恨不得让她们一个个都去死。 想着,宋氏瘦弱的手突然覆到腹部,眼中闪现一道诡异的光芒。 这头,胤禛刚忙完便问起李莞然的情况。 听苏培盛说她忧思渐起,整日呆呆的,不免叹了口气,又让人备了她喜欢的吃食和好看的首饰,跟他一起到李莞然的院中。 因着胤禛没让人通报,他一进去就见李莞然蹙着眉,一动不动的双手托腮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本灵动美丽的双眸没了以前散发的光彩,完全暗淡了下来。 身子也瞧着也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不复往日的活泼娇艳。 连他进来都没发现,好似魂飞天外。 胤禛垂眸片刻,故意弄出了点声响,让她回神。 李莞然正在心内吐槽偷看的话本子情节。 男主忘恩负义害死女主家人,隔着血海深仇,最后居然还能大团圆结局。 李莞然表示,不尊重不理解也不支持! 看到最后的李莞然深觉自己被喂了一坨大的,心里正激情输出八百字呢,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她循声望去,发现胤禛竟不知何时来了,暗淡的双眸顿时发亮,脸上挂着的愁绪也不见踪影。 “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通报一声。” 李莞然起身至胤禛身侧,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又让半夏去上奶茶来。 胤禛坐到李莞然刚刚坐的位置,抬眼一瞧,窗外的好风景尽入眼底,柔声道:“是爷不许他们通报的。” 说罢,双手合十拍了拍,外头候着的人立马手持托盘和食盒鱼贯而入。 提着食盒的将里头的吃食整齐摆放到炕几上,便退了出去。 而手持托盘的,则个个井然有序的一字型排开,弯腰将托盘举至头顶,方便主子们查看。 李莞然上前打眼一瞧,全是她爱吃的和鲜亮的首饰。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么多漂亮首饰的诱惑,反正她挡不住。 李莞然惊喜的一个个看过去,结果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她转身雀跃地回到胤禛身侧,快乐的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她对胤禛飞眼,宛转蛾眉,明知故问道:“这些是都给妾身的吗?” 胤禛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地朝前抬了抬下巴:“爷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既然拿到你这,自然都是给你的。” 李莞然欢呼一声,立马回到托盘前,取了她一眼看中的点翠金丝蝴蝶簪子,侧身正对着胤禛,放在头上比划着给他看。 “四爷,您看妾身戴这个好看吗?” 胤禛定定的看了几秒,起身来到她身前,从她手中接过簪子,直接簪在李莞然漆黑发亮的发髻间。 高大的身型给李莞然带来一片阴影,他身上那股宁静深远的沉香味将她紧紧裹挟着。 正有些失神,就被胤禛用手指勾起下巴,李莞然稍稍一抬眸,卷翘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胤禛俊俏的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笑容,随即又说了句还行。 这话李莞然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还行? 就她这放到现代娱乐圈都是降维打击的美貌,居然只得了句还行? 李莞然侧头让半夏带着那些人先下去,把东西收起来。 等人都走了,只剩她和胤禛两人,才不依的拉着胤禛闹着让他改口。 一直以为她为福晋一事郁郁寡欢的胤禛,见她此时这般有活力,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开口说她没规矩。 而敏锐察觉到胤禛此时对她的纵容后,李莞然更是肆无忌惮了。 胤禛被她缠得无法,说了几个好听的词夸她,又顺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爷还不知你生辰是在几月。” 见好就好的李莞然没有继续闹腾,而是拉着胤禛回到榻上,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虽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生辰,却也如实回答:“妾身的生辰是在六月六。” 六月六,666,李莞然十分满意这个日子。 简直不要太吉利了。 “那不是就快到了?”胤禛有些惊讶,时间竟然如此地巧。 李莞然眉眼弯弯地打趣:“可不是嘛,您可得快些想好要送妾身什么生辰礼。” 胤禛挑了挑眉:“爷可还没见过,主动催别人给准备送礼的。” 李莞然娇媚地弯起嘴角,双眸水波潋滟,软软地靠进他怀里,拖长声音道:“那您现在可就见着了。” 胤禛失笑一声,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她顺滑的青丝,并未接话,转而说起了其他。 李莞然见状也没再追问什么,配合他谈论起别的事。 左右以胤禛的性格怎么着都不会亏了她,只需安心等着就行。 两人相拥坐在榻上,说着彼此知道的趣事,不知不觉中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等膳房拿着膳食单子来时,李莞然随便点了两道菜就让他们走了。 还是那句话,胤禛人都在她这了,膳房还敢瞎糊弄了送来? 刚用完膳,半夏便端着膳房那送来的奶茶给李莞然喝。 只是李莞然前头刚吃了碗糖醋排骨,嘴里这会儿正腻的发慌,这奶茶她现在是一口都喝不下。 半夏见状,忙给她倒了杯清茶解解腻。 “这奶茶我也没喝过,你不嫌弃拿下去喝了吧。”李莞然喝了口茶解腻,指着奶茶说道。 半夏其实是不喜欢喝奶茶的,但又想到小玉子应该喜欢,便点点头,端着奶茶出去了。 只是她在院中看了好几个来回,也不见小玉子的身影。 她皱着眉头正想着干脆将奶茶倒了,一转头便瞧见正在给院墙下的几盆花浇水的采薇。 想了想,半夏还是招手将采薇喊到跟前:“这是格格赏的奶茶,你要就拿去喝了,不要我可就倒了。” 末了,又补充了句:“格格一口没碰过这奶茶。” 采薇眼睛一亮,立马从半夏手中接过奶茶,笑道:“那还烦你替我去谢谢格格了。” 说着,就用碗里的勺子,先舀了一勺小料吃进嘴里。 以前在家时,采薇就爱喝这个,进宫后就不怎么喝了。 没被的原因,单纯就是宫人喝的奶茶里头放的料,别说和主子们比,就连她家里的都不如。 但给李莞然的奶茶,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比她们喝的要好,采薇自然不会拒绝。 半夏也没站着干等她吃完,她还得回屋里伺候格格呢。 看她吃的急,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别噎着,就转身回屋了。 她才进去没多久,就见小玉子脸色不太好的站在外间挥手喊她,半夏看了眼正在下棋的四爷和李莞然,才过去。 “怎么了?” 小玉子正欲说话,外头就突然传来了一道尖叫的声音。 半夏闻声,目光一凝,是采薇的声音。 她连忙出去查看,只见采薇跟疯了似的不停抓挠自己的脸,嘴里还不停哭喊:“好痒。” 在她的脚边还有一个摔碎了的小镜子,是采薇往日总随身带着的那个。 半夏被她这状况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小玉子一起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在挠脸。 费劲按住她的手后,才看清她脸上除了那一道道被抓出来的红痕外,还遍布着的许多红点。 半夏瞪大眼睛,顿时失声:“怎么成这样了?”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转头望去,被尖叫声引出来的四爷和李格格,站在门前面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第 12 章 为了不让采薇继续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脸 ,在太医到之前,李莞然让人把她的手捆了起来。 采薇还在哭嚎着自己很痒,说是吃了奶茶之后才这样的。 好在没一会儿,苏培盛就带着太医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太医见苏培盛一脸急样,还以为是四阿哥出什么事了,在路上是一点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才能这么快到。 结果一到现场,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宫女出事了,顿时便有些无语凝噎。 但来都来了,太医只得在心里说了一句医者仁心。 定了定神,开始给被绑住的采薇诊脉。 片刻后,太医起身道:“不知这位宫女入口的那碗奶茶可还在?” “在的在的。”半夏连忙将奶茶端给太医。 太医接过简单地查验一下,霎时感觉自己的头疼要犯了。 皱着眉一边写药方,一边不停地捋自己的山羊胡。 李莞然看着都觉得他要把那点胡子摸断了,直接打断道:“李太医,可是有结果了?” 快别摸你那点胡子了,赶紧说查出什么了,大家都等着呢。 说罢,又让人赶紧拿药方去熬药,免得再拖下去人没了。 李太医拱手弯腰,看了眼采薇道:“这位宫女脸上之所以会起这么多的疹子,是食用了过敏物质所致。” “而那碗奶茶中的小料内,就含有让她过敏的东西。” 胤禛坐在上首,微抬眼皮,淡淡地问道:“除此之外呢?没了?” 这个问题也是李莞然想知道的,她聚精会神地等着李太医的回答。 如果单单只是运气不好,吃到了过敏源,那还好说。 这要是...... 李太医答道:“除此之外,微臣在奶茶中还发现了大量的泻药,这宫女还好是只吃了小料,如果还把奶茶也喝了,只怕.....” 严重过敏+能让人脱水量的腹泻,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这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毕竟这碗奶茶原本是给李莞然的,要不是她不想喝,那现在会变成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不对,李莞然的情况只会更惨。 “什么人如此歹毒!”半夏气得都脱口而出,这是奔着要她家格格死的程度啊! 这招实在恶心。 见半夏气愤不已,恨不得将下药之人拖出去暴打一顿的模样,在场的也没人觉得她失礼,反而觉得她有一颗衷心。 李莞然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侧身委屈地望着胤禛撅嘴,轻轻拉着他的手,一脸幽怨。 “妾身自问从无害人之举,却不曾想有人竟然恨毒了妾,您可一定要帮妾身把这个人揪出来!” “那么重的量,不就是冲着让妾死来的吗?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妾身或是四爷您真不小心喝了...“ 到后面,李莞然状似难过到不忍在说下去,掏出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要是真喝了,光想想那画面,李莞然都崩溃的受不了。 尤其当时胤禛也在,真出事了,就算查出是谁干的,李莞然估计也处于失宠边缘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毕竟这后院就这小猫两三只的,稍微排一排就能排出下手之人。 不过她现在没证据,也不好太突兀地往这上面引。 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事无限放大了来说。 她一个小格格的命和脸面或许不值钱,那皇四子胤禛的呢? 牵扯到皇子身上,就不信他们敢草草了事。 不管如何,这个下手的人,李莞然是一定要揪出来的。 胤禛脸色从李太医说出泻药的时候就难看的要命。 他安抚地拍了拍李莞然的手背,好似没发现李莞然前面在拿他做筏子。 低沉地声音中夹杂着些温柔,安慰道:“没事,你放心,这个人爷一定会找出来。” 要是连自己的格格都护不了,他还当什么四爷。 给了李莞然下了保证后,又抬眸斜睨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立马会意,转身送走太医,便带着人去膳房提来负责膳房的人员。 少时,便有一老一小两个太监被带来进来。 小的一见这明显不对劲的场面就有些慌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年龄较大的那个太监瞧着稳定许多,只是从进来开始便不停在那咽口水。 等听完带他们来的原因,两人额头立马冒出冷汗,忙抬头一声接一声的喊冤。 五十多岁的太监林宝瞧着感情格外丰富,布满皱纹的脸上哭的涕泪横流:“四爷,这事奴才们真的不知情啊,那奶茶虽是奴才徒弟做的,但他向来老实,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害人之事啊。” 一旁的福祥听到师傅的话,也连忙不停的磕头喊冤。 胤禛被他们吵的头疼,忍不住闭眼扶额。 老实?李莞然听到这两个字,眼里快速划过一丝无语,偷偷撇了下嘴。 苏培盛赶忙上前呵斥:“够了,先别忙着喊冤,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明上来。” “若真的与你们无关,四爷必不会让你们蒙上冤屈。” 林宝和福祥闻言,立马擦干眼泪,跪在原地开始疯狂回想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胤禛快要不耐烦时,福祥眼睛突然亮的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奴才想起来了,张侍妾身边的宫女素梅当时也在!” 还真能扯到她,李莞然心内冷笑,面上却不解道:“素梅?可这并不能说明她有问题。” 福祥连忙说道:“当时素梅一直在奴才身侧不肯离开,说张侍妾想喝奶茶,缠着奴才问怎么做奶茶好喝。” “后来不知怎的,奴才突然肚子不舒服,素梅便自告奋勇要帮奴才看炉上的火候。” “奴才实在疼的厉害,怕耽误差事,便交给她暂为看管。等奴才回来的时候,便见她脸色有些不对。” “但素梅说是蹲久了不舒服,奴才一时被她蒙蔽,才没能反应过来不对。” 关于福祥的话,李莞然并没有全信。 谁知道他们为了给自己脱罪,里面掺了多少胡编的。 看着这个曾经骗了自己银子的小太监,李莞然对他的态度实在客观不起来。 不过张氏她们也别想跑不掉就是了。 再等张氏来的中途,听到动静的宋格格和伊氏也上门了。 伊氏表达完关心便静静站在李莞然身侧。 宋氏则是瞅了眼采薇,惊讶捂嘴:“可怜见的,何人竟如此心狠。” 又调转枪口给张氏说了句话:“其中说不得有什么误会,张妹妹估计也是被人冤枉的。” 好歹跟在她身后许久,能捞的话,还是捞一把吧。 “四爷,可一定要抓到真凶,这样才能给李妹妹一个交代,也能还张妹妹一个清白。” 胤禛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只是挥挥手给她俩赐了座。 当张氏和素梅到了之后,看到完好无损,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四爷身侧的李莞然,陡然愣在了原地。 李氏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坐着,她不应该是丢尽颜面,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 意识到自己在路上做的,斗倒李莞然的美梦破灭后,张氏踉跄着后退几步,一时不能接受。 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去请张氏和素梅的人不肯向她俩透露情况,只说是四爷有请。 两个心里有鬼的人便以为计谋成功。 在来的一路上张氏想的很简单,坚信只要她和素梅不承认就会没事。 到时李莞然失宠,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想过许多,偏偏就是没想过会失败。 张氏眼里满是震惊地望向李莞然,脱口而出一句:“你居然没事?”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瞬间都有了数。 看着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张氏,宋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蠢货。 都没开始审问,自个先露了馅。 张氏眼珠子乱转,疯狂想借口,企图把自己的话圆过去。 “妾身的意思是,是,是听到是李格格出事了,所以方才才这么惊讶。” 她身边的素梅白着脸使劲点头,试图让众人相信张氏真的没别的意思。 这会儿,李莞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让人将福祥的口供原原本本的说与她们主仆二人听。 张氏还在绞尽脑汁找借口,那边被先挪到暖阁的采薇刚喝完药好转些。 听到张氏尖利的声音,脸色又开始不好,白的吓人。 整个人好似被冻着了一样,不停地发抖。 被李莞然差来暂时看顾她的半夏,以为她是被这事吓着。 瞧她那儿可怜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姐妹情此时也涌了上来。 抱着采薇轻轻拍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别怕,格格一定会找到害了你的人出来,更不会让他好过的。” 张氏想不出别的话,前头路上想好的要咬紧嘴巴也忘了干净, 只想赶紧洗脱自己的嫌疑。 又说自己只让素梅去请教福祥奶茶做法,别的一概不知。 话里话外都是,就算有什么也是素梅一个人做的,与她无关的意思 和那个林宝的行为倒是如出一辙,都是甩给自己下面的人,李莞然心底冷笑。 本还想开口捞她一把的宋氏听了她的话,瞬间歇了这个心思,合上张开的嘴,低垂着双眼站在那,当自己不存在。 光往宫女身上甩锅有什么用,这么蠢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得出来,之前算是白栽培她了。 宋氏心里暗恨。 李莞然微笑地看向了呆呆跪在那的素梅。 “那你呢?除了福祥,接触过那炉子的人便只有你,这事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你要肯主动坦白,还能从轻发落。” “但要是现在不说,回头查清楚了。”说到这,她还刻意停顿了下,“到时,你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就连你的家人都保不齐....” 素梅在听到张氏明里暗里把事情都甩在她身上时,就有些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张氏算是半个主子,事情暴露之后,四爷虽明面上一直不曾说什么,但难保他心底不会顾念往日的几分旧情,袒护张氏。 就算她说出这事是张氏逼她做的,死的估计也只有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宫婢。 一时绝望地在心里恨自己居然就这么信了她的话。 张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原本素梅还有所顾忌,一直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 听到说可以从轻发落和可能会累及家人,她才下定决心赌一把,全盘托出。 她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家里的罪人。 素梅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离张氏远一些,免得等会她恼羞成怒开始动手。 “张侍妾平日里稍有些不如意,便动辄打骂奴婢来出气。”素梅咬咬牙直接将衣袖撸到关节处,露出手臂上的那些新旧淤青。 看着自己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素梅眼圈迅速红了起来,声音也呜呜咽咽: “奴婢还不能哭,她也不许奴婢用药,但凡犯了哪一点便不许奴婢吃饭。” “之前还好,但自从李格格得宠后,张侍妾就时不时要咒骂李格格几回,骂不解气便打奴婢来发泄不满。” “住嘴你个贱婢,竟敢混吣!” 张氏见素梅抖落自己做的事,气的怒目圆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要冲上去踹人。 “谁教你这样污蔑我的?!” 四周伺候的人见状,连忙上前用力将她拉住。 被钳制住的张氏转头一个劲地对着胤禛喊冤。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不想听她吵闹,随意又淡漠地说道:“捆起来,把嘴堵上。” 下头的人很快就找来粗绳和破布,把张氏捆得严严实实。 那个捆法就是有些拳脚的成年男子都挣脱不开,又将破布团成一团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时,一直在作壁上观的伊氏突然开口:“宫里头的宫女都是八旗出身,宫规也明禁打骂宫女的,张姐姐怎能下此狠手。” 又轻叹了口气:“也是妾不够仔细,虽曾见过几次素梅眼睛红肿,却未多想过,不然....” 胤禛双眸已然冷硬了许多,如寒冬里凛冽的冷风,刮得人生疼。 他紧抿着唇,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雷鸣,重重地打在张氏的身上。 “看来之前的宫规也没认真抄,才敢继续做出这等殴打宫女,残害他人之举。” 说罢,又瞥了眼素梅,紧抿着的薄唇只吐出两个字,“继续。” 重点还没说呢。 见张氏无法在攻击自己,素梅紧绷着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继续爆出猛料:“眼见李格格越来越得宠,张侍妾便想给她使绊子,可是一直没有想到办法。 直到端午节的时候,张侍妾找到了采薇,从她口中得知李格格爱吃甜食.....” 素梅一点没保留的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从收买采薇、引走福祥到最后给那碗奶茶下药,一五一十的抖搂干净。 只求四爷和李格格看在她和盘托出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件事是谁做的,从张氏到场后的行动就已经明。 而素梅说得那些只是彻底捶死她的证据。 李莞然突然就明白端午家宴上,张氏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了。 想来就是为了确认采薇说的是否真实,只是她很好奇,张氏是从哪得来泻药的? 素梅:“张侍妾去年身体有些不适,请医士开了药,其中就有巴豆。” “那药张侍妾嫌味大,便被放了起来。” 说完,她便深深的低下头,等待着即将下来的判决。 到现在,事情都是已经清楚了,也没什么再审下的必要。 “素梅,杖十,罚入辛者库。”胤禛轻飘飘地一句话,决定了素梅的命运。 被带下去送罚时素梅松了口气,虽然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那也比死了还连累家人强多了。 至少现在她和家人都被保全了。 再之后就是采薇和膳房的两个太监。 林宝和福祥这两个太监简单,胤禛是知道一点他们在背地做的事。 只是一直不得空出手解决,现在这个机会来得正好。 林宝首领的太监的位置肯定是没了。 胤禛想了想,他空着的位置就由副首领太监张汝替上,念在他只是看管不严,再罚俸四个月就算了。 至于这个叫福祥的小太监,胤禛就没那么轻易饶过他了。 直接让人拖下去杖三十,膳房也不让他呆。 看着跟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的福祥鬼哭狼嚎的被拖下去受罚,林宝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但要让他说给他求情嘛... 林宝用余光飞快瞄了眼上头面若银霜的四爷,被吓的哆嗦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他都一把年纪了,彻底惹怒四爷的话,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而且他总觉得四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接下来就看那小子自己的运气了。 实在不行,他还得赶紧在找个新徒弟,将来养老也有指望。 采薇是李莞然的宫女,他侧头看着李莞然:“这宫女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之前他就提醒过李氏解决这个宫女,李氏或许是心软留下了她。 那这回呢? 在这宫里,心软的人可活不长久,胤禛垂下眼帘想道。 好在这回李莞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也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李莞然作沉吟状,半晌才道:“妾身这里无论如何是不能留她了。” “只是到底主仆一场,她如今又成了那样,等明日她好些了,再在让她走吧。” 宋氏闻言轻笑一声:“李妹妹真是心善,这种背主的奴才在怎么处置也是不为过的。” 对于宋氏的话,胤禛很是赞同。 他抿了口茶道:“你还是心软了些,这样实在不足以威慑其他奴才。” 想了想,接着说道:“采薇卖主求荣,杖十,罚入浣衣局。” 说着,又冷眼扫视了一圈四周伺候的奴才,沉声道:“日后谁再做出这等事之前,先想想今日的采薇,那时你们的下场不会比她好多少。” 一通敲打下来,伺候的宫人全都吓得连忙下跪表衷心。 对于胤禛帮她立威这事,李莞然接受良好:“全凭四爷做主。” 帮凶都处置了,最后也就剩个张氏了。 对于她哀求的眼神,胤禛一眼都不想多瞧,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再说,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 “张氏违反宫规随意打骂宫人,心思狠毒,对她人作出下药之举致人于死地,如若不严惩,实在难以服众。” “杖二十,罚俸六月,迁到别的地去,不许再出来半步。” 第 13 章 昨晚李莞然的院子一下处理了好几个人,就连膳房的人都有。 外头伺候的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间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赶上罚人的尾巴,不幸成为下一个被打板子的。 苏培盛一早就按着四爷的意思,找了宫女来李莞然院里补缺。 他指着身旁的宫女,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四爷让奴才给您新找来的宫女,您瞧瞧可还中意?若是不中意,奴才再去给您换一个来。” 李莞然从椅子上起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站着的这个宫女。 瞧着二十来岁,不白,模样算不上好看。 看着很沉稳的一个人,李莞然没问她话,她就一直微垂着头,一点都不急。 李莞然眉梢上扬,问道:“你叫什么?多大了?” 竹苓依旧低着头回道:“奴婢叫竹苓,今年十八了,原先在花房当的差。” 那和她差不多大嘛,李莞然有些惊讶。 “那就她了。”李莞然懒得再挑来挑去,这个看得顺眼,那留下就是。 再者,她还是很相信苏公公的眼光的。 这么想着,她让小玉子带着竹苓下去熟悉一下环境。 又看向苏培盛笑道:“真是劳烦苏公公了,不如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再走吧。” 苏培盛连忙赔笑道:“格格说得哪里话,奴才实在不敢当。只是奴才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得回去伺候四爷呢,还是下次再喝吧。” 见他言语真切,李莞然也没再劝留,只让半夏去送送苏培盛出去,顺便给赏银。 半夏回来后,问起怎么安排竹苓。 李莞然想了想,摇着手里的圆扇道:“既然是补采薇的缺,那就按照之前采薇的来。” 采薇做的哪些活,就让她做哪些。 先看看吧,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多防范点总是没错,李莞然有些出神的想着。 半夏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出去找竹苓了。 竹苓不仅长得沉稳,做起事来也是从容不迫。 从半夏口中听完对她的安排,什么都没问,就说了个是字,便开始干活了。 看着竹苓在院里忙碌的身影,半夏没忍住叹了口气,只盼着她是个好的。 对于李莞然的这个安排,她心里还是很赞成的。 经过昨晚那一遭,她现在杯弓蛇影,就怕这个新来的和采薇差不多。 想到采薇她就有种感情错付的气愤! 亏她昨晚又是自责又是愧疚的照顾她,谁知那事里头居然还有她的手笔。 天知道半夏听到这个事的时候,多想一把把正靠在她怀里的采薇给甩飞。 也就是格格心善,最后还把太医开的药给她带走。 “你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小玉子突然蹿到半夏身旁问道。 半夏没说话,只是下巴朝竹苓的方向点了点。 小玉子秒懂,他摸着下巴道:“放心,我绝对给她盯的死死的。” 说罢,伸出两根手指弯曲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调转方向指了指竹苓的背影。 半夏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靠你了。” 说完她就转回屋了。 在屋里的李莞然也没闲着,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熬了夜的缘故,她总感觉自己的头发有些油了。 半夏进去就瞧见她散着头,坐在梳妆镜面前扒拉着头发。 几秒的时间内,她就抓起一把头发就放到鼻子下面闻了好几次。 “好端端怎么把头发拆了,格格可是想洗头了?” 待在李格格身边这么久,半夏自认也是了解她一些的。 知道她爱干净,瞧她这样,就能猜到她估计是想洗发了。 李莞然没有回她,而是一脸纠结地让她看看自己的头发:“你瞧瞧我头发是不是出油了?” 她前天才洗的头,今儿也才第二天,怎么会这么快就油了呢? 半夏围着李莞然的脑袋,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好几遍。 方摇了摇头回道:“奴婢没看出哪油了,格格头发还是香香的呢。” 虽然这话让李莞然心里舒服了一点,但她还是觉得头发黏黏的,还有点痒。 想了想,她起身坐到书桌前,提笔就将以前在家时用的洗发护发的方子写在纸上。 写好后,递给半夏,嘱咐道:“你拿些银子,带着这两张方子去太医院抓了药来,记得让他们研磨成粉末。” “奴婢这就去。” 半夏接过方子就去内室,从床头柜子上的螺钿剔红双面花卉圆盒里取了银子,才要出去。 又见李莞然出来道:“要是不乐意给我们研磨就算了,你直接拿回来,咱们自个弄也是一样的。”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光头阿哥的小格格,连太医都没资格请。 出了这个皇子所,谁还会把她当回事? 前几次能请来太医,还是因为去请的人是四爷身边的,代表的是四爷。 所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半夏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笑道:“格格放心,奴婢知道分寸。” 话毕,便转身出门了。 半夏走的不算慢,但她作为新宠李格格身边的大宫女,还是有不少人在背后悄悄关注她的动向。 于是,等她拿着研磨好的药粉回来时,李莞然生病到太医院抓药的消息也传开了。 下午,得到消息的苏培盛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四爷和李格格在一起时的那个热乎劲,便毫不犹豫地进书房跟四爷汇报。 胤禛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的墨滴在了写好的字上,瞬间晕开。 一张好好的字就这么毁了。 苏培盛见状,哎呦一声,连忙上前将沾了墨的纸收走,又重新在桌面铺了一张崭新的宣纸。 “病了?”胤禛没看苏培盛,只低头重新提笔,淡淡问了一句,像是随口一问。 但苏培盛是谁? 打小就跟着胤禛身边伺候的,还能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这位爷要真不在意,那是连问都不会问。 但凡多说一句,都觉得你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苏培盛回道:“奴才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奴才早上给李格格送宫女去的时候,瞧着还好好的呢。只是奴才手底下的小太监,说是亲眼看到李格格身边的半夏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包药呢。” “奴才想着,李格格会不会被昨晚的事吓到了?” 苏培盛顿了顿,在一旁偷瞄四爷的脸色后,继续说道。 胤禛听完后,将手中的往笔架一搁,嗤笑一声:“之前倒没发现,她还是个老鼠胆子?” 尤其是昨晚,胆大的很。 苏培盛低着头没接话,心里却在想,这后院里哪位小主在您面前不是老鼠胆子。 正想着,苏培盛突然感觉身前似乎被带起了一阵风。 他忙抬头一看,却只瞧见了胤禛的背影。 苏培盛愣了一下,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四爷,等等奴才啊!” 这头,李莞然刚洗完头擦干,半夏拿着梳子给她将头发梳顺,顺便放松放松头皮。 胤禛进来就瞧见李莞然披着头发,只穿着一件浅蓝色蝴蝶纹衬衣坐在镜前。 没有了往日的娇媚,多了几分清纯,犹如出水芙蓉,只略显几分单薄。 半夏发现他来,忙放下梳子请安。 李莞然没来得及起身,胤禛就已走到她的身前,握着她的手皱眉道:“怎么只穿这点,不是病了?” 说罢,便让半夏赶紧在拿件衣服给她披上。 李莞然拉着身上多出来的衣服,一脸的好笑的给他解释自己没病。 至于为什么她一听,就能明白胤禛会这么问的原因是,在他之前,伊氏就先一步因为这个离谱的传言,来慰问过她了。 所以她才知道,她单纯让太医院配个洗发的药,就被外头传成了有病。 胤禛听完后,眉梢一挑,下腰勾起李莞然的一缕头发闻了闻。 才直起身子,嘴角弯起弧度,笑道:“很香。” 李莞然抬眸,眼里满是狡黠,“爷要是喜欢,妾就让半夏把方子拿来给您。” 又伸手勾了勾胤禛的掌心,轻声道:“只是这样一来,爷身上就要沾满妾身上的味道了。” 对于李莞然的撩拨,胤禛像是不为所动,转身坐到梳妆台对面的榻上。 他屈指敲着桌面,转而提起了昨夜的棋局:“昨晚那盘五子棋咱们还没下完,不如现在继续?” 李莞然自然不无不可。 昨晚她也是突发奇想才带着胤禛玩这个,只不过中途被采薇那事打断。 她起身坐到胤禛对面,将棋盘重新摆上,手执白子,眉眼之间充斥着满满地自信。 “昨晚那盘不算,这盘妾身就先让你一子。” 胤禛闻言,饶有兴味的看着李莞然,问道:“你就这么就自信能赢了爷?”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 李莞然丝毫不惧地微抬下巴,轻哼一声,一脸那是自然的表情。 想当初,她可是打遍全班无敌手,被全班同学尊称为一代棋神! 若不是最后棋子被班主任无情收走...... 哼,区区胤禛,何足挂齿! 在脑子畅想了一番,将胤禛打的落花流水后叉腰大笑的李莞然,随着棋局的开始,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输的彻底的局面。 她缓缓抬头望着对面一脸就这的胤禛,咬着牙根道: “再来一局!刚刚是妾身为了让您更快熟悉玩法才会如此。接下来,妾身要开始认真了。” 胤禛耸了耸肩,满脸笑意:“是吗?那就继续吧,这回可要拿出你的真实水平来。” 这还用你说! 李莞然在心里咆哮道,为什么这个之前压根没玩过的古代人,随便玩玩就能碾压她啊! 脑子聪明了不起啊,她最讨厌比她聪明的人了(bushi)! 可惜再接下的几局也未能如李莞然设想的逆袭发展,她反而输的越来越快了。 李莞然愣愣地看着胤禛将棋盘孤零零的几颗白子收走,双目无神地说道:“怎会如此。” 那模样好似胤禛收走的不是棋子,而是她的魂魄。 胤禛见状,将手中棋子放下,打趣道:“还玩吗?” “不玩了!您都不让着我点!” 李莞然郁闷的转过身侧对着胤禛,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 主要还是觉得丢脸。 前面她仗着以前的经验在胤禛面前夸下海口,结果反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一局都没赢过! 她现在都不敢去看胤禛的脸了,可不得侧身躲开嘛。 脑子正乱七乱八地想着,胤禛那充满磁性地声音又从空气中传来: “好好好,是爷的不对,你转过身来,爷保证这回让着你。” 虽然她前面确实是想让他这么做,但胤禛现在真说出来了,李莞然心里反而更别扭了。 听完后,直接扭头玩起了帕子。 胤禛见她这般,也不恼。 屈膝将手搭在膝上,幽幽地出声道:“想昨晚爷被某人拿来狐假虎威都未曾说过一句不满,今日不过是多赢了几局,某人却.....” 话未说完,就被心虚的李莞然转身伸手捂住了嘴。 被突然算账的李莞然,此刻心里什么别扭都没了。 昨晚胤禛没提,她还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呢。 原来在这等着她。 李莞然定了定神,也反应过来胤禛并不是真的要找她算账,提起的心又放下。 在胤禛似笑非笑地目光下,李莞然谄笑着收回手。 起身来到他跟前,直接一屁股坐进他怀里。 双手交叉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四爷妾身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就饶了妾这一回吧。” 胤禛搂着李莞然的腰肢,眼神晦暗地盯着她那张张合合的红唇,嗓音暗哑地说道: “想要爷原谅你,光靠嘴说可是不行的。” “那爷....”李莞然的剩下的话被胤禛仰头堵在了喉咙之中,统统化为了呜咽。 胤禛往下按着李莞然的后脑勺,好方便他能衔住李莞然的朱唇。 李莞然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地躺在了榻上。 半夏早在苗头不对的时候,就红着脸出去门外守着了。 直到胤禛的手越来越不安分,从她的衣摆处伸了进去,肌肤相贴的温热感,瞬间让李莞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现在可还是在白天! 一想到半夏她们都在门外,知道她在里头白日宣哪个什么,李莞然头顶都要冒烟了。 她细小的手腕抵在胤禛胸膛,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半合的嘴喘着气:“爷...爷,现在还是白日呢,让人知道了不好。” 好在胤禛心里也有数,被她这么一提醒,也冷静了下来。 只是在正上头的时候被打断,到底不好受。 胤禛将手从李莞然衣服里拿了出来,人却没有从她身上起身来。 他紧紧抱着李莞然,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没在别的什么动作。 过了一会儿,胤禛才从她身上起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李莞然,低声道:“晚上给爷等着。” 李莞然笑嘻嘻地没说话。 晚上如何等到了晚上再说,反正只要不在白天做那事就行。 谁让这是封建的最厉害的清朝呢。 但凡传出去点风声,乾清宫里的那位老爷子只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她这个会影响他儿子名声的女人给打死。 至于到底是不是她的原因,人家才不会在乎呢。 胤禛看着李莞然眉眼弯弯的样子,头一回心里觉得不舒坦。 既然他不舒坦,那岂有让别人舒坦的道理。 他在临走前故意给李莞然布置了一堆作业,还只给她几天时间来完成。 最后看着李莞然一脸崩溃的表情,心满意足的哼哼了两句离开了。 只留下李莞然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第 14 章 李莞然能怎么办呢?两手一撸就是干呗。 等晚上胤禛来的时候,她都不太爱搭理他了,一心扑在作业上。 胤禛默不作声地往那坐半天,也没见李莞然和之前一样,看到他便笑呵呵地扑进他怀里。 之前还觉得李莞然这样黏人,冷不防她一朝没这么做,胤禛心里又觉得气闷,不乐意了。 李莞然要是知晓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底下的真实想法,只会冷笑一声,男人就是贱得慌。 为了将李莞然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胤禛故意握拳抵着薄唇咳嗽了好几声。 李莞然闻声,抬眸望去,一脸疑惑地问道:“爷可是不小心着凉了?” 又立即吩咐半夏去泡一杯菊花茶给胤禛。 自觉做到位后,她又低头专心做作业了。 听到李莞然的问候和让人给她上菊花茶时,胤禛只矜持地点点头,等着她的进一步关怀。 谁料,茶都上来了,却迟迟没等到李莞然下一步动作。 胤禛眉心微拢地侧头望去,只见李莞然神色认真的坐在书中前,一笔一笔认真的画着。 见此,他心里头的气神奇般消失了,谁让现在的状况是自己造成的呢。 况且从这事上也可以侧面证明,李氏对于他的话,还是十分放在心上的。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 他直接起身大步到李莞然身侧,一把将惊愕的她抱回内室,挑眉道: “等会儿爷就让你知道,敢晾着爷的下场是什么。” 于是,李莞然这夜被胤禛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后半夜。 到最后,她已经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沾上眼帘就睡过去了,连清洗都是让半夏帮着完成。 胤禛瞧着被累的昏睡过去的李莞然,倒是颇为得意。 毕竟,男人不管在哪个年纪,对着自己这方面的能力都颇为在意。 他洗完到内室便脱了外袍上床,心满意足地伸手将已经会周公的李莞然,紧紧搂进怀里入睡。 ....... 次日,小花园。 好几日没出门的宋格格见外头阳光灿烂,便起了出来透透气的心思。 用完早膳,便带着宫女来到了后院里的小花园里走走。 说是小花园,其实也不算小。 只是面积比不得御花园那么大,里头的花卉植被也没御花园多罢了。 小花园里好几条路都是用鹅卵石铺成的。 看着好看,但是穿着缎面软底鞋走上时会很膈脚。 要不是有太医说,多走走鹅卵石路有利活络脚部气血,对身体好,这几条路恐怕早被挖掉重修了。 宋格格扶着听荷的手慢慢在鹅卵石小路上走着。 小路的两旁都盛开着各种娇艳欲滴的花朵,不远处还有几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时不时还出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新鲜的空气、宜人的景色,沁人的芳香。 这些让人睁眼一瞧,便能心情顺畅许多的风景,却无法在宋格格眼中多停留半秒。 两人走着突然停在了一个拐角处。 宋格格怔怔地伫立原地,目光朝小花园东边方向望去,“四爷昨晚又是去了她那。” 这个位置往东边眺望,恰好能看见李莞然院子里的屋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荷却听明白了意思。 她垂着头低声宽解:“奴婢听人说,李格格昨儿派人去太医院拿药,好像是病了,想来四爷是为着这个才去看她的。” 宋格格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种哄弄人的鬼话你也信?” 听荷顿时无言,她只是一个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只得将头垂的更低些。 宋格格也不在意听荷有没有回话,依旧直勾勾地朝东边望去,直到眼睛有了酸意,才合上双眸。 这会儿还未到最热的正午,有几缕清风缓缓袭来,轻轻从人的脸颊拂过发梢,甚是凉爽。 听荷轻柔给宋格格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想劝宋格格不要一直站在这看了,轻声道: “格格,起风了,您穿得单薄,咱们还是回去添件衣裳吧。” 宋格格今早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色衬衣,听荷有些担心她吹着风着凉。 宋格格恍若没听到这句,却又回了听荷前面说的话,眼里还带着股狠意。 像是憋闷了许久,现在不得不一吐为快。 “什么病了?我看她分明就是在装病邀宠,之前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天天就知道使手段哄着四爷。” 这个她是谁,不用猜都知道。 听荷心虚地望了眼四周,见周围都没人在才松了口气,连忙低声提醒:“格格,小心隔墙有耳。” 宋格格烦躁地点了点头,她也清楚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而且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容易被人听了墙角去。 可她实在憋了太久了,日复一日地装温柔,装善解人意,装得她都要疯了。 再不发泄出来,她会被活活憋死的。 宋格格深吸一口气,让理智重占上风,微微一笑,变回了那个众人眼中温和可亲的宋格格。 只是很快她的笑便僵了脸上,一脸见鬼的表情,瞠目而视突然从拐角处出来的李莞然。 她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她那些话,李莞然又听到了几分? 宋氏脑子眸底闪过一丝慌乱,脑海中也开始猜测起来。 但仅仅几个呼吸间,她的脸色就恢复正常,看不出一点异样。 她笑盈盈地望着李莞然,眸底藏着一丝试探,问道:“真巧,想不到今日能在这撞见李格格,不知你是何时来的?” 李莞然瞧着心情很好,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我们才走到这,今儿起得早,便出来走走。” 宋格格没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以为是李莞然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才到。 想到这,宋格格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眼睛不由自主地打量着眼前的李莞然。 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三织造团寿衬衣,衣边和袖口都绣着振翅的蝴蝶和花朵。 外边还套了件粉蓝缂丝海棠夹小坎肩。 梳着一个小两把头,簪着一支点翠金丝蝴蝶簪子。 李莞然头稍稍一动,簪子上的蝴蝶就颤颤巍巍的,好似要飞往天空一般。 加上她不施粉黛却依旧白皙红润,娇美可人的面庞,更显得清爽中又充满了少女的娇嫩。 人比花娇不谓如是。 宋格格越看心里越觉得怄,脸上的笑也变的勉强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李莞然抢先开口道: “我想着到那边亭子里去坐会儿,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朝宋格格点点头,便搭着半夏的手从她身旁越过,步履轻盈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李莞然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宋氏也不想再待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 那头,李莞然已经坐在了四脚亭内,靠着美人槛,手里还多了一盒鱼食,正一脸悠闲地喂着亭下水池里的鲤鱼们。 半夏坐在她的身侧,轻轻给她打着扇子,脸上却有几分不满:“宋格格可真会装相,前头送东西想算计您,这回又在背地说您坏话,面上倒是装一副好人样。” 是的,宋格格说李莞然装病邀宠时,李莞然和半夏就在那了。 所以她说的那几句小话,全被李莞然她们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李莞然看着底下那几只游来游去抢食吃的鲤鱼,轻笑一声: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见哪家后院中的人,会在明面上撕的死去活来。” “再怎么恨不得对方去死,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是和和美美。” 她将鱼食盖好放在一边,用帕子擦干净了手,倾身轻轻拧了一下半夏的脸颊。 “还得多亏咱们半夏非得拖我出来走走呢,不然怎么能有意外收获呢。” 今早她难得醒的早些,随便喝了点浓稠的米粥,就想着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结果半夏见她有些日子没出门,担心她要被闷坏了。 于是,就一直在她耳边叭叭了一堆,不外乎就是让她出去走走。 看她说得口干舌燥都不肯放弃,李莞然只好随便收拾了一下出来放风。 没想到,在那边拐角处停下歇了一会儿后,就听到了宋格格的“肺腑之言”。 半夏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奴婢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两人在凉亭待到太阳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日头逐渐烈了起来,才起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莞然还想着,要赶紧把胤禛布置的作业清完。 不然她干什么心里都惦记着这事,实在烦心。 只是等她回去坐到书桌前,心思瞬间又变了,一点动笔的想法都没有。 坐在那不是看几页话本,就是东摸摸西摸摸,一刻也没停。 反正就是不想做作业。 之前作业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下多了起来,她立马有种回到了现代放假前,老师突然布置了一堆试卷的心情。 摸了许久的鱼,李莞然见时候不早,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就要提笔。 余光却瞄见半夏手上,正拿着那双她扭伤后,一直没穿过花盆底要收到柜子里去。 李莞然骤然眼前一亮,脑子立马出现了新的摸鱼借口。 她噌的一下起身,喊住半夏,从她手中拿过那双花盆底。 一脸兴奋地表示自己要恢复练习穿花盆底走路。 半夏闻言还有些后怕,担心李莞然万一再扭伤了可怎么办,想要劝她别练了,被李莞然义正言辞的拒绝。 半夏无法,只得一秒都不敢错开的盯着李莞然,做好她一有要摔的迹象,便立马冲过去的打算。 好在,这回李莞然非但没有出状况,还十分的顺利。 练了没多久便能摇摇晃晃的走几个来回。 李莞然训练结束美滋滋的正要换鞋时,外头传来通报:“给四爷请安。” 胤禛进到正厅,就见她穿着花盆底走一步晃一晃的朝他走来,登时皱起眉头,制止了她继续向前的动作。 他快步上前将李莞然抱到圈椅上坐好,又让半夏去拿了软底鞋,才道:“穿不习惯这些就不要穿了,就不怕再把脚踝给扭伤了?” 穿这鞋路都走不稳,也不怕摔了。 李莞然感觉有些不对:“这鞋不是宫里人的妃嫔格格们必须要穿的吗?” 难道她以前以为的都是错的?不会吧..... 胤禛被她这话问地莫名其妙的,一脸莫名道:“怎么可能?” 对上李莞然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顿了顿,想着李氏才入宫不久,不清楚这些也正常。 便撩袍坐下给李莞然解释。 大抵就是,宫里上到妃嫔主子下到宫女,都不需要穿花盆底,甚至平时都没什么人会穿。 当然,会穿这鞋的也不是没有。 有些为了让自己身量看着更高挑的人,偶尔才会穿上花盆底。 但总而言之,李莞然之前认为的,进宫后必须得穿花盆底是个错误的认知。 胤禛知道后,好笑道:“你何时见过宋氏她们穿过花盆底?” 他这么一说,李莞然才反应过来。 是哦,她从没见宋格格和伊氏穿过花盆底。 觉得自己又一次在胤禛面前出丑的李莞然,双手抱头挡着自己的脸,不肯放下。 一想到因为这鞋,她吃了多少苦,李莞然气得无语凝噎。 气自己这么久都没发现,这稍稍一观察就能发现的事。 胤禛眸底满是笑意地,将她的手从头顶拿下,揶揄的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莞然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原因。 她家邻居有个姑娘比她早一年参选,虽说被刷了下来,但在她们那胡同里也算得上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了。 她那附近许多李莞然差不多大的姑娘,就爱去她家听这姑娘说宫里那些人是怎么样的。 对于这会儿的人来说,能知道一点和宫里的事,哪怕是芝麻大小,都够挂在嘴巴吹嘘许久。 李莞然也是那些听八卦的姑娘中的一员,每回还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自然,这妃嫔主子们都得穿着花盆底走路,也是从这姑娘嘴里听到的。 刚知道的时候,李莞然还是半信半疑的。 直到她也进宫参选,赶着去解决人有三急中的一急时,碰巧遇到了好几个妃嫔经过。 李莞然蹲下行礼时,不经意瞅见她们的脚上穿着的都是花盆底。 打那之后,她脑中便对妃嫔主子们都得穿花盆底这个事深信不疑。 胤禛听她说完后,没忍住大笑出声。 见李莞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幽怨,才清咳了几声,收敛笑意道: “其实,穿都不穿都行,你要喜欢天天穿都可以,也没人会说什么。” 话毕,看李莞然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他又补了一句:“爷方才进来时,瞧你穿着那鞋也是十分好看的。” 这话也不是故意说来哄他的,胤禛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被胤禛哄了一会儿,又在心里吐槽了自己几句,李莞然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只是面上还未表露出来。 胤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还沉浸在被骗了事情里。 他眼眸微转,拧了一下李莞然的脸颊,转移话题道:“内务府那边在修建的府邸快完工了,到时汗阿玛应该就会喊我们去挑。” 府邸? 这个话题一下转移了李莞然的注意,她惊讶道:“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出宫了?” 出宫的话,那可就要比现在要轻松太多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额娘他们。 李莞然小小的畅想了一番出宫后的美好生活,又突然想到,她怎么记得胤禛似乎没有这么快出宫开府。 难道她记错了? 不过胤禛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她没记错。 胤禛闻言笑道:“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如今还未修建好,便是彻底竣工了,那也还需钦天监根据要开府的阿哥的情况选出一个合适的时间,再上折给汗阿玛,得到批复才能定下。 “这中间一来一回的,便是耗个几年才能出宫都是有的。” 李莞然一下便泄了气,挥了挥帕子:“这还早着的事,您现在和我说干嘛。” 浪费她的感情,白期待一场。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爷还不是为了让你不要再纠结那花盆底的事。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只是见她这反应,胤禛眉梢扬起道:“瞧你这样,怎么像是更想出宫呢?宫里有什么不好吗?” 滴,警报响起。 李莞然垂下眼帘,低声道:“宫里怎么会有不好,天底下有多少人盼着能进宫,便是妾身得以侥幸入宫伴在您的身侧,至今也时不时还会害怕是不是做的一场梦呢。” “只是有些想父母了,妾身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额娘和家中弟弟如何了。” 胤禛闻言,眼神幽深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朝李莞然的方向伸了伸手,李莞然会意,眼神黯然的含笑起身握住的他的手,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 李莞然静静的贴着胤禛的胸膛没在开口说话。 她刚刚说的其实都是真心话,只是平日也不敢表现出来。 要想再见到家人,怕是要如胤禛所说,要等好几年后了。 只希望他们不要太过担心自己,好好照顾自个才行。 只是李莞然的脑海却不受控制地想起更多在家时的事,就连一些曾经想不起的,此时也一并涌了上来。 正当她还在黯然神伤时,胤禛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改日爷派人去告诉你父母你的近况,让他们不用担心。” 李莞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傻眼了,楞了好几秒,才不确定地追问道:“真的吗?” 胤禛挑了挑眉,“爷何时骗过你?” 李莞然还真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 她瞬间笑眯了眼,双手捧着胤禛的脸颊重重的亲了一口,激动的连敬语都忘了说。 “四爷,你对我真好,我真的爱死你了。” 胤禛被她这话弄得苦笑不得,故意板着脸逗她:“之前不爱爷?” 李莞然揽着他的脖子娇娇的笑道:“以前爱,现在更爱,妾身这辈子都离不开您了” 第 15 章 知道胤禛愿意帮她和家里人通信后,李莞然当晚提笔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出来交给他送走。 信里也没说什么,都是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在皇子所里每天的日常。 还有就是告诉他们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四爷对她也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通篇报喜不报忧,现在的李莞然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蹭破点皮都要哭唧唧地跟额娘撒娇的人了。 关于之前扭伤脚的事她一个字没提。 想到到这个,李莞然又提起笔,拿出一张新的信纸在上面郁闷地告诉额娘,那个邻居姑娘的话不可尽信,听听就得了。 因为知道胤禛肯定会检查信的内容,李莞然还特意在信末尾写了几句她对四爷已经情根深种,再离不了他之类的话。 一个深陷爱河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李莞然看着写好的信,得意地挑眉,又吹了吹信纸,好让墨迹干得快些。 就是有些可惜见不到胤禛看到后面内容时的表情了,李莞然遗憾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日,演武场 上午看完诗文史书,胤禛便来到演武场练习骑射。 这方面他一直都是他的薄弱点,有时连下面几个弟弟都不如。 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胤禛双手挽弓,气势凛冽地射出一箭。 看着不尽如人意的成绩,凤眸微眯,摩挲着弓臂打算重新开始。 刚搭上箭,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四哥。” 回头一看,八阿哥穿着深青色长袍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笑意的望着他,瞧着便知是个温柔知礼的端方君子。 他身上的冷意一下消融许多,脸色也温和下来,随手将弓箭扔给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手上。 大步至胤禩面前,“何时来的?” 胤禩摸了摸脑袋,温声道:“早间我和九弟、十弟他们一起来的,练的累了就去后面偏殿歇着了,我歇好了就先出来了。” 听到这话,胤禛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摩挲了几下手指。 继而随意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几日你的字练的如何了?” 胤禩见胤禛脸色不佳,就知道他不乐意听见和九弟相关的。 正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措不及防地就听到胤禛提到了他的书法。 虽然他是想转移话题,但不是想转移到这方面上来啊。 一时别得也顾不上了,脸上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 他就听不得练字这两个字。 实在不理解,汗阿玛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他练的有多好,字迹整齐能看不就行了吗? 和四哥在武艺方面不擅长一样,他在书法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从开蒙到现在,写的字只能说是能看,多的也就没了。 汗阿玛为此说过他好几次,但丝毫没用,他原先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后面干脆点了四哥来带带他,想着让优生带动差生。 但...效果依旧没什么起色。 “四哥,弟弟什么样你最清楚了,就别提练字了吧。” 胤禩这会儿也没刚开始那副君子的样子,只想让胤禛别再抓着这个事了。 “你....”看他这样,就知道又偷懒没练了。 胤禛抿了唇,刚想劝几句,远处又出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老四,你有空还是多把你那骑射练好再来操心别人吧。” 只见九阿哥和十阿哥正从偏殿门口走了过来。 胤禟好看的桃花眸带着嘲讽,“咱们满人可是马背上打的天下,你的骑射功夫却连八哥的字都不如,说出去都丢咱们爱新觉罗的脸。” 现场的气氛伴随着胤禟的话瞬间冷寂下来。 跟在几个皇子身后伺候的太监都唰地一下低了头,恨不得变成一个瞎子聋子。 “四哥,九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心直口快了些,但绝没有别的意思。” 胤禩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伸手一把将胤禟拉到身后。 看胤禟还一脸不服之意,扫了个眼风,示意他闭嘴。 生怕四哥不对你动手是吧? 胤禟虽还想说什么,但还是给了胤禩面子,不再出声,愤愤不平地站在胤禩身后。 一旁的胤俄也挡在了胤禟面前,一脸的憨厚的帮着解围,让胤禛别往心里去。 一个人站在他们对面的胤禛,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三人,恍惚间竟觉得他们好似同母所出的亲兄弟一般。 继而深深看了眼胤禩,又移开视线,冷笑道:“我的骑射如何,就不劳九弟费心了。但八弟的字,是汗阿玛让我教的。” 他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胤禟和胤俄二人身上,“九弟要是对此有什么不满,不妨直接去汗阿玛面前,和汗阿玛说说?” 明明是在阳光下,却无端让胤禟二人感觉像是被寒风吹在了身上。 胤禩张了张想说什么缓和一下,对他来说,两边都是他要好的兄弟,实在为难。 不过,胤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演武场。 任凭胤禩在后面喊了好几声四哥,都不曾回头。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胤禩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他和四哥小时候一起住在孝懿皇后宫里,关系顺其自然的十分要好。 因着母妃的原因,他在后宫过得并不算好,那时都是四哥陪在他的身边帮他。 后来长大些了,他和九弟十弟关系愈发好了起来,更是做什么事都在一块行动。 九弟由于小时候和四哥产生的嫌隙,每回一见到四哥就跟点燃了鞭炮一样。 渐渐地他和四哥单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还在那回忆着,旁边的胤禟和胤俄也吵吵闹闹了起来。 胤禛走了,胤俄也着实松了口气,真怕四哥当场发飙,跟九哥打起来。 虽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但耐不住九哥那张嘴太气人了。 他其实对四哥没什么看法,不过他和九哥关系最好,所以平日也不怎么和四哥往来。 他没好气的睨着胤禟:“九哥你干嘛老是一见到四哥就跟个刺猬一样,不刺人几句你就不舒服是吧。” 语毕,他似想起了什么,无奈道:“你还在记恨小时候他剪你辫子的事?” “你站哪边的啊?我说的都是事实。还有又不是你被剪辫子,这事我这辈子都跟他没完!”胤禟被他这话气的跳脚。 胤俄被他冲了一顿,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嘀咕道:“要不是你自己先手欠,闲着没事拿剪子,剪了人养的狗的毛。” “不是你...”胤禟瞪大了眼睛就要和胤俄争论起来。 一旁听得头疼的胤禩揉了揉额角,胤禛的事再一次被他放到脑后,一脸无奈地上前充当起了灭火队队长。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我那新得一个新鲜玩意,去我那瞧瞧吧。” 乾清宫,康熙听了在演武场发生的事,并没有说什么。 兄弟之间吵吵闹闹的多正常,吵完很快就会和好。 他比较关心的是别的事,放下手中的朱笔,皱着眉头道:“老四的骑射和老八的书法都不成样子。” 改天得从臣工里给他们好好挑选一个师傅,把他们的短板都补齐了。 说到这,康熙又想到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 也没等身边伺候的太监回话,笑道:“保成倒是哪哪都好,哪天让他去教教那些小崽子,让他们好好跟保成学学。” 一旁的总管太监可算找到开口的机会,连连点头,谄笑附和:“太子颖悟绝伦,又是您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可不是哪哪都好极了嘛。” 康熙的龙屁被拍到痒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愉悦不少。 又想起今儿内务府上的问府邸分配的折子,想了想道:“内务府修建的那些府邸如今修得都差不多了。 你去把四阿哥,五阿哥还有八阿哥都喊来,让他们自个来挑想住哪儿吧。 现在时间宽裕,挑好了之后,有什么想改得还能改。” 总管太监连忙弓腰低头,“是奴才这就去。” 永寿宫里的德妃不知乾清宫的事,正坐在暖阁的榻上和李嬷嬷抱怨。 “老四怎么又和老九吵起来了,怎么说他都是做哥哥的,这让皇上知道了,生气怪罪本宫怎么办。” 李嬷嬷倒了杯清茶递给她降降火,安慰道:“娘娘多虑了,平常兄弟之间就是打起来的都有,皇上不会为此便迁怒您的。” 德妃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但她心里头那股气还在憋着,就是消不下去。 听人禀报这事的时候,她一下便想起了几年前,胤禛就因为一条破狗就剪了老九辫子的事。 不仅他自个被皇上骂喜怒不定,还连累得她带着一堆东西低声下气的到翊坤宫给宜妃赔不是,在后宫丢了好大的脸面。 德妃真是越想越觉得,老四就是她上辈子的冤孽。 她烦心的将茶放到小几上,侧头看向难得乖乖没有出去乱跑,蹲在一旁逗猫的胤禵,烦闷的心情一下平复许多。 声音柔和地告诫道:“你以后可不能学四哥知道吗?为了一只畜生不管不顾的,像什么样。” 胤禵没出声敷衍的点了点头,手上动作不停的给趴在他腿上的猫咪顺毛。 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一身通白绒毛,两眼晶莹剔透像是琉璃一般,正可可爱爱看着他的大将军。 心里难得对自己这个平日看不惯的亲哥的做法感同身受。 要是谁要是敢把他的大将军的毛剪了,他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的!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灿烂到了极点。 李莞然正兴趣盎然站在胤禛身侧和他一起看未来要住的府邸布局图。 内务府速度还挺快的,前几天胤禛才和她提过这事呢,今天就能挑住哪个府邸了。 李莞然感概道。 “您出宫看过它什么样嘛?”李莞然歪着头好奇道。 光看图纸上的,也看不出来具体如何吧。 胤禛斜瞥了她一眼,说道:“这是自然。” 在乾清宫各自选好后,他就和五弟他们一起出宫去看了各自未来的府邸。 “有些小了。”胤禛指着饭茶房和马厩的位置沉思道,“这块太过狭窄了,连放草料和秫秸的地都没有。” 话毕,便提笔将这两处圈起来,回头好让内务府清楚哪里要改。 李莞然伸头看着圈起来的两处,她是没看出来哪里狭窄,比她现在住的地大多了。 突然,胤禛手指点了点一处院子,示意她看过去:“你看看这个有没有哪里要改的?” 李莞然惊讶微张开嘴,指了指自己,见胤禛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装模做样地婉拒道:“妾身只是个格格,这样不太合适吧。” “这地方是以后你要住的,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胤禛不以为然道。 以后她要住的?李莞然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关乎到自己未来生活的舒适度,她没有在说什么不合适之类的话,两只眼睛看着图纸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仔仔细细的看着,看看哪块地方,觉着不合适。 开玩笑,现在要不提意见,等以后住进去,她再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能憋着了。 不过她没说什么觉得这院子小要扩建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那院子她瞧着比她现在住着的大几倍都不止。 李莞然紧紧挨着胤禛,兴奋地说道:“这个池塘旁边我想弄一个葡萄架,这样等到了秋天,咱们就能自个酿葡萄酒了。” “在葡萄架子的旁边还得搭一个秋千,然后在院子的游廊两边都辟一个花坛出来,这样我们以后不仅可以坐在秋千上赏花,还能拿来做各种鲜花饼。” “还有池塘!在池塘里撒下荷花种子,等到了夏天,咱们就能坐在葡萄架下乘凉赏荷,还能摘莲子吃。” 胤禛嘴角含笑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描绘着他们以后的生活,手上动作不停,李莞然每说一个,他就在图纸上添一处标记。 透过她笑意盈盈的双眸,胤禛恍惚真的看到了那般美好的日子。 每一个充满期盼的未来里面都有一个他,且不是作于多出来的那个存在。 夕阳透过窗户折射进来,金黄的光线洒在李莞然的身上。 一眼瞧着,倒像是她本人在发光一般。 书桌一角放置的珐琅冠耳熏炉上方,一缕沉香袅袅升起,淡雅的响起弥漫在空气中。 胤禛此时的内心暖烘烘,要是能如这辈子都能她所说这般,那是最好不过了。 曾经所求的现在好像真的来到他身边了,他想。 第 16 章 有家书和未来大豪宅两根萝卜在前头吊着,接下来的几日,李莞然这只小毛驴对胤禛殷勤备至。 不止和之前一见面就要黏在他身上一样,就连眼睛也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般,有点什么动作都会被她马上察觉。 胤禛只要稍微动了动,她不管当时在做什么,都会立马上前轻声细语地问是不是累了,然后给他捏肩按背。 他唇瓣刚打开,还没说话,李莞然就已经把他爱喝的茶并点心递到他跟前。 一连串糖衣炮弹下来,打得胤禛乐不思蜀。 全靠自己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和自制力在撑着,才不至于沉沦在李莞然的温柔乡里。 时间跟沙漏里的流沙似的在一个个白天黑夜间慢慢溜走。 前头胤禛给她布置的那些作业,原是只给了五天的时间完成,不知是不是因为李莞然这些天体贴入微地照顾,胤禛后面一直没提起这事儿。 像是忘了个干净。 李莞然乐得能慢慢画完,也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任何相关的字眼。 甚至为防止胤禛突然想起,每回做作业的时候,她都要悄悄挑他不在得的候画。 胤禛一来,她又立即收了起来或者拿东西给挡住,力求再往后拖几日。 等李莞然手里头最后一项花草四时图画好时,她的生日也要到了。 宋格格早几日便来问她到时要不要置几桌席面,被李莞然忙摇头拒绝。 她想着就在自己的院子点一桌好吃的,和半夏她们一起过就得了。 谁会和关系不怎么样的人一起吃自己的席啊。 李莞然:反正我不会。 这天一清早,李莞然刚费尽心思给自己打扮好,半夏、竹苓和小玉子就进来给她请安。 他们知道今天是李莞然的生日,但身为奴才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的。 三人在一块合计了下,共同凑了几两银子在膳房那点了几道菜,又亲手做了碗长寿面给李莞然。 主打就是一个礼轻情意重。 “你们这番倒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李莞然看着桌上那几道菜和长寿面感慨万千。 她们几个月钱也没多少,这一通下去,估摸着之前李莞然赏的银钱的也搭进去了。 半夏扶着李莞然坐下,笑道:“这算得什么,奴婢们做这些只图格格高兴罢了。” 竹苓跟在她后头点头称是,含蓄的笑着。 “今日是格格的好日子,格格什么别操心,开开心心的才好呢。”小玉子笑着附和。 继而又指着桌上的几道甜点,说:“这几碟子,是膳房总管张汝知道是格格生辰后,特意做了来孝敬给格格的。” “他们也就是瞧咱们格格得宠。”半夏撅着嘴哼了一下,不以为意的看着那几道甜点。 其实不止是膳房这般,只不过是其他的甚少能来到李莞然面前罢了。 得宠之时都盼着能得好处,于是个个对你百般殷切。 一但你没用了,他们连看你一眼都嫌费力。 李莞然若有所思的拌着辣酱吃了一口面,好半晌才想起这个张汝不就是之前告诉她们,福祥是在骗钱的六成的师傅嘛。 没想到还能听到和那事有关的人名。 等她吃好了,就听见尹氏的丫头在外头等通传。 金杏端着寿礼进来笑道:“我家姑娘知道今日李格格生辰,特意一早便让奴婢拿着早早准备好的礼物来了。” 李莞然让半夏接过托盘,有些疑惑怎么不见伊氏,“你家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还寻思着请伊氏晚上过来一起吃顿饭呢。 金杏闻言,叹了口气:“我家姑娘昨晚贪凉没关窗,今早一醒便有些咳嗽发热,她怕过来给您过了病气,才只遣了奴婢来。” “可吃药了?”李莞然惊讶地起身问道,现在天气虽慢慢转热了,但夜里温度还是有些凉的。 又想着等会儿带些补品去看看伊氏,毕竟古代一点儿头疼脑热,最后都有可能发展到要命的程度。 李莞然还真挺担心,自己在后院内唯一相处的不错的朋友的。 “吃过了,奴婢一早就去请了医士开药,她这会儿正歇着呢。”金杏连忙回道。 听到伊氏吃完药在休息,李莞然也消了等会儿去看她的想法,转头吩咐半夏去库房取些补品出来,和金杏一起送回去。 金杏听了喜得连连道谢,伊氏如今虽说日子好了过许多,但手头上依旧没什么好东西。 这会儿不小心生病,虽吃了药,但金杏瞧她到底还有些虚,不然怎么会让风一吹就倒下了。 现在有李格格送的这些东西,想必不仅能好得快些,还能补补身体。 这头半夏前脚和金杏刚走,后脚宋格格身边的朝露也带着礼来了。 见着是她,李莞然心里头还觉着有些新奇。 瞧着挺俊俏的一个丫头,杏脸桃腮,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比常跟在宋格格身边的听荷要好很多。 只是之前都没怎么见她出来过。 李莞然虽有些好奇但也没放在心上,转个念这茬便在她脑子里过去了。 收下东西后和她客套了几句,便让竹苓送她出去。 她又到榻上坐着看了会儿书,时不时看看窗外,只是左瞧右瞧都没见着胤禛或者他身边伺候的人出现。 李莞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打扮的装扮,扁着嘴将手里的书扔了。 喊了外头的小玉子进来,起身从内室拿了十两银子给他,让他拿着去膳房点菜,预备晚上的那桌小席面。 小玉子走后,李莞然心里头对一直没见胤禛来升起的郁气也没了。 她现在花的银子,都是胤禛私底下塞给她的,家里带进来的早花了个干净。 这里头各个地方都需要打点,跑腿的也要给赏银,她带进来的那点银子实在不够看。 胤禛倒是出乎她意料地细心,还没等她开口,就封了百两银子给她。 按这时候的物价来算,李莞然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她放银子的那个小匣子里头如今是满满当当的,足够她用许久了。 一想到这,李莞然便什么想法都没了,脸上也挂了笑。 有钱才是最要紧的。 到了中午,李莞然正准备收拾一下睡个午觉,就见胤禛手里拿着个信封气定神闲地进来了。 苏培盛手持托盘目不斜视地跟在后头。 “你瞧瞧这是什么?”胤禛直接将信封放到李莞然面前,挑眉逗她。 看着他手里那封存完好的信封,李莞然的心被高高提起,伸手想接过信封,快触碰到时又缩回了手。 心底虽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敢确认,双眸忐忑的在信封和胤禛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 “莫不是妾身家里人给的回信?” 她上回托胤禛送信那事过去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时间,就是派蜗牛去送,这会子也该送到了。 所以,这封信是她家人写的可能性最大。 胤禛依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李莞然,晃了晃手指夹着的信:“爷手都举酸了,你要是再不拿走,我可就收起来了。” “看看看。” 李莞然一听这话,连忙拿过信封拆开看。 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溢满了笑容,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是她家里人的回信。 上面的字迹有些稚嫩,是由她额娘口诉,弟弟代写的。 信中她额娘问她最近如何,又说她爹最近得了个好差事,忙得脚不沾地。 还有她弟弟也找到了一个略有名望才学的师傅,叫她在宫里好好的,不要操心家里。 在后面就是一些让她好好伺候四爷的官话,不提也罢。 李莞然看完信后眼红了一圈,在现代她就是个孤儿,一个人挣扎着长大的。 莫名其妙重新投胎来到李家后才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 是以,她和这一世的家人感情都很好。 现在知道他们过得都很好,一直被藏在心底的担忧也都随着信的内容消散了。 她泪眼汪汪地瞅了眼正悠闲的坐在榻上喝茶的胤禛。 她阿玛和弟弟的事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笔。 感知到李莞然视线,胤禛放下茶杯,起身伸手轻轻帮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今天是你生辰,哭什么?” “妾身这是喜极而泣。”李莞然挤出一个笑容,将那两张薄薄的信纸折叠起来收好,“妾身阿玛和弟弟的事,让您费心了。” 她真没想到胤禛会为了她做这些事,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和她现在的情况还挺贴。 虽然她算不上真正的得道,但就算这样,她的家人都还是因此得到了好处。 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已经大富大贵的人家,还会卯着劲想送女儿入宫。 李莞然低垂着眼,心中甚是感慨。 这背后隐藏着的好处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还是能轻轻松松的让人为了它前仆后继。 胤禛轻笑一声,“那你打算如何谢爷?” “妾身整个人都是您的,您想要妾身怎么谢您,妾身都照做就是。” 李莞然娇笑着用青葱般的手指在胤禛宽厚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圈,仰头看他的眼神像是带着钩子一般。 “不去看看苏培盛的手里拿着的什么?”胤禛忽而箍住她的作乱的手腕,淡淡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苏公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将目光转移到苏培盛手中的托盘上,抬眸反问道。 瞧着像是件衣裳,难道这是胤禛要送她的生辰礼? 苏培盛闻言,端着托盘上前一步,堆笑道:“这是四爷为了今日,亲自给格格您准备的衣服。” 胤禛为了今天亲自准备的,他在搞什么名堂? 可惜胤禛像是铁了心要跟她打哑谜,问了他好几句都不肯说,只一个劲催她赶紧换上。 李莞然撇了撇嘴,拿着衣服就去了内室换上,进去还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胤禛。 只见他冷俊的脸上露出极浅的笑来,眼里还有几分期待,看到李莞然回头还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搞得李莞然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换衣服时都控制不住一直在猜想他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