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男团不好带》 1. 白衣恶鬼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身体好像被谁狠狠敲了一下。 穆幼青紧抿嘴唇,雾灰色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身体像是被撕裂般疼痛难忍。 “穆姐姐......” 听到这一声微弱的呼喊,穆幼青才想起来,小乞丐阿炳也被那恶霸抓进来了。 穆幼青慌忙朝阿炳望去,小乞丐骨瘦如柴趴在草席上,破烂的衣袖沾满泥水,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她恍惚地用手触了触,直到阿炳呜咽出声,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千千万万画作中的一幅。 她穿越了。 穆幼青回过神,忍着疼痛跪爬到阿炳身边轻轻摇晃,小乞丐闭着眼,一张惨白的脸勉强撑起个笑。 可这笑又与她画作中的某一幅重合在了一起。 穆幼青作为国画传承者,曾获过不少奖项。她总是另辟蹊径用大家不曾用过的作画工具,绘的都是稀奇作品,年纪轻轻的她已满身荣誉。 只是一朝变故,她失去了家人,只剩昏迷的弟弟躺在病床上,众人将她视为累赘,她丢了合同丢了荣誉,偏在为弟弟筹住院费的时候,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那有个屁用?” 穆幼青抬起头。 “管她长得多标志,还不上钱就得报官,王县令不过是我膝下一条犬,人都杀得,还怕钱要不回来么?” 尖锐的说话声是门外传来的,穆幼青凝神细听,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那恶霸刘开富。 她随手捡起一根细小的木棍,紧紧捏在手中。 这刘开富是沉水县响当当的“好吃懒做”,仗着在京城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外亲,便在此县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还曾大张旗鼓传言自己是沉水县的天,被有心人走漏风声,加了个“子”,若不是那位“外亲”插了一手,这事得进皇帝耳朵。 刘开富肆意敛财,私征税收,若是违背了他,就会被送进县衙,丢了钱不说,还得搭上老婆孩子,长此以往,沉水县别的不产,专产乞丐。 穆幼青穿来的时候,正是原身落难成乞丐的第一天,她顺利继承了原身的债款,债主正是门外之人。 此时,刘开富身边站了个贼眉鼠眼的管事老马,那老马转着眼珠,出了个主意:“爷,您杀她,不如用她,”老马向前一步,附着刘开富耳根,“您别忘了,咱县来了个被流放的王爷,您何不趁此机会捞一笔。” 刘开富一摸下巴,“齐王?” “正是。”老马悄声,“齐王府这几日在买丫头。” “买丫头?我当是什么好事,丫头能卖几个钱。”刘开富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正欲推门,却叫老马拦住了。 “不是普通的粗使丫头,是用来配冥婚的!” 刘开富一惊,问说:“给谁?” “给他自己。” 天幕阴沉,狂风裹挟这乞丐的酸臭席卷沉水县的街道,刘开富领着老马进了屋站在狼狈不堪的穆幼青身前。 “冥婚?” 房间里不通风,穆幼青听刘开富说完时,感觉更加燥热,“那不是死人干的事吗?” “不错。”刘开富挺着油肚,拍了拍手,“只要你被阎王......呸,被齐王选上,咱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穆幼青没出声,她紧紧抱着阿炳,双眸像一双锋利的刀刃,紧盯着眼前两人,手中的木棍被折成两段,尖头正对着刘开富。 刘开富眯着眼。 虽然穆幼青一身臭泥,满脸脏灰,但细看,五官是精致的,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是染了一层黑釉,眼睫煽动时更是明艳动人。他本想着穆幼青会哭的梨花带雨,求他饶命,若趁此时把她收了也未尝不可。 穆幼青额间渗汗,她觉得此时正是好时机,正当她抬起手腕时,那刺耳的声音又在脑袋中响起。 【滴——】 【欢迎使用特殊颜料系统,检测到宿主有暴力倾向,再次警告,请和谐对待。宿主若随意行凶,将受到惩罚,请认真完成任务。】 穆幼青一咬后槽牙,脸上扯了个僵硬的笑。没错,上一次系统出现时,她被告知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原世界,她还惦记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而系统给了她一个极大的诱惑,完成任务能得到足够的住院费。 对于失去父母的她来说,这是唯一的路。 【提示:您有读取记忆技能,请有效使用。】 前些日子为了使用这个技能,她把小丫头的手捏出淤青,盯着小伙儿的眼珠瞧到泪流满面,拥抱腿残的傻姑摔进泥坑,和痴呆的大爷谈人生,始终也没能读到记忆。 想到这,她攥紧拳头,“这技能到底怎么用啊——” 一声尖喊穿破耳膜,穆幼青惊讶地抬头望向刘开富,却见阿炳不知何时醒了,灵活地跳起身将刘开富耳朵咬出血花。 “穆姐姐,快走!”被阿炳一拉,穆幼青马上回过神来,带着阿炳朝庭院跑。 等老马急匆匆找来止血药膏给刘开富擦上的时候,姐弟二人已经跑到了后院小门,不料才开门,就撞见了后厨打杂的正同一群菜贩点着货。 杂役总见刘开富抓人回来,这会儿见二人一副狼狈样就知道是逃出来的,几人扔下手中的蔬菜,饿狼般朝二人扑去。 穆幼青见状推开阿炳,独自引人朝另一边跑,阿炳人小,灵活钻进运菜的板车车底,从另一头探出脑袋。那送货的缺斤少两,此时正想溜之大吉,几辆板车横七竖八弄巧成拙拦了杂役的路。 阿炳从菜贩身后探出身子,见穆幼青回头,两人相视点头,各朝一边跑了。 刘开富的宅子地大,在的位置却是中心的东仁大街,这街道都被他化作了自家庭院,旁人做生意的铺子排列密集,街市变得十分狭窄。 穆幼青不知跑了多久,见远处慢慢悠悠驶来一辆素篷马车,马车毫不起眼,却将街道占了个全,穆幼青皱眉,这人难道不知东仁大街不走马车吗。 穆幼青本想往回走,又怕人追上来,踌躇之际,却见车夫扬起马鞭正正指着穆幼青,“喂,前面的乞丐让路让路,别挡道!” 穆幼青火气上头,既然被叫乞丐,就该让人见识见识乞丐的刁痞。 她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撩了撩黏在额头的刘海,随即用衣角擦拭着脚下地面,“你们是外来人吧,或许不知道本县规矩,这东龙丐帮三十一号街归本姑娘管辖,马车过路得出道路养护费。” 那车夫是个半大的少年,他收回马鞭,摸了摸后脑勺,像是拿不定主意,转头望向车帘,“公子,什么是道路养护费?” 穆幼青悄悄抬起眼帘,本以为要与对方周旋一番,生怕刘开富的人此时追上来,她便一直向后张望。 一个重物砸在身上,穆幼青吓了一跳,回过头见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她低头拾起身上的碎银,眨了眨眼。 早知道抢劫这么好做,谁还去乞讨啊。 于是她乖巧地站起身,恭敬地退出这条街,少年驾车驶向另一条路 2. 机关算尽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穆幼青一双清澈的眼在白衣男子和“齐王府”门匾间来回打转。 “原来齐王是个瞎子。” 想起差点成了他的陪葬穆幼青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因为眼瞎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想要自行了断,又怕地下孤独难忍,打算为自己找个鬼王妃?”穆幼青想着,撇了撇嘴,“真是权利的压榨,我才不做冤大头。” 这场急雨不知何时停了。街头转角处老马带着几个打手拎着棍子四处张望,刘开富吃力的紧跟其后。 “赶......赶紧把那个......小、小叫花给我找到。” 穆幼青见那帮人找一会儿,终于扭头默契地望向自己,一阵惊呼,像发现宝物似的追打过来,她赶忙望向顾己肆,脑子一转,朝顾自己跑去。 齐王府的下人上前来拦,穆幼青只是看着顾己肆,不做思虑,倏然下跪道:“王爷要在下伪装暗查的事,已经查清了,前来复命。” 几个下人动作一僵,先是一愣,后疑惑看向顾己肆。 穆幼青没想过这话若是对方不接,自己该怎么办,她只觉得齐王这副“白衣卿相”“清廉正义”的摸样,一定会“救苦救难”“拯救苍生”的。 这位“救苦救难”二话不说,转身继续抬腿,悠悠然送来句:“姑娘认错人了。” 看着顾己肆逐渐消失的背影,穆幼青血涌上头,浑身发冷。若在继续跑下去,还是会被抓回去......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不顾一切喊说:“齐王,你这个薄情郎,负心汉!”许是用尽了力气,这一吼将近日所有委屈宣泄了出来,眼泪止不住下落。 在场的人都瞪圆了眼,无数目光在穆幼青和顾己肆身上徘徊。 顾己肆停了脚步,没有回头,任凭穆幼青胡言乱语,“你明明说要娶我,要对我负责,这会怎么又将我送进恶狗堆,不管我的死活了。” 追过来的刘开富瞪着眼睛,疑问地指了指自己,而后愤愤卷起衣袖,正欲上前,被老马拦了。 原本无甚路人的街道,此时陆续出现了闲散的围观者,大概都是被那句“薄情郎,负心汉”给引过来的。 穆幼青见围着的一圈人都在耳语着指指点点,像是在猜测或向后来者讲述事情经过,她趁机抹了眼角的泪,不怀好意的低下头,一只手摸着肚子,“我这肚子里——” “姑娘,”顾己肆终于出声了,“这话乱说不得,在下已有家室,也从不在外留宿,请姑娘自重。” 那头刘开富生怕事情生变,不再看她演戏,忙假意说:“带走带走,别让这个女人胡言乱语,玷污了齐王。” 穆幼青放声哭出来,哽咽的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顾己肆没将刘开富的话听进耳里,背对穆幼青说:“方才说让你查的案子有了结果?此事得有个交代,进来吧。” 穆幼青哽咽着抬头,突然停了哭声,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临走前还看了那刘开富一眼,见老马附耳与刘开富在说着什么,她三两步便跑向顾己肆。 院中的海棠落了一地没人打扫,顾己肆绕过红泥,进了远处的亭子,身后走出几个齐王府下人,手中拿着画纸笔墨,穆幼青见没人搭理自己,就跟着进了亭子。 看着五彩斑斓的颜料,穆幼青想起自己刚成为墙体彩绘师的那天,意外穿越到这里,那所幼儿园墙壁的彩绘只草草起了个稿。 “你要画画?”穆幼青带着哭腔,见顾己肆没应,便走到他身后,望着那条在顾己肆脑后打了个结的白布,“你——”,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又收了回来。 顾己肆未做回答,落座后喝了口热茶,“说吧。” 穆幼青吸了吸鼻子,“说什么?” 顾己肆摸了摸画纸,量了下大小,白皙的手在石桌上摸索,碰到了笔杆,才拿起笔蘸了一抹木盒里的丹色,利落地点在画纸上, “复命。” 穆幼青才想起,自己说是前来复命的,她望着顾己肆娴熟几笔便勾勒出一只火狐,线条流畅,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咳咳......那个——” “诶诶,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 门前传来一阵喧闹,穆幼青抬头看去。见刘开富飞扬跋扈的样子,心头一凉,这恶霸怎么闯进来了,身后跟进来了一队人,并不是方才那几个壮汉打手。 是正规着装的官兵。 齐王府的管事弓腰跑上前,一副为难的样子,“公子——”,他踌躇着对顾己肆行了礼,“事出有因,还请公子代为定夺。” 穆幼青见顾己肆手中画笔未停,正在勾那火狐双眼,位置不偏不倚,她好奇这人瞎了怎么还能画画的? 那头刘开富挺着肚子油腻地望着穆幼青,眼神又转向顾己肆,“齐王,这小叫花原本是我的人,但你不知为何硬将她带进齐王府,料想我是要不回人了,只好请县衙的人为我做主了。” 说完,从他身后走出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续着山羊胡,年纪不大却一脸沧桑,“下官乃沉水县县令王礼,齐王到沉水县那日,巧因公务未曾相迎,是下官疏忽,今日初见,齐王果然如传闻那般少年英俊。” 刘开富见王礼如此恭敬,立马愤愤投去一记眼刀,王礼霎时换了语气,“这......听闻齐王抢占民女,本官作为沉水县父母官,不可放任不管,还望齐王交人。” “我可不是那恶狗的人!”穆幼青对王礼摆着手,“是那恶......是他将我抓去的,还将我关在小黑屋里打!我这身上可都还有伤呢,不信的话可以医学鉴定!” 顾己肆朝身后不可察觉地偏了下头,对身边小侍女说了句:“银珠。” 那小侍女点点头,望着那五彩斑斓的颜料一堆木盒,辨了辨,拿起一盒橙黄的颜料递给顾己肆。 “那是丹黄,”穆幼青上前,伸手拿起那血红色的木盒,递给小侍女,“这才是银珠。” 小侍女一愣,微笑点头,将木盒递给顾己肆,顾己肆不动声色接了。 王礼见顾己肆不作声,又才说:“据本官所知,这穆幼青欠了刘公子一百两银子,迟迟不还,于是甘愿做了刘公子的侍俾,却又见钱眼开,心生歹意,偷了刘公子的银两出逃,不料恰被齐王撞见,不知她编造了什么故事,惹齐王怜惜,还望齐王开明,莫错信了这狡诈之女。” “呸!”穆幼青被气的头脑发晕,身体歪歪倒倒,她双手扶住石桌,“我哪里甘愿做侍俾,我哪里偷了他的钱,我哪里编故事骗......你、你青天白日说什么瞎话!你为官不清不明!” 刘开富忍不住喊说:“你欠我一百两银子可是千真万确!” “我又没说不还!” 这银子怎么欠的,穆幼青的确是不知道,但借条上按了手印,想必是真的。 “还钱可得有个期限,”刘开富看了顾己肆一眼,转而说:“我就给你三日,三日内还不出一百两银子,你便任我宰割。” “三日??”穆幼青捏拳一锤桌,将手震的发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下压着的是顾己肆的画纸,她赶忙抬起双手,为时已晚,在画纸右侧留下一双黑手印。 她心虚的望了望顾己肆,发现他正在画纸中央画着火狐,脸面确是朝着偏左的方向,看来他确实看不见。她吐了口气。 “以王县令的俸禄,三日可能有一百两?” 顾己肆清清淡淡说了句话,王礼看了刘开富 3. 达成协议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穆幼青懵了。 刘开富眼珠一转,提起宽大华服,快步走到师爷身边,“刘师爷,你与齐王一道进的早食,你见过齐王,你可看清楚了,齐王不在此处?” 那刘师爷又望了一圈,摇头说:“齐王摸样标志,见一眼便难忘,我怎会认不出,此处当真没有啊。” 穆幼青扭头看了看顾己肆,他不是齐王?别开玩笑了,那她说的谎话不就不攻自破了。 “刘师爷,你看看此人,”刘开富拉着刘师爷衣袖走上前,指着顾己肆说:“他,可是齐王?” 刘师爷盯着顾己肆只一眼,就皱了眉,“齐王方才穿的是玄色金鸟的华衫,不是白衣,这双眼也未裹白布,再者,”刘师爷眯起眼:“这位公子看着有些气虚病弱的,不似齐王那般健硕,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京城急件还等着告知齐王呢。” 穆幼青心知大事不妙,居然遇到了个假齐王,亏她自以为足智多谋编了一出戏,竟都成了荒唐戏。 她朝后退着,见顾将画纸折了起来,放进怀中。 刘开富大喝一声,朝守在庭院里的官兵喊道:“此人胆大包天冒充齐王,其罪当诛,快将他抓进大牢等候发落!” 官兵没动。 刘开富见使唤不动,涨红了脸盯着王礼。 王礼自始至终没说过多余的话,但在这场面下,他不敢轻举妄动。且不论此人是不是齐王,他既能入这齐王府,使唤得了齐王府的人,那就不是一般人。 今日他王礼闯了齐王府本就不是出自本愿,刘开富他惹不得,但齐王就算被流放,那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他又如何惹得。先前那刘开富逼迫,他已是十分不给这位“齐王”脸面了,现下冷静深思一番,也掂量了个轻重。 王礼未让抓人,反躬身向顾己肆行了礼,“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下官误认成了齐王,倒闹了笑话,即是京城急信,还请通传齐王才好。” 那刘开富瞪大双眼,指着王礼骂起来:“好你个王礼,竟是墙头草,明日我便遣人送家书一封至京,批你这不作为的小小县令!” “我从未说过我是齐王。”顾己肆坐的端正,头微微抬起几分,“齐王现在何处,顾某也不知晓,若是着急,那诸位便请出去寻吧。” “呸!我管你是不是齐王,今日抢了我刘某人的东西,那就要付出代价!”刘开富本想从齐王这捞一笔,现在两厢闹僵,只能鱼死网破,他要让齐王知道,这沉水县是姓刘的。 刘开富一挥手,一群黑衣人不知在墙外埋伏了多久,此刻像箭矢般齐刷刷从天而降,一柄柄利剑直指顾己肆。 院中枯棠还在凋零,飘落的枯叶被碾的稀碎。 “王礼,你休要插手,既然你的木头兵动不得,那就好好待着别动。”老马望向气急败坏的刘开富,他也没想到刘开富会如此激动,但他知道,刘开富针对齐王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穆幼青。 穆幼青被那几把剑吓得够呛,平时虽然逃债乞食狼狈了些,却都没有生命危险,这会儿挥过来的可不是道具,那是几十厘米的长剑啊! 刘开富大喝一声,“给我活捉这骗子!” 穆幼青心一惊,拔腿就跑。 齐王府是新建的,被流放的齐王只带了些做杂活的,府中连个带功夫的侍卫都没有,黑衣人杀过来时,只有几个侍俾原地蹲着哭叫。 穆幼青看顾己肆坐着不动,想必这瞎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躲在柱子后,朝顾己肆悄声喊:“喂!小骗子,快跑啊,他们杀过来了。” 四五个黑衣人直直朝亭子猛冲,顾己肆岿然不动,穆幼青想到他配合自己编了个谎话救了自己一命,做人要厚道,不能就这么丢下他,见那利剑朝顾己肆肩颈刺去,穆幼青冲了出去,推了顾己肆一把,自己也跌在地上。 “喂,快跑啊,”穆幼青看他偏头望着地面,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危险,让一个瞎子跑,的确是为难他了,穆幼青起身,拉着顾己肆的手冲出亭子。 就在触他掌心那一瞬,一阵麻意从心口扩散至四肢。 穆幼青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睁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技能成功开启,读取记忆中——】 系统的声音兀自在脑中响起。 四周刹那阴暗下来,黑灰夹着风雪肆意刮杀,她趴在松软的雪堆里,全身像被蛇蚁啃食般疼痛,她想哭却哭不出声。 身体自己动了,她用双臂撑起身子,看见身下是一张扭曲的血脸,内心的惊骇使她喘息困难,右手不受控地蒙在那人圆睁的眼上,像是想让对方瞑目。 她正躺在数不清的残骸尸堆中。 “废物。” 一双黑靴踩着松软的雪,走到她眼前,穆幼青望着那双被血水浸泡的靴子,迷迷糊糊喊出声:“还给我。” 不是她的声音。 她保持着清醒,这应该是读取记忆的技能发挥了作用, 她在读取顾己肆的记忆。 穿黑靴的人背过身,手中拎着一个墨青色包裹慢慢走远,耳中嗡鸣不断,那人还说了什么,穆幼青听不清了。 雪雾弥漫扩散,覆盖着浑浊的天地,穆幼青只觉心头悲凉,却欲哭无泪,心口像被剜了几刀,又被残忍撕裂,身体却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疼痛。 好像她只想与这渗着血色的白霜融为一体,永世长眠。 这是顾己肆的意识。 一股悲痛欲绝的压抑瞬时涌上心头,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顾己肆的。 “活下去,你要活下去,”穆幼青喊出自己的声音,顾己肆意识里的绝望恰恰刺激出她求生的欲望,“你要拿的东西得自己去拿啊!活下去啊!” 【恭喜宿主,记忆“青冥”读取成功,完成两次记忆读取可兑换一份特殊颜料,请再接再厉。】 穆幼青呆立原地,随着记忆片段消散,视线中出现两行墨字:“悲若青之浩浩,失若冥之凄凄。” 这是“青冥”之色,正是顾己肆点在那只火狐眼里的瞳色。 穆幼青喘着气,眼泪从眼角滑落,方才那股情绪萦绕,挥之不去,她回过神看向顾己肆,谁知黑衣人在一瞬便包围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你——” 穆幼青想问他什么,话还未说出口,手就被顾己肆紧紧反握住,那股暖意包裹着她的手。 下一瞬,她被顾己肆推了出去。 穆幼青愣住了,一股凉意顺脊骨往上爬,疼痛再一次袭来,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疼。 她觉得头脑发胀,口中涌出血腥味,全身失去力气,在身体倒下的那一刻,她看见顾己肆嘴角浅淡的笑意。 院中最后一朵海棠被风折断,飘落在顾己肆肩头。 **** “我怎知此事会闹的这样大!”刘开富翘腿坐在躺椅上,一手提着茶壶,一手举着烟斗,他斜眼看着老马,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茶,“放心吧,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人替我善后,怕什么。” “您何时安排的刺客,就连我也瞒着。”老马佝偻着背,在烟雾中挥了挥手,“这齐王据说是圣上的私生子,不知犯了何错被流放,但此事并未伸张,那就还有转机,今日那白衣公子能在齐王府通行无阻,想来和齐王颇有些交情,现下我们在齐王府伤了人,千错万错 4. 出了意外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来便来”茶馆今日人忙为患,说书人手扶下巴,挑了挑眉。 “我现在说书,已经火到寺院了??” 眼前的光头小和尚手捧木碗,双目坚定道:“除了经文,我们不听其他书!” 说书人眼睛往后一扫,望着十几个半大的小和尚,笑问道:“小家伙,你们是哪个寺院的,成光寺吗,今日功课做完了?谁允许你们出来的?” 他双手搭在小和尚肩处,将人往外推,调侃道:“小和尚不该沾惹尘世,会受不住诱惑,你们师父没交代过吗?” 小和尚显然有些功夫,双肩松松一抖,凭气力就将说书人推开,“我们是来捉妖的!” “诶诶诶!小师父勿要伤人啊。”听客里站出一个男人,他面向说书人,“江先生,您上一回说的那位‘白衣恶鬼’实在是太玄乎了,大家都挺怕的,本想去请高僧来......清理清理,说明缘由后,成光寺就指了这几个小师父前来相助。” 江祁被小和尚气力震蒙了,腿撞在桌角,他悄悄揉了两下。 众人跟着附和起来,几个穿着劣质道袍的男人也跟着喊起来:“你快说清楚,那恶鬼究竟在什么地方出现,如今作恶到什么程度,可害过人?” 江祁脚尖一点,跳坐在桌上,他双手抱在胸前,一派怡然:“你们打探消息,就是这么打探的?懂不懂江湖规矩?”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思索后,面色尴尬地在怀里、袖里摸了半天,将一堆凌乱的黄纸符堆在桌上,最后终于在腰间破布袋里掏出两枚铜钱,塞在江祁掌中。 江祁见那黄纸符上画的不是符文,是长相不同的妖兽,眼睛再移到掌心,两枚铜钱像在酸菜缸里泡过,泛着幽怨的绿光,还渗着股湿汗味,不知道还用不用的出去......江祁食指抖动了一下,正想着还回去,却见道士涨红了脸,抓耳挠腮。 江祁扯起个笑,收了钱,客气道:“多谢多谢。这‘白衣恶鬼’嘛,暂时还未作恶,只不过......他并非独自一人,身边都是护着他的,” 江祁趁机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你们这么点人,不是他的对手哦。” 他像是得逞似的转过身,听着身后你一言我一句的不服。他正笑着,那窗外传来一阵喧闹。 江祁眯起眼,凝神细看,笑容慢慢消失,随即嘴角又扬的更高。 五花八门的摊贩沿街排成长龙,这条街望不见头,因此被叫做“长街”,茶馆正在长街正中,街对面三个莽汉推搡着一位老农,“市金交不出来,那就拿你家田地来抵!” 老农禁不起推,像一堆欲散架的骨头般瘫坐在地,嗓音沙哑道:“几位爷行行好吧,自从有了那个传闻,这几日沉水县的人都不出门了,我这水果也卖不出去,全都拦在手里了,还请刘老爷在宽限几日,过几日凑足了钱,小老儿亲自送去府上。” “过几日??我家老爷可等不得!你们这些贱农,好心借你们地方谋生,你们却只想着如何诓我家老爷!” 莽汉提腿正要踢出去,被身后一声叫喊吓了个踉跄。 “喂——!你们别欺人太甚。” 穆幼青今日换下了乞丐服。在齐王府沐浴梳洗后,这身旧气的侍女衣裙也遮不住她明艳突出的姿色,她跑上前扶起老农,又将摔在地上的果子拾起。 莽汉站稳身子,打量了穆幼青一番,像是看见了什么新东西惊讶了一瞬,随后嗤笑道:“这不是前几日从咱府里跑出去的小乞丐吗?”他朝穆幼青走了几步,舔了舔后槽牙,一脸猥琐道:“你若是想做好人,倒也可以,用你抵押,正巧老爷在府上很是想你。” 莽汉伸出手,正要抓在穆幼青手腕上,却被另一股力道给挡了。 穆幼青转过头,一股熟悉的草药味儿贴鼻而过。她见顾己肆收回那只护了她的手,又虚掩在鼻前咳了几声。 莽汉见了来人,盯着顾己肆的脸咽了咽口水,回头悄声对身后人问道:“这莫非就是近日都在流传的,吃人的‘白衣鬼’?” 此话一出,身后几人也察觉异样,转身拔腿就跑,连那卖果子的老农,也贴着墙角惊慌逃命,嘴里还喊着“白......白......” “哎哎!老伯!”穆幼青冲人招手,觉得不解,反应了会儿,她倏地看向顾己肆。 这人果真是面上衣冠楚楚,却不知那副干净的身躯里装了多少黑料。他到底两面三刀、装模作样害过多少人,居然连刘开富手下的人都怕上了。 她防备似的朝一旁移了两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留在府里画祈福神像吗?” 察觉到穆幼青的动作,顾己肆愣了愣,他举起手中的一摞画纸,炫耀着晃了晃,“二十张,全齐了。” 穆幼青盯着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想起那双漂亮的手是如何将自己推向刀尖的,她皱起了眉。 唰—— 手里的画纸被极快地抽走一张。 来人打开画像,细细观赏,左望右看,发出赞叹,“啧,真是好纸啊!” 穆幼青记得这颇有磁性的声音,不是那茶馆说书人又是谁? 她原以为发出这声音的应该顶着张霸总脸才对,可那白齿青眉的模样,分明是个涉世未深,天然无害的少年郎。 江祁放下画纸朝盯着自己的穆幼青一笑,那对小虎牙让他看上去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他吊儿郎当将手臂搭在顾己肆肩上,身体微斜,哂笑道:“这位公子看着病气满身,可是不听娘亲的话好生在家中休息,一意孤行、固执己见偷跑出来的?不过,画这么多妖兽图,莫非你也要去抓那‘白衣恶鬼’?” 顾己肆一让身,从江祁手中抽过画像,不做理会。 穆幼青心头一动,忙朝江祁说道:“这不是妖兽,这是神像!画的不错吧,小公子买一张?” 江祁噗嗤笑出声,“这东西家里已经十几箱子了,”他拼命摆着手,“送我我也不收。” 江祁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拒绝的是“小鸡啄米”图,可顾己肆的画技穆幼青是见过的,她皱起眉,“难道这瞎子又在整我?” 她正想拿过顾己肆手中的画纸看看上头到底画的什么,结果一阵狂风乍起,枯叶在空中疯狂席卷,砸得脸颊生疼,穆幼青闭起眼,抬臂遮挡。 天际像被砸出了个洞,雨水顷刻涌溅。 “公子,快上马车!” 顾己肆身后原本安静立着的管事大步向前,将人扶进了马车。穆幼青眯着眼,吐了吐不小心吃进嘴的树叶,紧随其后掀帘钻进去。 她见顾己肆端坐正中,手里的画像湿了大半,他用手摸了摸,随手将画像扔在一旁。 “带上我带上我,这雨简直杀人,杀人啊。”江祁低着头钻进马车,淋湿 5. 临月来客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破旧的衣柜里没有几件衣服,妇人还是里外翻找了好几遍,那药膏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她不可能放到别的地方。 江祁想找口水喝。 望了一圈,这屋子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抬眼望向趴在床上的穆幼青,顺着她的眸光,又扫向顾己肆。 如果顾己肆眼睛没坏,现在两人该被误会为浓蜜对望。 江祁自觉背过身,那妇人正巧关了衣柜,扭捏着愧疚道:“对不住啊,这我明明放在衣柜里的,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啊......”江祁为难的揉着后颈,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己肆,见顾己肆眼覆白布,正偏头朝向这边,到现在依然没习惯,顾己肆看不见这件事。 江祁虽然不知道顾己肆和床上女子是何关系,但前几日经穆幼青在齐王府门前一闹,那句“薄情郎”早已传开,江祁自认为还算了解顾己肆,他不会负任何女人,尤其是如今的他,哪里还装得下什么情爱。 至于顾己肆为何将穆幼青带在身边,江祁不理解,他知道顾己肆自有打算。 “没办法了,我回沉水县找大夫,你——留下来照顾美人。”江祁朝着顾己肆顽皮一笑。 顾己肆头转了回去。 江祁冲妇人道谢,一口明朗肆意的邻家少年语气:“谢谢姐姐,我这妹子和......这位哥哥,就先寄放在这,麻烦姐姐稍作照看。” “不碍事不碍事,哎呦,你说现在小娃不仅长得又嫩又俊,嘴巴还都跟蜜罐似的甜。”妇人面上笑开了花,还泛起红,“你且放心去吧,就是这马上天黑了,路不好走,你要当心些,最近附近啊不太平。” 江祁开了门,朝身后挥了挥手。 穆幼青脸色还有些白,身体动弹不得,她这么盯着顾己肆,是在想,怎么才能在读一次他的记忆,上次记忆里的场面,后来在她梦里还多次出现。 她想弄清楚原由,也想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请问这附近,有多少人家?” 顾己肆少有的说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妇人收拾着衣柜,将衣服叠的歪七八扭,“这附近啊,原本是五十多户,但现在少了一半,都——”妇人像是说错了什么,立马抬头看了眼顾己肆,更正道:“这里穷乡僻壤的,啥也没有,大多都去外乡投亲戚去了。” 顾己肆并未想打探此处民生,只说了句,“我出去看看。” 穆幼青闻言,用力撑起身子。 他该不会要出去干什么坏事吧? 她想起在长街时,大家见了他就跑的样子,她瞬间脑洞大开,做了个很有逻辑的猜想——难道他和那少年说书人是一伙的,前后出去,是为了引人耳目?这里有他的秘密地下组织?人口拐卖?黑暗交易?噶腰子? 穆幼青突然后怕,她甚至在想,她背上挨的这一剑,不会是为取什么体内零件做准备的吧? 于是穆幼青脱口而出,“你去哪?去见谁?” 顾己肆动作突然停下来,他不明其意的回首,看不见眼睛,猜不出情绪,只看到他嘴唇张了又闭,而后道:“去借药。” 妇人立马站起来,盯着顾己肆,毫不顾忌,“不是,你这眼睛看得见吗?你现在能找着门在哪吗?” 鸦雀无声。 “我陪你去吧。”穆幼青不想浪费机会,行动总比坐以待毙强。 “不——”顾己肆没来得及拒绝,穆幼青就下了床,他看不见穆幼青吃痛的闭起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模样,只感觉到一只手扯过自己的袖子,“门在这边。” 她不听妇人的劝阻,拉着人出了门。 一股湿冷的疾风差点将她扫翻,她用力抓了把顾己肆的胳膊。冷气裹覆着全身,穆幼青捏起拳,将手缩回衣袖里。 顾己肆正面朝右侧半低着头,脖颈处的黑纹淡了一些,他轻咳了几声。 穆幼青也看过去,那旁的草垛子猛烈一晃,从里面跑出一只受伤的野猫,野猫大叫一声,灵敏窜上屋顶,朝另一边跳下去。 “走吧。” 穆幼青朝草垛子又看了一眼,视线被顾己肆挡住了。 天色渐暗,整个村子骤雨初歇,湿乎乎的沉在夜色里,每间屋子都漆黑一团,这更像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穆幼青寻找着江祁的身影。 他们俩到底约在哪会面? “这边。”顾己肆像是用耳力在寻找方向,他将穆幼青带到一户人家门前,穆幼青见几只雏鸡死在墙角,几乎和泥土融在一起。 顾己肆敲了门,等了一会儿,那门才悠悠开了条缝,还未看清里面的人,那门又立马关上了,这更加证实了穆幼青的猜想, 顾己肆绝不是什么好人。 之后接连又敲了几户人家,结果都一样。 穆幼青正想着,难道他也不记得他们的老巢在哪间屋子了? 这次顾己肆敲了门,听见开门动静,他退了一步,移到穆幼青身后,穆幼青正紧张,目光追寻着顾己肆的动作,警惕地盯着他,难道就是这里?里面是他的共犯?是谁,那个说书人? 门“吱啦”发出响声,穆幼青心跳加速,她倏然回首,就见那半开的门缝里,露出一张用头发半遮的脸,唯一能看见的一只眼睛,布满血丝。 穆幼青不受控的向后一退,大叫出声。 顾己肆听见动静,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揽住穆幼青的肩,抬手挡在她眼前。穆幼青本能闭上眼,重重的喘息着。 开门的女子一看把人吓着了,立马拉开门,抬着手中的半截烛火,冲穆幼青用力摇手,像是在道歉。 穆幼青扶着顾己肆悬空的手,半眯着一只眼,她看见的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那女子头发凌乱,衣着残破,和她当初那身乞丐装撞衫,一双小手正抓着女子腰部,小脑袋慢慢探了出来。 穆幼青推开了顾己肆的手。 这间屋子十分局促,就连像样的桌椅都没有,穆幼青坐在“干草椅”上,看得出它被精心修整过,也是家中唯一的“椅子”。 女子跪坐在地,摆弄着架在柴火堆上的小锅,锅里冒着热气,她盛了一杯给穆幼青,穆幼青闻见浓稠的米香,她对女子道了谢,米汤入腹,整个身子暖了起来。 女子笑了笑,又盛一杯,起身拍了拍顾己肆,倚门而靠的顾己肆微扭过头,摆了摆手,“我不用,多谢。” 女子才又跪坐回穆幼青身侧,抚着一旁熟睡的小女童。 穆幼青环视简陋的屋子,如果塑个神像往中间一方,这就是一间破败的庙宇,这母女俩连温饱都成问题, 6. “绛珠草”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圣原四年,京城依然延续着前朝旧都的繁华。 望莲亭下,满身彩羽的昂贵雀儿被锁在金笼中。四周流水潺潺,水面空无一花。 衣着华贵的妇人执笔在亭中作画,最后一笔落成,她满意的直起身,耳垂处的红玉坠子轻晃,那玉像是被血水浸出来的,透亮夺目。 妇人开了口:“宴儿回来了吗?” 站在一旁的少女雪白的像个瓷娃娃,“回太后,书信递出去半月有余,齐王殿下该回来了。” 太后望了眼自己画的莲花,方才还很喜欢,现在看却觉得惹人厌,不想再看,遂摆了笔,抬手逗雀儿,“天渐冷了,吩咐下去,给宴儿准备的氅衣早些做出来,若宴儿回来,这衣服还没送上来,那群蠢奴才就不用留了。” 少女双眸始终望地,“是。” 雀儿乖顺的用头蹭着笼子,太后带了些喜色,“凭烟,你办事随你哥哥,稳重妥当,哀家放心,这次宴儿出去这么久,身边的人伺候的可好?” 花凭烟听得出太后的话中话,毫不隐瞒道:“伺候的人还是太后亲自安排的那几个,自然是最妥帖的,只是......殿下身边来了位白衣公子。” 太后逗雀的手倏地停了动作,“哦?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花凭烟头埋的更低了,“太后恕罪,凭烟没有查到京中公子有出京的,应该......不是京城之人,不过此人似乎不常与殿下相伴,且衣着素简,还是个瞎的,许是不知名的寒门子弟,殿下心善收留了而已。” “应该?许是?”太后说着随手将金笼打开,那笼中的鸟儿却缩在角落,一步也不肯往前,太后望了半响,转身走到花凭烟身前,“越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越是希望被金笼囚着。这能飞出去的,想要再捉住,那便是射死它的那一刻了。” 花凭烟立马跪地,“太后饶命。” 太后抚着花凭烟的脸,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威严,“哀家是看中了你们兄妹俩的能力,封了你哥哥官,又将你时刻带在身边视如己出,你不会背叛哀家的,对吧?” “凭烟只为太后死。” 简单的一句话,花凭烟说过无数次,太后也听腻了。她转身取下鸟笼,连同彩雀扔进了水池,那雀儿不肯出笼,在水中扑打翅膀。 “给哀家去查!你查不出来,那就让你哥哥查,若都查不出来,叫他派手下能干的人去一趟,做个了结,宴儿身边不能有不清不楚的东西。” 太后走出望莲亭,花凭烟跪在地上,斜眼看着一片死寂的池子。 **** 放在地上的半截烛火将息未息,房子透风,穆幼青吃痛的哆嗦起来。 哑女动作轻柔,在穆幼青背上涂抹着第二种药,见穆幼青皱眉,额间渗出薄汗,哑女又像哄孩童睡觉般抚摸着穆幼青后脑。 穆幼青觉得温暖,她悄悄打量着哑女,哑女长得还算标志,五官玲珑,性子温柔,她若是会说话,定是男子们都爱慕的大家闺秀。 穆幼青这般想着,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她需要读记忆,兑换系统颜料,她是有任务的,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 “对不住了。” 穆幼青满怀愧疚伸出了手,抓过了哑女捏着药瓶的的手腕,白瓷瓶摔在地上,药粉洒了一地。 穆幼青被粉尘呛到,咳了好几声后,吼间滑出稚嫩甜美声音:“哎呀,小离,够了够了,别抹这么多粉,我又不是戏娘,一会儿把陈追哥哥吓到,他该不喜欢我了!” 穆幼青挥散了粉尘,看见眼前不过十三四的少女正拿着瓶瓶罐罐望着“自己”,看来,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正是那个为自己上药的哑女。 读取记忆成功了。 穆幼青像是暂住在哑女身体里的灵魂,她望见的一切,都是哑女的经历。她有些吃惊,哑女是会说话的,而且嗓音如此甜美。 画面切换到了石柳桥,哑女在桥头整理发饰,深呼吸后才走上桥,满怀悸动地拍了拍背对自己的少年。 少年正低头跺着靴边的泥,转过身看见哑女,他脸唰一下红了,二话不说双手递向哑女,“可珠妹妹,这是你最爱吃的糖糕,何记铺子的,我顺路给你带了几块,你快尝尝!” 何记铺子的老板是山野之人,因为擅作糕点,才在山间开了铺子,随缘做生意,山路难行,任谁去,也不会是“顺路”。 哑女接过糖糕,吃了一口,惊喜的称赞了一番,那股香软却不甜腻的味道随记忆涌向穆幼青,她瞬时两眼放光,脑中立马记下了“何记铺子”这四个字,改日定要光顾! 眼前被一块红布挡住视线,记忆场景又切换了。 哑女一袭嫁衣,不安份的坐在床边,已经等待了很久,身子有些酸麻。好不容易听见廊檐处的脚步声,哑女连忙掀开盖头朝门口跑去。 开了门,酒味刺鼻,陈追像是被吓了一跳,怀中糖糕掉了一块在地上。 陈追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连站在原地都摇晃着身子,看清哑女那一刻,陈追笑的比糖糕还甜,“可珠,你爱吃的糖糕,我一整晚都守在旁边,谁都没准吃一块,都是留给你的,” 哑女看着少年怀里堆成小山的糖糕,她俯身捡起地上那块,用手拍了拍,正准备送进口,却被陈追一口抢了去。 他嚼着满嘴糖糕,面颊红烫,皱起眉说不清话,“掉地上的就......古许再吃了。” 哑女忙拍了他的嘴,“哎呀,你怎么吃了呢,快吐出来!” 穆幼青还在这份甜腻里愣神,画面就逐渐消失了。 【恭喜宿主,记忆“绛珠草”读取成功,“绛珠草”又名“洛神珠”“菇娘”,恭喜宿主完成两次记忆读取,系统奖励特殊颜料“防狼粉”,具体效用请自行挖掘。】 系统声音消失后,一幅墨字再次凭空而现,“红酥糕促了鸳鸯连理,少年郎醉了娇娥心。” 穆幼青不解其意,只觉得怀里多了什么东西。 哑女正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她才立马放下了哑女的手,“抱歉抱歉,我......那药太狠了,抹上去疼得很,对不起对不起,打碎了你的药瓶,我赔给你!” 话才出口,就后悔了。 7. 开端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林上熹微,薄雾还未散去,齐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穆幼青是听见屋外的说话声,才醒了的,背上的伤口经过哑女的细心处理好了很多,她慢慢起身,不想惊醒睡在一旁的哑女。 刚开了门,顾己肆就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手悬在半空。 “醒了?” 穆幼青抬头,他整夜都在屋外吗? “醒了,”她见那日被甩下马车的管事此时正好好的侯在顾己肆身后,看来是齐王府的来接人了,但哑女帮自己换了药,总不能白给,“那个......你身上有钱吗?” “我身上不带钱。”顾己肆转身,就好像明知她要做什么,却存心不让她做似的。 “等等,那你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有。”顾己肆在管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穆幼青回头,那小女童正扒着门,一脸懵懂的望着她。她上前蹲在小女童身前,拉着她稚嫩的小手道:“姐姐要走了,等你的娘亲醒了以后,替姐姐说一声谢谢,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到沉水县的齐王府找我,我叫......”她怕小女童记不住名字,便说,“我叫小青姐姐。” 小女童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穆幼青正准备上车,一只乌鸦怪异叫了几声,江祁就从屋顶上滚下来。 “哎呦......”江祁摸着后背,刚睡醒的他被摔得有些懵,面目狰狞地扭头望见小女童惊恐的看着他,他立马变脸,回之一笑,小女童着急地关了门。 江祁摸了摸后脑,听见马蹄,便起身朝马车跑去,“喂,等等等等,你别想扔下我!” 于是三人面对面挤在了马车里。 江祁看看玩手指的穆幼青,又看看不知是不是在睡觉的顾己肆,见俩人走了一路都不说话,他憋不住了,用膝盖碰了碰顾己肆,“喂,你不准备交代......介绍一下吗?” 穆幼青闻言,也朝顾己肆看去,“对啊,你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顾己肆靠着车壁上的软垫,一副“没看见我在睡觉吗”的不满,声音微哑道:“你们不是长嘴了吗?” 江祁摇摇头,心说估计他二哥这辈子是娶不到媳妇了。 他清了清嗓,介绍说:“我叫江祁,今年十五,在茶馆说书,我是他的——”他食指放在唇边,望着车顶想了一会儿,那样子就像绞尽脑汁也做不出压轴题的小学渣,最后终于摸出几个关键词:“是他聪明绝顶,风流潇洒,不可或缺的——弟弟。” 弟弟? 穆幼青实属没想到。 顾己肆没发话,看来是默认了,原以为二人是什么秘密组织的伙伴,看来误会了,她有些抱歉。不过再一看江祁的确生的灵动,又透着三分女孩子的娇气,看着像有钱人家的小孩,她也不生分,“弟弟好啊,我叫穆幼青,我是画画的,年纪嘛——和他一样大!” 穆幼青伸手指了指顾己肆。 江祁瞪大了眼,“我二哥比我年长五岁,可你看着,明明和我一般大。” 江祁没有恭维,说的是实话,穆幼青穿越后,占据的这个身体与她同名异姓,唤木幼青,原本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被不成气候的老爹赌钱败光了家产,十六岁的她跟着成了乞丐,后来老爹被刘开富追债走投无路,不管娘俩,自己投了湖,母亲听了消息,当天病情加重,也跟着去了,也就是那天,穆幼青穿越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穿越后长什么样,只是说话声的确是比自己原本的稚嫩些。 “我,我就是看着显小。”穆幼青心虚。 “不过,不管是大是小,‘嫂子’这称呼总是错不了的。嫂——” 江祁还未说完,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下车。” “胡说!” 江祁眨眨眼,见顾己肆敲了敲车壁,马车就停了,管事在外问:“公子要方便?” 顾己肆一脚把江祁踹了出去。 穆幼青头一次见顾己肆使这么大力,自己赶紧乖巧坐好,生怕下一脚就朝自己身上来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哥,真的惹不起。 马车重新上路,江祁拨开呛人的灰,猛咳几声,他冲马车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习惯性一笑,往一旁的林子里去了。 车上的穆幼青有些担心,她时不时掀开帘子,路的两边都是林子,密得很,树干横七竖八纵横交叉,欲倒不倒,看着危险,穆幼青忍不住问:“你真把他扔在那啊?你不怕他出什么事吗?万一跑出来一只老虎什么的——” 顾己肆鼻息有些重,像是睡着了。 穆幼青没在往下说,想着要不要叫管事驾车回去接一下,又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人家两兄弟的事,不好参和,也就作罢。只是想起哑女那段记忆里,那名唤陈追的少年,人美心善还处处为哑女着想,对比起眼前这座不近人情的“大冰山”,陈追简直是人间小蜜罐。 马车一阵颠簸,穆幼青背脊撞在车壁上,伤口刺痛,她轻呼出声。 虽然她不了解她所穿越的这个世界,也知道在这里可能会遇到攸关性命的危险,或许这里的人做事没有理由,又或者有她不知道的理由,自不必入戏太深,但是顾己肆推她的那一把,她无法释怀,因为疼痛使她不会忘记。可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她只能依靠着这个伤害了她的人,先把欠人的钱还清了。 还清之后,立马跑路! 等自己强大了,再回来推他一把!反正她有系统加持,还怕日后翻不了盘吗! “哼,大冰山,心眼坏,就该没朋友,让你挣不着银钱,娶不着媳妇,到处都是仇家,事事不顺心!”她小声的咒骂顾己肆,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但说完了,还是当着人面说的,她小小的痛快了一下。 马车又行了一段,四周渐有人声,穆幼青掀帘一看,一块干裂的石碑上刻着三个极其复杂的字,虽然没见过,但凭字的走形轮廓判断,应该是‘沉水县’。 果不其然,管事停了马车,“公子,到县门口了,您是直接回府,还是去找大夫给这位姑娘瞧伤?” 顾己肆不知何时醒的,他转过头对穆幼青说了与刚才相同的话,“下车。” 穆幼青心想——难道是要带我去找大夫?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啊。 今日县门口的人多了起来,之前做乞丐的时候整日为了逃债东躲西藏,从来没 8. 大雨将倾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今日沉水县开了集市,人异常多,穆幼青看着来往商贩大声吆喝,甚至有说是京城来做买卖的。 穆幼青绯腹,人都是往大地方去,哪有从都城来这乡下做买卖的,果然不少人信,挣着抢着要买“京城”的稀罕货。 她见那商人抱着“神猫灵像”正要穿过拥挤人群,喊着“闪开”,她左右望望,朝商人道:“这位......大哥!别往那里走,免得把你宝物撞坏了,一会儿整个沉水县的人都该跟着你去王府了,我知道近路,跟着我,往这边走。” 那商人听了,将信将疑,但着实怕灵像出了什么意外,就跟着穆幼青穿左拐右拐,穿过窄道,站在一个狗洞前,穆幼青说钻出去就是了,那商人一听,激动地抱着神像费劲钻了一身泥,穆幼青偷笑着扶着那妇人绕过墙院,站在了齐王府门前。 那商人好不容易狼狈爬出,顶着一头绿草,见二人全身干干净净的立在自己面前,顿时火冒三丈,还不等他撒气,王府守卫便问了话。 “下面三个,别挡在王府门口,走开走开!” 穆幼青不记得之前王府门前是不是也有守卫,她怕人认得她,立马转过身去。 那商人变了脸,赔笑往前,“这位差爷,小人从悯都来的,名唤吴九,奉齐王殿下之命送东西来,”他举了举怀中的包袱,“还望差爷代为通传。” 守卫见吴九一身脏泥,赔笑的样子狗模狗样,本想当江湖骗子处理,毕竟这些把戏他们也见了不少,这种事不必惊动齐王,但听说是从悯都来的,守卫还是犹豫了,和另一守卫对望一眼,便进去通传了。 不消一会儿,守卫便让进去。 吴九没手擦额头的汗,他转身瞪了一眼身后的夫人,吴夫人忙上前为他擦汗,他恶狠狠又半嚣张地看了一眼穆幼青,好像在说“一会儿有你好看。”穆幼青一路都低着头,生怕叫人认出来。 下人将三人带到亭子前,穆幼青才抬了头。 这亭子她熟,就是在此处,那大冰山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只不过今日亭子挂起了四面竹帘,本想这吴九或许见过真的齐王,大冰山才遮起帘子,但她又想起大冰山身上浓重的草药味,他本身就是个病秧子,加之前几日暴雨,又在屋外待了整夜,这会儿怕是病情加重,这才遮起了帘子挡风。 “殿下在里面,有什么就在这说。” 吴九没正眼瞧那下人,他上前两步,挨着帘子,双膝下跪,双手托起包袱,因为抱了太久,此刻手臂酸疼无力,又怕失误将那“圣物”砸了,他举得鬓间直冒汗,“小人吴九不负齐王之托,特从悯都将灵像送达,请齐王亲鉴!” 吴九还不忘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吴夫人立马跪了下来,又拉了拉穆幼青的衣袖,见穆幼青不动,拽着她手臂让人跪了下来。 穆幼青哪里肯跪顾己肆,她像一只兔子一样跳起来,想把那吴夫人也拉起来,她还在担心吴夫人腹中胎儿,差点脱口而出,“他是假的,不用跪。” 那竹帘被掀开一角,里面走出来两个侍女,小心翼翼接过吴九怀里的包袱,穆幼青一看,这大冰山不说话,准备就这么平安的收下东西,那可不行。 “唉唉,等等等等,”她上前一步伸手拦了拦,那吴九立马对着她吹胡子瞪眼,小声喊道:“你做什么!疯了吗!赶紧让开!” 穆幼青示意侍女先退下,两个侍女不明所以,但不见主子发话,也就退下了,穆幼青站在竹帘前,对着帘内装神弄鬼的大冰山,故意怪腔怪调道:“齐王殿下,人家大老远给您送东西来,您就躲在帘子后面不见人,怕是不太好吧?这位吴夫人怀有身孕,跟着走了一路,在县门口还让这男人狠狠踹了一脚,齐王殿下怕是该先为民做主,找个大夫给吴夫人瞧瞧身子,再把这家暴男给关进大牢!” 吴九双臂发麻,他一听这话,立马举着灵像膝行向前,“冤枉啊,齐王殿下,您别听这蛇蝎女人胡言乱语,就是这女人在县门口撞了您的猫神灵像,还好我吴九以命相护,才保其完好!” “这女人不仅对您的圣物大不敬,还在县门口传您谣言!说什么......您是犯了大错被太后厌恶才被发配到这里的,还说您那病根本治不好,说......说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穆幼青瞪大眼睛,这吴九比她还能编! “你胡说!”穆幼青反驳,“你这骗子这么能说谎,谁知道你带的这个什么猫像到底是真的是假的,我要告你诽谤!在我们那里,诽谤和冒名顶替都是重罪!”穆幼青斜眼望了望那帘子,意有所指。 她正得意着,竹帘内骤然传来玉器撞击石桌的碎裂声,吓得帘外侍女倏然下跪,那吴九吓得打了个嗝,而后咬紧嘴唇,举着灵像的双臂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穆幼青也被吓了一跳,她虽有怨气,但没咒他死啊!她立刻开口解释,“不是!大冰山,我没说过这话,你别信——” 竹帘“唰”一下被掀开,那身玄色金鸟服猝然出现在穆幼青眼前,金色神鸟昂首朝天栩栩如生,那鸟目似是稀世明珠,晃的她有些晕眩。 大冰山换衣服了? 直到她与那双带着隐隐愤怒的眼睛对视时,她还有些恍惚。 不是大冰山......那他是...... 穆幼青咽了咽口水,这人像一座山似的站在自己面前,遮挡了大半阳光,穆幼青与那威严肃穆的双眼对视不超过三秒,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 沉水县边上,有一家客栈,这间客栈接的都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顾己肆的马车放下穆幼青后,绕了一段路停在了这客栈前。 那店小二见了顾己肆小声说了句“二公子,您的房间收拾好了,菜品按照要求也给您备好了,那位姑娘在房中等着。” 顾己肆点了点头。 管事将马车交给马夫,搀着顾己肆上了楼。 顾己肆单手推开屋门,一柄利剑横刺过来,他没躲,就站在原地,那剑刃携风,削下了他一缕头发。 管事镇定扶着顾己肆进了门,“可珠,别闹了,一会儿真把主子给伤了。” 云可珠撅了噘嘴,不甘心地收了剑,跟随顾己肆坐了下来,“以前二皇子总是与我对剑的。” “说了多少次,得改口改口,你这性子迟早要给主子惹出祸端。” “是是是,良叔教训的是,所以我装成哑巴,免得祸从口出, 9. 牢狱之辱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齐王府没什么讲究,就是干净。 顾己肆正快步走在干净的齐王府里,段仁良有些跟不上。他正要去“随庵“,那是陆宴的书房,不知道陆宴为什么给书房取如此别样的名字,他没问过。 顾己肆支开了段仁良,站在“随庵”门前,正欲敲门,听到屋内有说话声,便收回了手,退到台阶下,就这么等着。 路过的御马少年啃着萝卜,见了顾己肆,面露喜色,“公子!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找殿下的吗?” 还没等顾己肆回答,他又咬碎一口萝卜,三两步跑过来,小心翼翼望了望“随庵”的门,随即手遮在嘴前,对顾己肆说:“公子!你知道吗,上次我们从县外回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叫花,” 像是怕那“小叫花”没什么存在感,顾己肆会记不住,少年又加了一句,“就是那个,长得跟个拖把一样,您还让我给她银子的那个。” 顾己肆正是为此事来的,只是陆宴屋里可能有客人,他不便为小事叨扰,就这么在门口等着。没成想遇到了个碎嘴子,这碎嘴子的妙处就是,你不用说话,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顾己肆来齐王府的这段时间,陆宴就指派了这个名叫“吉祥”的少年照看,这几日吉祥被陆宴使唤去办事,就改成管事段仁良常伴。吉祥今日方才回来,听说顾己肆出去了,便在府里到处溜达,探听到不少小道消息,又从厨房顺了根萝卜才出来。 “公子,你猜这么着?”吉祥一副“我知道天大秘密”的样子故弄玄虚:“那个小叫花啊,嘿嘿......是齐王殿下的人!那天挡我们路根本就是个局,为了讹公子的钱,好在啊,他已经被齐王殿下,关进大牢啦!” 顾己肆:“你说什么?” 吉祥又咬了一口萝卜,嘴上笑了起来,“公子,我就知道你听了肯定会吃惊,没想到吧,齐王殿下是不是最近偷偷去赌钱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底下人出去坑蒙拐骗吧?” 顾己肆心绪百转,问说:“大牢?不是刑房吗??” “对啊,大牢。”吉祥悠闲望天,啃了手里最后一截萝卜,回忆着:“本来要去刑房的,但是刚要送进去,人就晕了,殿下说——” 吉祥还在饶有兴味地解释,一转身,顾己肆就没人影了。 **** 县衙的牢狱做的简陋,地方不大,窗户也没舍得多做几个,穆幼青被带进来的时候,那股霉味儿冲击着她的口鼻,差点让她吐出来,只是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 进牢房时,她还打算反抗,毕竟到了这再装晕已经没用了,她原本以为齐王会叫大夫,没想到叫的的狱卒,失策了! “哎哎,这位小哥哥,你等一下,等一下,你能否帮我找个人,让他救——” “去去去,进来的人,要传话递信都得有银子,银子,你有吗?”那狱卒揉搓着手指,见穆幼青不说话了,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别走啊!”她摸了摸身上,倒也没指望系统能给她变出银子来。 “你就算给了钱,他们也不会帮你办事的,进来花银子是最蠢的事。” 穆幼青寻声望去,见一小女童叼着一片叶子望着自己,女童旁边,还躺着七八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正睡着。 穆幼青提着裙边,轻轻走过去,蹲在女童身边,“你好啊,我叫穆幼青,你呢?” 女童嚼着嘴里的叶片,那表情有着不似孩童的成熟,“大人就是喜欢问名字,都不认识就将名字告诉别人,不是很蠢吗?” 穆幼青惊讶于这小孩的无礼,也笑这小孩七八岁就一副看透人生无趣的模样,穆幼青笑说:“你不告诉我名字,我们怎么认识呢?” “你是一只有三分姿色的蠢兔子,好了,我认识你了,”小女童吐了口中嚼碎的叶子,舔了舔嘴唇,“至于你怎么称呼我,看你心情咯。” 说完,女童找了个席子躺倒,像是在闭目养神。 有个性! “小姑娘,你也是欠了刘开富钱,才被关进来的吗?”一个年老的声音温柔又微弱的响起,这一句话说的并不清楚,穆幼青其实没听懂,她转过身,见角落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身体瘦小,身上挂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料子却是上好的,只是双眼凹陷的厉害,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穆幼青跪着爬到角落,贴近老人后,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瘦小。 “奶奶,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老人见穆幼青坐过来,立马笑起来,重复了一遍。穆幼青这次听清了,正要回答是因为别的事被关进来,就见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手,顺着人指: “她,欠刘开富钱。” “她,被男人告不能生孩子。” “她,妹妹被卖青楼,她毁容被扔进来。” “她,想做生意,她男人告她抛头露面不检点。” “.......” 老人像是在介绍,说完了所有人,唯独没说那小女童。 穆幼青越听越震惊,这都是什么奇葩理由,就因为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就让这几位女子成为“犯人”了?那这些女子也太可怜了,一定要救她们出去! 小女童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就这么躺在席子上望着她说:“告人的是男人,审问的是男人,裁决的是男人,监管的是男人,行刑的也是男人,女人的宿命都在男人手里。” 穆幼青那一刻有一种说不清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小女童不一般,于是她又三两步爬过去,虔心而问:“小孩姐,你怎么懂的这么多啊。” 女童对这个称呼默认了似的反问说:“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穆幼青没想好怎么讲述这件因智力退化而被打脸的事,“我......” “还能为什么,我认得她,西子巷里的小乞丐,爹娘都死了,欠了刘开富钱还去讹上了齐王府的人。” 突然多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其他声音也就跟着此起彼伏。 “哦,原来是她啊,前几天就听狱卒说这事,人越穷啊越会做些出格的事。” “有的人穷惯了,想靠下三流的手段一步登天做凤凰呢。” 几人阴阳完人,大笑起来,被狱卒吼了几声,安静了没一会儿,又重新喋喋不休起来。 穆幼青感觉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间堵的难受......她甚至刚才还在可怜她们,想要救她们!她现在挺想怼回去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她细细听着几人的谈话,时而对穆幼青嘲讽两句,时而又自怜自艾,说着遇人不淑,说着苍天不公。 这个几人......似乎不仅怼穆幼青,她们相互间也怼的礼尚往来,穆幼青这才明白,她们不是存心想找茬,只是都有些不堪的经历,又在狱中太久,对外面看不见摸不着,心有不甘,有苦楚,只能靠说来发泄。 她们一句两句,说的忘我,那边狱卒领着一桶污水和木棍站在了牢门前,他用木棍死命敲打着栏杆,所有人都捂起耳朵。 “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直接送去乱葬岗埋了!”狱卒说 10. 二虎之争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姐姐,你画的画可以给我几张吗?我同学好喜欢,他们都想要!” 穆幼青坐在书桌前,画着一位手握星月的神女,“拿吧,但是不许卖钱哦,送人就好。” “知道啦!” 身后不停有翻找画的动静,穆幼青画的专注,一笔一画都极其细致。 “你在画什么?” 穆幼青拉了一条十分稳的线条,“洛神啊。” “洛神是谁?” “洛神是......”穆幼青抬起头,思考如何介绍这位她最爱的人物,想了想说:“就是中国的爱神吧。” “给我看看。” 穆幼青刚想抬起画纸,忽然间察觉不对,这不是弟弟穆幼白的声音!她立马转过身,看见自己床上正侧躺着个男人,男人一身月白长衫,双眼被白纱裹着,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一摞画。 穆幼青一瞪眼,像弹簧一样跳起来:“顾、顾己肆!你怎么在这里!” 她望着顾己肆手里鹅黄色的画纸,那画纸上画的是.......她明明放在抽屉里锁起来的!!她红着脸慌张上前,伸手抢过画纸,却被顾己肆反擒了手腕,她俯身站的不稳,对方轻轻一拉,穆幼青整个人就跌进了对方怀里。 心跳声震耳欲聋。 穆幼青睁开了眼睛。 她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呼吸间闻到了公厕的味道。待视线清晰时,就看见顾己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摞画纸。 危!! 她立马坐起身,一把抢过画纸,双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发烧,红的彻底,她胡乱解释:“你听我说,这是误会,这东西不是我画的!” 顾己肆扭过头,面对穆幼青,“我知道,是我画的。” “啊?” 穆幼青低头,画纸上画的是一位美男子,与其说美男,倒更像是一位左手提明灯,右手持桃枝的仙人,是神像吗。 “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顾己肆起身朝外走,“之前的画被雨水浇坏了,这是新的,四十张,够你卖了吧。” 穆幼青呆呆地眨了眨眼,这才从梦中回过神来,见顾己肆开了门,她说:“等等!是你去救我的吗?你能不能......也救一下其他人,她们都很可怜。” 穆幼青知道这是一个无礼的请求,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很可笑,说不定还会遭到大冰山的嘲讽,可她自己实在没有能力,又悲悯着深陷黑暗的贫弱女性,她能做的只有祈求别人帮忙。 门开了一半,顾己肆停在那,在他迈出左腿前只说了一句“动点脑子,去看真相。” 房门“砰”一声关了。 穆幼青呆坐在床上,思考着顾己肆的话,他想告诉自己什么?真相?她所看到的一切不就是真相吗?她们受尽了屈辱却无力反抗,只能任凭权力践踏,像牲畜一样被对待,可能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可能会死在又黑又脏的牢狱里。 她回忆着墙角老人微笑时的慈爱,回忆着小孩姐忠告时的稳重,回忆着拉她的那位女子怯弱却又坚定的眼神......这些不可能是假的。 一双手在穆幼青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看见来人她目瞪口呆。 “你!你不是那天给我上药的哑......不,不是,”穆幼青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云可珠端着一碗热粥,朝她笑起来。 **** 桌案上摞着高高的书册,几封字体娟秀的书信摊在桌面上,陆宴坐的端正,他放下手中的兵书,抬头看向下跪之人,“怎么样了?” 阿放低着头,回答:“属下一路跟着,不负所托,找到了。” 陆宴将桌上书信折起,十分珍惜的放回信封内,“起来回话。” 阿放站起身,腰间黑色玉佩轻晃,“在沉水县外的客栈里,那客栈在的隐蔽,属下亲眼瞧见顾公子带着人进去,模样似乎很警惕。” 陆宴将信封夹到兵书里,整理着书册。阿放始终未抬头:“殿下,您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为的......到底是什么?” 阿放虽然不是从小跟在陆宴身边的,但陆宴却意外的信任他。明事、官事都让别人做,只有暗里的私事,才交给阿放,甚至连太后的人也不知道有阿放的存在。 陆宴没说话,漫不经心的将桌子整理的干净,阿放心里清楚,陆宴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下决心,一定有一件什么事,让陆宴左右为难,上一次的这个状态,是在他放弃太子之位的那一天。 “备马。”陆宴眼神忧郁。 两人骑马到客栈的时候,天边落日正烧成一片硕大残红,余晖映在陆宴后背上,玄色金鸟躲在黑暗里,金鸟的主人面色凝重。 阿放打马上前,“殿下,为何不通知其他人,您不是——” 陆宴下了马,阿放闭了嘴跟着,那头店家才跑了出来,一脸歉意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你得换一家客栈了,今日人满了。” 陆宴扫视着四周,这家客栈面上与寻常客栈并无不同,看着也像干了一二十年的样子,该残破的地方一点没落下,“我不住店,我找人。” 店家哈着腰,跟着陆宴,“您怕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客人。” 陆宴驻足,负手而立,冷俊的眼神逼的店家退了两大步,店家冒了一头汗,“是这样的,客栈这几日被人给包了,所以没有其他客人。” 陆宴望回前方,“叫他出来。” “叫,叫谁?” “包你客栈的人,顾己肆。” 店家恍然大悟一般夸张的拍了拍腿,“哦!您是顾公子的朋友啊!我说呢,您仪表堂堂,满身富贵,一看就是京城贵人,怎么会光临我这小店,敢情您是顾公子的朋友,那就讲的通了。”那店家独自哈哈一阵笑。 陆宴板着的脸比棺材还了无生气,店家用肩上的帕子擦了擦额头。 “你在为他拖延什么?”陆宴说话阴冷阴冷的。 店家闻言,吓得魂飞,猛退了好几步,撞在长椅上直接坐下,“您,您您这是说哪的话啊,这、这没有的事——” “是殿下来了吗?” 店家听到了救命的声音。 陆宴寻声而望,见顾己肆一身脏泥,卷着袖子,手里抱着一堆干草站在通向后院的帘子前,陆宴皱了眉,朝顾己肆走去,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将手抵在鼻前。 “顾二,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己肆是侧身对着陆宴的,确认了是齐王的声音后,他才正过身子,俯身道:“见过殿下,我正在接济灾民。勉州那边去了波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幸存的百姓逃到沉水,我怕城中百姓受扰,就将人安置在了此处,殿下公务繁忙,还要赶回京城,我就没告知殿下,”顾己肆咳了好几声,退了两步,“这里都是些带伤带病的,殿下贵体,不该来此处,是段叔带您来的吗?” 他朝远处喊说:“段叔快带殿下回去。” 陆宴在那一刻几乎是双手紧捏 11. 落羊谷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顾己肆忙随云可珠上了楼,段仁良紧随其后,见穆幼青面无血色,躺在床上毫无生气,隐隐间望见她脖子上起了淡淡黑斑。 顾己肆问说:“怎么回事?不是醒了吗?” 云可珠指着那碗粥,“是醒了,可是喝了一口白粥,突然就不行了。” 段仁良端起粥闻了闻,用手指沾了点汤汁往嘴里一放,“主子,这粥不可能有问题,”他盯着那黑斑,小心翼翼说:“怕是这姑娘身子太弱了,那刀伤太深,一个大男人都扛不住这么久,何况还伤了这么好几回。” 听了段仁良的话,顾己肆神情有一瞬慌张,他转身对云可珠说:“去‘来便来’寻江祁。” 云可珠先是一惊,随后跃窗而出。 半个时辰后,江祁驾着马车,面朝车帘说道:“这会儿知道用我了,我真该拒绝,让你亲自来请我。” 一如往常顾己肆不予理会,江祁又说:“你当真要去落羊谷吗?我觉着回京城找大夫还更容易些。” 还是没有回应。 江祁回过头,无奈叹了声气,扬鞭打马向前。 要到落羊谷得经过落羊镇,江祁快马加鞭,三人赶到落羊镇已是半夜,镇上却仍热闹非常。 “落羊镇当真是不夜镇啊,”江祁望着两边灯火通明的茶馆酒楼,远处河畔画舫连连,歌女吟唱声此起彼伏,“二哥,要不你自己去落羊谷,这地方这么好,不留下来住一晚多可惜。” 话才说完,江祁就被踢了一脚,晃晃荡荡摔在地上,他站起身回望顾己肆,不满道:“小时候你也没把我当蹴鞠玩过啊。” “你留在此处,找一个叫阿锦的女子。”顾己肆代替了江祁的位置,“红驹认得落羊谷的路。”说罢,便驾着马车弃江祁而去。 “喂!你就告诉我一个名字,我上哪找人啊!”江祁望着马车背影,瘪了瘪嘴,随即乐的满脸开花,朝江边画舫走去。 红驹是顾己肆训的马,因鬃毛鲜红,取名红驹。跑了两个时辰的路,才终于到了那片松林。顾己肆背着昏迷的穆幼青,独自进了松林。 林间偶有飞鸟啼鸣,顾己肆数着步子,三百步一转,进了林间深处,四周树木变得越来越密,这里大雾弥漫,若是普通人误入林子,几日也走不出去。 没走几步,顾己肆听见轻微分枝踏叶之声,他停了步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若空谷回响般在林间环绕,“神仙谷地。” 另一位老妇声音紧接道:“竖子勿入。” 顾己肆站在原处微微俯首,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清亮:“晚辈顾己肆,为救治朋友,特来仙谷寻神医,望前辈准允。” 两位老妇从一棵树荡到另一颗树,身轻如燕。 “救过你命。” “不得再救。” 顾己肆闻言,双膝下跪,背上的穆幼青面色越发白,“晚辈多谢两位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只是这次晚辈并非为自己,而是朋友危在旦夕,还请前辈通融,放晚辈进谷。” 顾己肆垂首凝神,听见脚步声向自己靠近,老妇的声音近在咫尺, “若你背上背的是楚凉人,你救还是不救?” 另一位紧接:“若你背上背的是杀父仇人之女,你就还是不救?” 顾己肆沉默了。 林间白鸟振翅而飞,雏鸟叽喳待哺。 “若是楚凉人,救。若是杀父仇人之女,不救。” 顾己肆说的平缓而坚定,倒是两位老妇沉默良久。 “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 她们像是争论起来, “普天苍生,性命当同。” “若救仇人,便是不孝。” 顾己肆听着,心中着急,若是多作耽搁,怕穆幼青愈发危险。 “两位前辈,今日晚辈要救的既不是楚凉人,也不是晚辈杀父仇人之女,她是贺国人,更是晚辈救命恩人之女,二位仁心,且先让晚辈进谷,救了朋友性命。” 两位老妇围着顾己肆悄无声息地绕了几圈,嗅了嗅,互望一眼,双双叹气。 “你且进吧。” “造化弄人。” 顾己肆道了谢,进了落羊谷,他轻车熟路将穆幼青背进了一间瓦屋,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在竹床上。来不及揉捏有些酸胀的肩膀,转身要去寻人。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 顾己肆微惊自己竟没有察觉,他连忙退让行礼,“百里兄,别来无恙。” 百里遇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幼青,语态恹恹道:“夫人,情人,女儿?” 顾己肆咳了两声,“朋友,还请百里兄帮忙救治。” “不要。”百里遇手里拿着红苹果,轻轻咬了一口,转身躺到榻上。 顾己肆俯首行了大礼,“这位姑娘是顾某救命恩人之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神医救治。”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女儿。”百里遇嬉笑着。 顾己肆其实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他撑着最后的姿态,佯装有礼,却得到百里遇又一声:“哪怕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不救就是不救,我从不救女人,你知道的。” 他话才讲完,手里的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 顾己肆像一道闪电出现在百里遇榻前,他俯身掐着百里遇的脖子,声音变得狠厉:“我不是在求你,你别忘了你的把柄都在我顾己肆手里。” 百里遇笑起来,“呦,看来这几年你恢复的不错嘛,你可得谢谢我,”他故意望着顾己肆蒙着的双眼,“你的眼睛最是好看,如今为什么遮起来啦?当时眼睛也没受伤呀。” 顾己肆手上并未使力,“去救穆幼青。” “你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救。”百里遇闭上眼,嘴上还在笑着,“你没有能让我救人的筹码,不救不救不救。” 顾己肆松开了手,他揉捏着自己发痛的手臂,那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刀口,如今也没好彻底,“阿锦算筹码吗。” 百里遇从榻上跳起来,“你说谁?阿锦?她在你手上?” 顾己肆知道已经拿捏住了百里遇,他恢复些许礼仪,“请你去救人。” “那你得把阿锦带进来,我出不了谷,见不到人啊。”他见顾己肆不应,知道顾己肆是个心机颇多的人,当然不会带着“筹码”来见他,他想了想又说,“好,我给你救人,但你得把阿锦带到我面前,你不许碰她分毫,我要活的、好的、完整的。” 顾己肆点了头。 不到一盏茶功夫,百里遇便问:“怎么又是同你一样的毒?” “她中毒了?” “对啊,”百里遇看着穆幼青颈间黑斑,秀眉紧拧,“应该是刀剑所带,这毒只会通过刀伤进入体内,我解不了。” 顾己肆思绪百转。 “你身上的毒我也只能以其他毒相攻克,”百里遇转过 12. 冤家路窄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诶诶,你可别误会了,”百里遇冲着穆幼青摆了摆手,“这是你夫君背你进来的时候,掉在地上的,被我捡了,我可半分没碰着你。 穆幼青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百里遇此时身着宽大青衣,看着更显消瘦,他个头不高,身子比例却很完美,乌润的墨发被青色带子随意在脑后绑了几圈,鬓边碎发有些凌乱,面容清朗棱角分明,话语行动间却显稚气,穆幼青看不出他的年纪。 “夫君?” 他说的应该是顾己肆,穆幼青立马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穆幼青心想,原来是顾己肆把自己背到这里的,回忆起迷迷糊糊间的确听见了顾己肆近在咫尺的说话声,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不记得。 “他为什么把我带到这?” 百里遇想了想,将手中粉包在手中颠了颠,随即丢到穆幼青怀里,“当然是找我这位神医救你的命,不过你中的毒难解,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你若是有什么愿望,快些去实现的好。” 穆幼青大惊,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我,我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谁给我......咳咳......下的毒?我会死吗?” 怎么会这么倒霉,穆幼青心想,她穿越到这先是成了乞丐,忙着拼命逃债,又身中刀伤,还没养的好,现在又中毒了?这到底是什么剧本? 百里遇皱眉笑着,好像无法理解对方的话似的,“若是能知道谁给自己下了毒,便就不会中毒了,下毒的人若是轻易能被人发现,岂不蠢到家了。” 穆幼青脑子里有些乱,嘴里脱口而出问着:“顾己肆去哪里了?” 他见穆幼青起身要下床,本不想理会,想到顾己肆回来要是见到人出了差池,怕是阿锦也会有危险,于是吓唬着她应说,“你最好别动,你现在身体里可是有两种剧毒,若是乱动的话,它们便在你身体里肆意打架,打的越狠,你便越快见到阎王。” 穆幼青听了乖乖靠了回去,望着百里遇走出瓦屋。 落羊谷在的隐秘,四周树林环绕,有些湿冷,雾气很难散的开,穆幼青裹在被子里,身体半天也暖不起来,她扫视四周,瓦屋内陈设俭朴,倒是竹桌上放着一盘色泽诱人的红苹果,穆幼青腹中空空,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小心翼翼,放慢动作走到桌边,拿起最上面的苹果,刚咬下一口,就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转身往窗外望去,后窗外是一个池子,一只小猫在池中挣扎着发出婴儿般的叫喊。她立马扔下苹果,跑到池子边,虽说距离不远,但体内血液急速流动,剧毒扩散,穆幼青跪在池子边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池中小白猫像是知道穆幼青是来救它的,奋力朝穆幼青游,但爪子被水草勾住,它只是在原处扑腾起水花。 离岸边还有些距离,这池子看着不大,应当不深,穆幼青不作多想,扑腾跳进水里,脚触不到底,她凭借有一点却不多的游泳技能,游向小猫,喝了两口池水才扯开水草,她一手抱猫,一手划水,明明伸手就能触到池边,身下却有一股力量猛地拽了她一把。 穆幼青在沉入池底之际,将怀中的小白猫推向岸边。 口鼻被灌入了水无法呼吸,她挣扎着越沉越深,在她使不上力的时候,如她所期望的那样,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起初穆幼青觉着,是顾己肆来救她了,直到她被那人拉上了岸,坐在池子边—— 看着面前滴着水的百里遇,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你胆子真是大,这池子里可是有吃人的水鬼,”百里遇拧着袖子,“你口渴也不至于到这找水喝吧?” 穆幼青咳呛了好一阵,“我是救一只——”她扭头四处看,已经望不见那只小白猫了。 她全身都在发抖,体内剧痛让她说不出话,喉间腥味弥漫。 百里遇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递了粒草色药丸,“把这个吃了。” 穆幼青接过药丸,想也没想,就塞进嘴里,吞咽过后,全身神奇般暖意蔓延,疼痛感消散不见。 百穆幼青脸面色瞬时染了层淡红,百里遇见药效来得快,起了作用,他双手抱在胸前,神气说道:“这东西叫‘再生草’,它能治得了任何外伤内伤,不过解不了你体内的毒,这药材料稀有难寻,制一粒需得十年,我与师兄师妹每人就两粒,现在给了你一粒,你可欠了我一份好大的人情。” “谢谢你。”穆幼青心里记下了这份情,她想了想说:“以后等我发达了,我肯定会还给你的!” 百里遇本不稀罕,但见穆幼青发凌乱黏在脸颊上,长睫挂着水珠,脖颈白皙湿润,那样子有一瞬间让他心跳加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眸一亮,“不如你现在就还我吧!” **** 画舫内挂着许多红灯笼,歌女在纱帘后抚琴而唱,江祁找了张圆桌,坐在人群间。 四周无一例外都是男客,不断拍手叫好,那些男人目光盯着纱帘半分都移不开,江祁朝抚琴的女子望过去,只瞧见那妙曼而模糊的倩影,这种半遮半掩的感觉比完全展露更有吸引力。 他拾了一把旁客的瓜子嗑了起来,歌女一曲唱罢,江祁嘴上跟着喊了两句“好!姐姐唱的真好!” 画舫二楼,身穿湛蓝朝服的刘珏隐在烛灯后,他舒服地躺在专门为他摆放的软榻上,晃足抿了一口甜酒,听见江祁的声音后,他睁开眼,坐直身子,朝江祁望过去。 他打量着江祁的背影,越看眼睛睁的越大,他放下杯盏,站起身,朝身边手下挥手示意,“罗子,你快来看看,那人!那人是不是——” 被换作罗子的是一个跛足男人,他一瘸一拐向前几步,才看了一眼便大惊,“江......江......江祁!”他看了看江祁四周,压着嗓音说:“大人!这江祁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只是身形相似之人?” 才说完,便见江祁回头,那一瞬,刘珏有些没站稳,朝后退了几步,被罗子扶住,“快,快,快通知太后!” 罗子急忙转身,又被刘珏叫住,“不不不,不能告诉太后,”他慌张焦急的搓着手,手心已被汗湿,“去,你派人跟着江祁,给我死死的盯紧了,要是跟丢了,都给我拿命赔!” “呦,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可是第 13. 成为替身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落羊谷松林内,一只通体乌黑的雌鸟将将落在枝叶间,那双明亮的眼珠内映着树下人影。 两人在林间行走,落叶脆响此起彼伏。 “谷中弟子,勿擅出谷。” “违谷主令,踢出师门。” 老妇空灵的声音猝然回荡在林间,这声响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教人摸不清说话者究竟身在何处。 百里遇手里拿着草药,他扭头朝四周看了看,抬头望天说道:“两位姥姥,非也非也,我可是师父最乖的徒弟,这么多年我何时擅自出谷过?” “此时此刻。” “踢出师门。” “唉唉唉唉,慢着慢着,我可并非擅自出谷。”百里遇笑语盈盈,得意洋洋,环抱双手道:“二位姥姥仔细看看,我身前这位是谁?” 林间一阵静默,两位老妇才又在枝叶间来回飞踏,却始终没有现身。 “怪了怪了,阿锦姑娘!” “谷主回谷,恭迎大驾。” 两位老妇说完,齐齐从树间似两只鸟雀般灵巧落地,跪在红衣女子身前。 红衣女子受惊,退了几步,她不自然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百里遇,对方还来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此时的穆幼青正身着轻薄红裙,轻纱覆面,发髻高束缀以红珠,与她之前的装扮截然不同,她回忆着百里遇的话,“你只需说话时让人觉得如临冰天雪地,冷漠无情便就对了!这世间任何人都是蝼蚁,你皆不必放在眼里,就能学得阿锦八分了。” 穆幼青望着身前两位老妇,其人虽说声音苍老,可身形相貌却似未出阁的小姐一般稚嫩,其中一位身着黄裙灵动似雀,另一位白羽披肩姿态优雅,她还在紧张着思索该说什么,口中就已吐出两个字。 “让开。” 百里遇闻言睁大了眼,呆愣原地,若不是他知道这不是真的阿锦,此时一定是信了,那决绝的口吻,陌然的眼神,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阿锦。 阿朵、白枝跪地互望一眼,犹豫着也没让身,却也不敢说话,穆幼青就这么等着,等到手心发凉。 百里遇上前半蹲在二人面前,“哎呀,两位姥姥为何不知变通,落羊谷弟子不可出谷那是前谷主定的规矩,如今新任谷主在此,自然唯新谷主命是从也,谷主要带我去救人,若是耽误了时辰,两位可担得起?” 自然担不起。 二人迅速闪身,连话也不再多说一句,飞身消失在松林间。 出了谷,百里遇像孩童般兴奋的跑跳,朗声大笑,“七年了,我终于得出来了!” 穆幼青回头望了望,生怕这声音叫人听见了又追出来,“喂,咱们这样骗人,你不怕遭报应吗。” 百里遇回头,许是因为眼前女子让自己重获新生,他由衷感激,又许是因为她这般模样,与阿锦无二,叫他心生悸动,百里遇话语间变得礼貌起来,“多谢姑娘今日相助,在下百里遇,乃是落羊谷前任谷主的三弟子,七年前入了师门,便没再出过谷,如今出了这谷,定会全力寻找解毒之物,救姑娘性命。” 说完他笑起来,又补了句:“要是真有报应,也全当应在我身上,和姑娘半点干系也没有。”他抬头望天,用手中草药指向头顶,“天上路过的神仙作证,今日是百里遇求——”他顿了顿望向穆幼青,“还不知姑娘姓名?” 这林间湿冷,穆幼青衣衫单薄,冻得牙齿打架,她东张西望,想寻出口,便应付说道:“穆幼青。” 百里遇郑重起誓:“今日是我百里遇求穆姑娘欺骗姥姥带我出谷,若要责罚,各位神仙他日全罚我一人便是。” “喂,你小声点,你不怕你的两位......姥姥听见吗?” 百里遇哪还顾得上,他带着穆幼青七拐八绕,走上大路,拦了辆过路马车,给了些银钱,车夫将两人带到了落羊镇。 落羊镇白日街上没什么人,下了马车,穆幼青就听百里遇说:“穆姑娘,我们就此别过,我要去找阿锦,不过,等我寻到了解药定会回来找你的。” 穆幼青看他迫不及待转身就去寻人,她立马叫住,“诶,等等,你知道顾己肆在哪吗?” 百里遇没有回头,像是没听见似的直径朝前跑。 穆幼青无奈,转身走在街上,寒风四起,冻得她直打哆嗦。 **** 江祁被赵宵一拳打的有些狠,口腔内充满着腥味。 赵宵本就是习武之人,那一拳他也未减半分力道。 赵宵把江祁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那一瞬间,江祁有些吃惊。幼时的赵宵是个体虚的,走不了几步就满身是汗,而江祁总要停下来等他,有时也会去溪边捧些水来给他解渴,二人曾去山间玩耍,天色渐晚,赵宵躺在地上,一步也不愿再走,说要等阿娘来背,那次还是江祁将赵宵背回了家,如今的他却能轻易将江祁提起。 江祁见赵宵又一拳挥朝自己,他立马伸手拾起桌上瓷碗挡在面前。 碎裂声响彻画舫,青菜汤汁沾了两人一身,江祁大喊:“救命啊,左丞相家的小公子当众杀人啦!” 此话一出,赵宵显然有些惶恐,忙左右望,“你闭嘴!江知晚你本就该死,今日我不杀你,来日你也会被万箭穿心,向死去的阿娘赔罪!” 江祁不听这些,拼命挣扎。他说的话管用,周围宾客听见“左丞相”三字,纷纷炸开了锅。众人别说招惹丞相家的公子,就是与其同坐同食,也是万万不敢的,于是十几宾客纷纷窜逃,一阵骚乱,画舫猛地摇晃起来,赵宵身形一晃,江祁趁机挣脱,立马朝还在奏琴的阿锦跑去。 江祁掀开纱帘,阿锦琴声戛然而止,她眼神似锋利的刀子戳在江祁身上,江祁愣了一瞬,随即温和笑说,“阿锦姐姐,我受人之托前来寻你,有人在等你,请阿锦姐姐和我一道走。” 话音未毕,阿锦一掌拍向琴身,“放肆,你如何敢掀帘。” 古琴飞出,击在江祁胸口,江祁整个人被那力道狠狠掼出,将一张木桌撞得四分五裂。 江祁一阵猛咳,待他起身,阿锦已不见踪影,只听见一个尖细又矫揉造作的声音喊着:“阿锦跑了!阿锦她跑了!” 正是先前找江祁搭话的大小眼女子,听这几声呼喊,那隔间才冲出几个壮汉,凶神恶煞追了出去。 **** 穆幼青正搓揉着肩膀,尝试让自己暖起来。这街上铺子大半都关着门,唯一开着的几家,也十分冷清,倒是河岸一排画舫看着热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朝河岸走,远远看见一位红衣女子朝自己跑,穆幼青觉得眼熟,待那女子与自己擦身而过时,两人一对视,都惊了一瞬,她来不及 14. 反击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她就这么望着顾己肆,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也还在期待这什么。 有那么一瞬,她想喊出他的名字,但她没有。 与她擦身而过后,那双白靴停在了原地。顾己肆回首,眉间微皱,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前方有人匆匆喊了一句“二哥”,他才转身继续走。 几个打手寸步不离将穆幼青送回了画舫,画舫内一片狼藉,宾客都已经散了,只有几个洒扫的在整理残局。 穆幼青在阿锦的卧房内待到了第二日天明,她还在睡着,听见有人敲了门,“阿锦姑娘,您的粥已经备好了,今日您要的药材没有了,明日一定给您准备好。” 穆幼青迷迷糊糊睁了眼,听到清粥两字,就精神了,她起身用盆架上的水简单洗了脸,戴上了面纱,开门出来就见桌子上只放着一碗白粥。 阿锦每天早上就喝一碗白粥?这待遇也太差了。 这么想着,用勺在碗里搅了搅,竟翻出许多虾蟹肉,她趁没人注意,掀开面纱快速干饭,吃的差不多时,见一位妆容艳丽,穿红戴绿的老妪从画舫外疾行而来。 那老妪直冲画舫对窗的墙壁而去,“哎呦!!”她手中捏着块藕粉色帕子,颤颤巍巍指着墙壁上的画哀怨道:“这可是画舫主的宝贝啊,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损坏了一点,便要了我的命,这间画舫来的都是贵客,这些公子老爷向来知礼数,怎会将这画损成这样啊。” 老欧“噗通”跪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周围几个小婢女吓得低头静立,谁都不敢发声。 一幅画而已,怎么值一条人命? 穆幼青抬头望向那副破碎的画。 画的正中央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男子,男子身着朝服,一派正气,他左手抱着啼哭的婴儿,右手紧勒缰绳,坐下骏马嘶吼着悬空前蹄,蹄下跪着一位衣着褴褛的女子,那女子头发凌乱,背脊却直挺,正抬头望着那骑马之人。 穆幼青看得出神,好似能从画里瞧出一段凄凉爱情来。 被老妪哭声拉回神后,她才观察到此画的确精妙,画功色彩都数上乘,就算是她执笔,也只能抵得过此画的七分。只是此时的画似被尖锐之物毁坏过,划痕将画割裂成好几快,角落还沾着不少油脂汤汁。 实在是可惜。 穆幼青听那哭喊听得难受,又觉得那老妪若是因为一幅画丢了性命,未免太冤了,她起身至老妪身前,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老妪哭丧着脸转过身,泪水糊了浓丽妆容,她并没把穆幼青放在眼里,只粗略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问说“你是谁。” “牡丹姑姑,这位是阿锦姑娘。”站在一旁看着机灵的小婢女出声回应,她每日给阿锦送饭食,知道阿锦性格怪异,整日不说三句话,这会儿便替“阿锦”答了。 牡丹听到“阿锦”两字,眯起了眼,想了想忽地露出厌恶的眼神,呸了一口说:“你这个小贱......妮子,能帮什么忙。” 牡丹是落羊镇名楼“满春楼”的老鸨,而这江岸的所有画舫都属于满春楼,她记得当初这个一袭红衣的阿锦是画舫主人派人送来的,阿锦仗着背后靠山便目中无人,毫不把牡丹放在眼里,本想给阿锦指派些脏活,可画舫主人却说阿锦只需抚琴,还派了几个壮硕的汉子守着,不知道是在防阿锦,还是在防牡丹。 而此间画舫,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爱慕阿锦,欣赏阿锦,不用出什么钱,就能在这呆一整天。 他们押的是权力。 阿锦一人奏乐整日,但不露面,就躲在那纱帘之后,牡丹没有见过阿锦的脸,渐渐地,几乎连阿锦这个人都快忘了。 穆幼青看出牡丹对“阿锦”的不善,但又想给“阿锦”立个善良能干的人设,于是说了句,“我能将这幅画照着画一幅出来。” 牡丹哭极反笑,扯出满脸褶子,对穆幼青俾倪而视,“你以为你是宫中御用画师呢?这可是出自名家之手,你一个青楼小女子,拿过笔吗摸过纸吗,那作画啊与持枪一样,都是男人干的事,你说这大话要脸不要。” 画画怎么就成了男人才能干的事了? 穆幼青心中本就不大痛快,现在又被激了这么一下,她是画不出也必须画了。 穆幼青走到画前,摸了摸陈旧的纸张,阴阳说道:“我要是真画不出来,姑姑只好找画舫主人认错赴死,但倘若我真画出来了,姑姑就能捡条老命回来,姑姑权衡一下?” 牡丹闻言,倏然收了笑,穆幼青话中讥讽她全然不顾,只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脸,拉过穆幼青的手臂,附耳说:“你若当真能画的出来,我便给你满春楼最大的牌儿。” 穆幼青不太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听这意思就是给“阿锦”升职,这自然是好事,算是又还了百里遇一个人情,她便应下了。 画这样的大作是个复杂的工程,牡丹按照穆幼青的要求,跑遍整个落羊镇,才买到合适的纸笔,还腾出了满春楼最安静舒适的房间给穆幼青,穆幼青正坐在房内调制颜料。 她观察着地上那副旧画,想着若是能画出个八分像,或许也能蒙混过关,毕竟像牡丹这样对画作一窍不通的人是看不出细微差别的。 但她每每要落笔,就会有人来敲门,不待她应声,就把门开了。 都是满春楼的姑娘。 自从阿锦被送来,她们就瞧不惯阿锦嚣张又冷漠的样子,阿锦表现的像是始终与她们不是一类人,她高高在上,从来没同姑娘们说话过,也不曾一起玩闹,越是这样,姑娘们反而越加瞧不起阿锦,认为阿锦在她们这一行里,属于“毫无本事”的。 这会儿听着牡丹说了此事,姑娘们都乐起来,等着看这个自以为是,逞强装能的“阿锦”的笑话,于是每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姑娘敲门进来,讥讽她几句, “呦,怎么都将颜色混在一起了,你以为这是炒菜呢?哈哈哈哈” “怎么笔都不会拿,妹妹这是当筷子拿呢?” “阿锦姐姐好厉害,还会画画呢,哎,这满春楼的客人都说晚上见不着我们就睡不着觉,不如姐姐先替我们画几张画像,好叫那些公子带回去睡个安稳。” 她都忍了。 穆幼青在作画时很专注,这会儿又欲落笔,那敲门声又响了,来人推门进来。 “啪”一声,穆幼青将笔砸在桌上,“有完没完!” 牡丹身子一抖,吓一了跳。她慌张冲进房间,一副“玩完了”的表情,五官都拧到了一堆,“完了,全完了!!” “什么完了?” 意料以外,牡丹又欲落泪:“画舫主人来了, 15. 再读记忆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穆幼青想了一万种可能,本以为顾己肆会让她帮忙作画,毕竟他眼睛不好使,或是帮他跑个腿送个信,亦或是做个小侍女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就是没想过“成亲”这个忙。 成亲算是帮忙? 顾己肆在等穆幼青的回答。 穆幼青很想知道顾己肆为什么这么做,她手指戳着下巴盯着对方思索——难道是大冰山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跑了,所以用这一招来气对方,那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突然想到什么,穆幼青灵光一闪,“大冰山,把你的手给我!” “大......什么?” “快呀。” 顾己肆思虑一瞬,伸出了手。 穆幼青上前几步,这大好的读记忆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她将手放在顾己肆掌心,暖意再次袭来。 四周有风吹过,细叶沙沙作响。 穆幼青觉得十分昏沉,四肢像碎裂一般疼痛,她睁不开眼,就这么伏在什么人背上。 不知走了多久,她被轻放在床上,却半分动弹不得,仅有的模糊意识里听见一个男子焦急的说话声,“孩儿他娘!快去烧些肉汤,我去镇里请大夫!” 一女子从隔间出来,“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孩,怎么伤成这样了?” “不知道,谷底救回来的,被野狼叨了两口,差点给拖走了,”男子急匆匆牵了马,“得赶在天黑前把大夫青来。” 之后再听不见声音,穆幼青喉间干涩,全身发冷,她口中低吟道:“四弟......” “你不会有事的哦。” 穆幼青听见洋洋盈耳,甜润酥心的女童声。 她忍着疼痛,微睁开眼,见床前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孩正端着一杯水,递向自己,女孩眉眼温婉,七八岁的年纪就带一身大家闺秀的端庄,穆幼青看着这面孔,突然恍然大悟。 眼前的女孩,就是阿锦吧。 穆幼青没力气接过那杯水,直盯着碎玉花纹的杯盏看,那小女孩跑去拿了一把勺,一口一口喂她喝水,穆幼青望着女孩认真的模样,心跳忽地有些加快,耳根一阵滚烫。 ...... 顾己肆这么小就对阿锦春心萌动啊。 她吞咽了几口水,觉得头晕,闭眼缓了缓,再睁眼,发现自己正背靠一棵樱树坐着,手里拿着一本破烂的书,远处红裙女孩抱着一捧刚刚采摘的花,缓步走来,穆幼青见“小阿锦”步履轻盈,体态优雅,想起那日与阿锦匆匆一面,已然能看出,阿锦不仅面容姣好,体态行动间落落大方,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哥哥,娘亲说可以吃饭了,让我来寻你回去。” 穆幼青点了点头,站起身,发现小顾己肆竟比“小阿锦”整整高出一头。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落日余晖洒在两人背影上,穆幼青觉着后背暖的很,心里也暖的很。 【恭喜宿主,终于......咳咳记忆“夕岚”读取成功,再读取一次记忆,可兑换新颜料,请继续加油。】 眼前画面消散,又落下两行小字,“山岚风素素,夕日搅昏黄。” “这算是回答吗?” 听见顾己肆的声音,穆幼青回过神,立马抽回了手。 原来这大冰山是倾慕阿锦啊,可阿锦不是百里遇的白月光吗?若是替阿锦嫁了大冰山,那也太对不起百里遇了,不过重要的是阿锦自己喜欢谁。 她在心里替阿锦盘算着—— 那百里遇长得好,又是神医,以后阿锦嫁了,大病小病都不用担心了,这大冰山只会画画,对阿锦没什么帮助,而且他眼睛又看不见,往后还得阿锦照顾他。 一番计较,穆幼青决定拒绝,不能害了阿锦。 “我——” 顾己肆像是料到她要说什么,“阿炳在刘开富手里,我可以帮你救他。” “阿炳??”穆幼青抓起顾己肆的袖子,“他不是在你手里吗?怎么会在那坏蛋手里的??他又被抓回去了??刘开富打他了???” 顾己肆突如其来的筹码打乱了穆幼青,她越说越急。 “我何时说过,他在我手里?”顾己肆这才放下刚才被穆幼青握着的手,“我那日只说,我见到过他。” “你!!”穆幼青担心阿炳,面上急的通红,“他一定又被刘开富狠狠打了......”她想起自己和阿炳在刘开富府邸被打的情形,身上隐隐作痛。 她红着眼眶,“你什么时候可以救出阿炳?” “你和我成亲那日,我便能救他。” 穆幼青没问为什么,匆忙答应了帮这个“忙”,心里想着虽对不起阿锦,可她必须救回阿炳,大不了等救回了阿炳,她就告诉大家,她是假的,真的阿锦并没有嫁给大冰山。 顾己肆看不出有半分喜悦,他上前附耳对穆幼青说了几句话,穆幼青听完点了头。 满春楼今日客也不少,大堂内仍旧热闹着,穆幼青找了几圈才走到后院,看见牡丹正训着一排扭捏且不耐烦的姑娘。 看来牡丹在满春楼并没有什么威信...... 牡丹厉声训斥了姑娘,转而又架起威风神气道,“今日,画舫主人来了咱们满春楼。” 一听这话,姑娘们一阵激动,纷纷转了态度,都巴结起牡丹,希望牡丹能让自己去伺候那位主人。 牡丹收了姑娘递过来的首饰,点了两个送的最贵重的姑娘,穆幼青就在那时,走上前,“牡丹姑姑,让我去吧。” 牡丹回过头,看见穆幼青,一下子放软态度,惊喜道:“哎呦,阿锦姑娘,你怎么下来了,难道是......画完了?” 穆幼青见几位姑娘眼神像刀子似的不停刮在自己脸上,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她摇摇头,悄声说:“不过,我有办法解决此事,只需让我去见画舫主人。” 牡丹双眼明亮起来,阿锦原本就是画舫主人送来的人,又有不必接客的特权,料想真能有办法解决,她立马说:“那可真是太谢谢阿锦姑娘了!您愿意救我这贱命,真是菩萨转世啊。” 牡丹转身,瞬时变了嗓音,硬气说:“此事由阿锦姑娘负责,秀娘,乔七你俩跟着。” 秀娘是满春楼最受喜爱的姑娘,长得妖媚,都说她是狐狸仙,甚至比满春楼头牌更加炙手可热,此时变成穆幼青的跟班,她十分不快,但想到那画舫主人是京城大官,只要能见到他便有机会献媚,若是被他带回京纳为妾,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为了能见上那人一面,秀娘也没再多做计较。 牡丹带着三人进了专门留给画舫主人的客房,牡丹唯唯诺诺抻着头偷望了一眼屏风,只 16. 救命喜帖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穆幼青感觉手被捏的疼,她缩了一下手,看向低着头,脸色煞白的顾己肆。 花子酌是谁?为什么听了这个名字,他会有如此反应。 意识到捏疼了人,顾己肆很快地松了手,那一瞬他有一丝明显的慌乱。 穆幼青见他隐约像只逃避猎人的小鹿般闪躲,她又将手重新覆在顾己肆手背上,对方抬起头怔了怔,才又重新嘴角噙笑冲刘珏道:“花大人那边还不知晓。” 刘珏怀中抱着美人,心思全然不在顾己肆身上,“呦,那这恐怕不太好,毕竟花家两位才是阿锦姑娘的主子。” “这个刘大人放心,”顾己肆始终没动小桌上的酒水佳肴,“齐王殿下既已应允,想必花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是那是。”听到齐王二字,刘珏不自觉摆正了身子,“既然如此,二位婚宴就由在下来操办吧,排场派头得给足,金玉珠宝什么的,在下府邸倒是有个还算实在的小银库可以填补一二,此事倒无须让顾公子和齐王殿下费心。” “那就多谢刘大人了,我想阿锦日后就不必继续待在满春楼了......” 刘珏搂着秀娘的水蛇腰,笑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知二位在落羊镇是否有住处,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还有空着的府邸。” “多谢刘大人美意,住处是有的,不劳费心。”顾己肆说完正事,不想耽搁,正欲起身告别,穆幼青见状拦了一下。 顾己肆与刘珏对话时,穆幼青就一直观察,原本以为牡丹口中的“画舫主人”是个威慑十足的大人物,自己还有些发怵,但见这位刘大人竟对顾己肆如此客气,便是惧怕着齐王的,她想起在齐王府见到那个穿着玄色金鸟服的男人,的确是气势了得,特别是一双鹰似的眼,光想想都教人瑟瑟发抖。 有那个男人作押,她现在说任何话,料想都不为过 “刘大人,”穆幼青仍端着嗓音,“阿锦就要出嫁,但在画舫这么久,对那有太多不舍,不知道刘大人可否赏赐画舫中的某个物件,让阿锦带走留作纪念。” “这好办!”刘珏抬头将杯中酒饮尽,咂了咂嘴,“那画舫里有一对玉如意,是上好的玉,你尽管拿去。” “阿锦有别的想带走的,”穆幼青说,“那副日日挂在阿锦身后的画,不知可否带走。” 刘珏抓了一把葡萄,皱眉思索,“你是说‘美人祭’?”刘珏拼命摇头,“那个可不行,那其实是花大人的物件,没有大人准允,我可不敢轻易送出去啊。” 顾己肆眉间隐隐一动。 “一幅画而已,”顾己肆暗嘲,“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那‘美人祭’顾某多年前曾见到过,画的简陋粗糙,花大人留在画舫只不过是因为没处放,若是宝贝,自然放在自己屋中日日观赏了,怎舍得拿出来。” “这......”刘珏觉得颇有些道理。 “若是花大人到时真不愿意给,那我在将画还给花大人便是,”顾己肆一字一句说的坚定,“再不济,齐王殿下宝贝多——” 刘珏慌了,“不必不必不必,怎么敢动齐王殿下的东西,阿锦姑娘想要拿去便是了。” 刘珏清楚知道,花子酌虽位高权重,但也不过是太后的膝下犬,那齐王可是太后的掌上宝,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二人离开了满春楼,就见江祁守着一辆青篷马车闲赏楼外揽客的美人。 “二哥!你也太慢了吧!”江祁抱着手,嘴里嚼着一块糕饼。 穆幼青望着江祁,刚好对上他的眼,江祁熟稔一笑,冲穆幼青招手道:“二嫂!” 穆幼青本想反驳,但如今她是“阿锦”,与顾己肆成婚在即,万一那刘大人听见可不好,于是她尴尬冲江祁招了招手,皮笑肉不笑道:“你,你好啊。” 江祁嘴上沾着饼渣,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随即用手背擦了擦嘴,笑说:“走吧,带二嫂回家。” 穆幼青本以为“家”应该有大门,院落,厅堂,卧房...... 她跟着前面二人跨进庙门的时候,叹了口气,这不是当时和真阿锦一起躲藏的那间破庙吗...... 只是庙宇内似乎被简单收拾过,看着干净了不少,神像前支了张桌子,桌上有笔墨纸砚和一盘糕饼。江祁往长椅上一坐,一只腿搭在椅子上,拿起块饼咬了一口,又拾起桌上的笔蘸了蘸墨,“这喜帖先给谁写?” “齐王。”顾己肆说道。 穆幼青也跟着坐下去,她摘下面纱,望着江祁落笔,那字遒劲有力,行云流水间洋洋洒洒落成几行小字,没想到江祁能写这么一手好字,要是放在现代,她那位书法家外公写的恐怕也不及江祁五分,心中对江祁多了几分钦佩。 不过比起书法,她更关心别的事。 担心若是真阿锦回来了,此事会露馅,穆幼青问顾己肆说:“大冰山,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阿锦只是去祭拜她的父亲,如果成亲的时候,阿锦回来撞见了,那不变成真假新娘了吗?” 顾己肆有些困乏,他揉捏着眉心柔声说道:“放心,真新娘只会是你。” 虽然懂顾己肆这意思是她得陪他演下去,想必阿锦那边他自有办法,只是不明原由的人听起来,这话多少有些暧昧,穆幼青轻咳了几声,眼神回避间,她瞧见顾己肆抬手,那宽袖滑落,露出小臂上一道细长的伤痕,看着像是新伤。 她想起自己中剑那日,顾己肆来看她的时候,被纱布缠覆的就是这只手臂。 “还有呢?”江祁像是许久没吃东西,才咽下一块,又拿起一块。 顾己肆拉了拉衣袖,“刘开富。” 穆幼青同江祁齐齐看向顾己肆,异口同声道:“请他做什么?” 顾己肆抬起头,面向穆幼青,“帮你还债,顺便救阿炳。”随即回过头,说话声变得清冷平静:“也还有些帐需要找他算算。” 穆幼青在那一瞬,觉得顾己肆越来越神秘了。 她好像并不了解顾己肆,连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虽然他看不见,但又像长了许多双眼睛似的什么都知道,穆幼青不再说话。 **** 太后寿宴在即,朝中大臣都在为准备贺礼发愁,陆宴带着神猫灵像来到太后寝宫。他这次回来没人知道,身边只跟了一个阿放。 太后正喝着热汤,见着陆宴那一刻,她丢下所有矜持与端庄,扔下勺子便起身迎陆宴,“宴儿啊,哀家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陆宴下跪行礼,叫阿放 17. 引蛇出洞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山风萧萧,竹叶清翠,隐藏在灰云背后的雷雨欲倾未倾。 “爹爹,女儿阿锦,今日来祭拜您了。” 一壶掺着浅黄色药渣的酒水哗啦啦洒在地上,黄色泥土变成了深红色。 阿锦对着无字的墓碑重重跪地,被摘下的面纱就放在石碑上,她双眼通红,即使过了这么久,每每来到此处,她依然控制不住,泪水像是比她更加想念父亲。 磕头之后,她靠石碑坐着,什么话也没说,从天明坐到日落,就连阴沉的天际也怜惜着她,始终未落一滴雨。 一阵风起,盖在石碑上的面纱乘风飘走,她就这么呆呆望着,直到面纱越飞越高,消失在视线中。 阿锦才站起了身,冲竹林里说道:“你在那站这么久,腿不疼吗?” 一棵粗壮的竹子背后,跳出一位青衣少年,他弯腰揉捏双膝,开怀道:“自然是不疼,当年师父罚我,我能站三天三夜呢。” 话出口,百里遇知道不该提起亡人的,他小跑几步到阿锦身边,掏出怀里的药草,“一天了你都没吃东西,你饿不饿?这有食鼠草,你先吃点吧,是我从谷里带出来的。” 阿锦微移双眸,看了一眼草药,又抬头看着百里遇。 百里遇“唰”地红了脸,他低着头用手摸了摸后脑,将手中的食鼠草递给阿锦,“我就吃了一棵,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食鼠草是阿锦幼时最喜欢的草药,也只有落羊谷内才有,落羊镇的药商偶尔会向谷内买一些来卖,但能买到的极少,所以价格就高,阿锦在画舫每日都会叫人备几株,食鼠草成了她每天必吃的东西。 她拿过一株,直接放在嘴里,朝前走着,“你私自出谷,违背了爹爹定的规矩,你已经不是落羊谷的人了。” 百里遇慌了。 他跟着往前跑,神色慌乱,“不是的阿锦,我是因为思你心切,并非我故意离开......好吧,我是故意离开,可现在谷主是你,只要你说我是你的人,不不,我是说,只要你说我是落羊谷的人,我就还是,你要怎么罚我,我都受着,绝无半分怨言,就是不要将我赶走......” “噗嗤” 阿锦嚼着食鼠草笑出来。 “是你把那姑娘打扮成我的吗?”阿锦问说,“确实长得与我有八分像,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你别误会啊”百里遇手在空中乱挥,“那是顾二的女人,或许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说不定,和我可没本分关系!” 阿锦回过头,“顾二?” 百里遇解释说:“就是被两位姑姑带回谷救治的那个顾己肆。” 阿锦回忆起五年前,两位姑姑带回来了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只知道他是贺国人,却不知其父母家世,当时落羊谷的其他弟子都说救不活了,但那少年却让百里遇救活了,不过百里遇一直是父亲最得意的弟子,他能救活也不意外。 只是那天,两位姑姑带回来的,还有父亲的尸骸。 “他身体无恙了?” 百里遇一脸惋惜,“那毒还在呢,不知怎地好像眼睛也受伤了,看着不大好。” 阿锦吃完一株食鼠草,带了些疑惑问:“连你都解不了这毒?” 百里遇摇头,“师父虽擅长救人,对奇毒却了解的不多,我自然也没见过,”顿了顿他又说,“大师兄懂毒,他应该知道,我准备去找大师兄问问。” “他才不会理你呢。”阿锦走的快,百里遇虽然腿长,却也有些跟不上。 “那我也必须找他,那位穆姑娘也中了此毒,她将我带出谷,就是我的再生亲娘,我是定要救她的。” “你不是从不救女人吗?” 百里遇没有反驳,只是那活泼开朗的劲儿一下子蔫了下去,变得郁郁寡欢,阿锦不知道百里遇为什么说不救女人,但每每说起此事,都得不到答案,她也就不再问。 太阳将将收起最后一道金边,两人正走进落羊镇,阿锦打算悄悄回画舫,将穆幼青换出来。正想着怎么摆脱百里遇,就听见身边路过的两个男人说着她能听见的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那满春楼的阿锦啊,要成亲了!” 阿锦停住脚步。 这话也叫百里遇听见了,百里遇自言自语,“阿锦,竟有与你同名之人诶。” 阿锦在满春楼的事,百里遇不知道,事实上,阿锦的任何事,百里遇都不知道,他以为阿锦常年在外,是受师父之托,辗转各地做着药材生意。 “是啊,好像是要和齐王成亲!” “不是齐王吧,我听说是太子啊。” 阿锦听到此话,全身紧绷。 齐王和太子,那是如何大人物,怎么会和一个满春楼的姑娘成亲,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上边那两位主子,要她行动。 断不能让别人替她深陷这场危机,她正要跑回画舫,却又听那两人凑近她悄声议论: “听说齐王现在就在天客酒楼,等着那阿锦姑娘呢。 “都说了,是太子,不是齐王,嘘,这事可不能声张。” 阿锦立马转身,朝天客酒楼去,百里遇不明所以,也转身跟着阿锦,“诶,你要去哪跑这么快,等等我啊。” 百里遇跟着阿锦进入天客酒楼,还以为是阿锦饿了,着急找饭吃,正找了个位置叫着小二拿出最好的菜品,却见阿锦慌乱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阿锦没有理会百里遇,直接上了二楼。 天客酒楼菜肴味道颇佳,不管什么时候,这二楼也是坐不下的,今日却空无一人,阿锦紧张起来,这样的场面一般都是叫那些有权势钱财的王孙公子包了场。 是齐王,还是太子。 她甚至有一瞬觉得,坐在某个地方等她的,是花子酌。 直到她听见身后跟上来的百里遇,朝最里靠窗的地方喊了一声,“顾二!你怎么在这!” 她倏然转身望向顾己肆。 顾己肆倚窗而坐,那大敞的窗户刮着大风,顾己肆白衣翻飞,墨发被风带的凌乱,他眼上覆着白纱,微微抬起头,晃动着手中的白瓷杯盏,似乎在用一些力,那杯盏就会被那双细长的手指捏碎。 阿锦看得出神。 好像不是风吹着顾己肆,而是顾己肆带起了满屋冷风。 **** 京城的“连池牢狱”,关押的都不是普通犯人,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绝,就连狱卒也都是死士,他们不会泄露任何机密。 连池修建的像皇宫里的一座宫殿,并挂着“连池殿”的牌匾,它在京城的最中心,过往百姓一直以为,这是某位大人的府邸,只有那些“大人”才知,这是监 18. 守护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天客酒楼一楼与二楼似冰火两重天,楼下座无虚席,客来客往菜香酒热,而楼上三人一个望着一个,空气如霜冷凝,凑不出半分人气。 顾己肆转着手里的杯子,冲两人生硬说了句:“坐。” 百里遇还记着穆幼青那份“恩情”,这会儿见了顾己肆连带着还有些感激,正笑着往前走了几步,转念一想,顾己肆原本用阿锦胁迫他救人,这会儿将阿锦引来此处说不定是个陷阱。 那穆姑娘善良,关心机顾二什么事?他立马掉头走向阿锦,扯着她衣袖附耳道:“阿锦,咱们走吧。” “你就是当年姑姑救回来的小孩?”阿锦没理百里遇,直径朝顾己肆走去,她就坐在顾己肆对面,望着这个和当年已然不同的人。 五年之久,他变的不仅是相貌,更是那一身不敬尘世的漠然与冷冽之气。她好奇,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五年前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当年多亏两位姑姑将在下带回落羊谷,”顾己肆在桌上摸索茶壶和茶盏给两人添茶,百里遇见状,伸手抢过茶壶,“我来吧,我给阿锦倒茶。” 顾己肆放下手,面朝百里遇,“也多谢百里兄救回我性命。” 百里遇把热茶递给阿锦,嘴上说道:“不必道谢,你都谢过百千次了,救人性命乃是医者之本,我倒是要谢谢顾贤弟你给我这个机会施展伸手。” 百里遇不知怎地,在阿锦面前不自觉讲起了礼仪和姿态,说来也怪,虽说他一面防备着顾己肆耍花招要害阿锦,另一面却又的确把他当成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 “那便是你欠我落羊谷人情了,只是不知今日将我引过来,是还恩呢还是......”阿锦将热茶送入口中,就听顾己肆说了句: “我是来助你复仇的。” 对面两人齐齐紧盯顾己肆。 阿锦听见复仇两字,不由心跳加速,若此时对面坐的是旁人,她或许不会慌神,可如今的顾己肆像是一只俯瞰着自己的鹰,她庆幸自己将为父复仇的决心藏得很深,目的就是引“有心人”上钩,挖出那个假象。 可这件“假象”毕竟还有她上头两位帮衬隐藏,顾己肆怎么会这么快就摸到了她的杀父仇人。 阿锦感受到百里遇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故作镇定喝了一口茶,“助我复仇?我父亲之死,已经过去许多年了,阿锦不过一介女子,有何能耐妄想寻人复仇。” “阿锦,帮师父报仇当然也有我一份!”百里遇义愤填膺,“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出谷了,下一步便是帮你去复仇!” 百里遇看向顾己肆,“顾贤弟,你可知道杀我师父的人是谁?你快告诉我,我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顾己肆似有不解,微疑道:“父亲?师父?” 天客酒楼窗外飘来一阵荷花香味,这个时节哪还有荷花?顾己肆偏头对着窗外,“我说的是为长公主复仇。” 阿锦身体僵硬。 百里遇觉得好笑,竟不知这顾二如此不靠谱,冁然而笑道:“长公主?顾二你搞错了吧,长公主与我们何干,我和阿锦吃饱了撑的,为她复仇?” 这时季偏寒,茶水凉的快,阿锦口中干涩,端着瓷盏却不喝,如今辩解也无济于事,起码向眼前这位做辩解,毫无意义,她现在知道,顾己肆绝不是易于之辈。 “你要我做什么?” **** 江祁驾着马车,手里吃着荷叶饼,朝车内的顾己肆道:“二哥,有个事我得告诉你。” 没听见顾己肆应话,他咬了一口饼,自顾自道:“我方才见那刘珏府上的下人满城跑,去了布庄又往酒肆去,又进天客酒楼十分不客气的带走了两个厨子,看来这刘珏对你的喜宴很是上心啊。” 顾己肆听得出江祁的言外之意,江祁并不知道顾己肆的安排。只是此时他浑身刺痛,严寒难耐,那毒又发作了,他调整呼吸,还是猛咳了出来。 江祁勒马掀开帘子,见顾己肆唇角流出黑血,脖颈间的黑斑长了数倍。 “二哥!”他扔了手中荷叶饼,扶着顾己肆欲伸手掏向他怀里:“药呢?药你放在何处了?” 顾己肆伸手挡了挡,擦了嘴角血迹,有气无力道:“哪有什么药。” 江祁倏然抬眸,双眼微红,他胸口剧烈起伏,捏拳敲在车壁上,“要是当初——” “走。”顾己肆打断了他。 江祁重重的咬了唇,良久,才掀帘出去,他猛地抹了一把眼泪,驾车将顾己肆带到他们暂时的住所,那间他无意中找到的破庙前。 两人下了马车,穆幼青就已经开了门,小跑着出来,“大冰山!你快看谁来了!” 顾己肆闻言,配合地抬了头,江祁绑着马绳,看了顾己肆一眼。 穆幼青并没意识到问题,她将屋内之人牵了出来,“是当初救我的那位,”她摇晃着手中的纸,“她叫可珠。” 穆幼青一直想在见到可珠,那日为她疗伤之后,她的确感觉好了不少,她觉得可珠心善,总想着要为可珠做些什么。 正高兴着,穆幼青无意扫见顾己肆脖子上的黑色,定睛一看问说:“大冰山,你脖子上是什么?” 顾己肆忙抬手遮了遮,随即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他走进穆幼青说道:“方才回来路上,见有卖荷叶饼的,香气四溢,这个时节倒是难吃到,不如你同江祁上街买些回来,也好勉强招待客人。” 穆幼青这才反应过来,这破庙里什么都没有,连最后一口茶都喝完了,可珠不知赶了多远的路过来,脚上沾满泥水,她一定又累又饿。 是啊! 穆幼青不作多想,也不找江祁,回头对云可珠道:“可珠,我上街给你买些吃的!你在家里......庙里,在庙里好好休息!” 说罢转头就跑,也没顾得上自己身无分文。 江祁刚绑好马绳,见顾己肆扭头朝自己示意,江祁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正倚门而靠的云可珠,皱了皱眉,便追着穆幼青去了,“二嫂,你等等我。” “二公子,”云可珠揉着拳,今日她剑不在身,也并不妨碍与顾己肆比试,“你这位心上人,性子倒是好。” 云可珠两步下了台阶,冲顾己肆出拳,顾己肆侧身一躲,猛地又一阵咳嗽,他警惕四周后上了台阶,“进来说话。” 云可珠又没比试上,朝顾己肆背影努 19. 新婚宅院 《智商男团不好带》全本免费阅读 花子酌望着陆宴的背影,心潮起伏。 他有太多次,想冲这个背影下手。 十年前,陆氏只是大贺国普通贵族,陆安在其母刘氏鼓动下,野心大涨,不仅挑拨朝臣,更在背后下手毒害忠良,造成贺国上下人心动荡。陆安趁势举荐花大将军出征,并与敌军勾结,暗害一朝猛将命丧边关。 年幼的花子酌背着哭泣的妹妹花凭烟在乱军肆意虐杀的刀剑下逃亡着。 那日边境严寒,风雪催杀,他艰难踩着被染红的积雪,一边喘气,一边哄着妹妹:“妹妹别怕,陆伯伯就在附近,他会救我们的......” 直到他亲眼看着陆安一剑刺穿他母亲的咽喉。 那一瞬,他下意识急忙捂住花凭烟的眼睛,自己死死咬住嘴唇避免发出哭声,眼泪滑落在干裂的脸颊上,辣疼刺骨,他记得那一夜空中浓稠的腥甜,连大雪也遮盖不住半分。 此刻眼前站着的,便是他陆伯伯之母——当今太后刘氏最宠爱的二皇孙。 他好几次想要取下陆宴人头,亲自送到他陆伯伯手中,可这并不能解恨。 他要看着他陆伯伯失去所有亲人,落得众叛亲离,最终死在他最爱的儿子——那个草包太子的剑下。 所以陆宴对他来说,是一颗关键性的棋子,他得好好的供着。 “果然什么也瞒不了齐王殿下。”花子酌朝着陆宴躬身行礼,“下官的确让连池去齐王殿下屋中取了份东西,看过之后又叫他送回去了。” 陆宴转身,垂眸问说:“何物?” 花子酌天生笑唇,看着亲和无害,他想好措辞说:“是关于顾公子的那份调查。” 陆宴神色冷峻,不经意间皱起双眉。 “本王并没有什么关于顾己肆的调查,若花大人说的是那份行踪录案,那本王大可以告诉你,本王连自己何时去过何地都会叫人记着,这并非调查。” 花子酌一笑,道:“是下官唐突,只不过这出嫁的阿锦,毕竟是下官的人,多年相处,早已把她当妹妹看待,妹妹出嫁,做哥哥的自然要对妹夫有个了解......” “你是在怀疑本王的人?”陆宴声音低沉冷锐。 花子酌低头:“不敢,只是殿下日理万机,身边难免会有疏忽叫上面的人钻了空子。” 花子酌的话说的半遮半掩,这上面的人是谁,陆宴心里也清楚。 在他之上,无非宠爱她的太后,以及皇上与太子,太子天性纯良,毫无心计,自然不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陆宴稍作思忖,太后曾想要调查顾己肆,那顾己肆便也不会是太后的人。 唯一的可能—— 陆宴眼神变的饶有兴味。 花子酌对上陆宴的双眸,觉得时机成熟了,便轻声说:“皇上......近来频繁召见微臣,为了......‘悯都地图’” 陆宴足间微移,眼神犀利,“悯都地图?本王守了悯都五年,也不知还有这东西。” “皇上有心瞒着齐王殿下,”花子酌靠近陆宴,悄声道:“这悯都到底藏了什么,或者将要藏什么,谁也不知道,如今兵权可是在太子手中,不过这至关重要的悯都是您的地盘,而追查地图乃是下官的职责......殿下别忘了,下官也是为太后效命的。” 花子酌说完,退后几步,微笑着向陆宴行了大礼,“下官之意是,齐王殿下尽管差遣下官,您的话便是太后的话。” 陆宴顺着花子酌铺的路一步步走,最终触到底选择了相信。他如今身边缺的就是人才,要实现家国大业,就必须任用贤才,不管花子酌是何心思,只要他有那个本事。 毕竟“踏月追风花子酌”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陆宴扔给花子酌一块玉牌,“这是本王的玉令,见令如见本王,本王信你,想用你,你若辜负本王,花凭烟便是你的陪葬。” 花子酌接过玉牌,转身送着陆宴出门,那一脸的笑意在陆宴走后消散殆尽,他捏着玉牌,拇指不住摩挲着“齐王”二字。 **** 刘珏为着操办顾己肆的婚宴,惊动了整个落羊镇。 百姓不知究竟是哪位贵胄要举办婚宴,但一定是位大人物,毕竟落羊镇的父母官刘珏都亲力亲为了。 刘珏的人刚从米庄出来,顾己肆就在对面宅子前下了马车。 “大冰山,你真要在这买宅子啊?”穆幼青抬手挡在额前避着太阳,望着这朱门宅院。 穆幼青实在觉得不必如此,不是假成婚吗?到时候阿锦回来了,一切就结束了,买这么大的宅子不是浪费了吗? 她想要劝劝顾己肆,却听身后一个青涩又有些熟悉的说话声:“公子,我看了,这个宅子宽敞,院子大,杂草多还有个大脏水池子,我喜欢。” 穆幼青定睛望着,这少年个头比自己还矮些,面容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娃娃模样,她再细细回忆着声音,突然间恍然大悟! 这不是当初在大街拦顾己肆马车时,朝自己扔了银子的小孩吗?? 少年也望见了穆幼青。 只是如今穆幼青红衣窈窕,身姿妙曼,当初被泥灰附着的脸,如今也如玉似雪,似是掐一下便会融化,那双灵动勾人的桃花眼像是能催红满城枫叶,日光就洒在她那微翘的丹唇上。 少年望呆了眼,慢慢走进穆幼青,一双手在身上蹭着,痴痴呆呆道:“公子,这位美人姐姐,就是要与你入洞房的新娘吗?公子好福气,能娶九天仙女姐姐同床共枕。” 穆幼青听着这话,忽地想起,现在自己是端庄动人的“阿锦”,在真的阿锦出现之前,可不能暴露身份。 她连忙戴上拿在手中的面纱,朝少年微微点头打招呼,随即转身扶着顾己肆手臂。 顾己肆有些意外,却没表现的太明,实际上他不需要如此贴身搀扶,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这是吉祥。”他向穆幼青介绍道,“原本是齐王府的人,齐王殿下想我二人新婚,身边缺少照应的人,吉祥机灵,就派了他前来照料。” 穆幼青点了点头,又朝吉祥欠身行礼。 吉祥小脸一红,一跃身就上了屋顶,将穆幼青吓了一跳,她头一回见有人一跃就能跳上屋顶的。 “呦,这看宅子的就是二位吧。”宅子内走出位中年男子,看着满脸油相。“二位快请进。” 男子将二人引进宅子,看着吉祥飞上跳下,他着实捏着这一把汗。 本以为来的是到落羊镇做生意的普通商人,没成想还带了个会功夫的调皮孩子,生怕那孩子将他宅子里临时搭建的东西给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