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 1. 第 1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绥城市一中隔壁那条街,每逢周五下午,都是人流量最高的时候。 尤其是街角那家名叫‘蓝蜘蛛’的黑网吧,总能吸引附近几所中学不务正业的三流学生在此集会,不是打游戏的,就是约着对象悄摸谈恋爱。 唯独今天,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整个网吧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关注着角落那处。 七八个不良少年或坐或站,占据了那块位置,而被他们围堵在最里面的那个,像是已经靠墙倒下了好一会儿。 “锐哥,不会真出事儿吧?”瘦猴一样的男生脚抵着墙问。 叫锐哥的男生,打着手机游戏瞥人一眼,没好气:“就砸那么一下能出什么事儿,老子书包里又没放砖头,这小子瘦不拉几说不定自己身体有病。” 又有人说:“今天要不算了?他好歹是杨家亲儿子。” “亲儿子又怎么了?杨家缺儿子?”对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收了手机道:“这家伙仗着是杨家亲生的,非要上赶着什么都跟人杨舒乐比,衣服都跟人穿一样。普通话说得跟蹩脚抹布一样还不自知,性子又傲又独,听说在以前的高中还是第一名呢,乡下养大的泥腿子是不一样哈,够励志,你们没事多跟人好好学学!知道没?” 有人附和:“学什么?学他不合群?学他学人精,还是学他把无知当个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再次肆无忌惮开起了玩笑。 陈默转醒的时候,头脑一阵钝痛。 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听得不甚清楚。 他只隐约捕捉到了一些字眼,比如杨舒乐,比如抱错,比如学校。 他想自己是死透了,并且大概率要下地狱,不然怎么偏偏复刻起高中时候的记忆。 很多年前,杨舒乐的亲生母亲李芸茹在市里打工紧急生产,基于身体不好,老公又好赌且长期家暴,生出了把孩子送给别人寄养的心思。 只不过她最后没有选择送,而是选择了换。 她把陈默偷偷带回了绥城以东,三百公里外一个叫榆槐村的穷山沟。因为陈默从生下来就丁点没有她老公陈建立的影子,所以陈建立怀疑她偷人。 变本加厉的拳打脚踢,循环刺耳的侮辱咒骂。 陈默小时候的记忆,大多是暗无天日的柴房。 是喂不完的牲畜,永远填不饱的肚子,他能记得陈建立烟头烫在脚背的剧痛,拳脚落在身体各个部位的重量,也记得李芸茹偶尔会把他护在胸前那一点点可怜的温度。 后来,他开始反抗。 从完全被动挨打,到偶尔能让对方吃亏,直到真正能和陈建立对打的那年,陈默高一还没有读完。陈建立一边骂他神经病,一边开始怕他,李芸茹则频繁搭长途汽车前往市区,待个三五天又回来,陈默只要问,永远躲躲闪闪。 真相来得不算太迟。 距离陈默满十七岁,刚过了不到两个月。 当天下了暴雨。 李芸茹跪在土泥路上,扯着陈默的袖子,开口求他:“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跟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陈默,就当妈求你,不要怨他。” 陈默被一种巨大的迷茫笼罩,他听见自己问:“那我呢?我算什么?” 杨家起诉了李芸茹。 陈默的去处,用村里其他人的话来说,从此一步登天。 这个一步登天,是指杨家是绥城有名的富商家庭。其实也算是没说错,陈默开始穿各种他不认识的品牌衣服鞋子,出门车接车送,日常生活也全部由佣人精心打理。 但是,没有人教过他,面对如此大的阶级差异他该如何自洽。 也没有人告诉他,原来比生理上的痛来得更为惨烈的,是高校的各种难以适应。是家里佣人故意将他衣食住行的规格照着杨舒乐复制粘贴,美其名曰一视同仁,实则嘲讽和为难。更是曾经也曾期待过的血缘至亲,一次次的偏颇。 他荒芜的世界杂草疯长。 偶尔也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被丢在外十七年的人,可所有人在乎的却是另外一个。所以他真的用力力气去争去夺去抢过。 这个过程当中,那些真实发生,每一句响彻耳边的声音都如烈火烹油。 ——陈默,好好和舒乐相处行不行? ——舒乐今后在学校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对外一定不要说错了,你们是抱错,不是被偷换了。 ——杨舒乐同学成绩一向优异,各种竞赛奖杯一大堆,作弊的事他也没指认是你,还替你打了圆场!你呢? ——几年了,这都几年了,陈默你就还是这么容不下他? ——进公司先去基层干三年。 ——你这么争强好胜不择手段,你以为杨家真会让你当权吗? ——在我杨跖的认知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我杨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滚出去! ——陈默,陈默…… 那些不分昼夜苦读,拼尽全力才能显得并不费力的岁月,彻彻底底变成一场笑话。 多年后,杨舒乐稳稳当当立足于杨家,是手握杨氏新任总裁无条件出让一半股权,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杨家二少。 陈默不一样。 高考失利,在企业工作多年,从底层到高层,和亲大哥斗得你死我活。最终还是一朝败落。和父母反目,众叛亲离,直至被杨氏仇家报复,惨死于郊区一栋废弃的建筑楼底。 最后目之所及,不过头顶一片望不见天的灰扑扑水泥天花板,一如他人生的全部底色。 后悔吗? 并不。 唯一后悔的,是临死才发现,他一生都活得用尽全力。 父母的认可,别人的眼光,世俗的意义。 为了这些。 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 “诶,人醒了!” 肩膀再被人用脚踢了踢的时候,五感才渐渐的彻底回笼。陈默听见头顶有人说:“起来,别装死,想吓死谁啊!” 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纷杂不一。 远处好似也有人好奇问,‘发生了什么?’ 更有人不屑回答说‘欺负人呗,这个陈默估计要被李锐这伙人玩儿惨’。 “他家里不是挺有钱吗?刚被找回来还不得当个宝。” “有钱又怎么了?越有钱的家族越复杂,越复杂就越得学会讨喜。” ‘我听说李锐他们好几次叫他他都爱答不理的,性格古怪,和那个被抱错的一对比的确天差地别,难怪被这群人当成目标。’ ‘拜托,什么时候先找人麻烦的人还有理了?’ 陈默开始咳嗽。 那种咳从缓慢变急促,像是要把肺从胸腔里咳出来。 他手撑着上半身,仰头靠墙看清周围的环境,再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以及撑在地上显得骨骼经络明显的手背。 这一切都过于真实了。 真实到他用了那么好几分钟,才接受自己并非做梦的事实。 “你他妈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留着铲青头的领头男生,长相颇凶狠,此时皱眉看他,仿佛在看一块病毒。 陈默一眼认出他,李锐。 这么快想起来不是因为多熟悉,是因为他转学到绥城一中后,大多被针对的事,都是由这个李锐牵头。 绥城一中的校霸,辉远房地产李家的独子。 那时水杯里被人灌沙子,衣服里发现死蟑螂这种都是小事,陈默曾被这伙人通宵关进过器械室,因为反抗一打十被围殴进医院,家里则认为他在学校惹是生非。 陈默这人挺记仇。 后来也曾不计代价报复过。 辉远地产破产那年,眼前嚣张跋扈的男生打着老同学的名义,也低声下气求到他面前。 那时他已然爬到了杨氏集团副总的位置。 为了公司股权问题,和大哥杨跖斗得水深火热。 他穿最贵的西装,和客户用最流利的英文谈上亿的生意,穿梭于各种谈判桌和应酬场,可午夜梦回时,他知道自己早就烂透了。 权力、金钱,是他唯二紧攥手里的东西。 那时人人都知道,杨家当年找回的那个亲儿子,是一条疯狗。 如今乍然回到十七岁。 当初觉得难以应付的一伙人,竟也不过是跳蚤蝼蚁。 “问你话呢!”李锐上前又准备踹一脚。 伸到半途,被陈默挡了下来。 前一秒咳得撕心裂肺一样的人,手掌撑地,缓缓站起来。 眼前的陈默头发遮过眉骨,那因剧烈咳嗽憋红的脸 2. 第 2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脱下外套,将自己整个人砸进角落那张宽大的椅子里,沉默点燃一支烟。 香烟过肺,唤醒了有些钝感的思绪,他沉浸良久,才对自己回到高中这个事实有了实质感。 耳边尽是十几岁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夏日里的汗液和各种劣质香烟、零食泡面的味儿混杂在一起,让整个空间充斥着一股憋闷感。 手机有消息进来。 备注大哥的人问:在哪? 陈默没搭理。 又过了两分钟。 大哥:司机李叔说放学就没有接到人。不就是因为爸妈撤销了起诉不高兴,你想把舒乐赶出杨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劝你别找事。 又隔了两分钟。 大哥:回消息。你连手机也不会用是吧? 耐心俨然不多。 二十五岁的杨跖,已经是杨家认定的继承人。 父亲杨启桉当年能从四个兄弟姐妹当中接手杨氏,是因为和旗鼓相当的周家二女儿周窈茕联姻。多年来,夫妻貌合神离,婚姻仅靠利益勉强维持。 陈默和杨舒乐出生的那年,正值夫妻关系岌岌可危之际。 所以两边长辈都疼杨舒乐如命。 杨跖这个大他八岁的哥哥,从小被教育得一本正经又古板,但对杨舒乐,那也是真心疼爱,维护多年。 陈默就不一样了。 他半路出现,和杨家没有感情可言。 除了一点愧疚,一些亏欠。 他们送他进最好的高中,最优秀的班级。 给他用不完的零花钱。 所以他们不懂,甚至疑惑,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跖信息里提到的事,陈默也记得。 事情的起因,是杨家不小心泄露了寻子消息,影响集团股价波动。加上杨舒乐病倒半月有余,夫妻二人担心不已,就直接撤销了对李芸茹的起诉,对外澄清:当初是医院的护士搞错了,不是什么换子。 甚至在澄清报道里,杨家给陈默塑造了一个乡村励志典范的形象。 上进、懂事,虽然贫穷,但家庭和睦。 父母努力供他读书,希望他出人头地,他也很懂得感恩,身世的事情于他而言只是又多了一个家。 上辈子陈默为此在杨家大闹过。 他提出杨家想要撤销起诉,杨舒乐就必须离开杨家。 那是他对李芸茹幼稚的报复。 因为从被杨家找到那一天,陈默终于认清,李芸茹不爱他。那点廉价的,仅剩的母爱,他都不配拥有。 可他要把杨舒乐赶出杨家的消息,不知为什么传进学校。 李锐这伙人将他堵进网吧。 父母觉得他是因为嫉妒和不甘,杨跖也发消息来警告。 讽刺吗? 两辈子了,想起这事儿依然觉得有够讽刺的。 而且他被堵进网吧之前就在发高烧,最后是网吧老板将晕倒的他送进医院输液。 整整一个晚上,杨家没人问他去了哪儿? 只是第二天回去时,撞上同样发烧的杨舒乐提着箱子要离开杨家。 杨家父母拉着他,痛心疾首:“病成这样你要去哪儿?不许去。” 大哥杨跖拿走他手上的行李箱,看着陈默,意有所指:“舒乐,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有资格让你从这里搬走。” 司机佣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 “凭什么让小乐搬走,平日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是啊,亲生的又怎样,一回来就这么挤兑人。” “还非把养母送进监狱,有够白眼狼的。” “乡下长大,刻薄点正常。” 杨舒乐众星捧月,却是个被陈默不喜的受害者,“我会搬出去的,陈默,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气爸妈,也不要再和大哥过不去。” 陈默所有压抑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顷刻爆发。 “搬出去?好啊。”陈默冷笑:“那你可要记得和你的亲爹妈也同样相亲相爱。” 最后搬出去了吗? 当然是没有。 反而是陈默,从那天开始,彻底看清自己的处境。 跟不上市区高中的学习进度,就拼命学。 那些想要的,原本就属于他的,就拼命去争。 胸口那团找不到出口的愤怒的火,化成他必须出人头地的执念。越来越盛,经历多年终成燎原之势,烧得自己面目全非。 到了二十八岁的陈默,很多人恨他,同时又怕他。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底气和金钱地位,而代价是身体的千疮百孔。 胃上严重到就差胃癌了。 经常呼吸道感染,三五不时就会发烧。 幼年被陈建立按在雪地里跪一夜落下的膝盖毛病,即便做了手术,遇上阴雨天也时常疼痛难忍。 认识了好些年的医生,在那段时间恨铁不成钢地拍打着他的病例说:“你要再不戒烟戒酒,等着找人给你收尸吧!” 陈默忙着公事,“不用,我会找个不需要收尸的地方。” “你有病!” “你第一天知道?” 事实上在那次见面后不久,陈默就遇上了报复。 那个和杨氏做了多年对头的中年老板,带着十几个人,眼神阴翳:“他杨跖手段够狠,你们联手整垮我又怎样。现在的下场都是你应得的,你们杨家应得的!” 倚靠在烂尾楼四层边缘的陈默,神色出奇平静,对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意外也不意外。 淡淡说:“我不反驳和杨跖联手的事,这世上谁不爱钱呢。” “但有一点你错了。” “我姓陈。” “拿我报复杨家,你怕是要失望了。” 陈默不知道最后到底有没有人给他收尸。 他想,应该是有的。 过个十天半月,总有人发现他尸体报警,杨家为了那点豪门脸面,也不会吝啬那笔丧葬费。 * 手机里杨跖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而是打了通电话。 陈默任由铃声一直响,抖了抖搭在扶手上指尖的半截烟灰。 高烧的症状很明显。 四肢酸软,头昏脑胀。 旁边几个打游戏的男生是后来进来的,一边骂人,一边激情讨论。 “绕后绕后!” “操!又死了。重开。” 等待间隙,有人说:“看群了没?李锐那伙人今天堵人的地方,好像就是这家网吧吧?” “堵谁?” “实验班那陈默。” “哟,和老苟你一个班啊,那岂不是三好学生。” 叫老苟的男生恰好在陈默旁边,骂了句:“滚。” “说说呗,什么样?这段时间都是关于他和你们班那个杨舒乐的八卦,我可太好奇了。” “不熟,记不清,这么爱吃瓜去门口买两个不就好了,三块钱两斤,撑不死你。” 一阵大笑声后。 另外有人接话:“我听说是家里花钱塞进去的吧。不过也说不准,一些落后县城的教育方式不就那样,好学生基本都一个样,都是些擅长死记硬背的书呆子。” 陈默在旁边听得无聊,随口问:“书呆子什么样?” 苟益阳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转头看见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哥们儿谁啊?挺自来熟。 两秒后,尴尬,继续尴尬,更尴尬了…… 这世界上有什么比在背后说人,被当场撞破更糟糕的吗? 还有人傻逼问:“老苟,谁啊?” 苟益阳干咳两声,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方便其他人看清,介绍一句:“陈默,我同班同学。” 其他人:“……” 请问旁边这位长腿交叠,眼底泛着如熬大夜后一样的深倦,抽烟抽得云雾缭绕的人,是传闻中的那个陈默? 苟益阳也嘴角抽搐。 他说和陈默不熟是真的,这个话题中心的人物转来实验班一月有余,苟益阳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天的自我介绍。 站在讲台上那个人,并无设想中的维诺,更无跃龙门的自傲。 那双眼睛,看人时总显冰冷,确实不算个好接触的人。 所以他主动搭话,苟益阳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找事儿。 苟益阳无意挑起事端,猜他今天被找麻烦心情不好,只好替兄弟打圆场:“别介意啊,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非要计较呢?”陈默看过去挑眉。 苟益阳一愣,放开鼠标:“那你冲我来。” 陈默收回视线,突然笑笑:“算了。” 这位名字听起来很像“狗一样”的同学,其实就是陈默后来那个很熟悉的医生朋友。只不过上辈子他们熟悉起来,已经是大学毕业后了,而不是高中。 那个在陈默印象中,总是一脸深沉偶尔搞笑的苟医生,高中时候的样子,陈默完全想不起来。 他那会儿心思也没在这上面。 就在这时候,门口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赖秃子来了!” “卧槽!” “快跑快跑!” 网吧里一阵混乱。 陈默抬眼往门口看去。 下一秒就被人强硬拽起来。 3. 第 3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席司宴作为席家上三代里的唯一独苗。他的父亲在政界声望很高,整个席家,家里从商从政的也都有着不菲的成就。 陈默和他交集不多。 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是在榆槐村。 席杨两家相交多年,当初杨家是借了席家的关系,才会那么快确定陈默的身份。所以杨家找来那一天,为了陪着杨舒乐,他也在。 大雨倾盆的土泥路上,他穿着白衬衫坐在打开的车后座,从始至终没有走下来。 连村里的年轻女孩儿看着他,都会偷偷红脸。 第二次。 在学校厕所,撞见有男生对他表白。 他轻易承认自己的确喜欢男的,又拒绝对方毫不留情。直到把人打发走,他才一边洗手一边出声:“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出来。” 在隔间抽烟的陈默推门出来,冷眼和他对视。 后来还有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操场、教室,在杨家,又或者在两家过年的聚会上。 总是遇见,从未熟悉。 陈默对这个人有种固有的印象。是其他人口中席家那位如同太子爷一样存在的人,生来高贵,喜恶爱憎从不屑遮掩。他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而那些在他身边的人,又以杨舒乐最为显眼和特殊。 青梅竹马的情谊,为此席司宴不待见他,的确不再需要任何别的理由。 后来关于这个人的消息,都是从杨舒乐口中透露的。 提起姓席的,少年人眉宇间的神采格外明亮。 “妈,我去席家了!阿宴今天生日,我礼物还在店里没取呢!” “他要出国,以后再没有人教我功课了。” “阿宴,我暑假能飞来看你吗?”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哥!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对吧?!你开车陪我去接机,去嘛!” “我不去公司上班,已经说好了要去阿宴那里实□□之饿不死。” “陈默,这个项目是阿宴亲自过手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 那年陈默经手的项目很多。 对上杨舒乐质疑的神色,陈默是真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冷笑:“你是在怀疑什么?我只知道一个项目可以养活我手底下的整个团队,难道就因为对方老板姓席,我得为了你杨舒乐退避三舍?你算老几?” 那是陈默做事最激进的两年,脾气几乎是一点就炸。 杨舒乐脸色当场煞白。 陈默都已经做好杨舒乐找姓席的吹耳边风,项目要黄的准备了。 结果,那个项目直到结束都出奇顺利。 后来的庆功宴上,合作双方一起吃饭。 酒到半酣,席司宴姗姗来迟。 他已经不是陈默印象中,当年在学校的年轻模样。青年人肩宽背阔,一举一动可见上位者的成熟,唯一不变的他依然是人群中心,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他在陈默左手边落座。 包厢里那么多人挨个过来敬酒,他每一杯都喝了,面不改色。 最后就剩下陈默。 陈默这人喝酒上脸,已经八分醉意,在起哄声里靠着椅背朝席司宴举举酒杯:“席总,我先干为敬。” 他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看他面前的酒杯,扬眉:“席总不喝?” “你醉了。”席司宴陈述。 装模作样。 陈默在心里骂了两句。 猜他看不上自己如今左右逢源的作态,又想起项目开始之初,杨舒乐怀疑的眼神,庆功的喜悦散了大半。 酒精作祟,他撑着桌子起身。 单手搭在席司宴的肩膀,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凑到对方唇边,低声道:“班长,这么久不见,真不喝啊?还是说,你想让在座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你我很早就认识?” 陈默忘了最后那杯酒喝下去,席司宴到底有没有抬手帮忙。只记得他扫过来的视线,经过透明玻璃杯的折射,显得有些寡淡凉薄。 宿醉第二天醒来,在自己在外面买的公寓里。 睁眼就对上苟益阳那张大脸。 “你怎么在这儿?”陈默问。 苟益阳没好气:“你喝断片了?让你戒酒戒酒,迟早有一天喝死你算了!”接着主动问:“席司宴什么时候回国的?” 陈默倒是疑惑,“问我?你不是说你俩高中时候关系还行吗?” 苟益阳替他倒水,一边说:“早断联了。他出国后基本就断了和国内的往来,虽说读书的时候关系还可以吧,但你知道人一旦长大,那种差距就会越发明显。他那个圈子,不是咱够得上的。” 陈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又听苟益阳用八卦的语气说:“不过我听过另一个版本,好像是他家里对他的性向有些意见,这才让他断了和国内的联系的。” 陈默不意外,那两年杨舒乐好像总是为经常联系不上席司宴而闷闷不乐。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陈默冷笑一声。 放下水杯,“谢谢你昨晚辛苦去接我。” 苟益阳看向他,“我没接你啊,席司宴送你回来的。” 陈默倏然转头。 苟益阳看他的脸色,“真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 苟益阳好心替他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我突然接到他电话吓了一跳,等我赶来时,你外套掉在小区门口的大马路上,双手正吊着席司宴的脖子耍流氓呢。”说完不忘教训他,“你也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德性,平常压抑太狠,喝醉了就不做人,你怎么敢的啊?” 陈默宿醉头痛,脸色极差,缓慢道:“还不止如此。” 他把昨晚趁着酒醉逼人喝酒的事儿说了。 苟益阳一副他没救了的表情,“你说你没事儿惹他干什么?难怪我看他脸色挺难看。” 陈默酒品确实一般,他自己知道,所以以往的应酬场都会控制自己不过度。 那晚实属酒精上头。 他猜席司宴想弄死他的心都有。 好在到底是没用对方亲自动手。 直到他死,二十八岁的年纪怎么也担得起一句,英年早逝。 谁知这辈子睁眼第一天,就撞见这人。 大概是报应。 高中时期的席司宴,身量就已经到顶。差不多一米八八的高度,踩着夜色走来,就已经能给人足够的压力。棱叶眼,鼻梁高挺,轮廓线条清晰,十足十吸睛的好相貌。 他担任实验班班长,却显然不是个会告密的好学生,苟益阳一起的这伙人见着他跟见着主心骨似的,朝他靠拢。 还有人主动回答他那句‘人在哪?’ “这儿呢!” 有人招手,“烧得还挺严重。” 陈默早已退回了之前的位置,靠着墙,整个人隐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席司宴顺着声音扫过来时,视线相撞,陈默能清楚看见对方眼里那一瞬间的怔愣,像是有些意外,和这么一群人在一起的人是他。 但他很快收敛,走过来。 “感觉怎么样?”他问。 彼此距离很近,近到陈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很清冽,足够特别。内搭的衬衫看似普通,卷起袖口上暗藏的金色纹路,却又彰显了某些不平凡。 “还好。”陈默后脑勺抵着墙,对上席司宴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他表里不一的证据。 可惜。 这人端得一副好好班长的模样。 他甚至抬手摸上他的额头,眉心微蹙:“温度是有些高。” 说完都不用其他人接话,他主动安排。 “我送他去医院。” “你们接下来去哪儿?”得到回答后又说:“都收敛点,真让赖主任抓住,我也救不了你们……舍命救?当你们宴哥不是人是吧?……班长怎么了,班长也逃不了被班主任骂的噩梦,能吓得我在梦里当场给他解出两道物理竞赛题。”他还能开玩笑,周身气场松弛,心情不错,“老苟,过来搭把手。” 陈默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被两人弄出了巷口。 苟益阳站在车门边拍拍他肩膀,“嘛呢?真烧傻了?” “先松开。”陈默瞥了一眼还被苟益阳抓着的胳膊,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我只是发烧,不是发病,你囚犯人呢?” “不识好歹啊你。”苟同学倒是听话放开了手,接着又从裤 4.第 4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顺利在急诊挂上号,接诊的医生认真过头,所有症状问得事无巨细。直到输上液,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了。 整整四大瓶水,挂完时外边的天已经开始泛白。 陈默在短暂的睡眠当中被护士叫醒,看见墙上的日历的一瞬,依然有心脏骤然停顿的感觉。 身体的热度如潮水褪去,四肢酸软的症状也有所减轻。 病痛抽离的同时,能感觉年轻身体逐渐恢复的蓬勃生命力。 正值九月中旬,清早风微凉。日光照在城市高楼的天台,云层散开,医院门口有环卫工人在扫路边的落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掩埋在城市车流的喇叭声中。 一切依旧,又与昨日截然不同。 陈默吃了早饭,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 “茗景湾。” “哟,那可有十好几公里呢。”司机开始打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攀谈说:“这个点刚从医院出来,病了?” 陈默:“感冒。” “最近两天早晚温差大,是容易着凉。”司机是个挺热情的大叔,又问:“你这年纪还在上学吧,病了家里人没陪你一起?” 陈默一笑,“像我这么大,早已不是病了还会找爸妈的年纪了。” “这话不对。”司机给他看贴在车上的一张全家福,语气酸涩的同时更多的是骄傲,说:“我闺女和你一般大,成绩还算不错,明年高考,她妈辞职专程照顾陪着她,就这样她还抱怨。可是没办法,我每天在外东奔西跑,要生计嘛是不是,没有办法的。” 陈默的视线扫过那张照片,说:“那您女儿很幸运。” “幸运什么呀,家里条件一般,将来都得靠她自己。”说着又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下,说:“小兄弟,能住茗景湾那种地方,你爸妈工作肯定很忙,不然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陈默意外听出了安慰,失笑,“也许吧。” 不过他真不需要。 车一路平稳开到了别墅区。 陈默下车,到大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门卫室的保安上下扫视,似乎在确定他身上那身行头到底价值几何,然后才说:“入住信息里没有录入你的资料,登记吧。” 陈默倒并不意外。 茗景湾很大,从他搬进来那天开始,出入都在车里。 杨家夫妻日理万机,一个得知自己真正身份,就整日吃不下饭的杨舒乐不够他们操心的,这种小事,要记得陈默才觉奇怪。 登记完,进了大门。 走到杨家那栋三层别墅门口,又用了差不多十来分钟。 门口这会儿正热闹。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场景。 杨家人加上厨房到洒水,佣人司机差不多有十几号人,此刻正拥在门口。 中心人物差不多一米七五的样子。 天然微黄的卷发,大眼睛,脸上的几点雀斑,让他连生起气来都显得少年气十足。 “给我!”他此刻站在那里,气得脖子发红。 五十来岁的徐管家当即把行李箱往后挪了挪,颇有些无可奈何,“小乐,别闹了,你还病着呢。” 两米开外的中年男人,看似生气:“让他走!我看他能闹到什么时候。” “杨启桉,你疯了。”他旁边保养得宜,戴着珍珠项链的女人一脸着急,“医生本来就说他低血糖,从小到大他连碗都没洗过,你让他出门怎么生活!” 杨舒乐被杨启桉的反话激得眼睛湿润,他突然喊:“我又不是你们亲生的!我没脸待在这儿!” 现场安静一瞬。 周窈茕当场落泪:“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吃药,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样伤我们的心的?” “妈。”杨舒乐也跟着哭,“我都听见了,陈默拿我做条件,不然不让撤销起诉。爸为了公司的事天天加班,我不想这样,他们好多人说是我抢了你们儿子本来的一切,我还给他行不行?!” “好了好了。”杨启桉作为父亲,按上儿子的肩头,“那些话听听就算了。” 杨舒乐:“可陈默才是你们亲生的,他容不下我,你们也会一直吵架。” 杨启桉:“那是在气头上,这事儿我们自然会和他解释。” 周窈茕:“是啊乐乐,在爸妈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爸妈的孩子。” “不一样的。”杨舒乐摇头,一路后退,“我知道,不一样了。” 退到半途。 杨跖从后撑住了他。 已经进入社会的杨跖,比杨启桉还要高一些。 他皱着眉,看泪眼婆娑的杨舒乐,用教训的口吻:“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你知道什么!”杨舒乐照着杨跖的胳膊打了一拳,再次红眼,“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松!” 好一出感人的家庭闹剧。 威严的父亲,温言软语的母亲,沉默可靠的大哥,和一个看似闹腾实则处处为家里人着想的小儿子。 大概每个看见这场面的人,都会想,要是没有陈默,这是多么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可惜,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如果。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陈默回来了。” 一群人的视线都朝后边投射过来。 陈默这才抬脚上前。 站在最前边的杨跖下意识把杨舒乐往自己身后揽了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个动作暗含的戒备。杨跖只是心里有一杆秤,并且倾斜明显,他熟悉的弟弟只是骄纵惯了,对上陈默这种不好惹的人,绝对不是对手。 谁知陈默穿行而过,把所有人无视了个彻底。 “等等!”杨跖叫住他,皱眉:“没看见爸妈在吗?不知道打个招呼。还有昨晚给你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想干什么?” 陈默脚步顿住,挑眉。 回头扫了杨跖一眼,冲杨启桉和周窈茕点点头:“爸、妈。” 杨家夫妇都有些怔愣。 这竟是陈默从回来后,第一次开口叫爸妈。 没有想象中久别重逢的喜庆,更无亲缘相认的感动。 只有无尽的尴尬,沉默,别扭。 边上的佣人嘀嘀咕咕。 “这时候倒是知道叫爸妈了。” “特地赶回来落井下石的吧。” “小乐会不会真走,我看行李都打包好了。” “先生和太太不会让的。” “再说还有大公子呢,他平日里最宠这个弟弟,不会放任他被欺负的。” …… 看起来就像是会欺负人的陈默,转向杨跖:“招呼打完了,还有事吗?” “小默。”周窈茕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他。 她出身富贵,一辈子没吃过苦,刚得知真相时也曾痛苦万分。 第一次在乡下见面,正碰上陈默和他养父打架,眼神凶得像是要杀人。 他说话带着地方口音。 用陶瓷杠端水来时,手上都是干茧。 这是自己的儿子吗? 她无数次自问。 可是伴随着真相出现的,是公司的危机,是多年婚姻再次走到困境。 尤其是对比之下,悉心养大的小儿子就越发显得贴心起来。他会前一秒和父母吵架,转头就又撒娇要这要那,养尊处优,性格天真,母亲节会自制手工礼物逗她开心,会一边欺负他大哥,遇事又第一时间找他求助。 无论如何,让舒乐离家独自生活,都是不可能的事。 周窈茕对陈默说:“我和你爸知道你很生气,撤销起诉也只是暂时的,毕竟给公司带来的风险难以预料。你还小,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 “我懂。”陈默打断,“管理公司不容易,你们夹在中间两难,起诉撤销了撤销了,李芸茹毕竟养了我十七年,我记得。” “你真这么想?” “自然。” 看着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陈默维持着真心。 周窈茕想到什么,又接着小心翼翼问:“那……你弟弟,以后能不能还是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可以啊。”陈默点点头,“你们开心就好。” 仿佛前两天那个态度还很坚决的人不是他。 难道是反话? 每个人都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的时候,恰好又听见他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妈妈。” < 5.第 5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餐桌上不欢而散,杨氏夫妇也去了公司,家里就剩下陈默和杨舒乐。杨舒乐早上闹了一场,中午饭是佣人端到房间里吃的,连面都没露。 午时太阳高悬,陈默在楼下露天休闲区假寐。 远处拐角的草坪上,几个佣人趁着午休在给花坛浇水,偶尔一两句闲聊传来。 “小少爷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你问哪个小少爷?” “拜托,自然是舒乐少爷啊。他病这么久人都瘦了一大圈,学校也没去。明天的同学聚会其实是早前先生太太提议的,为的就是让他换换心情。” “要是换我,我可开心不起来。不去学校的原因除了生病,多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以前的同学吧。以前呼朋引伴,那么闪闪发光的人,如今却要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只要那位不找事,我觉得万事大吉。” 说到这儿交谈声渐小,像是避讳。 “说来也是奇怪,他之前大闹杨家不觉得怎么样,今天早上那一出,他不闹了,我反而觉得有些瘆人。” “我是真怕明天他找茬儿。” 明天发生了些什么? 一本闲杂书盖在脸上的陈默,倒是认真想了想。 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一出的。 当时的陈默压根不知道,杨家前脚撤销起诉,让他大度,转头就欢欢喜喜给杨舒乐办起了同学会。那种对比,跟当面扇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而且当天来的,有几个是杨舒乐特别要好的小团体里的人,说话比较难听。 最后收场很难看。 因为陈默把那几个人全扔家里的游泳池里了,连杨舒乐都没能幸免。 九月的炎热天气,杨舒乐爬起来时哆嗦得像是被人扔到了冰水里。 周围那些谴责的目光。 父母和杨跖的质问。 后来在学校越发艰难的处境,如今想来,都已经过于模糊而遥远。 不说他后来那些年在职场磨练出的心性,单凭死过一回的经历,都会认为当初觉得这一切足够伤人的自己才是实属没必要。 交谈声还在继续。 眼下已经说到了午饭桌上,杨跖愤而起身的事。 直到一道老年人的咳嗽声在后边响起,伴随着徐管家那声呵斥:“都没事干吗?!” 陈默拿下书,仰头看着身后那个穿着白色盘口薄衫,杵着拐杖的老人,愣了一下。 杨琮显被徐管家扶着,双手搭在拐杖上,辨不清神色。 几个佣人已经被吓傻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没能发现刚刚一直被讨论的正主,就坐在不远处。 更是因为出现的这个老人,是杨家上一代的当家。 杨琮显的发家史是带了些传奇色彩的,快八十岁了,精神依旧健硕。 他无疑是整个杨家的主心骨。 陈默上辈子觉得他威严太过,并不亲近,直到三年后对方身体急转直下,直到病逝,陈默才发现,这个老人竟是杨家唯一一个支持他的。 支持那些在其他人眼中争强好胜的行为。 理解他想要报复的心理,宽容每一次对杨家人无差别的攻击。 他是第一个,对陈默说“你没做错什么”的人。 陈默从躺椅上起身。 头顶的遮阳伞在脚下石板上打下暗线,陈默直视老人看来的目光,两三秒后,开口:“爷爷。” “嗯。”杨琮显这才动了。 他走到陈默旁边,在小圆桌配套的藤椅上坐下。 已经生了白翳却并不让人觉得混沌的眼睛,往站成一排的几个佣人那边看了一眼,开口说:“你怎么看?” “嗯?”陈默不解:“看什么?” 杨琮显抬眼:“辞退怎么样?” 几个佣人顿时绷紧,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眼睛立马就红了,看起来像是要哭。 陈默这才理解了老爷子的意思,笑笑:“这么大动干戈做什么,爷爷,不过是两句闲话,爱八卦才是人类的天性。” “你爸这人好脸面。”杨琮显在整个周围扫了扫,“平日里摆谱摆得倒是挺高,好好一个家,尽找些不成样子的人。嚼雇主家的舌根,这种人要是在主宅,早就打发了。” 可惜这儿不是主宅,陈默想。 刚刚讨论最起劲,话也说得最难听的两个,都是平日里照顾杨舒乐的。日常将小少爷哄着劝着,杨舒乐更是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自然不会轻易被辞退。 杨琮显看他走神,敲了敲拐杖。 “你也是这个家的人,有权决定这些人的去留。”像是怕他不敢开口,继续道:“今天我给你做了这个主,你爸妈不敢说什么。” 陈默站在老人面前。 “谢谢您。” “但没必要。” 老人不解:“你难道不生气?” 陈默笑,“生气多伤肝。” 陈默下午陪着老人在别墅周围转了转,老爷子是心梗走的,最忌情绪波动。陈默有心宽老爷子的心,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闲聊。 那天整个别墅的佣人,都能听见老爷子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惹来不少惊奇。 毕竟杨琮显虽然有四个子女,子女后面又有不少孙辈,但老爷子太严肃。虽说把公司交给了杨启桉,可每回见着这个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孙辈里更没有特别喜欢的,陈默没被找回来之前,连很多人喜欢的杨舒乐都讨不了他的欢心。 在楼上的杨舒乐大概从佣人口中得知老爷子来了,终于走出房间前来问候。 彼时陈默正跟老爷子说起乡下栽稻谷,赤脚下田用不了半小时,腿上大概率就会有蚂蝗爬上来。老爷子则接话,说他年轻的时候下乡,见过的蚂蝗能有小拇指大。 杨舒乐问了声好,得到老人不咸不淡的应声后,就低眉顺眼站到一旁。 老爷子不喜欢他,杨舒乐自己知道,以前听爸妈的话也想过去讨好,现如今早就放弃了。 他看向陈默。 见他从始至终没给自己眼神,心里多少有些不屑。 讨好了老爷子又如何? 他老了,又能替他做几年主? 晚上其他人回来。 杨启桉跟着老爷子去书房谈公事,杨跖作陪,周窈茕张罗着厨房准备吃的。 陈默能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老爷子就像杨家这座大山的指向标,他在一天,儿子孙子都敬着他。更遑论杨启桉为了公司免于风波和流言,干得出隐瞒换子的事,自然事事顺着老爷子。毕竟老爷子又不止他一个儿子,集团内部斗争激烈,他不能让人抓住丁点尾巴大做文章,很多事都还需要自己的父亲从中斡旋。 谁知,这天晚上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 老爷子的拐杖敲得嘭嘭作响,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抱错?那个女人偷了你儿子!那是你亲儿子!你的眼里就只能看见钱,看见利益!你老婆糊涂你也跟着糊涂是吧?我早就说过,她宠孩子宠得没个样,自己养大的放不下正常,可对陈默那孩子,你们夫妻都干了些什么?” 杨启桉抹了一把脸,皱眉:“陈默跟您告状了?” “告状?他要告状倒是好了!” 6.第 6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一早,陈默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开始吵吵嚷嚷了。 小小的同学会,杨家却弄得格外铺张。不过也许是因为老爷子昨天来了一趟的缘故,今天杨家夫妇早早就出门了,并未像之前那样为显重视待在家。 临近九点,别墅外面已经停了好些车。 能和杨舒乐交好的人,家世都算不上很差。但他人缘好,邀请的同学也有不少普通的,一进门就忍不住惊叹。 琳琅的果汁和甜点。 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 垂手以待的管家,和进进出出忙碌的佣人。 “舒乐,你身体好些没有?”五六个年轻男生围着杨舒乐,边走边热情关心道:“你放心,这段时间所有的课堂笔记我们都分工整理了双份,今天给你带来了。” “对啊,你都不知道,你没在这段时间我们有多无聊。” “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约电影,城南最近刚开了一家密室逃脱,你这这么聪明,得带着我们一起通关。” 今天的杨舒乐特意穿了母亲为他准备的礼服。 西装配领结,经过打理的头发像他往年每一次过生日那般隆重。 听到这些话,他终于从忐忑不安中缓解过来,脸上带了笑。 在今天之前,他怕没有人肯来,怕他们瞧不起自己,更怕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可事实证明,他不是那个生活在榆槐村的陈家亲儿子,从小到大那么多兴趣班和学习班不是无用功。即便有些富家子弟先前和自己交好,以他马首是瞻,不过是因为他的家世,但是父母的宠爱是真的,他依然姓杨,依然待在这里,这就是事实。 赌气时说要离开,在陈默面前说着不需要施舍,不过是害怕爸妈的喜爱不再,怕一朝失去所有。 他甚至懒得掩饰对陈默的敌意。 陈默那人,杨家这样的门庭,凭着他横冲直撞能争取到什么?由着他抢,来争,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但凡有丁点举动,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杨舒乐看了看周围没看见他在哪,这才收回视线,点头回应同学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回学校。” “那太好了。”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祁栗家里做餐饮的,比不了杨家家大业大,平日里看起来和杨舒乐最是要好,他在门口环顾,语气不乏艳羡,说:“舒乐,你爸妈对你可真好,对了,我们要不要去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啊?” 说到这里,杨舒乐的脸色突然僵了僵。 他没法跟人承认,原本说好要帮他在家招待同学的爸妈,今天压根没在家。 杨舒乐脸上丁点不显,随意道:“爸妈说小孩子的聚会他们就不参与了,不然怕大家不自在,家里生意忙,今天没在。” “哦哦,那没事。”祁栗话锋一转,再问:“你大哥呢?” 杨舒乐心里有些看不上祁栗这副样子。 他来过杨家几回,每回都明里暗里偷偷打听大哥的事。 大哥的婚姻根本由不了他自己做主,目前也已经有固定接触的异性对象,怎么可能和一个男高中生有什么牵扯。 但他脸上倒是没什么,说:“大哥也没在。” “没在啊。”祁栗面上失望一瞬,又很快扬起笑脸,“那下次聚会可以让你哥一起来嘛,咱们以前聚会的时候,他花钱请了好多回客特地让我们照顾你,这种哥哥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 杨舒乐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骄傲,嘴上也就没有拒绝。 陆陆续续来的人多了起来。 杨舒乐却执着站在外面,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看,像是在等待什么。 陪着他一起的两三个人,心照不宣笑起来。 祁栗更是直言,“等班长?” “你们别瞎说啊。”杨舒乐道:“席家和我们家只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和阿宴小时候见过几面而已。去年过年的时候,两家发现我们在一个班,你们也知道我每年换季容易过敏感冒,爸妈才让他在学校多关照我一下的。” “哦~阿宴啊。”有人起哄,故意问其他人说:“你们有人听学校其他人喊过阿宴吗?” 杨舒乐作势要打人:“他家里人都这样叫他,又不止我一个。” “是啊,家里人才叫嘛。” “阿宴阿宴阿宴,那是席司宴诶,他高得每次从我旁边过我都不太敢呼吸。” “没那么夸张吧?实验班那些人经常找他讲题啊,而且篮球,田径,男女生不都说他性格不错,人也好。” “是还可以,不过你是没见过他冷脸,跟阎罗似的,自习课往讲台上一坐,班里就像进了坟葬场,那叫一个鸦雀无声。” “舒乐又不怕他,是吧?” 杨舒乐心想,还是有压力的。 虽然席司宴确实没有对自己冷过脸,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其他同学口中那么要好,甚至算不上特殊。 杨舒乐每一次考试那么认真,甚至没允许自己下过年级前三,为的就是能与他的名字共同出现在年级的荣誉榜上。每次找他问问题,甚至有两次借故司机没空放学蹭席家的车,节假日大段祝福收到的再简单不过的回复,都够他的心跳动许久。 如果不是一个多月前的变故,他本可以有更多见他的机会。 有人问:“那他今天来吗?” “来。”说到这里,杨舒乐的笑容显得真心,“我给他发邀请消息的时候,他说班主任让他拿个竞赛意向表给我填,所以会来。” “对哦,你物理成绩好,今年的竞赛报名肯定有你一份。” “那你和班长到时候岂不是要单独出去培训?” 门口热闹非凡。 十几岁的男女生各自扎堆,谈天说地,女生讨论时兴美甲穿搭,流行歌曲偶像剧,男生则讨论各种电竞球赛,讨论上周男寝谁的臭袜子没洗被舍管罚扫了厕所。 今天来到这里的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怀着好奇心。 毕竟杨家发生了大事,热度还居高不下。 但是因为某人没有出现,各自都心照不宣般屏蔽了这个话题,更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当着同学会主人的面找不痛快。 “你怎么不下去?”二楼的中空阳台上,陈默靠着栏杆问旁边的人。 苟益阳手里拿着同样的饮料,视线往楼下扫了扫,说:“你这个话题人物都不去,我去又有什么热闹看。” 陈默手里的饮料罐和对方碰了碰,“你还真是……直白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彼此彼此。”苟益阳说:“网吧见你之前,我也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有意思?” “没有意思吗?”苟益阳挑眉,“有些人就差把你形容成乡村恶霸了,回来了势必要把杨家搅个天翻地覆。可我看你这人太懒,懒到看不见丁点斗志啊朋友。” 陈默笑出声。 “我也是勤快过的。”他说。 只不过也算是没有勤快对地方,十几岁时杨家的权势像他不能撼动的庞然大物,所以他只能要求自己,后来长大了,想着得让那些人俯首看自己,所以拼命往上爬。 事实证明,人在高处,也不见得有多痛快。 陈默稍稍转身,胳膊搭在了实木栏杆上,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缓缓道:“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躺着就有用不完的钱花,不用多辛苦,将来也不会饿死,实在无聊了,嗯……还能看看别人的热烈青春。” 随着他话落,楼下门口又来了几个人。 席司宴进来时,还穿着简单的黑白色运动套装配球鞋,干净,扎眼,他像是顺带过路的。进门时身边已经围上了好几个看起来关系不错的男生,十几岁男生身上那种特有蓬勃气,经过这场景扑面而来。 大厅的男女生全为之驻足,被吸引过去。 陈默看见紧紧跟在席司宴旁边的那个身影,看他轻轻扯了一下对方的衣摆,对方停下来,看清人时低头迁就,浅浅交谈了几句什么。 陈默看得无聊,转身问苟益阳:“我要去醒醒神,太早被吵醒了,去吗?” 五分钟后,苟益阳站在偌大的泳 7.第 7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站在外边的每个人,心里都是一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差不多的年纪,无论是见过本人还是道听途说,那个曾在他们设想中的陈默,都不该是眼前这个一句话就真吓得其他人不敢寸进的人。 “陈默,你到底想干什么?”杨舒乐抓在门框上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青白。 他的语气已经掩饰不住颤意。 是气极,也是觉得没脸。 那些明晃晃的目光,像无数个巴掌扇到他脸上。 就在这时。 “都闹什么?”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是杨跖。 杨家这个原本没在家的大哥一出现,人队自然朝两边散开,所有人这才发现他像是回来了好一会儿了。只不过他身边站了一个席司宴,两人看起来相熟,闲话过程中才被闹剧打断。 这两个年龄相差好几岁的人站在一起,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一个眉心紧皱,另一个事不关己,神情淡然。 “哥。”杨舒乐小声叫了一声。 视线扫到杨跖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压下那丝不忿,解释说:“我同学想要进泳池里玩儿,家里佣人非不让进。” 句句没提陈默名字,但只要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不让进的人是谁。 看见杨舒乐一副强忍的样子,连眼眶都泛了红,杨跖扫向陈默的目光就带着不悦。张口就要说什么时,抬头看见人,只觉远处那道身影清泠过头。 触及目光,发现里面更无情绪,也无波澜。 他对陈默这个所谓血缘上的弟弟,一直没什么感觉。从在乡下找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们骨子里有些东西极其相近,而他杨跖的弟弟,合该是舒乐这种聪明有余,在家里横行无忌,在外众星捧月对人有礼有节的小孩儿。 他的小聪明可以用在争夺父母的宠爱上,可以用在向外人炫耀哥哥的小心机上,他足够有才气,是杨家闪闪发光的小儿子,对家人也足够贴心。 但他的聪明,绝对不会用在争权夺利,试图挑战一个大家族的权威之上。 陈默不一样。 那场对所有人都是巨变的场面,伴随着瓢泼大雨,杨跖能清晰看见这个弟弟眼底的震惊、疑惑,最后愤怒混杂着不甘。 所以陈默注定不会得到和舒乐同等的待遇。 可是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错,从周五那天晚上陈默一夜不归,有些东西就是在悄然变化,在失去,也在消失。 今天原本公司很忙,很多事等待着他这个未来的杨家接班人去处理。 但是午休时他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 助理问起,只说小乐今天有同学会,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这样告诉助理的时候,他觉得事实也是如此。 可不知为何,进门时,却下意识寻找房子里的另一个人。 听见动静的时候,他忽略了在不满表面底下的那丝庆幸,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说,没错,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种场合不闹点事出来丢人,就不是他陈默了。 可触及目光,与他设想中又不太一样。 杨跖依然维持住了杨家长子的威信,他皱着眉,明显不悦。可惜教训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杨舒乐旁边的祁栗倒是先跳了出来。 他站在杨跖能清晰看见的角度,脸上浮现嘲讽,“陈默,你性子未免太霸道了些。今天舒乐特地请了这么多同学来家里,你这么做过分了吧。平日里针对舒乐就算了,就因为他性格没你强势,会得比你多,跟同学的关系比你好,你就逮着他欺负。今天这么多同学看着呢,大哥也在,你别想再得寸进尺了!……” 就在祁栗义正言辞大声讨伐的空隙,众人眼看着里面那个人做了好几件事。 他旁若无人抖开了椅子上的浴袍披在肩头。 甩了甩头发,还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 再然后,还转身朝泳池里伸手,把一个已经目瞪口呆的熟眼的家伙拉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 嘲讽感已经拉到了顶。 那个叫祁栗的男生从原本的志得意满,到渐渐的,声音低下来,面颊浮上情绪起伏过大的两坨红晕,直至难堪。 “走吧。”陈默扔给苟益阳另一条毛巾,“下次换了水再来。” 苟益阳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声在他耳边道:“操!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裸|体,我不干净了。” 陈默盯着他向下瞥了瞥,“裸|体?” “这件都不要犯法好吗大哥!” 陈默笑了声,没再接话。 今天不管留不留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苟益阳在,他无意把他牵扯进来。 带着人朝门口过去,刚要从人群里穿过,刚刚觉得被下了面子的祁栗突然把炮火转向了老苟,说:“苟益阳,你几个意思?!” 苟益阳一愣,嗤笑出声。 “祁栗,能别给咱实验班丢人好吗?你都说了今天来了这么多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班都是你这种人。” 祁栗气疯了,尖声:“我什么样的人?!” “嘴碎、跟只跳了脚的母鸡似的,说话脏得我都听不下去了,还要听吗?” 陈默抱着手等在一旁。 苟益阳得战斗力陈默从不怀疑,有几次医患纠纷,那场面用舌战群儒也不为过。 祁栗直喘粗气,他想自己明明是为了帮杨舒乐,到了这一刻,却像是成了罪魁祸首似的。他去看杨舒乐,结果只看到对方躲避开的视线。 他不能让今天就这样收场,不然以后他在学校还怎么待得下去。 所以他终于冷笑一声,说:“苟益阳,你虽然姓苟,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真变成他陈默身边一条会咬人的狗……啊!” 旁人只感觉一道人影闪过。 就突然看见陈默赤脚踢中祁栗的小腿骨,发出那种让人神经末梢都跟着吃痛的脆响,祁栗的惨叫刚到喉咙,头发就被陈默一把扯住,照着旁边门板嘭一声砸下去。 祁栗虚弱的痛叫发出时,人已经沿着门板滑了下去。 陈默站定,好心说:“放心,死不了。我只是觉得你连到别人家里做客,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好心教教你。记住今天的痛,再让我听见一句,我让120送你回家。” 陈默说完冷眼看了一眼旁边的杨舒乐。 在对方瞪大的含着一丝真实恐惧的目光里,陈默转头走向杨跖。 彼此面对面。 杨跖回想起他刚刚动手时的果决,出口的话只变成一句:“你下手太没分寸了。” “不劳大哥操心。” 陈默手上还拿着过来时随手抽的纸张,他擦着手指,仿佛刚刚扯到了什么脏东西。 杨跖额角青筋直跳。 陈家人养成了陈默暴戾心狠的个性,果真时吃不了一点亏。 他刚要说话,就见眼前的人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旁边。 “班长。” 陈默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应该没兴趣听别人家的龌龊隐私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杨跖脸色一僵,“陈默……” “没事。”席司宴打断对方时,目光看着陈默,嘴角同样挂了点笑,却显得挺真 8.第 8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要住校这事儿,在杨家是遭到了一致反对的。 夫妻俩说得倒是挺冠冕堂皇,“在家里的吃穿用度再怎么着也比学校里好,你大哥那会儿也是上了大学才住宿的,你一个人搬到学校去我们不放心。” 杨舒乐倨傲又像是被羞辱,“你要是不满意上下学和我一辆车,我可以每天坐公交,你去住校给谁看?搞得倒像是我把你赶出去一样。” 杨跖是唯一一个没表态的。 大抵是陈默最先只与他打了招呼。 周一大清早,客厅的餐桌上,杨家人难得齐聚。 杨跖坐在那儿刷新闻,针对桌上过于安静的气氛,他无甚情绪,只说:“他要住就让他住。”迟早有一天,他会受不了求着搬回来。 “大哥。”杨舒乐扔了勺子,在碗里发出叮一声响。 他面露不满,“明明是他要赶我走,现在他倒是去住校了,学校里的同学会怎么议论我?!” 周窈茕安抚:“乐乐,同学之间,这种事儿不去理会很快就过去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专心读书。” 正说着,提着行李箱的陈默从楼上下来。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他随手把行李箱递给司机,走到餐桌边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像是奇怪,挺有心情问:“聊什么?” “聊你们上学的事儿呢。”周窈茕体贴地为陈默也舀了一碗汤,柔声开口:“你们俩年纪一样,又都在一个班,努力读书将来也能更好地帮助你们大哥,他现在一天天的有够辛苦的。” 杨舒乐当即道:“我才不会进家里的公司呢,我将来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出成绩。” 周窈茕笑得一脸欣慰,转头问陈默:“小默呢?” “我?”陈默轻笑,“爷爷之前不是说了,小辈只要满十八就能从集团得到年底分红,到时候就把我名字挂靠在公司里,每年定时把我那份打给我就行了。” 周窈茕笑容一顿,迟疑两秒又说:“也,也挺好的,你大哥总不会亏待了你。” 原本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杨跖,突然睨了陈默一眼,像是意外又像是忍不住嘲讽,“你还真是有志向。” 陈默没搭理他。 倒是一家之主杨启桉把话题拉了回来。 “一定要去住校?” 陈默从善如流,“更有利于专心学业。” 陈默心想,既然都给他立了个三好学生的人设了,这个借口他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杨启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说:“想住就住吧,要是缺钱就说。” 周窈茕见丈夫松了口,看着陈默,心底又突然涌现出那么点后知后觉的愧疚。 陈默在家里满打满算也就住了一个多月。 他和刚回来时已经不太一样了。 那些曾让她觉得胆战心惊的戾气,仿若消失不见。大品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坐在长条餐桌边时,喝汤的动作慢条斯理,甚至有些令人赏心悦目。 她不禁去想,这个儿子如果从小养在身边,到了如今是何种模样。 想到这里,她叫了声:“张嫂?” “哎,太太。”厨房叫张嫂的佣人擦着围裙走出来。 “你把厨房煨着的汤再给小默盛一碗。”周窈茕吩咐完,转头就对陈默说:“多喝点,学校里的伙食肯定不比家里,今天这汤炖得清淡,你要喝着好,周末回家来再给你做。” 陈默放下勺子,靠着椅背,笑容端得那叫一个母慈子孝:“谢谢妈妈。” 旁边的杨舒乐看着这一幕,捏着汤匙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太太。”这时候张嫂突然出声。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只能看见一个黑黑的发旋的杨舒乐,直觉可怜,开口的语气就带了不客气,“这汤得炖俩小时呢,总共也没多少,您不是说是特地给小乐补气血的吗?” 陈默差点乐出声。 周窈茕脸色尴尬不已,很快又面露愠色,“又不是只剩一碗,小乐一个人能喝多少。” “没关系的张嫂。”杨舒乐抬头冲张嫂笑了笑,“我最近一直吃药,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还得去学校呢。” 张嫂张张嘴。 “啪!” 是杨跖扔了勺子的声音,他语气不善,“张嫂,你在我们家也十几年了,我们家什么时候连喝碗汤都要靠争了?” 张嫂脸色白了白。 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朝厨房走去。 很快,煨着汤的砂锅被帕子包着被端出来。 原本搭腿坐着的陈默起身相让,顺带伸手,“我来吧。” 结果不到一秒,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啪!” 陈默看着碎了一地的砂锅,里面枸杞,红枣,乌鸡等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食材洒了一地。陈默在一片鸦雀无声当中,语气挺可惜:“不好意思啊,太烫,没端稳。” 张嫂胸脯起伏。 他分明故意,可这副不走心的道歉愣是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以为他至少会得到几句谴责。 结果,杨跖皱眉:“还站那儿,那么烫看不见?” 周窈茕:“洒了就洒了吧。” 杨启桉:“张嫂,找人收拾一下。” 陈默随手拎起椅子上的背包,说:“这汤看来我是无福消受,先走了。” 他路过张嫂旁边,又往再次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的杨舒乐那边扫了一眼。 “小乐,别往心里去啊,我针对的可不是你。”他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张嫂:“这汤虽然很费时,也只能麻烦你给我弟弟重新炖一锅了。啊,另外张嫂,我得提醒两句,逢年过节,我免不了得回来以杨家亲儿子的身份帮着见见人,希望张嫂到时候得多张罗几份了,我倒是无所谓,丢了整个杨家的脸,在这个家里工作多少年我都怕挽留不住你。到时我会觉得很过意不去的。” 张嫂战战兢兢,看他的目光终于开始畏惧。 而远处三五个偷偷在往这边打量的佣人,尤其是之前偷偷给陈默下过绊子的人,此刻只想原地消失,祈祷他千万别把麻烦找到自己头上来。 陈默再不管身后那些人各自是什么样的表情,心里又都在想些什么。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 外面风轻云淡,日光正暖。 司机一路把陈默送进学校,下车时帮他提行李的姿势都显得格外恭敬。 “要是缺什么东西,给我发消息,我给您买了送来。” 陈默拉开箱子手提杆,说:“没事儿,你去忙吧。” “哎!那我周五放学,准时在门口等。” “不用等我。”陈默在司机怔愣的目光中,开口说:“周末假期短,长假再回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不管司机一脸为难的表情,陈默拖着行李箱朝门口过去。 周一早上的绥城市一中校门口,很热闹。 送学生的家长逮着自家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车子的喇叭声,卖早餐的小摊贩的叫卖声,领导教训学生没带学生证的训斥声,混杂成一片。 学生都穿着统一的校服,依次从门口排队进入。 这不是刚开学,陈默的行李箱压过石板路的声响,引来不少目光。 陈默站到队伍里。 排在他前边的是两个女生,听见动静回头看他一眼,又很快收回,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激情讨论。 “上周末南山有赛车比赛,听说是咱们学校的拿了第一名。” “疯了吧,那里赛车死过人的,谁敢这么不要命?” “不知道啊,保密级别有点高,我也是听我一个远房挺有钱的亲戚说的。在那里面找刺激的基本都是些富家子弟,烂人也多。” “说到有钱,我倒是听说高二年级那个发生抱错乌龙的杨家,这周末发生的事才叫精彩。论坛有人发帖子的,你可以去看……” 两个女生头碰着头,看着手机嘀嘀咕咕。 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情绪激动。 陈默 9.第 9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进校先去了高二年级的老师办公室,实验班的班主任姓向,向生泷,教整年级超过三分之一班级的物理。三十多岁,戴眼镜,面相看起来颇有几分斯文模样。 “我们班的宿舍名额在开学就已经满了。”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眼露探究,开口说:“就混合寝室还有位置,你能接受吗?” 陈默接过两张表,低头翻了翻,“我都可以。” “陈默。”班主任开口叫他名字,见陈默抬头,就又斟酌说:“混合寝室可能比较乱,学习氛围跟咱们本班的宿舍也不太一样,你刚来不久,真要住校?” 陈默听懂了这委婉的劝阻。 笑笑:“嗯,真住。” “行吧。”向生泷妥协,“你要是没有意见,就把这申请表和承诺书填好交给班长,他到时候会按照流程交给宿舍管理办盖公章。” 陈默点点头,正要走,就听见门口一声:“报告。” 向生泷看见来人,当即对陈默说:“就在这儿填吧。” 转头朝人招手:“来得正好。”语气随便熟稔,“你教陈默把表填一下,然后跑一趟,今天之内催管理办那边把流程走完。” “这不是你自己的活儿吗?”来人开口。 说话的同时人已经进门,将两叠卷子放到向生泷的办公桌上。他没穿校服,卷起的衬衣袖口无意间擦过陈默的手肘,掀起一丝不算陌生的清冽气息。 东西放好,手撑着桌子还顺带看了一眼向生泷的电脑桌面,“物理研究所的学术报告?去年不是上过期刊了,还逮着你一人薅羊毛呢?” 向生泷斜他一眼,“这是我老师带头研究的课题,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席司宴直起身,嗤道:“我又没说什么,一上来就人身攻击的人不是你吗?” “别废话,让你收班上的手机收了没?” 席司宴摇头:“有意义吗?现在谁不是人手两部,一部敷衍学校,一部留在兜里。你自习课没事多去后门口转悠两圈,收获肯定比你收手机要多。” 向生泷抽了本书扔他,“用得着你教我做事儿!” 席司宴偏头接住,笑了笑,这才把目光扫向在场的另外一个人。 他看着他手里的两张纸,挑眉问:“要住校?” “嗯。”陈默应声。 心想这不是废话嘛,明知故问。 下一秒,席司宴朝他伸手。 陈默停顿一秒,把两张表递过去。 结果席司宴摇头,说:“不是这个,来,先把你手机交上来。” 陈默这人后来那些年格外注重隐私的毛病瞬间发作,非但没有动作,皱眉看着对方的眼底透出不满。 “呵。”席司宴轻笑,“老向,看见了啊,这儿就有个不肯配合的。” 陈默这才反应过来,高中生不允许用手机是很正常的事。 他说服自己,‘你如今只是个高中生,要上课,要考试,嗯,还得再经历一遍高考’。这令人头大的事实还没激起他的无语,就听见向生泷说:“陈默暂时可以不交。” 他冲着陈默和煦道:“你住校先适应两天,要是不习惯,想联系家人就打电话。只要不把手机带进教室,下周再交上来就可以了。” 席司宴当即嗤了声:“你这口气,哄小孩儿呢。” “谢谢向老师。”陈默在他说话的同时一同开口,“联系家人就不用了,现在晚上不刷手机睡不着,我适应两天。” 向生泷:“……那个电子产品容易成瘾,还是少玩儿。” 陈默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走神。在杨家待了两天是真的忘了,当初的高中生涯之所以让他觉得难以适从,除了有李锐那种社会渣滓,无数的流言蜚语,也有各科老师无处不在的小心翼翼和关照。 大多数人不像赖主任那般直白,却更让人不自在。 榆槐村是穷乡僻壤没错,却也不至于是那种连土公路都通不了的十万大山。从小就读的学校是富人捐款修建的希望小学也没错,可他初中和高一的学校好歹也在县里。 他用过手机,虽然是按键的。 知道游乐场的门朝哪儿开,溜冰场的门卫只要给十块钱,半夜都给你开门,他甚至知道,县城里唯二的两家酒吧,里面的兼职一晚上能挣好几百。 更遑论如今的陈默。 他该怎么告诉这个未来还要相处两年的班主任,自己做不了一个三好学生。上辈子勉强对得起这几个字,是因为前十七年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后来一心埋头要提升成绩,是因为他有愤怒有不甘,以至于他连班上的人都认不全,对这个班主任的印象,也仅仅是一个挺会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年轻教师。 可他如今既不想和杨舒乐一争高下,也不需要靠成绩去证明什么。 他甚至问了一句在向生泷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向老师,实验班是走班制吗?” “不是啊。”向生泷虽然觉得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还是认真说:“以前是,从去年开始就取消了。你压力不用太大,班里不会轻易换人的。” 陈默:“……嗯,谢谢老师,我其实没什么压力。” 只是遗憾,被刷出实验班的事终成泡影。 和席司宴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陈默回教室,席司宴要去另外一栋办公楼。 分开时,陈默叫住他。 席司宴不解:“有事?” 陈默问:“高二一班在几楼?” “耍我?” 陈默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认真在问。” “你还有良心呢?”席司宴盯了他两秒,似乎在确认什么,最终:“二楼左转。” 陈默点头表示知道了,“感谢班长,班长好人。” 席司宴转头丢下一句:“说我好人的时候,你还可以笑得再假一点。” 陈默找到高二一班的教室时,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刚打响,班上闹哄哄的。 有人去接水,有人打闹,不过到底是尖子班,更多的人还是在埋头读书和做题。 陈默进门的时候,班上突然安静不少。 祁栗的同桌看着他额头上那块肿包,青紫青紫的,忒吓人。 “今天怎么没见你找杨舒乐说话?”同桌是真的奇怪。 杨舒乐的位置在中间第三排,标准的好学生位置,他缺课了整整半个月。即便对周末的事儿都有耳闻,他一进学校,位置上依然围了不少嘘寒问暖的学生。 可今天,平日里和杨舒乐最为要好的祁栗,却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过去的打算。 听见这话,祁栗抽出一本书,冷淡:“不想去而已,我为什么非要去?” 同桌小声嘀咕:“我就问问而已,凶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同桌也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声音大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包括杨舒乐。 “舒乐,祁栗今天怎么回事?” “对啊,奇奇怪怪的。” 有人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人,开口说: 10.第 10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席司宴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久了些。 原因是从办公楼出来,恰好撞见了教育局的人突然下来视察。 一众校领导,陪着几个教育局的人边走边聊。 说到师资力量,校园环境,后勤组负责招商的领导立马上前说:“咱们一中去年有幸得到了资金支持,用于改建校区和师资扩招,作为绥城的重点中学,在每年的升学率和招生能力上,数据一直是逐年往上涨的。” 教育局的人对这种自吹自擂,回答很是官方,“社会大力支持教育是幸事,咱们要做的,就是培养好每一位学生,不单单是看成绩,德智体美都得全面发展。” “那是那是。”周围人应和。 正说着,就有人发现了席司宴。 学校领导看清来人,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最后还是高二年级的赖主任招手,跟教育局的人介绍说:“也是凑巧,这学生可是咱们一中最重要的门脸了,高二实验班的,成绩拔尖,各方面能力也都不在话下。” 见着这么多领导人物,看起来惊才风逸如校园一景的年轻人没丝毫心虚模样。打了招呼,解释两句为什么都上了课还在外面。 教育局那位带头领导,侧耳听助手说了两句什么,再看过来的目光就没了一开始视察时的架子和官方,笑得颇为和蔼,“这就是席家那孩子?” “是是。”学校这边的人接话说:“咱们去年新建的那两栋教学楼,也是仰仗了席家的关系。这孩子低调。” 教育局领导点点头,“挺好。” 又像是不经意一般,道:“去年我见着渐予,他提过一嘴有个在一中的侄子,倒是没说长得这么帅。” 席司宴掩下眼底那丝似是而非的笑意。 面上和气,接下这刻意攀熟的话,道:“我二叔倒是常提起,教育系统里大多数都是些靠着信仰负重前行的有志人士,所以他一直大力推崇教育,在业内深耕。” 事实上,在家族里最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的二叔席渐予,读书时就是个混不吝,好不容易靠着一颗聪明的脑子从名校毕业,没兴趣从政也无经商意愿,走教育相关这条路也算阴差阳错。 他以家族名义给学校捐楼的时候,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开口说:“教育局那帮老头子最是迂腐和看人下菜,嘴上义正言辞,内里腐败不堪。阿宴,咱们家别的没有,就有钱,你说你做什么校园之星啊,席家还不够你在学校里横着走的?” 说完就挨了席老太太一巴掌。 席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子,对着逆子没好气:“好的不教,尽教你那些在外拈花惹草上不了台面的混账行径,阿宴多好一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最是贴心。” 席渐予当场瘫倒,大翻白眼,“我说老太太,你这老眼昏花也该有个度吧?他乖巧懂事?他黑了心肝了他……” 混账二叔开始细数侄子的混账作为。 小到三岁时把席老太爷的砚台打翻,制造假证指向自己亲爹,让席家老大年过三十还差点挨老爷子打。大到十三四岁时旁支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都开始早恋,他把一叠叠粉色信封用箱子封存,年节被人恶意翻出,结果变成一箱子奖杯荣誉,成为众怒对象。 席渐予不忘大声叫嚷:“大事看手段,小事儿才能见品行,咱们席家这尊小笑面佛,那是个浸了墨的,打小跟着老太爷可不是个好东西!” 如此,席司宴在外还不忘维护二叔的颜面。 不枉是一家人。 有校领导提议,“既然都到这里了,咱们不妨一起去实验班看看?” 提议得到一致认同。 有领导问:“司宴,你们这节课上什么?” “语文。”席司宴在前边带头,顺势介绍:“蒋老是资深教师了,博闻强识,上课风格风趣幽默,同学都挺喜欢他。” 校领导附和:“没错没错,我听过蒋老师的课,学生都很配合。更别说咱们这实验班啊,可都是些自觉的尖子生,学习氛围那是没得说。您看……” 校领导站在教室后门口,那句您看之后的话戛然而止。 不为别的。 教室后排那个懒散站着,看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出的话却让校领导恨不能把他嘴缝上。 他说:“不好意思啊老师,您这朗诵方式是真催眠,要不我自己去教室外面罚站去?” 陈默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了周围异常安静的状态。 他眨了眨还有些厚重的眼皮,顺着大多数扭头的同学,觑眼看过去。 脸发绿的校领导。 面露不敢置信的赖主任。 还有似乎对这滑稽场景惊讶后,又被有些掩不住笑,以拳背刻意贴了下鼻尖的……某位班长。 “陈默!”最后是赖主任出声,“出来。” 陈默无所谓移开凳子,淡定走了出去。 有眼力见的其他领导,立马带着教育局的人去了别的地方,现场只剩下严肃的年级主任,陈默,还有没进门的席司宴。 赖主任倒是没一上来就责怪,甚至有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意思,“陈默,昨晚没休息好?” “挺好的,主任。”陈默扫了一眼站旁边的另一个人,收回视线,没打算气赖先复,想了半天,“最近总莫名犯困,可能得了嗜睡症。” “别贫!”赖主任手里卷成滚筒的几张纸骤然敲他脑袋上:“给我好好回答。” 陈默摸了摸脑袋,叹气,“行吧,我承认,杨家花钱塞我进来的,我跟不上实验班的进度,听不懂。我可以换个班吗?” “不可以。”赖主任立马回绝,是真的生气:“我知道学校里的人都说了些不好听的,但我看过你以往的成绩,并不差。” 陈默失笑,“您别告诉我您不知道我以前那个高中什么水准?别说进实验班,就把我放一普通班里,成绩能维持在中间那都是我上辈子中过状元。” 上辈子状元是没有中过。 能一直待在实验班的代价,是无数个挑灯到天亮的夜晚,是一摞摞能将他埋葬的试题和卷子。虽说高考因为某些原因最终失利,与他想去的大学失之交臂,可那些日子,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他不至于把所有学过的东西忘干净。 却对重来一回,发誓要凭借这点东西再战辉煌这事儿,兴趣不大。 “倒是不至于。”旁边的席司宴突然开口。 陈默一愣,没料到他会出声,看过去,“什么不至于?” “你的成绩,在普通班里排中等不至于。”席司宴插着兜站在那儿,“我看过你的入学测试,实验班的尾巴你还是够得上的。” 陈默:“没听过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吗?” “你是真想做鸡头?”席司宴说:“提醒你,就算去了普通班,想明目张胆上课睡觉也是天方夜谭。” 赖主任立马点头,“陈默,别这么自暴自弃,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陈默很想说,他哪里自暴自弃了? 他只是不喜欢实验班如今的氛围,有个杨舒乐都够让人难忍的了。他如今手里的钱有大笔,甚至有避开杨家委托了人的投资计划。 等高中毕业,彻底和杨家断开经济往来,上个不说很好也还不错的大学,恰到好处。难道就因为他不小心睡了一觉,他就放弃自我 11.第 11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中午陈默先去舍管那里拿了钥匙。 今日值班的舍管是位四十来岁的阿姨,边把钥匙递过来,边打量了他两眼,说:“613,混合寝,别走错了。” “好。”陈默接过钥匙转身。 “等会儿。”舍管阿姨又叫住他。 陈默回头,见她从窗口里探出头,皱眉说了句:“宿舍里要是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尽量别跟人起冲突,只管来告诉我们舍管就是。” 陈默挑挑眉,一般高中宿舍的管理都相对严格,禁止私藏电器、不能不叠被子等等,所以这句‘尽量’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直到陈默推开宿舍的门。 游戏厮杀的音效混合着各种脏话扑面而来,六人寝的空间此刻起码堆了十来号人,或坐或站。陈默的脚尖处因为推门的动作滚来一个可乐瓶,两米外的地上垃圾桶翻倒,各种垃圾洒了一地。每张铁架床上也都挂了东西,方便袋、脏球衣,陈默甚至看见了疑是内裤的存在。 尤其是当陈默看见了靠着桌子打游戏的李锐,瞬间了然,这个613之所以在这么多寝室里面独树一帜,是因为有一个独立于校纪校规之外的人。 校霸住的地方,特别成如此,陈默也就不意外了。 寝室里人多,不代表都住在这里。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人看见陈默,还好奇问:“找谁?” “不找人。”陈默回话的同时,推开门走进去。 上周五把他堵进网吧里的几号人,基本都在现场,发现进门的人是他,瞬间紧绷。 气氛一触即发。 都以为他来找场子来了。 直到他进门找到靠近阳台的一张空床,打开行李箱。 旁若无人将东西放上|床。 衣服、被套、洗漱套装,还有类似养胃红茶的东西…… 很快,打开的箱子边缘踩上来一只脚,塑料破裂的声音触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李锐满眼戾气,“老子还没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了,谁允许你住这儿的?” 周五那天也是昏了头了,轻易被陈默三两句话威胁。实际上不管是他家那点破事,还是陈默猜到他性向,只要他随便交个女朋友,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陈默在杨家不受宠,是绥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私下里传遍的事实,杨家难道还会给他撑腰? “拿开。”陈默垂眸看向那只脚。 李锐冷笑,脚上再次用力,“要么跪下道歉,要么滚出去,我可以当上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陈默抬眼:“我说,拿开。” “拿你妈|逼!” 李锐一脚彻底将箱子报废。 与此同时陈默提起的箱子猛然回盖。另外那一半边像是书,盖下的同时,是李锐吃痛后的暴起,“我□□祖宗!” “可以,我再给你搬张床。”陈默话落同时膝盖上顶,用一种疯而不自知的状态,迎上这场必然冲突。 …… 此时的篮球场,正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学生,男生讨论着上半场激烈的对抗,女生从激动里恢复过来,小声讨论着刚刚谁比较帅。 实验班的学习委员彭晓雅扎着马尾,正给下场的一伙男生分发着水。 有其他班的男生擦着汗珠,玩笑:“雅姐,这又不是什么正式比赛,这种事今天怎么劳您亲自大驾?” 彭晓雅朝某个正仰头喝水的人那边抬抬下巴,说:“没办法,你也看见了,我要不牺牲自己,某人怕不是得被咱们学校的女生给生吞活剥了,谁让我有这种发小呢。” 一起打球的男生都跟着笑。 “这就是咱们为什么打球都爱叫宴哥的原因了,听见女生尖叫,每个人都有种自己帅得惨绝人寰的错觉,在场上跑得比狗都快。” “滚,只有你是狗。” “对,我也不会承认的。” “明明时垂涎他席司宴技术好,说什么骚话。” 席司宴坐在石阶上,并未参与玩笑,他身上的白色球衣衬得他肤质极好,即便汗水打湿了头发和脖颈,却并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多了丝落拓野性。 又有男生笑问:“实验班那个杨舒乐不也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发小吗?听说他回校了,往常他可从不缺席,今天怎么没在?” 彭晓雅看了一眼席司宴,然后才回答说:“不是谁都能称为发小好吧,反正我和他不熟。” “她又开始了。”齐临一屁股坐到席司宴旁边,拎着领口抖了抖,说:“她是真的看不惯杨舒乐啊,每回提起他都满脸不爽。” 其实真要算起来。 他,席司宴,彭晓雅,还有一个三中的廖婷婷,八班的曾域才算是从小一起混大的。 家世虽不比席家,也不差,又住得近,逢年过节家里也都有往来。 杨舒乐严格意义算起来,只和席司宴熟一些。席杨两家的往来得追溯到爷爷辈,关系密切,反而是到了父辈这一代,不如过去亲密。 齐临对这些大人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却也知道,杨家如今的新当家为人一般。尤其是家里又出了真假血缘这种狗血事,处理得也是一塌糊涂。 彭晓雅不喜欢杨舒乐,还真不是因为他不是杨家亲生的。 说起这事儿,齐临至今很有兴致,他搭着席司宴的肩膀,笑问:“中考结束的时候廖婷婷跟你表白了对吧?你真不喜欢她啊?我还听说是杨舒乐背着替你拒绝的,他从中作梗把咱雅姐的亲闺蜜给气去了三中,自然对他是没好脸,你要是觉得遗憾,咱几个抽空再聚聚?” 席司宴拧上瓶盖,觑过去,“你很闲?” “不闲啊,忙着呢。” “那就闭嘴。”席司宴将水瓶放到了身后的台阶上。 就在吹哨声响,下半场正要开始的时候。 一个气喘吁吁跑来的男生,站在几个实验班的男生堆里,问一句:“那个陈默是你们班的吧?” 苟益阳恰好在,笑回:“是啊,他不是搬宿舍去了吗?我说帮忙他还没让。” “打起来了。” “什么?” “陈默跟人打起来了,十好几个打一个,吓死人。” “日!”苟益阳当场跳了起来,“我去看看!” 席司宴侧目听完,皱眉起身的时候,旁边齐临接了一句:“这事儿怕是得通知老向,我去?” “去吧。”席司宴拽过篮球网上的外套,嘱咐一句:“注意一下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事儿能低调解决就别闹大。” “懂。” 几个实验班的男生上到六楼的时候,席司宴站在最前边。 走廊里的气氛安静异常。 跟想象中惨烈的群殴场面相去甚远,只有隔壁几间宿舍的学生在探头探脑,却也没人从寝室里踏出来。 613关着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苟益阳有些着急:“操!不会打出人命了吧?” 席司宴眉头紧锁,右手的外套换至左手,抬手砸门,“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候苟益阳冲到隔壁宿舍,逮着个男生问:“怎么回事?打架的都有谁?” “是……是李锐他们。”戴眼镜的男生小声回答。 苟益阳当场踹了墙壁一脚。 他走回来,语气严肃:“是李锐他们,上周就在“蓝蜘蛛”网吧堵过陈默。” 席司宴眼神微厉,“这事儿怎么不早说。” “说啥啊?”苟益阳无言,“上周的事儿没后续,李锐那伙人不知 12.第 12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等向生泷赶到寝室时,事情几乎已经没有能让他处理的余地,李锐一干人等只低头认错,不反驳不狡辩,对找陈默麻烦的事情供认不讳。 至于陈默,动了手已成事实。 结果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这事儿发到论坛,甚至夸张描述了这场混战。 标题取名,《校霸认怂丧如狗,深扒今日这位真爹是何方妖孽!》 陈默这个名字,这段时间在校园论坛没少出现。 基本都伴随着另外一个杨姓人物,从两人“抱错”的关系,身世、性格、甚至是日常穿搭,全都被拉出来各种猜测和比对过。 总结起来。 无非说陈默模仿对方,是真嫉妒。 如今帖子一出。 楼主从各个方面,各种小道消息里,对陈默这个人进行了无死角分析。 狂言:【这位爹不仅仅是血缘上的真,各方面都是你爹。据他曾经就读的高中某匿名同学爆料,学霸是真学霸,励志就算了,单纯脑子好使。经常逃课(据说在外头接活),称霸他们那所高中附近三条街,有目击者爆料,他曾把一个中年男人打得像死狗一样丢在巷子里(后警方证明,那是他养父。这条不保真)。】 【再来,进入咱们一中差不多一个月,杨家对外宣扬他是个“三好学生”。关于这一点,一开始看确实没错,只埋头读书不问世事,被李锐那伙人暗中找麻烦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的确是个挺会隐忍的好学生性子。但有了杨舒乐依旧共享荣华,杨家前段时间生意出了问题等前情,我觉得这事儿就有待商榷了。】 【然后!重点来了!】 【不论是出于他想和某假少爷一争高下,自发收敛,还是迫于杨家处境,配合三好学生的形象。至今看来,这位爷都很像是忍到头了。据不完全统计,从上周开始,他给校霸开过瓢,给假少爷的同学会下过脸,今日更是双拳敌四手,一战成名。由此可见,上周必然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最后,颤抖吧各位,校霸易主了,新一周新生活!】 回复里各种声音都有,短短时间堆了上百层楼,可见学校说是严格收没手机这事儿,有多不靠谱。 【楼主说的哪位?真要打成那样学校早出面了好吧,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本人A区男寝五楼,我证明这事儿是真的,不过还是得说一句,楼主编瞎话的能力可以啊,我都要信了。】 【总结一句话,楼主有病!】 【哈哈哈楼主哪来的中二之魂,还颤抖吧,你以为他李锐是狼王,下一任上位还得打败他是吧?李锐说白了就是个富二代里的瘪三,我至今没搞清楚,他好好的针对人陈默干什么?】 【那个李锐好像在杨舒乐身边献过殷勤。我靠,我要阴谋论了。】 【李锐和杨舒乐?这俩人我可想象不出来有什么交集。】 【楼上不知道吗?杨舒乐这人的好人缘可不是吹的(阴阳怪气)。上到学校里的那群富家子弟,下到棚户区的寒门学子,他对谁的态度都一样,一样好,所以有时候我觉得这人是真的假。至今一看,哇哦,可不就是个假货!】 谁也不会想到。 高二实验班的学习委员,会在课间从课桌里摸出手机激情开麦。 齐临绕到她边上,问:“看什么呢?” “关你屁事!”彭晓雅的火气正盛,顿一秒,又说:“看戏呢。” 齐临被喷了一脸,眼露无辜,还是问:“看戏?算了,我就是问问,老宴他们还在老向办公室?” “还在。”彭晓雅朝后看了看空着的那几个座位,又看向中间不知道是不是也看见了或者听说了什么,正走神的杨舒乐,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幸灾乐祸:“这事儿被人放论坛了,压不下来。” 齐临无语:“你居然还挺高兴。” “有人不高兴,我就高兴呗。” 彭晓雅再次低头看向手机。 此时的帖子,已经上了快三百楼。 后面的人注意力已经回到了事件本身。 【这事儿居然没露出什么风声,就咱们在这里说有什么用,真的假的都还没搞清楚。】 【肯定是真的啊,这会儿人全在教务楼呢。】 【李锐家里挺有势力的吧,之前惹那么多回事儿都没怎么着。】 【有权势?说个好笑的呢,教务处的人里有姓席的。】 【呃,楼上别告诉我他还是个年级第一……】 总结。 【李锐完了。】 【骨灰扬了吧。】 【嗯附议,席家是低调,不是死了。】 有人看到这里像是觉得不可思议,直接吐槽,【有些人能不能别这么搞笑,演电视剧呢,打架的是陈默好吧。再说了,席司宴真要那么爱管闲事,还扯上席家,这种脑子还能是第一?醒醒吧各位,别以为在一个学校读书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席家那种家世背景,再低调也不可能变成普通人。】 【楼上太夸张了吧……】 【就是,杨舒乐不是跟很多人说过,他和席司宴认识就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既然关系不错,陈默又是杨家亲生的,就算帮忙也不奇怪吧。】 刚刚发言的那层楼的人,很快回复,【呵说实话,那个一向自诩是他青梅竹马的杨舒乐,恐怕都没入过他的眼。】 【懂了,楼上仇富。】 【是和陈默有仇吧,嫉妒人如今被豪门认回,巴不得他被开除?】 之前的人立马破防了。 【别臆想了,不仇富,家里小有资产。只是看不惯你们有些人一边腆着脸宣扬世界和平,一边又掩饰不了自己慕强又功利的真相。陈默不过是杨家一个不得宠的儿子,真有点背景的都不会把他看在眼里,如今的杨家在席家面前都够不上脸,更别说一个陈默了,什么东西,我嫉妒?】 这话一出,就惹了众怒了。 倒不是因为陈默,是因为这个人字里行间的那种傲慢和优越感实在是扑人一脸,而且无差别攻击。 有了这个人的出现,不少看热闹的人倒是真希望这次的事儿能悄无声息就过去了。 最好是李锐打包回家,陈默啥事没有。 事实上,半小时后。 校园广播就突然响起。 ——现在通知一条消息,今日中午,高二年级发生了一起严重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影响极其恶劣。现通报,处理结果如下。 ——高二一班陈默,基于违纪情节较轻又非事件主导,全校通报批评,下周一升旗仪式做五百字口头书面检讨。高二九班李锐,多次违反校纪校规,情节严重,记大过一次,停课一周由家长带回教育。高二六班黄胜、七班马熊……记警告一次,千字书面检讨……学校不是你们违法乱纪的地方,对任何违纪行为,不包庇,不姑息,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努力学习,通报到此结束。 原本论坛里各种靠背景靠家世斗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猜测,瞬间被打回原型。 通报就像在说:都在想什么呢?叫家长了啊! 通报结束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发现论坛的帖子已经被删了。 教务处。 向生泷问面前站着的学 13.第 13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最近人气是有点高,基本表现在走路上有人侧目,班上大部分人在教室以外的地方撞见他,会叫声默哥,而那些因为听到风声偷偷来实验班门外只为一睹新校霸尊容的人,绝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一后脑勺。 这校霸不怎么威风。 状态懒散不说,课间永远只干一件事——睡觉。 而且是真睡着那种。 “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上辈子没睡过觉?”齐临霸占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看着席司宴习以为常的脸,指向陈默,小声问:“从早自习开始,这睡了起码有半个小时了吧?” 席司宴往旁边扫了一眼。 只看得见男生那头在光线下显得凌乱蓬松的头发,以及在手肘上压红的耳朵尖。 席司宴收回目光,看向齐临,“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又不止我关心。”齐临坏笑:“说起来,以前咱们班门口探头探脑的女生基本都是偷偷来看你的,现在起码有三分之一为了看陈默。说真的,之前怎么没人发现陈默其实长得挺不错啊,他都威胁到你绥城一中颜霸的位置了,你就没点危机感?” 席司宴面无表情看着他。 齐临自动闭麦。 直言惹不起惹不起,如今教室角落的这块位置,如同两尊大佛似的镇压于此,轻易没人上这块来。 恰好有俩傻逼大个子从门口撞进来,后门嘭一声撞墙上,把旁边这睡神给震醒了。 齐临看着在胳膊上磨蹭两下才抬头的人,就差直接说:对对,就是这味儿,就这被人吵醒丧眉耷眼瞧人这劲儿,贼拉带劲,最招小姑娘喜欢。 席司宴突然开口:“宿舍里有耗子?” “嗯?”陈默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陈默:“什么耗子?” “没耗子天天不睡觉,白天睡不醒?” 齐临找陈默搭茬:“睡神,我也挺好奇,你这逮着张桌子就能睡着的神技是哪儿学的,能不能拜师?” 陈默打了个哈欠,掩饰住眼角那点困倦,说:“弃疗就行了。” “哈?什么?”齐临表示没听清。 陈默扫了眼旁白抱着手的某人,给齐临举例,“好比你们宴哥,天天为了年级第一而努力,肩负各科老师下达的任务与期望,是家族的未来,国家的栋梁。以上,所有,放弃就可以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嗤。 齐临也在差点被洗脑之下,保持清醒,“老宴他不是正常人,就你说的这些,他睡眠质量还贼尼玛变态,周末雷打不动八点上床,早上六点起,附赠长跑一小时。” “好棒棒哦。”陈默敷衍地拍拍手,重新趴回桌子上表示:“我不行,我要不睡醒脑子就得宕机。” 齐临开始羡慕他的精神状态,就差上手给人薅起来了。 他不耻下问:“实验班内卷挺严重的,你就不焦虑?” “不啊。”某人趴着胳膊,重新闭上眼睛。 “高考呢?听到不觉得头皮发麻?” “一想到还有两年才毕业,我头皮才更麻。” “好吧。”齐临放出杀手锏,“你就不想和杨舒乐一争高下?为了下次月考,我看最近他特别努力,连宴哥都不怎么找了。你就不想一雪前耻?让家里人刮目相看?让那些说你走后门进来的人啪啪打脸?” 陈默先是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齐临。 再偏向旁边,“你兄弟日我脸上了,能不能管管?” 席司宴挑眉,“我是他爹?” “他可以是你儿子。” “谢谢。”席司宴说:“我没有这种儿子。” 陈默重新朝齐临看回去,嘲讽:“听见了吗,逆子,听听你刚刚问的话,羞辱我?现在,站起来,滚回去和爬回去你可以选一样。” 齐临愣是被刚刚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喷了满脸。 席司宴他不是人不新鲜,可他羞辱陈默?他问他要不要发奋图强,他说他羞辱他? 到底谁羞辱谁啊? 齐临屈辱离开,又很快折返。 “周末南山骑行,来吗默少?” 陈默一愣,“邀请我?” “嗯呐。” 陈默刚想到之前传闻南山赛车摔死过人的事儿,就听见齐临大胆开麦:“相比赛车,我想起来骑行这种夕阳红的热门运动应该挺适合你,周末比比,让爷爷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 陈默开始眼露怀疑。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后来绥城gay圈里那个传闻睡过无数小零的齐临?这劈头盖脸的直男气息。陈默以为他是靠情商,至今来看,难道是屌大? 陈默视线不自觉下移,就听席司宴再次开口:“俱乐部的娱乐活动,不想去就不去。” “赛车俱乐部?”陈默侧头。 席司宴看他一眼,“和学校有合作的骑行俱乐部,大多数都是学生。” 陈默迟疑,然后点头:“那……去啊。” “去?”席司宴质疑,“我以为周末你比较倾向于在家睡觉。” 齐临在旁恍然大悟,看着陈默当即开嘲讽:“是哦,我差点忘了早上六点就要集合,你起得来?” 陈默抓了一把头发,抬眼,“嗯,觉可以不睡,毕竟我的周末更倾向于教你做人。” “操了。”齐临往前扑,像是准备去摇陈默的脖子。 席司宴一脚踢到桌子,桌子往前恰好抵住齐临的腿,阻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起来挺熟悉的两人之间的混战。 “上课了。”席司宴将下节课要用的书丢在桌子上,问齐临:“还站这儿,等我给你送行?” 齐临骂骂咧咧走了。 陈默轻笑一声。 笑还没收回去,就发现席司宴还看着自己。 陈默看回去。 席司宴:“好玩儿?” “谁让他反应挺逗,人高马大一人,丁点经不起激。” 陈默话赶话不落下风,其实对他而言,去南山就意味着风景好,空气好,没事儿还能蹬蹬自行车,完美符合他想要的周末的理想状态。 席司宴像是对他的真实意图了然于心,好心施舍一句:“经不起激的人求不到一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球场上的齐临,出了名的冲动好斗。 再看看旁边的人,拧开桌上的保温杯,依稀还能闻见淡淡菊香…… 席司宴不动声色按了按眉心。 他已经不太能回忆起来第一次见陈默是什么样子了。 大概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的人墙之中,隔着大雨,被警察摁到地上那双如困兽的眼睛。 周围是落后的村庄,畜牧的圈舍。 空气中雨水的腥气夹杂着难言的气味浓厚熏人。 杨氏夫妻的眼泪算不上虚假。 大约是陈默养母的女人拽着警察声嘶力竭,地上躺着一个被陈默打得鼻青脸肿,已经看不清本来面貌的养父陈建立。 彻彻底底如一场荒诞闹剧。 坐在车里的杨舒乐脸色煞白。 他问:“阿……宴哥,那个就是陈默对吧?” 席司宴收回视线,望着车顶。 甚至在想,最后一次。老太太心软,非逼着他跟来看看。 事实就是,一如预料。 那个陈默有没有被养废不清楚,却能让人一眼看见他眼底的深渊。杨家如若愿意维持着表面和平,或许能换来短暂家庭和睦的假象,如若维持不住,这个找回的儿子显然也不是个任由摆弄的,最终结果难以预料。 耳边杨舒乐的声音显得战战兢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没有那样的亲生父母,我永远不会承认他们的。” 席司宴的语气波澜不惊。 又像是讽刺:“想问为什么的,怕是不止你一个。” 这就是他对这件事能给出的最大反应了,席杨两家的渊源经过出面替人寻子已经尽力,多余的,他不关心。 之后不足一月,杨家果然弄出了些动静。 撤销起诉的确像是那对夫妻会做出来的事情,杨跖或许会更适合掌管杨家,可惜,像他们这种家族,“宠”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弟弟明显更合适。 或许不知道在哪一天,什么样的场合和聚会上,会等来这出戏的结尾。 没料到,等到一个在网吧后巷发着高烧的陈默。 他话里话外尖锐又不客气。 席司宴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然后明白,大抵每一个和杨家看起来有关系的人,在他眼里都罪无可恕。 再然后呢。 事情好像就有些脱离预想了。 之后见到的陈默,一样,又很不一样。 你说他不争不抢,结果又从不肯吃亏,你要说他野心如旧,却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看见丁点痕迹。那种变化是细微的,又让人不得不注意。 好比现在。 今日地表最高温度35°。 某个大清早起来睡不醒,逮着齐临那倒霉家伙一顿互相攻击的人,此刻端着他那个蓝灰色看起来很普通低调的保温杯,低头吹了吹。 尝试小喝了一口。 被烫,小声:“操!” 又喝一口。 皱眉嘀咕:“这么苦,说明书有问题吧。” 席司宴忍了许久,终于问:“这个热水你是非喝不可?” 某人望来。 “像你们那样,满头大汗一瓶冰水哐哐炫?” 席司宴嘴角一扯,“这世上或许还有一种水,叫常温。” “常温泡不了,菊花清火啊,给你一包?” “用不着。” 陈默和席司宴做了差不多快一周的同桌。 排除他和某杨同学如今和未来有可能的关系,作为同桌,陈默对他再没有意见。 安静、不事儿,还能抄抄作业。 毕竟高中的作业是真的多,他就算会,也实在懒得废脑子。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喝个热水还碍着他了? 陈默拿着杯子,满眼怀疑:“嫉妒我生活健康?” 席司宴仿佛听见什么荒唐笑话。 气笑了。 “嫉妒你香烟配红茶?” “破相敷冰袋?” “熬夜喝热水?” 陈默:“……你闭嘴。” 两秒后,数学老师踩着那双中规中矩的黑色中跟鞋,步伐严肃站上讲台。 她手里抱着一摞随堂测试的试卷,压上讲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次考试。” “整体令人满意。” 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浅灰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像将她装进了一层不变的固定壳子里,刻板的,肃穆的,让人欣喜不起来。 “但是,有些人今天我要严肃批评。” 这话一出,班上开始嗡嗡作响。 而陈默像是早有预感般,迎上女教师刺眼的目光,听见对方说:“陈默,125分,这个成绩在咱们实验班只能算勉强,但是你 14.第 14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实验班的陈默和数学任课老师刚起来的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年级。就连高二年级的老师办公室,到了中午都在讨论这事儿。 “哪有学生和老师打这种赌的,老师要是失去了威信,后面还怎么管得好学生。” 这是不看好的反对派。 “白老师确实有错,却也不至于到不能给实验班上课的地步。” 这是中立保守一派。 “我倒是觉得这个赌约可以试试,学生和老师之间本就互为监督,看事不能单看一面吧。既鼓励了学生积极进取的心态,也不会出现老师因为偏见打压学生的事情。” 说这话的,是高二年级另外一位数学老师付玲。 她只有二十多岁,人年轻,心态也年轻,说话更直,刚进学校那段时间白素秀还带过她。但两人教课方式和理念相差很大,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付玲比白素秀的人缘好些倒是事实。 有其他科任的老师打听,“付老师,你也看过那个叫陈默的学生的数学卷子,白老师至今坚持那不是他能答出来的水平,你怎么看?” 那张数学卷子就在付玲的桌子上。 她看过很多遍,其中有一点她觉得挺奇怪。 陈默所有选择和填空答错的题都有改过,而那个被他打了叉排除的第一个答案,基本都是正确答案。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像心虚的表现,像是抄了之后怕露馅刻意改过,这也是白素秀坚持自己看法的理由之一。 付玲不这么觉得。 后面每道大题的解题思路都很清晰明了,甚至会下意识省略一些步骤,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再来就是他在课堂上那句“题太简单了怕吓着老师”在不少人听来都是大放厥词,付玲却觉得这话起码有八分真。 所以她在回答别的老师这个问题的时候,笑了笑,说:“这世上天才或许不多,但不是没有,聪明的学生更不稀奇。这件事白老师太武断了。” 足以证明她的态度。 老师之间也互相嘀咕,“那这事儿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别说,赖主任估计都头大。” 头大的赖主任此刻觉得自己连那点稀疏的头发,都快要保不住了。 主任办公室里,赖主任点了点面前的学生。 “三天两头给我找事儿!” 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的学生,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些走神,听见这气得不轻的声音才回神说:“别生气了,生气老得快,您直接应了我的方案不就行了?” “行了?行了什么就行了!”赖主任气得从桌子后走出来,“我以为你住校是真打算来认真学习的,你可倒好,进来第一天就打架,这还没过去几天呢,检讨书都还没念呢吧,你的记性让狗给吃了!年级前十?哈,你也是真敢说!” 眼前跟机关枪似输出的中年男人,唾沫星子都快飞自己脸上了。 陈默掩脸偏头往旁边躲。 无奈:“主任,我可没跟你保证一定进年级前十。” 赖主任那双锐利的小眼明显眯了起来,他背着手冷笑,“看来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了,怎么?实验班的凳子有钉子?坐不下你?啊?!” 最后一个啊,语调明显上扬,都快劈叉了。 陈默也是不解:“您为什么就非得让我待实验班里,平行班不照样读书?” “陈默。”赖主任突然严肃。 他紧盯着陈默的眼睛,开口说:“我从业快三十年了。” “嗯哼?” “正经点!”赖主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开口说:“我每年送走的毕业生成千上万,你真以为你是你爸妈塞钱进来的?” 陈默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皱眉:“什么意思?” “你爸妈的确给了学校一笔钱,学校同意你进实验班却也不完全是因为钱。”赖主任的鼻孔里都透着嘲讽和倨傲,“你真以为实验班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席家还给学校捐了两栋楼呢,你看他像个草包吗?” 陈默因这个比喻哂笑了声,挨了赖主任一脚。 赖主任接着义正言辞说:“那不说他席司宴,就说孙晓雅、苟益阳,张菊……这些人,那都是学校寄予厚望,将来要进名校,成为各行各业精英人才的好苗子。你的成绩和潜力那是经过学校评估的,真要成绩稀烂,你爸妈就是把家产都捐给学校,你看我到底会不会让你进这儿!” 陈默:“别做梦了,杨家是不会把家产捐给学校的。” “这是重点吗?!!” 陈默被吼得耳朵都开始嗡嗡响。 心累得不想说话。 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上辈子拼命读了,数学老师非说他抄袭,学校也没说是因为潜力收了他,杨家干脆就是想让他做个好学生样子。 现在好了。 他不那么想拼命了,非逼着他学是吧? 陈默按了按眼角,看着赖主任,“您别道德绑架我啊,搞得像我要对不起你这良苦用心,我就该一头撞死似的。” “那你到底能不能进前十?” “不能。” “你!” 敲门的声音在此时拯救了差点原地爆炸的赖主任。 席司宴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陈默脸上。 “有事?”陈默蹙眉无声问。 席司宴什么也没说,侧身让开,露出了站在他后面的杨跖。 陈默:“……” 去死。 这个眼神传达到席司宴脸上的时候,被连坐扫射的人直接无视,对赖主任说:“陈默的家长到了。” 杨跖踏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正装,像是刚从某会议桌上下来。 学校还是决定通知家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周窈茕,而是自诩日理万机的杨跖。 杨跖看了一眼陈默,朝赖主任伸手:“赖主任好,我是陈默的大哥。” “你好你好。”赖主任重新扬起笑脸和人寒暄了两句。 此时陈默看着走到自己旁边的人。 “你找来的?”陈默拧眉。 席司宴瞥他,说:“学校要求通知,而我觉得既然反正要通知,好歹找个能听得懂来龙去脉的。”他说着再加一句,“全班都听见我要给你写书面报告了,我没兴趣到来头被无关紧要的人反踩到脸上,我会很不爽。” 陈默总觉得他骂人很脏。 但又没证据。 而且越接触,陈默就越怀疑自己上辈子认识的那个席司宴是不是假的。 冷漠是真,半点不高风霁月。 不到一分钟后,看见从门口进来的白素秀和杨舒乐,陈默内心静得跟死水似的,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只是很想问席司宴,杨跖会来,多半是因为这事儿牵涉到了杨舒乐的缘故,他凭什么认定杨跖能听进人话?那是他的宝贝弟弟。 “哥?”门口的杨舒乐显然没料到杨跖会来。 他原本跟着白素秀很平静的一张脸,在看见杨跖后露了一点迟疑,然后才走到杨跖身边小声说:“你怎么来了?妈妈呢?” “她今天没在。” 杨跖说这话的时候,又往陈默这边看了一眼。 陈默冷淡直视回去。 这时候赖主任开口说:“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就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再想想具体怎么解决。” “不用问了。”这次开口的是杨舒乐,他先是看了眼陈默旁边的席司宴,又转向陈默,语气带着丝僵硬和冷,说:“跟白老师说你在台上改题的人就是我。” 这话显得他压根不屑遮掩似的。 陈默嘴角一掀,意外是不意外,就是不乐意看他这副样子,嗤道:“我搁班上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吃哑药了?怂货。” 杨舒乐攥紧了手,瞪着他。 杨跖皱眉:“陈默,会不会好好说话?” “那得看对谁说。”陈默掀开眼皮朝他看去,“您老要看不惯,大门在那儿,出门左转。” “主任,你看看他这态度!”白素秀适时插话,直接说:“杨舒乐是我先问的他,毕竟卷子很像,他也只是说看见了,又没直接指认他抄了。结果陈默呢,课上我问他,他寸步不让非拧着来,现在还是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陈默是真笑了。 “您管那叫问呐。” “不如我也问问,你的偏见是针对我,还是从心底里压根就看不上所谓的差生?” 白素秀脸色难看,“陈默你别这么胡搅……” “白老师。”杨跖突然打断。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似乎拥有和白素秀平等对话的机会,他拧眉问:“事情的经过我大概清楚,您的意思,到现在为止您依旧认定并且坚持陈默抄了是吗?” 白素秀怔了怔,不知道想到什么,捋了捋鬓边的头发。 再次开口:“既然陈默同学坚持他没抄,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他承认。这样吧,我重新拿一套卷子,他的成绩能达到130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所有人看向陈默。 等待着他的回答。 杨跖就差说,差不多得了,答应吧。 杨舒乐看似冷眼旁观,眼底透露的那丝不屑,像是认定他不可能拿到130。 白素秀抱着手,大概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简直是大发慈悲。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 赖主任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司宴眼里无波无澜,陈默承认,大多数时候,自己不懂他。好比这件事他横插一脚的动机,竟然没有向着杨舒乐。 陈默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间隙,将一切尽收眼底。 然后笑了笑,缓缓启唇。 “凭什么?” 不等人变脸,他再次开口:“我需 15.第 15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这周五下午,学校放假,没有晚自习。 寝室里的另外两个人早早回家,陈默到门卫室拿了个快递,回到寝室还没来得及拆开,企鹅号里一个刚添加的匿名好友就弹了条消息出来。 【钱你打的?】 陈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两秒后,回复:日行一善。 猜对面不会相信,又回:只是看到了你发在社区论坛的求助贴。 对面很快回复:【钱太多了。】 陈默:你不是大学生吗?还是编程专业,说不定以后会是个行业大拿。你就当我投资,五年十年不急着要求回报率那种。 隔了半分钟,对面:【谢谢,】 陈默:不客气。 看着不再亮起的手机,陈默笑了笑。 他没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毕竟不会有人相信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人,目前还是个高二学生。 二十八岁的陈默,其实也不单单是忙着和杨跖斗得跟个乌鸡眼似的。他自己名下还有一家小科技公司,刚刚起步,法人并非自己,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而他的合伙人,是一个专攻人工智能的科技神人。 也就是手机里目前这位还因为高位截瘫的母亲,无法筹措到足够医药费的贫穷大学生,未来他对外的名号是老K,性格一如发消息这般严肃寡言。 出事那天,陈默要说遗憾没有多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老K。 公司刚起步,他这个投资人就一命呜呼甩手不管了,当时离他和杨跖联手的事过去没多久,手里能挪动的资金属实不多。 后来老K有没有找到合适投资人不得而知。 陈默弥补不了,能做的也仅于此了。 陈默打开手机,看着自己这段时间用于投资理财的那笔钱,直到今天,回报已经初见成效。虽说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可他好歹用的是自己学过的理论,也是多年积累的经验。他也没说去开个上亿彩票,虽然是因为记不住,但有钱不赚王八蛋。 陈默并无任何心理负担退出收益界面。 手机里又弹出消息。 这次是熟悉的二哈头像,还是像陈默记忆中那样,一发起消息就震个没完。 苟益阳:在干嘛? 苟益阳:听说你没回家。 苟益阳:出来吃饭不?现在天还早。 苟益阳:……睡了? 陈默:都有谁? 苟益阳:没睡啊,就就好。 苟益阳:就上回网吧你见过那些人,那几个孙子惦记着你请客没请成的事儿呢。不过你放心,就聚聚,没打算真坑你。 陈默想起那天,说好的烧烤确实没吃成,自己最后还去了医院。 陈默沉吟两秒:去,地址给我,让你们坑。 苟益阳给他发了个差不多占据屏幕的大拇指表情包。 半个小时后,陈默在隔着上次那家网吧两条街的夜市摊上,和苟益阳一伙人汇合。人不少,估计得有十来号人,除了几个眼熟的,还有女生。 “这儿!默少!”老远就有人朝他招手。 陈默朝人多那边过去,坐到苟益阳旁边添加的位置上,环视一圈:“人来齐了?” “就等你了。”苟益阳往他面前放了一瓶啤酒。 陈默拿开说:“我不喝酒,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迎来一波小的起哄。 这个季节夜晚的风吹来都带着一丝燥热,烧烤摊上滋滋的声响,伴随啤酒杯碰撞的声音是这个时节特有的味道,烟火气十足。 陈默话不多,他拿着竹签子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一边听这伙人闲吹。从本校的八卦聊到外校,陈默听了会儿,才知道现场的几个女生都是外校的。 其中就有不认识的女生,从陈默一来就注意到他了。到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向旁边的人悄悄打听这是谁? 毕竟在一众喝酒上头满嘴脏话的男生堆里,陈默看似低调,实则最显眼。 他穿身最简单不过的白T加牛仔裤。 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是肉眼可见的白,连头发丝今晚都透着顺从,无论是搭在膝盖上突出的腕骨,还是T恤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弧度,都显瘦得恰到好处般,安静坐着。有人问到他,就应答两句,多半的时候只是和旁边的苟益阳闲聊。 听到有女生打听他,男生免不了唏嘘,笑着说:“都别做梦哈,咱默少那是一般人儿吗?你们上咱一中的校园论坛里逛逛,现今都是他的传说。” “什么传说?”女生来了兴趣,甚至问:“和你们学校席司宴一样出名?” 女生提起这个名字,脸色就有些隐隐发红。 陈默忍不住感叹,这人在外校竟然都这么受欢迎。 刚刚的男生立马道:“那不是一个概念。” “比如?” “比如我是个学渣。”陈默笑着接茬,“抽烟喝酒打群架,黑历史一抓一把并且未来可能更多。可别拿我和他席司宴比,臊得我心慌。” 其实陈默在想,就席司宴那张威胁说要进不去前十,把他从四楼送下去的脸,看多了是真折寿。 旁边苟益阳听他这话,突然问:“说真的,席司宴带你进前十这事儿认真的?” 陈默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哦,那看来是真的了。”苟益阳都没打算回答,继续说:“本来大家都觉得你没希望了,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陈默:“请问这个大家是指?” 苟益阳用再随意不过的语气说:“就咱们班,的大家啊,白蛇的课大家伙早就不想上了,谁知道最后跳出来刚的是你,可都等着结果呢。” 陈默:“……” 他今晚没喝酒却觉得头一跳一跳的痛。 最近本来就没绕开过这个话题,现今是都觉得他这前十非进不可? 烧烤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半。 夜市里依旧热闹。 陈默结了帐,拒绝掉其中几个人要和他平摊的提议,结果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出钱,还是没有闹够。 有人提议续摊,去KTV通宵。 陈默最近睡眠都挺规律,却也不想扫兴,就跟着去了。 这个年纪的娱乐项目无非就是网吧KTV,打游戏加早恋,连进个酒吧可能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犯罪。他们挑的这家KTV装潢还可以,进到里面都是金碧辉煌的倒影,隔音效果不错,只有各大包厢隐约的声音传来。 一伙人开了个大包间。 陈默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昏昏欲睡。 一群男生群魔乱舞抢着话筒飙高音,女生看着手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就在陈默差点睡着的时候,感觉旁边的沙发轻微下陷。 他虚眼看去,只觉女生的脸映着迷离的灯光红得像苹果似的,似有预感,陈默整个人往后仰了仰。 可惜女生压根没注意,低着头小心翼翼问:“陈默?能加个好友吗?” “为什么?”陈默听见自己问。 不是不能加,只是不想抱着某种心照不宣暧昧的目的加。 果然,女生抬眼看了他一眼,咬唇:“就觉得你……人不错。” “哈。”陈默没忍住轻笑了声。 他很想告诉眼前的女孩子,当年他混迹在各大娱乐场所,和各种满脑肥肠的所谓商界人士打交道的时候,搂过坐台小姐的腰,也任由公主跪着倒过酒。 说他人不错? 只不过到了现今,他也只是不好意思笑笑:“抱歉,不随便加人。” “我没别的意思。”女生的脸好像更红了些,低声:“就做个朋友,不行吗?” 陈默有点无奈。 他起身从桌子上随便拿过一杯橙色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空挡,看过去,弯唇叹息:“你挺漂亮的,只是我不喜欢女孩子。” “啊,啊?”女生微微张唇,瞪大眼睛看过来,像是不敢置信,结巴:“你,是说……” “嗯。”陈默点头,“我同性恋。” 玻璃杯磕在桌子上发生脆响的同时,恰好有人切歌。 以至于陈默那句话成了整个包厢里唯一的声音,清晰的,足以让每个人听见。 当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不知是谁的话筒掉到了地上,尖锐的鸣音足以证明这句话在此刻带来的冲击力。 此时的KTV二楼。 席 16.第 16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陈默眼皮上的汗渍因为眨眼的动作沾湿睫毛,乍一看更显脆弱。可事实上他不容拒绝按住了腰上的手,墨黑的眼珠盯着人,强调:“你要是敢把我横抱出去,信不信要不了半个小时,全校都觉得我跟你有一腿。” 声音嘶哑气息不足。 席司宴挑了下眉。 想到刚刚在厕所外面席渐行那番话,虽然不耐烦听,可他记忆力相当好。 “爱而不能宣?” 陈默磨牙:“苟益阳那伙人自己脑补的!” “所以?” “所以别管我,等会儿就好。” 席司宴嗤了声。 不由分说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挺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席司宴开口说:“如果因为这种理由,就把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痛死的同学丢下不管,就算法律不会制裁我,道德的耻辱柱上我也下不来。” 陈默反应过来人已经悬空,直盯着上方的人,“你道德感有这么高?” 席司宴带着人从厕所门口跨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人,“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放屁,陈默冷着脸想。 刚出厕所,苟益阳已经叫了人回来了。 一伙看起来十七八的半大小伙子在KTV的长廊上急冲,这场面那是相当引人注目的。 陈默隔老远,就听见了运动鞋七零八落在地砖上摩擦的声音。 “卧槽晕了?” “不是说只是胃痛吗?这么严重。” “宴哥?人怎么样啊,要不要打120?” …… 陈默只感觉一堆人围了上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头顶的人说:“没晕,车在门口,带他去医院看看。” 不少人自告奋勇,“我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陈默终于忍不住扭头,声音僵硬:“还活着呢,抬尸体也用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说完就感觉贴着的胸膛震动了两声,席司宴:“看来状态还行。就老苟跟着吧,车也坐不下。” 苟益阳此时就走在席司宴旁边,触不及防和陈默的视线对上。 苟益阳:“你觉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陈默面无表情:“我没失忆。” 老苟闭了嘴。 胃痛的人脾气是真的大。 这会儿众人状态松了一些,就觉得眼前这一幕挺玄幻。 陈默在短短时间之内颠覆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今天晚上还随随便便就出了个柜。这已经够劲爆了,刚开始有人回包厢来说陈默喝醉了在厕所吐呢,一伙人禁不住猜测,明明说不喝酒的人为什么突然买醉?一分析,就觉这是触到了伤心事。 苟益阳后来跟去又回来,说陈默快吐死过去了,差点没把大家伙吓死。 结果是因为胃病犯了。 都在想之前这猜测挺荒唐,结果倒好,现在发现能一人干翻一群人的狼人,此刻被人打横抱着,汗涔涔的,唇煞白。 嗯……有那么点味道了,如果不是说话挺凶,而抱着他的那个也长了张臭嘴的话。 “放我下来。” “然后你滚着去医院?” “我站着也能去。” “哦,王八四脚乱爬也叫站着。” “……你觉得抱着个同性恋招摇过市很光荣?” “你见着人就说自己喜欢男的?那你装晕吧,我要脸。” “席司宴。” “嗯。” “你未来功成名就,一定不是因为你这张嘴。” “谢谢,我啃老也能功成名就。” 一伙人从包厢到KTV大门口,都给听麻了。 老席一般不怼人的,为人处世稳重周全,顶天了就骂骂齐临说他脑子大概送给了二里地的王婆家。事实证明,他要骂人,一般人连还嘴余地都没有。 好比陈默,课上堵得人白素秀脸红颈涨,办公室气得年级主任暴跳如雷。 此刻出了大门口,已经闭着眼一副放弃姿态了。 周五晚上混迹在这种娱乐场所的年轻人尤其多。 华灯闪耀的KTV入口,此时站了不少男男女女,或聊天或等人。很平常的一个夜晚,因为一个浑身都透着矜贵的高大年轻人,抱着一个穿白T男生从旋转门里走出来,而传来隐隐的骚动。 尤其是抱着人的人径直走向路边最低调的那辆豪车时,骚动达到了顶峰。 将人安置好,关上车门,豪车很快驶入夜晚的车流当中。留下另外一群男生在门口面面相觑,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 大抵是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豪门大少爷与他的小娇妻?” “……陈默会把你头拧下来,信不?” “老席不拧,顶多也就把你关进他家三百平的地下室,等警察百年后从里面翻出一堆白骨,翻看数据库,发现查无此人。” “日,你们好吓人。” 男生之间推推搡搡打闹着。 另一边陈默在车里打了个喷嚏的时候,疼痛从剧烈稍微缓解,他闭眼靠着椅背,对自己今天晚上留下的大雷并无任何别的感想。 车内冷气很足。 旁边的苟益阳坐得跟个乖巧的鹌鹑似的,另一边的席司宴一直在低头按手机。 “林叔,温度调高一点。”头也没抬的人开口说。 林叔看了眼后座脸色不好的男生,去调整温度,“是不是上次感冒没好利索?有时候感冒也会引起胃部不适。” 苟益阳立马乖巧解释,“没有,他喝酒了。” 副驾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上次?林叔也见过阿宴的同学?” 林叔笑着回一句,“见过一次。” 上车发现席渐行也在的时候,已经迟了。 好歹是长辈,所以这也是车内有苟益阳在,为什么气氛还这么安静的原因。 席家这位行二的儿子,辈分虽高,年纪却不比杨跖大多少,此刻转了半个身子回头,一双丹凤眼显得浪荡不羁,看着陈默笑说:“阿宴一开始没介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应该不认识我。” 陈默看过去,“认识,我看过二叔和……我哥的合影。” 席渐行笑容不变,“你大哥啊,他可是个野心家。” 旁边的席司宴抬头朝前看去:“酒还没醒?” “我清醒得很,跟小朋友打个招呼而已。”席渐行再次转头对着陈默笑眯眯道:“和阿宴这家伙相 17.第 17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当天晚上,陈默原计划是输完液随便找个网吧什么的猫一晚上,毕竟学校有门禁。结果不止苟益阳没走,陈默刚输上没多久,以为已经离开的席司宴又出现在走廊,让他去病房,说是有空床位。 陈默倒也没在这种时候矫情,去了。 已经快接近午夜十二点。 护士将他的吊瓶挂在床头,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生,又看着一左一右站在床边的另外两个人。 “同学?”护士问陈默。 陈默半靠着,点点头嗯了声。 护士笑了笑,“你们同学关系还挺好,深更半夜陪着你待在医院。不过过了十二点就只能留一人陪床了哈,旁边的那个折叠床可以睡,硬是硬了点,年轻小伙子也能将就。” 陈默:“没事,他们马上就回去了。” 护士没再说什么,点点头离开。 护士一走,苟益阳就拖了折叠床出来说:“我不回去,今晚在这儿陪你。”说着抬头看对面:“宴哥,你回吧,我看你这打扮,今晚有事?” “没什么事。”席司宴的目光从陈默输液管上收回。 结果这话刚落,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刚接通,对面的声音在深更半夜过于安静的病房也能隐约听清,而且还不陌生,居然是学委孙晓雅。 孙晓雅很大声:“都让我问问你人在哪儿呢?” 席司宴:“干什么?” 对面似乎身处在很热闹的场所,还有烟花炸开的声音,伴随着年轻男男女女的打闹。似乎有人凑到了孙晓雅的手机边上,七嘴八舌。 “老席你一晚上死哪儿去了,快来!” “晓雅你让他快点的啊,咱们特地约了滨海滩,有人望眼欲穿一晚上了都,没点眼力见的!” “廖婷婷你脸红什么?” “去死!” 最后传来的是一道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似娇似怒,孙晓雅似乎怕手机里听不清楚,特地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 孙晓雅:“你居然问干什么?不是说了吗婷婷生日,你几点能到?” “到不了。”席司宴将手机换了只手,“在医院。” “靠!就为了躲她你都不惜把自己整医院去了?”孙晓雅的声音含着点震惊,很快又漫上怒火,说:“不管啊,今天晚上你必须过来,我都把话放出去了。还有杨舒乐也在,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让我姐们儿下不来台,他杨舒乐晚上做梦怕是都会笑醒。” 席司宴:“孙晓雅你是不是有病。” 突然听见席司宴骂人,病房里苟益阳缩了缩脖子,给陈默一个可怕的眼神。 陈默靠着病床上的枕头,看席司宴随手拖过一凳子坐下,他那双包裹在西裤里的长腿像是无处安放,往前伸了伸又曲回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对着手机说:“你一天天不整点事出来心里不舒坦?过个生日就好好过,讨厌人还把人请来,存心找事儿?” “不是他先挑衅在先?再说所有人都请了单不叫他,搞得像我们排挤他一样。别人不清楚我早看出来了,杨舒乐他根本就是喜欢你!说起来我都想吐!” 也不知道是她单纯攻击的杨舒乐,还是攻击一个男生喜欢男生这种事。 席司宴凝眉:“张嘴闭嘴就喜欢,你满脑子的二次元方程知道什么叫喜欢?” “你说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他?” “你要再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挂了。” “那你到底来不来?” “不来。” “我怎么相信你真在医院,除非你有比你腿断了这种更令人信服的理由。” “等着。” 席司宴扔下俩字挂了电话。 一个电话像是接得他有了些脾气,拧着眉,抬起手机对着病床方向就是咔擦一声,点进社交软件,搜索人名,点击发送。 苟益阳在另一边等他操作完,这会儿才说:“没想到学委还挺暴躁。班长,你和学委好像比想象中还要熟一点。” 席司宴抬头看他一眼,“她三岁穿开裆裤就会砸我家大门,然后哭着让我去救他齐临哥哥。哦,齐临偷吃对门家的樱桃,差点被卡进医院切气管。” 苟益阳差点给笑死。 连陈默都弯了弯嘴角。 嘴角的弧度还未收回去,席司宴就看了过来。 “胃还痛吗?” 陈默:“好多了。” “嗯,拍了你一张照片,不介意吧?” “我介意你能撤回来?” 席司宴看了一眼手机,“撤不了,时间过了。” 陈默:“……那拍得好看吗?” 席司宴又看了一眼手机,迟疑点点头,“还……行?” 最后尾音上扬的那一点点弧度,让陈默对这个还行不做评价,却真真实实让手机另一边的孙晓雅愣了好半晌。 夜晚的沙滩热闹非凡。 绥城不少富家子弟聚集于此,搞了一场沙滩party,目的是为了庆祝站在中心穿着白裙子的美丽少女年满十八。 看似热闹的人堆里,此刻怕是不止一个人心不在焉。 尤其是有人看见孙晓雅拿着手机,高声问了一句:“晓雅?电话打完没有,宴哥到底啥时候来?” 孙晓雅因为这一嗓子,感受到了不少热烈的视线。 期待的,好奇的,隐约兴奋的。 孙晓雅今晚穿着及膝的小黑裙,走过去挎住廖公主的胳膊,小声道歉说:“婷婷,对不起啊,席司宴应该来不了了。” 长发女生眼里的希冀慢慢熄灭,低声:“啊,不来吗,知道了。” 孙晓雅心疼死了,连忙说:“他是有事,不是故意不来的。” “是啊。”旁边有人接话,“今天席家不是有一场重要的晚宴吗?他可能抽不开身,对吧舒乐,你不是陪着你爸妈去了吗?应该见到过他。” 突然被点名的人,此刻正和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几个男生站在一起。 十七岁的少年先是怔愣,在众多目光当中展开笑容,点点头说:“是,他今晚应该挺忙的,席伯父席伯母特地叮嘱让他别乱跑。” 这话一出,迎来的不是各种附和劝说,而是孙晓雅的一声冷笑。 她像是终于抓到了机会,满脸不屑,“你从哪里知道他挺忙的?人今晚压根连晚宴都没参加,在医院呢。” 杨舒乐一愣。 旁边有人突然说:“你们快看一中的校园群。” 在场的有些并非一中的学生,但年纪大差不大,自己手机里看不见,就凑过去看旁边人的手机。 这群并非什么官方群,而是不少人私下闲聊的八卦群。 只不过这群前段时间听说有老师打入内部进行视奸,群里已经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就在今天晚上,差不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有人在群里发了一段差不多七八秒的视频。 恰好就是席司宴抱着人从KTV出来的画面。 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拍到陈默的脸。 截止目前为止,群里发消息的速度还如弹幕一般快速在滚动。 【一个小时快过去了,啥情况到底扒出来没有?】 【不愧是造物者的亲儿子,席司宴真帅,抱个男的更帅了。】 【只有我注意到被抱那个腰挺细吗?】 【给你们十分钟,我要知道那个神秘男生的全部资料!】 【有些人要舔能不能看看情况,看现场状况,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被抱那个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吧。】 …… 沙滩上的动静都慢慢消失了。 三五成群都在讨论这事儿。 而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席司宴因为晚宴挺忙的人,眼睛直直盯着手机界面 18.第 18 章 《重生真少爷开始养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周六是个好天气。 陈默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窗外倾洒进来的晨光,清脆鸟鸣伴随着楼底隐约人声,让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折叠床上已经没有人。 陈默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碗白粥,还冒着淡淡白气。 他起身拿过手机。 打开才发现,经过一晚上手机都快要被消息给撑爆炸了。 已经屏蔽的学校群里不少人艾特他,他随意翻了翻,才知道昨晚的视频被人发出去了。不少同学从猜测,激动,到最后身份揭露后的震惊。 还有不少根本不认识的人发来好友申请。 陈默大致扫了一眼,一个也没通过。 手指最后停留在微信最新的两个添加人上。 最上面的头像是一朵蓝天底下的向日葵,微信名称:妄念。 下面那张头像则是一张旅行照,一棵被火烧云晕染独立于天地间的树,像是随拍,又挺有意境,微信名更是随意,XSY。 这两张头像上下排列在一起的时候,陈默意义不明地扯了下嘴角,杨舒乐那点暗搓搓的心思,放在高中这个阶段总有那么点青春疼痛的真情实感。 虽然不知道杨舒乐加自己干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略过上面的人,在下面那个添加上点了同意。 因为添加理由是:我有事先走了,记得吃早饭。 不通过显得他跟个白眼狼似的。 加上好友,陈默给人发了一句:“谢谢你的粥。” 对面不知在干什么,回得还挺快。 “醒了?” “不然我用意念跟你说的谢谢?” “大早上的就抬杠,那碗粥好歹花了两块钱。” “……不是只值一块?” 此时的席家老宅。 中西结合的庭院流水潺潺,昨夜宴请宾客的残余在忙碌扫尾的佣人身影中可见重视程度。此时偌大的会客厅里,上首老人鹤发须眉,端着一盏茶用茶盖拂去茶沫,悠悠吹了口气说:“在笑什么?” 被问的人,是早上回来已经换过一身衣服的席司宴。 不像晚宴穿得那般正式,也不如在外那般随意休闲,白衬衣裁剪贴身,肩膀的金线刺绣隐约彰显贵重。 他坐在下首的一把梨花木椅上,闻言抬头:“您看错了。” “我还没老眼昏花。”老人喝了一口茶,缓慢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二叔那混账都知道回来睡,你倒是学会夜不归宿了。”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是席家其他人,恐怕早就战战兢兢低头认错了。 可席司宴没有,他只是收了手机挑眉:“我都快成年了,您七八十年前那套老旧规矩可别往我身上使了,也不好使。” “哼。”老人将茶盏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表达他的不满,“你以为你瞒得住谁,刚刚手机里的也是杨家那孩子吧?” 席司宴回看过去,意外,“我还以为您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呢。” “我和杨家太爷杨琮显那是多少年的交情。”老年脸上带着怀念和唏嘘,“可惜了,杨家现任当家早年和妻子关系不和闹得人仰马翻,人到中年了,又爆出儿子不是亲生的这种事。对比起来,你父母恩爱几十年,是我和你奶奶最欣慰的事了。” 席司宴听得乏味。 爹妈恩爱是恩爱,就是因为太|恩爱,所以他从小是在这所宅子里长大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长子的圆满,二叔的浪荡才格外入不了老爷子的眼。 席家旁支虽多,嫡系的儿子就两个,再往下数,席司宴这个独苗打小就寄予了几代人的心血和希望。 可他偶尔也显得不那么优秀和体面。 比如提到爸妈,皱起的眉宇间尽是无语,“您昨晚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我妈六十秒的语音足足给我发了三大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外犯什么大事了。” 老人也有点没好气,“你还好意思提,你二叔在外喝酒让他喝死算了,你妈一直觉得对你不住,昨晚那种场合你还不见踪影,她能不担心你是心有芥蒂?” 席司宴靠回椅子上。 他仰了仰头,双手搭在扶手上交叉于胸前。 “我只是不喜欢她擅作主张。” 老爷子看他一眼,重新端起茶盏,显得高深莫测,“杨家又不止那一个小儿子,你昨晚不是刚见了另外一个。” 席司宴侧头,“什么意思?” 老人说:“杨家那位已经过世的太奶是有恩于你母亲,你母亲让你对杨家的小孩儿多照顾一点,又没让你娶个杨家女儿。一个你看不上眼,两个你看不上眼,逢年过节,大事小情,装个好哥哥的样子你总会吧?多大人了,对上亲妈跟洪水猛兽似的。” 一说起这个,席司宴头疼,“那是她从不会对着你和奶奶哭。” 一身演戏的本领,全拿来对付她老公和儿子了。 说到这里,席司宴又像想起什么,问老爷子:“你既然都能说出让我装样子的话,特意提昨晚的事情干什么?” 老爷子清咳了声。 “你杨爷爷特地找了我。”他说:“他对自己那个才找回来不久的孙子挺满意的,你不乐意管闲事没事儿,起码对人态度好点。” 席司宴先是意外,然后轻哂。 不怎么走心问:“怎么个态度好点?” 没等老爷子表态,又突然说:“打架帮他善后,搬了桌子做他同桌,带他学习还总当免费司机,这种态度,够好吗?” “态度端正一点!”老爷子伸脚踢他,“你别总欺负人,我听你杨爷爷说,他这个孙子心地善良性子也软,你多照看照看。” 席司宴从凳子上直起身,撑着额头笑了好大一会儿。 老人问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席司宴:“他到底是不是个软弱可欺的,您就骑驴看唱本,走走再说吧啊。” 席司宴起身离开厅堂。 老爷子在后面喊一声:“又去哪儿?” “南山。” 原本在位置上端坐好的老人,猛地站起来,招手喊过旁边的佣人说:“快,快把那混小子给我拦下来!他不要命的又给我去飙车了!” “老爷子您消消气。”在席家这院子里干了好些年的佣人连忙轻抚老人后背,笑着说:“您别急,阿宴这是去跟老太太打招呼去了。去南山也不是为了飙车,说是有什么骑行活动,他早上特地让我去他外边住的公寓给他拿套衣服,说是今天晚上要在山上过夜。” “真的?”老人满脸怀疑。 佣人失笑:“真的,那孩子就是故意逗您呢。其实他什么时候不知道分寸过,您尽管放心。” 老人这才把怒火降下来。 一拍桌子,坐下骂一句:“没规没矩的混账东西。” 佣人在旁偷笑。 “也只有您会这么骂他了。” * 陈默在九点离开医院,回寝室洗了个澡。 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总觉得身上都沾染了医院那股特有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眉。 哪怕上辈子就是个医院常客,还有老苟这么个插科打诨的朋友在那儿工作,不代表陈默就对医院习以为常。相反的,医院总是能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比如年幼时,李芸茹为了他百十来块的医药费在医院门口撒泼,陈建立说他是个养不大的赔钱货。比如给他的腿动手术那天,医院头顶冰冷的灯,让他在麻药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觉得就这样睡过去好像也还不错。 各种,都让他对医院有着心底深处的排斥,所以昨夜睡眠质量还不错,是一件让他自己都挺意外的事情。 洗了澡出来,陈默头上搭着毛巾,刷牙看镜子里自己那张脸。 杨家给的基因大抵就这点好处了,二十几快三十再到十七岁,这张脸的变化像是只磨掉了轮廓,竟也显出那么点柔和来。 他吃了药,没多久又开始觉得犯困,想着周末没事,干脆又上了床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接到苟益阳打来的电话,他还没清醒。 搭着被子:“你最好有事。” “下午一点了祖宗。”苟益阳像是不可思议,说着又胆战心惊:“医生不是说你这毛病看起来凶,输了药过一晚上就基本没事了吗?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胃又痛了?” 陈默被吵得不行。 却发现苟益阳又开始叫他祖宗,想到上辈子快作为他私人医生的三十岁老苟,也总时不时问他,祖宗你还活着没。 陈默良心发现,决定对拥有一颗幼小心灵的幼小老苟态度好点。 他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重新放回耳边,“没事,在睡觉。还有,下午一点怎么了?” “你忘了,我们要去南山,骑行,记得吗?” 陈默在床上翻了个身。 过了几秒,“想起来了。不过我好歹是个病人,不去了。” 苟益阳跟他确认:“真不去?也不是都骑,俱乐部有些女孩子是乘大巴直达山顶的,其实就是个团建活动。你要不来,那我就跟负责登记的人打招呼了哈。” 陈默也没别的感想,听老苟闲扯两句后就挂了。 陈默原本打算再睡会儿,结果手机又响了。 闭着眼睛:“还有事?” “小默。”这次对面传来的女声让陈默睁开了眼睛。 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