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 1. 第 1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乔老师,你在看什么书呢?” 课间办公室内,女老师经过乔曦,随口与他搭话。 乔曦从书本中抬起头来。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五官柔和明晰,嘴角微微翘起,令人见之如沐春风。 “班上孩子的,她非要我看看,说是里边有一个角色和我同名。她还叫我抓紧时间背诵,防止未来某一天就穿书了。” 乔曦声音清浅温柔。 因为他的温柔,班上孩子们都不怕他,连纯爱狗血小说都敢与他分享。 “现在的孩子啊,鬼灵精怪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老师漫不经心附和一句,手上已经打开了作业本批改。 乔曦也不在意,将那本名为《暴君心尖宠》的小说放到一边,开始备课。 这本小说他大概看了开头十几章。 讲的是一位嗜血暴君爱上了美貌贤臣,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和乔曦同名的那个角色是主角受的废物弟弟,一枚小炮灰。 废物弟弟是十八岁那年才被父亲认回来的私生子,童年一直在乡下长大。 他染了乡间习俗,举止粗鄙不堪,生得呆呆傻傻,又错过了读书的最佳时候,不可能成才。乔家人对他是嫌弃不已,只关在家里,当是多养了一只猫儿狗儿罢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暴君初登基后。 主角受乔大公子一直与大皇子交好,说白了,大皇子钦慕乔大,在追求他。 可大皇子在夺嫡争斗中败下阵来,被贬为庶人,幽禁府中。与他交往过密的人都要上刑场。 乔大自觉逃不脱。他不想死,哭着求父母想办法。 幸而他虽与大皇子交好,但一直待价而沽,并未实际帮过大皇子做什么。清算一时半会儿不会轮到他。 这给了乔家动手脚的时机。 乔家父母枯坐整晚,想到了一个险之又险但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书中乔曦与乔大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呆笨一些。只要不开口,无人能分辨两人。 于是乔曦便被换上了乔大的衣服,受到了父亲与嫡母前所未有的关照,吃好喝好还洗了个澡。 傻傻的乔曦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某日官兵来袭,果真将乔曦当做乔大抓了起来。 此前乔家从未公开过乔曦的存在,因此无人能想到乔家还有一个儿子,更不可能联想到顶包一事。 即便偶尔刑讯官员疑惑为何原本名动京城的才子忽然变得呆呆傻傻,也被乔家父母故意散出去的消息迷惑了判断。 ——说是被杀头大罪吓傻了。 新帝登基,清算如秋风扫落叶,残酷而迅速。 关押短短几日之后,没有再多确认,乔曦便被押解刑场,砍了头。 小炮灰就此下线。 到底乔大并未实质卷入大皇子势力,因而乔家没有多被牵连,只被贬官外放。 至于主角受等到风头过去,重新科考,崭露头角,夺得探花郎,名声大噪,与暴君产生这样那样的爱恨纠缠,就是后边的内容了。 乔曦自己就是同性恋,对学生看小众性向的作品并不见怪。 只不过书中有些内容还是不太适合高中生,乔曦决定下午找小姑娘好好谈谈。 合上备课本,乔曦有些困倦。 他的出租屋和学校有段距离,下午第一节又是他的语文课,干脆不回家了,在桌上趴着眯一会儿便好。 桌子太硬,乔曦随手抽出一本书垫在手臂下,刚好就是那本《暴君心尖宠》。 乔曦不在意,摘下眼镜,趴着闭了眼。 · “午时三刻已到——” 高亢的喊叫在乔曦耳边响起,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乔曦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方脏污的台子上,面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数不清的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们身上穿的衣服显然不是现代装束,短打、长袍、粗麻衣裳,是古装。 乔曦蹙眉。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围观的人距离乔曦太近了,以至于他们的讨论声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乔曦的耳朵里。 “这人就是乔侍郎家的公子?” “是咧,叫什么乔晖的。我看这些官宦子弟,平时人五人六,死到临头还不是一样。” 乔晖……? 乔曦脑袋刺痛,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暴君心尖宠》里面主角的名字吗? 围观群众仍在继续说话: “他犯了啥事儿?” “今天砍头的都是和大皇子勾结篡位的人,他肯定也是了。” 砍头? 乔曦一个激灵,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粗麻绳牢牢紧缚在背后,动弹不得。 意识到自己正面对什么情况后,乔曦额前瞬间渗出冷汗。 难道真的穿书了?还好死不死刚好穿到了炮灰原主被砍头的时间节点? “行刑!” 监刑官一声令下。 和乔曦同排跪着八个人,只有一个刽子手。他从最左边开始,手起刀落,一个头颅瞬间斩断。 血腥味弥散,乔曦心脏狂跳,用尽全力挣扎起来。 他是第三个!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但人力如何能挣脱掉五花大绑的麻绳,乔曦不停挣扎的动作只让他失去平衡,如仰壳乌龟般翻倒在了地上。 监刑官看见乔曦侧翻,眉头皱起,狠狠吼道:“犯人乔晖!你在做什么!藐视法场罪加一等,你想改判凌迟吗!” 在民主法治的和谐社会活了二十四年,乔曦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惊吓害怕。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调动为数不多看过的小说内容,试图寻找拯救自己的办法。 他后悔啊,早知道就听班上姑娘的建议,把全文背下来再说了! 这一瞬间,乔曦想了无数种方案。 第一种方案,大叫自己是代人受过,自己不是乔晖,而是乔家的另一个无辜儿子乔曦。 但很快,乔曦便否决了这个方案。 先不说监刑官会不会相信。即便是信了,找来乔家父母对峙,他们也定然不会为自己证明,到时候罪加一等,他可不想被凌迟。 第二种方案,戴罪立功,如果他能喊出某个更大的犯首,说不定能赢得一线生机。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书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还有什么办法…… 一定还有办法的! 刽子手已经斩掉了乔曦身边那人的头颅。 脚步声踏踏,刽子手来到了乔曦的身后,大刀高高举起。 忽然,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乔曦脑海中骤然浮现了书中简介上的一句话。 “乔晖欺君犯上,犯下死罪,却在行刑之前被发现身怀有孕。陛下得知,大喜过望,不仅赦免了乔晖死罪,还让他官复原职。” 这个世界观,男子可以怀孕。 乔曦心跳如擂鼓,他血脉贲张,如等待开奖的赌徒一般。 能赌吗? 只要搬出皇帝这个封建最高君主,在场所有人,即便不信,也要忌惮,自己就能多活一会儿,说不定能争取时间来思考更好的办法。 如果失败…… 可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乔曦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考试结束铃声已经响起,面对最后一道不会的选择题,随便蒙了一个答案的学生,两眼一闭。 “你们不能杀我,我怀了陛下的龙子!” 乔曦为人温和,鲜少这般大喊,他的嗓子甚至都沁出了血腥味。 此言一出,果真如惊雷一般。 围观百姓骤然鸦雀无声。 监刑官呆若木鸡。 甚至刽子手都僵住了动作。 监刑官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刀下留人!” 监刑官踉跄几步,跑了过来:“你、你!你莫不是疯了,你可是男子,男子如何怀胎!” 乔曦吞了吞口水:“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2. 第 2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乔曦活了下来,成为大衍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上了法场还全须全尾回去的犯人。 因着圣旨宣乔曦择日入宫,他连刑部大牢都不用再待,脱了枷锁就乘坐马车送回了乔家。 乔家人已知悉法场上发生的事,诚惶诚恐站在门口迎接。 马车停住,乔曦掀开帘,探出身来,看见了眼前站着的乔家人。 为首的一男一女衣着锦绣,想必就是他在这个书中世界的便宜父母,乔老爷乔盛,与乔夫人赵氏。 乔老爷中等身形,瘦骨嶙峋,其貌不扬。 乔夫人保养上佳,肌肤雪白,但容颜普通。 他们见到毫发无伤的乔曦,心中五味杂陈,忐忑不安,不知是福是祸。 在马车上的这一小段时间,乔曦已想好了如何应对乔家人。 他打算尽量装作疯疯傻傻的样子,敷衍过去,反正过几日他便要入宫,之后和乔家人应当很难见面了。 乔曦眼睛闭上,再次睁开时,眼底的清明消失,变得懵懂呆滞。 “父亲,母亲。” 乔曦来到乔家二老面前行礼。 法场上的事,短短半日,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乔家附近站了许多的围观之人,看着这边的动静窃窃私语。 乔老爷不愿让人瞧了热闹去,赶紧招呼乔曦进屋。 一家人回到宅院中,乔老爷顿时沉下了脸色。 “乔曦,你可知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乔老爷一拍桌子,“你给我跪下!” 乔曦不愿跪下,但又不好与乔老爷正面冲突。 于是他搬出了有效期为十个月的免死金牌,手摸着肚子,语气呆傻道:“可是我有宝宝了,跪不得的。” 说这话时,乔曦还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耳朵。 咳咳……为了生存,羞耻一点又如何。 乔老爷差点被他气了个倒仰:“你还敢说,你、你撒这个谎,是想要全家给你陪葬吗?” 乔曦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眨了眨眼:“可是我没有撒谎呀,我真的有了陛下的孩子,是真的!” 见状,乔夫人小声对乔老爷说:“看这样子,是彻底傻了。” 原本乔曦就有些笨拙呆滞,经过法场砍头一吓,更是变得疯疯癫癫。 乔老爷急得跳脚:“怎么办!如今要我们全家怎么办!他撒下这弥天大谎,十个月后,不,等不到十个月,只消入宫太医一查验,我们家便大祸临头!” 看着乔老爷狼狈的模样,乔曦心中暗笑。 推原主出去顶罪时,他们总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吧。 在回乔家的路上,乔曦已经想到了在皇帝面前的脱身之法,虽仍有风险,但或可一试。不过他不会告诉乔家人罢了。 乔夫人也知此事凶险,心中惶惶:“老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乔老爷本就心烦意乱,更听不得乔夫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不耐烦呵斥到:“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你吵什么!” “要不然我们与他分割清楚吧……就说他其实是我们捡来的孩子,做善事养大,不料如今成了个疯子,犯下欺君之罪,要他自己去承担,不要牵扯我们家?”乔夫人想当然地提出一个法子。 乔老爷摇头:“愚蠢!今上威严不可欺辱,你当这样说就能万事大吉吗?” 夫妇两人正焦头烂额,忽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父亲母亲。” 从后边走出来的是一名模样清俊、气质温和清冷的玉面少年郎。正是《暴君心尖宠》的主角乔晖。 见到他,乔曦不禁心头一震。 只因乔晖长了一张乔曦在原本世界的脸。 旋即乔曦想起来文中设定自己与乔晖相貌几乎相同。 他才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自己原来还是和从前长得一样。 乔晖来到乔老爷身边,对他说:“父亲,请你写一封陈情书,言明小曦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变得疯癫胡说,并非有意犯下欺君大罪,他只是太害怕。他与大皇子来往不深,未曾参与过夺嫡谋划,请求陛下念在祖父年事已高,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从轻发落吧。” 乔老爷惊讶:“这、这是要保他?” 乔晖坚定点头:“是。如今我们全家要活,就必须力保小曦。” “陛下为清除大皇子余党,杀了太多人。朝野上下必定有了怨言,只不过忌惮新帝,才不敢言语。” 乔晖徐徐说着。 “然现在出了个小曦,在全城百姓面前被吓得疯癫呆傻,又并未犯下实质的谋逆之罪,再加上祖父在官场上积攒的声名,想必陛下会稍加宽宥的。” 听着乔晖这番话,乔曦倒有些惊讶了。 这个名动京城的才子,果真不是草包。朝堂动向、君心民心,短短时间便分析得如此透彻。 只可惜乔曦也不是真傻,他听得出乔晖这法子背后的隐患。 亲亲相护,乔家力保自己,是应有之举,不会因此受到责难。如果陛下宽容,连带着乔曦一起放过乔家,那皆大欢喜。可陛下若非要找一个人出气,非要杀乔曦,那乔家此前做出的护子姿态,足以让官员们为他们一家说几句好话。 只怕到时候,死的还是乔曦自己,乔家顶多是被申斥几句便罢了。 算来算去,所有的风险,还是乔曦在承担。 个中利弊,乔老爷做官做老了的,被儿子一点拨,哪有想不明白的,当即同意。 只有乔夫人不明白,还在嚷嚷:“为何要保他,到时候牵连我们全家可怎么办!” 乔老爷叫她闭嘴,回屋里呆着,别再添乱。乔夫人愤愤离去。 交代完父亲,乔晖掉转脚步,来到了乔曦面前。 他表情柔和,看着乔曦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小曦,你受苦了,我和父亲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别害怕。” 看乔晖一脸温柔善良,若乔曦真是原主那样的傻憨憨,只怕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可惜,现在的乔曦不吃这一套。 他无视了乔晖的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呀,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乔曦转向身边的一名仆人:“点灯带我回房间吧。” 仆人看了一眼乔晖,得到他的首肯之后,才点起灯笼,带乔曦回了他的房间。 乔曦的房间很小,在紧挨着下人房的一处偏僻小院里。 小院常年荒废,主屋都变成了堆叠杂物的库房,只堪堪收拾出东厢房给乔曦住。里边却也没多少好东西,散发着驱赶不尽的霉味。 天色已晚,乔曦不想闹出大动静,便将就着睡了。 第二天清晨,十几个太监侍卫浩浩荡荡来到了乔家,把睡眼惺忪的乔曦塞进马车,即刻启程前往皇宫。 马车来到宫门口,就不能再前进,所有人都要下车步行。 乔曦望着巍峨高耸的红墙,当真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诡异感慨。 “乔公子,请吧。” 年轻小太监嗓音柔和,对乔曦态度恭敬。 乔曦看他面善 3. 第 3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大衍朝新帝,名讳贺炤,年方二十,继位不过三月有余,其雷霆手腕与血腥统治已令朝野震颤。 今日政务处理完毕后,贺炤在看书与喝酒两样消遣之间,想起了那个声称怀了皇子的大臣之子。 昨日法场砍头的时候,贺炤正在寝殿中破解残局。 就在这时,平日向来稳重的大太监晏清小跑来到了贺炤面前,半道上甚至还踉跄了一步。 “陛下,法场上出事了,监刑官在外,请求陛下的示下。”晏清禀告。 贺炤不耐烦蹙眉:“问斩这么点小事,也来烦扰朕?” 晏清迟疑着:“回禀陛下,今日问斩的犯人中,有一个名为乔晖的,是工部侍郎乔盛的独子。他……他在问斩之前,喊着自己怀了陛下的皇子,所以监刑官不敢擅专,当即入宫觐见了。” 贺炤揉捏手中的黑曜石棋子,挑起一边眉毛:“工部侍郎独子?这人是男子对吧。” 晏清垂头:“禀陛下,是的。” “呵。”贺炤将手中棋子一扔,“你倒是和我说说,男子如何怀胎啊?” 晏清额角渗出汗:“据奴才所知,这乔晖似乎是在牢狱之中被吓破了胆,疯傻了。” “疯了?” 贺炤手指摩挲着下巴。 践祚以来,太后一直催着贺炤立后选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但贺炤对此事兴致缺缺,迟迟不愿立后。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用男儿当以学业为重做借口,拒绝了太后给他塞的侍妾。导致现在后宫空无一人的局面。 男子怀胎,的确不可思议。但民间常有相关传言,有些还言之凿凿,往南方一些的州县,甚至有娶男子为妻的事情发生。 晏清瞧陛下陷入沉思,等了一会儿,小声提议:“想必那人不过是说的疯话,奴才这就去回监刑官,让他继续问斩。” “不。” 贺炤一抬手,阻止了晏清。 “既然他说怀了朕的皇子,那就接进宫里来。”贺炤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他到时候怎么生。生不出来,就凌迟处死吧。” 晏清大惊,在原地愣了许久,才低头回道:“是。” 贺炤是为了和太后作对才放乔曦一马,心中对他声称身怀皇子一事嗤之以鼻。 但来到祺云宫,亲眼见到乔曦后,贺炤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此人看上去不过十八岁,年轻面嫩,身量单薄纤细,跪在地上小小一团,与身边的宫女相差无几。 可就是这样小小的人,胆子却大得出奇,竟敢偷偷抬眼瞧自己。 那人眼珠子转得飞快,偷看的动作明显至极,却还自欺欺人低着头,直冒傻气。 果真是傻子,所以连害怕都不会了吗。 “平身吧。” 乔曦听见,立即起身。 但这副身体在刑部大牢受了几日折磨,昨日从法场上下来后便未好好吃过一顿饭,原本正要吃,又被皇帝陛下打扰了。 饥累交迫下,乔曦眼前一黑,脚下绊倒,身子不稳,险些就要御前失仪。 忽然一只大手揽住了乔曦的腰,将他稳稳扶住。 乔曦看清楚眼前贺炤俊美无俦但煞气逼人的脸,吓得不敢说话。 紧接着,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上了乔曦的肚子。 乔曦身子抖了抖:“陛、陛下……” 他惊慌害怕的样子让贺炤想起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眼睛大而圆,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光芒,脸颊不知是因何染上淡淡粉红,似乎随时就要哭出来了。 于是贺炤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坏心思。 贺炤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不许朕摸摸朕的皇儿吗?” 乔曦暗骂,狗皇帝!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位陛下会相信自己如此拙劣的谎言,或者说他没有相信,却又不知为何不问责自己,还把自己接进了宫。此时更是不知哪根筋不对,兴致勃勃进入了准爸爸的角色。 乔曦正要张嘴说话,可好巧不巧,他饿了整整一天的肚子不争气,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咕噜噜——” 乔曦瞬间脸红。 贺炤的手在乔曦平坦的小腹上摩挲两下,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既然你不要脸,也别怪我豁出去了! 乔曦心一横,眨巴眨巴无害的大眼睛,乖乖回答到:“是皇儿在对您撒娇呢,陛下。” 这下轮到贺炤无语了。 贺炤:“……” 乔曦眨眼,眨眼。 默然片刻,贺炤放开了乔曦,一马当先走进了主殿内。 “原来你正要用膳,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贺炤看见了桌上的膳食,转向晏清吩咐到,“去叫御膳房再做两个菜,朕今晚就在祺云宫用膳。” 晏清领命,出去吩咐了跑腿的小太监通知御膳房。 乔曦立在一旁,忍不住瘪嘴。 皇帝就是不一般,比常人脸皮更厚,打扰了别人用饭,还有脸说出来的正是时候这种话。 抬眼瞧见乔曦站在边上,挤眉弄眼的,贺炤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 “哦。”乔曦毫不推辞,直接坐下,连句谢恩都没有。 晏清不免瞥了乔曦一眼,心中捏起一把汗。 不过今日贺炤似乎心情不错,并未在意乔曦小小的失礼。 御膳房的膳食本就是做好备下,放在热水中温着,只待贵人们一声传膳就要端上桌的。所以小太监转眼就带着几个菜回到了祺云宫。 小太监在门口将菜式交给了祺云宫宫女烟月,由她端进去。 “你今年几岁?” 桌上,贺炤饶有兴致地问乔曦话。 乔曦想了想书中设定,回答:“十八。” “你之前见过朕吗?”贺炤仔细盯着乔曦的神色。 这个问题显然是试探。 其实根本不需要试探,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怀胎一事根本就是谎言。 在听见圣上驾临的时候,乔曦就在心中盘算起了应对措施。思来想去,还是装傻最为稳妥。 第一是因为自己疯傻一事,坊间已传得沸沸扬扬,陛下想必早就有所耳闻。 这第二嘛,自然是疯子傻子会降低他人的戒心,做许多超脱常理的事情也正常。实在方便。 于是乔曦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表现得天真憨傻:“见过的,陛下抱着我,还、还亲了我。” 贺炤眼神变得深沉:“哦?朕亲你哪儿了?” 乔曦脸上飞红,指了指嘴巴:“这里哦。” 闻言,贺炤嘴角的笑意愈发加深。 就在这时,端菜的烟月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忽然手上一滑,滚烫的一锅清粥就这样打翻,直接浇在了贺炤的身上。 贺炤反应神速,当即踢开凳子站起躲了开,好险没有被热粥泼到脸,但龙袍上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了粥水。 “大胆奴才!”晏清大喝一声。 “陛下饶命!” 殿内侍候的宫人霎时间哗啦啦跪倒一片。 只剩贺炤、大太监晏清与乔曦还好好站着。 贺炤脸色阴沉至极,双眉紧蹙,眼中翻腾着暴虐的怒意,只不过碍于帝王体面才未当场发作。 烟月吓得浑身发抖,结巴着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陛下息怒!” 贺炤沉默不语。 晏清当即代替他开始问罪:“你怎么当差的,竟连一碗白粥都端不动,敢往圣上身上泼。” 烟月跪在地上解释:“是粥碗太重了,碗沿又滑,奴婢、奴婢第一次伺候陛下,心中慌乱,这才……” “还敢狡辩!”晏清 4. 第 4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太后居长乐宫,距离乔曦所在祺云宫约莫两刻钟的路程。 乔曦走在笔直宽敞但单调枯燥的宫道上,心想若是每日都这般在各个宫殿中穿梭,想长胖都难。 怪不得古代的妃子们不特意运动也能保持纤细的身材。 来到长乐宫后,跟着乔曦的晴雪被门口的小太监们拦了下来。 “姑娘,里头有太后的宫女伺候,你暂且去耳房歇歇吧。” 晴雪递给乔曦一个担忧的眼神。 乔曦沉浸于装傻人设之中,不方便搭理她,更无法出声挽留。 晴雪只好跟着太后宫中的小太监下去歇息。 进入正殿,乔曦一眼便看见高居正位的太后娘娘。 太后很年轻,又保养得宜,乍一看上去仿佛只有二十出头。按照古人的平均生育年龄估算,她真实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六。 太后笑眯眯的,不发一言,气度雍容。 见乔曦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提醒:“乔公子,见到太后应当行礼。” 乔曦才像是恍然大悟,缓缓跪下去。他这几日学了些宫中规矩,行礼的动作有模有样。 不过细节处观之,还是能看出些许的笨拙。 太后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看了一眼大宫女。 宫女心领神会,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金瓜子,扬手一洒。 颗颗成色上佳的金瓜子叮叮当当落在了乔曦面前。 乔曦低着头,心中思绪瞬间过了千百转。 他猜,太后这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傻子。 乔曦闭了闭眼睛,咬牙,很快便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保持着跪爬的姿势,膝行两步,仿佛贪婪丑陋的市井小人,一个个捻起面前的金瓜子。 同是口中冒出傻里傻气的话:“哇,这是金子吗!好多金子啊!” 捡完地上的金瓜子,乔曦将其捧在手上,献宝一般举起给太后看。 “好多金子啊,太后!” 太后笑得眼角出现温婉和蔼的细纹:“喜欢吗?” 乔曦用力地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这都是给你的,你拿着吧。”太后伸出手,“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你。” 乔曦抱着金子,几步来到太后面前,乖顺地坐在了提前备好的凳子上。 他的长相讨喜,傻里傻气的样子又憨然可爱,太后看上去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眼里全是疼爱。 “不错,是个好孩子。”太后又摸出一个红包,塞进了乔曦的怀中。 乔曦一摸,红包硬邦邦的,定然又是金银之类了。 太后出手还真阔绰。 “好孩子,跟哀家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和皇帝在一块儿的?”太后问。 乔曦毕竟没有真傻,一听便知道太后这是在查问他与皇帝陛下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他忽然低下头,变得忸怩害羞:“我记不清了。我、我入宫是去找大皇子的,可是遇见了陛下……陛下他抱了我,亲了我……好害羞啊。” 乔曦将事情的经过说得极为模糊,符合他傻子的人设,同时给太后留足了遐想的空间。 像太后这样的聪明人,更相信自己推断出的结论,若是说得太满太精确,反而不好。 并且乔曦故意提了一句大皇子,这名字在当朝已然是禁忌,也只有脑袋坏掉的傻子才敢在太后面前提。 果然太后思索片刻,脸上笑意加深,宽慰道:“别害羞,殿中又没有旁人。你既成了陛下的人,我便也是你的母亲,在母亲面前何须害羞呢?” 乔曦还是低着头,只间或抬眼瞧瞧太后。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好奇但又害怕的猫咪。 太后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接下来太后叮嘱了乔曦几句好好安胎的话,便放他离去。 乔曦离开长乐宫之后,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秋菊忍不住询问: “太后,您当真相信男子怀胎?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太后回头瞥了秋菊一眼,意味深长道:“哀家以为你在宫中这么多年,早该炼成一双火眼金睛,竟不想你是个蠢的,还问哀家相不相信男子怀胎一事。” 秋菊很快想到了多年以前宫中沸沸扬扬的传言,暗自心惊。 “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 太后扶鬓叹气,“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以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为由拒绝哀家为他纳妃。现在大业已成,后宫里又已有了新人,那立后的事也该拿出来好好议论议论了。” 祺云宫。 乔曦坐在榻上,瞧着桌上一堆小山似的金瓜子,心绪复杂。 今日长乐宫受辱,太后定是早有打算,才拦下了晴雪,只让自己单独进入。 既穿书到了古代王朝,乔曦便已有了被折辱的心理准备。然而心中有所准备是一回事,当真遇上了又是另一回事。 见贺炤时,虽也下跪,但那只是礼仪,贺炤并无故意羞辱他的意思,因而尚能忍受。 可方才太后分明是故意要用一种极为难看耻辱的方式来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傻子。 乔曦拿起一枚金瓜子,在指尖摩挲,兀自叹气。 罢了。是他自己为了保命选择的装傻,也不怪太后多疑试探。 何况她还给了自己这么一大把金子,也算是为自己日后逃出皇宫出资了。 这样想想,也不是不能忍。 他正出神,烟月端着热茶进屋来。 烟月发现他神思倦怠,心情不好,便问:“公子,是今日去太后处受委屈了吗,怎么不开心?” 在烟月他们面前,乔曦不打算完全装傻,他会表现得比傻子强一些,但也不那么聪明。 只有托付秘密,真诚相待,才能换取旁人的真心。 因而乔曦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有。” “要不奴婢叫小安子进来给公子翻几个跟头吧,公子看了,也能高兴一些。”烟月抿唇笑起来。 闻言,乔曦来了兴趣:“他还会翻跟头?” 烟月答:“是呢,小安子入宫之前在戏班子学过几年戏,还会唱呢。” “算了算了。”乔曦不习惯叫人取乐,“以后再说吧。” 见他拒绝,烟月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乔曦在殿内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边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清澈嘹亮的戏腔响起: “展开了英雄志,怎能惧他!”[1] 被动静吸引,乔曦起身出门。 只见院中安和穿着内官服饰,却派头十足,一边唱着,一边腾空而起,凌空旋转两圈。 看见乔曦出现,安和更加起劲,双腿蹬地,瞬间翻出几个跟头,最后稳稳落地,一个亮相,眼神炯炯。 晴雪和烟月在一旁起哄鼓掌:“好!” 知他们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才这般卖力,乔曦也忍不住展颜一笑:“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 收了架势的安和重新变得内敛沉稳:“奴才入宫之前学过一些皮毛,公子见笑了。” “不必谦虚,你唱得很好。”乔曦拍手决定,“今日我得了许多金子,你们一人领两颗,然后拿一颗去御膳房,换点好菜好酒回来,今晚我们四个不醉不休。” “是!多谢公子!” 翌日午后,陛下宣乔曦去紫宸殿觐见。 乔曦换了一身衣裳前往。 一进紫宸殿,乔曦看也不看,径自拜了下去:“给陛下请安。” 贺炤正在看奏章,方阁老奏请陛下早日立后,一看便知他长着谁的舌头。 贺炤玉笔朱批:“勿干涉朕之家事。若阁老年迈,喜好做媒,可致仕归家。” 可看见 5. 第 5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乔曦推拒几回,想要叫贺炤放弃陪自己回门的想法。 可贺炤乃说一不二的封建君主,他决定的事,很难因旁人产生转圜。 贺炤掐着乔曦的脸,挤得他的嘴唇嘟嘟的。 接着贺炤不容置疑道:“再拒绝朕陪你回门,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乔曦闭上嘴,为了保住舌头,不敢再多说。 是夜,祺云宫。 乔曦正准备就寝, 本以为白日里已经觐见过,贺炤不会再来找自己,谁知刚刚入夜,祺云宫门便被叩开。 乔曦已脱了鞋子,听见太监的声音,只好赶紧穿上出门迎驾。 “恭迎陛下。” 乔曦正要跪下,贺炤竟抢先上前一步,扶起了他。 乔曦很是意外。 白日里或许还能当做错觉,但现在乔曦已然确认,贺炤对待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贺炤就这样拉着乔曦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朕觉着这祺云宫实在是简陋,不堪住人,着实需要好好修葺一番了。” 乔曦眨巴眨巴眼睛,乖觉道:“祺云宫很好,我很喜欢。” “卿很懂事。”贺炤揉了揉乔曦的脑袋,“可你是朕最宠爱的人,怎能委屈于这年久失修的宫殿。” 贺炤说话的声音响亮,足够祺云宫中的所有宫人听清楚。 “这样吧,从明日起,祺云宫开始修葺,你就暂时搬到紫宸殿后面的金瑞阁居住吧。” 紫宸殿可是贺炤的寝殿,历代帝王的后妃们,何曾有过此等荣宠,直接住进紫宸殿的? 乔曦心中打鼓,他自然不会相信贺炤口中的宠爱。 分明前几天贺炤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自己不过是去了太后宫中一趟,他便有了如此变化,想想就知道其中猫腻。 乔曦不想搬。 留在祺云宫,他还有暂且喘息的地方。一旦搬去紫宸殿,伴君如伴虎,只怕他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眠。 乔曦尽力放软语气:“陛下,我、我很喜欢这里,可不可以不要搬?” 贺炤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不容置疑:“不行,明天回门之后就搬,卿难道不想和朕时刻相伴吗?” 乔曦没法子了。谁让他的人设是痴迷于皇帝陛下的傻子,不可能反驳贺炤的这番话。 天色不早,到了就寝时分。 陪着贺炤走进正殿之后,乔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皇帝留宿于后宫,一般来说就是为了临幸妃嫔对吧? 思及此,乔曦的脚步仿佛被冻结在原地,不愿意往床榻挪动半步。 贺炤来到了床边,回头看向犹犹豫豫的乔曦:“怎么了,快来服侍朕就寝啊。” 心知躲不过,乔曦暗暗给自己打气,走了过去。 不就是陪睡吗,贺炤总不能吃了自己吧? 岂料刚一走到床边,乔曦的手腕就被贺炤捉住,接着狠狠一拖,翻身按倒在床上。 乔曦感觉到身体之上的热度与重量,霎时间红了脸。 贺炤那张极具侵略意味的脸靠得太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鼻尖。 贺炤双手撑在乔曦的身侧,低垂眼眸认真地观察着身下人的容颜。 乔曦长得纯然无害。睫毛很长,眼睛如珍珠般圆润,水晶似的眸子闪烁着毫无城府的光。 看着看着,贺炤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更近一点观察他的双眸。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乔曦慌不择言:“陛下,宝宝还小……不可以……” 贺炤的动作骤然停住。 随即他意识到乔曦在害怕什么。 嘴角勾起一道饶有兴致的笑容,贺炤忍不住生出逗弄乔曦的坏心思。 “龙胎还小,不能行房,卿卿是这个意思吗?”贺炤坏笑着。 乔曦脸颊红得似血,明明贺炤才是那个应该更为内敛含蓄的古人,为什么说话如此直白! 乔曦忍着难为情点头。 贺炤故意做出苦恼的模样:“那怎么办,朕想与你亲近。” “不行的,不行……”乔曦脑子一团乱糟,胡乱推拒着。 见他开始手脚乱蹬,慌乱中贺炤差点被兜头扇上一巴掌,为防挨打,他无奈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了别动。” 贺炤从后面将乔曦抱紧,整个人如大号的牢笼般束缚住他的手脚。 “让朕摸摸朕的皇儿就好,你若是再动,朕就把你捆起来。” 说着,贺炤伸出手,抚上了乔曦的小腹。 乔曦身子不自禁抖了抖。 比起被日,摸一摸肚子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他乖乖躺着被摸。 贺炤也不知自己摸他肚子做什么,他心知肚明那里没有什么所谓的龙胎。 但不得不承认乔曦的肚子手感很不错,微微发凉,嫩滑似豆腐。 贺炤从身后抱着乔曦,两人躺在床榻上。 忽略掉旁的一切,此时此刻,竟有一些岁月静好之感。 贺炤在乔曦的耳畔说:“你要记得,你是这宫里朕最宠爱的人,你最好想着独占朕,不许别的男人女人抢走朕。” 乔曦不懂,万岁爷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没得到他的回答,贺炤心中叹气,自己也真是,和一个傻子委婉什么,白费劲罢了。 于是贺炤换了一种方式道:“以后若是太后找你提起给朕立后纳妃的事,你就哭,哭得越厉害越好,就说你不想要别人分走朕的宠爱。” 因着是背对贺炤,乔曦收起了傻乎乎的表情,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过来。 贺炤后宫一直空着,说明他不愿意纳妃,更不希望在太后的逼迫下纳妃。 乔曦想不明白,现代的年轻人讨厌父母催婚是因为他们要享受自己的人生。 可贺炤干嘛讨厌太后催婚,他就算纳一后宫的妃嫔,也不阻碍他寻欢作乐啊。 乔曦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天家母子俩斗法中的一环,随时可能成为牺牲品的那种。 他不希望得罪任何一方,便小声说到:“那、万一太后怪罪,怎么办?” “怕什么,她要怪你,朕给你撑腰。”贺炤笑着承诺。 乔曦瘪了瘪嘴,他才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 翌日清晨,贺炤携乔曦一同出宫,前往乔家。 这回是微服出巡,但皇帝仪仗仍是浩浩荡荡。 乔曦拦过,但根本拦不住,只能接受命运赐予他的祸国妖孽名头。 乔家仅仅提前了一天接到通知,匆忙之下许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 皇家的马车来到乔家门口的时候 6. 第 6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乔曦和乔老爷都以为看惯了雕栏画栋的贺炤在见到如此残破的院落后,自会歇了要涉足其中的心思。 谁料贺炤望着眼前的破屋瞧了一会儿,迈开了脚步:“朕进去看看。” 众人皆惊,但无法阻拦皇帝陛下,只能跟着他走进屋子。 院内都那般残破了,屋内的状况无论如何也好不到哪里去。 屋内还算干净,应当是原主住着的时候时时整理擦拭的功劳。 但重重堆放的杂物仍旧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混乱不已。 常年不用的桌椅板凳重叠在屋子一边,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剩下的一小块地方,勉强摆下了一张简陋的床铺,其上的被子甚至打着补丁。 院落朝向不好,明明是白天,屋子里依旧昏暗。常年不见天日,满屋子散发着驱散不尽的霉臭味。 贺炤站在门口,实在难以踏入半步。 他看也没看乔老爷,冷冷质问道:“乔盛,你便是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子的吗?” 乔老爷冷汗连连,匍匐在地:“陛下,臣有罪,怠慢圣驾。但臣之作为,并非故意苛待孩儿。晖儿是臣独子,臣不可能不疼爱。不过是家风如此。陛下博古通今,应当知晓自古以来,寒门多贵子,寒门之子动心忍性,因此能奋发而上,科举入仕。为官一方,亦能两袖清风,勤勤恳恳。反观钟鸣鼎食之家,子孙多纨绔,再大的家业也将败坏殆尽。” 说到这儿,乔老爷顿了顿,再叩首:“臣是为锻炼孩儿心性,期盼他成为国之栋梁,将来为君效力。请陛下明察啊!” 乔老爷一番肺腑之言滔滔不绝,当真像极了一位为国为家殚精竭虑的忠良男儿。 乔曦都不禁多看他两眼。 该说不愧是能生养出主角的人吗,乔老爷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平庸。 “原来如此。”贺炤表情看不出喜怒,“看来是朕错怪乔侍郎了。” 乔老爷忙辞:“臣惶恐。” 总而言之,乔老爷这番话成功让自家免去了皇帝的惩罚。毕竟人家对皇帝是耿耿忠心,若还要处罚,皇帝成什么了。 方才偷偷离开的小厮进到主屋里来,在乔夫人面前回了话。 乔夫人睁大了眼:“陛下当真去看了那小杂种的院子?” 小厮猛猛点头。 乔夫人咬牙:“该死的贱人,定是他故意撺掇,好叫陛下瞧他可怜,开罪我们家。” “快,去找几个人,想办法把陛下支走。”乔夫人手忙脚乱吩咐到。 房中下人闻言面面相觑,主母怕不是急昏了头,那可是陛下,谁敢去跟他说:陛下不好意思,这儿还是别看了,咱们挪个地儿吧? 坐在一旁平静喝茶的乔晖见状无可奈何,终于出声:“母亲,您当陛下是往日里来家中打秋风的亲戚吗,说支走就支走?” “那怎么办?”乔夫人眉头紧皱,“就让那小杂种得逞吗?” “前头有父亲支应着,不会出事。”乔晖安抚道,“母亲别着急。” 乔夫人揉乱了手中的丝帕:“我怎能不着急,那小杂种前几日还是法场上等着砍头的犯人,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陛下最宠爱的人。” 说到此,乔夫人切切看向乔晖:“要知道原本他这个位置该是你的才对!” 乔晖放下手中的茶盏,嗤之以鼻:“哼,母亲怕是太着急而乱了神吧。他一朝入宫,再荣华富贵、圣眷优容,说破天也不过是个男宠,此生无法建功立业,无法娶妻生子,与深宫妇人无异。儿子志不在此,自不羡慕。” 听了乔晖的话,乔夫人也反应过来。 是了。她是太惊讶于天子临幸,连事情的轻重都不分了。 “不愧是我儿,见事比母亲强太多了。”乔夫人捂着心口,欣慰极了。 乔晖整了整衣襟,语气平常说出格外冷情的话:“与其着急,不如想办法对他加以笼络,趁他还得宠,也好为家中谋求一些好处。” 乔夫人眼珠转了一圈,迟疑道:“可我们之前对那小子实在不好,现在去笼络,能成吗?” 乔晖嘴角勾起:“母亲,他是个傻的。” 乔夫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和儿子一同笑了起来。 午间乔家备了宴席。请来玉樽楼的好几个大厨入府,做了一桌十八个拿手好菜,团团圆圆摆了整桌。 可将要入席的前两刻钟,大太监晏清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把后厨备好的所有菜都换成了从宫中带出来的御膳。 乔老爷知晓此事后罕见地踏入后厨,询问晏清是不是陛下不喜自家准备的席面。 晏清笑着没正面回答,只道:“今日是御赐膳食,上等荣宠,乔老爷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乔老爷放下心来,退出后厨。 到了午饭时,贺炤没叫人伺候布菜,要诸位自便。 能面见圣上的机会极为难得,乔家旁系子弟争先恐后想要送自家孩子来宴席上坐一坐露个面。 乔老爷无奈在外间安排了两桌给旁系的小辈们。至于真正的乔晖,为避免事情败露,只能避于内室,不可见人。 贺炤所在的主桌清清静静隔在屏风之后。只坐了贺炤、乔曦、乔老爷和乔夫人四人。 能和当今天子同桌吃饭,乔老爷就是在梦中也不敢幻想今日的场景,着实诚惶诚恐。 乔夫人也是紧张极了,面前筷子歪了都不敢妄动,生怕惹了陛下的眼。 只有乔曦这个骨子里不敬畏君王的家伙没有太强的感觉,还饶有兴味地扫视着桌面上的菜。 主桌的菜色都被晏清换成了御膳,色香味俱全,非民间大厨可媲美的。 贺炤见乔曦眼睛溜圆,望着食物双眼发直的样子忍俊不禁,对他道:“定然是饿了吧,快吃吧。” “遵命。” 乔曦不再客气,捉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高汤青葱嫩豆腐,直接往嘴里送。 反正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个傻子,傻子哪里懂得什么礼节呢。 岂料豆腐刚送到嘴里,像是长了牙一般,烫得乔曦直接吐到了碟子里。 见状,乔老爷和乔夫人猛地捏了一把汗。 在陛下面前吐东西,这可是大大的失仪啊!若是惹了陛下不悦,便是杀头的大罪。 谁知贺炤看见乔曦被烫,不出一言责怪,反而伸手掐住了乔曦的腮帮,迫使他伸出舌头。 “真是不小心,都烫红了,快拿些冰来。”贺炤吩咐。 桌旁八个侍女加一个晏清守着,早看见了桌上的情况。不出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碗冰镇梅子汤。 乔曦忙喝一大口,咕嘟咽了下去,舌头还是刺疼。 贺炤笑得颇为无奈:“含着,别吞下去。” 哪里需要他提醒,乔曦腹诽,自己又不是真的傻子,用得着他用那种低沉惑人的声音说什么“含着”之类的话吗? 但乔曦无法反驳,他默默再喝一口便含在嘴里,腮帮鼓鼓的。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乔家二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乔老爷和乔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样七上八下的饭。 午饭之后,圣驾便要回宫。 临走前乔老爷拉着乔曦的手,假惺 7. 第 7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闻言贺炤沉吟片刻,伸出手揉了揉乔曦的脑袋。 年轻的帝王没有继续追问乔曦的身世,而是说:“无论你以前在乔家过的是何种日子,现在你已入宫,朕总不至于叫人短了你的吃食。” 乔曦愣了愣,忘记了应答。 回宫后,乔曦就被带来了紫宸殿。 他的所有衣物行李已经搬到了紫宸殿后边的金瑞阁,乔曦只用空着两只手住进去就好。 乔曦在阁中找了两圈,没有见到安和晴雪烟月的身影。 时候不早,阁内掌了灯,乔曦状似随意问了一句:“安和他们呢?” 点灯的宫女躬身回答到:“禀主子,他们三人被分到了别处干活儿。这里由我们伺候。” 乔曦装出傻乎乎的模样,噘着嘴说:“可是我想要他们三人。” 宫女语气变得生硬:“主子,不是所有奴仆都有资格进入紫宸殿伺候的,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这话说得着实怠慢。乔曦揣度应当是这位宫女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傻子,便懒得做出太恭顺的样子。 乔曦转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回答:“奴婢嫣红。” “好的嫣红。”乔曦点点头,“我想喝牛乳。” 嫣红略一停顿:“天色晚了,陛下因不喜牛乳,紫宸殿中便不曾备着,主子想喝的话,只怕是要等到明日从膳房调拨才行。” 得到这个回答,乔曦也不生气:“那好吧。” 等嫣红告退后,乔曦才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在紫宸殿的日子不会太舒坦了。 接下来七日乔曦都不曾见过贺炤。 明明他就住在紫宸殿后边几步路的地方,贺炤都懒怠多走几步过来看看。 果然此前贺炤表现出来的种种只是做戏。 乔曦叹气,但转念一想这样最好。贺炤愿意在旁人面前做戏,起码说明自己在他眼中还有利用价值。 这期间太后又一次召见了乔曦。 乔曦不太喜欢太后,不仅因为太后羞辱过自己,还因为她心机深沉。 和小孩子们相处久了,乔曦本能排斥城府深的人,总觉得对方每一句都话里有话,累得慌。 步入长乐宫,乔曦跪地拜见太后。 他脑袋触地,却没有等来太后让他平身的命令。 乔曦心中一凉,意识到今日太后依旧是来者不善。 可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乔曦还是不愿委屈自己,他根本不等太后叫他起来,直接自顾自平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高高在上的太后见状愣了愣神。 她自持身份,不好开口,身边的大宫女秋菊便替她诘问: “太后不曾叫你平身,你怎擅自起身?” 乔曦懵懂惊讶,起身告罪:“太后……我、我不知……那我再跪一回吧。” 说着他就要重新跪下。 太后只能温和出声:“罢了,都坐下了,还麻烦什么,好好坐着吧。” 乔曦从善如流,一屁股还没抬起又重新坐下。 太后柔和着声音问:“听说你已经搬到皇帝紫宸殿去住了?” 乔曦点点头:“是陛下要我搬的。” 太后又问:“陛下还陪你回了一次乔家?” 乔曦继续点头。 太后不疾不徐端起茶盏,放在唇边不急着喝,不咸不淡问了一句:“陛下如此宠你,你可得意?” 换成旁人,听到太后这明显是敲打的语气,定然已经吓得两股战战。 可谁叫乔曦是个傻子,他根本不接招,反而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乖巧道:“还、还好,嘿嘿。” 太后:“……” 秋菊赶紧上前,抚了抚太后的背,给她老人家顺气。 片刻后,太后调整好了气息,再度开口:“哀家知道你们正是情热的时候,此时提这事儿有些泼你们冷水的意思,但这事实在是刻不容缓了。” 乔曦状似不解:“不知太后要说什么?” “皇帝登基已有三月,却迟迟不肯立后,后宫更是连个侍妾也无。即便不急着立后,也要慢慢相看起来才对,你是皇帝身边的人,应当提点才是。” “过几日哀家打算在宫里召开一场赏菊会,各家官员的闺秀都会到场,哀家希望你能和皇帝说说,好歹来露一面,见一见。” 太后话语很是温和,但乔曦知道她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 乔曦真心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连太后都不能劝动贺炤纳妃,自己去说,无疑会惹怒他。 贺炤不能把太后如何,但可以把自己这只小虾米揉扁搓圆,自己才不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于是乔曦想起了去乔家之前贺炤曾在祺云宫和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以后若是太后找你提起给朕立后纳妃的事,你就哭,哭得越厉害越好,就说你不想要别人分走朕的宠爱。” 乔曦犹豫了一小会儿。 皇家母子俩,他注定是要选一边来站了。 比起太后,或许还是站在贺炤这个皇帝的身边更好。 想明白之后,乔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呜哇哇……太后,为什么要让陛下立后纳妃……我、我不想要旁人来分走陛下的宠爱……不要纳妃,不要立后,不要……呜呜呜……” 刚开始眼泪没挤出来,乔曦只能捂着脸以作掩护。后来他开始想小时候的伤心事。 他是孤儿,从来没见过父母的模样…… 小时候性子太孤僻,园长妈妈也不喜欢自己…… 但是妈妈还是在分棒棒糖的时候特地为自己留了一根…… 眼泪终于真正盈满了眼眶,乔曦松开手,任由泪滴滑落。 他眼眶发红,委屈的样子惹人怜惜。 “我好不容易遇见陛下这样对我好的人,为什么要别人来分走陛下……我不要……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后吓得不轻,她和聪明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未遇见过傻子,对说哭就哭的乔曦是完全束手无策。 “秋菊。”太后不自觉求助自己的大宫女。 秋菊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她只能赶紧端出威严的样子,恐吓道:“大胆,你岂敢在太后面前失仪!” 岂料这一通吓唬,反倒让乔曦哭得更狠了。 “太后,不要纳妃好不好……呜呜呜太后你不喜欢我吗……不要抢走陛下……呜呜呜……我好难过……” 太后咬牙,她最烦旁人在自己面前哭泣,吵得她头疼。 就在太后即将忍不住要把乔曦撵出去时,太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驾到——” 长乐宫中的宫人们纷纷跪下迎驾。 贺炤走进殿内,看也没看太后一眼,径直来到乔曦身边,将人揽入怀中。 “卿卿莫要哭泣,朕在这儿呢,没有人要抢走朕。” 贺炤语气温柔 8. 第 8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从长乐宫中出来时,贺炤的脸色阴沉得好似煤灰渣子。 他已贵为九五至尊,却还是要受到太后的掣肘,着实令人气愤憋闷。 然而等到跨出长乐宫的大门,看见甬道边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时,贺炤心中翻涌的火气忽然就消失了。 他来到乔曦身边,问:“是在等我吗?” 乔曦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正要跪下行礼。 贺炤拦住他,抓起他的小臂,让他与自己并肩而行。 乔曦斜着眼睛悄悄打量了一眼贺炤的神情,发现他脸上没有半分受辱的愤懑,甚至嘴角还有些许上扬。 不愧是为君王者,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啊。 乔曦在心中感慨道。 感慨完之后,乔曦本着朋友之间应当彼此关照的原则,问了一句:“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这不过是一句平凡至极的关照,贺炤却像是听见了什么重大的好消息,驻足停下,嘴角笑意加深。 “你是在关心我吗?”贺炤问。 乔曦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忽然,乔曦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坚实炽热的怀抱。 乔曦下巴自然而然放在贺炤的肩膀上,仿佛他们两人的怀抱生来就为彼此预留了位置。 乔曦疑惑地眨眨眼,不知为何贺炤会忽然抱住自己。 这个怀抱持续了片刻,贺炤很快松开了乔曦,顺其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宫人来往的甬道中,根本不在意会被其他人看见。 “走吧回宫,陪朕用晚膳,你想吃什么?” “炸鸡腿可以吗?” “太油腻了,换一个。” “烧白?” “……为什么都是这些油腻的东西?” “我想吃嘛。” 贺炤停下脚步,不赞成地看着乔曦。 乔曦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忽然福至心灵,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是、是皇儿想吃。” 贺炤沉默了,过了许久,乔曦才听见他咬着后槽牙妥协:“好吧,吃。” 很快就到了赏菊会这一天。 乔曦早在卯时就被宫人从床上拖起来,按在梳妆镜前坐下,开始梳洗换衣。 紫宸殿的大宫女拿出了一件重达二十斤的月白色华服,给乔曦穿在了身上。上面缀满了珍珠,祥云绣花栩栩如生。 感觉自己穿了一条棉被的乔曦发出抗议。 宫女则说:“陛下说您今天必须要好好打扮,艳冠群芳。” 因此乔曦反抗无效,只能穿上。 出发去长乐宫的时候,乔曦没忍住,问了一句:“陛下怎么不一起?” 大宫女露出关爱傻孩子的眼神回答:“陛下还在上朝,过一会儿宴席开始了就会去的,我们不能迟到,要先去,快走吧。” 好吧,谁叫贺炤是皇帝的,迟到这点小特权还是有的。 来到长乐宫,乔曦见到了海一样多的女人。全是朝廷命妇和她们的闺阁女儿。 长乐宫有伺候的宫女,所有宾客的侍女都要等在外面,乔曦身边的大宫女也离开了,只剩他一人站在这姹紫嫣红的花丛中间。 法场上的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以说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乔曦。 命妇们见到乔曦,都抬起袖子,欲盖弥彰地遮住嘴,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你瞧,就是他……” “男人怀胎,亏他说的出口。” “我看他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离远些吧,别碰着了……” 乔曦不太适应这种被当做珍稀动物展览般的感觉,便悄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溜走了。 走着走着,乔曦瞧见前面一个端菜的小宫女,看起来背影有几分像晴雪,他赶紧加快步伐追了过去。 奈何身上二十多斤,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一个转角,小姑娘就不见了踪迹。 乔曦撑着身边的一棵树喘气,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小花园中款款走来一对贵气逼人的母女。 “宫中的赏菊会还不如家中去岁举办的那场百花宴,实在是没趣儿极了。” 年轻的少女随手攀折一只树枝,嫌弃地瘪瘪嘴。 年长一些的妇人无奈叮嘱到:“我的好姑娘哦,你少说两句吧,这宫里可不像是在家里,是不可以随意说话的。” 少女不以为意:“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这宫里啊,都是我姑母最大,我是姑母唯一的侄女,以后是要成为皇后的,难道还有人敢为一两句话而责难我不成?” 妇人瞧四下里无人,着实拿这个娇养长大的女儿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 乔曦不期然会听见这样一番对话,只能感叹贺炤和郑太后之间的矛盾看来由来已久。 倒不知为何亲母子之间会隔阂至此? 乔曦本无心继续偷听,正打算离去,可谁知郑小姐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愣在原地。 “如今在这宫中,便是陛下也不能违逆了姑母的意思。等我成为皇后,生下带着郑家血脉的皇子,咱们这位陛下就该退位让贤了。到时候我也要和姑母一般,做一个说一不二的太后。” 少女仰着下巴,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天真而残忍的光。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妇人赶紧冲上去捂住了少女的嘴:“快住嘴吧,我的好闺女!”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吓得那对母女大喊了一声:“谁!” 一只橘色的胖猫儿从灌木中跳了出来,直接朝乔曦藏身的地方蹦了过来。 乔曦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小猫就跳进了他的怀里。 郑家母女俩也跟着走了过来,看见抱着猫、一脸懵然的乔曦。 对上郑家母女,乔曦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该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急中生智下,乔曦再次装傻,捧起猫咪问:“这是你们的猫咪吗?” 郑家母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少女低声问母亲:“他就是陛下从法场上救下来的那个傻子?” 乔曦心想,可不是陛下救的我,是我自己靠着聪明才智救了自己。 少女不断上下打量着乔曦,完事儿不屑地说:“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还是个硬邦邦的男人,也不知陛下哪里看上他了。” “好了漪儿,少说两句吧。”妇人拉扯着少女离开。 两人将乔曦当做透明人,没有辞别便走远。 乔曦还听见那位少女一边走一边说:“男人如何怀胎,他定然是个骗子,愚弄了陛下和姑母,若给我一个机会,我定要揭穿他的鬼把戏!” 少女的声音逐渐远去,乔曦默默叹了口气。 连贺炤都要看郑家人的脸色,自己一介平民,被郑家小姐嘲笑两句而已,罢了罢了。 怀里的小猫挣扎了一下,乔曦松开它,它一跃便跳到了地上。 小猫背上是虎斑纹的橘色,四只小爪子、下巴和肚皮则是雪白的。看上去大约有四五个月大,还是个小毛球。 它落在地上之后不跑也不逃走,而是蹭 9. 第 9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乔曦呕吐的动静瞬间引来了全场的注目。 在场的贵眷们没有不认识乔曦的,曾经的京城才子,一朝成为阶下囚之后竟然疯了,还怀上了陛下的皇子。 所有人看向乔曦。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乔曦左右瞅瞅,心想演员当真是很需要信念感的一个职业…… 居于最上位的贺炤关切出声:“乔卿,你怎么了,快请太医。” 乔曦不担心贺炤请来的太医会戳破自己并未怀孕的真相。从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贺炤在怀胎这件事上和他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乔曦很敬业地假装柔弱,吐完之后坐在位置上发晕。 谁料太后忽然插话:“记得去请刘太医,他最擅长妇产小儿一科。” 没想到太后会横插一脚,乔曦愣神片刻,心下已经慌乱。 宫人去请太医的间隙,皇家母子带着乔曦挪去了后殿,暂且将纷杂的宾客们留在了外面。 很快太医匆匆赶到,给主子们叩头请安后,来到乔曦面前,为他把脉。 见到这位刘太医后,乔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眼前人不是上回在贺炤面前为他把脉的太医,想必是太后的人。 刘太医既是太后的人,便不可能会帮自己隐瞒真相。 难道自己今日便要大祸临头了吗? 他当真是得意忘了形,还满以为郑家小姐太天真,只用一碗羹汤就想试探自己。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老谋深算的是郑小姐背后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一招顺水推舟,当真打得乔曦猝不及防。 “如何,刘太医,乔公子和肚子里的皇子无碍吧?”太后适时关心地询问。 慌乱间,乔曦不自禁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贺炤。这一眼完全出于本能,连乔曦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向那人求助。 而贺炤恰好也在看乔曦,两人视线对上后,他竟微微点了点头。 便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瞬间安抚了乔曦的心神。 诊脉结束,刘太医松开乔曦的手,转向太后,声音颤抖地禀告:“启禀皇上、太后,从脉象上看,乔公子并未怀胎啊!” 此言一出,犹如巨石砸入平静的湖水,掀起阵阵波涛。 郑若漪最先出声:“大胆乔晖,你竟假孕入宫,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女,向来骄纵惯了。皇上和太后还未发话,她先抢白,实在不合礼数,但谁又敢责备她呢? 乔曦也惊呆了。 方才看见贺炤的神情,还以为他早已有对策,岂料刘太医连犹豫都不带便把真相说破。 紧跟着太后也变得肃容严厉:“乔家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真是为了逃避死刑而谎称有孕来欺瞒哀家和皇帝,那便是重罪了。” 乔曦自不会坐以待毙,他在脑中迅速思考过对策。 紧接着乔曦咬牙,指责刘太医道:“是你要害我!宝宝明明就在我的肚子里,你为什么要说他不在,你好坏,你是要诅咒我的宝宝吗?” 一股脑把锅甩出去后,乔曦扑入了贺炤的怀里,哭着嚷着:“陛下,那个坏蛋是在胡说八道。我的肚子忽然好痛,可不可以叫别的太医来?” 乔曦一顿撒泼打滚,主要目的便是在此。 孤证不立,刘太医一个人说话不作数,必得再叫其他太医来,互相印证才好。 装疯之间,乔曦悄然殷切看着贺炤。 他也是在赌,赌这位年轻的帝王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如果连贺炤也不帮他,那宫中也无人能帮他,便也是命了。 还好,贺炤没让他失望。 贺炤揽过乔曦,对太后道:“刘太医是今日第一次给乔卿诊脉,还须请往日常给乔卿请脉的康太医来,一同斟酌讨论才稳妥。” 贺炤神情稳重,一摆手让晏清去请太医。 太后在深宫中活了一辈子,听见贺炤这番话便知他是有意要袒护乔曦。 今日如果没有铁证,是按不死乔曦了。 太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刘太医,后者隐秘地点了点头。 见状太后放下心来。 她本就对乔曦身孕一事很是怀疑。郑若漪说要试一试,她便顺势想到了此招。 但到底事发突然,太后也拿不准刘太医方才说乔曦没有身孕到底是真话还是计谋,直到她看见刘太医点头。 既然乔曦的确没有身孕,那她接下来就可以更加放心地施展了。 不一会儿,康太医跟着晏清走了进来。他正是上回给乔曦诊脉的太医。 又是行过礼后,康太医为乔曦把脉。 康太医年迈,把脉的手都是颤颤巍巍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诊脉结束,康太医跪下来,缓缓回禀:“陛下,太后,乔公子是受了一点惊吓,但龙胎一切安好,没有大碍。” 贺炤恰到好处地问:“那为何刘太医说乔卿并未怀胎?” 康太医转向刘太医,不疾不徐问到:“敢问刘太医,此前可曾见过男子怀胎?” 刘太医信誓旦旦回答:“男子怎能怀胎,我自然不曾见过。” “这便是了。”康太医道,“陛下,男子怀胎并非不可能,只是极其罕见,万千人中或有一例。刘太医既从未见过,那自然无法判断。” “男子怀胎脉象与女子不同,其脉象幽微难测。若非有家学渊源,微臣也不敢断言乔公子身怀有孕,刘太医有所误诊,也是情理之中。” 贺炤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似作伪:“原来如此。” 乔曦靠在他的怀中,偷觑一眼,心想,这也是个影帝。 刘太医见局势不对,开口为自己辩解:“微臣的确不曾诊断过男子怀胎,可微臣侍奉过宫中许多的有孕妃嫔,喜脉与否还是分得清的。乔公子的脉象,绝不是喜脉!” 康太医缓缓反驳:“刘太医你没有见过男子怀胎,又怎知男子喜脉应当如何?你我都是学医之人,自然清楚男子与女子体质差异极大,女子怀胎的经验如何能够套用到男子身上呢?” 一番话听上去有理有据,刘太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住嘴,吵得哀家头疼。” 太后揉着太阳穴制止了两位太医的争论。 趁此间隙,晏清机灵地跪了下来。 “陛下太后恕罪,奴才有事不得不当即禀报。” 晏清是贺炤的心腹,如果可以,太后真不想让他说话,但贺炤已抢先发话:“说。” “前段时间太后身子微恙,调理多日不见起色。陛下孝心,命奴才暗中调查太医院是否存在尸位素餐之情况。奴才便翻阅了三个月以来太医院的记档和药方,意外发现平日负责调理太后身子的刘太医居然在给太后的用药中添加了一味无忧根。” 晏清身为大太监,阐述事情清楚简要,言语间直指刘太医。 刘太医身子一抖,慌忙看向太后。 还不等太后有所反应,晏清就继续说了下去:“奴才找了旁的太医询问,得知这无忧根有安神助眠功效,给身子康健者使用不会有碍。但绝不能给本就气虚体亏的病患使用,否则会造成病人气血两空,长期下去甚至性命有虞!” 晏清重重叩头,语气愤慨:“刘太医明知太后有恙,还在方子中添加此药,实在居心叵测,还请陛下明察!” 骤然一顶谋害太后的大帽子扣下来,刘太医登时吓得两股战战,语无伦次:“微臣没有、微臣为何要谋害太后……” 事态急转直下, 10. 第 10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宴会中止后,乔曦向贺炤请了辞,独自前往方才遇见小橘猫的地方去寻小猫。 乔曦心中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想着既然给出了承诺,便不好失信,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猫也不行。 来到小花园后,那里草木繁盛,却果然没有小猫咪的身影。 乔曦有些失望,最后喊了一声:“咪咪?” 话音刚落,一道灵巧的身影从树枝上窜下来,几步跑到乔曦的脚边,蹭蹭他的小腿。 乔曦喜出望外,伸手抱起小猫:“你居然真的在等我。” 小猫咪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乔曦了。 “说好的,你等我,我就带你回家。” 乔曦摸了摸小猫。 “虽然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吧,但只要有我的吃的,就有你的吃的。” 乔曦抱着小猫回到了金瑞阁。 今日太后拨过来的大宫女春雨看见乔曦怀里抱着的猫,本就冷硬的面容变得更加严肃。 她直接上手,想要夺过小猫,却被小猫敏捷躲过,一跃跳进草丛里不见了。 眼见小猫跑丢,纵使乔曦脾气温和也难免有气。 “姑姑,你做什么呢!”乔曦质问,随即就想去追猫。 谁知春雨上前一步,拦在了乔曦面前:“乔公子,孕中万事都要当心,不可饲养这种畜生,小心伤了腹中的皇子。” 乔曦气得咬牙,可他在宫中身份尴尬,对方又是太后身边的人,他还真不好得罪。 “这是怎么了?” 贺炤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来到乔曦身边,看着跪在地上的春雨。 春雨回话:“奴婢是见到乔公子带回来一只小猫。畜生不知事情,恐怕会伤了乔公子和腹中的皇子,才出言阻拦的。” 乔曦脑袋偏在一边,生气却也不好说什么。 他如今寄人篱下,若是贺炤这个主人不许他养猫,他是无可奈何的。原本是想偷偷将小猫安置在院中,定时投喂就好,谁知被春雨发现,还大张旗鼓地闹了开。 贺炤蹙眉:“主子想养猫,何时轮到你个做奴婢的置喙了?” 乔曦意外,抬眼看向贺炤。 看见春雨,贺炤就会想起太后的逼迫,心中不舒坦。他的表情好似深冬寒霜,让人瑟瑟发抖。 春雨跪在地上连大喘气都不敢。 贺炤吩咐晏清:“去带几个人把那猫儿寻回来,乔卿怀着朕的皇子,只要他高兴,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宫中没有奴大欺主的道理。” 晏清忙应下,带上两个小太监就去找猫。 乔曦没想到贺炤会维护自己,还在出神,手已经被捉住了。 贺炤牵着他的手,温柔地说:“今日兵荒马乱闹了一天,卿卿想必饿了吧,朕陪你用膳去。”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进了屋内。 没人吩咐春雨起身,她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擅动。 晚膳精致丰盛,乔曦是真饿了,唏哩呼噜几口就喝完了一碗粥。 对面贺炤瞧见他豪迈的吃相忍俊不禁。 陛下笑吟吟地开口:“朕今日帮了卿卿许多,不知卿卿可有什么报答?” 陛下年轻俊美,乔曦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清楚这个事实。 只不过陛下总是威严庄重,让人不敢正视,让乔曦偶尔会忘记他长得极好。 现在二人相对而坐,氛围轻松,乔曦能够清楚地看见贺炤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目,还有薄削嘴唇边上勾人的笑意。 乔曦的心跳再度可耻地加速了。 可贺炤是富有四海的皇帝,他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穿越者,他拿什么报答贺炤? 于是乔曦硬着头皮,给贺炤夹了一筷子菜,心虚道:“陛下吃。” 贺炤唇边笑意加深:“卿卿觉得这便能打发朕吗?” 乔曦视线落在碗底,不敢抬头:“我、我什么也没有。” “你当然有。” 贺炤忽然凑近,眼神变得炽热。 “你有你的身子,你可以给朕侍寝。” 耳边如同炸开一道惊雷,乔曦惊讶地看向贺炤。 未等乔曦反应过来,贺炤已经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内室。 服侍的宫女都十分机灵,赶紧退了下去,殿内一时间只剩乔曦与贺炤二人。 贺炤从小骑射,能挽百斤大弓,抱起个乔曦轻松不在话下。 他将乔曦放在床上,自己撑着手臂,从上往下望着身下惊慌失措的人。 乔曦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想开口用腹中孩子做借口,可谁知贺炤抢在前头,堵住了他的话。 贺炤说:“你说过这个孩子是朕还身为皇子的时候有的,照此计算,应该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小心一点,是可以侍寝的。” 完蛋,贺炤预判了乔曦的借口,他没办法用孩子推脱了。 乔曦盯着贺炤的脸。 陛下的颜值,即便是放到现代,也是能当偶像剧男主角或者秀场男模的水准。 要不然咬咬牙,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毕竟贺炤是皇帝,一句话说不对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比起贞操,还是小命更重要呀。 乔曦心中做着挣扎,实在不愿。 他出身孤儿院,人生前二十二年只顾着学习去了。大学时谈了一个男友,但对方刚确定关系就想上床,乔曦觉得太快,对方竟在群聊里笑话他一个男人还立牌坊。 乔曦感到受辱,和那人一刀两断,之后就再也没谈过恋爱。 他不过是太过理想主义,觉得性是爱与欲的结合,必须两心相许才美好。 如今是情势所迫,他与贺炤身份不对等,哪能奢求什么爱的结合。被上和被杀,他知道孰轻孰重。 但若是今日贺炤当真借由皇帝的身份强迫了他,他便也不会再相信对方了。 乔曦心中万千思绪,没有察觉自己正在微微发抖。 贺炤伸出手,钳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贺炤深深地注视着乔曦,低声问:“你在害怕。你是怕朕,还是怕侍寝?” 殿内只点了两盏灯,厚重的床幔垂下,乔曦和贺炤被笼罩在一个极为隐秘亲近的环境中,即便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这种氤氲粘稠的氛围,也令置身其中的人呼吸急促。 在贺炤问到乔曦是不是怕自己的时候,乔曦居然从这位年轻帝王的眼底看见了脆弱。 但那脆弱稍纵即逝,乔曦甚至以为 11. 第 11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猫儿野性难驯。 前两日贺炤命令晏清他们找回小猫之后,它在紫宸殿的后院呆了没几日,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乔曦终日里无事,便偷偷独自溜出去寻找。 偌大皇宫,要找一只身形灵敏的猫,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乔曦手里拿着小猫平日里喜欢玩的鸡毛掸子四处走,时不时呼唤几声“咪咪”。 快走到御花园的时候,乔曦还没找到猫,但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小太监安和跟着另外两人,正行色匆匆不知往何处去。 乔曦眼睛一亮,赶紧叫住他:“安和!” 安和转头看见是乔曦,也跟着喜笑颜开。他和同伴告辞两句,快步走了过来。 安和本想下跪,临了想起乔曦不习惯别人对他行礼,便止了动作,直接问候:“乔公子,没想到今日能遇见你,你还好吗?” 乔曦握着鸡毛掸子:“当是我问你才对,你现在哪里当差?还有晴雪和烟月她们呢?” 安和面上划过一丝无奈:“我年轻有力气,就被分去了工事局当差。烟月在花艺局,至于晴雪……原本她是被分去了浣衣局,但我之前去找过一回,那里的管事女官说她调走了,却未告诉我调去了哪里。” 提起晴雪,乔曦又想起曾在太后的赏菊宴会上见过一名与她十分相似的宫女。只可惜当时他没能找到那名宫女,没确认她的身份。 看见安和略有些低落,乔曦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便问:“你们都还好吧?没受欺负吧?” 安和摇摇头:“我一切都好,烟月应该也没事。只是宫中年久失修,近日来上面的主子要求修缮,工事局忙得很,我没什么时间休息。我们这些小太监很多都被分去修补墙洞了。” 安和眼底青黑,的确是没歇息好的模样。 “许多宫室无人住,闹了老鼠,许多地方放了毒鼠药都不管用。我还跟着去抓过几日的老鼠。” 说到这里,安和觉得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你辛苦了。” 乔曦是真的心疼。 以安和的年纪,在后世定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可放在如今的时代,已被迫背上了过多的劳作,变得懂事又令人怜惜。 乔曦抓住安和的手,承诺到:“你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三个捞回来,回到我身边当差。” 安和点点头:“嗯!” “对了。”乔曦问,“你今日有没有见过一只小猫?橘色的,大概这么大。” 乔曦比划着小猫的体型。 安和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见过,但它可能是去抓老鼠了,附近的宫殿中,朝露馆的老鼠最多了。” “多谢。”乔曦说,“你好好的,等我来捞你。” 两人告别几句,乔曦又抓紧去寻小猫了。 听安和说宫中放了不少毒鼠药,乔曦担心小猫会误食,到时便不好了。 乔曦摸索着来到朝露馆,发现这果真是一处荒废许久的宫室。 院内的青石板缝隙中生出了高高的杂草,屋檐下挂满了蜘蛛网和燕子窝。至于耗子已经泛滥到了白日满地跑的程度,只是乔曦走来的动静,就惊动了一窝大灰耗子。 其中最大的那只耗子拖着尾巴一溜烟跑走,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矫健的橘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精准地按住了大耗子的脑袋,一口叼住它的咽喉。 乔曦惊喜地叫出声:“咪咪!” 不愧是天生的猎手,捕猎的动作真帅! 橘色的小猫好似一头小老虎,叼着老鼠朝乔曦走来。 它把死老鼠放在了乔曦的脚边,用白色的小爪子推了推。 乔曦满头黑线:“我不吃,你吃。” 小猫也不是真的饿了,它抓老鼠不过是觉得好玩,实际上它吃惯了乔曦投喂的精粮,已经不喜欢老鼠皮毛的口感了。 它舔舔爪子,对老鼠没兴趣。 它不吃也好,宫中正在灭鼠,指不定这耗子体内有没有毒鼠药。乔曦伸手把小猫抱起来,便要离开朝露馆。 小猫顺从地趴在乔曦怀中。 乔曦从朝露馆出来,在路上走了一段,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属于男人的声音叫住了他。 “喂,前面抱着猫的那位,站住!” 乔曦下意识就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是一位侍卫劲装的年轻男人。 男人长得很英俊,但眼角眉梢有几分阴柔,和刚硬的侍卫身份不太相洽。 “你是谁?”乔曦打量着问。 “在下陆争渡。”男人抱拳,“公子怀中抱着的猫是在下的,可否还给在下?” 乔曦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争渡。 接着问:“你说是你的猫,那请问它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陆争渡毫不犹豫回答道:“它的右边后脚掌上有一块梅花形状的黑色斑块。” 乔曦讶然,还真被陆争渡说对了,难道这小猫真是他的? 既然小猫有主人,乔曦也不能强占,只好不舍地将猫咪递出去:“好吧,看来的确是你的猫。” 陆争渡伸手来接。 岂料猫咪一看见他靠近,便开始猛烈挣扎。 见状乔曦当即收回手,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陆争渡。 陆争渡明白自己这是被误会了,辩解道:“我真是它的主人,只是它……不太服我。” “你如何能证明你是它的主人,它见到你就害怕,说明你伤害过它。” 乔曦把猫咪护在怀中。 陆争渡百口莫辩:“我……” 说不过乔曦,陆争渡眼睛一转,转而质疑道:“你是什么人,不像是宫中的宫人,也不是侍卫,你混入皇宫来想做什么?快交代清楚,否则我押你去见陛下。” 乔曦孤身一人在宫中行走,穿得也不是宫人服侍,看起来的确像可疑人士。 但身为侍卫,陆争渡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作为大衍朝开国以来第一个怀了皇子的男人,乔曦在京城可是鼎鼎大名。即便普通百姓不知他,作为宫中当差的陆争渡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身份? 要么是陆争渡太傻,要么就是…… 乔曦扫过他的腰间,果真没见到宫人当差时必须佩戴的牙牌。 乔曦立即心中有数,哼了声:“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穿着侍卫的衣服,为何会在宫中养猫?而且当差的时辰,你怎么没有随身带着牙牌?” 乔曦咄咄逼人:“我才是要问问你,你是什么人,要不要去找陛下问问清楚?” 陆争渡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伶俐,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暗叹一声宫中果真都是人精,陆争渡咬牙甩下一句 12. 第 12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皇帝出巡,仪仗可谓浩浩荡荡,即便此次不过是前往京郊的慈恩寺。 出城时百姓夹道围观,帝王三支亲卫队都出动了,随身保护贺炤。 皇宫大内到慈恩寺不过半日路途,卯正时刻出发,还不到午时就已抵达。 乔曦与贺炤同乘一架马车,可见他独得圣恩。 近段时间宫人们对乔曦的盛宠已见识了太多,倒也不奇怪了。 贺炤从马车上下来,接受寺庙僧人们的迎接。 僧人们超脱世俗之外,虽不需要跪拜,但也都相当恭敬,不敢怠慢分毫。 庙里所有的僧人整整齐齐站了几排,年资最深重的方丈来到贺炤身旁,向他陈述过去一念间寺庙为皇家和天下的祈福事宜。 乔曦不用下车,跟着太后的马车直接进入了寺庙。 今日同太后一起来的,除了她的随身宫人们,还有郑若漪。 郑若漪作为太后唯一的亲侄女,是被太后当做未来皇后培养的,所以只要是能光明正大见到皇帝的场合,太后一定会将她带上。 郑若漪单独坐在一驾小马车上,与她同乘的是她的贴身侍女。 自从上次赏菊宴被皇帝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不讲规矩后,郑若漪回到家就被禁足,直到今日才放出来。 她掀开车帘,看了眼窗外。 随后她转向侍女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侍女与她差不多年纪,面色为难,十分紧张,迟疑道:“小姐,真的要用这东西吗……用了之后,咱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快拿来吧!” 郑若漪从侍女手中夺过小小的一个药包。 里面装着她用来一步登天的梯子。 “陛下迟迟不立后,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靠自己主动争取。” 郑若漪咬咬牙。 “贞节算什么,廉耻算什么?等我成了一国之母,谁还敢在我面前嚼舌根?” “你瞧那乔曦,身为男人,为了活命、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不惜怀上陛下的孩子。我不过是效仿一二罢了。” 郑若漪捏了捏药包,确认里面的确装着实实在在的药粉后,重新递给了侍女。 她吩咐到:“切记去找春雨姑姑,她从小看着我长大,现如今又在陛下身边做事,她定会帮我的。” 侍女胆小,做这种掉脑袋的事简直是心虚不已,但她又不敢违拗郑若漪,只好点头领命。 郑若漪得意一笑:“看着吧,今日之后,我就会是陛下的妃子了。” 祈福安排在午后,在此之前,各位贵人们都在各自的院落厢房中休息。 太后作为最尊贵的皇家长辈,自然得了最好的单独院落,在寺庙深处,远离其他纷扰。 院中还有一颗菩提树,枝叶繁盛,亭亭如盖。 太后入住后,贴身大宫女秋菊便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今年未到四十的太后保养得宜,面容沉静,跪在蒲团上闭目祈福。 烛火隐约间,门外走进一位体态修长的僧人。 “小僧参见太后娘娘。” 僧人的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对太后恭敬请安。 太后跪在原地,嘴角却已微微上扬,她放柔了语气:“别叫我太后。” 僧人十分善解人意,来到太后身后,手掌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如情人低语,在她耳畔呼唤:“阿荼。” 太后满意地笑起来。 · 山寺清净,没什么好玩的。 乔曦百无聊赖坐在房间里,撑着下巴发呆。 坐了一会儿,他发现随身跟着的春雨不知去了何处,当即眼睛一亮。 他熟门熟路从其他宫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在皇宫的时候他都能趁着宫人不注意开溜,更别提在防备较为松散的宫外。 乔曦在寺庙中随心闲逛起来,全当是探险了,哪里看起来幽深就去哪里晃悠。 不一会儿乔曦就逛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后面。 小院内的三间房和寺庙的其他房屋风格大相径庭,更像是普通的民居。 可此处分明还在慈恩寺的范围内,这处民居看上去就很神秘了。 乔曦忍不住走了过去,在屋后偷看起来。 窗户是纸糊的,乔曦想起古装剧中用手指捅破窗户纸的桥段,心痒痒起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做这样道德低下的事。 当然不是因为纸窗户太轻薄,根本不用捅,就能透过阳光隐隐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乔曦凑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他在里边看见了身穿龙袍的贺炤。 乔曦捂住嘴。心想贺炤不是要和方丈商讨祈福事宜吗,怎么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一间小房里? 原本只打算看一眼屋内有没有人的乔曦,在看见贺炤之后,实在无法打消心中好奇,忍不住再度贴上去偷看。 隔着窗户纸,看得不甚真切,但也能分辨出贺炤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即便视线模糊,乔曦也能感觉到那男人姿容出众,一头青丝随意垂落,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 男人与身为至尊的贺炤平起平坐,态度随意,应当是认识多年,且能够跨越身份相交的挚友。 原本乔曦不曾多想的。 直到他看见贺炤将那男人抱进了怀中。 而那男人并未挣扎,顺从地靠在贺炤的肩头。两人如此相拥许久。 乔曦惊讶至极,意识到自己撞破了皇帝的秘密,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乔曦不敢再看,匆忙跑远。 直到跑出好几百米,钻入林子里后,乔曦才敢停下来,扶着树木喘气。 他本来以为贺炤迟迟不愿立后纳妃,是如郑若漪在菊花宴上所说,为了防止大权在握的太后去父留子。 现在看来,贺炤不愿立后,只怕还有今日这人的缘由在其中。 乔曦喉头莫名泛起丝丝苦意。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何。 贺炤有无心上人,都和他没关系。他到底是为什么迟迟不愿立后,也通通与他无关。 但乔曦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心酸。 原来自己利用贺炤保命的同时,他也把自己当做了为心上人作掩护的靶子。 有什么可心酸的呢,他们互相利用,这样的关系,反而更加牢靠不是吗? 怪不得贺炤不仅不戳穿自己拙劣的谎言,还不惜做出极度宠溺自己的样子。君临乔家、大肆 13. 第 13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慈恩寺的素斋远近闻名。 今日为了接待帝王,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珍贵菜色,什么三千细丝的文思豆腐、山间最嫩的笋尖、独独只有慈恩寺后山泉水才能种活的白菜,以及世所罕见的异香菌菇。 各色菜式,摆在诸位贵客面前,可见皇家寺院的精心。 每个人桌上的菜色都一样,只有贺炤面前多了一样清泉豆腐。 据住持说,浸泡这豆腐的汤底是方丈亲手收集春夏秋冬的四季露水,一道菜需花费整整一年方能做成。 因此珍贵异常,只够供给皇帝陛下一人食用。 乔曦自是不信什么四季露水。野外收来的泉水放一年,那不腐坏才怪了,怎能做菜?不过是为了彰显皇帝尊贵的噱头而已。 但是这道菜能供皇上独享,味道肯定不会差。 乔曦不免多看了两眼。 素宴上同样看着这道菜的,还有郑家小姐郑若漪。 春雨刚才前来回报,她已经将那药放进了贺炤独享的那道菜肴里。 深山寺庙,戒备到底不如皇宫严密。 再加上春雨是紫宸殿做事的大宫女,此事由她来办,自是手到擒来。 郑若漪有些紧张,拿起面前的酒杯,好似给自己壮胆般,喝了一口。 时间差不多了,她对侍女耳语几句,便借口更衣,带着人起身离席。 乔曦偷看豆腐的小动作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贺炤的眼里。 贺炤嘴角微扬,招手叫来晏清,嘱咐他把自己桌上的这道清泉豆腐送给乔曦。 见晏清将清泉豆腐放在自己手边,笑着恭喜自己独得陛下恩典,乔曦的心情复杂。 一边利用自己给真正的爱人打掩护,一边随手给出一些恩惠,让人死心塌地。 贺炤还真是将帝王心术用在了日常的点点滴滴之中啊。 但很快乔曦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多思生忧,起码现在摆在面前的豆腐是真实的,就够了。 乔曦拿起调羹,吃了一口。 味道的确不错,豆腐软嫩,入口生甜,泉水汤底清透净爽,沁人心脾。 嗅闻着山间的清香,吃上一碗味道独特的豆腐,当真算是享受了。 不知不觉间,整碗豆腐都被乔曦吃了个干净。 豆腐本就饱腹,乔曦吃完后,揉着肚子在座位上打嗝。 宴会又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乔曦忽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他站起来向贺炤请辞,说自己有些困倦,要回房间歇一会儿。贺炤允准他提前离席。 为了彰显自己对乔曦独一无二的宠爱,此次出巡,贺炤专门安排了乔曦与自己同住。 所以乔曦回到的房间是他与贺炤共有的。 推门进去,乔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贺炤平日里惯用的是龙涎香,可现在房间中弥漫的香气馥郁浓厚,分明不是龙涎香。 乔曦心中生出警觉,往前几步,来到内室,竟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谁这么大胆,未经允许跑到贺炤的床上来打盹儿? 床上的郑若漪埋首在被子里,听见脚步声后,心跳愈发急促。 她不知前来之人是乔曦,只当是贺炤药性发作前来休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等着。 她托人找来的这药和一般的闺中秘药不同。 吃了这药,起初只会感到困倦,以为是想睡觉,直到闻了特制的香味,才会缓缓勾起身体中的欲念。 房间内燃着的香薰正是引子。一旦贺炤踏入这个房间,便会被勾起渴望。 到时候心火难解的贺炤刚好见到如花似玉的自己,自然是天雷勾动地火,会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郑若漪已提前服用过了坐胎药,定要一举怀上龙种。 进入房间的乔曦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 乔曦发现床上有人之后,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几尺之外扬声询问:“何人在此?” 一听不是贺炤的声音,郑若漪惊讶,从被子中探出头,对上了乔曦的目光。 郑若漪也很意外:“怎么来的是你!” 动作间,乔曦不小心看见她露出来的肩膀,惊觉她竟然不着片缕地躺在贺炤的床上。 乔曦的第一个念头是贺炤想宠幸郑若漪。自己碍事了。 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贺炤若要宠幸女子,那放自己回房间作甚? 此情此景,更像一个旁人精心策划的局。 一直以来,太后都不遗余力地想要促成郑若漪成为皇后,若是贺炤想要与她在一起,为何要偷偷摸摸? 看来这一切都是郑若漪的计谋,她想趁机和贺炤发生实质的关系,倒逼贺炤给自己名分。 至于为什么郑若漪笃定贺炤会在今日临幸她……只怕她已经准备好了催情的东西,是屋内的香味吗? 想到这里,乔曦拿出手帕,掩住了口鼻,对郑若漪道:“你太天真了,以为靠这种旁门左道就能成为贺炤的妃嫔吗?” 他本意是对郑若漪的单纯莽撞感到无奈。 然而这番话落到郑若漪耳中就成了嘲讽。 “若不是你坏我好事,我已经成功了!你以为你怀了陛下的皇子便高高在上了么?说白了你只是个拿不出手的男宠,入宫这么多天,连个名位都没有,不明不白跟在陛下身边,你也不感到羞臊!” 郑若漪全无风度,破口大骂。 事情败露的气恼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乔曦懒得和她争吵,抓紧时间对她说:“趁着无人发现,你快走吧,此事就当不曾发生过,我不会告诉旁人。” 闻言郑若漪讶然:“我要从你身边抢走陛下,你居然打算放过我?” 乔曦暗自叹气。 在他眼中,郑若漪即便犯错该惩罚,可在君主独断专权、毫无人权可言的古代,此事败露的后果,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是太严重了。 而且放过郑若漪,对乔曦来说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快穿上衣服走吧,我出去替你看着。” 说着,乔曦转身离开内室。 目送他离去,郑若漪怔愣片刻,对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感到羞惭。 她不算聪颖,但绝不蠢钝。 这件事做成了是一飞冲天,万一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乔曦愿意帮自己隐瞒,几乎算是在救自己了。 郑若漪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想,也就是乔曦是个傻子,所以才愿意替自己掩盖吧? 乔曦刚来到外间,就看见神色匆忙的春雨推门而入。 见到神情显然不正常的春雨,乔曦瞬间意识到今日一事与她定然脱不了干系。 倒也难怪。 郑若漪想要成事,肯定需要贺炤贴身侍候之人的襄助,看来此人就是春雨了。 春雨在宴会上打听到吃下清泉豆腐的人不是 14. 第 14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于深宫中长大,贺炤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猜到郑若漪在谋算什么。 而一脸心虚的春雨,显然就是那个帮凶。 贺炤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郑若漪与春雨两人,忽然出声: “郑家长女,聪颖淑慧,仰赖皇太后教养,宜室宜家,赐与方阁老家嫡幼子为妻。” 郑若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上贺炤目光的瞬间,又仿佛被灼伤,忙重新低头。 贺炤继续:“此乃朕亲自赐婚,由礼部办理,择最近的吉日,尽快成婚。” 郑若漪跪在地上,听着贺炤对自己的处置,心有不甘。 一旁的晏清赶忙提醒:“郑小姐,这可是陛下赐婚,上等荣宠,你是高兴坏了,还不快谢恩?” 郑若漪紧咬嘴唇,实在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贺炤也不在意她是否谢恩,转而看了一眼春雨:“至于宫女春雨,当值疏忽,心怀鬼胎,赐自尽。” 听到自己的处罚,春雨当即喊叫起来:“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贺炤挥了挥手。 晏清立即领会他的意思,带人把郑若漪请了下去,同时将春雨也拖走。 乔曦心思一动,扯了扯贺炤的袖子。 “春雨死了的话,我身边就无人伺候了。”他小声提醒。 贺炤不耐:“不许给她求情。” 乔曦摇摇头:“我不是要替她求情,我想说……能不能叫从前祺云宫的人回来伺候我?” 见乔曦没有为太后身边的人求情,贺炤满意,答应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回宫就叫他们重新来伺候吧。” 乔曦终于露出一个诚心实意的笑容:“多谢陛下!” 贺炤发现自己喜欢这个笑容。 若是随手做点合乔曦心意的事就能得到这样的笑容,倒也不错。 “请康太医过来。” 贺炤对晏清吩咐到。 出巡时,是有太医随行侍候的。贺炤此次带上的当然是最为信任的康太医。 闻言乔曦不解:“陛下您身子不适吗?” 贺炤摇头,戳了一下乔曦的鼻尖:“是给你看诊。” “为何?”乔曦更不懂了,他没病啊。 贺炤蹙眉:“朕过来之前,问了负责膳食的太监,他们说春雨曾经手过那道清泉豆腐,所以朕怀疑那菜有问题。” 乔曦恍然,接着开始担心。 那豆腐全被自己吃了啊! “郑若漪为何笃定朕一定会在素斋后回到房间?定然是做了手脚,最有可能的便是在饭菜中下药。”贺炤解释。 照此想来,乔曦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便不再推辞,等康太医到来后,乖乖让他把脉。 康太医捏着乔曦的脉搏,闭目沉思片刻。 老太医头发胡子全白了,动作更是仿若寿龟般慢吞吞。 乔曦等不及,抢白道:“康大人,我身子如何?” 康太医缓慢道来:“从脉搏观之,乔公子的确是中了催|情之药。” “什么!”乔曦不愿相信,“可我没感到……” 康太医打消了他的侥幸心:“药效没有那么快,过一会儿就会有感觉了。” 乔曦红了脸。 贺炤询问:“可有解药?” 康太医摇摇头:“这种药并不需要解药,只要自行纾解开来,药性很快就会散去。” 身为医者,康太医说这话时面不红心不跳,好似在谈论今晚吃面条。 可作为当事人的乔曦已然红透了脸颊和耳朵。 原本他还不觉得,被康太医一说,怎么身子好似真的热起来了? 见了乔曦的反应,贺炤心下担忧,但仍旧波澜不惊地问:“可会有后遗症?” 康太医:“不会,这种药多是娱情所用,对身子不会有什么伤害。” “那便好。”贺炤放下心来。 好个头啊! 乔曦暗自腹诽,他可不要做什么自行纾解……那不就是那个啥么! 接下来康太医告退,房间内只剩下乔曦与贺炤两个人。 贺炤发觉乔曦脸色通红,便问:“开始难受了?” 乔曦低着头不愿说话。 贺炤直接将他的反应认定为害羞。 年轻的帝王伸手试了试乔曦额前的温度,难得温和地说:“别害羞,这种事很正常,你自己会做吗?” 乔曦的两只手抵在贺炤的胸膛上。 都怪康太医,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变得奇怪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肚子底下一阵阵发酸。 他变得渴望拥抱,渴望肌肤相贴。 “我、我自己……你走开……” 乔曦咬着牙,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成调了。 贺炤明白过来,他是在害羞。于是起身,答应道:“好,我走,你自己来。” 说罢,贺炤放开了乔曦,转身走去了外间,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处理。 贺炤离去时,乔曦死死咬住了嘴唇,才没有开口挽留对方。 这该死的药,让他差点不想离开贺炤的怀抱。 不过贺炤的风度还是让乔曦松了口气,内室只剩他一人后,他终于放开了胆子,伸手往下,解开了腰带。 …… 约莫一刻钟后,贺炤在外间扬声问了一句:“好了吗?” 然而问话如石子投入大河,毫无回音。 贺炤不免有些担心,顾不得那么多,抬步重新走回了内室。 岂料定睛一看,床上的人哪有半分纾解了的样子。 衣衫凌乱,乔曦半埋首在枕头之间,眼底含着晃动的湿润,满脸通红,发丝水藻般揉在脸颊上,汗意连连。 乔曦难受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动手根本得不到缓解,反而越发难受起来。 “陛下……” 乔曦难耐地唤着贺炤。 他本意是想让贺炤回避,不要看他。 可他此时眼中闪烁着渴求,如此境况下呼唤出来的意味,变得暧昧不明。 贺炤快步来到了床边,变得有些焦躁:“怎么回事,为何看起来更严重了?” “呜……我不知道。” 乔曦想用被子遮住自己。 贺炤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随后贺炤说了一句让乔曦崩溃的话。 “你是不是不会?” 乔曦心中狂骂:他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会! 哦不对,他现在的人设还真的是傻子…… “朕来帮你,乖,别动,别抵抗。” 贺炤引诱而低沉的声音在乔曦耳边响起。 乔曦早已被折磨得丢了理智,在不像样子地推拒 15. 第 15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因乔曦昏迷着,就没能参加祈福。 贺炤主持祈福事宜结束后,入夜时分便回到了宫中。 潜龙卫办事效率极佳,贺炤刚回宫,他们就抓到并且审问过了那名城隍庙的江湖游医。 至于郑若漪买过的药,也已恭恭敬敬呈送到了贺炤的案头。 潜龙卫禀告称,那名游医根本是个骗子,主业是算命看手相,副业才是卖点所谓的灵丹妙药。 而这暖情药是他偶然间从一间即将倒闭的药房中得来的。 他以半吊钱的价格从药房掌柜手中买来三服,第一服卖给了村头大壮,第二服卖给了郑若漪,第三服正要卖,被潜龙卫当场捉拿。 至于那药房,早已倒闭,人去楼空,寻不到人了。 游医根本不懂医药之道,全然不知此药有何弊病,对解药更是闻所未闻。 粗俗市井的小老头末了还自以为无辜地说了一句: “这种药要什么解药……把那事儿一做,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看完江湖游医的供词,贺炤冷笑一声:“去叫康太医过来。” 晏清办事机敏,早就请来了康太医,此时就在殿外候着,即刻就能宣入觐见。 康太医拜见过,在贺炤的示意下上前查看药包里的药材。 越看,康太医的面色越凝重。 “如何?”贺炤冷冷询问。 康太医放下药材,赶紧掀袍跪下,请罪道:“微臣无能,这药方中有一味药材微臣竟不能辨认,还需……还需回去翻找药典,才能确认。” 听见这话,贺炤坐在椅子上,分明盛怒,却许久没有出声训斥。 天子不语,旁人更不敢贸然出声,无形的威势如一块巨石倾轧而下,康太医连喘气声都变得缓慢。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康彬。”贺炤直呼康太医之名,“朕对你很失望。” 康太医跪在地上,连连告罪。 贺炤起身,挥袖离去,走前留下一句:“朕只给你三日,三日后,你必须有所交代,否则便告老还乡吧。” “微臣遵旨。” 从紫宸殿出来,康太医已汗流浃背,官服都浸透,背后一大块深色。 晏清送康太医出来,纳闷儿地问:“康大人,您可是久负盛名的神医呐,这世上还有你不认识的药材?” 康太医接过晏清递来的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知道他其实是奉了贺炤的意思出来对自己安抚一二。 老迈的太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并非不认得,而是不敢断言。” “哦?此话怎讲?”晏清问。 康太医道:“我家学传承,对可受孕的男子之体质有所研究。这类男子数量稀少,与寻常人多有不同,许多时候用药也需多加斟酌。今日这药……若用在寻常男女身上,纾解后便无大碍,但乔公子体质特殊,怕是轻易难解。若没有解药,只是将药性暂且压了下来,乔公子日后也很有可能会再度毒发,一次比一次更严重啊。” 晏清心头一跳,继续问:“那康大人可有办法?” “正是拿不准这法子,所以我才未敢在圣上面前夸口,必须要抓紧时间,去查查祖传医药典故,或许能找到解药。” 晏清知晓了,恭送康太医道:“大人谨慎,还请抓紧吧。” · 金瑞阁内室床帏深深。 烟月守在床边,看见安和匆忙忙进来,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放轻些脚步。 安和赶紧点头,轻手轻脚走进来。 他来到烟月身边,正打算开口询问,便听见床帏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紧接着是乔曦含糊刚睡醒的声音:“天黑了吗……” 烟月掀开床帏,回答道:“已经辰时了,是奴婢没开窗,所以屋内黑。” 康太医一剂猛药下去,乔曦睡了一天一夜,脸颊红红的,压出了枕头的印子。 他揉着眼睛,扫了烟月一眼,又看见旁边的安和,后知后觉笑了起来:“烟月!你回来了!还有安和!” 烟月与安和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给乔曦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多谢乔公子,能回到公子身边当差,咱们感激不尽!” 乔曦赶紧扶他们二人起来:“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跪吗?你们能回来当差就好。” 三人都很高兴。 但随即乔曦意识到:“晴雪呢,她怎么没回来?” 听见他提起姐姐,烟月有些低落。 安和替她回答到:“晴雪被拨到太后宫中当差了,所以不好回来。但是她在那里,想必待遇也不会差。” 果然如此,上回赏菊宴乔曦见到的人就是晴雪。 想必贺炤也不好开口要太后身边的宫女,乔曦也无法强求,只安慰烟月道:“你别太担心,太后宫中的活儿不会太辛苦的。你到时候闲了多去看看她就好。” 烟月转忧为笑:“嗯。” 主仆三人寒暄过一回,乔曦洗漱后换过衣服,感觉身上疲乏,想要出去透透气。 安和带了一些水,跟在乔曦身后,陪他出门散步。 走在宫道上,乔曦默默思索康太医到底开了什么药,居然真就解了他的毒。 虽说那药很让人难为情,但说到底是康太医救了自己,乔曦想着何时亲自拜访康太医一回,聊表谢意。 而安和跟在乔曦身边,尽职尽责为他介绍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天香湖是宫中最大的湖泊,春日湖畔杨柳依依,夏日湖面莲花亭亭,秋日湖中鱼满膘肥,冬日湖心上下一白,四时风景如画,可好看了。” 乔曦一只耳朵听着,不甚在意。 不过显然天香湖美景,还有旁人也想一观。 乔曦与安和走着走着,迎面遇上了另外三人。 乔曦定眼一看,微微惊讶。他不曾想自己竟会在宫中遇见此人。 ——乔晖。 他跟在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锦衣公子之后,而锦衣公子旁边那人,乔曦居然刚好也认识,正是之前找猫的陆争渡。 乔晖打扮很是低调,青衣直裰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绣样。 他那与乔曦一模一样的面容上,不知是涂抹了何种易容妆粉,眼皮变得耷拉,面色更为蜡黄,生生削减了他与乔曦在相貌上的相似程度。 双方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必定是要有一番交谈了。 乔晖前面那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看起来身份最为尊贵,也是他最先开口: “不曾见过这位郎君,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16. 第 16 章 《靠假揣崽在暴君手下苟活》全本免费阅读 “你根本不是我的族兄弟。” 虽知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但乔曦还是坚决否认了乔晖捏造的身份。 衡王冷笑:“你不认识他也是正常。他是你族中兄弟,原本在乡间读书,才学很不错,来到京城,是要过继给你父亲的。” 因乔曦的出言不逊,衡王对他印象极差,此时说话更加不留情面: “你做了皇兄的人,使你的父母面上无光更身无后嗣。若没有阿曦过继,百年以后,你父母连个侍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衡王看向乔曦:“说起来,你是不是该感谢阿曦呢?” 乔曦咬牙:“乔家夫妇送子去死,所作所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他们既不是我的父母,我又何来感激?” 他干干脆脆喊出了一切,旁人不信无所谓,起码乔晖该害怕吧! 果然,一听见乔曦的话,乔晖登时变了脸色。 衡王气急败坏,还要再说,乔晖赶紧上前,装作无辜白莲状,劝告起来: “王爷,他是个傻子,我们何苦与他费口舌?下午先生的讲学就要开始了,咱们快走吧?” 也不知乔晖使了什么法子,衡王很是听他的话,三言两语间,已然消了气。 “罢了,本王也是糊涂了,居然跟一个傻子闲扯半日,走吧陆二,讲学该迟了。”衡王道。 离开前,陆争渡多看了乔曦一眼。 经此一遭,乔曦气个半死,虽都骂了回去,但终归是毁掉了他散步的心情。 于是乔曦对安和闷闷道:“走吧,回去了。” 安和也看得出他心情不佳,乖觉的没有多言,陪着他往回走。 岂料走了两步,陆争渡居然去而复返,回来了。 “喂。”陆争渡叫住乔曦。 乔曦没好气瞪他一眼。 陆争渡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他俩说话是有些过了头,你别往心里去,那猫……” “我不会给你的。”乔曦坚定道。 陆争渡讪讪:“我不是问你要,只是我觉得,或许你比我更需要它,如果你不嫌弃,就让它多陪陪你吧,我暂时不问你要了。” “对了。”陆争渡从怀中摸出一个毛线球,递给乔曦,“它很喜欢玩这个,上面有它的味道,你带回去吧,它会喜欢的。” 乔曦有些意外,接过了毛线球。 他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说些别的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陆争渡已经说了句“再会”,转眼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乔曦拿着毛线球,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脚步。 他转头问安和:“方才你听到他们口中说的讲学没有,是怎么回事?” 安和当即回话:“奴才之前在工事局当差,所以知晓此事。是陛下在宫中营造了一所名为御英苑的殿阁,供那些有才学的子弟读书听学。” “在宫中?”乔曦意外。 安和点头:“对。里面的学生不全是官家子弟,还有不少寒门贫家的学子,他们能进京,甚至能进宫听学,都感恩戴德,自诩天子门生呢!” 闻言乔曦明白了。 贺炤不惜开放宫禁,办了这样一处讲学的地方,是为了培养只忠心于自己的臣子。 看来乔晖也在御英苑中进学,以后的日子,遇见他的机会恐怕不会少了。 乔曦眸中流转过华光,将所有心思暂且收敛。 回到金瑞阁后,乔曦将毛线球拿出来扔给了金元宝。 金元宝一见到熟悉的毛线球,立刻一跃而出,小爪子灵活无比,将球踢开,自己赶紧追去,那动作,就似在踢蹴鞠。 小猫憨态可掬的样子逗乐了乔曦,方才遇见乔晖而生出的郁闷随之一扫而空。 乔曦情感很是细腻,即便只是他人的一个微不可查的蹙眉,都能激他的心湖涟漪。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种特质,将其归因为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让他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并为旁人的感情而做出反应。 中学时期,乔曦曾为这种细腻敏感而苦恼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但他早已学会了调节。千头万绪从心中划过,却很快就能消散,不会留下分毫的伤痕。 这也是他经历穿越、砍头、入宫等一系列剧烈变故后,还能平和以待的原因。 乔曦和小猫玩耍了一会儿,接着用过晚膳,很快来到了就寝的时间。 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却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秋雨寒凉,落在窗沿与台阶上,滴答滴答。 乔曦不习惯有人侍候更衣,便早早打发了烟月去休息,自己换上了睡袍准备就寝。 可就在这时,结束了一天政务的贺炤带着潮湿冷冽的一身雨水推门而入。 乔曦暗骂贺炤从不考虑旁人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霸道啊,打扰自己安宁的夜晚。 “乔卿已经睡下了吗?” 把人都吵醒了,贺炤还多此一问。 乔曦瘪瘪嘴,提醒道:“陛下,已经快子时了。” 贺炤压根不觉得自己吵扰了乔曦,理所当然脱了披肩,让其他人下去,来到床边拉着乔曦的手。 “卿卿不要生气,朕以后早点处理完政务就来陪你。” 乔曦微微张开嘴,想反驳。 他根本不需要陪,他需要的是独处时间。 但谁让他的人设是痴情帝王的小傻子,这种话自是无法说出口。 “时辰不早了,替朕宽衣吧?” 贺炤说得理所当然。 如果换做真正的古人,此时定是诚惶诚恐、任劳任怨给他宽衣。 但乔曦芯子里根本不是古人,又刚刚被剥夺了难得的独处时光,正愤懑着呢。 于是乔曦倒下去,被子蒙头盖住,懒懒道:“我好困了,陛下还是叫别人来替您宽衣吧。” 贺炤张开手臂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发觉乔曦竟果真没有打算要起身替自己宽衣。 如此失礼,贺炤本该生气治罪的。可看着被窝里只露出头顶上一簇杂毛的乔曦,他不知为何生不起一点气。 龙袍难脱,贺炤最终还是又叫了晏清他们进来为自己更了衣。 换上轻便睡袍的贺炤爬上了乔曦的床。 虽早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甚至两人之间因某些不可说的缘故已发生过肌肤相亲,但乔曦感觉到身后属于贺炤的气息时,还是难免紧张了一下。 贺炤身上有他常年熏着的龙涎香气息,还有今夜因下雨而沾染的泥土芬芳。 乔曦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在慈恩寺中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