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寻阳传》 1 夏氏夫人 自盘古开天地,女娲造男女,阴阳造化,一化万物,便有无穷空间,无穷空间中又有无穷世界,在无穷岁月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出现过多少豪杰英雄。 正是那浪花淘尽英雄,神魔叱咤一场空。真真假假难分说,渔夫倚看斜阳红。 不知道在多少岁月,也不知道在什么空间,有一方世界,天下多国,有一个国叫做药竹国。在药竹国昌陵郡有一个败家子,名叫周璧。 这周璧的爹叫周泽,妈妈叫夏氏夫人。周泽多年无子,到了五十岁,原配死了,这才续了这夏氏夫人。又过了十年,到六十岁才生了周璧。 正是老来得子,宠溺无边。 常言道,棍棒之下出孝子,宠溺之家多败儿。 这周璧,从小娇生惯养,长到十五岁,早已经是家中的混世魔王。 他爹活着时候还好些,等他爹死了,夏氏夫人管不了他,更是百无禁忌。 整日吃喝嫖赌。眠花宿柳常有所,读书写字无影踪。青楼妓院自是他家,酒馆赌场每日不少。 偌大的家业坐吃山空,不出三年,就败得干净。 夏氏夫人年纪不大,但身体天生虚弱多病,再加上被这逆子气得慌,劝来劝去总是不听,一气之下,重症发作,要走了黄泉。 临死前,把周璧叫到床前:“我儿,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听为娘一句话。” “诶,儿子听着。” “为娘知道你不是受拘束的性子,虽然说如今偌大的家业败得一穷二白,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也不算什么。” “但为娘担心,你如此行径,总有一天会遭逢祸事,有性命之忧。” “娘,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好好做人。” “傻孩子,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不了解你,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你这性子改不了。” “好孩儿,你听好。娘不盼望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平安的。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有劫难,在我床底下藏了一个盒子,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但能在你要死的时候救你一命,你要记住。” “娘,你放心,孩儿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一不杀人,二不放火,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儿,你记住娘今天说的话就行。” “好,孩儿记住了。” 这边说完,这夏氏夫人就死了。 周璧找人发丧安葬,家里没钱,也就买了副薄皮棺材,草草送葬,和他爹合葬一起。 一切都忙完了,周璧把他娘床底下东西掏出来,看见是一个木头盒子,不是好木头,上面没有锁,但周围严丝合缝,怎么都打不开。 “诶,我娘嘱咐我,这里头有东西能救我性命,怎么又打不开了。看上去周围像用胶黏住了。” 周璧本来打算把这盒子往水里泡泡,把胶泡开,但又担心水浸入箱子里,把里面的东西泡坏了。 “算了,哪有这么麻烦。我娘不会骗我,这箱子看上去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何必费事?万一真有那么一天,直接找个斧头劈开算了。” 周璧也没有多在意,照样将盒子放回夏氏夫人的床下,没有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从此以后,这周璧可就是没爹没妈,没人管,没人问了。 家里虽然被败得差不多,但多多少少还剩一点余财。 若是这周璧真想他对他娘说的那样,从此改好,本本分分做人,安安稳稳做事,就凭着这剩下来的家当,也能过个小康生活。 但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识儿莫如娘”,这夏氏夫人预料的一点不差,周璧一点不改。 就在夏氏夫人下葬后的第二天,他就又重操好本行,去妓院嫖去了。 原本家里有钱,都不够周璧败的,如今家里只剩下些犄角旮旯的东西了,周璧仍不收敛,这怎能经得起他花? 不过十日,家里最后一点财货也都花完了,但周璧仍不放在心上,从家里取了些字画、古董之类的,这都是他爹当年花了大价钱得来的,他却不管,送到当铺,不问多少,只要能当出一点钱来,就卖了。 这些钱不出十日也都花完了,周璧又拿家里的好家具、好衣服去典当,又得逍遥十日。 好家伙,正说的是,十辈积累抵不上一辈败家。 从夏氏夫人去世之后三十日,周璧家里是真正的一穷二白,空空荡荡,只剩几张床,几件旧衣服了。 但周璧仍不急,一切照旧,手里拿着家里的房契进了赌场,今天他要玩个大的,用这房契把之前的万贯家财再挣回来。 “妈的,这群狗!平时不知哄骗了老子多少钱,今天老子反过来干他妈的一场!” 黄昏时候进赌场,晚上二更时候出来,周璧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里面都是银子。 “狗日的,今天财神爷站在我身上,活该我赢钱。” 出来的时间正好,周璧去飘香院快活,又是花天酒地,一夜把钱花了大半。 第二天又去赌,不知道怎么的,又赢了许多,仍是疯狂一夜。 一连三天,周璧天天去赌,天天赢钱,赌场的老板就觉得不对劲了,暗自琢磨:“都说,久赌无胜家,这小子天天来我这赢钱,我这买卖还做不做了?我得抓抓他,看他是不是出老千的。” 周璧又去了三天,仍是天天赢钱,那老板暗中派人盯着,却没有发现周璧是出老千的。 那么说周璧是不是出老千,是的。 赌场上就是骗人钱,如果按照正常去赌,最终的结果没有不输个精光的,人家做的就是这个买卖,而周璧连赌六日都不输,这里头正是他出老千了。 不过他出的老千完全不怕别人发现,因为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特殊能力。 这事说起来要往回倒。 话说在夏氏夫人下葬的那天,周璧坐在母亲墓前,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人虽然混蛋、败家子,但终究心是肉长的,自己亲娘死了,心里头怎么能不伤心? 再想到自己以后没爹没妈,再加上没有兄弟姐妹,正是孤零零一个人,落在人世上,这滋味怎么能好受呢? 这心里一难受,眼泪就止不住。 坟头碑前,松下陵上,泪如雨下,潸然飘飘,正是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 2 血眼 周璧自从懂事起,只是笑,从没有哭过,到了今日,父母尽丧,独苦伶仃,大哭一场! 但哭着哭着,周璧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伸手一擦眼泪,发现手上红彤彤的,再细看,好家伙,是血! 难道是真哭出血来了! 周璧吓死了,忙要找水去洗,但这坟头上哪有水? 找来找去,找到酒壶里的酒,这本来是用来给他爹的,今日安葬亲娘,正好给老爹也祭祀祭祀,毕竟黄泉路上有个照顾。 周璧手里拿起这酒壶来,倒了一点酒,一只手洗了洗脸,把脸上的血污都洗掉了。‘ 这时候周璧发现奇怪,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并没有什么不适,并不是像戏里那样,因为悲痛过度而哭出血泪来。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脸上又流出血来。 同时周璧的眼前出现异象,他看见自己的娘躺在棺材里,皮肤苍白,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璧吓傻了:”我娘没死?” 但紧接着又冷静下来,因为他还看见那棺材周围都是泥土,这景象是在地下! 周璧浑身冷汗直冒,伸手往额头上擦汗,一擦一袖子都是鲜血! 他对着手中铜壶的光滑面看,正看见自己的额头上裂开一个伤口,外面流血,而里面露出一颗眼珠。 三只眼! 周璧被自己的模样吓住,双腿只觉得像是筛糠,差点尿出来。 环顾四周,不知什么,天色已经昏暗起来,不远处树林茂密,在暮色中更加显得幽深,而且带着一种陌生和邪异,仿佛在其中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时有数只黑鸟从树林中飞出来,尖鸣几声,向远处天空而去。 周璧浑身被冷汗浸透,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但自己身上突然发生的变化,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他仍有些疑惑。 他心头正犹豫着,是这就走,还是再探查探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妈的,老子在昌陵郡向来都是横着走,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点事情就要把老子吓倒?偏不走!倒要看看是什么古怪!“ 周璧眼前仍是夏氏夫人的遗体,他略微向左边转转头,正和一双眼珠对视,这眼珠通红,像是两个红灯笼,不像是人类,但再细看这红眼珠上面覆盖着一个骷髅头,红眼珠正是从眼眶骨头里露出来。 五只眼看了三个呼吸。 周璧瞪着眼,一点眼皮都不动,那红眼珠倒没有什么坚持,过了一会儿,就眨了两下,消失不见了。 在这红眼珠消失后,周璧仍保持原先的姿势不动,又过了五个呼吸,才缓缓看向别处,似乎很随意的。 又装模做样一会儿,周璧缓缓转身,往回走,走了一会儿,飞速跑了起来,几乎要疯掉似的。 “妈妈的,妈妈的,妈妈的!要死了要死了!” 周璧使劲跑,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快到家的时候脚掌踩了一个石子,疼得嗷嗷叫,但也管不了这些,直接跑到家里,把门窗都关死,藏到自己书房里的小屋,这才放心一点。 好在回家之后,那红眼睛的东西没有追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但周璧仍不放心,一直在小屋里待着,不出去。 一直等到夜深明月高悬,周璧也饿了,肚子咕咕叫,再三确认外面没有异常,这才出去。 家里本来是有仆人的,但周璧败家好像把钱往大海里撒,一点影子都看不见,所以仆人早就遣散了,如今夏氏夫人去世,最后一个服侍她的侍女也回自己家了。 周璧只好自己做点饭吃,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如今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一点热的吃就不错了。 吃完饭,又喝了半壶热茶,周璧感觉浑身热乎乎,之前在坟地里受到的惊吓逐渐缓了过来。 他在屋里,多点了几盏灯,手里捧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回想今天的事情。 “欸,究竟怎么一回事呢?” “我娘从入殓装棺材到下葬封土,我都是亲眼看的,怎么我又能看见她躺在棺材里的样子,那棺材是用钉子钉得死死的呀?” “还有那红眼睛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鬼?” 周璧主要是受来自那红眼睛的恐惧,脑袋都转不过来,但如今吃饱了又去了寒气,他逐渐想出点思路来。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出现幻觉,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我能透过一个东西,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在酒壶的金属光面上看见自己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的事情,立马伸手去摸额头,却发现那里只是普通的皮肤,完全没有什么眼睛。 但周璧摸来摸去,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同,自己的额头中间有一道很细的疤痕,约有半个手指长,他十分确认这疤痕是他之前绝对没有的。 周璧立即却找了铜镜来,看镜子里。 一看镜子了不得,镜子里果然在额头上有一只竖眼,其中流血,血里有一颗眼珠。 周璧这是第二次看,虽然这第三只眼确实有些恐怖,但毕竟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欸,奇怪,我刚刚摸没有什么异常,怎么就这一下就出现了?” 周璧又伸手去摸额头,却发现额头仍然是普通的皮肤和一道细长疤痕,并没有什么第三只眼! 这让他惊呆了,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周璧又试了十多次,都是这样的结果,无论怎么尝试,都是自己摸不出来,但在镜子里或者一些反光的东西上可以看见。 “真邪门,不会真是撞到鬼了吧?” 周璧烦恼,但他很快又被一件新的事吸引,并位之欣喜若狂。 他发现他的猜测一点不错,他果然能透视! 无论是放在箱子里还是放在柜子里,无论用什么遮蔽,他只要聚精会神去看,就能看穿,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果然邪!我这透视的能力应该是我头上那第三只眼来的。” 但接着又笑道:“哈哈,有道是不邪不来财!老子正想着以后吃饭没有好去路,这第三只眼岂不是天赐给我的财路?” 3 断 有句话说,鬼神怕恶人! 周璧此时贪心涌上,也不管那看到的红眼睛的事情,暗道:“管他妈的什么鬼不鬼的,老子用这血眼去赌场捞钱去,赌神他爹来了也抓不出我的手段!” 这一番坟头奇遇,有了这血眼,第三眼,正是周璧最近在赌场连赢的手段。果然那老板怎么抓都抓不住他出老千,就连那赌场压箱底的高手死盯着周璧,也看不出他的手段。 可是周璧还是太稚嫩,以为自己有这血眼的手段就能万无一失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不久就出了事情。 这天晚上,周璧仍是在赌场里赢了钱,到半夜的时候去飘香楼嫖妓。 一场花天酒地,尤其觉得今天的姑娘美艳。一切都弄完,都到后半夜了,周璧在床上睡得像是死猪一样,因为他又酒醉,又在色上用光了力气。 朦朦胧胧之间,周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移动,刚开始以为是在做梦,没有反应,后来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勒得肉疼,但他还是因为醉酒和疲惫睁不开眼睛来,只是以为是在做噩梦。 “噗——”一桶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冰凉的水扑在周璧的脸上。 “小狗日的,别他妈睡了!” 周璧像是被冰针扎在头上,无论再困倦,这时候都醒来了。 周围景象让他惊呆了。 自己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只容下一张半丈长的木桌子,几个长短板凳,以及一张木板床。上头很高的地方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窗。 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墙上另有一盏提灯挂着。床上有一张老旧芦席,地上很乱。 而周璧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条长板凳上,捆得像是一个粽子似的,嘴巴被一块破布塞着。向上看,看见旁边有三个汉子,都蒙着面。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不高不矮,但很胖。 高汉子冷道:“小子,今天找你来,你知道什么事情吧?” 周璧一动不能动,口中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5 狐狸挖眼 本是富裕家,今日凄凉所,老鸦树间鸣,野草缠人膝! 这说的就是周璧的家里,此时在这家里正屋中躺着周璧,好似尸体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璧竟然逐渐恢复了意识,那胖汉虽然歹毒阴狠,但竟然没有骗人,他那金疮药果然有效,不禁止住了周璧伤口的鲜血,而且让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 而随着伤口的恢复,周璧的意识也逐渐开始苏醒。 疼,无边的疼,这疼比死还难受。 人身上除了内脏、脑袋之外,就是阴阳处最敏感,平时稍微碰了一下,就疼得要死,如今完全割掉了,这种疼痛更是千倍万倍,不可承受之痛。 周璧心头想到:“还不如让我疼昏过去好受,现在这疼得真是生不如死!” 随着周璧这种极端的痛苦,他的精神也处在一种极端的高亢,虽然这高亢是痛苦引起的负面的东西,但总之他现在的精神是远远超过正常时候的。 由于这不同寻常的精神状态,他额头上的竖眼逐渐张开,且这次的眼睛是完全实质的出现,皮肤裂开,血肉分裂,从血污中出现一只眼睛,邪魅诡异。 竖眼震动,也受到周璧强烈精神的刺激,像是要爆开似的,很是吓人。 这竖眼本来也是黑白二色,只是比普通眼珠大些,但这时有鲜血涌进竖眼里,让这眼缓缓变成红色,这次真是血眼了! 虽然这景象很吓人,但却让周璧感觉舒服,因为随着鲜血涌进竖眼,周璧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那竖眼好像是一个吸器,把自己身上的疼痛吸走了似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周璧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除了感觉四肢无力,双腿间空荡荡的外,没有什么不适。 “我这眼睛也太厉害了!难道我真的不是一般人??” 周璧正想坐起来,看看自己的伤口怎么样,但就在他刚刚起来一半的时候,突然空中有一道红光划过,接着他眼前出现一张美女的脸! 好娇!这样媚!如丝似糖浆! 6 大碧丹 很小的手掌,和孕妇刚生下来的小孩的手掌一样,皱巴巴,而又娇嫩。 接着额头处的血肉又蠕动,手掌下生出手臂来,也是婴儿样子的。 一根婴儿臂掌,像是根细长茄子大小,竟然从周璧的额头上长出来。 那小手在空中挥舞,抓来抓去,真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可爱,但这手接下来的动作却不可爱了。 因为它竟然放出一股白气,白气在空中也凝成同样的手,白气手一下飞到地上的死老鼠旁边,把死老鼠抓起来,回到婴儿手旁边,递给婴儿手。 婴儿手接过那死老鼠,攥住了,这手不知道有多大的力气,竟然捏了两下,把老鼠尸体捏成了血肉泥。 捏的时候,那些血肉泥像是受到吸力一般,一点都没有洒落。 婴儿手对着老鼠肉泥捏来捏去,逐渐搓成了一个大肉丸,接着又捏又搓,这大肉丸竟然越搓越小,同时有鲜红的液体流进婴儿手内部,让这小手变得红彤彤的。 小手搓来搓去,最后把大肉丸搓成黄豆粒大小,颜色也变得红艳艳,这小手攥着小红豆,竟然屈指一弹,把这小红豆弹出去! 小红豆弹到周璧嘴巴上,好大的劲,直接把周璧的嘴巴弹开了,小红豆进入他嘴里,咕噜噜顺着咽喉滚进肚子里。 周璧立即有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呼呼呼,热气向上腾起。 他头顶上呼呼冒白气,过了越半炷香时间,猛地坐起来:“好热!” 这一醒来,他望了望四周,发现那大老鼠的尸体不见,同时红纱女也不见,但看见地上的血迹,以及那大老鼠脑袋被打爆射出来碎肉,他知道刚才完全是真实的。 周璧忙伸手却摸额头,被吓一跳。 因为他伸手,头上也伸手,一大一小两只手竟然握上了! “我的娘!” 周璧忙去镜子前看,也不用点灯,因为他头上自动有白光。 看见镜子里有一个恶鬼般的生物,浑身是血,身上还沾着碎肉、脑浆。 额头上血肉模糊,虽然已经结痂,但那血肉的破碎惨状完整的保留下来,而在恐怖血肉中有一只娇嫩的婴儿手伸出来,小手红彤彤,摇摇晃晃,表面有一层白气,正是这白气散发白光。 周璧看第一眼,被吓得要跑,但又看第二眼,才意识到镜子里这个恐怖的怪物就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脑袋虽然混乱,但仍快速回想起一些头绪。 “我想起来了,我娘下葬的时候,我在坟墓里看到一双红眼睛!你妈的!今天就是这狗日的来挖我的眼!” “原来这狗逼早就盯上我,估计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就等我有难的时候出动,要把我的眼挖走!” 周璧想清楚了,也就不怕了,如今的他先经恶人,再遭鬼怪,哪还有什么怕的? “狗东西,我日你的妈!管你是什么鬼怪,我周璧发誓,我必报这个仇,你挖我的眼,我以后必要百倍在你身上偿还!” 周璧又看了镜子里的一眼,自己满脸杀气,真像是地底的恶鬼现身,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 他盘算道:“报仇的事情先等以后再说。我如今遭逢了这些祸事,头上又长了这样东西,不能在这地方再呆了。还有那贱女人不知去向,万一再来害我,我哪还有活路?” “大丈夫能屈能伸,昌陵郡我是待不了,索性跑了,但往哪跑好?” 周璧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但还犹豫往哪跑。 周璧所处的昌陵郡属于药竹国,药竹国北临槐河,南靠西江,西靠大青山,东边直到大海。 而昌陵郡位于药竹国之南,紧靠西江,过了西江就不是药竹国的所属,而属于天南国。 “要是往北,仍在药竹国境内,各郡互通,我到了别郡恐怕也过得不安全,索性往南过了西江,离了药竹国,到天南国隐姓埋名。” 周璧虽然是个顶没用的废物东西,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此番经历了生死大祸,整个人竟然像是开了窍一般,好像之前都是在睡梦中,如今被人一棍子打醒了。 正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世上有我这般人! 周璧很快想明白将来的去向,突然想起来夏氏夫人临死前还留给自己一个保命东西。 他立即向夏氏夫人房间走去,心头暗道:“我的娘,你疼你儿子,但你儿子却是蠢狗,要不是我命大,像是今夜的劫难,你给我留什么东西都保不住我的命呀。” 很快走到了夏氏夫人的房间,一开门,就有灰尘洒落,周璧想到这亲娘也没死多久,房中就积灰如此,不禁心头悲凉,叹一声:“唉,我的娘!” 正是不经苦难不知父母亲,不历辛苦不知爹娘好。 如今的周璧想起夏氏夫人的种种好,真是心里头不好受。 他来到夏氏夫人床边,也不用点灯,不管什么灰尘,爬到床底,将那木箱子拿出来。 这箱子上一次是打不开的,这一次还打不开。 周璧也不管了,反正要走了,总不能带着这样大的一个箱子,他取了斧头来,对着箱子就是一下,这箱子不厚,一斧头下去就劈开了。 夏氏夫人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怕周璧闲着没事把这保命东西糟蹋了,所以封在木箱子里。 木箱子并不结实,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就是怕麻烦,虽然只是多了一个简单的木箱子,就足够防住周璧了。 周璧用斧头把夏氏夫人留下的木箱子砸开,看见里面有一个木制的小盒子,拿起来看,做工精致,还镶嵌着三种颜色的玉。 “好家伙,光是这盒子就值不少钱,怪不得娘把它封在箱子里。” 周璧轻轻把木盒拿起来,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因为这东西太重了。 木盒没有锁,但周璧打开木盒的时候十分费劲,这木盒重,盖子和底部之间的劲更大,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弹簧或者机括,打开这木盒比搬起一块大石头还要费劲。 4 小善人 周璧被三个凶汉围着,因为赌场的事情,要遭逢大祸。 而且因为他在飘香院夜夜采花,采到了那胖汉的相好,这胖汉今天正好报复他,要取他的下面。 那矮汉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刀来,连着刀把也只有手掌长,他看了周璧腿间,接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手抓周璧东西,一手把小刀,只一下,割了他的东西。 原来这矮汉原先是骟猪的,人和猪没什么区别,自然手快。 这刀快,快得周璧反应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有感觉 他感觉到一股惊天的疼痛从下体传来,疼痛像是海啸、地震,仿佛天崩地陷! 周璧立即昏过去。 “好了,二哥给他用药吧。” 那胖汉也不食言,早准备好了一个小黄瓷瓶,往手上到了一点,到周璧伤口处一扬,粉色的药面敷在伤口上,但只有薄薄一层。 “二哥,这能行吗,是不是太薄了?” “肯定能行,这是我家传的秘方,保准他死不了。” “那这小子接下来怎么办?他昏死过去。” “我们的差事已经完成了。我去叫王妈妈,看她能不能把这小子弄到别的地方去。” 不一会,胖汉带着一个艳俗的妇人来了。 那妇人一见血和地上的东西,立马掩面叫道:“哎哟,怎么搞的这样血污污的,把人家都吓死。” 二汉子忙收拾,高汉拿布擦凳子上的血污,那矮汉从腰上取出一个袋子来,把从周璧身上割掉的东西收了起来,又取了些草灰盖在地上。 幸亏周璧已经昏迷过去,不然他一定能听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睡梦之中会被绑到这里。 原来这飘香楼的老鸨和那赌场的老板是穿一条裤子的,周璧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在那飘香楼的地下密室,专门是他们用来害人的地方。 胖汉向那老鸨笑道:“王妈妈,我们事情都弄完了,这小子昏死过去了,你看是把他丢出去,还是弄到哪里?” “你们下手也没轻重的,这小子还能活吗?” “王妈妈放心,他只是暂时昏死过去,但死不了呢。” “你们赶紧把人弄走,丢的远远的,万一死在我们这附近,好说不好听。” “妈妈,这还得劳烦您老人家。我们三个既没有马也没有车,对这城里的路也不熟悉,万一不小心惹出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行吧,我来办,你们把人装上车。” 三人把周璧身上绳索割了,抱起来,离开这密室房间,来到飘香楼后院养马的地方。 没过多久,王妈妈就吩咐人弄了一辆马车来,三人把周璧放到马车上。 三人对着王妈妈拱手:“多谢妈妈了,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三个凶汉离去。 王妈妈吩咐旁边赶马车的,这是一个半大少年,娃娃脸,看上去比周璧小,但实际年龄和周璧差不多大。 “小五子,你去把这小子丢的远远的,别被人发现。” “欸,妈妈,具体要丢在哪?” “无所谓,只要离我们这里远些就行了,我估计这小子活不了太久,万一尸体被人发现,离我们这里远,无论是打官司、办刑事,我也好脱干系。” “明白了妈妈。我走了。” 小五子赶起马车出了飘香院。 他是王妈妈的侄子,父母死得早,所以从小就投靠王妈妈,在这飘香院长大,虽然现在年纪不大,但已经是王妈妈的心腹。毕竟是自己侄子可靠,所以有什么隐秘的事情,都交给小五子去办。 小五子赶着马车走在路上,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为啥呢?因为车上躺着的这位他认识,而且挺熟的。 小五子可以说是看着周璧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不禁心头暗叹:“唉,你说这人有什么意思?昨日繁华灯红,今日车上躺尸。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高楼塌,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前面马蹄哒哒响,小五子回头看看车上躺着的周璧,心里不禁有些哀怜:“这人也算是可怜。” “王妈妈说他估计活不了了,这我也没办法。但我既然驾车拉他,不如把他拉回家去,总比横尸街头好些。” 小五子心生一丝善念,便力所能及地想帮一帮周璧。 他对周璧低声道:“欸,兄弟,想当初你喝醉酒,赏了我好大一笔银子,我现在还记得!今天你遭了祸事,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把你送回家。兄弟我草芥一个,没本事,你可不要埋怨我!” 小五子下定决心,手中缰绳一转,调整方向,快速向周璧住处赶去。 夜间的路上安静的吓人。 小五子对城里的路十分熟悉,不仅知道周璧住在哪,而且挑选了一条近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周璧的家。 见门前萧索,正是门可罗雀,青苔满阶,落叶在地上积累了几层,也没有人打扫。 大门本是通红的漆,不知怎么也已经掉色了,门关着,但有一条缝。 小五子先跳下车,到门前观望,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呀开了,并没有锁住,往门后看去,只见枯树野草满庭院,老鸦乱鸟扑扑飞,好一片破败家。 小五子暗道:“就这家,确实也不用锁门了。小偷来了也要犯难呀。” “平时见周璧在外面挥金如土,怎么家里成这样?也对,恐怕正因为他短钱了,这才在赌场里惹出这场灾祸。” 小五子看清了情况,就返回马车,把周璧抱起来,穿过破败的庭院,来到正屋。 屋里漆黑,一股子阴风从黑暗中吹来。 小五子也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他把周璧放下,想要点灯。 一回头,正看见黑暗中有两个红灯笼! 小五子的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这时候,他也管不得什么点灯不点灯的了,也不管周璧的死活了,转头就跑,飞速出了门口。 幸好那红灯笼没有追来,小五子跳上马车,手中扬鞭,“驾!”马车飞奔而出。 小五子最后回头看了周璧的家,喘着粗气,心里喃喃:“周璧兄弟,我可是好心,送你回家。可你家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万一你走了黄泉,你只管去找王妈妈,可别来找我。” 马车很快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 7 先立杀人志 周璧咬着牙,两只手攥着木盒子,在双腿膝盖上使劲。 “哎——嘿!” 他猛喝一声,听得“吱呀”一声,终于把这木盒子打开。 盒子一打开,就从中飘出一股香味,见里面用玉片垫着,做成了一个凹槽,中间整整齐齐放着一个碧绿的丸子,约有核桃大。 “怎恁香的?” 周璧仔细观察着大绿丸子,表面并不光滑,坑坑洼洼,还真像是核桃的模样,而且可以清楚看见其中有一些草梗、根须之类的东西。 “看来像是药丸。我娘给我留这个,恐怕是救命药。” 周璧端详片刻,伸手一捻,把大绿丸子往嘴里一塞,像嚼糖豆似的,嚼碎了,咕噜噜咽下肚子。 “我如今算是明白一句话,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药丸我放在身上,不仅不是救命药,却像是催命符!管他什么好不好,吃到肚子里才算我的。” 大绿丸子进肚,周璧立即也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肚里爆发,接着流遍全身,而且在这暖流中又有一股子凉风,这股凉风好舒服。 好像是在严寒的冬天睡热炕,暖和确实暖和,但有点烧心,这时候来点小凉爽,这才阴阳调和,阵阵舒服。 尤其是周璧,他额头上长出婴儿手,浑身亢奋,虽然从巨大伤势中恢复过来,但浑身充血,是婴儿手的力量强行让他恢复,这是不协调的,如同丛林里生出大火。 现在吃了大绿丸子,他感觉舒服极了,气也顺了,身体也熨帖了,最令周璧激动的是,他额头上的伤痕开始快速恢复,伤疤逐渐凝实,接着脱落,最后长出新的皮肤,但头发还没长出来。 同时那婴儿手逐渐变得透明,并向内收缩,最后完全缩进额头里,消失不见。 周璧看镜子,见一个大光脑袋,骂道:“妈的,怎变成一个秃头了!” 正说话,突然觉得下体一阵发痒,周璧脱裤子一看,见阴阳处结了一层血痂,正要脱落,因此发痒。 他轻轻一抠,一大块血痂就掉落,露出里面新长出来的血肉,但这新肉却和之前不一样,竟然有些发黑。 随着药力在周璧体内发挥,他的阴阳处竟然开始往外冒黑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璧随手拿了一个铜盘去接那黑烟,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但铜盘刚接触黑烟就被腐蚀出一个个洞,周璧忙拿开,见这铜盘已经烂了,并发出腥臭味! “怎会如此,我身上怎么会有这样毒辣东西?” 周璧想来想去,认为嫌疑对象除了那三个凶汉便是红纱女。 当下狠道:“日他妈的!我估计十有八九是那三个狗贱种给我弄的,那红纱女要是杀我还不用这么麻烦!” 好在随着大绿药丸的效力,周璧阴阳处不停喷黑烟,过了约有半炷香的时间,黑烟喷干净了,再看那里的血肉也变成原先的颜色,甚至更白净些,只可惜此处不再完整,最关键的一大团东西不知去向啦! 周璧看着下面,越想越气,心头无名火起,似乎感受到周璧的愤怒,额头上婴儿手猛地出现,不过这次的婴儿手是无形透明的的,和之前被挖走的眼睛不一样,是完全看不到。 但神奇的是,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比肉眼看到还清晰,因为这是用心感受的。 好比人发淫思,想起种种美女,肉眼确实看不到,但比肉眼看见还兴奋,便是这种类似的形容。 周璧也惊讶,暗道:“之前听娘说佛经,有什么心眼、天眼,我如此,恐怕像是用心眼观世界了。” 他正说着,体内又有一股力量爆发,这力量比之前的力量都要爆裂,同时也最强大,周璧不禁低吼一声,感受身体里的爆炸。 “呀——” 狂野的药力冲进周璧的筋肉、骨骼、血管中,他的身体立即膨胀数倍,变成个小巨人,站起来和门一般高。 而且周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充盈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且这力量任他驱使,这种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他着迷。 他拳头一捏,一股力量立即从他手中射出,竟然凝成一把长剑,这剑不是金铜铁,也非石矿木,只是用光汇聚,其中充盈力量。 周璧大喜,挥剑向前,剑上立即射出一道绿光,将前面的大床劈成两半。 “这么狠?” 周璧看着手里剑,心头盘算:“我娘真是为我想的周到,这药丸既能疗伤,又能有奇异的力量,真像娘说的那样,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能保得一条性命。” “欸,这药丸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又废了她多少心血,只是为我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活一条命!” “唉唉唉——” 周璧连叹三声,只觉得心里百般愧疚。 望着夏氏夫人被劈成两半的床,再看着手中强劲的绿剑,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奔涌的力量,周璧心头不禁浮现起一个狠辣的想法。 “他妈的,反正老子要走了,走之前不如大弄一场!” “我有两个仇人,那红纱女我暂且忍了,但那赌场的狗杂碎和飘香楼的贱婊子,嘿,我岂能让他们好过?” “想我从小吃喝嫖赌,虽是我天性混蛋,但那两个腌臜地方没有罪恶吗?如此二所,害了多少好少年?” “再看我这好娘,要不是因为赌嫖二事气了她,她老人家怎会走了黄泉?” “说到底,都是这两地罪恶,我娘离世,你们这两个地方的贱种是主要凶手!” 人总是有这样常情,正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周璧自己吃喝嫖赌,但他不说自己最坏,又讲人家赌场青楼最坏,这倒真是有点不讲理了。 但这时候,周璧正要不讲理,非要不讲理,因为他马上要杀人,杀人还讲什么理? 周璧怒吼一声:“长喜赌场、飘香楼,你们害我,又害我娘!我日你们的妈!今天必要将你们杀个干净,我再南下渡江!” 8 明月坊 周璧说干就干,换了身衣服,到正屋牌位前,那里一直供奉着他爷爷、奶奶、他爹的牌位,如今也新增了夏氏夫人的牌位,周璧跪下磕了三个头,从牌位后面拿出一把剑来。 这剑是他爹传给他的,但周璧好赌嫖,连杀只鸡都费劲,对这剑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夏氏夫人严令,并把这道放在灵牌后面,周璧早就把这剑当了。 周璧抽出剑,只听得“刺啦——”一声,明晃晃一道剑光,在这夜里像是一道闪电,寒意森森,杀气浓郁,一看就知道这剑定是沾过人血。 “好剑!” 周璧细看这剑,越看越觉得喜欢:“好剑呀!听我爹说过,这剑是我祖辈子传下来的,怪不得这样久没动,现在拔出来还是如此寒意凛然!” “多亏我娘,不然我险些把这好剑当出去了!” 周璧紧紧握着这把剑,突然体内大绿药丸的力量涌了出来,竟然进入了剑里,让这剑变成了一把绿剑,看上去增添许多诡异,森冷,好像是恶鬼张大嘴巴要吃人。 而随着周璧催动大绿药丸力量,这把绿剑竟然完全消失,可以被收入他的体内。 周璧惊喜:“这大绿药丸的力量竟然还有这样的妙用,太好!” 又对灵牌道:“爹娘你们放心,儿子原先确实混蛋,但今日却明白点事情了。今夜天未明,夜将尽,我正要以此快剑,杀尽我的仇人,爹娘,保佑我!” 周璧说完这话,擎起剑,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手中提着利剑,身上蔓延着狂暴力量,头顶着诡异婴儿手,周璧满眼杀机,就在这黑夜的最后时分,他要以血还血! 走在路上,周璧虽然愤怒,但心中却莫名的冷静,暗中盘算道:“凡事谋而后定,多谋而手辣,方能成功。我虽然如今身上有不凡力量,但那些狗贱种都是奸猾的,如果我贸然冲进去,胜负在谁手,还不一定。我必要想个办法。” 周璧一边走路,一边脑袋急转,想想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从古到今,多少好汉揭竿而起,不过是草莽之身,却最终一贫贱压天下,这是如何?大势之前,人被逼出他们前所未有的潜力。 周璧也是,他人本就精巧,只是沉于酒色,不动脑子,如今要做大事,片刻间便想出一个好办法。 周璧一改方向,并不直接去长喜赌场,而是转到西城,那里紧邻矿场、窑厂,整日尘土飞扬,周围都是穷人住着。 周璧对着西城有些了解,因为他有个远方亲戚就住在这里,原先周璧家里有钱的时候,这位哥们常跟着周璧混吃混喝,不过自从周璧家里败落了,这哥们就不再来往了。 他们闲聊之时就说起西城的情况,周璧随便听听,这时候就用上了。 周璧来到西城街上,虽然是夜晚,但仍能远远看见矿山处的灯光,以及窑厂周围的火光。 他在街上四处打量,终于锁定了一个大招牌,上面写着一个酒字! 这就是昌陵城最大的酿酒作坊,店名叫做明月坊。 虽然昌陵城中酒庄、酒肆众多,但很多的酒都是从这里拉出去,再分装勾兑,这明月坊在东城繁华处也有卖酒的地方,但酿酒处仍是在这西城。 这乃是因为明月坊在这西城有一个上百年的酿酒古窖,所以无论他在多么繁华的地方卖酒,酿酒的地方只能在这西城。 周璧打量四方,见没什么人,偷偷溜到明月坊后面,但看了半天没有找到进去的办法。 这明月坊毕竟是老酒坊,又有钱,对自家这老窖当然防护得十分严实,四周墙头高,门又高又坚硬,十个大汉来撞都撞不开。 周璧皱眉暗道:“看我婴儿手能不能行?” 这念头一出,额头上婴儿手立即射出,放出一团白气,凝成白气手,这白气手竟无孔不入,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并顺着周璧的心意,继续向酒坊深处去。 婴儿手无形,这白气手更是无形,但周璧可在心里清楚看到白气手的情况。 进门就是酿酒的作坊,里面还点着灯,还有白乎乎的热气冒出来。 这不是周璧要找的地方,他催动白气手向左右房子里看,见左边房子里堆满了通红的高粱米,右边房子堆满了黄小米,这也不是周璧要找的。 白气手向后绕去,见一个大屋,门紧锁着。 白气手钻进去一看,好家伙,数不清有多少坛子酒,都一个个码得整齐。 在房间尽头还有一个向下的梯子,凑过去看,下面是一个很深的洞,原来是个地窖,里面也摆着酒,但数量少些,看来是陈年的佳酿。 周璧大喜:“就是这里,好家伙,这次可没错了!” 他不管那些地窖里的陈年佳酿,而是对着上面那些普通的酒,周璧催动白气手发出一股吸力,众多酒坛的盖子都掉落,同时无数清澈的酒水从坛子里飞出,向那白气手汇聚! 白气手半合拢着,形成一个碗状,酒水清流都落在这碗里,且不管酒有多少,这碗里的水面一点都不涨! 空中飞酒泉,白碗容甘澧,清香冲天起,仙人向下看! 不过半炷香时间,这明月坊藏酒的库房就被周璧洗劫一空,上层的普通酒都被装进白气手里。 周璧望着空空的酒坛,又看了看那地窖里的佳酿,暗骂道:“妈的,这些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酒色财气,酒是第一恶,今夜既然取了上层酒,还给他留什么?只是这下面佳酿若是混了却有些可惜。” 周璧正想着,白气手立即分出一半,这半只手是空空的。 “哈,好,既然做贼,就做个干净,一气弄完,断了他们念想!” 新分出来的半只白气手对着地窖里的酒发出吸力,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这些佳酿吸空了,其实这些佳酿也各有区别,但此时做贼哪还能管这么多,时间紧迫,赶紧弄完走了才是正事。 周璧做完偷窃事,立即催动白气手回来,这手吸纳这么多酒,却一点都没变,仍轻松地从门缝里钻出来,到了前面,又顺了一副火具,最后从后门门缝里出来,回到周璧额头上。 “好,好小手!今夜之事你居大功!时间不早,等我把仇人杀了干净,我们再庆贺!” 周璧飞速离开西城,向东城而去,那长喜赌场、飘香楼都在东城繁华处。 9 杀人放火 周璧吃了那大绿丸子,身上弥漫奇异力量,因此走起路来也快,好似一阵风,尤其是在夜里,他又特意穿了一身黑衣,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有人走过。 悄悄来到东城,到长喜赌场,这赌场现在还是灯火通明。 周璧望着里面的灯火,听着赌博的喧闹声,心里头发恨:“狗杂碎们!就是你们害我如此!今夜正要血债血偿。” 他催动婴儿手放出白气,白气凝结成白气手,将酒水倒在赌场周围。 而他自己纵身一跃,跳到赌场旁边的一颗树上,藏在枝叶之间,再加上朦胧的夜色,更加隐蔽。 酒水已经将整个长喜赌场洒遍,一股浓郁的酒味冲上来,但赌场里嘈杂凌乱,大部分人都沉迷在赌博的欲望中,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只有看场子的几个打手觉得不对劲,用鼻子不停嗅着,道:“怎么这么大的酒味,谁把酒弄撒了?” 正说着话,在夜空中出现一点微弱的小火苗,这正是周璧在吹火绒,接着往赌场门口浸泡在酒水中的布帘子上一扔。 “呼——”幽蓝色的火苗立即升起,接着“哗啦啦——”火势一眨眼的时间就蔓延无边。 这那还用多说,酒遇到火,那就好像是人的呼吸一般,一吸火苗点点,而一呼就火势冲天! 大火将长喜赌场点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发现,急忙大喊,要救火。 但赌场里的人,经历了一夜的赌博,现在已经是迷迷糊糊,听说起火了,还以为是在睡梦中,等真看到火苗冲天,周围炙烤的温度,就直接慌乱,大喊大叫,完全多救火于事无补。 整个长喜赌场陷入一团乱麻的状态,赌客们狼狈四窜,叫喊声、燃烧声、痛骂声、拥挤声、碰撞声混杂,好像是一个马蜂窝被捅了,蜂子混乱的样子。 这正是周璧想要看到的,他就是要在混乱中求胜。 果然不久,赌场中的管事人物就出现了,先是两个精干的汉子,四处吆喝,周璧仔细看了,不是绑自己的那三人。 过了一会儿,赌场中的情况仍没有安定下来,人员混乱,火势更加嚣张,这两个精干汉子也不禁皱眉慌乱。 这时听得一声叫骂:“狗日的!怎么弄着了火了!” 随着这骂声,一个矮个子出现,周璧立即双眼放光,这正是绑他三人中的矮汉。 矮汉对两名手下骂了一顿,指挥他们去灭火,疏散人群,稳定局势。 不得不说,这矮汉确实有些手段,他出来安排,不久赌场里的局势就逐渐稳定下来。 周璧一看不妙:“妈妈的,我费心布下的局势,岂能让你毁了?” 他催动体内大绿药丸的力量,手中出现一把绿光凝成的剑,他拿着这剑,望了望远处的矮汉,暗道:“这剑虽强,但动静太大,岂不是把我暴露?要是能成弓弩就好了。” 周璧心念一动,手中碧剑立即变得弯曲,片刻间变成了一把弩,他手指往上一点,弦立即扣上,顶端有一道深绿小箭,也是光凝成。 “好,这弩箭太妙。有道是浑水摸鱼,我要用这弩钓鱼了。” 此时矮汉正在门口指挥,周璧瞄准那矮汉,扣下扳机,“嗖——”小绿箭速度极快,用肉眼都看不到这箭,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而那边矮汉身体突然僵硬,接着“啪啦——”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枣核大小的洞,这洞虽然不大,但直接洞穿额骨,射到脑袋里,并且在脑袋里爆开,矮汉的脑袋虽然表面上看不到伤口,但里面早已及烂了! 旁边两名精干手下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转过来,伸手去扶他,又试探鼻息,发现人早已经死透了! 两个手下四处观望,不知道怎么回事,忙将矮汉的尸体拖到一边,然后一人在原地看守,另一人向赌场后面快速跑去。 周璧暗笑:“不把水真正搅浑了,大鱼总不出来。” 不一会儿,那手下回来,同时有两个汉子一脸凶相走在旁边,周璧一看二汉,立即又喜又恨,这两人正是害自己的高汉和胖汉。 当看到那胖汉时,周璧恨得牙痒痒。 二汉来到门口,那高汉正要去察看矮汉的死尸,却被胖汉拦住,并拉着他时向后走,躲在房檐下。 吩咐手下:“去把三爷的尸体搬过来。” 周璧咬牙:“狗杂种,以为这样我就弄不了你们了?” 他催动头上婴儿手,一团白气喷出,飞到两汉子上方的屋檐,渗入砖瓦中,那屋檐立即变成雾蒙蒙,从实质变成虚幻,从中可以清晰看见两汉子的脑袋。 周璧伸手往绿弩上连拍两下,弩上立即搭了两只箭,接着紧扣扳机,“嗖嗖——”两只箭射出,同样不见行迹,只能听见微弱的声音。 这两只箭从上方的屋檐穿过,但并没有损伤屋檐,直接射进两汉的脑袋,二人和之前矮汉一样结局,都立即毙命! 周璧心头大爽:“好呀!你们这三条狗害我,我如今杀你们,正是一报还一报!” 又暗道:“我算是看透了,谁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三个之前多么猖狂,我不过发三箭,就把他们全杀,前后不超过半炷香时间!” 而正在这时,周璧突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涌上心头,好像是有毒蛇爬到自己身上! 他丝毫不犹豫,立即纵身从树上跳下里,而就在他跳下的瞬间,他原先所在的地方轰然爆炸,整棵树都成了焦炭。 周璧心中有感,朝着危险来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小楼,有一个身影站在楼顶尖尖上,左手把长弓,右手拉弦,虽然弦上没有箭,但其中蔓延一种恐怖杀机,向周璧射来!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空气中却发出“嘶嘶——”的尖锐摩擦声。 周璧忙再躲避,就地来了个驴打滚,逃出老远。 而几乎同时,在他原先在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爆炸,且威力巨大,远远不是那绿弩能比的。 11双手绿剑不沾血,正好斩尽仇人头 周璧感受到,那三眼血乌鸦是如何被培育,是如何种入持弓汉的肩膀上,如何被催使,如何吞食血肉而诞生,如何受到命令要杀自己。 这一切都是通过三眼血乌鸦身体深处的血气感受到的。 周璧立即明白,这团血气正是三眼血乌鸦的精神、意识。 白气手抓住那血气,并逐渐渗入其中,这白气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奇异无比,好像天底下没有它不能进入的地方。 周璧感受那三眼血乌鸦一丝一毫的意识精神,而随着白气的逐渐渗入,他感觉到那三眼血乌鸦的似乎十分渺小。 好似蜘蛛丝网,轻轻一扯就要断掉。 周璧心中有自信,如果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他能轻易掌控这乌鸦的意识,但由于时间紧迫,一时来不及。 周璧并不犹豫,立即选择了一个决断的办法,他催动白气手,直接把那团血气中乌鸦的精神意识都扯断。 那乌鸦身体立即停滞,没有精神,这具身体便是空壳了。 周璧又用白气化成细丝,短暂控制这乌鸦的身体。 空中三眼血乌鸦洒下血火红箭,在夜幕里更增加了迷惑,而在迷雾中,三眼血乌鸦突然调转身体,向那持弓汉飞射去! 持弓汉此时虚弱,正观望三眼血乌鸦的攻击。 突然听得凌厉风声,双目聚红光观望,见乌鸦返回,他心头且喜且疑惑:“怎这样快,那人这么不顶用吗?一下就被杀死?” 他并没有对返回的乌鸦产生怀疑。 因为这三眼血乌鸦身上气息纯正,血腥浓郁,完全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这乌鸦来回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完全想不到乌鸦会有什么变化。 而正是这忽视,让这持弓汉要倒霉了。 “呼呼呼——”三眼乌鸦放出的血火仍在燃烧,其中红箭飞射,看不见周璧的身影。 持弓汉手中搭弓,对着血火中再射,他付出这么多代价,如果不亲眼见到周璧死了,他绝对不会停下。 “轰轰轰——”血火焚烧中,又有炸弹箭爆炸,将周璧所在的地方变成烈火地狱一般。 而就在持弓汉猛射不停之时,那三眼血乌鸦飞到他身边,缓缓停在他的肩膀上。 他并没有太在意,仍是紧紧盯着血火、爆炸中,想寻找周璧的身影,当然了,最好看见的是周璧的尸体! 但是,肩膀上的三眼血乌鸦突然闭眼,而再睁眼的时候,它的三只眼都从血红变成了纯白,好像是用白灰涂抹的。 三眼乌鸦往侧方转头,从它的三只眼中都射出白光,直射向持弓汉的脑袋! 这三道白光不是好惹,胜过利剑尖刀,但那持弓汉竟然反应过来了,他的脑袋急忙向旁边躲避,似乎完全是下意识的。 但三道白光射过,仍擦过他的脸上,把他的鼻子打掉了,像是一个烂萝卜似的,血淋淋的;又射瞎了他左眼,眼珠子剥落,被白光打掉一半,好似烂葡萄。。 持弓汉痛吼,手中去抓三眼乌鸦,但正好三眼乌鸦是在他的左边肩膀,由于他左眼被射瞎了,左边正是他的盲区,所以一抓没有抓到。 三眼乌鸦躲到他的脖子后,三只眼又酝酿白光,要再射。 那持弓汉急了,双手举起手中红弓,往脖子上一勒。 正勒住三眼乌鸦,接着使灵力催动,从红弓弓弦上生出一阵火,立即把三眼乌鸦烧成两半,死掉了,而其中的白气消散在空中,无形无迹。 那持弓汉似乎察觉到白气的存在,但抓不到,心头正狐疑,突然一股劲风从脑后而来,他忙下意识躲避,但身体突然僵直! 持弓汉看到自己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插着一根碧绿小箭,这小箭还在旋转,接着“嗖”一声钻进脑袋里! 再接着感觉到脑袋里“轰隆——”一声,一切就都消失了! 空中持弓汉从小楼顶端掉落,他的脑袋被周璧的绿箭射中,里面已经完全被炸烂了! 周璧什么时候出手?就是那持弓汉被三眼乌鸦攻击的时候,这完全是周璧的计谋,也是他和红纱女学的。 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就在那持弓汉纠缠的时候,周璧有了足够的时间使用绿弩,有足够的时间瞄准。 这次他射了两只绿箭,一只在前,一只在后,持弓汉躲避了后来的箭,却被前面的箭射死! 周璧猛烈喘气,他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好在都是皮肉伤势,最关键的是这最后的博弈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激动。 生与死,杀人和被杀! 他心中有不一般的感觉,但说不出来。 夜色将尽,周璧此时没有时间多思考。他飞速跑到那持弓汉掉落的地方,这人的脑袋已经摔成烂泥,周围都是鲜血、肉块、脑浆。 周璧过去,一把抓住那红弓,但那汉子把弓攥的死紧,一下还夺不出来。 周璧骂道:“狗毛!人都死了,还要弓干什么,不如给你爹我用来!” 他手中碧光闪动,凝出绿剑来,一下把持弓汉的双臂切了,这才拉过红弓来,连带着死尸的断臂背在自己肩膀上。 接着又剥了那汉子的衣服,从中摸出一瓶丹药、一把赤红短刀、一串玉佩、一袋金锭、一小包宝石、一包药粉。 “这玉佩虽然好看,看有可能暴露身份,我不能要。” 周璧把玉佩丢了,其他的都装进怀里。 再抬头,见长喜赌场已经完全沦为一片废墟,那持弓汉也是狠辣的人,刚才和周璧对杀,也不管其他,不停射出爆炸箭,也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人,造成的毁坏几乎和周璧放火一般。 此时有不少人跑走了,但还有很多人困在火势中,喊叫求救声络绎不绝。 周璧收起绿弩,双手都放出绿剑,纵身一跃,向那火中而去。 他去干什么? 没别的,杀人! 双手绿剑不沾血,正好斩尽仇人头! 周璧浑身充盈大绿丹药的力量,再加上刚才和持弓汉拼杀而新生出的狠戾,面对火里的人,就好似狼看着羊! 12 小恶人 周璧手持双绿剑,冲入燃烧的长喜赌场中,一路屠杀,凡是他在赌场中见过的,无论是伙计、管事,还是闲人、混子、坑蒙拐骗的,他都一气杀了。 此时的周璧脑子都被戾气充满,刚才面对那持弓汉,让他感受到死亡带来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此时都变成了他杀人的戾气。 好像是人被大毒蚊子咬了一整夜,但又怎么都抓不到那蚊子,最后终于抓到了,那人将要如何对待那蚊子? 周璧如今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仇人。 一连杀了七十二人,都是周璧怨恨的。 血混在火里,腥臭味扑鼻,周璧心中终于平静下来。 他转头望着断壁残垣,以及火中的许多尸体,深深舒了一口气:“好,今日算是报了仇了。” 从长喜赌场往回走,正看见飘香楼的灯还亮着。 周璧心头又狠起来:“妈的!杀一人也是杀,杀一千个也是杀,反正我要逃了,这飘香楼的婊子难道能让他们好过?尤其是那老鸨子,这老贱人的罪恶甚至胜过害我的那三个!” 周璧飞速来到飘香楼所在,这飘香楼离着长喜赌场不远。 他再次催动婴儿手,喷涂白气,白气手射出,将贮存的普通酒水浇在飘香楼周围,接着火绒吹动,一点火苗丢过去。 呼呼呼!大火很快在飘香楼里也烧起来了。 飘香楼富丽堂皇,但这些富丽堂皇,在大火面前成了最好的帮凶。 火势冲天,更胜过在长喜赌场。 飘香楼有三层,此时都烧得塌陷了,里面的人喊叫,疯狂向外逃跑。 但周璧早已埋伏在飘香楼门口,手臂上两把绿剑此时化做了两架绿弩,左右发弩,谁跑出来就射死谁! 周璧现在杀疯了,怒道:“入得此门的,不是嫖客就是婊子,哪个是干净的,都杀了这群狗日的才干净。” 不一会儿,就在飘香楼门口堆积了不少尸体。 但在大火之下,留在飘香楼里是绝对的死路,里面的人忍不了,只能再往外冲,看能不能侥幸逃过周璧诡异的攻击。 这样很多人同时冲击,在加上门口死尸的遮挡,真有少数人躲过了周璧的攻击,逃了出去。 后面的人见到这样,都激动起来,也要一起冲出去。 周璧双眼血红,恨道:“我日你们的妈!你们这群狗日的,享尽欢乐,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就让我受苦,遭了这样祸事!” “今天你们能走,我就不姓周!” 周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杀气和戾气。 按说这飘香楼里的人也不算有怎样大的罪过,但周璧这时候算是邪火充心,因为自身的灾祸,就要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欢喜时候,看花开,觉得好像笑脸;而烦的时候,见那花开的灿烂,就要恨死,要把那花扯烂! 周璧立即改变手中双绿弩的发射方法。 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同时放出更多的绿箭,射到一大片范围里,他并不要像在长喜赌场那样,一箭把人射死,而是只要让这些人不能走就行! 只要他们走不了,周璧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了! 他立即这样做起来,双手互拍,立即在绿弩上都凝出一百五十绿光箭,双弩射出,立即有三百个绿箭扑出! 那飘香楼中又有一大伙人冲出,正撞上这三百绿箭! “噗噗噗——” 一个个都中箭跌倒,这绿箭如何能小瞧? 虽然没有射中脑袋,但射进骨头里,就把骨头炸碎,射进内脏处,内脏就成了烂泥。即使不是一击必杀,中箭也是非死即伤。 哀嚎遍野! 但周璧正觉得这解恨! 他持着弩,盯着飘香楼门口,见后面的人迟疑,不敢再出来。 过一会儿,他发现门口的人一阵骚动,竟然更向飘香楼里面而去。 周璧疑惑,他催动白气手飞射出去勘探,正看见,在飘香楼的后面小门那里,众多人正在挤着。 而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周璧见了就恨得牙痒痒,正是那飘香院的老鸨,王妈妈。 说来这王妈妈也是倒霉,大火烧起,她本来要从后面小门逃走,但贪心不足,收拾财宝误了时间,等来到小门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烧塌了,门被堵住。 13 飘香楼塌 张小年确实是个小人,他暗中报复王妈妈,但又怕被她看见,害怕万一王妈妈这次不死,以后再要报复自己。 虽然没有一下砸死王妈妈,但张小年的目的也达到了,不仅王妈妈走不了,而且木架砸下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了其他人。 这些人发现从正门没有活路,就思考别的出路,正听见这巨大声响,有脑袋灵活的人就过来看。 这时候最是敏感的,反正前面是死路一条,有一个人动,就要十个人跟着,都想着会不会发现其他出路。 这时候那木架子也被烧断,发出“啪嗒——”响声,接着火势有些减小。 张小年混在人群中,捏着嗓门叫道:“这里来!这里有路!” 听了这一声叫唤,更多人涌来,王妈妈更走不了了! “路在哪?哪里有路?” “欸,还真有路,只要把这两步打通就能过去!” 一听真有出路,人更多起来,王妈妈被挤在人群中,咋还再能出去? 张小年看得欣喜,悄悄挤到王妈妈附近手中摸出一把小匕首,把她的包袱划破,立即有金银首饰流出来! “哗啦啦——” 附近的人都抢! 王妈妈又骂又打,但没用,她身边这时候也只有小五子一个,那些保镖什么的,一见大难临头,早不知道去哪了。 在这时,突然有人叫道:“门通了!” 原来是在抢夺财宝的过程中,人挤人,正巧将烧朽的是木头弄倒了,露出一个出口,虽然旁边还有些火,但完全不妨碍逃生。 这下众人都急着逃走,当然也有部分人是财迷心窍,仍要抢夺财宝,有好几个人跌倒,接着被人群踩死。 王妈妈被人群挤着,身体不稳险些也要跌倒,旁边的小五子忙把她扶住,安慰痛苦的王妈妈道:“姑姑,我们还是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妈妈攥着小五子的手,长出了一口气道:“好,这是一场劫难,我就算是破财免灾了!我们快逃命走!” 她们就混在人群中,向外逃去。 而这情景正被空中的白气手探查到,周璧见了,咬牙切齿:“老婊子,我能让你跑了?” 但王妈妈是从飘香院后面逃,且混在人群中,周璧用绿弩射不到,若用白气手,由于人多、距离远,也不能有效,这让周璧还真是犯难。 但仇恨往往是最大的力量。周璧咬牙切齿,突然想到办法,他把背后背着的红弓拿过来。 那红弓上还带着一双断臂,血淋淋,诡异而又恐怖。 周璧有样学样,举起红弓,催动体内大绿药丸的力量,接着拉弦! 虽然有些费力,但弓弦真让周璧拉了起来! 在弓弦上涌动一团劲风,无形透明,周璧也只能看到一些空气波纹。 “这红弓和我的绿弩不同,其中有奇妙的力量,不知道我能不能用出来。” 眼看着王妈妈要跟着人群逃出去,周璧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将红弓拉满,对着飘香楼二楼、三楼之间的地方瞄准,这楼已经烧得塌陷了,但还维持着三层楼的基本骨架,略有些倾斜,但没有倒。 “嗖——”周璧手中红弓弓弦松开,一股劲风射出,无形无迹,转眼间就到了飘香楼二、三层楼之间。 “轰——”巨大的爆炸! 飘香楼二层三层之间完全炸碎,整个楼体再也不能维持,轰隆隆倒下来! 这楼富丽堂皇又巨大,倒塌下来,像是着火的山似的。 正向后面倒去,砸在拥挤逃走的人群中! 这一下不知道砸死了多少人,而且最糟糕的是,巨大燃烧的楼体又把逃生之路给堵住了。 哀嚎之声不绝。 周璧射完红弓之箭后,立即现身,双手掌双绿剑,直接从前门冲进去,从前往后一路杀过去。 这些人被周璧前面那样折腾,又被火楼砸了,早就胆破心惊。 如今见周璧如恶鬼罗刹一般杀来,哪还有还手的余地,都如羔羊一般,一见面就软脚了。 周璧直杀得双手都磨掉一层皮,可怜他平时娇生惯养,双手白玉似的,吹弹可破,今天可磨得狠了! 总之一句话,整个飘香院中的连姑娘到嫖客,以及各种小厮、打杂的,都没有一个活的。 最后周璧抓过那王妈妈,伸手先扇了她二十个大嘴巴,把她脸都打肿了,骂道:“老贱人,你可认得我?如今你的报应来了!” 周璧本以为王妈妈会惊讶,但她只是哭着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好像似乎没认出自己。 “老货,你眼瞎了,你先前害我,如今又不认得我了?” “老爷饶命,奴家真得不认识老爷呀!” 周璧心头发怒,伸手就是一剑,把王妈妈捅了一个对穿,接着又一剑把她头砍下来了,鲜血喷涌,断头在地上滴溜溜滚动。 他一脚踩在王妈妈的头颅上,骂道:“操你妈!这下看清了吧!这下认得了吧!” 接着持剑向旁边最后一个人,这人立即跪在地上,磕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周璧看这人似乎有些熟悉,冷笑道:“你小子可认识我?” 那人细细看了周璧上下,小心翼翼道:“老爷可是周家公子?” “你小子倒是眼睛没瞎。” 那人正是小五子,他一听周璧承认身份,立即磕头如捣蒜,道:“周爷饶命!我才明白您老人家是报仇来的,那事情我绝对没有参与,而且,最后还是我把您老人家送回家里的。” 周璧一听,知道里面有事,但仍冷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小子,你别以为送我回家是对我有恩情了,你不知道,你把我丢在那里让我遭了祸事!” 小五子立即想到他在周璧家里看到的两盏红灯笼,知道果然出了事,胆颤不已,只磕头求饶。 “小子,我杀了这样多人,留你一个算什么?再说你跟在这老贱人身边,难道还出淤泥而不染了?嘿!小子,我送你走了吧,再投胎投个清白人家!” 周璧说着提剑就要杀。 14 木偶替死 周璧马上就要杀小五子。 小五子怕得要死,几乎要尿裤子。 而在这紧急时候,他脑袋转得飞快,突然想到一件重要事情,忙抬手叫道:“周爷!我有重要事情要禀报,先留我一命!” 周璧抬起的剑又放下闻道:“什么重要事情?” “周爷,我看见长喜赌场起火,想来是周爷去报仇了。请问周爷,先前害你的三人,你是不是杀了?” “杀了,都死透了。” “周爷,我多问一句,您看过他们三人的尸体没有?” “这倒没有。不过我亲眼看他们死。” “周爷,我说他们未必死了,您信吗?” 这话好比是一声惊雷炸响在周璧脑袋里。 “什么意思?” “周爷你听我慢慢说。” “我先前把你送回家,回来的路上,正遇到害你的那三人,他们见我驾车,就非让我带他们一程,说是要去西城买点酒,而在路上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小乞丐拦路。” “那小乞丐像是鬼似的,他把碗往路上一放,马就走不动了。” “他要那吴哥来说话。吴哥就是那三人中个子较矮的,名叫吴勇,另外两个,那高个子叫赵德,胖的叫张祖。” “三人下车就骂这小乞丐,又抬手打他,但这小乞丐很灵活,总打不到他。” “我们都觉得这小乞丐很邪性,就问他做什么。” “原来那小乞丐要吴勇身上的一袋东西。” “吴勇问他是什么一袋东西。” “他说,是刚取的,热乎乎的,带着血的。” “吴勇立即明白,这小乞丐要的正是周爷你被割掉的东西!” 周璧大惊:“这人是什么来历?他怎么知道我的东西被割掉,又要我的东西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吴勇三人都觉得这小乞丐不是一般人,因为他竟然吴勇身上有这东西,好像能掐会算、能看见过去未来一般。” “三人不想惹事,但也不能被这莫名的小乞丐吓倒,就说:‘好,我给你这东西。但你用什么交换?’” “小乞丐哈哈大笑,伸手掏出三个木偶人,递给三人,说:‘你们不久可能有血光之灾,这木偶人能替你们死一场。’” “三人接过木偶人,发现这木偶上面容竟然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他们更觉得这小乞丐惹不了,他们留着那血东西也没什么用,就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收下东西笑说:‘你们倒是爽快。若是险死还生,没有去处,可去韩家河渡口找我,我或许能给你们一个去处。’” “小乞丐说完转身就走,走了没两三步就消失在夜色中,再看不到身影。” “当时,我和那三人都惊呆了,讨论很久,都觉得那小乞丐可能是神仙中人。” “周爷,如此想来,那小乞丐预测的真准!害你的那三人可能真没死!” 周璧大脑飞速转动,但小五子所说的奇异之事超乎他的理解,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小乞丐究竟是什么人?他要我的东西做什么?有没有可能他是害我的背后黑手?” 他想不懂,就不想了。 一把抓过小五子,问:“你还知道什么?” 小五子就把吴勇三人和王妈妈串通一气,将周璧害了的事情说出,又说那飘香院和长喜赌场背后的大老板是一个人。 周璧听了怒火冲天,又问:“你可曾见过那背后的老板?” “没见过。” 周璧暗道:“不知道那拿红弓的汉子是不是背后的老板?不管了,反正事到如今,楼也烧了,人也杀了这么多,那三人不管怎样,也算是死过一次,我的仇也算报了。我该逃跑要赶紧跑了!” 周璧抬头看天,见黑色已经散去,天空出现鱼肚白,整个空间呈现灰色的状态。 “时候不早,我早跑为好!不管那三个汉子是不是在韩家河渡口,我都不能去了。而且谁知道哪里是什么情况?” 周璧想到这里,突然脑袋一跳:“不对劲!” 但他表面并不表现出来,而是说:“好,小五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管这么多了,我要走了。” “啊,周爷,你不去看看害你的那三个人了吗?” “哪里能管这么多?我只当已经杀了他们就是。” 又道:“小五子,算来我和你也没有什么仇怨,既然我要走了,你也走了吧,自去谋求生路,混个日子吧。” 小五子似乎有些惊讶:“周爷,你真的放我走了?” “你我并没有仇怨,我杀你做什么,你快走,我也要走了。 “欸,好嘞,多谢周爷!” 小五子转身就走,走了五六步,周璧突然高声喊他:“欸!小五子,你的木偶人藏在哪了?” 人突然从紧张到放松,脑袋会有一段时间的迟钝,再加上周璧猛地大声叫他,更让小五子的脑袋没有防备,他应道:“我藏在裤裆里呢!” 这话刚一出,小五子的身体就僵住。 几乎是同时,周璧把手中绿剑投射出去,一剑就扎在小五子的右边大腿上! 小五子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急忙伸手向裤裆里掏去。 但周璧比他更快一步,额头上的婴儿手已经催动,白气喷涌,形成白气手,直接将小五子捆成粽子,他的手已经伸到腰间,但就在这短短的距离,就是被捆住一点动不了。 周璧飞速到小五子近前,提起绿剑,几下就把他双手、双脚砍了,血淋淋,好腥气! 小五子疼得立即昏迷过去 周璧接着伸手往小五子裤裆摸去,正摸出一个木偶人,上面画着小五子的面孔。 “妈的,我说怎么越想越不对劲,这小狗日的就是要骗我去韩家河渡口!我如果没有预料错,那里必定布下陷阱等我,若是我报仇心切,追去那里,将是必死无疑!” 周璧放出一团碧光将木偶人包裹住,要看这里面是什么底细,暗道:“这小狗说,木偶人能代人死,我如今不杀人,先杀这木偶,又会怎样?” 他确定碧光保护坚固,接着用绿弩向其中射入绿光箭,绿光箭在里面爆开,将木偶人炸碎。 一阵黑烟从中飘出,而随着黑烟有一只大红蝎子飞射出来,直接将碧光保护戳出一个洞来! 16 雪浪郡摘桃 周璧坐在江边茶馆吃面、馄饨,想着要如何在天南国找个去处,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吸引。 周璧凑过去看,见一个矮汉子在和旁边人说话,并不时叫喊着:“摘桃的,有没有去的,十天,每天四百文,包吃住!” 有人问:“是在哪?” “这还用问?就是白玉山桃园呀!现在正是水蜜桃丰收的时候。” “啊,那还要去雪浪郡。太远了呀。” “远什么?我这里有大车,直接一路拉过去,到那一切全包,一天四百文,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立即有人报名,大都是些没家没口的单身汉,因为毕竟要去十天,而且距离不远,那些有家庭的不好去,当然也有人是早想好了要跟着去摘桃的,早在这等着的,也报名了。 周璧一看这活计不错呀,暗道:“听那话头,雪浪郡离这里应该挺远,且一去就是十天,这正好有利于隐藏身份。就算有人越过江水追来,我早去雪浪郡摘桃子了,谁能想到?” “且此地靠江边,虽然隔着西江,但风俗习惯、人文地理多和昌陵郡相似,许多昌陵郡的人到这里来干活,我在这里落脚,仍有风险。不如跟着去雪浪郡摘桃,并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就在那里落脚。” 周璧想定主意,把碗一放,也挤上前去,:“大哥,我也报名一个。” 那人看了周璧一眼,也没多说,问:“好,你叫什么?” 周璧立即编了一个新名字:“范珠。”暗想:“周对范,璧对珠,绝妙哈!” 但抬眼就看到那汉子在纸簿子上写下“范猪”二字,周璧心头笑死,但也没有让他改。 不一会,一行人都招满了,毕竟发的钱多。 管事的汉子叫道:“都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上车,今天要是能在天黑前赶回山上,那就算你们半天工钱!” 众人听了有钱拿,立即两三口把剩的面吃完,都跟着上车。 在茶馆外面是两辆大骡子车,车是木板车,两边有架子,人一个个上去,前面一辆车挤了七个人,一辆车挤了八个人,那管事汉子坐在前面那车上赶车,后面也有一个赶车的,年纪较小,只有十一二岁。 大骡子真有劲,拉着七八个人也能跑动。 骡车向东面驶去。 周璧挤在车上,望着两边的风景,听得骡马呼哧呼哧喷气的声音,心中久违地放松下来,这一去,他就彻底远离过去,崭新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有人在车上睡觉了,周璧也睡了。 一觉醒来,头顶烈阳如火,晒的人发昏,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管事汉子把骡车领到一处树荫地下,让他们都下来,人歇息,骡子也歇息。 众人下了车,到树荫下坐着,这时候的天气像是蒸笼似的,路上除了他们很少见到行人。 管事汉子提过一个白布袋子、一个大水壶:“这里有烧饼,有水,先垫垫肚子,我们这就再走,等晚上到了家里,再管你们一顿好饭。” 众人都点头,赶路就是这样,大家都吃了起来,不过填肚子,不让自己太饿。 吃完后,略歇息了半炷香时间,管事汉子就喊道:“伙计们!时候不早了!该走我们就走了!” 众人都起身,叫道:“走,走!我们还要那半天工钱呢!” 都上车了,再出发。 在这休息的时间里,管事汉子和他的帮手已经在骡车上支起了简易的布蓬,不管怎样,可以遮蔽些太阳。 日头仍是很大,但比之前要好过一些。 烈阳、骡车、流汗的男人,安静而漫长的道路,随着地势起伏,两旁绿树盈盈,蝉鸣声不断。 周璧被晒得困了,就索性不管,直接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再醒来,已经到了。 “哈,这真好,不过睡一觉,逃过热晒。” 看天上,太阳已经落在天边,红艳艳的火烧云绚丽多彩,晚霞万丈令人惊叹,不远处连山黛碧,晚间的岚烟弥漫,惹人怜爱。 周璧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一处山下,在一条小路上行驶,周围都是树林、草丛,再往前看,前面似乎有建筑。 那领头汉子指向前方道:“好了,快到了,就在前面。” 不一会儿,到了这建筑前,是三间草房,但很宽阔,门口有小屋,有人在里面正做饭,烟囱里炊烟阵阵,同时有肉香传来。 “好香呀!” 人都下车了。 “走了,院子里有井,先去洗洗吧,我看饭做好了吗?” “欸,大哥别急走,我问问那半天工钱还算不算?” 那管事汉子笑了:“嘿,肯定算呀,我既然说了,还不给你们?行了,快准备吃饭吧。” 众人都高兴,进门去。 这房子面积很大,说是三间屋子,但一间屋就能放下二十张床,左右各有一个屋子,中间有一个屋子。 前面是前院,有鸡在院子里走,有狗趴在地上。 后面有后院,后院里有井,旁边铺着青石板,有桶有瓢,这里是常取水的,还有一处小菜园,里面蔬菜正结得肥大。 众人在井边打了水,各跑到树底下洗澡。 洗完澡,那管事汉子正好来喊人:“饭好了!’ 大家去吃饭,并聊天,才知道,这汉子叫赵光,在山上种了一百亩的桃树,每年都找人来摘桃子,但今年大丰收,所以要多找人。 他们一家三口,那做饭的是他妻子,乃是蔡氏,夫妻俩还没有孩子,刚才跟着赶车的是他小弟,名叫赵亮。 赵光道:“今晚吃饱喝足,明天我们早起摘桃,早上凉快些,到了中午就不能干了。” 众人都同意,饭菜合口,都吃干净了。 吃完饭,安排住宿,他们一家人住在中间的屋子里,这些摘桃的伙计都住在两旁的大屋子里。 进屋看见这屋里好大,屋顶也高,是大通铺,十多个人都没有问题。 “哈,赵大哥,你家是专门修这屋子吗?像是旅店似的。” “我每年摘桃都要请人,索性就弄了这样屋子方便住人。” 18 救人 周璧叫道:“怎么救不了!这么多人都在这!” 赵光急道:“范兄弟,你不知道,我们虽然人多,但那蛇洞宽,我们人过不去;要用竹竿挑,又被那蛇雾气腐蚀,真是束手无策!” “哎呀!我来!再不救人,人要死了!” 周璧见这群人都一副没主意、畏手畏脚的样子,觉得心烦。 心头暗道:“平时看上去都是硬汉子,怎么到关键时候都是软脚虾!嘿!如此看来,世上人懦狗居多,英雄太少!” 赵光惊喜道:“范兄弟,你若能救我弟弟,我将全部家财都给你!” 周璧道:“说这些做什么。哥哥,把手里竹竿给我用下。” 赵光忙递上,又道:“兄弟,这蛇洞上有雾气,竹竿不能承受太久,过一会就被腐蚀断了。” “哥哥看我的吧。” 周璧手中拿着竹竿,把竹竿上被腐蚀的地方掰掉,接着向后跑去,众人都忙给他让出距离。 他跑了老远,突然开始加速,人都看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范兄弟是要用竹竿跳过去!千万小心!” 赵光也为他担心。 但周璧的动作惊呆了众人,只见他深深弯曲竹竿,如一柄劲弓,而他的身体就好似疾箭,猛地借力射出! 周璧射飞到蛇洞中间,身体落下,接近赵亮。 众人都盯着这时刻,在极其接近赵亮时候,周璧猛地伸手抓住赵亮的脖子! 赵亮年纪小,身材瘦小,周璧一正好把将他脖子攥住,接着往上一提,将他拔出蛇洞! 众人见状都叫道:“好!” 但仍担心,不知周璧接下来怎么办。 而几乎在同时,周璧的身下隐蔽处,暗闪出一道绿光,正是他的双绿剑。 这剑交叉落在蛇洞表面,正承接着周璧落下来的身体,同时其中发出一股弹力,周璧借此再次射出! 众人眼花缭乱,不敢置信,等再反应过来,周璧已经攥着赵亮,落到了安全地面! “啊!好!” 围观众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由于窟中众蛇乱爬,阻挡视线,他们并不知道周璧是怎么做到的。 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周璧将赵亮救了出来,做到了几乎不能的事情,人群中都不由爆发出欢呼声。 人常是这样,往往直看结果,而不问过程。也许过程中真有异常的地方,但人们都懒得去管,反正结果是好的,这不就挺好吗? 周璧把赵亮抱回来,众人看见赵亮身上都发黑了,尤其是嘴唇好像是煤炭一般,不知道中了多重的毒。 周璧倒是没事,他担忧道:“赵大哥,小亮身上中毒不浅,我虽然把他捞上来了,但不知道——” 赵光道:“没事!只要人在就还有机会。”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瓷小瓶,倒出三粒红药丸子,每个有黄豆粒大,一把掐过弟弟的嘴巴,给他喂了进去。 这红药丸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真有奇效,赵亮吃下去不过十个呼吸,身上的黑色就开始褪去,同时从毛孔里流出黑水。 赵光从怀中掏出一个干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弟弟擦拭。 同时向周璧问道:“范兄弟,你有没有中毒?” “没有。” 但赵光也把那药丸也递了两颗,给周璧:“范兄弟也吃点药吧,以防万一。” 周璧吃了。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赵亮张口吐黑血,呕得满地腥臭。 黑血到地上,直接让野草都枯萎,众人都忙让开。 但经过这些变化,赵亮身上的毒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不仅皮肤的颜色恢复正常,而且整个人也开始恢复意识。 不久就能说话,不过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赵光道:“好,这就事情不大,我这就带着他去找大夫。” 又道:“范兄弟,你也跟着一块去吧,万一你身上也看不见的毒,留下隐患就不好了。” “好,我也跟着去。” 又对旁边人道:“诸位,我和范兄弟先走了,你们要干活也行,要休息也行,自己安排,另外若见到我媳妇,给我说一声。” “欸,好,赵兄弟快去找大夫救人吧,这里就不用操心了。” 赵光、周璧驾着骡车,车上躺着赵亮,去找大夫。 周璧问:“赵大哥,刚才那是什么药,这么有效?” “你不知道,这山上早年间是一座蛇山,漫山遍野都是蛇窟,那时候经常有人被蛇咬,有一个大夫,是神医,他传下这治疗蛇毒的药,我们山边的人家都有。” “那这蛇山怎么变成了桃山了?” “不知道,我们当地人也觉得奇怪,好像是突然一段时间,山上的蛇都消失不见了,同时桃树丛丛,谁也说不清楚。” 又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蛇了,谁想到今天看到这样一个蛇洞。” 二人一边赶路一边说话,从白玉山向西边走了五里路,到了一处山坡。 坡前坡后种了许多植物,有花有草,但和普通花草很是不同,很多都是周璧没见过的,且都有不一般的植物香味。 二人在坡前停车,把赵亮抱着,坡上有一条小路,他们上去。 到坡上,有一个见简陋的木头屋,门前有一个老头正在烧锅,烟雾缭绕,老头胡须很长,花白,盘在脖子后面。 赵光上前道:“毛大哥!” 这老头名叫毛德顺,和赵光是早认识的。 他在烟雾里皱着眉,笑道:“小光,来了哈。” “大哥,我那桃园里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蛇洞,小亮掉进去了,被蛇咬了,身上毒不轻。” 毛大夫努着嘴,只是点头。 “我给小亮用了三粒青血丹,他好了不少,但仍虚弱,我担心除毒不干净,还是让大哥来看看。” 毛大夫又点头:“那问题不大,我看看。” 他放下手里柴火,看了看赵亮,赵亮眨巴眨巴眼睛也看他。 “走,进屋去。没多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 赵光抱着弟弟进屋,毛大夫掏出一套银针来,把赵亮上半身脱了,手下银针不停,连扎了十多针,赵亮突然七窍流血,同时肚子咕咕响个不停。 毛大夫随手从旁边桌子上拿过来一个花瓶,把瓶口贴着赵亮的嘴巴,然后拈起一根银针来,对着赵亮小腹处插入。 随着这银针的插入,赵亮身上猛地抽搐,接着嘴巴张开,像是要呕吐,毛大夫紧紧按着他的头部,同时手中的花瓶不动。 接着听得“刺溜溜”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花瓶里! 19 湿气太重 毛大夫给赵亮治病,用花瓶按在赵亮嘴巴上,通过插银针,将某种东西从赵亮的身体中逼了出来。 毛大夫眼疾手快,一看这个,立即从旁边袋子里抓了把白色粉末。 接着将花瓶拿起来,飞速把白色粉末撒进花瓶里,同时将花瓶口按在地上。 花瓶里一阵扑腾,但这毛大夫手劲大,按住花瓶,让花瓶口始终没有一丝缝隙。 终于花瓶里的东西不动了。 同时床上的赵亮身体一阵抽搐,接着张口疯狂呕吐,吐出红色的血,但血里有黑色的粘液颗粒,约有枣儿大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毛大夫又在这些血上也撒了白色粉末,血液中立即发出吱吱——的声音,同时有白烟冒起,腥臭味扑鼻。 赵亮闻了这味道更加作呕,不过不再吐血了,而是吐出一些黄水,很臭。 好家伙,这屋子里几乎不能呆的住人了。 赵光递给周璧一块布,他们用布蒙住口鼻,这才好些。 毛大夫又在黄水上撒粉,腥臭味越发浓郁。 就这样,吐了,撒粉,冒烟,再吐。 赵光怕自己弟弟有事,不放心,所以要陪着;周璧好奇,对这些药物、粉末很感兴趣,所以也不出去。 一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赵亮才吐了干净,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双目有神起来了,很清爽。 同时,那些呕吐物都被白色粉末盖住,白烟逐渐减弱,反而有一股淡淡幽香在空中飘荡。 毛大夫停下手来,取出一个小白瓷罐子,把那按在地上的花瓶取起来,同时用罐子盖住花瓶的口,晃来晃去,把瓶里的东西装进罐子里了。 周璧好奇凑上去看,毛大夫笑道:“小哥,怎么有兴趣?” 周璧笑笑:“好奇,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可不好惹,名叫阴蛇,被这蛇钻进肚子里,看不出症状,但它会在你体内产子,最后让你五脏六腑都成为它的巢穴,血肉骨髓都沦为它的养分。” “且这蛇能生很多后代,若这些后代长成了,根本无法清除,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人杀死。” “我日,这么毒的东西!” “小亮刚来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但我扎针时感觉到不对劲,再试探一下,果然是阴蛇。幸好这东西刚入体不久,虽然产子,但还没有长大,如果再来晚,我也无能为力了。” 赵光听了忙千恩万谢,又谢周璧:“范兄弟,多亏你,不然我弟早死了。” 他将周璧的事迹给毛大夫说了,又道:“大哥,给这位范兄弟也看看,他虽然没有受伤,看还是看看为好,防止也有隐藏的。” 毛大夫听了赵光所说,对周璧立即刮目相看,立即道:“好,范兄弟,你坐好,让我帮你看看。” 周璧看这大夫如此神医,也想让他看看,别真有什么隐患,就坐下了,伸出手腕。 毛大夫坐在对面,也伸手搭脉,他的手温暖。 但一搭上周璧的手腕,周璧心里就后悔了。 “欸,不好,我之前吃了那碧绿药丸,身体和别人不一样,能催使绿光绿气,有恐怖力量。同时我额头上生婴儿手,那更是匪夷所思,这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但周璧手已经伸出来了,又怎么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让他把脉。 毛大夫把脉许久,抬头看了看周璧,周璧故作镇静,微笑。 毛大夫面无表情,又低头把脉,时而又看看周璧。 过了约半炷香时间,毛大夫终于把手收回。 旁边赵光忙问道:“怎么样,毛大哥,不会真有什么隐患吧?” 毛大夫沉默片刻,道:“这位范兄弟身上没有任何蛇毒,也没有像小亮那样的阴蛇入体,这大可放心。” 赵光舒了口气。 毛大夫接着又道:“不过——” 周璧立即心头一紧:“难道这老头真看出来我身上的东西了?” 赵光也担忧,问道:“怎么了?” 毛大夫看了周璧一眼,道:“不过,范兄弟体内湿气太重,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病,但也要及时调理,不然长久下来,常会生出大病来。” 赵光、周璧都长舒一口气。 赵光道:“湿气算不得什么,我家里常有薏米仁、红豆、绿豆,回去给范兄弟煮汤喝喝。” 毛大夫点点头,低声道:“好,早调理调理。” 周璧感觉这老头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些不对劲。 总之,一切还都算是顺利,赵亮的蛇毒被治好了,周璧也没事。 晚上,赵光、周璧驾着骡车,带着赵亮,告别了毛大夫,回去了。 赵亮现在已经好了八成,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一扫之前的恐惧。 回去之后,赵光的媳妇以及众伙计都在等着,见了三人平安,自然是皆大欢喜。 一切安定好,众人各去休息。 赵光嘱咐自己媳妇,明天给周璧煮红豆薏米汤,媳妇知道是周璧救了赵亮,这点事情自然答应。 但夜里,周璧睡不着了,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天,那毛大夫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毛大夫说的话。 “不对,那老头绝对不对劲,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但没有说出来。” “想来也对,那老头第一次见我,虽然说我救了赵亮,但他完全不了解我,若是贸然说出我身体的秘密,他也不知道我会有如何动作。” “嘿,这老头可真精!” 周璧又想起那老头说着自己体内湿气重:“这话会不会有什么隐藏意思?” 他想到自己之前吃的大绿药丸,以及自己体内的绿气力量:“这老头会不会是说这绿气的力量?” 他催动额头上的婴儿手,喷吐白气,融入自己身体,以此观察身体的内况。 从上次逃出药竹国之后,周璧还没有认真探查过自己的身体。 一是要找落脚地,很忙;而是自从吃了那大绿药丸之后,周璧感觉自己生龙活虎、如狮似豹,身体强健极了,自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经过那毛大夫一说一看,周璧感觉有点不对劲,立即查看自己的身体。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内部已经被绿气完全沾染,好像每一块血肉、骨骼、筋络上都有绿气。 20 断骨 周璧看到一团一团绿色的东西,有绿气,也有绿色的液体。 这些东西时刻在变化,有的绿气落在骨骼上,凝成绿水;有的绿水向外膨胀,变成绿气。 周璧观察许久,发现这些变化中,最多的是从绿气变成绿水,而从绿水膨胀成绿气的很少,两者比例差不多十一。 但他搞不懂这些变化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身体上有些感受,从药竹国逃出来之后,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那绿气力量,没有杀人时候那样强了。 他以为这是自然的,因为毕竟是吃了大绿药丸得到的力量,吃药吃药,只是一时的力量,逐渐消散是属于正常,这不算什么。 但今天见到自己身体的情景,周璧不禁联想:“我的力量削弱,是否和我身体里的绿气减少有关?但那绿水又是什么?” 周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除了那绿气力量减弱外,他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也就算了。 大家又忙着上山摘桃子,忙来忙去,周璧更将这件事忘了。 但有一天周璧不对劲了。 这天,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哗哗啦啦的声音,有几个汉子道:“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过一会儿,赵光来招呼众人:“伙计们,今天下大雨,我们歇一天。想吃酒、玩牌的,我那里都有。” 众人都笑:“劳烦劳烦。” 周璧也跟着他们玩玩耍耍。 到晚上,周璧和众人一起吃了饭,又洗了澡,去床上睡觉。 但在睡梦之中,周璧梦到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压在自己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时突然惊醒,身上有巨大的疼痛,他是硬生生疼醒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的,自己好像是一个木头人,身体各处已经腐朽了。 只是片刻,周璧满头都是冷汗,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不久,他的痛苦叫声将一块干活的伙计都唤醒了,他们围到周璧身旁,看周璧是怎么回事。 其中有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伙计,看上去是懂一些医术,他托起周璧的胳膊,又动了动腿,惊叫道:“奶奶的,他胳膊腿的骨头都断了!这是咋弄地?” 周璧这时候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疼痛的来源正是骨头中间,而且这老伙计说的还保守了,不仅仅是胳膊、腿,似乎他全身骨头全都断了! 旁边人忙去叫赵光一家子,周璧心头却盘算起来:“这事情绝对不是偶然,我估计像是我身体之前发生的异变引起,但是哪一个引起?” 周璧尝试催动婴儿手,婴儿手立即飞出,同时有白气团聚。 “好,应该不是我这小手的原因。或许是那大绿药丸?” 他又想起不久前毛大夫的话。 白气飞出,融入周璧的身体,他看见自己身体中,绿气已经完全消失,绿水却充盈。 所有断裂的骨头上都有绿水,在血肉内部也有绿水,且这水已经不能称为绿,因为它的颜色太深,已经接近黑,好似墨汁。 同时周璧感受到一个不好的事实,自己身体中的那股强大的力量,来自于大绿药丸的,现在已经完全消失。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自己右臂腋下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纹身,像是一个九头怪物,颜色也发黑。 “我操,真是那大绿药丸的原因!” “按说我娘肯定不会害我,可如今是怎么回事呢?” 周璧想不明白。 这时身体中突然有铺天的疼痛狂暴起来,他昏迷过去。 不久,赵光赶来了,见了周璧昏迷,问清了情况,立即道:“性命攸关,伙计们都搭把手,把范兄弟抬到车上去,我带着他去治伤。” 好在外面雨停了,众人都帮忙,把周璧抬上骡子车。 赵光带着三个壮汉子,一同出发走了。 到毛大夫处。 他给周璧把了脉,又查看他身体的情况,眉头略皱起,道:“赵老弟,范兄弟这是被谁害了?还是出了意外?” 赵光道:“并没有呀。白天还好好的,今天下雨,大家都在一块吃酒玩牌的,没看见又什么不对,但到了晚上突然这样了。” 毛大夫道:“他全身骨头都断了,好在内脏没被扎破,这才保得一条性命。不过他的伤势太严重,就算能续上骨头,也难保恢复如初。” “毛大哥,您尽管治。” “好,那我就开药了。” 毛大夫拿出纸笔,刷刷点点,开了一张方子,递给赵光,道:“老弟,这方子里有些药我这里没有,还要劳烦你跑一趟”。 赵光接过方子略看了眼,道:“好,我这就去。” 说着叮嘱旁边人照看周璧,自己驾着骡车赶去买药。 两旁人都不禁道:“常言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范兄弟前次救小亮,今天他生病,赵大哥可全心意报恩了。” 毛大夫招呼他们把周璧身上衣服都脱了,他拿出一把银针,要给周璧针灸。 不一会儿,银针就在周璧身上插满了,活像一只刺猬。 周璧在昏迷中,感觉到周身一股热气奔涌,不由得血气往上涌,嘴巴一张,“噗——”呕出一大摊黑血,腥臭扑鼻! 几人都惊叹。 “没事,我先把他体内的淤血除一除。” 毛大夫又插针不停,周璧次次吐血,到最后吐出的血变成了红色,毛大夫停下道:“好了。” 说着把针都取下来。 这时候,周璧也醒了,毛大夫问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疼。” “浑身骨头都断了,怎么能不疼?”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的伤势,是不是有人害你?” 周璧看着毛大夫,这老头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周璧沉默,心头暗自思考:“这老头到底知道什么?还有那大绿药丸中有什么秘密?” 不久,赵光回来了,带来了药。 毛大夫熬药,又制备外敷药,辛苦许久,终于让周璧吃了药,同时又给他正了骨,敷上外敷药,将全身都包裹起来。 赵光道:“毛大哥,这人我看就先留在你这里吧,我再给他弄回去,说不定又把他骨头折腾断了。你只管给他用药,钱算在我头上。” “好,你放心。” 21 老毛卖药 赵光把受伤的周璧托付给毛大夫,并叮嘱周璧好好养伤,一切花费由他负责,就带着三个汉子回去了。 周璧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 一切人都走了,毛大夫重新点了一盏油灯,让屋子里比之前更明亮些,外面已经是夜色深沉。 毛大夫在周璧身边坐下来,盯着周璧看,但并不说话。 周璧被看得心头发毛,他更加确定这老头知道一些什么,但他不确定这老头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老头有什么想法。 过了一会儿,毛大夫首先沉不住气,问道:“范兄弟,你身上这伤势,你知道是从何而来吗?” “不知道。” “上次你和赵光送赵亮来治伤的时候,我曾告诫过你,你难道没有一点提防吗?” 周璧冷笑道:“老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何必这样猜来猜去呢?” “我和你交一个底,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身上背着命案,正所谓亡命之徒,说的就是我。您老人家心里的话,要是能说,那就说,如果不能说,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毛大夫见周璧这样直截了当,倒是有些意外,他看了周璧几眼,问道:“你说你是亡命之徒,我却没见过亡命之徒不顾自己危险,去救一个刚认识的小孩子。” “哈哈,偶发善心,又有什么好说?” 毛大夫沉默片刻,道:“好,你如此坦诚,我也和你明说。” “请讲。” “其实上次我给你把脉,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你身体里有一股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这力量恐怖,我不敢说出来,因为我不知你是好是坏,如何为人,若是贸然说出来,恐怕我老头儿性命不保。” “老先生看我是这样凶恶?”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三岁孩童杀一州县人,谁能说明白?” “先生知道的不少。那为什么现在又说出来?” “因为我再不说,你就要死了。我看你非同一般,又年轻,将来不知道有如何道路,老头儿我一辈子已经到头,不如救你一救。” 周璧一惊,看了毛大夫一眼,见他神情严肃,并不像骗人。 “老先生,我先前冒昧,请问我怎么要死了?” “范兄弟,我之期说你身上湿气太重,其实是暗指你体内那股力量。这力量虽然强大,但阴阳失调,有兵杀锐金凶气,极阴毁骨,此等力量若没有强大的肉体支撑,必要把人耗死。” “那我今日骨头断?” “就是这道理。你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万柄剑、一万柄刀、一万柄锤,你的骨头怎么能受的住?我虽然把你骨头端正,又给你敷药,但这只是治标,不能治本。” “那怎么治本?” “先要服药,采一种柔和阳力,将你体内的凶力降伏,让它柔软平和,化凶为祥;再用各种天灵地宝强壮肉体,慢慢融合那力量。” “好,先生既然这样说,那应该就能救我了。” 毛大夫沉默,片刻笑道:“你如今凶气毁体,一般的药对你都无效了,若要就你必须用灵丹。你可知道灵丹?” “不知道。” 毛大夫笑笑:“看来你虽然体有奇力,但对其中来历种种一无所知了。” 周璧沉默。 “好,那我告诉你。在这大千世界中,有诸国诸王,亿万人生活,但这些不过是表面。所谓仙凡有别,这大千世界的真正权柄,是掌握在灵门之中!” 周璧心头轰然作响。 他其实一直怀疑,在这世界中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这样才能解释大绿药丸、红弓、血乌鸦等东西的出现。 如今听毛大夫说出,像是有一扇大门打开,前面是陌生而神秘的新世界。 “天下万国万王,只是诸灵门的表面代理,以凡王治理凡民。灵门的权柄,上达碧落,下抵黄泉,其中的广阔浩大,远非人能想像。” “灵门之中有灵修,灵修拥有强力,就是灵力,乃是通晓道法玄妙,采集天地伟力而成。我刚才所说的灵丹,就是灵门中修士所有,其中也有灵力,能使死尸复生、白骨生肉。如今只有这灵丹能救你。” 周璧听完,心头疑惑解除许多,暗道:“原来如此。看来我吃下的那大绿药丸就是灵丹,但娘哪里来的那东西?难道她老人家是什么灵门修士?” 周璧脑中念头飞转,又回到和毛大夫的谈话上:“先生知道这么多,想必是有这灵丹了?” “我有,但我不能给你白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璧心里冷笑:“好,终于说到正题。世上哪有什么大善人?若真遇到了,我反而不敢受这样人的恩惠。既然有代价,这就好谈了。” “好,毛先生,我如今也知道那灵丹珍贵,自然不会白受。我现在要死,什么都能舍得,你尽管说,只要我身上有的,我都可给你。” 毛大夫笑笑:“好,范兄弟果然是爽快人。我早年间行医,救过一个灵门修士,他报答我,送了我两颗灵丹。我原先生过一场大病,快要死了,就吃掉一颗,如今还剩一颗,是用来给我续命的。” “范兄弟,我可以把这灵丹给你吃,救你的命。这丹也不用你身上任何东西来换,只是等你伤好了,给我再炼制两颗这样的丹。你看行不行?”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能炼出这样的丹?还要两颗?” “范兄弟,你听我和你说。其实当初那灵门修士不仅送给我两颗灵丹,还给了我丹方。我这些年琢磨来琢磨去,不断尝试,但炼出来的丹药都是平凡,这其中就是缺少灵力!” ”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怎么能炼成?“ “范兄弟,这你不用担心,老头我琢磨大半辈子,丹方里的东西早被我琢磨透了,我来教你,保准你一学就会。而且你炼出丹药后,除去给我两颗,你以后想炼多少就炼多少,你可是大赚呀。” 周璧听他说得好,心头警觉,问道:“估计要多久能炼出来?” “慢则五年,快则两三年。” “开什么玩笑,要这么久?” 22 龙虎行丹 周璧和毛大夫谈条件,周璧听毛大夫说的天花乱坠,但最后毛大夫说要炼出来灵丹最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周璧道:“怎么会需要这么久?我以为不过是三两个月的功夫。” 毛大夫笑道:“范兄弟,这还算久呐?老头儿我研究大半辈子,把丹方的都琢磨透了,只要你催用体内的力量,其余的我都会教你,这省了多少事情了。虽然说比不上那顶尖灵门中的修士炼丹,也和普通灵门里修士的速度差不多了。” “好,两三年就两三年吧。我要不吃你的灵丹,就要死了,这哪还有商量的余地?您老人家能救我,我自当感恩戴德了。” 周璧摸清楚了毛大夫的目的,心里就有底了,一个劲地说好话,给他戴高帽子。 毛大夫听得高兴,但又笑道:“范兄弟,我信任你,但人心隔肚皮,万事说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俩要有个约定限制,不然以后弄出不愉快来,怎么处置呢?” “好,那如何约定又如何限制?” “我那灵丹名叫龙虎行丹,上龙下虎,上龙从云,下虎从风,风云并济,万物周行。我把这上半个,龙行丹给你吃,下半个,虎行丹我留着,等你炼丹完成,我再给你。” 周璧暗道:“好家伙,这老东西贼精。” “那只有半个丹,能治好我的伤势吗?” “灵丹就是灵丹。虽然只有一半,但也能治愈你九成的伤势,只是会留下一点隐患,完全不妨碍炼丹,但如果你是步入修真道路,那会有所限制,不过范兄弟你暂时还遇不到这样的问题。” 周璧再心里骂这个老头,但冷静下来想,这确实是最合理的方法,而且这老头也不算欺负自己,尽可能公平了。 “好,毛先生,我全听你的。” “那好,现在天色已晚,阴气浓郁,不适合服用灵丹,等明天清晨,在日出之时,我喂你吃药。” “好。” 毛大夫给周璧安顿,一切弄好了,他走了,旁边还有一个小房子,是他平时住的,把周璧留在这中间大屋里。 “范兄弟,如果夜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 “劳烦先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毛大夫就来了。敲门问周璧:“范兄弟,醒了吗?” “醒了!” 毛大夫进来,寒暄一阵,就开始准备给周璧喂丹了。 他把周璧的身体扶起来,摆成盘腿坐的姿势,周璧一点不觉得疼,可能是毛大夫在药里放了止疼的。 他再取出银针,在周璧脑袋、丹田、胸口、小腹周围插针,插得不多。 他看外面天色,这时候雾蒙蒙,一会比一会更亮。 等着等着,终于在天边看见了一点红光,是太阳要出来了。 “好,旭日东升,紫气东来,阴阳交替,天地轮转!” 毛大夫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洁白无暇,拳头大小,是用纯玉做的,表面还贴着一张黄符。 他把黄符揭开,打开玉盒子,里面有两层。 第一层放着三柄小玉勺子,打开第二层,正中间放着一个双色丹药,上面青,下面白,青色部分有龙纹,白色部分有虎纹,整个丹药约葡萄大小,表面也冒着青白双色烟。 毛大夫忙拿起一柄玉勺子,轻轻插在丹药中间,正是那青白二色交界处,这老头是针灸高手,手下自然稳,一点都不差。 他把丹药分成两部分,用玉勺子舀起那上青龙行丹,接着立即把玉盒子扣上,又把这半块丹药递到周璧面前。 周璧一看大惊,这丹药上弥漫烟气,这烟气竟然呈现龙形,好像真在空中游荡吟哮。 毛大夫手里银针朝着周璧头上一插,周璧立即张大嘴巴,毛大夫把丹药喂进去。 周璧吃了,感觉浑身麻麻的,好像身体里有龙咆哮,震动浑身血肉、骨骼。 他催动婴儿手喷白气探查,看到身体里真有一条青龙,周围腾云驾雾,在周璧的全身游动。 所到之处,那些沉积的黑水都颜色变浅,且其中逐渐有绿气生出,总之是绿气越来越多,而黑水越来越少,且水也颜色变淡,呈碧绿色、浅绿色。 周璧感觉到浑身轻松起来,骨头也开始愈合了,血肉也开始有力量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好,毛先生,你这药真有效。” “灵丹自然是有效。” 周璧心头想:“好家伙,怪不得常听人说‘仙丹妙药’,这太厉害!想我之前报仇是吃的大绿丹,现在保命吃的是龙行丹,全靠这两灵丹!要我有机会,我多弄点这灵丹。” 没过多久,周璧全身的外伤都好了,立即去掉包裹的布,可以行动自如。 周璧千恩万谢,并道:“毛先生,我们的约定我一定全力完成,这灵丹太好,如果我能炼出来,那可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毛大夫听周璧这样说,也高兴。 白天,赵光带人来看望周璧,见周璧都好了,又惊又喜,毛大夫解释说用了秘药,赵光也不怀疑。 周璧说:“赵大哥,毛先生救我一命,我万分感激,所以我要跟着毛先生学医,将来可以救别人。” “啊,这,毛大哥,这能行吗?” “哈哈,范兄弟已经和我说过,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这好,范兄弟,我还正想着给你安排什么去处呢,这正好了。” 赵光道:“山上摘桃的事最近两天就要结束了,众人都要走了。” “但范兄弟,你是小亮的救命恩人,我正想着给你找一个轻快的差事,让你好稳定下来,如今有毛大哥教你医术可太好了,等你学成,哥哥我就出钱,在雪浪城里给你开个医馆,这比什么差事都好。” 周璧笑笑,没想到赵光给自己想得这么远。 赵光又问道:“那可拜师了?” “还没有。” “那好办,兄弟你放心,拜师礼、拜师宴哥哥都给你准备好,三天后就拜师,你不用费心。” 毛大夫、周璧见赵光这样热心,也不能拒绝,只好依照他的意思。 23 家财 三天后,由赵光操办,周璧拜师毛德顺。 周璧和毛大夫虽然心里清楚,他们的关系只是相互合作的,并没有什么师徒之情,但毕竟有这样一个关系更好办事,人也都会相信。 自此之后,周璧就正式在这山坡住下。 这山坡名叫小龙岗,周围都是树林、农田,少有人家。 往东五六里是白玉山,那里住着赵光一家,旁边还有别的桃山,山下也住着人,但人少;往西是大片树林,算是林场,人家在这里种树,等树长大了用来卖钱,或者砍伐了盖房子。 北面是荒林,多生野草灌木,有各种杂树,但都是不值钱的,也没有人管,就随着天性生长,枝枝杈杈,遮天蔽日。 再往北是一道大河,叫做小龙河,河对面是层叠的山,这些山和桃山不同,山上植被茂密,少有人迹,颇有野兽,晚上常能听见嚎叫声音;往南是大片农田、河渠,农田再往南,才能看见村庄。 不久,赵光来和周璧告别,因为他摘桃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他要回雪浪城里。 “范兄弟,明天早上我走,今晚请你和毛大哥来我家做客。” “行。” 晚上,毛大夫、周璧到赵光家,早已摆好一大桌宴席,不说山珍海味,但也都是珍馐美食,有好酒。 赵光一家人、毛大夫、周璧同吃饭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光拉着周璧的手道:“范兄弟,我明日要走,有一桩约定我们要结清。” “啊,什么约定?” 赵光细看了看周璧,见周璧丝毫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他心中有些吃惊。 但接着笑道:“范兄弟果然豪汉有雄心,心比天地广阔,不在乎我一些散碎财货。但我赵光向来是言而有信,绝不食言的。” 周璧疑惑道:“欸,赵大哥到底说的什么事情?我真先想不起来了。” 赵光见周璧言语真诚,更加对他敬佩,笑道:“范兄弟,当初在蛇洞之前,小亮要死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去救他,我许下诺言,谁救了小亮,我把自己全部家财都给他。兄弟,你救了小亮,我自然要兑现承诺。” 又道:“先前日子我已经让我媳妇回去,取了铺子、房产、田地的纸契,又将金银换成了银票,现都聚拢在这里,范兄弟,今日我都给你了。” 赵光说着,拿出一个小皮箱子,铜锁。 他把小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厚厚一叠纸张,都是房产地契,还有一叠,全是银票。 周璧这时候才想起当时救人的约定,不禁哈哈大笑。 这次真不是周璧装模做样,他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一方面是周璧自己受伤,又听了毛大夫讲述种种灵丹、修士、灵门的事情,他一直在想自己身体里的变化,以及将来的道路; 二是周璧本就是富家出来的,吃过见过,手里头花出的金银像流水一样,自然对这钱不当回事。 所有说,周璧是真的忘记这回事情 他笑几声,眼睛一转,道:“赵大哥,你果然是说话算数的,既然你这样诚心,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伸手要接过来,眼睛故意盯着赵光,看他是什么表情。 没想到赵光面不改色,丝毫不犹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周璧,再看旁边赵光的媳妇也是笑盈盈的,丝毫没有不喜。 周璧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没接东西。 赵光停在半空问道:“范兄弟,这是为什么?” “赵大哥,若是你的家财都给了我,你们这一家子以后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我舅舅在雪浪郡赵老爷府上做管家,我们去投靠他,自有办法。” 周璧笑道:“赵大哥,实话和你说,我范某人还真未必看的上这些财货。” “当初我救下小亮,也是一时善念兴起,哪里是为了贪财?如今弄得你一家颠沛流离,这难道是好汉做的事情吗?” 赵光忙要说话,但被周璧拦住。 “赵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大丈夫一言九鼎,唯以诚信行遍天下。这样,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听我说说。” “好,范兄弟你讲。” “想必赵大哥你也看出来了,我本是自由性子,不肯受拘束的,更不会打理什么生意,做什么买卖,这对我来说,烦都烦死了。” “而且我手里漏风,抓不住钱,有一座金山给我,我几天也给花光了。大哥你的家财颇丰,但若到我手里,估计也留不下多久。” “不如这样,这些财货就算赵大哥都给我了,完结了当初约定。到我手里,我分为两半,取出其中一半,我聘请赵大哥,为我管理这些买卖、生意、田地。赵大哥你看怎么样?” 赵光也是聪明人,知道周璧是故意让他,笑道:“范兄弟既然这样说,我那还能不同意呢?只是这样让你吃亏了。” 周璧笑道:“怎么算吃亏?这钱要是给我,轻似鸿毛,让赵大哥来摆弄,取用不竭。赵大哥劳心费力,我空手取利,还算赚了呢。” 众人都笑。 赵光道:“好,范兄弟,你是豪爽的汉子,这是你让我。你尽管放心,今后只要你是要用钱的,只管和我开口就是。” 旁边赵光媳妇道:“阿光,你这范兄弟如此投缘,不如做个结拜兄弟,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正好吗?” 赵光有些犹豫,笑道:“范兄弟,你看这事,我其实也有这心意,只是看范兄弟胸怀广大,非同凡人,恐怕兄弟看不上我。” 周璧笑道:“赵大哥怎这样说?正所谓疾风知劲草,劫难知兄弟。赵大哥一番家业也不算是少,说给我也就给我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若换做别人,怎么说也要赖了。由此信义所见,赵大哥又怎么是一般人呢?” “好!范兄弟既然这样说,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这拜了把子,怎么样?” “行。” 赵光媳妇立即去准备香案、祭品之类,周璧却道:“大哥,何必这样麻烦?若有诚心,一杯酒祭天,终生是兄弟;若没心的,纵然是以玉山龙肉祭祀,也形同路人。” “那照范兄弟说,怎么办?” “我们就到外面,以你我二人血酒祭天地,以作结拜。” “好。” 二人立即出去,到外面桃树下,赵光媳妇端了一壶酒来,周璧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划破手指,把血滴到酒壶里,接着把匕首递给赵光,赵光也划破了,同样滴血进酒壶里。 24 分别 周璧、赵光二人跪在地上,头顶是桃树翠绿,面前摆着一个酒壶。 二人磕头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赵光,我——” 周璧正要说,突然停住,道:“赵大哥,如今我们结拜,我有一件事就不能瞒你,我的本名不叫范珠,是叫周璧。” “而且我也不长这样,我是改变了容貌的,因为我在药竹国犯了事情,我逃出来,用这化名隐藏,又改变相貌。今日天地在前,我还要用我真名、真面目。” 周璧说着往树后走去,他催使婴儿手,白气喷涂,立即变成原先的少年模样,再回去。 赵光惊道:“呀,竟然有这样事情,没想到兄弟这样年轻。好,既然你给我说这事就是对我信任。你放心,今天在场的都是一家,绝不会泄露兄弟的秘密。今日我们结拜兄弟用真名、真相貌,等到平时还是用回假名,以保安全。” “好。” 二人继续结拜。 “我等赵光、周璧二人,结为兄弟,请天地作证,此后同生共死,无论遇到福祸都一起担着,互帮互助,如手与足!” 二人拜完,取了酒壶来,拿了两个大杯子,将壶中血酒分成两杯,各自喝了。 “大哥,以后您是我真大哥了。” “好,好弟弟,以后我就有两个弟弟了。来,小亮,以后你就有二哥了。” 赵亮过来,周璧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喜得周璧做他二哥,咧嘴叫道:“二哥好。” 结拜完了,周璧又换成黑脸大汉相貌,众人都笑道:“这才看着习惯!”又进去吃饭喝酒。 一直喝到半夜,天上月亮圆圆,地上月光如水,屋里人都喝晕了,毛大夫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时而抬头猛吐一阵。 周璧整个人都是飘的,看东西都模糊了,舌头麻了,连话都不能说。 赵光酒量是里面最好的,但也觉得晕,他让赵亮两边照顾着,又让媳妇张氏去准备床铺,今晚留他们两个在这睡觉。 外面月如水,里面酒醉折腾到后半夜,终于都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璧就醒了,这是他的习惯。 无论前一天晚上睡得多玩,早上都是准时这个时候醒来,这是他小时候被夏氏夫人管教的,在这个点不起,一天就没饭吃。 虽然说周璧后来无恶不作,把偌大家产败光了,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存下来。 周璧睁眼看外面,见到窗外人影闪烁,又听到人走路、说话的声音。 周璧起来,推门出去,正看见赵光一家人在装车,已经装的差不多了。 张氏见周璧出来,笑道:“兄弟,你醒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晌午呢。” “啊,我习惯早起了。嫂嫂,你们这就走了吗?” 赵光闻声走过来:“兄弟,起来这么早?” “是,哥哥,我早起惯了。你们这就走吗?” “是呀,我们原计划就是早上早走的,也没想到昨晚咱们兄弟喝得那么多。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要早走,因为明天就是我舅母的寿宴,我必须早回去准备。” “啊,是这样。” “我本来想不打扰你们睡觉,把小亮留在这里给你们说一下。现在兄弟你起来,正好,哥哥我得告别了。” “行,哥哥,等我有空就去雪浪城找哥哥。” “哈,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等我舅母寿宴过完,我让小亮来接你,那雪浪城里的东西一半是你的,是你自己家,那不是想去就去吗?” “哥哥客气。”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得先走了,这事情紧急,兄弟要体谅体谅。” “啊,我明白,哥哥快走吧。” 此时他们已经装好车了,都做好,赵光手中持着鞭,道:”兄弟,替我给毛大哥说一声!再会!” “好!再会!” 赵光扬鞭,催动骡车前进,张氏、赵亮都笑着对周璧挥手,周璧也挥手,不一会儿车子的踪影就消失在远方了。 周璧回去,等毛大夫醒来,和他说了,二人又回小龙坡。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周璧的生活变得很平静。 小龙坡宁静少人,整日打交道的都是草木、花朵、矿石、虫子等等药材,以及丹炉、木材、蒲扇、火种等炼丹相关的东西,周璧的心境逐渐变得和环境一样平静下来。 毛大夫虽然和周璧不是真正的师徒,但他为了让周璧早日炼出灵丹,对周璧的教导可谓时无微不至。 他虽然也只是凡人,但一身的医术、炼丹术非同一般,尤其他有种种理论,虽然是空口说来,但常常让周璧获益匪浅。 25 演练 这些日子,周璧想明白了一些自己体内力量的关系,以及自己为什么受伤。 道理很简单,就是体内那绿气黑水力量太强了。 绿气黑水是一种力量的两种形态,绿气是用,黑水是根。 如果没有和根匹配的土地,长根广须只会让土地成为死地,同样,没有和那力量匹配的肉体,强力会使人成为死人。 周璧之前差点死,就是他身体太弱,而那根太强,他是要被吸死的。 另外,周璧还认识到,虽然毛大夫给自己吃了龙行丹,让自己体内大部分黑水都转化绿气,说这是治本之法。 但在周璧看来,这也不是治本,因为他仍然不能解决体内阴阳转换的问题。 他现在体内的绿气是有限的,只要他动用,绿气就会变成黑水,最后黑水越来越多,仍然要到死亡的局面。 甚至周璧发现,就算他不动用绿气力量,体内的黑水也在逐渐扩大,吞噬绿气,照这样下去,还是死路一条。 周璧暗道:“我的身体若是不变强,永远都不能治本。好比沙漠里种树,自己土里没有水源,外面再怎么浇水,都是只能管一时。” “若要治本,必须身体变强,这绿气力量恐怕来自灵门,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能降住这力量恐怕还要入灵门中。” 想明白这个道理,周璧心中终于轻松起来,世上的事情不怕难,就怕不清楚、不知道、一头雾水,再难的事情,只要弄清楚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周璧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毛大夫,毛大夫沉思片刻,道:“按说你没有修炼过,体内虽然有异常力量,但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我以为会自动消散,没想到,这力量似乎自身形成循环,互相转化,这不是我能理解的。” 他也赞同周璧的想法:“这力量非同一般,有可能是灵门中某种秘术也说不定。” 周璧道:“只可惜,灵门无踪,灵修无迹,这哪里去找?就算找到人家管我是谁?师傅,你有什么办法吗?” “好徒弟,你真高看你师傅了,你要问我灵药、灵丹,我能夸夸其谈,但你要我真去找灵门、灵修,我哪有那样本事?” 周璧苦笑:“师傅,要不你把那虎行丹给我吧,万一我吃了后真能治本呢?” “嘿嘿,你小子,绕了半天,原来是这意思。我给你吃好了,你要是跑了,我不成冤大头了。” “那师傅你得管我,不然我等不到炼出灵丹,恐怕就要死了。” “放心,绝不会让你死。虽然不能治本了,但治标还是没问题。” “怎么说?” “既然你体内阴力不停扩张,那就用阳力之物去堆。” “怎么弄?” “多吃,吃肉、吃草药、吃丹药。缺多少就吃多少。” “肉倒好说,草药也有,只不过丹药不容易有了。” “我这里是炼丹地方,虽然灵丹难得,但普通的丹药还是不缺少的。当然如果你能炼出来灵丹,那应该会对你的身体更有好处。” “你不是骗我,让我快给你炼出灵丹来吧?” “我骗你做什么?有没有用你吃不就知道了?” 周璧笑笑。 接下来周璧就开始尝试吃各种东西,从日常的菜肉米面,到草药、丹药,果然发现草药、丹药最有用。 他就沉下心来,一边跟着毛大夫学习,一边尝试着自己炼丹。这毛大夫还有一个好处是,他和其他教徒弟的大夫不一样,周璧只要想炼丹,他就鼓励,也不管最后炼成炼不成,浪费不浪费。 这就给了周璧更多练手的机会,再加上毛大夫在旁的指导,让他对于炼丹之事越来越有经验。 除了炼丹之外,周璧每日还有两个时辰用来修炼体内力量。 体内那绿气力量说来奇怪,本是来源于大绿丹药,却在周璧体内长久存在下来,这力量不是像灵门修士一样修炼得来,但也有凶猛力量,因此周璧也不好说,这算不算真正灵力。 周璧每日先要查看绿气力量和黑水的比例,确定没有绿气充盈后,再进行修炼。 说是修炼,其实是练习,如同人家练武的,每日要演练十八般武艺,周璧也要催使绿气,演练诸多手段。 他发现,这绿气变化多端,可演化诸多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等等,都呈现绿色,各有妙用。 除此之外,自从吃了那龙行丹之后,绿气中常有龙吟之声,以绿气凝出兵器,杀出去,也伴着龙吟,攻击更强。 另外,周璧演练额头婴儿手,这手来历奇妙,但十分好用,可隐身,可探查,可纳物,可偷盗,最厉害的是可拿活物的魂魄,因此周璧天天练它。 除此之外,周璧有空闲的时候,仔细研究了从昌陵郡得来的东西,就是他杀了长喜赌场那持弓汉子后,从他身上夺来的,如今都藏在白气手里。 其中有一把红弓,周璧原先用过一次,可凭空射火爆炸,威力不凡,但在这小龙坡不好尝试,就不管。 里面还有一瓶丹药,一包药粉,这是周璧十分好奇的。 打开丹药瓶子,一股异香扑面而来,仔细一看,从瓶中缓缓升起一股烟气来,像是两只黄色的鸟在相对飞着,许久才消散。 再看瓶子里,是黄澄澄的小丸子,表面有鸟纹路。 周璧欣喜若狂:“这是灵丹了!” 他晃晃瓶子,小心数了,有三颗。 周璧暗道:“这东西和龙行丹比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毛老头扣扣索索,要救我,还扣了我一半灵丹来做我的把柄,却没想到我身上有完整的三枚灵丹。” “那老头故意让我不能完全恢复,今天我悄悄自己恢复,让他压不住我,若有一天,他对我恶了,我甩手就走,管他如何?” 但又怀疑:“不知这丹药能不能比上龙虎行丹?” 他小心催动白气,从瓶中捻了一颗丹药,并将白气融入其中,发现没有隐藏的机关夹层之外,接着把丹药递进嘴里,咕噜咕噜吃了。 入腹一股温暖气,好似东风和煦三万里,春阳普照九州地,舒服得让周璧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接着周璧通过白气看到,两只黄鸟在体内飞,所到之处,自己体内的剩余黑水都转化成绿气,原本绿气中颜色深的也都变成最浅。 果然有效! 最后那丹药力量还没有用完,黄鸟在体内飞,不知怎么的,竟让周璧体内绿气不稳,开始逐渐崩塌起来! 26 赤核黄杏 周璧吃了从昌陵郡夺来的丹药,将全身的黑水都转化成绿气,但丹药的力量还没有用完,黄鸟在他体内飞转,竟然引动绿气力量震荡,最后崩塌粉碎! 他浑身颤抖,皮肤通红,竟从毛孔里渗出血来,不一会儿就将衣服弄湿了,成一个血人。 而在周璧体内那种种变化更加令人震惊。 在此之前,周璧体内绿气都是一条一条,如今全都碎了,成了粉末。 而这些绿气粉末逐渐聚集在一起,且那丹药的力量注入其中,竟使得绿气逐渐增多,似乎绿气在生长! 过了约一炷香时间,周璧体内绿气增长近三倍,堆积成山脉样子,而丹药的力量也几乎要耗尽。 听得体内一声闷响:“轰隆——”,再看那绿气堆叠起来的山脉,竟然从中间断开。 接着两断山相互挤压,竟然在断裂之处,硬生生挤出来一座新的小小山峰。 这山峰只有十丈高,峰顶上有一棵杉树。 树上盘着藤,树叶如羽,藤蔓碧绿,约有三人高,树顶上有巢,巢里卧着一条飞羽蛇,又像鸟又像蛇,在这蛇肚子下有一枚蛋,蛋壳上密密麻麻全是奇怪的花纹。 这一切都特别真实,让周璧惊叹不已。 新生的山峰似乎还要升高,但丹药的力量这时候用完了,一切都停下来。 “还吃吗?” “不行,不能再吃了,我现在还炼不成灵丹,这东西吃一个少一个,还是留着救命时候用。” 周璧把剩下两枚丹药收好,尝试体内绿气,果然比之前强上许多,且催使无阻。 心头暗喜:“好,这下毛大夫拿不住我了。但我先藏住这事,毕竟现在也没处去,在小龙坡也好。” 周璧又取出那包药粉,打开立即闻到一股腥臭味,这药粉黑里透红,透着诡异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是不能吃的,周璧暂且留着,以后做一个暗器杀人用。 周璧每日学炼丹术、修炼自身,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周璧终于能独自炼出丹药,但如何炼出灵丹,周璧还是一头雾水。 其中的关键就是,周璧虽然体内有绿气力量,但那和真正灵力仍有区别。 真正的灵力是受修士完全掌控,可阴可阳,可生可灭,但那绿气力量只是杀人厉害,周璧并不能完全掌控他。 但毛大夫并不知道这事,他只安慰周璧:“凡事都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你只是缺少一个开窍的时机,时机一到,便是一日千里了。” 周璧也只好点头答应。 再到六月份的时候,赵光、赵亮突然从雪浪郡来了,到小龙坡。 双方见面,赵光叹气道:“我舅母不知生了什么怪病,卧床不起一个月了,城里的大夫都请过了,但都治不好,我只好亲自来请毛大哥去走一趟,不知道走不走得开。” 毛大夫道:“救人事大,我和你去。” 赵光道:“好,那我们这就走。” 周璧道:“大哥,一路疲惫,不歇一歇吗?” 赵光道:“来不及了,我走时候,舅母已经吐过几次血了,病况紧急,我们要走了。” 又道:“兄弟,我把小亮带过来了。” “这些日子我们去照顾我舅母,家里都没人了,正好小亮说想你,我就把他带来,还有一个煮饭的张妈。他们仍住在我那山下屋子,你平时照看一下小亮,等我送毛大哥回来的时候,再顺便把他们接走。” 赵亮咧着嘴,走到周璧旁边,仰脸道:“二哥。” 周璧道:“大哥放心。” 赵光带着毛大夫走了。 周璧带着赵亮、张妈进屋,给他们倒了水,歇了一会儿,就和他们去赵光山下房子。 张妈简单打扫打扫,主要把中间那屋子弄干净了,赵亮仍住他原先房间,张妈在右边耳房找了一处,打扫干净,在这里住下。 周璧帮忙打水、弄艾草熏蚊子,又从园子里摘了菜送来,晚上,张妈做了饭,周璧留下了一起吃。 赵亮问:“二哥,你在这天天有什么好玩的吗?” 周璧笑道:“我是学医做药的,哪有什么好玩?” “那我明天做什么?” “你既然没事干,不如帮我采药、晒药。” “行,二哥,我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亮每天去小龙坡帮周璧采药、晒药,后来周璧炼丹的时候,赵亮帮忙烧火扇风,总之他还觉得挺有意思,周璧也高兴有个人陪伴。兄弟二人其乐融融。 这天,周璧正在小龙坡药园里除草,突然从外面跑来一人,抬头看,正是赵亮。 “二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赵亮笑得嘴巴咧得大。周璧站起来,拨开草药,走到小路上去,笑道:“什么好东西?” 赵亮到近前,伸出拳头,接着把手掌张开,见他手掌中握着一枚小杏,约有核桃大,通体金黄,中间有一道红线贯穿全体,从中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周璧提起鼻子一闻,就觉得这杏子不一般,再嗅两下,脸色变了,立即合拢赵亮的手掌,拉着他道:“走,到屋里说。” 二人进了屋,周璧拉着赵亮坐下。 又到窗前向外打量,见四处无人,把窗户关上,又把门虚掩住。 “小亮,把那杏子再给我看看。” 赵亮把杏子递给周璧,周璧接到手里,细细观瞧,同时暗中催动婴儿手,喷出白气,融入杏子内部探查,正看见这杏子的核非同一般。 这核通红,又晶莹剔透,像是赤玉似的,通体有繁复花纹,但看不懂。 透过晶莹的杏核,可以看到核里竟然有一只长腿鹤,而且在闪动翅膀,似乎是活的! 周璧心头暗道:“凡尘中岂会有这样的东西,如此之物恐怕便是天然的灵药!” 通过和毛大夫学医,周璧长了许多见识,这毛大夫虽然只是凡胎肉体,身上不带一点灵力,但对于灵丹灵药以及修真世界里的诸多天材地宝,都如数家珍。 周璧常在心头暗笑他是炼丹术的嘴上大师,因为如果不动手,只谈天说地,就算灵门里最厉害的大师来了,也不一定能说得过毛大夫。 虽然暗中调侃,但周璧耳濡目染,也学到许多,虽然比不上毛大夫,但也算小有见识。 今日见到这赤核杏子,周璧立即意识到,这杏子是天生的灵药。 而且不仅如此,灵药的诞生必须依靠环境中浓郁的灵气,这杏子出现,就代表着周围有一处地方,这地方灵力充沛,非同凡尘,如果再夸张一点,那便是有洞天福地在周围! 29 夜探黄杏林 周璧问道:“赵五,你是不是偷奸耍滑来着,怎么三天以来没有一点消息?” “老爷明察呀,我可是日夜不停盯着的,只是也奇怪,那北山的人再没来取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璧暗道:“这鬼头倒没必要骗我。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便道:“好,你要仔细,一点有消息,赶紧给我通报。” “老爷放心。” 周璧望着河水,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问道:“赵五,你上次说在这小龙河的上游有一个黄杏林,那两个小孩住在那里?” “是的,那黄杏林只是表面,其中另有玄机,只不过那是金阳太岁的家,周围有些灵性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他收做家奴,谁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怎么样?” “好,今夜没事,我正好去看一看。” “老爷,你听我一句劝,那金阳太岁真不好惹,原先在北山有一个老熊成精,一只手能拍碎十棵大树,去抢金阳太岁的杏子,结果被摘了熊胆、剁了熊掌、剥了熊皮,那叫一个惨!老爷何必去招他呢?” 周璧不耐烦道:“你这老鬼,怎那么嘴碎?我要是死了,你岂不自由了?再多嘴,我先把你舌头割掉!” 赵五立即闭嘴,心头暗骂道:“不听劝的小狗,你以为谁都像我这样好欺负的?不过也好,你要早死了,我也自由。” 周璧离了赵五,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 走了约半个时辰,见一大片密松林,黑压压,在夜色里尤其渗人,周璧暗道:“这林子透着股邪气,我谨慎些吧。” 他便用婴儿手喷出白气,包裹全身隐藏起来,这才进了密松林。 林子里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走了许久,突然听到前面脚步声音,周璧立即停下,以白气飞出,向四周探查。 正看见在松林尽头,有一处山岗,上面种着红枫树,山岗下有两个人,正在地上画着什么。 周璧悄悄来到近处,偷听他们说话。 听一个人道:“你认准了吗,就是这里吗?” 另一人道:“绝对没错,我这七星罗盘从来没错过。”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破门进去,谁能想到在这荒僻地方,还能遇上一处小洞天。” “只是不知道这小洞天里主人是怎样,万一遇到手段高的,恐怕不太好办。” “不用担心,我有金丝袍子,遁空无形,要真是遇到厉害的,我们就跑,绝对不能追到我们。” 周璧隐隐约约听明白,这两人似乎和他之前的目的一样,是要去找那金阳太岁的家。 周璧暗道:“这两个看上去不如我,怎也敢闯金阳太岁的地方?不知是他们无知,还是那水鬼骗我?” 周璧决定先看看。 只见那两人分工,一个手里拖着罗盘,上面浮白光如星,不停走动着,从罗盘上射出一束白光,照进河里,形成一个光点;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青玉簪子,在地上画出奇怪的纹路,层层叠叠,画了约一炷香时间,终于画好。 那拿簪子的把手指头放嘴里咬破了,挤出鲜血,滴在地上纹路中间,立即从纹路中生出红光,他那簪子头裹了一团红光,瞄准了那罗盘指出的光点,猛地一甩,红光立即射出,正射在光点上。 轰隆隆!一阵巨响,好像打雷,河面上泛起阵阵波纹,接着竟然像镜子破碎一般,裂开了! 从破裂之处出现了一道台阶,上面有一个洞口,闪着青光。 那两人欣喜,一跃而上,立即爬上台阶,钻入青光洞里,消失不见了。 周璧耐心等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本事。” 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终于从青光洞中再次显现出两人的身影,不过二人肩膀上都扛着一团东西,细看去,两头幼虎,浑身金毛黑纹,漂亮极了,但都被捆住,嘴里流着血,一头有动静,不停挣扎着,另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另外两人背上都多了一个大包裹,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二人脸上喜气洋洋,也不管身上血迹斑斑,下了台阶,一人用青玉簪子对那青光洞一点,那洞就消失了。 接着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蒲团,往河面上一扔,蒲团立即变大。 二人互道:“快走!” 就在二人要跳上蒲团的时候,凭空突然出现一丛绿箭,射向二人,正是周璧出手了。 紧急之下,周璧来不及瞄准,只是要阻拦他们,因为周璧没有过河的东西,一旦让他们过河,周璧就再难追上。 绿箭射出,二人忙躲避,而此时周璧已经近了他们身。 婴儿手喷白气出来,形成一白手,对那拿青玉簪子的额头上拍了一掌,那人立即发晕。 周璧手里绿光一闪,出来一把绿气短刀,到那人脖颈处,只一下,把脖腔割开一半,鲜血喷涌出来,这人立即毙命。 另外一人见状忙后退,同时从怀里取出一颗黄珠子,向周璧头上砸来。 周璧感觉这黄珠子有吸力,想躲但躲不开,情急之下,从身旁那死人手里把青玉簪子夺过来,也丢出去,两物正撞在一起,碰了个粉粉碎。 接着,周璧白气手再出,又把那人拍晕,手里短刀变长枪,一枪戳进那人眼里,把那人戳倒,接着周璧两步赶上,又化出一把绿气尖刀来,往那人胸口腹下连攮数下,了结了性命。 周璧大喘一口气,满头大汉,正要抬手要擦汗,突然听到旁边小孩叫声:“小亮二哥,救救我。” 周璧一愣,四处看,这才看见是地上一个幼虎张口说人话,刚才打斗,这两虎都被丢在地上。 周璧上前,那幼虎又道:“你是小亮的二哥吧,求你救救我。” 周璧道:“你是什么来历,怎么知道我是小亮的二哥?” 那幼虎道:“我是小宝,不是人类,而是金虎成精,你和我哥常去找小亮玩,偶然看到你。二哥,我哥被打死了,我也被打断了腿,求你救救我们。” 31 西山白蟒 周璧听赵五建议,觉得有些道理,自己对那北山的一伙人不知道底细,万一他们顺着周边来报仇,可能真找到自己,他们人多,自己到时候少不了要吃亏,不如躲一躲。 “好,赵五,我这就去西山看看,你在这帮我探查消息。” 说着又取出一个兽皮包,里面是缠绕细线,这东西是那杀掉两人身上拿过来的,周璧没什么用,就递给赵五:“赵五,这东西也算是个宝物,可缠人捆人,给你做个防身的。” 赵五大喜,他这样水鬼亡灵,虽然也能修炼,但处于最底层,天地不爱,大道不亲,只不过每日混浑过去算了,谁想到今天竟然能得到一件修士的宝物。 “老爷,这宝物小人怎么敢拿住,还是老爷自留着吧。” “欸,怎那么啰嗦!既然给你,你就拿着。我给人的东西,决不在收回去。” 赵五这才喜滋滋地拿了,抱在怀里,在水面上跪了,给周璧磕头:“老爷仁慈,小人给老爷磕头。” 周璧笑笑:“我走了。” 接着就往西边走,西边是树林,都高大耸耸。 走了约一个时辰,见前面树林好像尽了,朦朦胧胧看见地势拔高,是有山挡路。 周璧到了近处,看见西边山一片一片,山上都是石头,有草、树、藤曼夹杂着长,但看不见有什么洞。 “赵五难道骗我?” 周璧往山上爬了一段,到一棵绿树下停了,再往四处观望,看哪里有洞窟,突然耳边一阵“噗——呼呼——”声音,接着一阵尖鸣传来,周璧赶紧就地一滚,向旁边躲避。 这时才看到,从身后树影深处飞出来一大团蝙蝠,都是红眼的。 周璧在地上等了一会儿,蝙蝠都飞走了,他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土,开额头婴儿手,放白气,去那树后探查。 原来在树后有一个大洞,被树枝树叶挡住了,里面爬满了蝙蝠,地上都是蝙蝠屎。 “这赵五没骗我,但这样洞怎么住人?” 周璧再往山上爬,同时用白气探查不停,要找一个既干净又隐蔽的地方。 找来找去,找到山间一处水潭,在这水潭南面不远处有一片核桃树,核桃树后面是层列山壁,上面有三个洞,都很干净。 但周璧用白气细查时候发现,洞里竟有一条人腰粗的蟒蛇,这蛇勾连三洞,正在里面睡觉。 周璧暗道:“找来找去,总没有干净的,找到一个干净的,里面又有主了。想来,好地方必定有主,烦来烦去,不如抢一个方便。” 周璧到那山壁下面,,不好贸然进洞,引白气手一吐,取出红弓来,再凝绿弩,又把白气暗藏在上面洞口处。 一切准备好,周璧拉满红弓,射进洞里,只见红光一闪,不久洞里听得“轰隆隆——”声音,里面爆炸起来,山洞四周也震动起来。 不久从洞里闪出一条黑影,速度极快,到洞口,摇晃脑袋,向四方查看。 这蛇一身白,刚才那爆炸让它身上沾了一些尘土,但却没见伤势,蛇头高高抬起,两个眼珠像是灯笼,绿莹莹,张口吐着长长信子,在夜色里尤其显得瘆人。 周璧手中绿弩早已瞄准了,对着蛇眼便射,马上要射中,那蛇似乎又预感,猛地低头,那箭射到它脖颈上,只擦破一点鳞片,连它肉都没有伤到。 那蛇红信子猛吐,眼珠更绿,猛回头,正对着周璧所在方向,接着身体猛射出去。 周璧一惊,那蛇速度极快,转眼就到近前,巨大的身体落来,好像一棵高树倒来,此时红弓绿弩都没用。 周璧急中生智,取出一包药粉,这从昌陵郡持弓汉子那抢来的,不像是能吃的药,倒像是毒药的东西。 他把这药粉那蛇方向一洒,正巧那蛇来到前面了,双眼里立即落入了那漆黑药粉,两颗蛇眼马上烂了,里面流黑水,又腥又臭。 周璧抓住这机会,催动白气融入这蛇的精神里,趁着它痛苦,把它精神控制了。 好在这蛇虽然庞大恐怖,但还没有诞生真正灵性,精神脆弱,不然周璧真打不过它。 巨蛇逐渐安静下来,落到树上,又缓缓爬到地上,从他双眼处仍汩汩流着黑水。 32 家中凶变 大蛇杀死了两个大蝎子,又把尸体都吃了,再回到周璧身边,周璧骑在大蛇头上,沿着三个洞窟游荡了一圈,见洞里没有别的生物,这才放心。 他有催动大蛇出去,到山的另一边,找了一个干净水潭,让大蛇张口,吸了许多水,回到洞里,大蛇喷出水来,把三个洞都冲洗了一遍。 如此三趟,把洞里冲了三遍,这才洗脱诸多污秽,干净起来。 周璧又让大蛇轮流在三个洞口吸气吹起,鼓起大风来,这样吹了半个时辰,把三个洞都吹干了。 洞深处有一片石头窝,里面都是小块的鹅卵石,原来是大蛇睡觉、磨鳞的,现在被周璧占了。周璧又去拔了许多干草,在上面压实了,成了一个草垫子,再铺上一层干草,成了草窝,就在这里睡了。 山洞里冬暖夏凉,十分舒服,那大蛇就腾了窝,在洞口附近,给周璧做了看门的。 周璧就暂时在这里住下,白天不出去,晚上去周围寻些果子吃,又去那五彩潭里看看。 这潭水颇有些灵性,紧紧在周围坐着就感觉到不一般,周璧就在这里打坐,体悟体内的绿气力量,思考炼制灵丹的办法。 要不是大蛇曾在这潭水里洗过蛇头,周璧一定会取潭水喝,现在虽然潭水看上去依旧五彩,但周璧实在下不了口。 一连过了三天,这天晚上,周璧仍在五彩潭旁边打坐,突然心血来潮,睁眼默默道:“呀,我寻了这五彩潭好去处,接连在这打坐,却忘了一件大事。” “我杀了那两人,虽然自己逃了,但小亮仍在家里住着,那北山的修士万一难为他,我不是把他连累了?” 周璧想着,立即起身,要去外面看看情况。 他骑在大蛇身上,出了山,外面正是明月夜。 先向北去,要到小龙河问问赵五,最近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路藏在树林里,来到小龙河附近,周璧把大蛇藏在树林里。 自己下来,到河边,弯腰拈起一块石头,往河里扔去,在水面上惊起了一阵水花。 周璧轻轻叫道:“赵五,快来说话!” 连叫了三声,没有回应,周璧生疑,暗中催动婴儿手,喷涂白气,要探查留在赵五身上的白绳索,但竟然找不到。 “这怎么回事?难道那赵五有了本事,能解开我的白气绳索了?” 周璧又喊了三声,仍然不见赵五,他暗道:“事情诡异,我得先把小亮接走,再做打算。” 他回到树林里,又骑上大蛇,额头白气蔓延,在前方探路,背上挎着红弓,手里拿着绿弩,腰间系着绿刀,向东面小龙坡去。 刚到小龙坡附近,周璧就感觉到不对劲,通过白气,看见有一个人在坡下走动,另有一个人在坡上草木间坐着,且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异常的力量波动。 周璧暗道:“果然有人追来了!我不知他们人多少,且先不动手,等我把小亮接走了,再和这群鸟人周旋。” 周璧把大蛇停在树间,自己催动白气,把身体隐藏了,悄悄往南边白玉山赵亮家去。 来到赵亮家前,藏在树后,见前面房屋里一片漆黑,周璧不敢贸然进去,又催动白气探查,果然看见立即人影绰绰,少说有八九个人,都不是凡辈。 不过赵亮还没事,仍在屋里睡觉,屋门口有两个大汉看着。 周璧看着里面情形,心头起了一计。 他纵身爬到树上,一拍手里绿弩,变成两个,摆在树枝上,都扣满了绿箭,并用一丝白气控着。接着下树,拿起红弓,拉满了,对着大门射去。 “轰隆——”一声,红弓射出炸弹箭,落在大门上,把大门连带着周围的墙都炸塌了,一时间乌烟瘴气,尘土遮天。 同时周璧手里红弓又拉满,对着院里柴火堆射去,又是爆炸声响,接着熊熊火气起,火光冲天,连带房子都烧着了。 院子里的人立即就乱了,喊叫声不停,周璧正好以白气隐住身形,钻进去。 有人冲出大门,要追攻击的人,树上的绿弩立即开始发射,绿箭射倒好几个,接下来的人就不敢出去,在门口,对着那树谨慎,同时更多的人被吸引过去。 这正好给了周璧机会,他悄悄溜到赵亮房间,这门口本来有两个汉子,此时一个跑出去帮忙,另一个也焦急地望着外面,魂不守舍。 周璧暗靠近,白气一催,凝成手掌,对着那人脑后拍去,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周璧这时候显露出来,擎起腰下绿刀,一把攥过那人后襟,往后心连攮了三四刀,把这人攮死了,这人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他。 轻轻把尸体靠在墙边,周璧把门开了一条缝,迅速钻进去,进去正看见赵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外面乱成这样,小亮怎还能睡着?” 周璧两步到近前,拉赵亮:“小亮,醒醒!” 赵亮像是死猪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周璧觉得不对,伸手去探鼻息,感觉到呼吸,这才松了口气:“难道外面那些人给小亮用了什么手段?” “不管,我先把他带走再说。” 撩开被子,把赵亮抱在怀里,正要走,突然周璧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因为他感觉到床底下有东西,竟然抓住自己的双腿! “呀呀呀!” 周璧身上像是电击,绿气力量猛地灌输到腿上,双腿猛射起来,离了床边,跳到窗户前。 这时低头看,发现自己两个小腿上正有两只手,这两个手包括小臂和手掌,断处还留着血,而双掌似钢,紧紧地抓住自己地小腿,指甲已经刺进肉里。 周璧眼睛大睁,伸手拿过绿刀来,对着那两血手就砍,砍掉一个,另一只手突然力量突然力量大增,直接刺破血肉,一下抓到骨头里,让周璧疼得大叫! “狗日的!” 他挥刀再砍,这次却砍不干净,因为那手掌已经钻进他肉里!正要用绿气力量逼出来,突然前方一阵杀机迎面而来,同时听得一声尖叫:“小狗!你该死了!” 33 铜铃抓人 周璧抬头一看,见前面杀过来一个大汉,浑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长刀。 周璧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忙挥起绿刀挡去,同时释放白气,要去偷拍这凶汉的脑袋。 双方刀互击,不分胜负,周璧正要用白气手暗中偷袭,那汉子去猛地向后一跳,跳出了圈子,对着周璧冷笑。 周璧喝道:“你是哪里鸟人,在这偷袭我!” 大汉骂道:“你狗日的,我两个弟兄死在小龙河上游,尸体还被砍碎丢进河里,难道不是你干的?” 周璧辩驳:“怎么平白诬陷人,你有什么证据?” 大汉喝道:“你且狡辩,等抓到你,看你如何嘴硬!” 周璧怒道:“不要说大话,你怎么抓我?小爷我走了!” 周璧抬腿佯装要走,就是要引诱那大汉来追,才好用白气手拍他,但那大汉巍然不动,反而手里拿出一个小小黄铜铃铛。 铃铛在手,大汉叫道:“狗鸟贼!今日必抓到你!” “叮铃铃——” 铃铛摇响,周璧感觉双腿一滞,低头向下看,见地上本来青石砖铺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一片沼泽。 淤泥滚滚,泥里向外冒着泡,散发恶臭的气息,同时从淤泥里钻出是十多个骨头手来,都抓住周璧的腿,狠命地向下拉。 周璧大慌张,引刀去斩,但砍了一个,又有更多骨头手出来,尝试用绿气力量、婴儿手都没用,最关键是那沼泽的吸附能力,无论什么力量打过去,都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丝毫没有效果。 不一会儿,淤泥已经没到周璧的胸前,本来他还寄希望于那大汉能过来,自己可以暗中偷袭,但那大汉竟十分稳重,只是隔着远远地看着周璧沉下去,半点都不过来。 随着身体沉进沼泽,周璧感觉到浑身的力量都被压制,精疲力竭。 这时面前淤泥上一个大泡泡爆开,从中喷出毒气来,正喷在周璧的脸上。 周璧眼里仿佛看见彩虹,赤红黄绿蓝靛紫;鼻子里好像闻到了百花香,芍药、茉莉、玫瑰、荷桂飘香;耳朵里似乎听到仙乐,宫商角徵羽。 一瞬间就昏迷过去,很快淤泥将他的身体连带赵亮完全吞噬了。 旁边大汉见周璧被擒住,手中再摇动铃铛,地上沼泽立即退散,露出周璧、赵亮的身体,他们身上鲜血淋漓,在头、脖、小腹、四肢处都钉了泥钉子。 同时可以看到在地上有诡异的纹路,像是之前周璧杀的那青簪修士画的东西一样。 那大汉收了铃铛,又从怀中取出两个绳子来,把两人捆得结实,开门,向外面叫了两个人来。 二人进来行礼:“孙师兄。” 这大汉名叫孙礼。 “你们把这两个人扛着,跟在我身后。” 孙礼走出门,二人扛着人跟着,孙礼对院子众人叫道:“不用管其他了,杀我们弟兄的鸟贼人我已经抓到,我们速回北山,把他交给执事大人处置。” 众人都叫好:“不愧是孙师兄。” 正要走,有修士禀报道:“孙师兄,走不了正门,正门有人在暗中偷袭。” 孙礼怒道:“哪有这事情,我去看看!” 来到门口,旁边修士指着树上道:“那树里似乎有人藏着,往外射箭,我们不能近身。” 孙礼叫道:“没出息的东西,那只是个障眼法,看我来!” 说着手里掏出一个红拂尘,往那树一刷,一道红光射出,把那树刷成碎片了,里面绿光闪动几下,立即就消失不见。 “你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没有。” 旁边那修士小心过去,查看一番,回来禀报:“师兄,并没有什么东西。” 孙礼笑道:“我就说不过是障眼法,看把你们吓的这个样子。” 众人都道:“多亏孙礼。” 孙礼哼了两下,叫道:“走吧!” 众人跟在孙礼后面,中间是二人扛着周璧、赵亮,不算周、赵,他们共有九个人。 到小龙坡,孙礼派人去招呼,把那里守着的三个人也叫上,一块回北山了。 再向北走,一会儿,到了小龙河,有修士往河里扔了一张纸船,落水便长大,眨眼间长成一个小舟,众人上了舟,小舟自动行驶,渡过了河。 过河继续往北走,便是连绵的北山了,这山上正原始粗莽,少有人迹,但多草木野兽。 众人都是熟悉道路的,自循着一条旧路走,爬了一番山峰,前面平坦起来,正是前山未到,后山已尽的地方。 这里是一大片野栗子树林,地上掉了许多带刺的栗子壳,此时夜色正浓,林子里尤其显得漆黑,众人虽然打着六七个火把,但仍是黑暗占据优势。 不过众人没有觉得怎么样,因为这路是他们熟悉的,走进野栗子林,有人从地上捡了几个栗子,一边剥皮,一边吃。 正走着,突然前头孙礼目光一紧,因为他看见对面竟然走过来两个人。 虽然夜色朦胧,但能看见这两人都是不一般,身高八尺,身材宽阔,一个人简直比两个人宽,身上筋肉强壮,像是在皮肤下塞了馒头似的。 这两人缓缓走着,又说笑,丝毫没有注意孙礼这伙人,但孙礼却谨慎,令人停下来,侧身到路边,让这两个大汉先过去。 众人都看着这两个大汉,都不禁惊叹,因为这二人身材太过壮阔,真像两个肉山垒在那里,尤其是同时见到两个这样的壮汉,更让人惊讶。 两汉子走近了,众人看到他们的长相。 左边这汉子是黄脸,双眼圆滚滚,大鼻子、大嘴,满嘴黑胡子,都蜷曲着,透着一股英气,让人看了就精神一震;右边这汉子是白脸,眼睛细,眼睫毛长而密,下颌宽,短须粗而硬,都是金色,气质神秘,让人不敢看他。 两汉子仍一路走着,笑哈哈地说着,走到孙礼队伍时,往旁边看了两眼,正看见里面地周璧、赵亮。 那黄脸大汉眉头略皱,但没有止步,仍向前走着,就在走到队伍的末尾,双方将要错开的时候,那白脸汉子突然对那黄脸汉子说了一句话,那黄脸汉子脸色大变,立即转头向那队伍看去! 34 黄脸白脸 黄脸、白脸二大汉本来已经和孙礼的队伍错过去,但两汉子突然转头,看向孙礼的队伍里,接着反身快步回去,拦住队伍。 黄脸汉子道:“且停一停!” 孙礼问道:“怎的?” 黄脸汉子往队伍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周璧和赵亮身上,问道:“捆的是什么人?” 那孙礼还未答话,旁边一个小个子、腮帮上长着黑毛痣的叫道:“呔!你们这两个,怎那么多事?速速让开,不要挡我们的路!” 这话一出,黄脸汉子眉头皱起,旁边那白脸汉子登然大怒,张口骂道:“小狗草的!你和谁这样说话!” 那小个子也不退让,立即怒火冲起来,猛从地上跳起来大骂:“我草你的祖宗!小白脸,卖后门的,老子骂的就是你狗日的!” 白脸汉子哪能忍住,一股无名火好像要把天灵盖冲起来。 咬牙切齿,也不多说话,手敛着袖子,藏到身后,接着猛地手中银光一闪,一道飞物如雷似电般飞射出去,一下就打到那小个子额头上,穿了一个杏儿大的血洞,鲜血脑浆都流出来。 这时候才看清,原来射出去的是一个小银弹子。 众人都愣住。 那孙礼更惊,他早就觑见这两个汉子非同一般,摸不清底细,因此故意让他们过去,免得多生事端,但谁想到这两汉子又转回来,也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成了这个局面。 那小个子死了,尸体砸在地上,发出”啪——“一声,这让孙礼醒悟过来。 他暗道:“魏雨让人打死,他是在宗门里有关系的,我回去怎好交代?今天说什么要把这白脸汉子拿回去!” 孙礼立即叫道:“狗贼!你们平白拦我们道路,又杀我师弟,怎能饶得了你们?” 伸手又对众人道:“魏师弟被杀,我们不把这两个狗贼擒回去,怎能交代?一起上!” 众人都显现灵器法术出来,那孙礼拿着一柄红拂尘,腰下悬着一柄细青铜锤,约半臂长,莲花瓣柄,通体刻着荷叶纹路。 那黄脸大汉冷哼一声,叫道:“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着手中一道金光闪,从中摸出一柄黄金矛来,真是金光闪闪,虽是在这夜里,但也闪的人眼花; 那白脸大汉更怒,满脸杀气,手中早已抡起两把银斧,直向孙礼杀来。 孙礼忙用红拂尘挡住,身体猛地后退,受不住白脸大汉的巨大力量。 白脸大汉抡斧更劈来,孙礼身体一滑,凑到白脸大汉怀中,摸起青铜莲花锤,往白脸大汉身上猛捶。 连锤了三下,那白脸大汉一声不哼,像是没觉的。 他膝盖上银光暴涨,向上一顶,正顶在孙礼的胸口,孙礼觉得像是大山砸在身上,一头血喷出来,心口疼痛无比,险些闭过气去。 孙礼强忍着疼痛,将手中红拂尘向上刷去,一道血光射出,其中有无数血丝光线,碰一下就掉肉,擦一下就断骨,是尤其凶器。 那白脸汉子也觉得这血光不一般,不敢硬接,便腿上猛涌奇力,一脚踢到孙礼腰上,把他踢飞出去。 孙礼疼得咬牙,浑身被冷汗浸湿,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暗道:“这贼汉子太凶,我法术不擅长急斗,实在打不过。” 正想着,目光向四周瞥去,却看见手下十个人围着那黄脸汉子斗,却斗不倒他,反而被他打倒了三四个,正躺在地上叫唤。 孙礼暗道:“不好了,那黄脸汉子比这白脸的更凶,他们十个人都斗不过他。若等这黄脸汉子腾出手来,我哪还有活路?” 正想着,白脸汉子又持斧杀来了,孙礼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办法,他这次不躲,拿起青铜莲花锤和白脸汉子硬打过去。 二人猛打一阵,孙礼不是对手,被白脸大汉一斧头劈得双手不稳,青铜莲花锤掉了。 那白脸大汉岂能浪费这机会,立即一斧头劈过去,孙礼虽然躲开,但银斧头上有银光风,碰在孙礼身上,把他肩膀上的肉削去一大块,肩头的白骨露了出来。 孙礼立即纵身向下逃,白脸大汉喝道:“小狗!往哪跑!”也猛冲下去追。 那孙礼落在地上,手里掏出一把小铜钉,暗暗往地上一扔,作势要跑。 白脸大汉追来,也落地,正踩在那小铜钉上。 他前脚刚踩上,后脚就动不了了,低头看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一个沼泽泥潭,自己已经陷入其中,同时耳边听得铃铛响。 抬头看,正看见孙礼在不远处冷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铜铃铛,正摇晃着。 白脸汉子发怒,要从泥潭里挣出来,但越挣陷得越深,不一会儿淤泥就到了胸口。 孙礼笑道:“狗贼!现在还叫嚣吗?你不死在我手里吗?” 说着挥手召回青铜莲花锤,手中一摆,化做一团莲花青绳,飞出去,捆在白脸汉子身上。 孙礼正喜,突然听得耳边如雷大吼:“贼种!怎敢害我兄弟!” 孙礼一回头,见你黄脸大汉已经从十人围攻中打了出来,且已经杀了三个,有断头在地上,都被那黄金矛戳得像烂西瓜似的,其他七个都被打得废了,不能起来。 黄脸大汉身上衣衫都沾了血,怒目大吼,真如恶鬼罗刹一般,吓得孙礼浑身一哆嗦。 孙礼一看局面,立即知道不妙,暗道:“这大汉鬼神一样,怎么能硬拼得过?迟一会儿,我的脑袋也要被那矛戳烂了!我手里抓了这白脸的,也算能交差,我逃了吧!” 他想到这里,张开嘴巴,将手里铜铃铛往嘴里一扔,吸在舌头上,接着跑到沼泽旁,那白脸大汉已经被全淹没了,只能看见一点头发。 孙礼猛地一跳,跳进泥潭里,接着向下一钻,就不见踪影了,同时那沼泽也开始凝结。 等到黄脸大汉飞奔赶到的时候,这泥潭已经干涸凝结,变成和普通土地一样的了。而孙礼和白脸大汉都消失不见! 黄脸大汉狂怒,将手里黄金矛抡起来,猛地往地下一插,插出一个地缝来,有十丈深,但地下只是泥土,根本没有什么沼泽泥潭之类,更没有消失的二人的踪影。 35 金老大 黄脸大汉插地十丈,却找不到消失的二人,此时明白是中了孙礼的法术,仰天怒吼:“贼贱种!我抓到你必要剥你的皮!” 狂吼声震天,旁边倒在地上的七个人都吓得浑身哆嗦,挣扎着要逃跑。 但那黄脸汉子转过身,正看见这七个人要跑,立即追过去。 抡起黄金矛,抓过人就往脑袋、胸口戳,一时间,鲜血迸溅,惨叫声不绝,一会儿,黄脸汉子把这七个人也都杀了干净。 他手里金光再一闪,摸出一把黄金刀来,把十个人的头都割了,这才略舒了心头的怒火。 收了黄金刀、黄金矛,这大汉张口喷出一团金火,金火迅速蔓延全身,烧了一会儿,逐渐消失,再看他浑身的血迹都被烧没了,衣服干净整齐。 黄脸大汉走到周璧、赵亮旁边,这两人现在还昏迷着。 大汉细细看了周璧的脸,接着嘬嘴吹出一缕金风,顺着周璧鼻孔钻进他的身体,约两个呼吸的时间,周璧嗯啊一声醒了过来。 一睁眼,周璧看见面前这汉子,不由一惊,因为这汉子的眼是金色,好像两团金火,满脸胡子又是漆黑茂密,如同是一团黑荆棘,英气惊天,眉宇间又带着煞气、杀气,使人生畏。 周璧心头不禁叫道:“啊!好猛汉子!怎有这样人!” 黄脸汉子盯着周璧细打量,问道:“阁下,可是那赵亮小子的二哥,家住在小龙坡的?” 周璧不知这汉子是什么来历,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是范珠,家住小龙坡,赵亮是我兄弟。你要怎么!” 黄脸汉子笑道:“那就是了。兄弟,我叫金老大,你认得我吗?” 周璧听这人说话亲切,知道他不是敌人,摇头道:“不认得。” 金老大道:“我家住在小龙河最上游金杏园,我有两个儿,大的叫大宝,小的叫小宝。” 周璧心头一惊。 金老大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应银二哥邀请,去他那聚会,一去三月,留下两个儿在家。没想到昨天回来发现两个儿受了大难,险些死了,多亏范兄弟你救命!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又道:“这两天我一直在寻找范兄弟,一直找不到,我和银二哥又到北山了找了许久,没想到这回来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兄弟。” 周璧听明白始末,又惊又喜,笑道:“哥哥,何必说这话,大宝小宝是常和小亮一块玩的,我岂能见他们被害!” 金老大赞道:“好汉子!” 又道:“兄弟,你先别动,我将你身上绳索解了,我们再说话。” 周璧道:“这绳索是那贼人用邪法捆的,未必好解开。” 金老大笑道:“不担心,我有一个宝物,专门解各种锁、封、印。” 说着手中一团金光起,从中旋转而出一颗金珠子,约有樱桃大,他拿这金珠子在周璧身上两种绳索滚去,立即把绳索滚开了。 周璧松了身体,向金老大道谢,放出白气,探查赵亮身体,发现他没什么事情,只是昏睡不醒。 金老大道:“这就是赵亮吧,兄弟你不用担心,照我看,他是吃了迷药,所以昏睡。” 周璧点头再谢,又环顾四周,看见地上许多血、许多人头,问道:“哥哥,抓我的那些人都被你杀了?” 金老大皱眉道:“他们十二人,银二哥开始砸死了一个,我杀了十个,不过,唉,有一个鸟贼跑了。” “哥哥这等凶猛,跑去一个算什么,怎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兄弟你不知。说来真气恼,我和银二哥本来都凶猛,打这样一群草包,自是手拿把攥。” “但谁想到那领头的一个黑脸汉子狡猾,突然使了个邪法,地上化出泥潭,将银二哥抓了。” “我去追他,他跳进泥潭,和银二哥一起,一下遁入地里去,我再怎么都找不到。我和银二哥乃是亲兄弟一般,他被抓了,真愁煞我。” 周璧叫道:“哥哥,我也是因为这泥潭邪法被他抓住的。” 周璧将自己这些天经历说出,金老大道:“兄弟,真辛苦你了,你是好汉子。” 周璧道:“据我所知,之前害大宝小宝的,还有今日害我的,都是北山上的一群贼人,哥哥可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吗?” 金老大摇头:“不知。这周围百里我都是熟的,之前也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群人,也是我回来才知道。” 周璧道:“我倒是认识一个水鬼,他对这北山的人有些了解,本来我也是让他帮我探查消息的,但不知怎么的,这水鬼不见了。” 金老大道:“兄弟,先不用忧心,既然知道那伙贼种在那北山,还有什么好说的。等我回去歇息一气,吃饱了,就上那北山,把他们一窝都杀干净了,救我银二哥来就是。” 周璧道:“哥哥,一定要算我一个。” 金老大笑道:“好,兄弟,先到我家去,我们吃些喝些,你这一夜也受苦,我们好好睡一觉,等天亮,我们同去北山,杀他娘!” “好!” 金老大带头在前面,周璧背着赵亮,跟在后面,三人向南行。 走了一会儿,来到小龙河边,周璧捡起石头,再往河里扔,叫道:“赵五!赵五!”但仍然没有回应,同样在赵五身上的印记也没有踪迹。 金老大道:“兄弟,鬼魅之类向来无信,不必放在心上。” 周璧道:“我想那家伙知道些北山的情况,我们知道了能便利一些。” 金老大笑道:“何必管他!兄弟,我看你也不差,等冲上那山,我杀十个,你杀八个,把一伙贼头砍个干净,那伙人怎能挡我们两个?” 周璧笑道:“哥哥说的是。” 金老大伸手往小龙河里点去,水面上立即出现一道光门,他拉着周璧、赵亮,进光门里去了。 入了光门,周璧感觉眼前一片炫彩流华,眼睛花了,过了好一会儿,前头猛地一暗,周围立即都黑了,黑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亮光,瞬间周围又大亮。 这时双眼逐渐看清了,看见周围是一片新天地,自身已经站在土地上,两旁多有杏树。 36 千影诀 金老大带着周璧、赵亮来到自己住处。 只见三山环绕,山上都飘荡祥云瑞雾,在三山的的前头有一片凹地,像是一个锅似的,三山的灵瑞都汇集其中。 这地上有一个园子,两道山泉流过园子,园中杏树高大,都是古老,有金杏、白杏、紫杏三种,香气扑鼻,灵气盎然。 在林间有一丛竹楼,在山上又有三处洞窟,都是金老大住处。 他带着周璧、赵亮到竹楼前,楼前有两个石雕灯台,上面灯亮着,楼里也是灯火点点。 三人上了楼梯,金老大带入一处卧房,点了灯,道:“兄弟,把小亮放在床上睡吧,他没什么大碍。” 周璧点头,旁边是一个竹床,床上竹席竹枕,放一个蚕丝被,周璧把赵亮放上去,给他盖了被子,又试他脉搏,见没异常,这才和金老大出去。 二人来到正堂上,坐定了,刚说两句话,有两个小孩从屋里出来,正是大宝小宝,金老大笑道:“你们的救命恩人来了,还不快来磕头!” 大宝小宝忙跑过来,磕头道:“恩人在上,我们兄弟给你磕头,大恩难报,永世不忘!” 周璧把两人扶起,问:“你们伤势如何了?” 二人答:“没什么厉害的,几乎全好了。” 大宝又问道:“爹,你怎么遇到恩人,欸,对了,怎么不见银二叔?” 金老大叹气道:“欸,我和你银二叔在路上遇到一群人,正是和害你们兄弟的两人是一伙的,他们抓了你范叔叔。我和你银二叔杀人救人,但不巧你银二叔中了一个狗贼的邪法,被抓了去,踪迹全无。我正和你范叔叔商量同去北山救人呢。” 大宝小宝听了,都惊叹不已。 不久,有仆从来送上宴席,金老大、周璧吃了,又喝酒,大宝小宝在旁边倒酒。 吃饱喝足,仆从把残席撤下去,金老大让大宝小宝去歇息,自提了一壶茶,选两个青玉杯子,和周璧两个人坐树下,喝茶说话。 金老大道:“兄弟,我们喝一会茶,等会去睡一会儿,等天要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赶往北山去杀那些贼种,怎么样?” 周璧点头:“依哥哥。” 金老大倒茶,周璧也不让,只管喝,二人喝了一气。 周璧道:“哥哥,我想来,那北山上贼人没什么了不起,只是那个手拿红拂尘,好摇铃铛,放泥潭暗算的不好对付。我们要杀这群贼,一定先要杀这个人。” 金老大点头:“正是,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银二哥和兄弟你都遭在这泥潭法术手下,可见这法子不一般。兄弟你说说,这法厉害处在哪里?有没有什么短处好破的?” 周璧道:“这泥潭法术,是那贼鸟用一个小铜铃铛催动,泥潭不是普通泥潭,其中有邪异力量,能压制人身上的所有力量,且越挣扎越深陷,只能受擒。” 金老大道:“这么说来,可能是那泥的来历不一般,还不能和他硬抗,须要智取。” 又道:“我还看见那贼鸟自己跳进泥潭中,一眨眼时间,连人带泥潭都消失不见,这其中恐怕还有某种空间的力量。” 周璧突然拍手道:“欸,哥哥我有一个法子,所谓沼泽淤泥,那必定是有水,若有寒冰法,他出泥潭沼泽,我们就冻了它,如何能再陷我们,自然破了!” 金老大点头:“这是好法子,兄弟你可会寒冰手段?” 周璧摇头:“我不能,哥哥你手段多,想必可以吧?” 金老大苦笑:“若论打人杀人,或者擒人捆人,我手段多,但这寒冰法却不通。” 二人苦思上山办法,金老大突然道:“欸,兄弟,我想到一个办法,但这法子要靠你,不知道你行不行。” “哥哥请说。” “我有一桩法决,能变换形体,兄弟你把这法决学会,到时候我们悄悄摸到北山上,抓一个落单的鸟贼,杀了,兄弟你变成他样子,混进去,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不正把这贼都杀了?” “好计策!只是灵法稀有,哥哥把这法决传我,我却没有法决给哥哥,甚是可惜。” 金老大笑道:“兄弟,好汉子难道在乎这一点点东西?” 又道:“按说,要是我能用这法术变化,混入山上,无论是救人杀人,都是方便的。但我是金虎之体,虽然化得人形,但和人还是有区别,因此我用这法决,只能变成其他妖,却不好变人形。如此,只能劳烦兄弟。” 周璧之前就见过大宝小宝的真身,因此不甚惊讶,他点头道:“哥哥放心,凭我们两个本事,定把这群贼鸟杀个干净。” 金老大立即把那法决教给周璧,这法决名叫“千影诀”,周璧学了,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学会。 他手中掐诀,口里念咒,身上绿气一喷,立即变成了金老大模样,连身上衣服都一般。 金老大围着周璧看了两圈,拍手笑道:“好!兄弟真是天才人物!” 周璧道:“这有什么难?心有所想,身有所变,不正是这样。” 金老大只是笑,又道:“好,兄弟,你既然会了这法决,那便简单,只能天亮,我们杀过去。” 吃罢了茶,金老大、周璧回屋里去,各有一塌,也不脱衣服,就上塌睡了。 不知不觉,夜色逐渐褪去,白天即将到了,天上出现了鱼肚白,二人正睡着,突然听得“叮铃铃——”声音。 金老大睁开眼看去,原来是窗外刮起晨风,吹的窗前风铃响动。 周璧随即也醒了,睁眼去看。 金老大见周璧也醒了,道:“兄弟,我看外面天将亮未亮,正是做事的好时候。我们走不走?” 周璧立马坐起来,叫道:“走!” “好!” 二人都爬起来,金老大手里金光闪动,摸出一双麻鞋来,这鞋粗陋,但表面却金光闪闪。 金老大把麻鞋递给周璧:“兄弟,这鞋名叫秋风鞋,穿上去,无论是平地走路还是翻山越岭,都如风一般快,若灵力强了,也能飞天。我们这去杀人,赶路快是必要,你不如穿这鞋。” 37 仙乐竹 周璧接过秋风鞋。 二人悄悄潜入北山,说是北山,实际上是一大片山峰连在一起。 周璧问:“哥哥,你是这片地方久居的,北山你可熟悉?” 金老大道:“说不熟悉,我在北山一片也曾来去几趟;但要说熟悉,也不算熟悉,许多山峰我没去过。” “这其中可有什么原因?” “兄弟这问的正是,北山这片地方有些邪气,世上常有名山大川,其中灵气浓郁,又或祥瑞天成。但也有些山河邪异古怪,不仅不是好地方,而且常会害人性命,好似坟场、尸窝、血肉洞一般,这北山颇有些山峰就是这样地方。” 金老大接着又道:“这北山一片颇有二十多峰,其中也有好的,里头多长好果树、鲜花,并喷灵泉,但这样的地方不多,只有四五个峰,我之前去过几个;” “另外十几二十峰都是恶山水,有瘴气、毒虫,地上多是腐尸,树上常挂着烂肉,不是能去的。” 周璧听了,点头。 金老大又道:“对了兄弟,昨天晚上我和银二哥去北山,走了两个好峰,在山顶时候,我登高远眺,似乎看见一峰有些不一般,你说会不会是那一伙贼鸟的住处?” “哥哥,我们再去看看就是了。” “好。” 金老大引路,二人来到一处山峰前,山上多有绿竹。 爬上山去,山顶竹林更密,到悬崖前,有一个突出的高台,上面单独长着一个小竹子,约有半人高,通体都是玉的,竹竿上有孔,四面竹枝子向四周张开,枝上长着玛瑙、翡翠、珍珠、紫玉。 有一阵风吹过来时,竹枝摇晃,上面的玛瑙、翡翠、珍珠、紫玉相互碰撞,发出清脆乐音,同时风从竹竿上的孔吹过,成宫商角徵羽之声,上下交杂,宛若仙乐。 周璧惊道:“哥哥,你看这竹子。” 金老大也也惊讶,围着这竹子转了两圈,喜道:“兄弟,这竹子可不一般,似乎是仙乐竹。” “哥哥,你认得?” “我之前见过一次,这东西发出的声音好似天上仙人的音乐声,因此叫做仙乐竹,这东西不仅可以对修炼大有裨益,而且能改变周围的天地灵气。别看这竹子小,只是这一棵,便抵得上一处小的洞天福地!” “这样好?” “当然。不过这仙乐竹长在苍空石上,苍空石比风还轻,所以在天空任意飘荡,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难得到。我昨天来的时候,还没看见这等宝物,想来可能是从别地飘来的。” 周璧开额头婴儿手,放出白气一看,原来这块悬崖边上是凹陷进去的,正把外来的苍空石卡住。 金老大道:“兄弟,你快把这东西收了吧,你那住处灵气贫瘠,有这宝竹子,不正好吗?” 周璧笑道:“哥哥,你自己不留着?” 金老大道:“这东西对我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取可不取,无所谓的事情;但对兄弟乃是雪中送炭,兄弟快取了吧。” 周璧点头:“好,那我先多谢哥哥了。” 周璧放出白气,小心翼翼从底部把整个苍空石包裹住,这石连带竹都不重,很轻松取下来,但要小心这宝贝被风吹走。 他用白气整个包住,收进婴儿手里。 金老大看得一愣:“兄弟,你这是什么手段,我并没看见你使什么法术,怎么让这宝贝凭空消失了?” 这婴儿白气手乃是无形,因此金老大觉得奇怪。 周璧只是笑:“一桩秘法,这法子乃是肉眼看不见的。” 金老大点头并不多问。 二人站在山顶眺望,此时天光还不甚亮,在这山里又有晨雾蒙蒙,视野受到遮蔽。 金老大道:“让我来看。” 他用手抚摸双眼,再猛地睁开,双眼中立即射出金光,宛如两个光柱,穿透灰雾,金老大朝着四方看了片刻,收回金光,道:“兄弟,果然有。我看见一座山峰上火光阵阵,似有人气。” “在什么方向,远吗?” “在东北边,和这里隔着三座山,有一座圆山,山上石头是红色,就是那里。” “那我们就走。” 二人下了这多长竹子的山,往东北走,一路上果然看见毒虫、瘴气、邪尸、恶兽,并有腥气扑鼻、臭味令人作呕,好在二人速度都快,翻山越岭,很快过了两峰。 在这峰下面有一片密松林,林子里黑漆漆,二人要赶紧穿过这林子,去爬第三座峰,然后去那圆山。 正在松林里走,突然周璧目光一闪,伸手拉住金老大,金老大也眉头一皱,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立即翻身向旁边一躲,藏进一片茂密灌木丛里,并使手段藏匿气息。 二人赶路都是在前头有探查的,周璧用白气,金老大则靠他天生敏锐的眼耳鼻,他们这时发现,前面有人来了。 二人躲着,暗中窥着外面,先听得脚步声声,踩着地上松针,接着见从前面松林里走来一个丑汉子。 这人真丑,头上半秃,中间没毛,两边长毛;脸上坑坑洼洼,蒜头鼻子招风耳,肿眼泡,满嘴牙又黑又黄,留着两撇八字胡,嘴上还长着两个大泡,里面鼓着脓水。 这人一边走路,一边吐痰,不时哼哼两声,骂两声。 周璧暗用白气向周围探查,见附近除了这丑汉子没有别人。 他和金老大看了看,悄声道:“哥哥,我把这丑货擒来问问。” 金老大点头:“兄弟尽管出手。” 周璧耐心等这丑汉子走近了,用白气凝小手,往他脑门上一拍,这丑汉子立即被拍得神迷意昏,白气化成绳子,把他捆了,一把拽进灌木丛里。 这汉子半昏半醒,周璧使白气把他七窍封了。 手里凝出一把绿光细索,这索两头有尖刃,他手中绿光闪动,把这索猛地一投,正从丑汉子的左边肩膀插进去,绿光顺着骨头走,尖刃从右边肩膀钻出来,正把这人肩胛骨一道穿了! 这汉子疼得要死,周璧分出一丝白气,融在他的伤口,暂时封住伤势,让他不疼了。 接着摸过一把绿光尖刀,抵在他脖子上,松了他口鼻,问道:“小子,你是哪里的?实话说来,若有说谎,立让你死!” 41 白气偷运 那小虫道:“二哥,你听我细细说。昨晚上,我和金大哥两人做了打算,要报大宝小宝被害之仇、我被擒之仇、二哥你被擒之仇,三仇加一起,势要把这一山的贼鸟都杀干净了,再把这贼山烧了!” 银二哥道:“好!” 小虫道:“但我和金大哥商量,这山上情况不明,莽撞来闯恐怕要吃亏。所以我学了千影诀,抓了这山上的一个贼毛,变成了他的样子,混上山来,就是刚刚来治你的那丑汉随从。” 银二哥道:“原来是这样,你千影诀练得不错,我真没认出来你。” 小虫又道:“二哥,我用法术化这小虫,不仅能给你说话,还能帮你解开身上的绳索,除去你身上的束缚,但这虫子太小,不能帮你出石头堆。” 银二哥喜道:“若能解开绳索,我自己就能从这石头堆里挣脱出来,这算得了什么?只是我身上这绳索古怪,捆得我浑身没力,你果真能解开吗?” 小虫道:“二哥放心,金大哥有一个金珠子,是专门解各种锁、印、封的,我用法术将那金珠子拓印了一番,也能将那金珠子的本领借用一次。” 银二哥听了,大喜:“那好了,哥哥的金珠子我是知道的,必当能把这绳索破开。范兄弟,你快用手段吧,把绳索解了,我挣脱出去,同你一起打杀这群贼鸟!” 小虫道:“二哥,你别急。我有一个更好法子。你且听说说说。” “好,范兄弟,你救我,自然听你的,你说。” 小虫道:“二哥,我看那前面有个大棚子,棚底下有许多大锅小锅,锅下面焚着火,锅里面煮的都是内脏之物。我打算放起一把大火,把那棚子烧了,这山上贼鸟必定慌乱!” “金大哥如今就在山门口等着,我通知金大哥,他立马杀进来,这是外攻;那时候,二哥你再解了绳索,挣脱起来,冲出这洞,也向那贼人杀去,这就是内攻。内外夹攻,鸟毛们必定要败,而我隐在暗处,等他们狗急跳墙时候,一击必杀。“ “这外攻、内攻、暗隐三手,必能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银二哥听了,喜道:“范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谋略本事。好,我就听你的。” 接着又道:“对了,范兄弟,你要火烧棚子,我也有一个好计策。你看洞里没有,那红石头堆?” “看见了,怎么?” “你不知道,我却在这里看得清楚。上面这群蝙蝠能吐火,他们吃了这黑石头堆里的黑石,在肚子里滚一滚,再拉出来的就是那红石头。虽然是粪便,但却是上好的天才地宝。” 小虫道:“这可能是这群贼鸟用来炼什么丹药用的。” 银二哥道:“范兄弟,我刚开始不觉得那红石头有什么,但时间久了,感觉到这红石头里藏有一股巨大火气。如果能弄出去,以灵力勾出火气来,往这贼窝里轰上一趟,这不是更好?这是恐怕你不好把这些红石头弄出去。” 小虫喜道:“好,二哥这真是好计策!二哥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来取。” “另外,我找机会把二哥的灵兵也取来。请二哥养精蓄锐,只等听得震天响动,就杀出来,到时候我们兄弟再会和!” 银二哥道:“好!范兄弟果真有这好手段,我全听你的。” 小虫藏住耳朵里,不再说话,银二哥也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候,周璧正和李元刚出洞不久,走在路上。 周璧悄悄将额头婴儿手开启,放出一缕白气,飘飘摇摇,在李元周围环绕,并暗中观察李元的反应。 只见李元只是一个劲的走路,并没有任何察觉,周璧心头暗喜:“这鸟毛不过是个多宝蟾蜍,没什么真本事。” 他立即催动白气,钻进李元怀中,那白气很快找到那五彩琉璃碗,环绕在上面,很快就融入碗中。 白气进碗里,看见里面空间不小,约有三间屋,里面堆了许多灵兵灵宝,银二哥的银斧头、小银锤都在里面。 白气聚起来,把那银二哥的灵兵吞进去,其他灵兵灵宝虽好,但毕竟这白气只有一缕,正是有心无力了。 白气从五彩琉璃碗中飞出,又悄悄飞回周璧额头,整个过程,那李元没有半点察觉。 周璧暗笑:“真是傻狗一条!不如我把他在这杀了,剥了他浑身的宝?” 但周璧立即又否定了:“不好,这是打草惊蛇。我们这次要将这一山的人都杀光了,难道急着这一会儿?” 二人在路上走着,周璧心里盘算不已。 突然天上一阵“哇哇——”叫声,二人都抬头看,原来是一大群乌鸦飞过,黑压压像是云似的。 李元啐道:“大早上就见乌鸦,今天真晦气!我们快走。” 周璧应道:“好。” 于此同时,周璧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额头婴手聚起一团白气,先将银二哥的灵兵包了,接着猛喷出去,这气飞射到天上,落在一只乌鸦上,迅速融入其中,很快将这乌鸦的精神控制了。 李元、周璧快步回去,而在天上,有一只乌鸦偏离了鸟群,悄悄向那冒黑烟的洞飞去。 乌鸦很快飞到洞口,猛射进洞里,在洞里左右调转,越飞越深,而周围的黑烟也越来越多,乌鸦吸进黑烟,身体内部逐渐受到侵蚀,内部的血肉开始腐烂,有血从鸟喙中流出来,但乌鸦飞行速度仍旧不减。 终于到了两石堆处,乌鸦猛地坠落在地上,这一摔,竟然将身体摔成两半,里面血肉早被黑烟腐蚀烂了,像烂棉花似的,发出腥臭味。 在这同时,一团白气从乌鸦头上射出,向上飞射到那群血蝙蝠中,落在一只蝙蝠身上,迅速融入其中,很快将这血蝙蝠的精神控制了。 这血蝙蝠呼呼从上面飞下来,到了那红石堆边上,张开嘴,开始吸,红石都逐渐飞起来,被吸进他的嘴中,当然这只是看上去这样,实际上是吸到了那团白气中。 红石堆有两人高,白气吸了一炷香时间,把这红石堆都吸了干净! 42 绿色飞星 银二哥在黑石堆上,看着眼前的景象,都看懵了。 怎么就突然飞进来一个乌鸦,掉在地上,摔烂了,又突然有个血蝙蝠飞下来,开始吸那红石堆,而且这时候,竟然将整个红石堆都吸空了! 他即便见识过不少奇异事情,但今天所见真把他惊呆了。 血蝙蝠把红石堆吸空了,身体不见半点膨大,缓缓飞到银二哥身旁,张口一吐,竟吐出一对银斧头、七柄小银锤,接着掉头,扑闪翅膀向洞外飞去。 银二哥大惊,接着又喜:“奶奶的!原来这蝙蝠是范兄弟弄的,他真好手段!” 银二哥望着血蝙蝠飞走的背影,不禁心头道:“好好,哥哥真是慧眼,这范兄弟果然不是一般的。我便听他的,在这养足精神,等他信号,便杀出去了!” 这时候,周璧已经跟着李元回到了前面房子,二人分别,李元自去自己小房,周璧回那大房。 正走在路上,一只血蝙蝠扑扑飞来,落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周璧目光一闪,额头上婴儿手喷白气出去,连带那血蝙蝠都收进来了。 这时候,天色将要大亮,天边垂着金星,放着亮光,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晨雾,空气来夹杂着肉腥味、石头味以及清晨独有的凉爽味,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周璧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有股嗜血的冲动,心头冷笑道:“好好,夏日好凉晨,正好杀人!” 他返回大房子,这门是微掩着的,正好有一个人出来,见周璧,对他笑了笑:“荣哥好!” 周璧问:“去哪的?” 那人笑道:“去拉屎。” 周璧进了大房子,这房子两边都是通炕,里面的人一半仍睡着,一半已经醒了,但醒了也躺在床上发呆,并不起来。 周璧找了一个空的地方躺下,放出婴儿手白气来,悄悄渗出房中,向那三执事房里探查去。 他心头暗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不把那三个执事的底细摸清,总觉得不好。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妨冒个险去探查一番。” 43 大战三执事 巨大的轰鸣声在山顶响起,随着而来的是无数绿光坠落,巨大响声将山上众人惊醒,都要出来看,但就在下一个眨眼的时间,比第一次爆炸巨大千百倍的爆炸发生了! “轰轰轰——” “隆隆隆——” 无数绿色光点落下,正落在那绿绳上,绿绳立即膨胀,绿气力量涌入红石中,无数红石同时爆炸开! 前面那煮人肉的棚子,是周璧最痛恶的,因此放的红石最多,在这爆炸中,直接被炸成飞灰,血肉腥臭,弥漫天地。 后面那草房子也不次,其中柴火、木炭堆积,爆炸之下,立即引起接天的火势,熊熊腾腾,向前面住人的房子扑来。 那大房子里爆炸,住在墙边的当时就被炸成半死不活,有觉察到的,以灵力护体,受了轻伤。 整个山顶废墟成片、大火连绵,其中还有尸体被烧臭的气味,真似炼狱。 而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周璧从怀里掏出杏枝,掰断了,接着看见山上众弟子都闯出来,他也缓缓出来,找人多地方,混入人群中。 这边折断杏树枝子,那边金老大得到消息,他脚下一股金风起,飞射而出,手里黄金矛舞动,一下就把前面的两座巨石轰碎,接着怒吼一声,向山顶杀去! 山顶上众人正在救火,突然凭空听得一阵震天吼声,回头看,正见一个大汉手持黄金矛,凶神一般杀过来。 距离较近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老大用黄金矛戳死! 这时,那药执事吴飞刚出来,正看见金老大,手里立即拿一把幽蓝利刀飞奔过来,喝道:“你这贼!是哪里来?怎敢在这里放肆!” 金老大骂道:“干你娘!看我戳死你这鸟毛!” 吴飞没头脑见这大汉来杀人,迎头就是一番骂,立即认定这大汉就是引起刚才爆炸的,不由心头怒火生,叫道:“你这黄脸狗,坏我等家业,又来杀人,看我砍你头!” 二人打起来,过一会,吴飞受不住金老大凶威,猛得一射,跳出圈子,伸手往背后一摸,摸出来一个红葫芦,颜色鲜艳,好像是血染的。 吴飞气喘吁吁,喝道:“贱狗,你的死期到了!” 他伸手拔开红葫芦塞子,对着金老大,葫芦里立即飞出红砂。 金老大忙躲,同时手里金光一闪,取出一件金丝日月袍,抖一抖,把这袍披在身上,将全身都裹住了,红砂袭来,打在这袍上,一点都不能伤金老大。 红砂过去,金老大一抖袍子,丝毫不伤。 吴飞大惊变色。 金老大手里黄金矛变短,猛地向前掷去,“噗——”一下插进吴飞脑袋里,脑袋像烂西瓜裂开了,倒地死了。 金老大两步上前去,怕他死得不干净,又摸起刀来,把他头割了。 这时,从房子里又分别飞出两人,大叫道:“贼子!怎敢杀我师弟!” 正是孙威、李元赶来,金老大用黄金矛挑起吴飞脑袋,向他们丢去,笑道:“来,把头还给你们! 李元怕有诈,不敢去接那头颅,孙威更狠辣,用手中白玉大刀劈去,一道白光射出,将吴飞脑袋轰得稀碎。 血肉迸溅,腥气漫天。 金老大冷嘲道:“说是师弟,连头也打碎了!” 二人大怒,一齐杀过来。 金老大一扬黄金矛,叫道:“来来!今天杀个你死我活!” 三人斗起来,孙威使白玉长刀,李元用七宝双鞭,都大展雄威,金老大更是战得兴起。 这时,从空中射来一人,叫道:“怎敢打我哥哥!” 金老大听得声音熟悉,看去,原来是银二哥来了。 金老大心喜:“我这兄弟没事!” 孙威、李元却疑惑:“这贼怎么逃出来了?” 银二哥抡起两把银斧,向孙威大砍去。 这就变成了两对厮杀,打了一会,宝执事李元敌不过金老大,暗中把阴魂索祭出来,看准了金老大的脑袋,猛地套去。 这阴魂索是由死人魂魄炼成,专打人的精神,一旦被套住,就要神魄颠倒。 周璧在一旁早放出了白气手笼罩上空,以此观察着战局,看见李元要偷袭,便飞出一团白气,护在金老大头上。 阴魂索套来,正打在白气上,被弹回去,套不住,李元惊疑不定:“怎么回事,怎么套不上?” 正此时,金老大的黄金矛已经刺过来,李元挡不住,手里双鞭被挑落,立即慌张,叫道:“孙大人,救我!” 孙威听见,要脱身去救,银二哥更死命纠缠不让他脱身。 金老大催起黄金矛向上再挑,一矛戳进了李元喉咙,然后顺着喉咙向上,把整个头戳了个对穿,这人倒地死了。 金老大转过头来,同银二哥一起去打孙威。 孙威扛不住二人猛攻,手里摸出一团东西,往身旁一洒,接着猛地逃出,向远处跑去。 金老大道:“二哥,小心,别往地上站着!” 说着朝着反方向猛退,银二哥见状跟着退。 孙威逃了一趟,回头看,见二人没追,不由心中遗憾。 这时,从旁边飞奔来二人,孙威去看,是弟弟孙礼和另一弟子李荣。 孙礼道:“哥哥,我来助你。” 孙威道:“阿礼,你来的正好。两贼不上当,我去和他们斗,你拿着我的阵纹铃铛,暗中铺阵纹,暗算他们。” 孙礼道:“哥哥放心。” 孙威把一串阵纹铃铛都给了孙礼,自射出去,去找金老大、银二哥打。 那边打得激烈,这边孙礼摇动铃铛,布阵纹,一道道纹路形成,不仅在地上,在石头上、房屋上,甚至半空中都能布下阵纹。 接着他把铃铛倒过来,再摇,阵纹就启动了,变成泥潭、冰箭、火团、刀刃、旋风,攻击金老大、银二哥,让二人束手缚脚、叫苦不迭。 孙威趁势大举进攻,同时旁边许多小喽啰也趁机射箭、发弓,在远处偷袭。 而变化成李荣的周璧在一旁看了许久,将阵纹铃铛的机密处都看明白了。 在孙礼第二次要排布阵纹的时候,周璧突发白气手,到孙礼脑后连拍三下,孙礼立即昏了,周璧摸出绿光尖刀,对着孙礼手腕一砍,连手带着阵纹铃铛都被砍下来,白气一裹收走了。 周璧再举起刀,往孙礼胸口猛攮几下,给攮死了,刀口一转,往上边把头割了。 44 杀人复名 周璧杀了孙礼,提着这头,对那边叫道:“孙威,你这鸟毛!看这是谁的头!” 孙威闻声看去,见孙礼成了无头尸,大悲大怒,咬牙道:“你这贱种家贼!我活剥了你!” 要向周璧杀来,但阵纹铃铛已经被收走,空中地上的阵纹逐渐平静下来,金老大、银二哥都自由起来,怒喝起来:“哪里走!” 孙威不管二人追击,一心要杀了周璧,为孙礼报仇,他赶到周璧前面,却见周璧冷笑。 孙威抡起白玉长刀正要砍,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站不稳,朦胧间看见一把绿刀正向自己头上砍来。 他立即运起一桩清心法决,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绿光,让精神暂时稳定下来,接着身体猛地向后一窜,躲过了前面绿刀。 周璧略惊,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被白气手拍了,还能躲开的。 但躲得了前面,躲不了后面,金老大已率先赶来,他手中黄金矛由长变短,猛射出去,金光闪闪。 孙威察觉危险要躲,但力量已经尽了,不能完全躲开,被黄金矛插进左边肩膀,这矛力量之大,直接将左边肩膀完全撕裂掉! 孙威疼得大喊,抱起断臂,脚下一团风起,猛地向外逃走。 银二哥立即包抄过去,挥舞银斧头阻拦,孙威忙改变方向。 金老大怒喝一声:“别走!”也追赶来。 周璧取出红弓绿弩来,隔着空射孙威,孙威难行。 而金老大、银二哥已经到了近处。 金老大手里金光一闪,放出一张金绳大网,向孙威罩去,孙威左右躲避,但仍躲不开,抡起白玉长刀,向上顶起,暂顶住那金绳大网,接着丢了刀,自己逃出去。 而他刚逃出去,就听得耳边风声嗖嗖,下意识低头躲,原来是空中一团银光射来。 这银光从孙威头上擦着头皮飞过,孙威正庆幸,那银光却猛地在空中翻转,掉过来,一下打在孙威头上,把头打烂了。 这才看到是一柄小银锤,是银二哥的宝贝。 金老大赶到,用黄金矛往孙威心窝攮了,也割了头。 众喽啰见孙威死了,都张皇逃窜,金老大放出金绳大网,笼起来,把整个山顶都罩住,立即捆了众人。 银二哥杀兴起,抡起银斧头,左右轮转,一会儿功夫,都杀了。 三人搜了死尸上各样法宝,金老大取了那血砂葫芦,银二哥拿了那阴魂索,周璧收了阵纹铃铛,又从李元身上取了那银弹弓、弹子,交换给银二哥。其余法宝都由金老大聚拢起来,用李元那豹皮袋装了,留作以后用。 除了法宝之外,还搜到十五瓶血丹,每瓶两颗,一共三十颗,三人各拿五瓶。 另有紫灵石一百块,白灵石一千五六百块。 周璧拿起这石头看,发现其中果然蕴含丰沛灵力。 “两位哥哥,这石头你们见过吗?之前听那李荣说似乎宗门中都是用这做钱。” 银二哥道:“我见过,确实如此,修真世界中都用这东西做钱,因为它其中灵力充沛,做不得假。白色的灵力少些,紫色的灵力多些,抵得上一千块白的;还有一种是黑色的,灵力更多,一块黑灵石相当于十块紫灵石。” 金老大道:“我们在这里用不到,要是出去,应该会用到。” 三人也分了。 最后把众多死尸都聚在一起,周璧连发火箭,连尸体带着房屋、棚子以及其他杂七杂八东西都烧了,浓烟滚滚,火势冲天,等烧完,银二哥又抡起银斧头,把整个山头砍塌了,把残渣都埋住,一切落了干净。 三人这才下山走了,一起回了金杏园。 金老大立即安排仆从送上吃喝,三人大仇得报,都欢喜,在金杏园喝酒玩乐。 金老大举杯道:“今日尽杀贼狗,大仇得报,真是痛快!二哥,范兄弟,来,喝!” 二人都举杯,三人仰头,都喝光了。 金老大拿起酒壶,给周璧倒了满杯,端起来,敬给周璧,道:“兄弟,这次报仇,全靠你上山,混进贼窝。我敬你!” 银二哥也举杯敬道:“兄弟,多亏你救我。” 周璧接过杯子,笑道:“哥哥们这是客气了,全是两位哥哥本领强,杀得狠,我不过做个小探子罢了。两个哥哥喝!” 三人又都喝了满杯。 这时候有仆从来禀报,说赵亮醒了,已经无大碍,金老大忙让带来。 过一会,大宝小宝和赵亮一起过来了,三个小子对三人行礼,周璧把赵亮抱在怀里,以白气看了看,见他身体无恙,放了心,让他吃了一气果子,放他去和大宝小宝出去玩了。 金老大道:“兄弟,尽管放心,小亮有大宝小宝陪着,又有人照看,让他们玩去就是了,我们喝酒。” 三人又痛饮起来,酒席宴前,金老大问周璧道:“兄弟,我在这里许久了,但原先不曾见过你,不知兄弟是从哪里来?” 周璧道:“我本是药竹国昌陵郡昌陵城的人,本名叫做周璧。因报仇杀了许多人,又烧了房子,因此逃到天南国来,改了名字叫范珠,也变换了长相。在天南国,又巧合遇到了一个种桃的赵大哥,帮他摘桃,后我和他结拜成兄弟,他引荐我拜了毛大夫学医术,就在那小龙坡住下。” 周璧说完引绿气萦绕,变成原先的相貌,让二人看了。 二人不甚惊讶,这样事情是常有的。 银二哥道:“兄弟,如今你如此本事,还怕甚凡人官府?只用本来面目就好,何必藏什么?” 周璧听了有理,道:“好,我听二哥的。以后用本来容貌、性命行事。” 二人仔细看周璧,金老大好奇道:“兄弟,看你甚年轻,你一身本领是怎么得来?” 周璧道:“我在药竹国被人害过,阳根被割掉了,差点死了,因我娘给我留下一枚丹药,我吃了才活过来,之后身上便有奇异力量。” 金老大叹口气道:“兄弟原来是灵丹入门,这灵丹可是不寻常呀,能让兄弟有这等手段,敢问尊母是来自什么修真世家吗?” 这一问,倒让周璧愣住了,片刻后张口道:“哪有什么修真世家,我娘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但周璧说到这里,不禁停住,脑海里想着关于娘那边家里的事情,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关于母亲那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