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1. 新妇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低着头端着土黄色陶瓷碗,捏着筷子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绿菜叶子,菜叶子味道寡淡,没油少盐,还带着一股子苦涩味,滋味比学校食堂一楼评分最低的窗口还差三倍。 不是她非要吃这清汤寡水的菜叶子,实在是桌上除了一盘焉巴巴的绿叶,就只剩一盘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刚才她不知事地夹了一根,差点直接把她原地送回现代。 破旧的八仙桌上,坐着一同吃饭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婆婆,一个是她的小姑子。 叶惜儿悄悄抬眼瞄了瞄同样沉默喝粥的两人,竭力控制住想要掀翻桌子的脾气,憋屈啊,她何时混到这种地步了? 昨天还在宿舍穿着最新款夏季连衣裙,炫耀她新烫的栗色大波浪卷,踩着细带高跟鞋,神采飞扬的和舍友一起上韩语早八课,教语法课的老师还是她最喜欢的韩国大帅哥。 今天就套着冬日臃肿红色大棉袄,梳着妇人发髻,簪着木钗子,和天降的婆婆小姑子坐在一起吃咸菜疙瘩。 叶惜儿眨了眨眼睛,想为悲催的自己挤出两滴眼泪,却发现有时候事件太过离谱,到关键时刻根本哭不出来。 在沉闷窒息的气氛中,终于艰难地结束了这顿午饭,叶惜儿完全没有收拾碗筷的自觉,筷子一搁,也不管另外两人是什么神情,绷着脸,踩着笨重棉鞋退出了堂屋,走向了她早上醒来的那间屋子。 关上门,蹬掉脚上辣眼睛的大妈鞋,摔进被窝,捂在被子里土拨鼠尖叫。 作为韩语系浪漫主义的明艳大小姐系花,最大的追求就是学好韩语,毕业去韩国看帅哥,顺便找个温柔阳光的男朋友。 谁知一睁眼,不仅滑稽地穿到古代,还直接给安排了一个相公。 昨夜本是原身叶惜儿的新婚夜,可惜在记忆中,从揭盖头到熄灯睡觉,再到她莫名穿来,两位新人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别说洞房花烛,春宵一夜这种莫须有的事,就连睡觉也是各不沾边,中间相隔一条河那么宽,背对着背各自睡去。 可能连彼此的一片衣角都没挨着边。 这是新婚吗? 叶惜儿不禁怀疑,原身是被这门婚事给气死的。 当然,嫁给破落户,换成她,也有可能会被气死。 魏家本是锦宁县的富商,经营酒楼,店铺,田产,货运,往上数几代都是富户之家,稳稳的扎根在锦宁县,可谓是四大富商之首。 锦宁县位属大梁朝的铜州,虽是个县城,却是个经济繁华的县城,只因城西有条通往各地的湾月水域,来往的货船客商数不胜数。 奈何魏家祖辈虽是能人,为后代积累了丰厚的祖产,几代单传的魏家后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败家。 若说叶惜儿这个还未见过面的相公是锦宁县的小纨绔,那么她那败光家业跳河身亡还留下一屁股债的公公就是实打实的老纨绔。 一夕之间败落的魏家,不仅被对家瓜分了产业,五进的祖宅被抵押走了,还剩下一大笔银子还不上。 平日间来往交好的商人,趋利避害,各各都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逃地远远的,生怕沾染上晦气。 就连同为富户的准亲家江家都连夜上门哭诉,拐着弯地要退亲。 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做出选择的时候,百花镇的柳媒婆也在做选择。 只不过柳媒婆是个例外,大家在往外跑,她在往里冲。 风风火火地上县城为女儿定下了这门婚事,从订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时间,生怕晚一步就捡漏失败。 在她看来,魏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破败了,必定还有外人所不知道的压箱底。 并且嫁入县城这种好事,足够她在百花镇炫耀好几天。 还挺沾沾自喜,自己做媒多年,为自己女儿挑了这样一门好婚事,这不就是现成的活招牌吗? 叶惜儿抓着被子,小脸气得通红,就算不像原身那样被气死,这会儿也想去死一死。 天知道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今日本是周六,可以睡个懒觉,原本计划去逛街再买几件裙子。结果早上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懒觉是睡成了,地点却变了。 她醒来时,那位便宜相公已经不在了,她独自一人在陌生的房间怀疑人生。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掀开被子,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谁呀?” 魏香巧敲门的手抖了抖,里面的女声嗓音如黄鹂鸟娇俏,可透出的那股子不耐烦莫名让人畏缩。 “嫂...嫂子,我看你没吃多少,给你打了一碗蛋花汤,要...要给你端进来吗?” 屋里静默许久,才又传来声音:“不用,我不吃。” 魏香巧失望地放下手,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关着的木门,咬了咬嘴唇,憋红了脸跑开了。 床上的叶惜儿还在为那声嫂子感到头大,她一个妙龄女大学生,怎么就成了嫂子了? 气闷地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双开门衣柜,两口红木箱子,一眼望得到的拮据与简陋。 好在还是砖瓦房,不是茅草屋。 刚出去吃饭,大概晃了一眼,这个小院不大,总共也没几间房,上房三间,一间堂屋,用作吃饭,左右两边各一间卧房,分别住着魏母杨氏,和小姑子魏香巧。 西厢房有两间,一间就是她现在住的卧房,一间里面堆着杂物,东厢房也有两间,厨房和柴房。 至于茅房,应该是在后院。 叶惜儿再一次无力的倒回床上,这家看起来这么穷,不会顿顿吃糠咽菜吧? 她虽然只追韩剧不看小说,但也听舍友说过,穿越小说里的工科女最吃香,随便搞点肥皂出来都能发家致富。 要不就是厨子,卖两张菜谱也能维持生计。 那她一个学语言的人,在这里有什么优势吗? 这个时空有说韩语的国家吗?她能不能去当个翻译? 叶惜儿自出生以来,从来没为钱财的事情发愁过,零花钱总是花不完的,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吃喝喝追韩剧。 这个陌生的朝代,她该怎样活下去? 叶惜儿正想的脑袋发疼时,就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透明界面,这块面板上有许多人物介绍,一栏一栏的,密密麻麻。 她试探着用手点开一栏—— 俞慧月,女,年十五,锦宁县人士。 后面还有详细的生辰八字,生肖,星座,性格,身高,体重,家里的人口,会什么技能等信息。 更令人惊奇的是,还附带着一张本人照片。 叶惜儿傻眼了,这份比简历还精细的人物介绍,是什么意思? 她坐直了身体,迅速翻了翻,所有的信息都是如此,有的还有标明了爱好,陋习等,信息量很大。 一页一百人,后面好几百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她翻得手都抽筋了还没翻到底。 叶惜儿的心怦怦直跳,根本平静不下来,难道这就是舍友说的金手指? 这么多信息齐全的人,难道是要她做情报特工不成? 怀着激动的心情,叶惜儿颤抖着手返回到第一页,再往回翻了一页,首页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媒婆专用手册。 媒...媒婆?! 她没看错吧? 叶惜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雷得她久久回 2. 碰壁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小院一片安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也习惯了。这半年来,自从父亲身亡,从祖宅搬到这个窄破的小院,家里几口人像是齐齐失了声。 压抑,沉闷,盘旋在这座小院的上空。 魏子骞紧了紧冻得发痒的手,望着正房母亲的房间,昏黄的油灯透过窗户纸,脚步略顿了顿,还是走上前,站在窗户外,说了一句:“娘,我回来了。” 嗓音沙哑干涩,像是一日没喝过水。 “嗯。” 魏子骞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只等来这一个字,确定里面再没话传来,才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干了一天的重体力活,肚子早已经干瘪下去,唏哩呼噜喝完了一碗粥,全身上下依旧没有热乎气。 洗了碗筷打水洗漱,双手浸泡在热水里又疼又痒,裂了口子的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 看着氤氲水波里红肿的双手,魏子骞扯了扯嘴角,短短半年光景,这双手都变了样。 出了厨房,西厢房里黑乎乎的,似乎没有点灯,他也不在意,推开门进去,抹黑脱了衣服就上床躺下了。 模模糊糊正要沉入黑暗时,旁边躺着的人似乎动了动,魏子骞翻了个身,背对着里面,沉沉睡去。 叶惜儿裹着被子探出脑袋,眼珠骨碌碌转,看着男人黑乎乎的脑袋撇了撇嘴,若不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她才不要跟这个陌生的古代男人睡一起。 白天迷糊的睡了几觉,现在脑子倒是清醒得很,叶惜儿不信邪,她不做那劳什子媒婆,就不能凭别的本事赚到银子糊口? 食谱,她虽然没做过饭,但也在网上看过别人做饭,现在就想两张菜谱出来,明天就拿去酒楼卖钱! 叶惜儿美滋滋,锅包肉,糖醋里脊,凉拌鲫鱼,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也进厨房看阿姨做过,把步骤写下来不就是完美的菜谱了? 就这样想着各种美食,叶惜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不出意料,又是日上三竿,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男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动作迅速地穿衣下床,还是用那根木簪固定住头发,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叶惜儿松了一口气,她根本不想面对那两个陌生的女人,打了水洗漱完进厨房一看,一碗孤零零地稀粥待在锅里。 稀粥,又是稀粥。 她想吃羊肉米线! 委屈地瘪了瘪嘴,跑回房间冲到红木箱子边,打开箱子,翻到最底层,找到了一袋子碎银。 这是原身的娘柳媒婆给原身的陪嫁,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这是给她当压箱底的体己银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拿出来用。 叶惜儿虽不会数这里有多少,但根据记忆,这里应该是五两银子。 她可没有千万别拿出来用的概念,银子就是拿来花的,既然是她穿过来了,这银子自然就是她的。 叶惜儿忍着饥饿,揣着这包银子就出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出这小院,外面是一条小巷,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院落院墙,住户人家很多,叶惜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跟着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后面走到了市集。 叶惜儿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一路都在记路线和标志。 天寒地冻,虽没有下雪,但温度偏低,路边的树叶枝丫都光秃秃的,显得一片萧瑟。 但到了街道上可就不一样了,这里很热闹,来往的人也不少,各种店铺林立。 街道两旁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有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车马和行人穿梭在宽敞的大道上,繁华喧嚣。 叶惜儿觉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看见一家三层楼的首饰铺子,上面匾额写着繁体的翠芳阁。 红漆描金边,飘逸又大气,店铺门口的伙计热情似火,笑脸相迎。 叶惜儿艳羡地看着提着裙摆说笑着进门的姑娘们,摸了摸手腕,那里空荡荡的。 原本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不见了,再一次提醒着她,她穿到古代了。 她原来的首饰,衣裙,包包,香水,几百只精心挑选的口红,全都没有了。 叶惜儿挪开眼睛,心痛地拐进了另一条街道,这里还更热闹些,有挑着担子的,有驾牛车送货的,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小贩大声地吆喝声,让叶惜儿听得很清楚。 她挑选了一家卖米线的,脆生生道:“老板,我要一份羊肉米线。”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热气腾腾的摊子后面笑呵呵回道:“姑娘,可没有羊肉,有猪肉。” “行吧,就要猪肉米线。” “好嘞,姑娘请坐下稍等一会儿。” 叶惜儿在小桌上满足地吃完穿过来以后的第一顿饱餐,香喷喷的猪肉米线早已经让她忘记她以前从不在街边的小吃摊吃东西的毛病了。 果然,环境改变人,才穿过来两天,就治好了被她的毒舌弟弟经常吐槽的大小姐矫情病。 她突然发现,在吃饱饭面前,什么小摊不小摊的,当街不当街的,饿了两天,啥都得忘光。 叶惜儿付了银子,直奔书铺,她可没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五两银子算什么?五两银子够花多久?她可还没买胭脂水粉,首饰发钗呢,这些玩意儿一买,这五两银子是不是得立马空空如也? 女孩子活在世上怎么能不化妆?怎么能不戴首饰?怎么能不穿新衣服?那不是要人命吗? 现在没有了数不尽的零花钱,她要自己给自己赚买珠宝首饰的银子。 叶惜儿拿出几枚铜板,拍在书铺老板的柜台上:“老板,借用一下纸笔。” 坐在书铺里的书桌后,叶惜儿端着笔杆子,绞尽脑汁地回忆她家阿姨是怎么下油锅放菜的,这个放调料的顺序有讲究吗? 叶惜儿头都快裂开了,就跟考试想不出答案一样,最后只勉强地憋出了两张食谱,一张是回锅肉,一张是辣椒炒肉。 其他的她实在拼凑不出来了,她倒是想写一些高大上的菜式,但在她有限的人生里,除了会吃,就真的没有一点做菜的经验。 叶惜儿谢了老板,抓着两张菜谱出了书肆,自信满满,仰首挺胸地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三层楼酒楼,客相聚酒楼。 现在还不到午时,没有客人,店小二在擦桌子,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打算盘。 当她厚着脸皮上前把菜谱推荐给掌柜的并表明了来意时,不出五分钟,叶惜儿被店小二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着酒楼牌匾上客相聚三个醒目的大字。 叶惜儿脑海里回放的是掌柜的看完两张菜谱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古怪又同情的眼神。 她拽着手里的两张宣纸,只觉得纸张十分扎手,羞窘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桃花眼里蓄着水光,白嫩嫩的面皮滚烫发热,用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想扯 3. 纨绔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拽过一旁的巾帕擦了擦眼泪,刚才还是温热的稀粥,这会儿已经凉了个透。 但她哭得口渴,端起凉掉的汤水喝了一半。 还没放下碗,院子里就响起了嘈杂声。 一个哀求气弱的声音较小,她听出来是她的婆婆。一个大嗓门的粗犷男声,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 “再不还钱,老子一把火点了这里,让你们一家都去见阎王。” “老子记得魏家还有一个女儿,若是再拿不出钱,今儿老子就把她带走,卖到窑子里还能捞回来一点。” 声音洪亮,粗声粗气,响的整个院子都能听到,屋里坐着的叶惜儿皱着眉揉了揉耳朵。 嫌弃地用手帕扇了扇,像是在赶什么脏东西,这声音真难听! 她是颜控声控手控,什么都控。 最受不得辣眼睛辣耳朵的东西,天生追求漂亮的事物,上到喝水的杯子,下到套脚上的袜子,都得是漂亮精致的。 她那讨人厌的毒舌弟弟不止一次地嘲讽过她的臭毛病。 叶惜儿捂住口鼻,仿佛闻到了这声音里隐含的恶臭味。 然而外面的声音还在叫嚣:“把你那闺女交出来,不然老子就把你这半老徐娘带走,大不了少买些银子,多少也是个进项。” 杨氏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咳得脸色通红,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马哥,这人莫不是得了什么病?怕是不好卖。”一旁的猴柴摸着下巴,盯着摇摇欲坠的杨氏说道。 “怕什么,这妇人虽说老是老了点,但好歹曾是富家太太,保养极好,身形丰腴,楼里有些恩客可就好这一口。”另一边的刘三笑嘻嘻接话道。 屋子里坐立难安的魏香巧听着这些话攥着手帕的手指都掐进了肉里,哪怕心里恐惧的抖如筛糠,还是忍不住冲了出去,大喊了一句:“你们别欺人太甚。” “哟,这就是魏家的小姐?富贵人家的小姐果然水嫩。”猴柴眼睛一亮。 魏香巧死死咬着颤抖的牙,上前扶住杨氏的胳膊,顺着她的背拍了拍。 “巧儿,快进屋里去。”杨氏说话都没了力气,却还是把女儿往身后推。 马铁仿佛失去了耐心,挥挥手道:“赶紧把银子拿出来,拿了我们就走,别再耍花样说没银子,你们家有钱娶媳妇,没钱还债?当老子好糊弄啊?” 魏香巧被那凶神恶煞的语气吓得不轻,强装镇定回道:“我们说过了有钱会还的,你们再上门纠缠,我哥回来了,他可不会对你们客气。” 三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魏子骞?那个废物?你还当他是那个在锦宁县没人敢惹的纨绔啊?还当你们是这地界儿的富贵人?” 杨氏缓过气来,好言好语相求道:“你们今日且放过我们,再宽限我们几日,下次,下次我们一定把银子凑齐奉上。” “少废话......” “哪来的野狗跑到别人家里汪汪直叫。” 马铁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从西边的屋子里传来,打断了马铁那粗鲁的声音。 紧接着西厢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花颜月貌,袅袅婷婷的年轻姑娘。 只是这姑娘双手抱臂,昂着白皙的脖颈,宛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葱白指尖轻轻捏着手帕捂着口鼻,柳眉倒竖,脸色难看。 蹙着的眉间浑然天成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特别是瞥向马铁三人的眼神,波光流转间像是看到了脏东西,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打断了争执,猴柴和刘三眼睛发直,魏香巧心里焦急,杨氏则是呵斥她进屋。 叶惜儿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往前走了走,又在离人五步远站定。 “青天白日的,野狗就要有野狗的自觉,跑出来扰民算怎么回事?”叶惜儿眼皮都懒得抬,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跟她老弟是名副其实的亲姐弟,某种层面上都一样毒舌。 叶惜儿原本不想出来,奈何这些人迟迟不肯走,像苍蝇一般,嗡嗡嗡,实在惹人厌烦。 况且她今日心里正不舒爽,正找不到地儿发泄呢。 马铁方方正正的脸顿时变了,眼神凶狠:“你就是魏家的新媳妇?长得还挺水灵,我看倒是能卖个好价钱,正好抵了魏家的债。” 猴柴笑的一脸猥琐,眼神黏糊糊地盯着叶惜儿身上来回扫视。 “惜儿,进去,这没你的事!”杨氏回头警告。 “嫂子...”魏香巧眼里包着眼泪,唇色泛白。 “魏家欠你们多少银子?”叶惜儿不禁好奇,到底多少银子啊?值得这些人在这里吵闹不休。 刘三抢话道:“加上利息,一共二百两。赶紧拿出来,我们哥几个这就走。” 叶惜儿摸了摸袖中的五两银子,这点银子还不够零头的,而且她也不舍得。 面不改色地打开界面,找到面部扫描,对着中间那人一扫,人物信息就搜索了出来。 用意识点开生辰八字那一栏,就出现了详细的命格信息,叶惜儿一目十行的看完。 三人见叶惜儿不说话,显然也是还不上银子的主,彼此使了个眼色,都不想再耽误时间,猴柴跃跃欲试,率先动了,伸手就要去抓杨氏身后的魏香巧。 这次总归得带点东西回去交差。 杨氏竭力阻拦猴柴,魏香巧吓得尖叫出声,眼泪直掉。 就在场面混乱,三人拉扯之时。 “马铁,年二十二,锦宁人士,家里有个瞎眼的老母,一个瘸腿的弟弟,生于庆安年五年腊月十二丑时。” 叶惜儿的声音慵懒娇脆,语调平铺直叙,响在小院里却像是滴水入油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魏香巧趁机想拉回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却发现对方抓的死紧,怎么也动弹不了。 “还不放开?”叶惜儿淡淡扫一眼怔愣的四方脸马铁。 马铁露出这种神情并不意外,古代人迷信,生辰八字就是最为隐秘的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把八字说的这么详细,想让对方不震惊都难。 马铁瞪着眼睛,嘴唇颤抖地吩咐猴柴:“放开她们,回来。”眼睛却死死盯着拿着手帕装模作样在鼻尖前扇个不停地女子。 “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惹不起的意思。”叶惜儿撇撇嘴,对这张方形脸不忍直视。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马铁上前两步,想要上手抓叶惜儿。 叶惜儿芊芊素手一指,眉毛一挑,语气嚣张:“你最好站那儿,你何时生的不要紧,难道不想知道你何时闭眼?” 马铁像是被一句话定住了般,僵住不动了。 生死,永远是人们关心的话题。死期是一种神秘而玄之又玄的东西。 院子里所有人看叶惜儿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尤其是马铁,既畏惧又紧张,这女子能一字不落地说出他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还知道点其他的? 现在在众人眼里,叶惜儿大概就是一个知晓天命的神婆。 “这位姑娘,恕我们粗鲁了,上门扰了清静,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姑娘仔细说说你的话是何意?”马铁抱拳一礼,后面的猴柴和刘三也跟着抱拳,做了一个不伦不类 4. 回门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坐在床上好奇地打量着门口站着的男子,见对方不进来,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不由眨了眨眼,开口问道:“怎么了?” 潜台词,有事就说。 她还坐在床上呢,不尴尬吗? 静默几秒,男子才出声道:“今日回门,早些出发。” 声音不大不小,平铺直叙。 “哦。”叶惜儿愣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明白了,今日是她的回门日,所以这人才在这个时辰还在家。 不过,这门到底要怎么回啊? 她都不是原身,也不是柳媒婆的女儿。 叶惜儿头疼地抓了抓乱遭遭的长发,一抬头才发现门口没人了,房门也合上了。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她穿好衣裙下床,随意拢了拢头发出门洗漱。 进厨房打热水时,发现锅里温着一碗稀粥。 叶惜儿一度想要昏厥过去。 稀粥,稀粥,又是稀粥! 这个家里的稀粥喝不完吗? 好歹也是曾经的锦宁县首富,再落魄,也不至于如此吧? 难道一点压箱底的老窖也没有? 叶惜儿有些不相信,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一刻,她竟然莫名的与原身的娘亲柳媒婆达成了共识。 叶惜儿在厨房里喝着没滋没味的稀粥,凝眉思索。 要说魏家有压箱底,但从这两日她的观察来看,又不太像是还有存银的样子。 魏母和魏香巧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这两日也是咸菜疙瘩配稀粥,没见她们开小灶。 况且,若是还有银子,昨日那些催债的都要拉她们去抵债了,那种情急之下,也没见魏母拿出银子来还债。 种种迹象表明,魏家也许真的彻底破败了。 就在叶惜儿在心里哀叹这稀粥要喝到何时的时候,忽听见院子门有响动。 她从厨房探出头一瞧,就见那个长了一张妖孽脸的男人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 此时光线充足,看得更清晰了。 不得不说,就算叶惜儿在现代见惯了美男,这张脸也是足够让人惊艳的。 察觉那人似乎有向厨房看来的迹象,叶惜儿撇了撇嘴,赶紧缩回了头。 这种富二代纨绔她见得多了,通常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 魏子骞提着刚买的回门礼走进堂屋,魏母杨氏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缝补手上的棉衣。 “买好了就赶紧带着你媳妇出门,眼看着就到正午了。” 魏子骞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余光看着他娘手上熟练地走着针线,心里涩然。 记忆中,他娘有多久没有碰过这些针线活了? 往常每月都有魏府的绣娘奉上精美的绣品,从衣物到鞋袜,样样妥帖精致。 “娘,这件棉衣旧了,买件新的吧。” “这料子还行,哪就需要换了?”魏母挑了挑针线,头也不抬。 魏子骞抿唇不言了。 起身离开堂屋,轻轻吐了一口气,准备再去西厢房叫人。 却见厨房走出来一个女子,皮肤白皙似水仙,乌发红唇,长相艳丽,眉眼很有些侵略性的张扬,穿着一身红袄,身姿袅娜。 两人视线相碰,魏子骞一愣,旋即挪开目光,对女子道:“收拾好了就走吧。” 叶惜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到这里来又不需要化妆,她点点头:“走吧。” 魏子骞转身回堂屋拿上东西,跟魏母说了一声,两人就一前一后出了门。 扬氏透过堂屋正门,看向院子外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轻叹一声。 她哪会不懂儿子的不愿? 这门亲事,她自己也是不满意的。 娶了一个镇里的小户女,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 但魏家遭难,江家在那样的时机来退亲,着实是在打魏家的脸。 她魏家虽落败了,却还不至于娶不上媳妇。 正好当时柳媒婆找上门,把她的小女儿夸得似天上的仙女,说是县令家的千金都比不上。 现下看来,柳媒婆虽有夸大,却也没说谎,单从容貌上来说,确实与骞儿般配。 不过这性格...... 思及此,杨氏微不可察皱了皱眉。 这门亲事,还是定得仓促了些。 —— 冬日空气湿寒,头顶的太阳空有日光,没有散发出一丝暖和气。 叶惜儿扯了扯脖颈处的衣领,呼出一团白雾,眯了眯水亮的眸子,看向走在前面迈着长腿大步流星的男人。 这才发现,男子的身量很高,按照现代说法的话,绝对超过了一米八五。 穿着一身月白色暗纹绸缎衣袍,虽显气质,但看着就冷。 叶惜儿摸了摸自己身上厚实的棉袄,偷偷腹诽,这人穿这么少,不冷吗? 小步跟在男子身后,总算不用自己吃力地认路,她便随心随所欲地欣赏起四周古朴的建筑和店铺。 转过头来就见那人停在了一个肉铺前,正在和圆滚滚的肉铺老板交谈。 叶惜儿加快走了两步,走到摊位前,便听见老板的大嗓门说道:“再来点猪肋骨?早上现杀的,可新鲜着呢。” “不用。” “好嘞,两斤猪五花,一共三十文。” 魏子骞递过去一把铜板,接过老板手上用草绳串起的猪肉。 古代的猪肉这么便宜的吗?才十几文一斤? 那她的嫁妆五两银子都可以买好多猪肉了。 街市上的人来来往往,买卖的人络绎不绝,叶惜儿跟着魏子骞走过几条街道,一路到了城门口。 就在叶惜儿以为要一直这样走去百花镇时,眼看着就要出城了,走在前面的男人突地又折返回来,在城门边叫了一辆牛车。 叶惜儿眼睛一亮,积极地小跑了几步,自觉地爬上了牛车。 待两人坐好后,赶牛车的老大爷一甩牛鞭,大黄牛慢悠悠地嘚嘚嘚动了起来。 锦宁县到百花镇要一个时辰,牛车离开了繁华的县城,驶向了官道。 周遭的风景逐渐好了起来,高山树木,田野小道,视野极好。 闹闹嚷嚷的市集之声随着牛车渐行渐远,空气安静了下来。 牛车上除了车夫老大爷,就只有叶惜儿和魏子骞。 两人相顾无言,各坐一边,谁也不挨着谁。 叶惜儿把头转向右边看风景,她这人在任何场合都不会觉得尴尬,即使现在气氛静默,没人说话。 对不感兴趣的人或事,她可不会是那个去调节气氛找话说的人。 路面被寒 5. 叶家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百花镇到了,进了镇子口,叶惜儿立马跳下牛车,扬着灿烂的笑脸对着老大爷挥挥手:“再见。” 再见了,您嘞。 老大爷扯着绳索,脸上沟壑纵生,咧嘴笑道:“你这闺女,娇气归娇气,笑起来还真喜庆。” 叶惜儿笑容裂了裂,招呼上在提牛车上东西的魏子骞,潇洒利落的先一步转身走了。 若是她的大波浪卷还在,估计还得甩甩发尾,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老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对着魏子骞道:“后生,你这个媳妇,脾性可不得了。” 魏子骞没接话,掏出铜板付了车资,跟上了前面的女人。 叶惜儿凭着记忆穿梭在街道。 百花镇并不小,但比起锦宁县来,还是逊色一筹。 从街道两边的店铺和路面的宽度就能看得出来,这里没有锦宁县繁华。 店面也没有锦宁县的大气宽阔。 不过烟火气息倒是很浓厚。 因着离下面的村子较近,所以时常可以看见穿着粗布或麻布衣,挑着担子进城来卖农作物的庄稼人。 柳媒婆的家住在城东的桂花巷。 叶惜儿拐过几条街就到了,进了巷子口,渐渐碰上了几位相熟的邻里。 “惜儿回来了?” “惜儿这是和夫婿回门了?” 她毫不怯场地一一点头打招呼叫人。 “哟,嫁去县城的惜儿回来了?你娘这几日可是高兴坏了。逢人就说惜儿有出息了。” 就在叶惜儿快到家门口时,隔壁的张大婶捧着瓜子倚在自家门框上,眼神在这对小夫妻身上来回打量。 视线尤其在魏子骞身上明晃晃的停留,当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时,嘴角向下一撇,法令纹更加深刻了。 叶惜儿知道,这是与原身的娘柳媒婆十分不对付的一个大娘。 两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掐架,后来嫁人了,好巧不巧的还做了邻居。 但张大婶的日子过得可没有柳媒婆舒心,因为柳媒婆大小也有个正当职业,周围的人哪家不嫁娶?少不得要求上门。 邻里邻居的都会给柳媒婆两分面子。 外面能挣两分脸面,还能给家里挣来谢媒钱补贴家用,家庭地位可谓是稳拿把抓。 “张婶,这都快正午了,还嗑瓜子呢,午饭做了吗?张大叔回来没吃的会不会饿地发脾气?” 叶惜儿笑脸相迎,论挖苦人的功力,她自认只输过给她那个人精又毒舌的弟弟。 “你这丫头,怎的嫁了人,嘴皮子还利索了呢。都快赶上你那个嘴里含了鞭炮的娘了。” 叶惜儿意兴阑珊,这种大妈式吵架法,她还真的不是很想应战。 况且,对于这一块,她也不是很熟练,以前她碰到的都是有素质有文化,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年轻人。 正想忽视她,去敲自家的大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接着就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传了出来。 “好你个张红花,说谁嘴里含鞭炮呢?” 话音还未落,只见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穿着花花碌碌,盘着髻的中年妇人。 妇人身材丰腴,不高不矮,圆盘脸,胜在比一般人白净,所以穿着那样鲜艳的玫红色加草绿色,也没有让人想要狠狠闭眼的冲动。 “你一天闲得打屁,家务不收拾,张瘸子回来不打你难道打我?你们厨下的粗瓷碗还够张瘸子摔不?这又要去买新的了吧?” 柳媒婆一出马,跟点燃的木柴似的,烧得噼里啪啦的。 叶惜儿偷偷捂嘴,这还真有些像嘴里含了鞭炮。 张大婶被这一句话刺地心口疼,指着柳媒婆连说好几个你。 柳媒婆却没空搭理她,转头就换了一张春风拂面的笑脸看向站在一边的魏子骞。 “女婿来了?快快快,快进门,饭菜都烧好了。” “哟,还带这么多东西,这一路上没累着你吧。” “快,惜儿,帮着拎进屋。” 柳媒婆的嘴,快得马车都赶不上。 旁人简直插不上嘴。 不过,叶惜儿悄悄松了一口气,忽略她好呀,最好是一直把她当空气。 叶惜儿跟在后面进了院子,环视一圈,发现比现在魏家住的院子还要大还要好。 光是房屋都多了几间。 看来这个家的光景真的不错,不是富户那也是小康之家。 柳媒婆热情地招呼魏子骞进堂屋坐下,烤烤火盆,喝杯热茶缓和一下。 室内果真比室外暖和许多,一踏进来就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 没人搭理叶惜儿,她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茶杯,茶水冒出缕缕热气,送到嘴边还没挨着嘴唇,就被柳媒婆一巴掌拍在后背,茶水险些晃荡出来。 “你去看你爹回来没?这个死人,叫他今日早些关门早些关门,耳朵似被泥水灌住了,听不到人言。” 叶惜儿眨巴眨巴眼睛,瞬间有些怔愣住了,这...这...... 还从没有人这样不客气地使唤她,更遑论对她动手动脚。 这样的状况,她头一次见,有些懵懵地看向柳媒婆。 “愣着干什么?快去!” 叶惜儿被吼得一激灵,反应过来,嚯地一下站起来,重重撂下茶杯。 小脸一板,谁也别劝! 她家高高在上的老祖宗都没有这样对她大呼小叫的,只会心肝肉的给她塞珠宝玉镯。 “怎的?还使唤不动你了?别以为嫁人了就有人撑腰,就可以不听老娘使唤了。” “岳母,我去吧。” 魏子骞看了半晌戏,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这两人能打起来。 打起来他还得拉架。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出了堂屋,回头一看,里面柳媒婆已经伸出了手往他那个新婚妻子身上招呼了。 魏子骞琥珀色的瞳仁里划过一丝意外,这还真上手啊? 这家人.... ......还挺一言难尽? 他突然想到,若是他给出一纸和离书,这彪悍的岳母会不会提着扫帚打上门? 叶惜儿被柳媒婆追着围着桌子转圈,她觉得自己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有生之年,还没碰到过如此地狱级的对付场面。 活到这么大,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她从来没遇到过有动手的人。 撞上这个原身的娘,嘴里有鞭炮的柳媒婆。 她的骄傲,她的毒舌,她的自信从容,她的恣意妄为,她的张扬跋扈,她的嚣张气焰,她的难缠作精,好像通通都不管用了, 6. 当媒婆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吃过了饭,柳媒婆把叶惜儿拉进了东屋。 正经八百地询问她魏家如何。 叶惜儿:“......” 您老人家总算记得这茬了? 若是得知魏家彻底落败了,你会不会后悔对魏子骞如此热情了? “你快说说,你嫁进去这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家是不是还藏着大笔银子?” “你把我嫁进去就是为了魏家的富贵?” “我这不是让你去县城里享福吗?” “那他家真如外界传的那样破败了,我嫁进去怎么享福?” 柳媒婆自信的摆摆手,语气肯定:“绝对不会,你娘我阅人无数,一双眼睛就没看走眼过。” 叶惜儿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泼冷水道:“娘,你这次还真把我坑惨了。” “他家是真的破落了,家底都不剩了,现在连叶家都比他家富裕。” “你可莫唬我?”柳媒婆怀疑的目光扫她一眼。 “他家不仅没银钱,还欠着债。昨日讨债的都打上门了,凶狠得很,还要拉她们去抵债呢。” “当真?”柳媒婆不可思议,皱着眉砸砸嘴,似想不通。 “我骗你有糖吃?我还差点被殃及其中呢。” 叶惜儿说得煞有介事,桃花眼正经极了。 “你莫不是进门时日太短,还没看清楚?再观察一段时日?”柳媒婆还是不肯推翻自己的判断。 “哎呀,你就别想了,连魏子骞那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都沦落到去码头搬货了,整日与一群大老粗混在一起做苦力活,这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可是魏家几代单传的独苗苗。” 叶惜儿摇晃着柳媒婆的手臂,水亮的眸子转了转。 对着柳媒婆如同在现代那般撒起娇来:“娘,魏家日日吃咸菜疙瘩,我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您再给些嫁妆补贴我,我要去买肉和点心吃。” 声音放软放糯,尾音一转三转,像是掺了蜜糖在里面,让人不自觉溺毙在其中。 这一招,她在现代时,上到刻板严肃的老祖宗,下至堂哥家懵懂无知的三岁小侄女,无一例外,从未失手。 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使出这一招无敌大杀器,基本都能到手。 就连小侄女最心爱的小熊糖果,都会举着小手乖乖奉上。 正当叶惜儿扬起自信得逞的嘴角时,柳媒婆的一记冷刀子猝不及防地向她飞来,仿佛还带着凉飕飕的风。 “要什么嫁妆?不是给了你嫁妆?还想要什么补贴?你以为我是捏金娘娘,随便捏一块泥就能变金子?你小弟读书不要银子?赶考不要银子?娶媳妇不要银子?” 柳媒婆两眼一瞪,嘴上接连不断的一阵炮轰。 叶惜儿嘴角的弧度僵硬住了,脸上的表情迷蒙中还带着一丝凌乱。 这....这? 柳媒婆是她今生的克星吧? 是不是她穿越后魅力大减了? 柳媒婆见这个小女儿脸上流露出丝丝委屈的神色,配上那张芙蓉脸,甚是招人疼。 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女儿,在三姐妹中,相貌最出色,脑子却是最不灵光的一个。 长这么大,心中从来没有成算,经常被她二姐耍得团团转。 眼光也不咋地,看上个书生,人是不错,偏偏家里的寡母人老成精。 她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能斗得过那个老妖婆?怕是不出三日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柳媒婆难得收敛了语气,拍了拍老闺女的手:“你们三姐妹的嫁妆银都是一样的,我不能厚此薄彼,不然让你二姐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叶惜儿吸吸鼻子,黑色眼睫湿湿润润,提出另外一个要求:“那你教我怎么说媒,我要当媒婆,赚银子。” 这回轮到柳媒婆诧异了。 “你要当媒婆?可想好了?” “你又不给我银子,魏家又穷,我不赚些银子,还怎么过?” 还怎么买首饰,买胭脂水粉,买漂亮衣衫? 柳媒婆真真实实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浮现,面团似的脸都柔和许多:“行,娘教你,娘把手艺都传给你。” “这下好了,本以为你们三姐妹都不愿继承我的衣钵,既然你愿意,娘就把看家本事教给你。” “那当媒婆能赚钱不?谢媒银多不多?” “这要看你的说的是哪户人家,那富裕的人家给的多一些,揭不开锅的人家给的少一些,都没个定数。” 叶惜儿好奇了:“都揭不开锅了还要说媒?” 柳媒婆来了精神,触及到她的专业领域,脸上都放着光:“说媒最忌讳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甭管是谁,什么身份,什么条件,人家有需求,找上门,你就得接着。” “至于你要搭配个什么人选,就得自己掂量了。” “咱们这一行啊,最重要的就是关系网,消息要灵通,人缘要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谁家有多少人口,哪家有大姑娘小伙子,基本什么情况,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掌握的越多,你的路子铺得就越开。” 柳媒婆滔滔不绝,兴致盎然。 叶惜儿是听得云里雾里,这跟八卦队队长的职业性质有啥区别? “惜儿,说媒是辛苦些,有时跑断腿,那姻缘还不一定成。但做媒婆也是有好处的,我在这一行几十年,别的不敢说,就说百花镇,走出去谁不尊称我一声柳媒婆?谁不给我个笑脸?” 叶惜儿点点头,这关系网什么的她有的是,她现在手上就掌握着好多未婚男女的名单呢。 这算是一种优势吧?总好过挨家挨户四处打听的收集各家情报。 “娘,那我怎么把我是媒婆的名声打出去?” “这刚开始都难,谁也不了解你,自然不会找上门。” 柳媒婆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前期你要自己上门说和,给自己积攒些人脉。只要成就了一两桩姻缘,你媒婆的身份自然就传出去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说成一桩亲事?”叶惜儿虚心请教。 “这里头的说头可就大了。”柳媒婆瞥她一眼,自得道:“娘随便教你几招。” “这媒人呢,给双方的信息不能全然是假,也不能全然是真。你要想促成这段婚事,就得学会语言的转化。” “媒婆靠的是什么?就是靠的咱们这张嘴,嘴里的话决定了你这婚事到底能不能成。做这一行,首先你得懂说 7. 和离书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从叶家出来时,叶惜儿可谓是啥收获也无。 本想再让柳媒婆掏些银子给她,没成功不说,还被骂一顿。 本想问问做媒婆的经验,最后只能凌乱草率收场。 柳媒婆倒是有心想教,可叶惜儿根本听不下去。 不仅没有收获,还戏剧地遇到了原身的相好的。 彼时,她和魏子骞正要出桂花巷,迎面碰上一个长相斯文清隽的男子。 男子五官白净清秀,气质温和知礼,穿着一袭书生白袍,手里拿着一卷书。 当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向她看来时,叶惜儿才猛然想起这人好像与‘她’有些关系? 原身虽与这人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其中的心意。 这人就是‘叶惜儿’的前男友陆今安? 不错不错,这眼光真不错,她也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温柔白月光。 这人条件这么好,貌似还是百花镇上为数不多的秀才,为何两人不成亲? 却让原身另嫁他人,白白在新婚之夜悄然丢了性命。 叶惜儿迎上对方的视线,两人目光相撞,她清楚地看见了男子眼里复杂情绪中裹挟的痛楚。 这.....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嗤。”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叶惜儿侧头去看,就见魏子骞脸上的神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琥珀色眸子里还隐隐泛着看好戏的光。 叶惜儿气恼了,这关她什么事?她才不处理! 于是她收回视线,忽略掉路边的陆今安,径直越过他走了。 步伐相当自信稳当,就是这该死的棉鞋影响了她整体的气质。 不然穿着高跟鞋,走起来摇曳生姿,哒哒哒的还带着节奏感,多有气势啊。 陆今安克制地不再去看那个女子,与魏子骞擦身而过时,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前者眸子冷静,不着痕迹的审视,后者态度无谓,置身事外,轻飘飘一瞥。 目光相撞的瞬间又移开,各自若无其事地错身离开了。 返回县城的路上,因为叶惜儿强烈要求要坐马车,魏子骞只好去镇上的马车行租了一辆去往县城的马车。 两人依旧无话,一路沉默着到了锦宁县。 这对新婚夫妻实在是不熟,像两个拼车的陌生人。 进了锦宁县的城门口时,眼看着马车就要往城西拐,魏子骞出声吩咐了车夫一句:“老伯,劳烦去石桥。” 叶惜儿昏昏欲睡,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去哪?” “城北石桥。” “去那干什么?” 魏子骞掀起眼帘看她,眸色里看不出情绪,却又像是酝酿着什么,语调松懒:“有事与你说。” 少顷,马车停了下来。 叶惜儿要掏荷包付银子,被魏子骞抢先一步。 他先行下了马车,往前走。 叶惜儿赶紧下车跟上,往四周一瞧,发现这里真的有一座拱形的石桥。 桥下面是一条蜿蜒的河,冬日的水面泛起一股冷冽。 她跟着魏子骞沿着河道走,越走越僻静,周围逐渐看不见人烟了。 这人不会是要带她去卖掉吧? 正当她想出声喊住他时,就见前面出现了一片芦苇荡。 成片的芦苇花摇曳多姿,风一吹,摇荡成仙境,给萧条冷酷的冬日添了几分朦胧浪漫的美。 叶惜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此时晚霞西斜,碎金倾洒。 芦苇像是一簇簇轻盈的羽毛,在瑰丽霞光中飘来飘去,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如梦似幻。 锦宁县竟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魏子骞带她来这到底要说什么? 她迎着那片柔和夺目的金辉,把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魏子骞背对着夕阳,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了一个东西递给她。 两人对立而站,叶惜儿接过来,是一个信封。 她顶着一脑门的问号取出里面的信纸,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恼,这不会是什么情书吧? 等下该直接一点还是该委婉一点拒绝? 展开纸张,头顶赫然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叶惜儿一眼就看到了这几个黑色毛笔字,字迹飘逸不羁,笔划都透着一股子随意散漫。 她从一撇一捺间看到的是——不重视。 “你轻视我?!” 叶惜儿怒从心头起,眉毛一扬,眼尾一挑,娇斥道。 魏子骞一头雾水:“没有。” “那你的字写得这样潦草?不是轻视是什么?” 魏子骞瞬间语塞,眼睫动了动:“这是重点吗?” 她又低头看了看宣纸:“你要与我和离?” 魏子骞默了默,算是默认了。 “为何?” 叶惜儿脸颊鼓了鼓,她还没提呢,他倒先提了。 “这桩婚事,你我都无意。” 他常年混迹风月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在百花镇碰见的那个男子和她定有不寻常的关系。 既是如此,更要放人离开。 魏子骞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和离,毕竟她心里另有他人。 哪知叶惜儿手一甩,把那一纸和离书拍在魏子骞胸前,理直气壮又傲然拒绝道:“我不和离。” 魏子骞狭长凤目眯了眯,黑眸盯着在金色光线下熠熠生辉的女子,诧异问道:“为何?” “不为何,不离就是不离。” 叶惜儿不欲与他多说,丢下一句:“你就把我当空气就成。” 转身就往回走。 刚转过身,公主般骄傲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若不是需要这已婚人士的身份,她才懒得搭理这男人。 有什么了不起? 她叶惜儿何时被这样嫌弃过? 简直就不知趣! 她这么优秀,又这般貌美,那是多少人排着队的想约她。 这人不仅眼瞎,还不可理喻! 她也会把他成空气的! 叶惜儿走着走着,发现已经过了那片芦苇荡,她也不打算等他,沿着河道继续走。 她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已经决定了要发展媒婆事业。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和抵触。 但她挣扎、抗争过后,发现自己在古代没有任何技能可以让她发挥优势。 这里又没有父母给的银行卡养活她。 媒婆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但她好歹有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媒婆系统,有了这东西,想必做起来也便捷许多。 既然要做媒婆,那就不能和离。 她的年纪本身就没有威信力,再加上和离的身份,那还有谁能信任她? 去拉媒牵线时还有什么说服力? 一个自身婚姻都保不住的媒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能力。 叶惜儿也没想到,有一日 8. 小叶媒婆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魏子骞不愿再去深想,他洗漱好进了西厢房。 这一次,西厢房的灯总算是亮着的了,一眼看过去,明晃晃的,不再是一片黑漆漆的。 这人,点个烛火都比别人的亮堂。 他推开门进屋,就见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左照右照。 他本想径直去床上躺下。 就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女子音吩咐道:“魏子骞,我饿了。我想吃牛肉馅的饺子。” 魏子骞以前的脾气不太好,现在自认为改变了许多。 可也被这毫不客气吩咐人的语气气得不轻。 他恍若未闻,脱掉外衫就躺倒在了床上。 叶惜儿悄咪咪地从铜镜里观察,瞄到男人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顿时有些不高兴,想要发脾气,又察觉到这里不是那个处处有人包容她的现代。 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她都没吃晚饭! 她软了软音调,嗓音娇媚绵软:“相公,我好饿。” 魏子骞被这一声相公叫得浑身一激灵,脖颈后的汗毛悚然而立。 叶惜儿还不消停,继续嘴甜道:“相公,我不会弄那个柴火,你帮我煮点东西?” 嘴上抹了蜜,说着求人的话,但屁股却是一动未动,稳稳当当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没有要挪动一下的意思。 不过那双眼睛却在铜镜里暗搓搓地打量着床那边的动静。 然后她就看到,床帐动了。 床帐晃动了两下,随后被撩起,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坐了起来,低着头穿鞋,看不清神色。 叶惜儿心中暗喜,憋住唇角快溢出来的笑意。 待男人出了门,门嘎吱一声合上了,眼里的得意之色才飞了出来。 还好还好,在柳媒婆那里受了挫之后,总算是找补一些回来了。 她的魅力依旧光芒四射! 叶惜儿在屋里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等待,那人会做什么好吃的? 半晌,就在她呵欠连天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她眨着湿润的眼睫望过去,就见魏子骞手里端着一个陶瓷碗。 叶惜儿起身相迎,直接忽略那张在热气氤氲下更显精致俊俏的脸,低头往粗糙的碗里瞧去。 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唔,总算不是稀粥了。 叶惜儿虽还是有些不大满意,这卖相一看就没有什么好味道。 但她绝不是那种不干活还挑刺的人,她弯了弯湿润水雾的桃花眼,扯出一张大笑脸,对着男人送了好几句彩虹屁。 与魏子骞那张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惜儿本想象征性地问问他吃不吃,结果那人理都不理她,直接去床上躺着了。 她自个儿捧着这碗简陋的清汤面吃了起来。 先试探性地夹了一根放入口中。 然后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会只是放了一些盐吧? 除了咸味,什么也没有。 也不香,也不可口。 叶惜儿伸了伸舌头,啊,这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面! 她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魏子骞,你不饿吗?我分你一半?” 叶惜儿果断为这碗面找下家。 静默几息,床帐里才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吃。” “吃点吧,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这面还挺好吃的。” 这一次,直接没人回她了。 叶惜儿有些可惜,让这人尝一尝他自己的手艺,知道有多么难吃之后,下一次说不定还有些改进。 她盯着碗里漂浮的面条,闭着眼睛,像是喝苦药汁子那般,一鼓作气,连汤带面一起往嘴里送。 放下碗,艰难地往喉咙里咽时,差点反胃地吐出来。 叶惜儿痛苦地抚着胸脯,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好善良。 这么难吃都没有浪费别人的心意。 魏子骞还不得感动死? 叶惜儿抱着碗去厨房洗。 小院此时一片昏黑,魏母和魏香巧都已经熄灯睡了。 等她洗漱完回来吹了灯摸黑爬上床时,魏子骞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他爬到床里侧。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被子里已经被捂得有些暖和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之前都是她先上床入睡的,感受不强烈。 今日她后上床来,像是主动钻进了一个男人的被窝,颇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旁边躺着的人存在感太强。 叶惜儿摸了摸鼻尖,有人暖被窝是种什么体验? 她一个还未有过男朋友的菜鸡想象不出来。 以前倒是听有对象的舍友谈论过。 说她男朋友的体温比她高许多,在冬天,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型大火炉。 可在夏天时,打完篮球却又汗气熏天的。 总之,就是冬天宜食用,夏天宜远离。 叶惜儿当时听完这番言论,当即就决定,一定不要找体育系的人当男朋友。 想着这些乱七糟八的东西,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慢悠悠地下床洗漱。 破天荒地扬声与房间里的魏母杨氏打了一声招呼:“娘,我出门了。” 叶惜儿出了石榴巷,先是去了先前吃米线的小摊前吃了热乎乎的早饭。 然后一路问着路往城北的槐树巷而去。 锦宁县被几条主街划分得泾渭分明。 城东最为富庶繁华,基本上是富贵人家住的地区。 城西稍次,虽比不上城东,但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要么做着小买卖,要么是店铺里的管事,账房,或者是读书人。 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普通百姓,不会为吃穿发愁。 以前魏家就住在繁华富裕的城东,且宅子占地面积大,位置好。 现下却无奈搬到了城西,租了一间小院安家。 而城北,就是典型的贫民区。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不管是游手好闲的混子,还是挣扎在温饱线的穷苦之家,都聚集在这里。 住在这里的人,也许生活条件还比不上乡下的庄户人家。 庄户人家好歹有土地,只要风调雨顺,人勤奋肯干,地里就有收成,一年的温饱就有保障。 还能种种应季蔬菜瓜果到城里来卖。 而城北的人,没有地,没有粮,吃喝拉撒样样都要银子。 就连烧火的木柴都要出银子买。 可他们却没有稳定的收入,大多数人只能出去找一点零活来干,干一天才有一天工钱。 叶惜儿今日的目的地就是城北。 她从城西走到城北,明显感觉到这边的街道秩序和面貌有着差异。 人多且杂,穿着也不那么光鲜亮丽,来往的多是挑着担子的农户和小商小贩。 叶惜儿捡着人少的地方走,尽量避开人群,正想找个店铺问一下槐树 9. 说媒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找到槐树巷,在巷子口观望了两下。 发现这里比魏家住的石榴巷要破旧繁杂许多。 巷子狭窄幽长,东西堆放杂乱,地面垃圾乱扔,还有坑坑洼洼的污水泥坑,好多人家都不关门闭户。 房屋的砖瓦也很陈旧,长满了青苔。 叶惜儿闭了闭眼,啧啧两声。 这要她如何下脚? 叶惜儿徘徊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试探着迈步了一小步。 被前面的脏污泥垢生生拖慢了脚步。 她走得小心翼翼,死死盯着脚下的路,完美避开所有的坑洼与垃圾。 叶惜儿心里一松,站定左右看看。 锁定了前面的一户人家。 巷子里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她捏着鼻尖继续往前走。 好容易走到了目的地,站在了那家人的门前。 她打量了几眼,发现这户人家的门前这片区域要干净许多,好似特意打扫过。 木门也不似其他人家那样敞开着。 叶惜儿上前敲了敲门。 叩叩叩。 木板门又冷又硬,她曲起指节轻轻地敲了三下。 声音不大,里面却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一条细缝。 大概看到她是个女子,门缝才开得大了些。 叶惜儿笑着看向门里的人,首先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确认了这是自己今日要找的人。 “你好,我姓叶,名惜儿,你可以叫我小叶媒婆。” 叶惜儿扬起标准的微笑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亲和力一些。 门里的人是她这次的目标,是她在众多名单里认真挑出来的一个姑娘。 这姑娘叫方宛春,脸盘圆润,浓眉大眼,一眼就让人觉得大气能干。 方宛春瞧着这个长得像朵花儿似的陌生女子自报家门,有些怔愣。 媒婆? 城北何时有这般年轻,这般美貌的媒婆了? 她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与眼前姑娘的笑容一样晃人眼。 确定自己不是发了癔症。 方宛春开了门,把人请了进来。 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站在自己简陋的小院里,她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叶惜儿暗暗观察了一番,这个院子虽小,只有两间房屋,但胜在还算干净整洁。 看得出来,这个家里的主人是个勤快之人。 “小...小叶媒婆,您这边请....”方宛春有些紧张。 不仅是因为这个媒婆有些不同寻常,主要还是因为她们家已经许久没有媒婆上门了。 叶惜儿点点头,两人落座在堂屋里。 堂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显得这屋子更加老气陈旧了。 “您喝茶....” 方宛春站起身给叶惜儿倒了一杯茶,动作有些拘谨。 叶惜儿也感觉到这姑娘有些紧张。 她心下有些纳闷,她为了看起来温柔些,全程都挂着微笑。 按理说,这是在对方的家里,她也是第一次出来跑业务。 该紧张的是她才对,为何对方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叶惜儿轻咳一下,没碰茶杯里的茶,进入主题:“想必你也猜得出我这次上门的目的?” 方宛春低下头,羞涩地点点头。 这....她什么都还没说呢,这么害羞做什么? 看外表,这像是个干脆利落的姑娘啊。 “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男子?”叶惜儿业务生疏,也不知道从哪方便入手。 只能暂且把对方想象成舍友,以朋友的视角关心一下对方的喜好。 方宛春意外地抬起头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真的是媒婆?” 叶惜儿被这句话问得一时心虚。 不过,她是什么人?那是无理都有三分自信的人。 她一派淡定自若,笃定到:“当然,我是百花镇人,我娘就是百花镇几十年的媒婆。” “我前不久刚嫁到了城西,这是第一次来城北。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方宛春点点头,眼里的信任仿佛多了两分,又开口问道:“那小叶媒婆可曾说成过什么媒?” 叶惜儿老实回道:“这倒是还没有,毕竟我也才嫁人,当姑娘家时哪好出去说媒?” “不过,你放心,尽管我刚来锦宁县,可我已经掌握了不少青年俊杰的信息。” “你是我第一个找上门的人,我为了自己的声誉,自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 方宛春感受到了这个年轻媒婆的真诚,彻底放下心来。 忐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您是如何第一个选我的?毕竟我说亲艰难......” 叶惜儿毫不隐瞒地笑道:“我知道你说亲艰难,这不,我看上的就是你这一点嘛。” 在她看来,这姑娘哪儿都好。 不过,在这古代人眼里,她却是有很多致命的缺点。 导致很多人家都不会考虑娶她当儿媳妇。 方宛春说来也是苦命人。 娘生她时难产死了,爹身体不好,一直也未续娶。 靠着收泔水拉到乡下去卖给养猪的农户人家,赚些差价,勉强让父女俩饿不死。 在方宛春大些时,便接些浆洗衣服的活来补贴家用。 日子清苦,但还算能熬。 但方父长时间没有药物滋补,吃的也不好,很快就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 彼此,方宛春十五岁。 正是说亲的年纪,却守孝三年,拖到了十八。 一个孤女,出了孝,也没有媒婆上门说亲,好似把她遗忘了。 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对方却反悔了,说她不吉利。 后来,就更没有媒婆上门了。 这一拖,又是生生三年。 没错,这姑娘今年二十一了。 在她们那个时代,是女子正当求学的花季。 在这里,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古代十五六岁说亲嫁人,二十一岁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孤女,年纪大,不吉利,一层层身份扣下来。 方宛春彻底被媒婆忽略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叶惜儿也知道这门亲事不好说。 第一次说媒就选这种难啃的骨头,有些冒险。 但她要打开名声,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这种反转大,出乎人意料的,效果才最显著。 一旦成功说成这样一单艰难的亲事,那她也算是一步踏进这个职业了。 方宛春虽不太懂这位小媒婆的用意,但她明白这是真心想给她说媒。 “我,我没什么中意的男子。” “没有也没事,你就说说你有什么条件或者意向?比如只考虑锦宁县里的人?比如对方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 方宛春犹豫半晌,还是在那双鼓励的眼睛下说了真实想法:“我不想当后娘。” “就这?这么简单?具体对 10. 退缩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第一次出来跑业务经验不足,下次一定要自带水壶。 不然渴死的是自己。 那边方宛春思量片刻,决定相信小叶媒婆一次。 羞涩又小心地从几张小纸条中选出一张递给叶惜儿。 “三号?”她有些意外,以为她会更倾向于二号男子。 “他与我年龄相仿。” “那我再仔细与你说说这人的情况。” “这人姓高,别人都叫他高屠户,身体壮实,力气大,能徒手抓猪。会喝酒但不酗酒。” “家里除了父母,年迈的奶奶,还有一个嫁到隔壁镇的姐姐。父亲脾气不太好,不过他母亲能镇压得住。母亲是个直爽性子,为人爽利不腻歪,说话敞亮。” “但这人长相有些不美观,家里也是镇上的。你若是不介意,我明日就可以去清风镇走一趟。” 至少在她看来,啧,五大三粗,长得像头熊。 方宛春笑着摇头:“我不介意。” “那好吧,今日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消息了我再来。” 方宛春起身相送,送出门回到堂屋时,发现八仙桌上的茶水一口没动。 小叶媒婆没喝水? 她因为心神动荡竟是未注意到对方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 方宛春心下懊悔,在心里警醒自己下次可要招待周到些。 叶惜儿出了方家小院的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嗓子眼都要干得冒烟了,她摸了摸喉咙,难受地咳了咳。 避开脚下的脏污,脚步加快地出了槐树巷。 出来时,隐约感觉到有几双视线从几个敞着门的小院里传来,投射到她身上,似在打量。 不过她丝毫不在意,更没有心思去探究是谁在打量她。 叶惜儿飞快出了这条小巷,飞奔着去了糖水铺子,买了一竹筒清凉润喉的枇杷露。 站在店铺前就如拿到了救济水一般,狂喝了大半竹筒下去。 叶惜儿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干涸许久终于得到了水源,恨不得喝个饱。 清凉甘甜的水漫过喉间,瞬间像是活了过来。 叶惜儿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说媒这么费劲吗? 然而这才仅仅只踏出了第一步。 她有些想退缩。 这份工作也太累了! 不仅要两边跑来跑去地传话,前期的准备工作也繁杂。 要从那么多人选里面挑出相对合适的人,着实要耗费很多精神。 况且,她千辛万苦选出来的人,人家还不一定满意。 叶惜儿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她明明就是个享乐主义的人啊! 怎么可能胜任这么复杂繁琐的职业?! 第一步都像是要了她的老命一般,那距离真正要到两人成功定亲,并且顺利成亲那一刻,是不是得像走万里长征那样? 遥远到看不到尽头。 叶惜儿心里在打退堂鼓,并且鼓声渐渐密集,有越来越大之势。 放弃就放弃吧,再另外想一个法子赚银子。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手里握着干硬的竹筒,心里放弃的声音逐渐清晰。 可就在那一瞬间,叶惜儿想起了方宛春的脸。 她已经对人家夸下了海口,说一定会帮她找到一个好人家。 这时候就放弃,岂不是有些不负责任? 叶惜儿苦着一张脸,顶着头上正当空的太阳,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石榴巷走。 现在她有些相信柳媒婆的话了,媒婆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早晨,她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出门。 正午,她像被霜打焉了的茄子般回来。 魏家堂屋里坐着两人,桌上摆着两盘菜。 魏母杨氏和魏香巧坐在八仙桌上。 饭菜都上桌了,她们还没有动筷,像是在等她。 叶惜儿的心有那么一丝丝被安慰到。 没想到来了这里,竟还有人为她等饭。 她洗了手上桌,主动叫了一声娘。 “嫂子,你一上午都去哪里了?你出门时没说什么时辰回来,娘就说再等一等你。” 叶惜儿扒着碗里糙米饭,虽然有些噎人,但好歹头一次看见干的。 “我去城北走了一趟。” “你去那边干什么?去找我哥?” 锦宁县有个码头就在西北边的湾月水域。 谁去找你哥了? 我哪知道他在哪里做苦力? 叶惜儿心里吐槽,她去找魏子骞干什么? “没有,去那里说媒了。” 她随意的一句话说出口,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 没人夹菜,连碗筷的碰撞声都没有了。 “嗯?怎么了?” 她有些懵,这两位的眼神好吓人。 “嫂...嫂子,您是媒婆?”魏香巧看了一眼杨氏,心肝直颤。 “对啊。”叶惜儿继续夹菜伴着糙米饭吃,粗糙的颗粒喇地她嗓子疼。 杨氏放下筷子,声音不轻不重道:“不许去了。” 叶惜儿艰难咽下嘴里的饭,转头问道:“不许去干嘛?” “不许当媒婆。” “媒婆怎么了?”不就是累点吗?她暂时还能坚持。 这个便宜婆婆还挺关心她的? “做我们魏家媳,不允许抛头露面。”杨氏的语气仍旧不轻不重,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 啥? 叶惜儿傻眼了。 不是在关心她啊? 这就没必要给好脸色了吧。 叶惜儿出去跑了一趟,发现媒婆不好当,本就心里憋闷。 选了一个这么难搞的职业,她还委屈呢。 现下还有人泼她的冷水,甭管是谁,谁触她的霉头谁就得倒霉。 “抛头露面,抛什么头露什么面?你的头也露出来了,你怎么不赶紧用棉被裹上?” 叶惜儿筷子一扔,双臂一抱。 艳丽的小脸冷了下来,对她说教?怕是没找准自个儿的定位。 “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我有手有脚,想跑哪里跑哪里。” “你有那闲工夫,先管管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吧!那两百两银子还了吗?” 无视魏母铁青的脸,叶惜儿轻哼一声,酷炫地起身回屋了。 这个饭,硬得她直翻白眼,不吃也罢。 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谁来置喙。 叶惜儿离场了,堂屋里剩下的两人水生火热。 一个气得险些晕厥,一个吓得魂飞魄散。 叶惜儿说话直插人心窝子。 杨氏捂着胸口直喘气,眼睛死死盯着门框,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她刚过门的儿媳说出来的。 魏香巧魂魄归不了位,方才经历了 11. 你让让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进了屋,就见那个凶悍的女子在油灯下握着毛笔划拉着什么。 瓷白的脸庞被黄色的光晕染上一层羊脂玉般的蜜色。 听见推门的动静,女子头也不抬。 魏子骞悄默声息地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正要躺下睡觉。 女子却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个冬日寂静的夜晚。 “魏子骞,你明日给我弄一张书桌放在这里,没有书桌太不方便了。” 魏子骞抬眼看去,说话提要求的女子依旧没抬头。 是什么让她求人都说得这般随意,这般自信又理所当然的?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这人好像没有把白日的事放在心上,也没有要与他说的意思。 也好,一回家,家里就有两人找他说了同一件事,他也不想再重复听一遍了。 屋里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声,叶惜儿终于停下了笔,抬起头往床那边看去。 “我跟你说话呢。” “嗯,有时间再帮你弄。”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几日都没有。” “不行,你明日就抽时间给我弄张书桌。” 叶惜儿一锤定音,不再啰嗦,吹了灯上床睡觉。 爬进去经过他时,语气不客气道:“诶,你让让,脚放下去。” 叶惜儿躺进被子里,总觉得鼻尖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百合花香味。 这种味道很浅很淡,一会儿又消失了,让人以为是错觉。 过了一会儿,又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 又有些像刚踏进花店那一瞬间的清幽花香味。 在冬日暖和的被褥下闻着尤其舒心。 叶惜儿拉起被子仔细嗅了嗅,早上她一个人在被窝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错觉。 她把目光放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装作不经意间翻身靠近他一点时,使劲一吸。 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清清淡淡花香无疑了! 叶惜儿有些不解,一个大男人身上的味道那么女气做什么? 像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她有些期待地把自己的手放在鼻尖上闻了闻,又悻悻然放下了。 叶惜儿在黑暗中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难闻死了! “魏子骞,家里还有被子吗?我想和你分开盖。” 魏子骞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快睡着了:“没有。” “你们魏家真有这么穷?多余的一条被子都没有?” “嗯,很穷。” 叶惜儿好奇兮兮地打探道:“你们没有藏一些家底吗?比如一些玉佩呀,首饰呀,金锭子啊?” “没有,都抵债了。连我娘和巧儿的首饰都典当了。” 魏子骞翻了个身,背对着叶惜儿,嗓音在黑暗中有些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这么惨吗?你爹一个人可真能造。” 叶惜儿灵光一闪,贼兮兮道:“既然家里这么穷,那我也出去赚银子。” “我赚了银子拿回来给家里买五花肉,怎么样?” “你?怎么赚?”魏子骞故作不知。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自然有我的道。”她就差得意地摇晃起脑袋。 “你的道?那到底做什么?” “当媒婆,给人说媒。一单谢媒钱应该够买肉吃了吧?” 魏子骞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会做媒婆吗?知道该怎么说媒吗?”魏子骞持怀疑态度。 “那是自然!”叶惜儿怎能让人怀疑她的技术,答得是相当有底气。 “说起来,我家也算是媒婆世家了。我姥姥是媒婆,我娘是媒婆。现在我也是媒婆,怎么就不行?” “今日我还去了城北说媒了呢,女方很信任我。”她语气得意。 “明日一大早我还要早些起来,要去清风镇跑一趟,可忙着呢。” “清风镇?比去百花镇还要远一些,你一个人去?” “是啊,我去说媒,还能有谁陪我去?” “不若你叫上巧儿一起。” 叶惜儿用一种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即使在床帐中视线不明显:“巧儿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跟我去男方家说媒?像什么话?” “再说了,我是去做正事儿,不是去玩。”她可是有正经事! “去男方家?”魏子骞皱眉。 “是啊,今天去了女方家,自然得去看看男方家。顺便看看他对女方有没有兴趣,才能继续往下进行啊。” 看看她做事多有条理性,才第一次说媒就能这样独当一面。 魏子骞心里有些不赞同,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止。 只得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叶惜儿转头去看他,长发在枕头上摩擦出沙沙声。 男人并未回她。 叶惜儿撅了撅嘴,还在聊天呢就睡着了。 她还想跟他详细地说说她是怎么一步步计划的呢。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人。 叶惜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日去清风镇的高家该说什么话。 渐渐地沉沉睡了过去。 —— 叶惜儿次日早上起来时,没再与魏母打声招呼,洗漱好直接就出门了。 她今天另外选了一家早餐摊子吃早饭。 一碗香喷喷的虾皮小馄饨。 吃完了身上热乎乎的上路。 叶惜儿去城门口找了一辆几人拼车的马车。 马车上大概六七个人,有些挤。 就这样,车夫还想再加两人。 一车的人集体抗议。 有大婶嘴快的,直接骂道:“你这怎么做生意的?没看见这都坐不下了吗?” “是啊,马车翻了摔着我们了你可赔不起!” 车夫是个中年汉子,赔笑道:“我这马是壮年好马,花大价钱刚买的。力气大着呢,拉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快点走了,我们赶时间呢。” 车夫四处张望几下,见没有人再往这边来,遗憾地坐上车头架着马车启程了。 叶惜儿来得较早,坐在车厢的最里面。 挤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脚都伸不直,有些憋屈。 还是上次与魏子骞两人坐的马车宽敞舒服。 不过,叶惜儿摸了摸荷包,若是不拼车,估计那遥遥无期的谢媒钱就只够来回跑几趟的车资了。 她有些舍不得。 目前她都没有收入来源。 果然,人是一种弹簧性的动物,可以跟随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之 12. 好处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与高婆子在高家小院的堂屋里坐着大眼瞪小眼。 即使叶惜儿不接茬,高婆子也能絮絮叨叨一直说。 一会儿说她那个风风火火的儿媳,一会儿说他那个牛脾气的儿子。 叶惜儿苦不堪言,准备等到正午就走。 若是正午还没有人回来,那她就当白走一趟。 她坐如一尊雕塑,基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已经在心里心疼她坐的马车钱。 “娘,您看我今儿个买到了什么!活蹦乱跳的大王八!” 一个女高音从院子外传进来,穿透力超强。 活蹦乱跳的....王八? 叶惜儿嘴角抽了抽,刚站起身,就见一个身影旋风似的旋了进来。 “哎呦,瞧瞧这大王八,长得多俊,肥着呢。中午把它炖了,给你们补补。” 高母笑得合不拢嘴,进了堂屋一抬头,发现屋里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她眼睛一亮,惊讶地哎呦一声:“哎呀,这哪来的这般俊的小姑娘?” 眼里的火光已经关不住,放下王八直奔叶惜儿来,上下左右的瞧。 高母一身敦实的肉,挡在叶惜儿面前,如一面厚实的墙,瞬间将光线遮了个严实,拢出一大片阴影。 叶惜儿连连后退,堪堪退出那片高大的阴影里。 她有些呼吸不畅。 这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她在心里祈祷那什么高屠户千万别是这样的奇葩。 “姑娘,你叫什么?怎的到我家里来?” “高婶子,你先坐,坐着说。”叶惜儿稳住心态,重拾心情。 “这是来家里说媒的小叶。”高婆子总算说了一句与主题相关的话。 高母坐下,闻言大呼小叫道:“说媒?这姑娘是媒婆?嫁人了?” 叶惜儿顶着那双瞪得铜铃大的眼睛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高婶子。我姓叶,是来给你们家高屠户说媒的。我这里已经看好了一位姑娘。” 八仙桌上的王八睁着绿豆眼,缓慢地向前爬。 叶惜儿眼睛向下瞄了瞄,眼看着就要往她这边的方向而来。 她弯起的嘴角滞了滞。 心里疯狂摇头呐喊,别过来! 叶惜儿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座位,嘴上却继续道:“我先说说女方的情况,你们若是有意向....” 这该死的爱岗敬业,这美德她收下了不过分吧? 高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遗憾,抬手打断她道:“小叶,要不你先等等?这也快到正午了,那父子俩快回来了。要不你在家里吃个便饭,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说?” “主要是,我那儿子的婚事,得让他自己听听,我做不了他的主。” 吃饭? 在别人家吃饭? 我不吃! “高婶子,那我下午再来?你让高屠户下午在家等我。” 叶惜儿说着就要起身想走。 被高母一把薅了下来。 “小叶媒婆,你就在咱家吃!你还怕我们家招待不起还是咋的?放心,到了我们高家,不说别的,肉管够!” 高母豪气地一挥手。 高婆子也在旁边喊道:“去,把这王八炖了,给小叶姑娘补补。瞧她那把细腰,走路也不怕闪着了腰。” 正午。 饭菜摆上了桌,高家父子也回来了。 叶惜儿滑稽地和高家一家子坐在一个桌子上。 磨叽了一上午,她总算见到了这次目的的男主角。 高屠户,与界面资料上的照片没有出入。 体型大得一个人就霸占了一方桌子,面相看着不好相处,说话翁里翁气,吃饭都用的超大碗。 叶惜儿在饭桌上无言以对。 高家人很热情,也很好客,让她一个人坐了一方桌子。 尤其是高母和高婆子,见她只夹面前的小葱拌黄瓜,二话不说,拿了个干净的碗碟,唰唰唰给她夹了堆尖的一碗肉菜放在她面前。 其中就有先前在八仙桌上爬来爬去的大王八。 叶惜儿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 她把这碗肉推了回去,歉意笑道:“高婶子,我这段时间不能吃油荤。” 在高母说话前,她又继续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院子里看看你种的山茶花。” 叶惜儿火速逃离了饭桌。 高家院子里有一小块地都是种的山茶花,红色白色黄色的都有,很是喜人。 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没想到高家干着杀猪这样的粗活,却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叶惜儿看着花瓣层层堆叠,粉白粉白的山茶,心情舒畅了很多。 —— 吃完了午饭,叶惜儿与高家人齐齐坐在了堂屋。 终于能进入主题了,她心里还有一种想感谢上苍的荒诞感。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女子,是锦宁县人,与高屠户比较般配。”叶惜儿正经进入工作模式。 “锦宁县的?肯嫁到咱们镇上来?” “我先说说她的基本情况吧。” 叶惜儿对男方同样不隐瞒:“女子名叫方宛春,锦宁县人,年芳二十一。娘生她时难产去世了,爹在她十五岁时也走了。所以目前就只剩下她一人,靠着给人做些小活养活自己。” “方宛春本人勤快能干,性子踏实孝顺。她给爹守了三年的孝,把年纪拖大了,不好找婆家,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除去孤女的身份,方宛春身上没别的毛病,为人善良随和。” 高母听了这咂舌:“娘家那边没人了啊?” “是啊,没人了。以后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婆家来了。” “这倒也是个理。” 高婆子问道:“这个姑娘性子温柔不?”她可不想再要一个彪悍的孙媳。 “温柔,却也不是柔弱的。毕竟一个人生活了几年。” 叶惜儿把目光放在高屠户身上:“高屠户呢?有什么想法?” 高屠户直接道:“好看不?好看就定下来。” 叶惜儿也不知道这人要多好看的,只得道:“我觉着不错,方姑娘长相大气,五官端正,大眼睛。” 反正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母连忙给高屠户使眼色,让他别急着定下,问叶惜儿:“小叶媒婆,不知道女方知道咱家情况不?我家就是个杀猪的,好多姑娘听说这一点都打退 13. 红烧肉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锦宁县,西北方,平阳码头。 平阳码头在整个铜州都是属于最大的一个码头。 这边水域面积很宽,可以停靠更多的货船。 很多商家都选择停靠在这里上下货。 码头每日来往的人不计其数,这里工人,商人,小贩,伙计,掌柜,管事,什么人都有。 人流量大,机会多,哪怕你什么都不会,也随时能找到一份搬货的临时工。 也就导致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人员复杂。 除了有穷苦人家想来赚些生活费养家糊口,也有那些游手好闲的混子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一天是一天。 下午正好是码头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不停有货船停靠过来,急着赶紧卸了货立马又驶出码头,去往不同的方向。 码头这边最多的是底层搬运货物的苦力工,最缺的也是苦力工。 魏子骞已经在这里干了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他是想来应聘账房先生这个活计。 他再怎么不学无术,那也是从小上私塾长大的。 没想到之前那些还比不上魏家的商家竟然没有一个肯收他的,都说现下没有空缺。 魏子骞无法,只得去当了个卸货的苦力工。 当初他也算是平阳码头这边魏家商铺的东家,现在从东家变成了底层干苦力的。 这种落差感和耻辱感,是常人不能接受的。 魏子骞在最初也是无法适应。 一个是体力上的吃力,一个是心里上的障碍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 现在他已经能一次扛起两袋货物,还能与几个工友说上话了。 魏子骞干了一天的活,累得不行,里面的衣服打湿了。 冬天搬货是最难受的,一边汗流浃背,还不能脱衣服。 一脱衣服,冷风一吹,冷热交替,必得风寒。 “阿骞!”刘诚梁手上提着一包点心,向魏子骞跑来。 “你收工了?”魏子骞灌了一口水,半竹筒的水瞬间见底。 刘诚梁瘦猴似的脸上挂着笑:“今日掌柜的家里有喜事,让我们早些关门。” 他扬了扬手上牛皮纸包裹的点心:“马掌柜还赏了一包桂花糕呢,阿骞,你拿回去吃?” 魏子骞擦擦嘴边的水渍,睨他一眼:“谁要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拿回去给你老娘媳妇尝尝吧。” 刘诚梁嘿嘿一笑,看着他问道:“今日码头不是领工钱吗?阿骞,你领了多少?” “不到一两。” “那你还够花不,我这里还存了些。” 魏子骞嗤笑一声:“够花?多少够花?” “是啊,以前你随便上酒楼吃顿饭都是几两。”刘诚梁感慨道。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去看魏子骞的神情,小心道:“阿骞,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子骞没与他计较。 刘诚梁个子不大,是个精廋精廋的人。 别看他像只猴,脑瓜子也跟猴似的,机灵得很。 以前总跟在魏子骞后面转,魏子骞出去疯玩时也带上他。 刘诚梁是当初跟在他身后鬼混的圈子里为数不多的那个家境贫寒的小子。 如今他在一个家具铺子里当伙计,是之前魏子骞托人把他安排进去的。 靠着每月一两半的工钱,不仅治好了他父亲的腿疼,还娶上了媳妇。 现下想来,当初幸好没让他进魏家的铺子,不然现在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魏子骞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跑的跑,散的散。 就剩个刘诚梁还肯在他身边打转。 “你们店有二手不要的书桌吗?”魏子骞想起一事,偏头问他。 “有倒是有,不过我把铺子钥匙给另外一个伙计了,明日该他去开门。” “走,去拿钥匙。” “这么着急?现在时辰不早了,你非要今日就要?”刘诚梁奇怪问道。 “不是我要,是家里人要。” “魏婶子?巧儿?还是....嫂子?”刘诚梁眼睛打趣。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拿就去,今晚就要。”魏子骞看都不看他,大步往前走。 “哥,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刘诚梁追上他,犹犹豫豫。 “不该说别说,我没空听。” “阿骞,前几日添香楼的落月姑娘挂牌了。当夜就被人包了一年。” 魏子骞凝眉想了想:“哪个落月?” “就之前一直被你用银子砸得没挂牌那个,听说就在几日前,你留在夏妈妈那里免落月姑娘挂牌的银子花完了。” “这日子一到,夏妈妈就把她的牌子挂了出去。” “不过落月姑娘的运气好,没了你的照护,又有人包了她一年,只接待那一个人。” 刘诚梁语气有些酸,脸上不忿:“阿骞,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这我哪知道?”魏子骞答得随意。 “是金家二少爷那个草包金元亮!”他瞅一眼魏子骞的脸色,就怕他心里不痛快。 “是他啊。”魏子骞神色淡淡,眼睫都未动一下。 “阿骞,你不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他挑眉。 “金元亮之前玩不过你,打不过你,现在却抢了你的落月姑娘。” “你说话注意些,什么我的落月姑娘?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 刘诚梁惊讶地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道:“哥,你砸了那么多银子,一次也没碰过她?!” 魏子骞被他喊得吓了一跳,不悦地斜他一眼:“瞅你那副德行。” “哥!你亏了,你亏大发了!要不,你赶紧找夏妈妈把银子拿回来吧。” “要拿你去拿,拿了分你一半。” 刘诚梁恐惧的摇摇头:“我可不敢,夏妈妈会吃人的。” “阿骞,落月是添香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了,你怎么还忍得住的?”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是怕之前的江姑娘发现?” 魏子骞皱眉:“与她有何干?” “那你怎么就没碰落月姑娘呢?花了那么多银子你图什么啊?”他一脸的惋惜,仿佛吃亏的是自己。 魏子骞不耐烦了,换他以前的脾气,一脚就上去了。 现下只是抿唇不语,半敛着眼皮,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 “阿骞,嫂子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吧?” “你问题挺多?” “我就关心关心你。” 两人到了家具铺子,魏子骞选了一张老旧的桌子,一只 14. 成事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魏子骞,这就是你找来的桌子?”她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敢相信。 魏子骞刚洗了澡,发梢上滴着水,落在脖颈里有些凉意。 他拿了巾帕擦拭着头发,随意地应了一声。 “这是哪里来的老古董,不会散架吧?” 叶惜儿把她的纸笔拿过来,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桌上摁了摁。 好像没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放心,我挑过的,这张虽然断了腿,但材质最好,不会散架。” “噢。”她姑且信了他的话,打开透明界面,投到桌面上,开始学习那本算命簿。 她坐姿端正,架势端足。 手里拿着毛笔杆子,以免随时需要做笔记。 郑重地翻开第一页,虔诚地从第一句开始看。 一盏茶后,叶惜儿甩了甩脑袋,竭力支撑起快闭合上的眼睛。 双眼迷蒙的去找刚才看到哪了? 生硬的往下看了几行字,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这玩意儿,根本看不懂! 叶惜儿咬着牙看完了半页,怒关界面。 离开了那个桌子,神奇的发现刚才困顿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她踢踏着布鞋,把整个人摔在床上。 还是床上舒服! 魏子骞见她横七竖八地趴在被子上,嘴角抽了抽。 “魏子骞,我跟你说,今日我去高家,高家人太热情了。” 脸埋在被子里的叶惜儿声音有些闷。 “怪不得都说媒婆到哪儿都受欢迎,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他们留我下来吃饭,可我不想在别人家里吃饭。一个桌上都是陌生人,我不喜欢。” “想拒绝还不成,中午我都没吃饱。” 她翻转过身,爬进被窝,团了团蓬松的枕头。 看着他问:“你看见院子里种的山茶花了吗?那是我从高家拿回来的,也是我种下去的。” 叶惜儿一脸八卦:“你知道吗?你别看高家是杀猪匠,都是粗人。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家还种着好多花。整个小院好看着呢。” 见魏子骞上来了,她还扒拉着他的胳膊,脸凑过去小声道:“我觉得这对能成。” “明日男女方就会见面,我看他俩八成都能看对眼。” “你怎的知道?” 女子凑得这么近,他有些不适应,略微往旁边退了退。 “当然是以我的专业判断出来的。”叶惜儿向他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其实主要是通过她那玄之又玄的直觉。 沉浸在好事将近喜悦中的女子却不知,她那一眼杀伤力有多大。 桃花眼媚态横生,水光潋滟,她自以为随意的一眼,却是浑然不自知的半媚半嗔,勾魂摄魄。 魏子骞眼眸一滞。 美人他见得多,府城和县城的几大青.楼他都溜达过。 各大有名的花魁,富家小姐,他也接触过。 其中不乏容貌不俗之辈,妖娆的,端庄的,清丽脱俗的。 也有比叶惜儿容貌更好的。 却没有人像她这样矛盾的。 魏子骞总感觉她身上带着一堆自相矛盾的特质。 相貌美艳,像个尤物,勾人的桃花眼里却时常流露出一些滑稽的情绪,令人啼笑皆非。 性子张扬跋扈,嚣张又娇气,像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却又能为了得到一块肉而兴奋得意。 魏子骞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小镇上就能养出来的女子。 他暂时看不透,索性这与他没什么干系。 定了定神,魏子骞拉过被子躺下来,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叶惜儿还在幻想,若是她拿到了第一笔谢媒银,要去买些什么犒劳犒劳自己。 转眼就见男人已经睡下了。 她撇了撇嘴,反正买什么都不会给这个人用的。 叶惜儿故意推了推他:“你还没熄灯,你后上来的,懂不懂规矩啊?” 魏子骞就不耐烦她这一点,只要能占一点理,就能对你颐指气使。 不对,这人兴许还不如他想的那般善良。 很大的可能是,就算这人不占理,也能黑白颠倒,理直气壮。 他默了默,睁开了眼皮,下床去吹了灯。 摸黑上了床,那人又起幺蛾子:“你睡过去点,碰到我了。” 魏子骞很想告诉这个气焰嚣张的女子,她每晚睡着后都会主动扒拉着他的手不放。 甩都甩不开。 —— 锦宁县城北,方宛春家。 叶惜儿在院子里站着,冷得直跺脚,今日给人一种要下雪的错觉。 寒流乱蹿,比昨日冷了一倍。 她今早出门时,发觉冷空气直割脸,都有些不想出去了,窝在被窝里多暖和。 “方姑娘,你快点,你这样就够好看了,等下迟到了。” 叶惜儿喊完,突然一愣。 这台词,怎么有点像之前她催舍友上课时的话。 时过境迁,现下竟然是用来催姑娘去相亲。 这诡异的程度,真的不要太离谱?! 她这个身份,是彻底的转变了! “快好了,要不你进屋里来?帮我选选衣裳?” 叶惜儿把手放在耳朵上捂着:“我觉得第一次见你穿的那件蓝色袄子就不错,你快点,好像要下雪了。” 她望着天上白茫茫的一片,再次催促道。 方宛春走出来,果真穿着那件蓝色袄子。 她扯了扯衣角,担忧道:“这件是三年前的旧衣了,能行吗?” 叶惜儿上前拉她,总算是出了门,嘴上道:“怎么不行,很行,很温婉。” “诶诶诶,还未锁门。” 两人行到半路,天空中忽然飘飘扬扬地撒起了雪沫子。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雪下大之前到了约定好的昌丰茶楼。 叶惜儿的鼻尖都冻红了,拍了拍身上的碎雪:“去吧,我在大堂里等着。” “叶媒婆,我有些紧张。”方宛春眼巴巴地看着她。 “紧张很正常,但是你不需要害怕。我不能陪你去,这得你自己去面对。放轻松些,看得上就是好事,看不上也没关系,我再给你选个别的。” 方宛春一步三挪地上楼了,两家人在包厢里见面。 叶惜儿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热水。 至于点茶,摸了摸荷包,资金紧张喝什么茶?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 人下来了。 是高家人先下来的。 一家四口全来了,那个阵仗。 叶惜儿看了眼角只 15. 前未婚妻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姑娘是吧?我姓江。” 叶惜儿对着这张笑容完美的脸,丢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疑问:“姓江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觉得这位姓江的小姐语气重音在这个‘江’字上。 好像她的意图在于提醒她,这个姓江的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故事。 江倩语笑容一僵,没想到对方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 正常人不是应该问她是谁吗? “我们小姐与魏公子之前定过亲。” 还好她的丫鬟采兰机灵,帮她解释了一句。 叶惜儿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魏子骞的前未婚妻。 她好像也隐约记得,就是因为这个江家在魏家危难时马不停蹄地退了亲。 才让百花镇的柳媒婆趁机捡了这个漏。 而魏母杨氏也因为这个才堵着一口气答应了柳媒婆的提议。 “那你们为什么不成亲?” 成亲了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成亲了原身就不会嫁过来,她也不会莫名奇妙的在新婚夜穿过来。 那她叶惜儿还是那个在校园里逍遥快活的韩语系系花。 压根就不会在这里当个离谱的媒婆。 若是她以前的同学,家人朋友,知道她现在在一个史书无名的古代,做着一个走街串巷四处拉红线的媒婆。 是不是会笑掉他们的大牙? 尤其是笑掉她老弟叶尘飞的大牙! 叶惜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质问这位江姑娘。 原来一切的源头在这里!她今天算是找到了! “你...你在说什么?” 江倩语小幅度地退后了小半步,这位叶姑娘怎么看着像是要吃人?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成亲!”叶惜儿恨不得疯狂摇晃着她端得笔直的肩膀呐喊出声。 “我本无意退亲,奈何家父不同意......”她露出可怜无辜的狗狗眼。 叶惜儿双手抱臂,摆不了好脸色,整个人的气质升华到当年与隔壁系面对面吵群架的派头:“既然没成亲,就别在我面前来晃!” “你知不知道当街拦人很没有礼貌?” “我管你什么江小姐李小姐,你今日找我有什么心思什么目的统统给我收起来。” “你们江家毁约在先,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在后。没情义不仗义,唯利是图小人之心非你江家莫属!” “作为江家人,你还有脸出来在我魏家人面前显摆优越感?!” “姑奶奶比你强一万倍都没你会显摆!” “收起你那点可怜到摇摇欲坠的高高在上,没人扇你两巴掌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无辜的脸,看着倒胃口。” “就这样,散了吧。” 叶惜儿淡定得一顿输出,一个脏字不带,眼皮都不动一下。 骂完最后总结一句,转身就走,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叶惜儿走出一个最张扬的步伐,留下一个拽姐的背影。 姐当年带头跟隔壁系骂群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对诗词歌赋呢! 江倩语被这一顿不喘气的狂骂骂得蒙了神。 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嚣张的背影。 她的丫鬟采兰几乎是同样的表情,惊讶地嘴巴仿佛看见了什么女流氓。 “小...小姐,这叶姑娘好凶......” 反正她从未见过这样难以形容的女子。 说她是泼妇骂街吧,又不是很准确。这人既不撒泼又不骂街,骂起人来却一套一套的。 江倩语回过神来气得脸憋得通红。 她承认今日来就是为了来看看魏子骞新娶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听说只是从小镇上嫁过来的。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她是有些看不上的,同时还有些庆幸。 这种小户人家出来的,能比得上她? 魏子骞肯定不会喜欢,说不定这门亲事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如今看来,这人的确是上不得台面。 除了脸勉强还能看,哪一点有女子该有的温婉柔顺? 江倩语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样的女子凭什么有这般嚣张的气焰。 别忘了,这里可是锦宁县,是她江家的地盘!不是她这个泥腿子老家那种任由她撒泼打滚的落后山沟。 “走,跟上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 “难不成我让她白骂了?”江倩语甜美的笑容不复存在,眼神恨恨,抬步就向叶惜儿追去。 巷子拐角处,刘诚梁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哥...小嫂子这也...也太...太...”他太了半天,舌头打结,也没太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原谅他没读过几天书,实在是找不到词汇形容。 魏子骞眼神晦暗,抿唇不语。 目睹了这一切的两人不比江倩语的吃惊更小。 “阿骞,看来江小姐还要追上去找嫂子的麻烦,你不去管管?” 魏子骞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出一道细碎的光,表情却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不会吃亏。”他低低道。 “是啊,看嫂子那个样子,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刘诚梁摸着下巴无比赞同。 “不过,嫂子长得可真好看,还护着你呢。” 魏子骞垂了垂眼睫,没接话。 须臾,才说道:“走吧。” “不去换桌子了?” “嗯,就用着那个吧。” —— 这边,江倩语快步赶在叶惜儿到家之前追上了她。 “叶姑娘!” “嘶......”叶惜儿回头,见又是她,眯了眯桃花眼。 这人属狗?骂不走? “叶姑娘,你别以为你嫁给了魏子骞,他就能喜欢你。”江倩语这次先发制人。 “你继续。” “不提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有多深,你还不知道吧?魏子骞在添香楼有个相好的,叫落月姑娘。” “之前魏子骞为了她一掷千金,包下她一直未被楼里挂牌,你就知道他对落月姑娘的用心了。” 江倩语一脸挑衅:“你以为从小镇上嫁进来就可以鲤鱼跃龙门了?你只能空占个位置罢了,怎么可能得到他的心?” 话外之音,你还不如个青.楼姑娘得他欢心。 叶惜儿心里抓狂,这关她什么事? 听到这个信息她的确有些惊讶。 不过,说实话,在现代,对于那些富二代对感情不忠诚,脚踏两条船甚至几条船的事,她见得多了。 更有甚者,还有不尊重女性,似女性为玩物的渣渣。 在他们那个圈子,这些令人窒 16. 你有疾?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魏子骞默默地上床了。 人家完全无视他,他还能说什么? 这边叶惜儿终于啃动一个面包角,不像先前那样一无所获了。 困顿地眨了眨眼睫。 收笔,睡觉。 爬上床时,经过外侧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 他的前未婚妻来找她的事。 还提到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魏子骞为她一掷千金,免去人家流落风尘。 叶惜儿觉得这些都与她无关。 可现在这人跟她同一个被窝,就跟她有关。 她不想与这样的人一个被窝,她嫌弃! “魏子骞,你下去,去打地铺。”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睡着,伸脚踢了踢他。 “什么?” 魏子骞一直未入睡,等来的却是这一句赶人的话。 “我说让你下去打地铺,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为何?” “你影响到我了。” 魏子骞不可思议,明明是这个女人每晚睡觉都不老实,他还没说她影响到他了! “哪儿影响到你了?”他憋着气。 叶惜儿想了想,脑海里划过上次她不经意间瞥见的那双手。 手控的她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当时的她还有点可惜,那样的脸却配了这样的一双手,白瞎了他的脸。 “你的手太难看了,打扰我入睡。” 空气中一阵静默。 叶惜儿也知道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但那又怎样? “你快下去,我要睡了。”她催促道。 魏子骞在家变之后经历过多少拒绝?多少奇奇怪怪的眼神和言语? 他自己都理不清了。 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的手难看。 在他看来,这句话跟那些经历比起来,都不能算是羞辱或者难堪。 何况,他是男子,没有女子那般在意外貌。 他只是讶异于她的关注点着实有些奇特。 魏子骞沉默半晌,嘴角动了动,闷闷道:“没有被褥。” 叶惜儿顿了顿,这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他下去冻死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了,等拿到高家的谢媒银后,第一件事就是买床被子! 叶惜儿消停了,自认为宽宏大量的退了一步:“那你睡外边点,别离我太近。” 她自己也往墙里侧挪了挪,尽量远离这个浪荡又风流的男人。 她有洁癖,碰到一下都算她吃亏了! 魏子骞察觉到她的动作,两人中间空了好大一块缝隙,中间的被子被顶了起来,窜进一些冷空气。 他有些不解:“你就这么嫌弃我?”那为何之前也不这样? “是啊,你不干净。” “我洗澡了。” 叶惜儿索性把话说个明白:“今日你那前未婚妻来找我了。” 魏子骞的眼睫扇了扇,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她告诉我,你在青楼包下了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这样说,应该很清楚了吧? 男人眼帘微抬,侧过头在黑夜中去看她。 江倩语后来去追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没碰过她。” 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他花了银子就要发生点什么? 叶惜儿有些不信:“那你包下她是为了听曲?” “她弹琴不好听,没听过几次。” “那你用那么多银子是为了干啥?”钱多撑的? 魏子骞想了想,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与好友去添香楼喝酒,落月是新来的舞姬,卖艺不卖身。” “有一男子喝醉了,非要点落月倒酒,扬言今晚就要她服侍。” “夏妈妈见有银子赚,当晚就要挂上她的牌子,出高价者得她的初次。” “我看不惯那男子嚣张的口气,还有夏妈妈出尔反尔的嘴脸,所以顺手丢了些银票给夏妈妈。” “可我也没去过几回,本想去听听曲儿,结果那人琴技不佳,后来就忘了。” “前几日刘诚梁与我说,我给的那些银票花完了。日子一到,落月的牌子又被挂上了,现下已经被别人包下了。” 魏子骞讲述着这些过往,自己都觉好笑。 当初的那个魏家少爷,还是个银票多到花不完的公子哥。 叶惜儿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还真是钱多撑的。 不过,听起来,这人还有点侠气在身上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不过这方式多少有点败家。 “那没有落月,还有落雪,落花。总之你们这样的纨绔,经常混迹与风月,不可能没有干那些事儿。” 魏子骞有些无言以对,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还真是个个都在楼里有几个相好的。 他之前在添香楼花银票包下落月,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笑话。 那几个怪瓜裂枣都有女人陪着喝酒奉承,他魏子骞能没有? 说出来有些丢脸,他虽逛了不少的青楼。 各个楼里的风格样式,茶水点心,招牌酒,门面花魁,他都门清。 但他至今还是个雏的事被他瞒得死死的。 他可不想在那个圈子里成为笑话。 被那些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如今好了,他不用混了,之前跟他称兄道弟的人知道魏家败落后,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以前不想在他人面前丢了面子,现下也不想在这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所以,就算叶惜儿这样误会他,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他魏子骞哪还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这些他以前很在乎的面子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魏子骞翻了个身,看向床帐,眸光没有波动,声线有些意兴阑珊:“没有落雪,也没有落花。混迹风月,却还没尝过风月。” 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荒废的那些光阴混出了个什么? 以前觉得风光逍遥的日子,现下看来,一文不值。 叶惜儿都快睡着了,隔了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她的瞌睡一下子就跑了。 来了一点精神,吃惊道:“不会吧?”这不符合常规。 这她得好好八卦八卦。 流连于花丛,却不沾染花丛。 这种情况,只能是......男人的硬件不行?无可奈何? “你现在还没碰过女人?!” “嗯。” 叶惜儿脑补出声:“为什么?你是不是有疾?” 魏子骞猛地转身,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打散,狭长凤目都睁圆了。 不敢相信这女人嘴里说的什么? 他有疾?有什么疾? 那方面有疾? “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中了?” 昏暗中都感觉男人的呼吸加重了。 魏子骞始终不明 17. 你衣服呢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叶惜儿皱眉思索一瞬,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马铁,这个武六成亲没?” “他年纪不小了,应是成亲了。” 叶惜儿好像隐约有些明白了,她的媒婆系统只能识别显示未婚人士的信息? 她试着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搜索失败。 输入柳媒婆的名字,也是失败。 再输入她二姐叶玉儿的名字,失败。 已经成亲的人,根本搜索不到! 这么严谨吗? “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人。怎么样?” “你说,别说一个忙,十个忙也没问题。”马铁拍胸脯保证。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武六家里有哪些人,尤其是有没有未成亲的人。” “行。” “尽快,尽量明日就来我家告诉我。” “好,我现在就去。”马铁大高个一溜烟就跑了。 —— 叶惜儿回家时,直接奔进西厢房。 什么也不能影响她数钱的心情! 她把那个红纸包里的铜板一股脑倒在书桌上,这才发现红封里还掉落出一个碎银。 拿起来掂了掂,她猜不出是多重。 铜板被一根红绳串起来,长长的一串。 叶惜儿把红绳解开,一个一个的数。 数了三遍,确定是九十九个。 叶惜儿把那一篮子东西提上,去正房的东屋叫了魏香巧出来。 在堂屋里把那个碎银给她看。 “巧儿,你看看,这是多少?” 魏香巧接过来看了看:“大概有一两吧。” 叶惜儿捂住了嘴唇。 那这么说她的第一单谢媒钱有一两零九十九文! 也就是差不多有一两多一钱的样子。 “巧儿,这是我刚得的谢媒银!没想到还挺多的。” 叶惜儿有些惊喜,原本她是不知道行情的,也没想过会有多少。 现在算下来,差不多是男方给女方聘礼的十分之一了。 “真的?!嫂子?” “你说的媒成了?”魏香巧同样惊喜道,双眼发亮地看着叶惜儿。 “是啊,第一次说媒就成了。”叶惜儿骄傲地扬起下巴,桃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小星星。 “我觉得还挺顺利的,就是后续流程太多,要跑好几趟。” 魏母杨氏听到动静从西屋里出来。 “娘,你看嫂子赚的银子。”魏香巧举起手中的碎银,迫不及待跟杨氏分享。 叶惜儿连忙补充道:“还有好多谢媒礼呢,有肉有布料。” 说完得意地看向魏母,脸上一副你不夸我合适吗的表情。 杨氏看着桌上的东西,也是一愣。 她没想到,这个脾性大的儿媳还真有这般的本事。 竟然这么快就让她做成了。 “嗯,惜儿有功。只是....”她想说做完这一次就别做了,这样常年出去跑,还是不妥。 “夸人就夸人呗,还带着只是做什么?”叶惜儿接过话道。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杨氏坐下来,她领教过这个媳妇的性子,有些不敢说教,却还是道:“你一个年轻的小媳妇,经常到陌生人家里串门,终究不妥当。” “谁能保证不出点什么事?谁也没见过这么年轻水灵的小媳妇出去给人说媒的。” 魏香巧见势不妙,拿眼睛来回瞄着二人,就怕她俩又吵起来了。 “娘,不管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不让我做媒婆,我希望这件事在此次到此结束。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因为我不会答应,我想做什么我会坚持。” 叶惜儿觉得这次杨氏虽还是反对,但语气跟态度还算温和,不像上次那般蛮不讲理。 所以她也愿意平和沟通。 她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杨氏心里微一叹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管不了了。 现在这个家,她是管不了了。 末了,她只说了一句:“以后要去哪里,跟家里说一声。” “嗯,我会说的。” 叶惜儿把鸡肉鸭肉肘子拿出来:“今晚我们炖鸡汤来喝?” 天气这么冷,喝点热汤多好。 魏香巧见危机解除,心里也高兴,点头附和:“炖鸡汤,现在就炖。” “这鞋子是按照我的尺码做的,你们都穿不了。但这块布料你们能用。” “娘,巧儿,你们谁会做衣服,拿去做吧。”叶惜儿相当大方。 “嫂子,你不做吗?” “我不会做衣服。” “那我给你做一件。” “算了,我出嫁时我娘给了做了两件新衣,我还有穿的。先做你们的吧。” 魏香巧看了看布料:“这块石青色的可以给我哥做一件吗?” “可以呀,就是给你们的。” 叶惜儿想起魏子骞大冬天的还穿着秋季的衣服。 不解地问道:“魏子骞没有冬季的棉袄吗?他穿那么薄,不冷吗?” “啊?” 杨氏和魏香巧都呆愣地看着她。 “你们俩都没注意到?”不会吧! 这得多不关心自己的家人。 魏香巧结结巴巴道:“我哥每日早出晚归,所以....” 叶惜儿把视线投在杨氏身上,那可是她的儿子啊,她都没发现? 杨氏目光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我...”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 丈夫身死,整个魏家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产业被上门要债的人瓜分。 祖宅,家产,变卖的变卖,抵押的抵押。 连魏父的丧葬都没来得及好好的办。 脑子里每日都乱哄哄的,心力交瘁,恨不能跟着魏父去了。 她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那个日渐沉默的儿子? 叶惜儿摇摇头:“算了,巧儿,你赶紧给你哥做一件厚衣服。我看这布料挺厚实的。这都下雪了,只会越来越冷。” “好。”魏香巧慌手慌脚地收拢好布料抱进自己屋子里,抬手悄悄抹掉了滑落的眼泪。 —— 晚上,魏子骞回来时发现锅里温着鸡汤。 他意外的扬了扬眉,三两口喝完,温热浓香的鸡汤流入肺腑。 在外冻了一日的身体总算是有了一些温度。 他打了热水洗漱好进屋时,见叶惜儿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魏子骞 18. 魏公子?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日,马铁敲门时,叶惜儿在厨房烧热水,她打算洗个头。 去开门的是魏香巧。 她看见马铁那张脸犹如看到了鬼,抖着手啪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脸色苍白地跑进了厨房找叶惜儿。 “怎么了?” “催...催债的又来了。” “那个脸很方那个?”叶惜儿站起身。 “嗯...嫂子,怎...怎么办?”魏香巧害怕极了。 “没事,你别怕。他是来找我的,不是来催债的。”叶惜儿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帮我把水烧好,我去开门。” 她正要出去,被拉住了手。 魏香巧担忧地看着她:“嫂子,他找你做什么?” “没事,他叫我帮他找个媳妇,还敢对我怎样?”叶惜儿笑了,这个小姑子还挺可爱的。 她去开了门,马铁还老老实实站在门口。 “进来坐?” “不进来了。”看把那个姑娘给吓得。 “小叶媒婆,我打听了,那个武六是隔壁宝方县的,之前在一个镖局里走镖,好像是在那边得罪了什么人才来锦宁县当打手的。” “那他家人呢?都过来了?” “他是家里老大,除了他,还有父母妻儿,两个兄弟。” “下面大的那个弟弟成亲了,小的那个好像还未说亲。”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叫...武八还是武九?”马铁有些拿不准。 叶惜儿打开透明界面,先输入了武八,没人。 再搜了武九,弹出来一人的详细信息。 就他了! 她略略瞄了一眼,十六了,也该说亲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叶惜儿挥挥手。 “那...我的...”马铁支支吾吾。 “我给你记着呢,这段时日我忙完就给你寻摸。” 叶惜儿关上了门回去洗头了。 —— 下午,她睡了个午觉起来。 在床上醒神的时候,打开面板,对武六的弟弟武九的信息仔细看了看。 发现命格那里有些奇怪。 这个武九的命咋这么...坎坷? 叶惜儿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更准确的词了。 这人从小到大的路就没顺畅过。 出生时难产,两岁时差点被滑坡的石头砸死,五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全家人找了三年才找到。 找回来时大概八岁多,已经不会说话了。 没人知道这三年里武九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在家里好好的养了两年,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却因为冬天掉进了冰窟窿生了一场大病。 拉上来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这几年武家人都被吓怕了,导致这个小儿子长到十六了还没让他出去找个营生。 全靠两个哥哥养活一家子。 叶惜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人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 她看见这样的命格,都有些神经兮兮的想,是不是这个武九与武家的哪个人八字不合? 怎么武家的所有不好的,都让他一个人承担了。 而同样是武家的儿子,另外两个哥哥却过得顺顺利利的。 叶惜儿知道这是迷信要不得。 可她现在就在学习钻研这个八字,命格之类的,不自觉就有些想歪了。 可惜,系统里关于武九家里的相关人口都只有个简单的生辰八字,没有详尽的命格信息。 她现在也还没学会拿着八字就算命的技能。 叶惜儿下了床,拿出了纸笔。 这样命途的人,该怎么给他说媒? 谁会合适啊? 叶惜儿咬着笔杆发呆,完全没有头绪。 不如先从生肖上排除? 属羊的和属什么的最配来着? 叶惜儿像复习似的,想自己回忆起前段时间背的知识点。 到底是与马还是与猪来着? 叶惜儿悄咪咪地翻开算命簿,眯着眼睛瞄了一眼。 咳,这答案不是跟她想的一模一样么。 属羊男,与马,天作之合的一对。 与兔,天造地设。 与猴,互相成就。 叶惜儿在锦宁县的范围内找了一圈,把在这些生肖里十六岁左右的女子圈了出来。 总共有几十个人符合。 她挨个的仔细翻看比对。 各方面综合考量,最后留下了几个。 叶惜儿眼睛都看花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窗外,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出门吧。 叶惜儿开门出去,叫了一声:“巧儿,做晚饭了。” “来了。”魏香巧放下手上刚理好的线。 “今晚吃什么呀嫂子。” “把那个肘子烧了吧,你会不?” “应该与做红烧肉差不多的?” “应该是吧,反正我们就按照那个步骤来。” “好。” —— 魏子骞今日下工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一家赌坊门口。 牌匾上大大的三个字——长乐坊。 他爹常去的赌坊。 魏子骞站在街道上望着这个牌匾,眸光中掀起涟漪,犹如一个旋涡,把他带进了那时混乱不堪的场景中。 站在外面,能隐约听见赌坊里面的嘈杂声。 他的脚步像是被灌了铅,想进去却动弹不得。 魏子骞这些年当纨绔,四处鬼混,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他的赌技其实相当拿得出手。 他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自己每次十赌九赢。 只是他之前不缺银子,且对赌博没有特别的痴迷。 所以实在是无聊了才踏足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打发时间。 他爹却是个狂热的赌徒。 可能谁都没想到,他爹这一生就败在了这一爱好上。 魏子骞内心的挣扎折磨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现在很缺银子。 可他爹就是因为赌博殒命的。 现下,他真的要靠这种手段维持生计? 黄昏的街道上没几个人了,小商小贩的也在收摊了。 街口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脚步蹒跚的走近,肩上的担子左右晃荡。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前面站着的年轻人,老眼仔细辨认一番。 忽然有些激动,声音有些苍老嘶哑,叫了一声:“魏公子?” 魏子骞从旋涡中抽离出来,转头去看,见是一个 19. 护手膏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你说,我若是去赌坊赢些银子回来还债如何?” 叶惜儿吃惊不小:“你没事儿吧?还敢去赌?还嫌你家不够惨?” 魏子骞解释道:“我没想去赌,我只是想暂时缓解一下这个困局。” “况且...我赌技还算尚可,基本能十拿九稳。” “真的有这样的人?不是看运气吗?”叶惜儿半信半疑。 魏子骞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语气笃定:“就去一次,或许能把那两百两还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你为什么还犹豫?” “我......” “因为你的父亲?所以不想碰?” 魏子骞没回答。 “其实你只要不是沉迷于此就好。你不是只去赚点银子解决当下的困境吗?那又有什么不可?” 叶惜儿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又不是杀人放火。 “你有这样的本事,就该利用起来。你想想你娘和巧儿还活着呢,她们整天被打手上门吓唬,日子都过不安生。” “但这个获利也只是暂时性的,不能作为长期的依赖。人在河边上走,哪有不湿鞋的。” “嗯。”魏子骞静静地听着女子说话。 “那你有本金吗?” “有,不多。” “我这里也不多,只能给你一些。” 魏子骞着实有些意外:“你就这般信任我?万一输了呢?” “无论信不信任你,输还是赢,也只这一回了。你看着办。”她无所谓道。 叶惜儿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睡觉。” —— 叶惜儿第二日出门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大雪。 “嫂子,拿上伞吧。”魏香巧跑去屋里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好,中午你们先吃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惜儿撑着油纸伞出了石榴巷。 武家人住在城北。 今日下雪,出来买菜的人都变少了。 叶惜儿走在城北的街道上,走在她前面的有两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在聊天。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槐树巷的老姑娘前不久定亲了,这婚期都快近了。” “就是那个双亲都没了的方姑娘?” “是啊,那个姑娘可命苦了。还以为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结果这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定了人家了,听槐树巷的张嫂子说,那人家还不错呢。” 叶惜儿本来没太在意,听到了方姑娘,槐树巷这几个字眼,她立马竖起了耳朵,脚步还不自觉上前了几步。 “哪家人?” “不是咱们锦宁县人,是清风镇的。” “这算什么好?都嫁到镇上去了。”其中一婶子语气不屑。 “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家人虽在镇上,却是个屠户。可有家底了,听说聘礼银子都给了足足十两呢。”另一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说咱们城北的人家,有几家能拿出这么多聘礼的?还不如嫁到这样的家里去,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咱们县里的,听着好听,表面光罢了。” “唉,快些走,这天气....” “你知道是谁给方姑娘说的媒吗?我怎么听说那几个媒婆早些年就已经不上她家的门了?” “这个张嫂子还真提了一嘴,那段时间她经常见到一个嫩生生的姑娘进出方家的门。其他也没见过有谁上过门了。她还纳闷呢,难不成是那个姑娘给说的媒?” “可那个姑娘哪像个媒婆?看着又面生又俊俏的。” “姑娘?那哪会是说媒的?是方姑娘的小姐妹吧。” “是啊,这就奇了怪了,张嫂子也拿不准,谁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小媒婆啊。” “改天,咱们再好好打听打听去....” 叶惜儿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八卦,不知不觉就跟了一路,连她自己要去的地方都忘记了。 反应过来才察觉她已经进了一个小巷。 叶惜儿赶紧原路返回去,抓了一个大婶问了路,这才往武家的方向去了。 武家住的地方看起来比方宛春家的环境要好些。 她敲响了武家小院的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开门的是今日她想见一见的主角,武九。 武九的照片她见过,但看真人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个子不算高,五官还算看得过去,乍一看是个很平常的人。 不过仔细一瞧,却能发现武九身上带着一种郁气,阴阴的。 特别是门打开时,叶惜儿与他对上的那一眼,那股子阴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叶惜儿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给这样的人说亲,她没事儿吧? 她都不想接触的一个人,能把哪个姑娘说给他? 原本看了他的遭遇,还有些同情,现下看来,这人的性格可能会有些古怪。 这单婚事,难度升级! 现在她能说她走错门了吗? “你找谁?” 武九开口了。 叶惜儿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强颜欢笑着也要办完。 “请问这是武家?我找武婶子。” 武九打量她一阵,还是放她进来了:“进来吧。” 叶惜儿收了伞进门,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武婶子不在家?” “不在。” 叶惜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那把我放进来?” “等她在家的时候我再来吧。”说着她就要往门那边走。 “你是谁?来我家什么目的?怎么会认识我娘的?” 武九阴沉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女子。 他家才搬来不久,他很确定他家不认识这号人。 “哦,武婶子是你娘啊?那你叫什么?多大了?看年纪应该十五六吧?” “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叶媒婆,我是来给武家的小儿子说亲的。你就是武家的小儿子吧?” “谁说我要说亲的?谁让你来我家的?出去!”武九的脸色突然变了,对着叶惜儿的语气很冲。 叶惜儿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吼吓了一跳。 她脾气也上来了,不说就不说,吼什么吼?他成不成亲,关她什么事? 叶惜儿站在院子中间,没有跟这人正面冲突,快速拉开武家的院门,一脚就踏了出去。 站在了门外,这才回头扫了一眼武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哦,不说就不说呗,那么激动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强迫他说亲不成? 她叶惜儿还没有那样的爱好。 “ 20. 还债 《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全本免费阅读 魏子骞吃过了午饭就出门了。 到了永乐坊门口,碰上了一个熟人。 金元亮。 锦宁县有许多纨绔,其中有的是跟着魏子骞混的,有的是魏子骞的对头。 这个金家的二少爷就属于对头那一边的。 当初都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自然谁也看不惯彼此。 魏子骞更是看不上金元亮一行那些令人不齿的做派。 “我没看错吧?这是那个魏家的公子?”金元亮穿着厚厚的裘衣,身后跟着几个跟班。 “诶,我没记错吧?魏家是不是成破落户了?”他转头跟身后的人确认道。 “没记错,没记错,魏家是败落了。” 金元亮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那怎的魏公子还有闲心和银子进赌坊?” 魏子骞双眸里氤氲起晦暗不明的光,他微微沉下眼,遮住眸底的深色。 面上一派自若,甚至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弧度,略带笑意道:“自然是想与金二少爷较量一番,不知这回金少爷可带够了银子?” “哟,魏公子拿得出本金吗?”金元亮大笑一声。 魏子骞默了默,袖中可怜巴巴的五两银子,其中有三两还是叶惜儿的。 “进去吧。”他心中有些庆幸,这个蠢货的银子最好赢,今日的胜算应是大了几分。 赌坊里面与简朴的外观大相径庭。 内里自有一番别有洞天之感。 大堂里热火朝天,几波人吵吵嚷嚷,争得面红耳赤。 金二少爷要赌,自然得安排上好的包房。 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包房,门一关,隔绝了不少的哄闹声。 “来吧,魏公子,先把赌约讲清楚咯。你输了若是拿不出银子,该如何?”金元宝整个人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光。 魏子骞坐在对面,也摆出了昔日放松肆意的姿态,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长眉一斜:“我输了,认你当大哥,任由你差遣。你输了,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全部归我,怎么样?” 金元亮摩拳擦掌,双眼放光:“三局两胜,一言为定。” 色子一摇,正式入局。 金元亮严阵以待,魏子骞轻松惬意,期间还有空喝喝茶吃吃点心,仿佛并不在乎输赢。 第一局,金元亮赢了。 他嘴上挂着轻蔑的笑意,看了看魏子骞。 魏子骞仍是那副随意的姿态,嘴上还说了句恭喜。 第二局,魏子骞赢,两人持平。 关键就在这最后一局。 两人各自摇着色子,手一停,齐齐揭开一看。 不出所料,金元亮输得稳稳当当。 三局对赌其实很快,并没有耗时很久。 好似就在一晃神的功夫,才坐下来没多久就已经结束了。 魏子骞站起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糕点屑,低眉笑着道:“金公子,要不你现在清点清点?” “你别走,再来一局。”金元亮站起来拦人,他就不信了。 方才是他没发挥好。 魏子骞不为所动,眼睫弯了弯:“今日还有事,改日。”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捞了钱还不赶紧跑? 金元亮不服气,却见不得魏子骞那副看轻他的模样。 他取下腰间的荷包和玉佩丢了过去。 魏子骞随手一抓,捞进手中。 “我记得金二少平日里都会放些银票在身上?” 金元亮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咬牙切齿道:“今日就带了这些出门。” 魏子骞拿起桌上的银票就下了楼。 直接在长乐坊的柜台处把那魏家两百两的欠条给消了。 抵消完还剩余了八两银子。 魏子骞不做停留的回了石榴巷。 彼时叶惜儿正窝在被窝里打滚。 她来这里,完全忘了还有月事这一回事。 今天下午她上厕所时,发现有血迹才一惊。 紧接着就是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她以前每个月完全不会痛。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今日下雪太冷了,也许是这个身体的体质如此。 叶惜儿脸色苍白,盖了厚厚的被子还觉得浑身冰凉。 魏子骞进来的时候看见她的样子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 “魏子骞,我快要死了。”叶惜儿的桃花眼都疼得迷蒙了。 魏子骞把手放在女人的额头,没发烧啊。 “不是,我肚子疼。”平日里一张红润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吃错东西了?” “哎呀,我来月事了!你快去帮我倒杯热水。”这人,问问问,烦死了。 “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去吧,先给我冲杯红糖水再去。”叶惜儿吊着一口气,语气都弱了下来。 这种情况,是得让大夫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喝药调理调理。 魏子骞像旋风一样跨出了门,跑到东屋敲开了魏香巧的门。 “你嫂子肚子疼,你快给你嫂子烧些热水,家里有红糖就冲一碗端进去,我去请大夫。” 吩咐完,就撑起伞出了门。 魏香巧看着她哥冲进风雪中的身影有些错愕,她哥有多久没这样着急过了? 她赶紧进了厨房烧热水。 又去了西厢房看了看嫂子。 看完更加恍惚了。 来月事肚子疼还要请大夫? 在她的成长中好像还没听说过。 “巧儿,怎么了?”杨氏在西屋里问道。 “没事,娘。” 魏香巧翻出橱柜中不多的一点红糖,冲了一碗滚烫烫的糖水。 想了想,她又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煮了两个荷包蛋放进糖水里。 魏香巧端着红糖鸡蛋水进了西厢房。 “嫂子,热水来了,起来喝点吧。” “嗯,谢谢巧儿。” “嫂子,女子来月事也要请大夫?”魏香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肚子痛啊,身体不舒服都要看大夫。”叶惜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端着碗随口答了一句。 “嗯?放鸡蛋了?” “嫂子...你不喜欢吗?我想着给你多补些营养。” “你拿个碗过来吧,我现在不想吃,你把鸡蛋吃了吧。你看着比我瘦多了。” 魏香巧赶忙去厨房拿了一只碗过来把鸡蛋分走了。 “要不,留给我哥回来吃?” “你吃啊,留着都冷了。”叶惜儿有些不解。 她喝了一口热热的红糖水,热水进肚,好像在一块冰上浇了一瓢开水,那块在肚子里的冰疙瘩开始融化变小了。 叶惜儿小口小口地喝完了,疼痛得到微微的缓解,又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