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惊吟》 1. 弦惊吟·序 《弦惊吟》全本免费阅读 闯关:非爽文,慢热,攻主动,受一心搞事业,文笔现代风化,接受不了的,现在可以退出去了,再次声明,群像,具体是什么自己知道 过关:谢谢您选择继续阅读本文,谢谢您对本文正版的支持 楔子—— 在京师伦安城里,有一所名为“晚竹”的古韵书斋。 书斋里住着两位教书先生。大先生名叫郑竹暮,是位仙骨清癯的老人家;小先生名叫何逸钧,是位足智多谋的少年郎,同时也是个书生。 其中,这位小先生何逸钧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譬如,他本人的神秘身世。 几年前,何逸钧并不是晚竹书斋的教书先生,也不是伦安城本地人,而是一个只为了逃命逃出邺阳城的八岁小孩。 至于“何逸钧”这个姓名,也不是何逸钧的原始姓名,而是为了帮助何逸钧成功逃命而临时取的虚妄姓名,原有姓名其实是为:郁纣。 何逸钧一开始是邺阳郁府大户的长子。 而郁府,乃是曾经赫赫生辉的朱门户,如今却是臭名昭著的柴栊居。 为什么郁府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在他的回忆里,当时,邺阳郁府院墙外围了一大群人,人多得如同乱了秩序的蚍蜉。 一名蛮横跋扈的男子驻在院内,高呼着大理寺卿审理案牍时准了郁尚书和孟侍郎横征苛敛的事实,今儿以鞭笞刑罚郁府满门,每人都必须红着身子回屋。 他的父亲是当大官的,任职户部尚书,日理万机,逢年元日才能回一次家。 孟侍郎是他父亲的下属,跟他父亲的关系甚好,每年他父亲还乡时,他父亲都会同家里人聊上孟侍郎几句乐话。 孟侍郎有个长子,名叫孟售,年纪比何逸钧大四五岁。 那天,孟售从迢迢京师策马扬鞭赶来邺阳,抢在官兵到来郁府之前,先一步将何逸钧骗出郁府,这才让何逸钧免了这次笞刑。 而郁府其他人却免不了了,因为孟售刚喊着郁府所有人都要挨笞刑时,没等郁府其他人反应过来,官兵们就乘马翩翩而来了。 为首男子十分狠毒,命其他官员把郁府搜了个遍,携着郁府所有人跪在院中。 没成想郁家人竟与官兵们詈了起来,只见郁家们一个个浑身遍布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线,围观群众谁也不敢离去。 这时,为首男子忽然发现,长子郁纣不见了? 人不见了,影子都见不着,绝对不可能,郁纣绝对躲在人堆里。 为首男子又命人在人群中搜人,硬是不见郁纣,遂不自觉地撅着嘴唇丑着一张脸,围观群众更是如同头顶被灌了一股寒流一般不停颤栗。 这时,有一名官兵发现了郁纣的位置——郁纣往坡下跑去了,跟他跑的似乎还有一个人。 结果众人定睛一看,咦?这不就是被京师满城通缉的逃犯孟售吗。 京师挂孟售的通缉令多得都快挂到人的脸上了,孟售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出京跑这儿来了? 众人再定睛一看,原来孟售是来救郁纣的!真是见了鬼了,乘的什么牛马车跑得比官兵的车还快! 容不得他们多想,官兵们跟抢饭吃似的争先恐后往坡下飞掠而去。 追得最慢的官兵不幸被为首男子一口叫住,苦苦享受着为首男子蜜蜂一般嗡嗡作响的责骂声。 待这只巨型蜜蜂稍微平静后,官兵才瑟瑟地低眉答话。 为首男子一听,登时对着官兵怄气起来,官兵一傻,心悔地想着自己早知道不原话相告了。 原来是孟售 2. 梦,何,霖,奉 《弦惊吟》全本免费阅读 建宁二十七年,孟春午时,寒风料峭,伦安城街上人影绰绰,车如流水马如龙。 过几日便是会试日子,郑竹暮一早就差何逸钧和他的同桌良霖出去采买宣纸。 何逸钧把买来的宣纸塞到自己拎在肩上的布包中,跟良霖走在回书斋路上。 途中,他们经过一家书店。 书店门外围了一大波人,人影如海似浪,聒聒噪噪。 原来是书店的掌柜正狗血淋头地骂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声称女孩偷了他店里卖着的宣纸。 良霖拉着何逸钧挤身到众人前排来,为了探个究竟。 意外发生了——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不知是谁在何逸钧身后推了何逸钧一把,把何逸钧推到了掌柜面前,让何逸钧成了全场的焦点。 掌柜以为何逸钧是主动出来解围的,道:“这位是?” 何逸钧随机应变道:“江湖豪杰纷繁,惟是一面之客,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说完,掌柜又开始向女孩讲大道理。 可刚讲到一半,女孩忽然起身将手中的宣纸还给掌柜,举动毫不迟疑。这一幕惊到了众人,就连掌柜也睁大了眼。怎么何逸钧一到前边来,女孩就言听计从了? 矛盾解决完后,何逸钧转身欲离,众人又低呼一声,紧接着,良霖遽然厉声道:“小偷!” 良霖宛若飙风朝何逸钧身后方冲去,何逸钧这才发现布包中的宣纸失了踪,身旁的女孩也没了影——女孩把宣纸偷走了。 何逸钧连忙去追女孩和良霖。 可却追不到。 他继而忆起什么似的,迅速翻了翻布包,结果什么都没翻到——女孩也偷走了他藏在布包里的那封家书。 他自打入学书斋以后,年年寄信给父母,常在信中询问他何时能回家乡邺阳。 每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寄回来的信中都会奉告他暂时不需要回去,说是家里忙,七年前的笞刑过后,家中声望降低,收入也降低,他回去则会给家里添麻烦。 并说等他跟他的义父郑竹暮再多学点家务活儿,再回家帮家里做家务。 他日日都在等着他能回去的那一天,但年复年过去,一直没等到。 他越发觉此事离奇,身在伦安也打听不到邺阳相关之事。 他继续找女孩和良霖,最终在一条逼仄的胡同内找到了女孩和良霖。 良霖见何逸钧走来,便将自己手中夺回来的书信和宣纸插回布包,之后二人开始询问女孩。 女孩真名叫攸梦。 攸梦哭着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偷宣纸是为了写信寄到邺阳,问邺阳酒楼的人有没有发现遗漏的线索。 原来,攸梦的祖君带着攸梦去邺阳看望故友,回京途中经过邺阳,下马车时刚好是夜间,二人便进邺阳城买马粮,刚买完,城门就关了,二人出不去,最后在邺阳酒楼上住了一宿。 翌日,住客们发现祖君房门开着,门里是祖君的尸首,猜测祖君是夜晚遇害的。 攸梦一大早就乘上了拉他们回伦安的马车,马车上有车夫、攸梦、尸首。 攸梦在夜深时听见有人驾驶马车,紧跟在他们身后,是同条路的,不过那辆车跟到一半就不跟了,攸梦和车夫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车帷上忽然多了一滩泥迹,可昨日刚上车时,车帷是干净整洁的,攸梦问车夫,车夫解释说夜间下雨,车帷是被雨水打脏的 第二天中午,攸梦回到京师,刚进家门就被攸夫人骂着打着,连滚带爬跑了出来,以至于攸梦无家可归,只好自己偷宣纸查命案。 何逸钧难得听到与邺阳相关之事,为了探明邺阳郁府的具体家境,此案必接,必把这个杀害攸梦祖君的凶手抓起来,然后再拿郁府的事儿去询问凶手。 于是何逸钧想到一个妙子——去攸府灵堂验尸。 其余二人连连答应,翻墙偷溜进攸府。 然而,三人验尸并不成功,因为灵堂有高矮兄弟守着。 但来了决不能白来,攸梦还从攸府中带出一件祖君被害时穿的衣服。 …… 攸梦从攸府出来后,一直阴沉着脸,萎靡不振。其余二人也不去打扰她,自顾自在她身后闲聊。 攸梦似乎忘却身后还有两人跟着,头也不回,愈走愈快,使身后两人险些跟不上攸梦的脚步。 攸梦带着二人来到酒肆前,也不抬头看下酒肆招牌,就这样径直入内了。 其余二人呆呆地怔在酒肆外边,面面相觑,不知攸梦进酒肆是为甚。 二人又对着酒肆外观又是一番打量。 酒肆自然质朴,仅一层楼。 看来看去,他们仍没晓得半点端倪,终是懵懵懂懂地同步迈入酒肆之中。 酒肆内陈设简朴无华,井然摆列着微有绽裂的桌椅,桌椅却是出人意表的洁净,不染一尘,竟给人一种温馨感。 何逸钧甫入门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抹墨绿色锦衣。 身着锦衣的是位背对门口而坐的青年男,锦衣上绣着苍绿色线状图纹,颇为隽秀,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引得何逸钧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滞了一弹指时间。 绿衣人身旁立着个男子,看着这布衣着装,貌似掌柜。 掌柜正同绿衣人低声细语些什么。 奇怪的是,绿衣人身前的桌上并没有酒菜,只有一本敞开的泛黄陈旧的书。 掌柜只顾着与绿衣人交谈,却不看一眼新来的三位“客人”,然而掌柜似乎还能感受到这三位“客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他还进一步靠近绿衣人,将谈话声音压得更加低了。 临近黄昏,店中客官都各自散去,此时店中只剩五人。 何逸钧环顾店内一圈,没见小二,但见此刻坐在墙角、相对而坐的攸梦和良霖。 攸梦和良霖正不动声色地望着何逸钧,何逸钧才从门口处往他们所坐之处而去,边走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绿衣人。 绿衣人没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似的,继续翻阅他手中的书本。 何逸钧侃侃坐到良霖身旁的空位上,刚一坐下,攸梦便将放置桌上的衣服一把推到何逸钧跟前。 同时,良霖对何逸钧耳语道:“绿色衣服的,是有问题?”< 3. 梦,何,霖,奉 《弦惊吟》全本免费阅读 何逸钧依旧保持冷静,悄悄瞟了眼绿衣人。 绿衣人仍在看书,仿佛没听见这声话,可这句“台兄”唤的也不一定是掌柜。 掌柜并不介意,殷勤道:“给我看看,我做酒生意做了三十多年,什么酒没品过,什么酒没见过。” 何逸钧把掬在臂上的衣服展开,捧在腹前。 掌柜谨慎地接近衣服,弯身嗅了嗅,直起脊背道:“跟京师的酒肖似,没猜错的话,是邺阳的地区产酒。” 何逸钧又问:“敢问酒中是否有毒?” 另一旁的良霖抿住唇畔,在口中冲出一口戾气,发出细弱的怪声。 掌柜身子往右侧徐徐移动一步,刻意挡住何逸钧瞟向绿衣人的视线,让何逸钧看不见绿衣人,佯作无事,答道:“酒中确实添了东西,但不至于有毒,有毒,你捧着它也不会捧得如此轻松,添的东西应该是让人昏迷不醒之物,我刚闻着有些晕,闻久了,恐怕会倒地不起,酒味可以散去,还需要时间。” 掌柜越往后说,新来的三人越发觉他不是一般的掌柜。一般的掌柜都会介绍本店酒菜,他却从未对此做过介绍。 良霖紧蹙眉心,攸梦原本涣散无神的目光堪堪凝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帮何逸钧观察不可捉摸的绿衣人。 绿衣人仿佛对书中内容颇感兴趣,坐姿端正,不眨修长眼睫,将自己置身事外,闲翻一页书,继续看,显得旁人对他的关注极为费时。 何逸钧缄默片刻,方才被呛时的不适如故索绕心头,回想起来仍有余悸。 待何逸钧品出那会儿跟攸梦对话时产生的晕眩并非错觉时,才挥袖出店,搁下一句话:“原来如此,我们先走了,柜台继续忙罢,有空再来会会你家店。” 攸梦和良霖见何逸钧突然出店,出店走路姿势还那么倜傥,令二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二人容不得多想,赶紧起身,左摇右晃跟着出店,追上何逸钧。 掌柜连句告辞话也没讲,忽然变得极不乐观的样子,板着死气脸,干巴巴地目送良霖和攸梦出店。 直到出门的那三人完全在掌柜视野消失,他才转过身,郑重道:“他们走远了,看方向,是往攸府那儿去,攸府出了命案,攸家人无人敢管,您说他们三人最有可能是什么人?” 闻言,绿衣人合上手中的书,书页发出一道清翠的响声。 皮黄色书封面朝上,书名得以显现。 封面赫然印着四个大字——邺阳特色迷药秘方。 绿衣人冷笑一声,凝重音调道:“无人敢管?” …… 另一边,三人从酒肆中出来,天雨已停,黑云压城,地面潮湿如同积油,处处水洼,走起路来略感碍事。 良霖又开始捋着自己半湿的墨发,攸梦边走边警惕与他们错肩而过路人,惟恐偶遇攸府中人。 何逸钧和良霖看见攸梦左瞧西望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不知不觉来到距离攸府不远的草垛上。 此时天色已全然昏暗,只见远方连绵偌大的山岗背影和附近在夜中蛰伏的攸府,马车便停放在孤立的林中。 雨后不见皓月,他们只能凭借攸府窗内遗漏出来的烛光辨别不同的地形。 看见马车轮廓后,尽管三人满腔好奇车夫为甚不调马出京,但还是依附着黝黑夜色,极力隐藏各自行踪,草露沾履,掠身到背对攸府的马车旁,靠在车舆近一寸处,静听攸府动静。 马匹知道有人来了,以为来者是过来牵它走、喂它食物的,便兴奋地发出几声低吟,蹄子不停地踏动,甩着的尾巴四处乱拍。 良霖见状,在唇前竖起食指,对着马匹做出“嘘”的手势。 然而马匹并不理解良霖的手势,不但没有停止低吟,反而越鸣越大声。 良霖急得青筋都暴起来了,幸好此时何逸钧将他一把拽到车盖后。 马匹看不见良霖,才渐渐停止嗥叫。 何逸钧燃起一盏油灯,油灯立在他手心上,他的脸被如豆火光衬得妩丽。妩丽不过一刹那,随即他便把灯移至帷子上。 良霖和攸梦看似在旁边傻站,实则在帮何逸钧把风。 帷子上的泥迹与攸梦描述的大致相同,只是这泥迹染得实在太过头了,它几乎漫延至白帷上端。 更为骇人的是,惟子外部有苍蝇麋 集,令人作呕。横 尸 荒野,尸首上同样会出现苍蝇麇 集。 何逸钧俨然不鄙弃车帷上的污脏,伸指半弯,轻轻擦开车帷边沿。 舆内荡出一缕光丝。 接着,一盏油灯探了进来,火苗乱蹿,照清與内简陋的布局。 内侧帷子上仍有苍蝇麇集,但舆内没有尸体。 一会儿后,油灯缩了回去,落下帷子,舆内再次陷入黑暗。 何逸钧忽想起什么,表情骤然威严,眼神尖如薄刃,厉声厉色道:“攸梦,车夫长什么样,快说!” 攸梦甫一听何逸钧叫出自己名字时,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虽不知何逸钧怎么忽然询问车夫面貌,但还是如实相告:“车夫头戴白纱遮容的斗笠,只露出下半截脸,看不见眼睛鼻子,看得见嘴巴下巴,面黄如土,年纪不大但手皮粗糙,还有……” 没等攸梦说完,何逸钧忙抢过话:“你同良霖去找车夫,快去,不得耽搁一刻时间,城里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便去问问旁人,最好把所有开车的人都过目一遍……别傻站着,快去。” 一旁的良霖皱着眉头,欲想询问何逸钧有甚发现,可又见何逸钧这副表情像是没空余时间说话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急躁起来。 良霖却不知自己正急着什么,支支吾吾兀自喃了几句,就被攸梦一把提住袖子,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只好将堵在口中的话咽回腹中。 他俩一走,何逸钧便上了马车,凭借衰弱的灯光,蹲在舆内摸索一阵,硬是无其他发现。 就当他面不改色准备拉帷下舆时,马匹突然发出几声的低吟,发出几声蹄子踏地声。 何逸钧顿住下舆的脚步,心头一振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