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婚》 第1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林予墨跟傅砚礼结婚,纯属是意外,细究起来,时间要追溯到一半年前。 大哥林晋慎婚后三年,林予墨独身多年,婚事被长辈们提上日程,替她物色不少青年才俊,她对此不排斥不反感,前后见过的相亲对象数量可观,只是时运不济,最后没一个成的。 眼下要见的,是姑姑介绍的,科技新贵,长相学历样样出挑,她见过照片,眉眼英挺,是她喜欢类型,于是安排见面。 见面时间在下班后,约在远离闹市的私房菜馆。 林予墨驱车前往,六月天下起朦胧细雨,附近是露天停车场,车上没雨伞,步行到菜馆的这段路要淋些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敲了敲,思考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值不值得。 车窗玻璃被敲了下。 她偏过脸,车外立着高挑身影的男士,撑着黑色雨伞,他躬身,那张与照片有几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 林予墨怔愣片刻。 因为这张脸,让她想起一个故人,照片里没觉得,见了面,才发现有那么点神似。 “林予墨,没错吧,英总跟我说你开的Taycan。” 英总是林予墨姑姑,车是大哥送的生日礼物,超跑的外型合乎心意,她也就从油车过度到电车。 “还没自我介绍,邵峰,你今晚的相亲对象。突然下雨,我想你可能没带伞。” “你好,谢谢。” 第一印象不错,绅士,体贴,林予墨拿过手提包下车,邵峰握着的伞偏向她,共撑同一把伞,距离不可避免的被拉近。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场合好像不太对,但我还是实话实说,林小姐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林予墨从小到大听到的称赞过多,多少有些免疫,她眼波流转,道:“我应该说是故意的吗,照片拉低你的期待值,这样见面会顺利一些。” 邵峰笑:“不至于,你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大美女。” “所以看到照片时是有些失望吧?” “是百闻不如一见。”邵峰纠正。 撑伞到私房菜馆,邵峰收伞,抖落掉水珠,问:“林小姐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我跟你想法一样,本人比照片好看得多。”她走进包间,里面陈设朴素古色,她回头,补充,“真心实意。” “这么说来,这次见面还算成功?” “可以这么说。” 落座点完单,林予墨看着那双眼睛实话实说:“你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邵峰手臂抵在桌面,双手交握:“我知道林小姐说的是谁,我听人说过我跟星博傅总傅砚礼有那么点像。” “傅砚礼?”林予墨哑然失笑。 “不像吗?”邵峰反问。 林予墨跟傅砚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相差三岁,脾气秉性天壤之别,傅砚礼比她亲大哥更像哥哥,她从小大大闯下的祸全都由他兜底,在包容林予墨作天作地这一块,他有着炉火纯青的功底。 所以,像与不像,没有比她更有话语权。 她弯了下唇,无声摇头。 “一点都不像?” “你看起来挺失望的。” “当然,在我们这里,这难道不是一种夸奖?” 这倒是。 傅砚礼人生履历是独一份的存在,念书时连级跳,十七岁拿到常春藤大学offer,攻读硕士,毕业后正式接管家族企业,十年里功绩卓著,大刀阔斧调整家族业务结构,涉及金融科技医药新能源等众多领域,年少便万众瞩目的天才,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别人仰望的高度。 在新旧时代的交替下,让星博集团重新坐稳全球十大集团行列。 “不像挺好的,这种人太多了,这世界就过于可怕了。”林予墨道。总要给他们这些普通人一些活路不是。 邵峰爽朗笑出声:“这倒是。” 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互加了联系方式。 饭吃到一半,邵峰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没接,挂掉后直接关了机,说不想两个人被打扰,对她的尊重。 林予墨不加可否笑笑,也没有细究的意思。 一顿饭愉快吃完,各自开车离开。 回公寓的中途,姑姑打来电话问她觉得邵峰怎么样,林予墨一通吹嘘遛马,说要不然怎么说全家就姑姑眼光最好,将姑姑哄得心花怒放,叮嘱她原话说给她爸妈听,做姑姑的也就不辱使命了。 林予墨挑周六回了趟家。 不仅父母在,连她日理万机的大哥林晋慎也在,两个人在车库碰面,一见那张严肃板正的脸,她就条件反射地自动审视整理下仪容,像耗子见猫似的,规规矩矩叫声大哥。 没瞧见另一道身影,问:“大嫂没一起回来吗?” “她有事。”林晋慎简明扼要地回,目光落在她那双六寸高跟上,皱眉:“开车不要穿高跟鞋。” “车上有放平底鞋的。”为了好看,换换鞋也不觉得麻烦。 “嗯。” “这次季度汇总,丽颂娱乐做得还不错。” 兄妹两人并肩往电梯去,林予墨像念书时被老师抽查作业,硬着头皮回答公司情况,走到电梯 里,林晋慎说想要将酒店事务交由她来打理,开始接触家里的核心业务。 林予墨想也没想回绝:“我不行的,哥,你知道我的,爱玩又没什么能力,接管丽颂娱乐也是为了签我闺蜜,小打小闹的还凑合,真要我做什么不成的。” 林晋慎眉头皱得更紧:“你也不小了,总是不思进取怎么行?” “有大哥在,我负责躺平就好了。”林予墨眨眼。 电梯门打开,直接入户,她见到曙光,边换鞋边黏黏糊糊喊爸妈,最先应声的是林母秦如云秦女士,一张与年龄并不相配的脸,温柔,性格温吞,她跑过去拥抱贴脸,深吸一口属于妈妈的味道,感叹:“好香。” 秦如云拍下她的手臂:“没个正行。” “妈。” 林晋慎走过来。 秦如云微笑:“洗手就能吃饭了,你爸在书房。” 林晋慎点头说好,上楼去了。 林予墨抱着秦女士不撒手,遭到嫌弃,她道:“你抓紧机会嫌弃吧,过不了多久,你宝贝女儿嫁出去了,可能就没那么黏你了。”作势就要走。 “这次的看对眼了?”秦如云拉住她的手。 “算是八字有一撇吧,这两天聊得也不错。” 秦如云点头:“叫邵峰是吗?你姑姑跟我说过,我认真看过,人不错,长相不错,有上进心,为人踏实沉稳。” “还行吧。” “这次认真一点。”秦如云剥开橘子,递过来。 林予墨接过,掰开一瓣丢嘴里,嘟囔着为自己辩解:“我每一次都很认真。” 饭菜差不多上齐,楼上父子才下来,边走边聊着生意上的事,林予墨不感兴趣,坐餐桌远远地叫了声爸。 林父林政交代剩下的事让林晋慎做主,他落座,一改对大哥严父的姿态,俨然是有些埋怨的慈父:“你又没有成家,怎么也不经常回来?” “最近忙了点。” “忙什么?” 林予墨将盛好的汤递过去:“忙我的人生大事,您不老催着我成家立业吗?” 林政唔了声:“这是有情况了?” “姑姑介绍的,还在接触。” “下次带来我看看。” 林晋慎吃了几口,道:“婚姻不是儿戏,凡事慎重考虑,别急着下定论。” “知道了。”林予墨蔫蔫地回。 餐桌上题外话只提了几句,又聊回公司,一家四口,三位都是业界精英,她像充数一般,不感兴趣也插不上话。 从小到大如此,父母视她掌上明珠,漂漂亮亮,顺遂如意就好,大哥不一样,他是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 林予墨有不服气过,但尽全力后还是无法超越亲哥这座高山,她的努力不值一提,久而久之,那股气焰彻底熄火。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滋生出作为废物的失落。 林予墨没什么胃口,慢条斯理地喝过汤,放下筷子:“我吃好了,爸妈,大哥,你们慢吃。” 秦如云看过来:“怎么还没吃什么就饱了,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好好吃饭?” 她已经起身,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去哪?” “傅砚礼,有东西在他那。” 林晋慎闻言皱眉,声音低沉严厉:“你别总是去打扰他,他手头上捏着中永证券的收购,没工夫陪你瞎闹。” “知道了。” 林予墨挥挥手,人已经换好鞋进电梯。 傅砚礼回国后就从傅宅搬出来独住,位于星博大厦附近,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高效成功人士偏爱。 林予墨来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门卫早已脸熟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她熟门熟路,畅通无阻地指纹解锁开门,玄关位置拿出拖鞋换上,客厅的灯开着,不见人,她随手扔包,沿途开灯,上二楼,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的灯亮着,门没关。 书房大而空旷,傅砚礼坐于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反打在他脸上,他坐姿笔直,宽肩,居家服也被他穿出几分正装的味道,板正直挺,没什么褶皱,工作时会戴银边眼镜,镜片下的眼漆黑平静,有那么点清冷禁欲的味道。 林予墨想到朋友对傅砚礼的评价,是前半生守灯伴佛,数十年如一日的清心寡欲克己复礼,才能修来这样的脱俗气质。 眼下看来十分贴切。 “什么时候来的?”傅砚礼停下动作。 “刚来。”林予墨抱着手臂,倚着门边,没个站像,“你忙我自便了。” 丢下一句话,她走去客房,衣柜里是她留在这的几件衣服,手臂绕到后背拉开拉链,裙子从脚边滑落,进浴室,洗澡出来三两下套上宽松T恤跟短裤,出来时,随手拿过抓夹将头发夹紧。 下楼先扫荡冰箱,拿零食水果跟喝的,一块抱到客厅,往她钟爱的沙发躺下,选部电影,舒服到脚趾舒展。 不顺心的时候,她就会来这过夜。 电影里出现云杉的脸,林予墨才惊 第2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林予墨不理解:“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光屁股都看过了,为什么要设防,难道我们还能发生点什么?” 傅砚礼也算是看着她长大,早已经是家人的存在,谁会跟家里人乱搞? 光是想一想画面,就有些恶寒。 傅砚礼摁下眉心:“男女有别,就算是一块长大,有血缘,也应当避讳些,何况,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他停顿:“这对你不好。” 林予墨对大道理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盘腿坐起来,忽然的凑近,眼睛瞧着他的:“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跟我一块睡吗?” “不是想不想,是不可以。”他纠正她。 “有什么不好,被人说闲话,我不介意。” “我介意。” 林予墨噎了下。 一个大男人倒是怪在意自己清白的。 两人靠很近。 像是黑暗里要近一些才能看清,的确清晰,身体肢体骤僵的同时,他看到她瞳孔,偏灰的琥珀色,干干净净,没半点杂质,她曾引以为豪,十几岁时兴奋跟他说别人以为她戴美瞳。 呼吸里属于她的气息,前调清甜,后调是茉莉。 心脏被摁住,动弹不得。 林予墨微眯起眼,道:“傅砚礼,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什么提醒我要对你设防,其实根本就是你在防备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 “什么情况?” “有喜欢的人了,但是还没行动对不对?像你这样的性格,肯定很骚包的不会主动出手,你要不要跟我说说看,女孩子我最懂的啦,怎么追我给你出招。” 眼里泛着八卦的光,她对傅砚礼的感情生活最最最感兴趣了。 她激动地往前凑,额心两根手指抵住她的进犯,不费什么力气将她推开些,她头不可控往后仰了下,傅砚礼已经起身,让她早点睡。 “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溜进你房间玷污你清白。” “我会锁门。” 傅砚礼走上楼梯。 “嘁。” 二楼卧室房门关上,随后响起咔哒一声的细微响动。 “……” 还真锁了。 — 几天后,邵峰约第二次线下见面,林予墨一大早打电话叫来闺蜜云杉陪自己准备约会穿的衣服。 云杉懒散地趴坐在沙发,细长手臂搭着看沙发边沿,瞥着再次换了套衣服摆弄姿势的林予墨,很不理解不就是第二次见面,用得着这样用心? “这位邵先生多优秀,值得你这样的大动干戈?” 自己好歹也是位如日中天的女明星,昨晚刚拍了场夜戏,熬到三点睡,八点就被林大小姐给薅起来陪她挑衣服,她忍了,谁让这位不仅是她闺蜜,还是她大老板。 当初,她还是名不经传的小角色,被经纪公司骗着签下一千万违约合同,不解约,她要么沦落到陪酒卖笑,要么被合同限制死死的,接不到活等着饿死,解约,先赔一千万,她银行卡一万都没有,一千万是天价。 林予墨知道后去求她最怕的大哥林晋慎出面,用了八百万将事情摆平,代价是她进家里公司上班,最后折中,去了丽颂娱乐,做的第一件事是签下自己,抛来的资源眼花缭乱,自己也算争气,第二部女二走红,后来的路也顺风顺水。 林予墨对着镜子,整理衬衣的衣领:“客观来讲,是我相亲以来,还不错的。” 她套着件材质柔顺的浅蓝衬衣,包臀窄裙,衬出纤秾合度的身形,高挑有料,是她平时碰都不会碰的偏职业风格。 但邵峰喜欢,她有意要往对方的喜好靠,最好是能把婚给定了,然后结婚,应付完长辈交代的差事。 幸运点,婚后能相敬如宾,不幸一点,各玩各的。 婚姻不就那么回事。 “那也不难,上次眼瞎说你不是他喜欢类型那位,最近被曝商业行贿,抽茧剥丝带出好些事,这次怕是要进去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对我是好事。” 不好的是她相亲历来不顺,她标准一再放低,通常是当天聊得好好的,加了联系方式,没几天就告吹。 理由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条。 “抱歉,我们好像不太合适。” “不好意思,但林小姐你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认真想过,近期没有结婚的打算,还是不耽误林小姐了。” 甚至有介绍人转述的:“他说你鼻子瘦削少肉,是不聚财的长相,以后怕是会败家。” “……” 见鬼,鼻梁高也是错。 云杉拨拨头发,下巴抵着手背,问:“你要不要去算算,有没有可能你姻缘缘浅,是个孤寡的命格?” “封建迷信不可信。”林予墨瞥她一眼。 “有时候你还别不信,有位前辈说是找了个世外高人,花大价钱买了串转运珠,最近还真的翻红了。” 林予墨笑:“那你算过你自己吗?拍了那么多恋爱戏,结果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云杉轻啧一声:“你不也是?” “我才不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 算谈过。”林予墨语气笃定。 不说还好,云杉撇嘴:“那也算?” 顶多就是春心悸动,还是个小嫩苗,就被拦腰折断。 “怎么不算。”林予墨思绪短暂飘远收回,懒得跟云杉一般见识。 她也很不解,她觉得自己长得还行,但从小到大,她都被人正经追过,收到过一些情书跟礼物,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像个破除不掉的魔咒。 “眼下这一个,我一定要拿下。” 在试过十几套衣服后,林予墨总算挑出一套合乎心意的了。 云杉闻言开玩笑道:“你现在别高兴的太早,这位邵先生没准也坚持不了多久。” “呸!” 电话打来时,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拌嘴。 是邵峰的。 林予墨将手机屏幕给云杉展示一秒,遂接听,距离他们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予墨。” “嗯。” 对方顿了片刻,继续道:“不好意思,公司突然有事,今天不能见面了。” “没事,工作要紧,你先忙,有时间再约。”她拧眉,但还是善解人意说没关系。 那边吞吞吐吐起来。 “虽然有点抱歉,但我的意思是,我们俩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以后就别见面了。” “嗯?” 熟悉的剧情,林予墨不明白了,为什么聊得还算不错,转头就说算了? “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对你,没什么感觉,我们就互删好友吧,英总那边我会去说的,是我的理由,很对不起。” 林予墨手指还捻着耳垂边那粒珍珠,听完慢慢放下手,难受憋屈是有一点,但更多是生气,这些天跟她聊星星月亮诗词歌赋的,现在跟她说没感觉,早干嘛去了?浪费时间。 再生气她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涵养,态度跟声音跟着冷下来:“行,希望邵先生说到做到,我不希望我姑姑误会,认为是我的问题,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没等那边吭声,干脆利落挂掉电话。 云杉目光有些错愕。 她听了个大概,从林予墨的话里听出这位好像也告吹,她问:“什么情况啊?” 林予墨气笑了,反问:“云女士,你这张嘴是不是背着我开过光?” “真吹了?”情理之中,但又意料之外。 林予墨摘掉耳饰,抬脚甩掉高跟鞋,踩上地毯坐回沙发:“他说跟我不合适。怎么说,他这几天是上山求佛,顺带给脑子净化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跟他不合适?” 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说完,又瞟云杉一眼:“你个乌鸦嘴!” 云杉挺腰坐正,眼里多少有些无辜,道:“你这是殃及池鱼,不长眼的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恶!” 林予墨仰躺,看黑色金属条吊顶,再愤懑都化为一声无奈长叹,有时间她真要去算一算,是不是真给云杉给说中了,她就该孤寡终生,只是不知道,长辈们信不信。 云杉假意安慰,实则幸灾乐祸:“是他有眼无珠,我早觉得你这样相亲不靠谱,不如顺其自 第3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相亲告吹后的周日,林予墨去姑父叶一安画展捧场。 姑父醉心艺术对经商毫无兴趣,姑姑林英相反,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不输男人,两个婚姻模式女主外男主内,姑姑对姑父烧钱爱好没意见且支持,两人多年感情如初。 画展开在城南的一栋老洋房里,青砖石墙已有些年代,经过修缮,像是掀开历史一角。林予墨在楼下签字后上楼,有一些人,在画前驻足品鉴,她是个俗人,对艺术没有半点鉴赏力。 上二楼,姑父瞧见她,跟身边人打过招呼后走过来。 林予墨送上带来的一束花:“姑父,恭喜你办展成功,人很多哦。” 姑父满面红光接过,笑:“我就知道,全家谁都可能不来,但我们予墨肯定会来支持姑父的。” “那当然!姑姑呢?”林予墨环视一圈没看到身影,“我们英总不会还奋斗在一线吧?” “她上午有个会,现在正在来的路上,我带你看看画?” 林予墨竖起手制止:“姑父你知道我的,我实在听不懂,您还是去招呼其他人,我看他们都等着您呢。” “好,那你就自己先逛,你姑姑一会就来了。” “好。” 姑父走后,林予墨一个人闲逛,最后在一张侧脸画前驻足,是女性的侧脸,线条冷硬粗犷,但眼里细腻有种神性,她多看几分钟,姑姑就出现在她身边。 姑姑开口:“邵峰订婚了。” 林予墨倏地转过去,脸上表情丰富,有惊也有嫌恶:“这才几天?” 姑姑料到她反应,拍了下她的背,继续道:“你先别生气,我已经替你把他大骂了一顿,已经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讲,还出来相什么亲,都是成年人了,耍谁玩呢?” “他有女朋友?”林予墨叹服了。 “是,他说没什么感情,已经准备分手,所以才会答应出来相亲。” “谁信啊?” 林予墨冷嗤,又问姑姑然后呢,都骂什么了。 “没了。” “就,没了?” 姑姑皱眉:“他第二轮融资失败,对方转投对家,他以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这次订婚也是想拉未来岳父的投资,那家人心里清楚,这投资不是那么好拿的。” 口头骂一顿也就解一时之快,善恶有报才是喜闻乐见。 林予墨心里舒坦了,心思又回到画上,问姑姑:“这画的是谁?” 姑姑平静答:“我。” 林予墨在画跟姑姑脸上来回,侧脸的弧线的确,只是这眼里温柔神性是臆想,她姑姑心硬得像石头。 姑父适时地过来,问她没有捕捉到姑姑的神韵。 她昧着良心点头。 姑父手揽在姑姑的腰间,陶醉道:“你姑姑,就是我创作的缪斯。” 姑姑纠正:“是金主。” 整个画展,全由姑姑出资,没想着回本,纯粹砸钱让姑父开心。 林予墨笑到一半,姑姑看过来,问:“做风投的怎么样?” 笑意止住,她敬谢不敏:“姑姑,我还没从上一个阴影里走出来,暂时不想考虑相亲的事。” “这算什么阴影,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催你结婚,但是什么年纪就该做这个阶段的事,你现在就该多尝试多接触,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调重弹,林予墨耳朵听得起茧,叹气道:“前两天我去算了下,大师说我八字里没有官星,姻缘缘浅,恐怕一生都很难结婚。这种事强求不得,我看还是顺其自然。” “别给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改天再给你介绍一个,你姑姑我就不信命!”姑姑横眉冷目,反倒被激发起斗志。 林予墨说不过姑姑,买下那张侧脸画走了。 令她头疼的不止长辈们催婚,还有她即将要上交给大哥的,关于丽颂下季度发展的计划书,再次体会大学时被毕业论文支配的同款恐惧。 林予墨指望底下员工,员工指望她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方向,正所谓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手下,她崇尚自由放松,反内卷,完成本职工作就好,底下人也足够跳脱,会开了几次,计划书改了又改,出来的成果,她心里仍没底。 踩着deadline,她不得不将计划书交到大哥手里。 林晋慎办公室是简约的黑白风,充斥着大理石与金属冷硬感,她在他对面坐着,他往后靠,一页一页翻起来,来自大哥威严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缩着两肩,双手握着咖啡杯,已经做好听训的准备。 对面,眉头已经皱起。 林予墨心里咯噔一声,仍想着挣扎一下,套近乎问:“大嫂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看见她了。” 林晋慎头也没抬,连续翻几页,冷淡回答:“国外出差。” 遂提醒她现在是上班时间,只谈公事,不提私事。 “……” 大哥跟大嫂是联姻,结婚前都没见过几面,婚后还算相敬如宾,大嫂温柔似水,对谁都很好,难为她要对着这座终年冰雪不化的雅拉雪山过日子。 还没同情大嫂多久,林晋慎合上计划书,直接丢进垃圾桶。 “你要拿这种垃圾敷衍我,也不必给我浪费时间。” 林予墨心里发怵,硬着头皮说她尽力了,计划书修了又修,递给他的已经是最终成果。 “那我问你,丽颂娱乐困境是什么?” “经纪艺人流水线发展模式?虽然低成本、快速、简单粗暴,但是短期内收效快,弊端是不利于长期发展,艺人发展受限,没记忆点也没核心竞争力,到现在也只有云杉一个头部。”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找更优质影视资源,增加作品内容产出,最近的元宇宙风口,丽颂也会开辟新业务,成立虚拟偶像团体。” 林予墨紧张到捏手指。 她想起高中时,她物理数学不及格,念大四的林晋慎主动要辅导她功课,在一声声没有声调起伏冷冰的“这也不会是吗”中,扑克脸,睥睨着她,就差挂个“我妹可能是蠢货”的牌子,她全程紧张冒冷汗,几乎要晕过去,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还是傅砚礼救场,她才从虎爪里挣脱。 “你说的这些,所有文娱公司决策者都能想到。”林晋慎面无表情看着她,“甚至去网上搜索,网友分析的跟你想到的差不多。” “但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林予墨小声嘟囔,有点委屈。 “这不是你的水平,你心思不在这上面。” 被夸了,但林予墨开心不起来,她往前靠近些,企图打感情牌:“哥,你知道我就是混吃等死的,胸无大志,就想一直在大哥你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林晋慎如果真吃这一套,那他就不叫林晋慎,冷眼瞧着:“混吃等死的理念我能接受,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但你是我妹,你不行。” “哥,你不讲道理。”林予墨抓狂,她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当姐姐? 林晋慎双手放上桌,坐正,冷酷的不像个人:“对你,不必讲道理。” “……” 林予墨面如土色地从他办公室出去,身后还丢来一句“交一份新的计划书给我”,她敢怒不敢言,出去还得把门带上。 眼下,一边催成家,一边催立业的,一个头两个大。 乌云密布两三天,朋友白依邀请她参加回国party。两人认识七八年,最早是白依找上她,请她帮忙牵线搭桥傅砚礼,她不遗余力介绍两人认识,架不住傅砚礼固若金汤,不为所动,以失败告终,但一来二去她跟白依两人成为朋友。 party极尽热闹折腾,请来摇滚乐队驻场,金属乐狂躁凶猛,数个宽肩窄腰翘屁男模上演湿身热舞,场面火热,调酒师眉眼清俊,很是养眼。 林予墨刚到,白依从舞池里跳下来,不规则白衬衣跟超短裤,撞上来打招呼,到吧台,要了两杯莫吉托。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白依手臂搭在吧台上。 “还有谁?” 周边声音嘈杂,声音不太清晰。 白依凑上来,在她耳边大声道:“傅砚礼。” 还念念不忘呢,林予墨扯唇笑:“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还惦记着呢。” “你不懂,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白依俏皮地皱下鼻尖,“我发现不管多少年,我还是很吃他那个调调,高岭之花,越是皎洁如明月,越是让人想撕下他的外壳,想瞧一瞧是不是真那么表里如一。” “要发现是呢?”岂不是很扫兴。 白依神秘一笑:“他应该不是。” 这想法有自虐的倾向,林予墨问:“那你怎么不请他来?” “请了,没回,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要是回了我还纳闷呢。”白依一口饮尽,指尖摆弄玻璃酒杯晃荡,呼出口气,给她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林予墨瞥了眼。 【两点考试】 【七点跟Cecilia晚饭】 【七号大姨妈可能会到访,买姨妈巾】 【……】 感情是直接拿傅砚礼当备忘录了,林予墨锐评:“他现在还没删你已经是奇迹了。” “是吧,这样看我还有机会。”白依欣慰地收回手机。 “诶,钟汶他们来了,这里!” 他们之间朋友大多都互相认识,林予墨托腮不冷不热跟人打招呼,一行人坐下闲聊,杂七杂八什么都说,难免会谈到男朋友的问题,问到她,她唔了声,想到前段时间的晦气,说自己还是喝酒吧。 这一喝起来就有些过量。 她这段时间过得太憋屈,酒精上头,情绪满溢出来,昏沉间听见白依说她喝醉了,得叫个人来接,至于人选,白依早就想好,直接联系傅砚礼,几声过后那边电话接听,避免电话被挂断,白依开门见山说林予墨喝多了,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人。 “地址发我。”低沉清冷男音。 白依眼前一亮:“好嘞!” 半个多小时,傅砚礼抵达目的地,门口有工作人员,门外已经听到聒噪乐声,对喜静的人而言是折磨,他没迟疑,抬腿进去。 他一眼看见吧台边的林予墨,背影瘦削单薄。 身边还有人,见他来,举手示意,言笑晏晏叫他傅总,声音跟电话里的一样。 傅砚礼出现的那一刻,白依总算明白,为什么白月光伤害力能这么大。人大抵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衬衣西 裤,宽肩窄腰腿又长,比之几年前,少了几分书卷气,平添成熟男人的味道,袖口卷起,袖口肌肉 第4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小时候都会过家家,一块玩的小孩四五个,林予墨嫌弃同龄的小男孩,但已经上小学的傅砚礼不一样,成熟可靠,她那时总喊着要嫁给她的砚礼哥哥,顶着头纱举行婚礼,没人会拿三岁孩子话当真,只觉得有趣,也会顺着逗她玩。 随着年月增长,哥哥是不会叫了,她喜欢没大没小叫他全名,傅砚礼脾气好随她,也应,要嫁给他的幼稚言论也没说过。 现在旧话重提,林予墨先愣了下。 她有一瞬以为这句话是认真的错觉,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 这世界终于变成她喜欢的精神失常的样子,连傅砚礼都学会开玩笑。 但她的确被哄得很开心。 “好,这可是你说的。”林予墨转过凳子,看向调酒师:“再来两杯谢谢。” 调酒师瞟向傅砚礼。 “看他做什么,看我,我有喜事,喝酒庆祝。” 傅砚礼没表态:“再喝真醉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林予墨呵出口气,“我还没怎么醉过呢。” “不是好事。” “你有过吗?” “嗯。” 林予墨投来哀怨目光:“不公平啊,不公平。” 她开始细数控诉,因为他跟林晋慎,管她太严,身边男孩子都给吓跑,她现在都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没有夜不归宿,没有逃学翘课……他们俩简直罄竹难书。 一些过往被挑起,她碎碎念,腮边的碎发柔软贴着,她时而笑时而生气,神情丰富生动。 身体的僵硬渐缓过来,傅砚礼在听,她性格向来跳脱,说过的话转头就能忘,兴趣来了说两句,遇见别的有趣,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正如现在,之前的对话过水无痕。也不是第一次。 也好。 有些事,一旦越界就很难再退回原地。 “你们就待在这多没意思,一起玩啊。” 白依招呼完朋友再次过来,她好不容易将人诓来,为私心也不愿意今晚这样划上句号。 林予墨兴致很好,去唱歌跳舞。 傅砚礼随她去玩闹,给一个小时时间限制。 白依坐上林予墨的位置,靠着吧台,目光随着他落在舞池上的人影里,又转到他这里,说自己读硕时,遇见的教授还有提到他。 留学生的圈子就那么大,傅砚礼三个字更像是形容词,一个符号,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也是淌不过的长河,她后来读硕也是因为他,追寻着他的踪迹,去他去过的地方,见他见过的人。 “说什么?” “说我们要是有你一半脑子,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头疼。” 傅砚礼垂眼,很轻地笑了。 礼貌性的,有距离的,他像水里打捞不了的月亮。 跟傅砚礼交谈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倨傲俯视的姿态,让人感觉位置是平等的,但也止于此,礼貌是从小的教养,淡漠是底色。白依相信,她如果不主动说点什么,他绝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 他们之间共同话题不多,话题从老师谈起,最后落到林予墨身上。 林予墨是个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姑娘,家里酒店生意起家,其他行业也会沾一些,家世好,长相漂亮,开朗明媚,很真实,喜恶都分明。 她人缘也一向很好。 有自己亲哥林晋慎跟傅砚礼保驾护航,是谁见了都得给三分面子,小公主一路顺风顺水,唯独情事上坎坷。 这会儿林予墨身边有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哥,是白依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两个人靠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从笑脸看,聊得愉悦。 白依拨弄了下头发,说:“好像两个人有点意思,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旁边却没声,傅砚礼没什么表情,或许有,只是眼底里的漆黑,她瞧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她猜是作为哥哥,多少对妹妹身边的男生都有些敌意。 她下意识为男生说话,对方家境不错,对方在物理方面有天赋,现在研究所工作。 “抱歉。” 傅砚礼打断她的话,示意下手机来电,出去接电话了。 “好。” 等人走,白依喝了口冰凉酒液,呼气平复心情,视线里,林予墨开始跟脱衣舞男互动,偷喝些酒,她大概是真喝醉了,到后来被人拉着手往胸肌上放,她睁着眼,满脸震惊,以及有那么点隐隐期待。 只是没碰到。 傅砚礼凭空出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紧蹙,隐隐有种她要是敢碰上去,他能嫌弃到将她整只胳膊卸掉。 她愣了下,身体反应更快,手指缩回。 “没摸。” 事实是没摸到。 “走了。” 傅砚礼抓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带她出走出去,她被裹挟,感觉身边刮起小风似的,头发被吹起,连发尾都是快乐的,路上,霓虹灯光在眼底变幻,鼓点与心脏声合拍,那么多人,一张张脸闪过,眼花缭乱。 那辆幻影随意停在路边,车前,有几人举着手机跟车合照,看着他们上车,睁着眼,还没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开走。 没开多远,又停下。 只因为 林予墨一句话。 车内的气氛不太好,她瞥见傅砚礼的沉冷的表情,不满意地撇嘴:“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管我。” 抱怨的嘟囔,不轻不重,刚好被他听见。 被有意要忘记的事再次被提起,他打过方向盘,一脚踩上刹车。 林予墨看他反应这么大,问:“怎么,你说完就不认账了?” 又是这剧情。 “不是。” “那就好。”林予墨接话很快,顿了下,又找手机,说要录音,留作证据,她眯着眼,找半天才找到录音的软件。 “录下来,你就不能反悔了。” 她举着手机,看着他的眼睛,在醉后过分明亮。 “那你呢,你会后悔吗?”傅砚礼没沾酒,倒也像跟着醉了。 林予墨手贴着胸口,郑重其事道:“当然不会,于我,是捡了大便宜!” 心满意足录完音,姑姑的消息跟着跳出来,让她空出这周六的时间跟新物色的才俊吃饭,这会儿神经在酒精刺激下处在亢奋状态,想也没想敲字回复。 “不用,我要结婚了。” 姑姑发来问号。 “跟谁?” “……” 车开到傅砚礼住所。 折腾一晚上,林予墨也累了,勉强撑着胡乱洗了洗,沾床就睡下。 手机一直在响,没人接听,数声后挂断,几乎是同时间,傅砚礼接到林晋慎的电话。 林晋慎开门见山,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要结婚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得到肯定答案,电话那边沉默好久,尔后道:“傅砚礼,你知道林予墨是什么性子,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脑子一热做出的事还少吗?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傅砚礼却在这时候想起过去一件小事。 他上初中时林予墨念小学,一次寒假,两家母亲合计去海边度假,度假村里,什么都有,她偏偏对海边捡螃蟹贝类感兴趣,缠着他带自己去,正值起浪,他失足,撞上暗礁,手臂被划出长条伤口,血染红整只手臂。 他被送进医院,当晚发起高烧,严重到住院。 无论家长怎么问,他只说是自己要去的。 林予墨被吓得不轻,加上心虚,在病床边哭得像泪人,抽抽搭搭说自己 第5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早餐吃得味同嚼蜡,林予墨甚至都忘记自己怎么去的丽颂娱乐。 丽颂娱乐本是做着玩的。 当初它不叫这名,一家即将破产的小文娱公司,因林予墨对其中一个明星有印象,饭桌上提了句可惜,被大哥林晋慎收购过来,改名,归入林家产业。有了资金涌入,加上林晋慎管理得当,短时间内起死回生。 后来丢给她时,已经发展成熟,又有得力干将扶持,她管理起来轻松不费脑,签下闺蜜,光明正大地喂资源。 不指望多赚钱,不亏钱,明面上过得去就行,谁料云杉过于争气,迅速蹿红,以一己之力,当年公司年利润翻倍,现如今,顺利上市,也在娱乐业分得一席之地。 林予墨也没苛待过云杉,同年云杉入股丽颂,如今,既是一姐,也是股东。 钱是赚不完的,她没什么野心,做到这份已经心满意足。 邮箱里躺着新的计划书,她打开,水平跟上版大差不差,点叉关掉,眼不见心不烦,助理陈丝丝推门进来,人如其名,是个特别瘦但精神的姑娘。 “小林总,杉姐回来了。” “好。” 林予墨往椅子上靠去。 云杉进来,径直脱掉高跟鞋,往沙发上躺去,没什么形象歪过头问:“说说吧,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会是你又要结婚了吧?” “!” 林予墨睁眼,云杉这张嘴可能真的开过光,她真心实意地建议:“也不必只给你那双长腿买保险,给嘴也买个。” “真说中了?”云杉换个姿势躺,好整以暇问:“这次跟谁?” “傅砚礼。” “哈哈,”云杉干巴巴笑两声,“不好笑,你认真点。” 林予墨脸沉下来,目光幽怨:“是吧,你也觉得是个笑话,但是我昨天,真的干出了这种蠢事。” 云杉往怀里塞抱枕,盘着腿坐起来,聚精会神道:“详细讲讲。” “我喝多了,脑子也抽了,我跟他说不如我们俩凑一对结婚算了。” “然后呢。” “他说好。”他竟然说好?! 问题重点就在于,前面对话只在他们两人之间,第二天酒醒怎么胡扯都可以,偏偏姑姑发来消息,醉后的神经处在亢奋中,她将这事告诉给了姑姑,姑姑第一时间问自己亲哥什么情况,她爸妈不清楚,去问大哥林晋慎,给她打电话,她没接,电话打到傅砚礼那去了…… 她爸妈信以为真,当晚跟傅叔叔联系,这就导致两家长辈都知道了。 两家多年交好,这婚要真结了,便是亲上加亲。 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害。 云杉张着嘴,惊讶于短短一个晚上事情能发展成这一步,可见有钱人有钱是有原因的,做什么都比别人高效。 “那你怎么想的,你们俩真要结婚呢?”多年好友变成同床共枕的丈夫,这种剧本,送她手里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正经了些:“你们俩青梅竹马,处得跟兄妹一样,要是结婚不觉得怪怪的吗?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骨科,你们这种得算伪骨科。” “……” 林予墨眉头紧蹙,因为林晋慎,对哥哥这个词她多少有点PTSD,一代入就起鸡皮疙瘩,骨科这词,在她这里就只有性缩力。 她叹气:“我要是真跟傅砚礼结婚,只怕这辈子都要心如止水了,从此带发修行,皈依佛门。” “没那么惨。” 云杉安慰:“至少佛门前是你夫妻二人。” 她对傅砚礼所有印象都源于一个晚会,在这之前,她对他的认知都来源于林予墨的口述,温柔,绅士,天才,无所不能,因此有那么点幻想,曾开玩笑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优质男请介绍给她,晚会上见到面,第一眼着实惊艳,她承认当时心跳加速。 云杉主动跟人搭讪,那会儿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活动照里常是媒体夸赞艳压的那个,当晚着抹胸长尾礼服,整个活动,除了那句“你好”,他没再跟她说一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她没见过一个男的寡成这样。 “……我谢谢你。” “客气。” 林予墨犹病中惊坐起:“不行,这婚不能结。” 午后她发消息给傅砚礼说谈谈,他还有行程安排,有什么事可以去他的住所说。 林予墨想到白天餐桌上的尴尬,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登门,想着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一起吃个晚饭,傅砚礼还有个会,就定在七点。 “你在哪,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怎么说林予墨想了一路,她很珍惜他们这份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想因为结婚变味,更不想如果过不下去,一拍两散闹到离婚,那样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比起离婚,她更不能接受失去一位好友。 她自认已经想清楚,停车拿包,直腰挺胸走进餐厅。 傅砚礼定的是小包间,从窗户能看到护城河,水波幽幽,倒映着两岸绚烂灯光,她先到,点完菜人也到了。 “我点了一些,你看你吃什么再点。”林予墨不自觉捧着杯子喝了口水,竭力想要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尽可能的自然。 “先这样。” 服务员拿过菜单出去,包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砚礼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他刚结束会议,着工作里的正装,两肩被撑起,板正笔挺,领口的脖颈线条干净紧致,他的衬衣永远规整地系在第一颗扣子。 一丝不苟,端正无趣。 菜一时半会上不来。 林予墨也不能总喝水,双手放在腿上握住,她先开口:“关于昨晚的事,我今天想了很多。” 她没直接提结婚,没别的原因,单纯说不出口,她没想过他们两人有天还会面对面坐下来谈论这个话题。 傅砚礼问:“你想清楚了是吗?” 林予墨点头,语气故作平常:“我继续相亲,姑姑这次推了七八个,挨个见见吧,也没有那么着急结婚,毕竟是大事,不能敷衍了事。” 她没正面说他们的事,但也表达自己的态度。 当天晚上是喝多酒,病急乱投医,说出一些没过脑子的话正常,现在清醒了,总该拨乱反正。 傅砚礼没直接说话。 他握着温莎结,将领带松开些,室内灯光暖光柔和,他神情平静,像块温润光泽白玉,黑色眼睫下目光平和,唇边甚至有些笑意。 他问:“如果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唔。 林予墨怔愣了下,反应过来,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想想其实很简单,我们两个诶,从小一块长大,我身上哪里有块胎记,你哪里长颗痣都清清楚楚,熟悉得跟左右手一样……” “我们,怎么能结婚呢?” 在傅砚礼目光注视下,林予墨后一句音量下降,倒像是不自信表现。 正好服务员敲门上菜,暂时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她移开视线,看着精致摆盘,去拿手机拍照缓解尴尬。 菜很快上齐,她的照片也已经拍完。 “先吃。”傅砚礼道。 “哦。” 林予墨握住筷子,随便夹起一块往嘴里递,味觉好似丧失,没滋没味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刚好是我们结婚的原因。”傅砚礼拿着热毛巾擦手,开始剥虾,他手生得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齐干净。 林予墨顿住:“为什么?” 傅砚礼条理清晰道:“换个角度来说,我们从小 第6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领证之前,两人先订婚。 订婚事宜由两家长辈安排,林予墨没有怎么参与,选好订婚服,早起弄好装造出席即可,在这之前,她都没有要结婚的真切感,虽然结婚二字常在嘴上念着,但真到这个阶段,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傅砚礼着跟她相配的中式礼服,墨色,缀着盘扣,肩颈位置佐以银色竹叶修饰,传统正式,乍一看像旧时儒雅贵公子。 “没睡好?”他看到她眼睑处阴影。 林予墨决计不想承认自己这几天因失眠翻来覆去,嘴硬:“那是卧蚕。” 双方父母过于熟悉,嘘寒问暖的环节被省去。 傅父傅顷城,傅母温昕,两位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文瑛一直拿她当小女儿看待,出国旅行,遇见好看好玩的东西,总少不了她那份。 婚宴上,长辈笑容满面,对这门婚事只有满意。 谈笑间聊到往事,早在秦如玉怀上林予墨时,温昕就开玩笑,如果是女儿就许给她做儿媳,虽然是玩笑话,也念过几年,直到两人渐渐长大,相处模式更像兄妹,以为他们没这方面的想法,也不强求,只是多少有些可惜。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瞒我们多久了?” 在场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林予墨心虚,总不能直接说是图方便。 她编不出什么故事来,只好看向傅砚礼。 傅砚礼接触她看来的目光,抬眼,缓慢道:“我跟予墨也是最近才确定,在这之前,我们也不知情。” 他们相伴相知长大,情愫难辨,终有一天,两个人开了窍,才知道这份感情,不属于朋友,而是爱情。 这很合理,细想下,不是没可能。 林予墨有些欣慰,在这种时候傅砚礼就展现他可靠的一面。 “好好好,确定就好。”长辈举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林予墨松口气。 快到结束,林晋慎倒满酒举杯,面向傅砚礼,提到她名字时顿住片刻,尔后道:“我妹以后就交付给你了,辛苦了。” 好像她是什么大麻烦,从此以后就由傅砚礼承受了。 林予墨蹙眉,喊了声哥。 听听,有这么说妹妹的吗? 秦如玉抿唇笑,听出话外之音,拍下林晋慎的手臂:“不能这样说妹妹。” 傅砚礼饮尽杯里的酒,眼底有着浅浅熠亮的光。 他扯唇淡笑:“荣幸之至。” 订婚宴结束,两人去民政局领证,已是下午,她还穿着中式订婚服,耳边是两粒莹亮珍珠,妆容足够持久,红润面色,比以往要多几分端庄典雅。 路上有个小插曲,红灯时,穿行的电动车车镜擦到前车车身,两位车主起冲动,两条路变一条路堵了一会,她在车内看着,心里也有些焦躁,心想日子可能算错,今天不宜领证。 转眼,车开到民政局。 林予墨从车窗瞟到大门,道:“你要是反悔,现在跳车还来得及。” 傅砚礼问:“你现在想跳车吗?” “想。”她被戳穿,也没什么好装的,坦诚回答,退堂鼓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她转身看他,道:“领证前,我们问对方三个问题怎么样?” “好,你问。”傅砚礼往后靠。 林予墨咬唇:“你有没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傅砚礼问:“白月光是什么?” 她有些嫌弃皱皱眉,但眼下她也没有调侃他这也不知道的心情,解释:“就是一位你爱而不得的人,你这算一个问题。” “得了就不算。” “当然。”林予墨抬眉,“你只剩一个问题了。” “没有。” 得到否定答案,林予墨舒口气,如果有,她心里介意,可能真会干出中途反悔的事,他们结婚虽然不是因为相爱,但中间隔着一个人,多少有些诡异。 “还是我问,你接过吻吗?” “嗯。”傅砚礼这次没什么迟疑,回。 意料之外的回答,林予墨睁眼:“什么时候,跟谁,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在高中吗?是一中那位钢琴弹很好的校花?” 傅砚礼感情史乏善可陈,唯一一段传得有鼻有眼的绯闻,是高中时同样品学兼优的校花,两个人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是她当时在附属初中都能听到,她也还以两个人背地里可能谈过,但是没什么后续,就以他出国留学结束。 林予墨见过,是很漂亮的姐姐,长相大气,气质干净。 两个人站一块,特别般配。 林予墨还没继续深想下去,被傅砚礼打断。 “不是。” “你三个问题问完了。” 林予墨不满撇嘴,感觉有那么点憋屈,小声哼哼:“接过吻也没什么,谁没接过似的,我也有……好几个,太多数不太清。” 说来说去,她觉得自己亏了。 傅砚礼看着她,面色沉静,有些过于正经:“到我问了。” “你问。” 傅砚礼问的是:“你想跟我结婚吗?” 很正式的语气,像嘈杂闹市里响起的钟声,有教人平心静气的能力,“是问你的真实想法,没有别人,只有林予墨……如果你不想 ,现在车开回去,我们开回原地,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去想其他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只是问她愿不愿意。 如果愿意,他们现在下车领证,如果不愿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不可替代的朋友。 也许到这时候问晚了。 但林予墨相信,只要她说自己后悔了,傅砚礼就会叫停,然后跟长辈交涉,将剩下的烂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没人会指责她。 他有这个能力。 林予墨回望着他,抿着唇神情复杂,没有着急回答,慎重地将这几天的事回想一遍,前前后后,起因荒唐,但走到这步,也不是昏头。 她仍有些不确定地说:“想吧。” “下了车,领了证,你就再没有反悔的机会。”傅砚礼提醒她。 “嗯,我知道,”车停下,林予墨直接推门下去,“走吧。” 车上的人起初未动,微不可闻地呼出口气。 领证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第7章 《初婚》全本免费阅读 联姻消息传出去,两家股票一片利好。 两大家族间联姻,很常见,既分散家族产业失败风险,又能扩张商业版图,共同攀附财富巅峰,有钱人终成眷属的戏码。 林予墨看过帖子底下的讨论,问这段结合是因为感情更多还是利益更多,说利益居多,她茫然,她同意结婚时倒没想这么多,傅砚礼或许想到,他们处的位置不同,对这段婚姻的需求也不一样,其中一条评论她记得很清楚—— 感情也好,利益也好,只有感情与利益之间界限区分越清楚婚姻越稳固。 稳固这个词,像镜中花水中月。 走一步看一步吧。 领证那天云杉私聊问林予墨有没有后悔,在此前,云杉一直认为她是昏头才会同意结婚。 她瞥见新鲜插/进花瓶里的小捧栀子,像是吸饱水,花叶昂扬舒展,她无意识地拨弄了下花瓣,说没有。 感觉不坏。 甚至有点超出预料的好。 婚期定在八月底。 婚礼远比想象中要麻烦,要定婚礼主题,要拍婚纱照,要看新房……虽然大部分她都无需插手,但总有些避不开。 新房上没有过多迟疑,她一眼看中华泰御府那套房子,面积户型格局都合乎心意,硬装已经完成,只剩下软装,她点名要傅砚礼那套沙发,其余家具也是她喜欢的设计师作品,从海外运来,到婚期时刚好能到。 纠结在婚纱上,她挑得眼花缭乱,不同设计师不同风格,最后在两套之间犹豫不决,一套风格更梦幻奢靡,一套更利落大气。 她拿去问傅砚礼,得到的回应是都好,都漂亮,毫无建设性。 林予墨自暴自弃式仰躺,念着结婚也太麻烦了。 苦恼的不只这些,傅家给出的聘礼是长长一张单子,包括他们以后的婚房也是在她名下,她的嫁妆数量可观,这些全都落入她个人小金库,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如此充沛,房、车、一些股票,债券基金,这些东西打理起来也费劲。 傅砚礼将她表情看在眼里,笑问:“我们小富婆也有苦恼吗?” 的确是有的。 她称作甜蜜的负担。 晚上,傅砚礼带她去朋友聚会,是乔珩那些人,在那家常去的会所里,婚后理应该见见面。 严格说起来,那些是傅砚礼的朋友,但两人认识时间长,他的朋友也变成她的朋友,尤其是乔珩,两人没少插科打诨。 朋友已经到场,热闹聊起来,他们踩线抵达,服务生推开门,室内目光看过来,乔珩带头拍手叫好,不怎么整齐地祝贺新婚快乐。 “行了,再多就尴尬了。”林予墨叫停他们。 几人笑笑,他们找位置坐下。 傅砚礼比她自然,让先上菜,有人提议开那瓶58年份的藏酒,他也没多说什么,让人去取来。 “这托予墨妹妹的福。” 有人说两个人之前还低调的,以前没瞧出什么苗头,怎么突然把婚给结了,谁先越的界。 傅砚礼出来认领,说是他。 就这样,没后续,想要听更多八卦的自是没趣。 “予墨妹妹怎么想的,我哥古板又不懂浪漫,嫁给他是不是有点想不开?” 林予墨看向傅砚礼,目光在说,看吧,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娶了她他才是赚到了。 傅砚礼扯唇淡笑,也没否认。 乔珩倒跳出来为好友说话:“懂不懂浪漫不重要,要看有没有心,有心自然就浪漫,对着你,谁浪漫得起来?” “不贫你要死啊?” “不会死,但憋得够呛。” 间隙,林予墨靠近傅砚礼,惬怀写在脸上,道:“听着我像是亏了。” “嗯。” 傅砚礼将剔好刺的鱼放进她碗里:“补补。” 吃过饭,林予墨找乔珩打听“傅砚礼接过吻”这件事,如果真有这么件事,那么乔珩应当是知情者,但这话题涉及隐私,她问的小声隐秘。 乔珩却跟她当时一个反应:“真的假的?” “连你不知道吗?”林予墨更加好奇,主动抛出更多信息,“不是跟高中那位校花吗?” “谁,文琳?” 她点头。 乔珩整个人往沙发上靠去:“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一句。” 记忆里却不是这样,她身边的朋友都在传高中部两位大神在早恋,她有去看过,那时自己还没长开,而对方出落大方,她不可避免有那么点自卑。 “那为什么当时都在传?” “可能是学校颁奖,两个人作为文理第一在一块站过领过奖,底下的人认为挺般配,以讹传讹了那么一段。” “就这样?” “只会是这样。” 乔珩眯着眼,笑笑又靠过来,问谁跟她说傅砚礼接过吻的。 “本人。”林予墨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人,他在玩牌,外套脱了,只剩下T恤,手臂线条很好看,“领证的时候,我们互相问了三个问题。” “你们领证时聊这个?”乔珩哑然失笑。 林予墨仍在想上一个问题,她又问道:“会不是是留学的时候,是个白人女 孩?” “不可能是。”乔珩答得很笃定。 “是吧,那会不会是他觉得自己二十九岁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没接过吻谈过恋爱很丢脸,所以编造出来糊弄我的?” “很有可能。”同样一大把年纪的人笑不大出来了。 “是吧。”林予墨俏皮皱皱鼻尖。 乔珩点评:“这可能就是闷骚吧。” 两人对视,极默契地击下掌,背后说人坏话,虽然不道德,但快乐啊,她偏过头,看向被说坏话的人,他一只手臂搭在牌桌,坐姿不像平时那么正,微微往后靠,有那么点松弛感。 他鼻梁高挺,室内的冷白光打在长睫上,安静温和,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坏话说完,乔珩让林予墨跟自己玩两圈麻将去,她知道自己的技术,说他就是想赚自己钱。 乔珩也不否认,说是啊,在你这赚了,回头拿去做份子钱送回来,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林予墨不服气,说什么今晚也要凭自己本事多挣一份份子钱出来。 结果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技术本就不佳,再加上时运不济,一直在放炮,以至于她丢张牌都战战兢兢。 乔珩言笑晏晏拨弄起身前筹码,说够了够了别再送了,再送就不礼貌了。 林予墨托腮,脸色涨红。 “怎么样?” 傅砚礼出现在她身后,瞥见她手上的牌,以及所剩不多的筹码。 林予墨觉得好没面子,没回头,只说不怎么样。 乔珩道:“你们现在可不能上同一个桌子,你们现在是一家人,夫妻档。” “看牌行吗?” “行,随意。” “打这张。”傅砚礼一手撑在牌桌,点下中间的七饼,她托腮,没看出为什么但也照着打出去,打完理下牌,才知道为什么这么打。 起初也只是点一点,她拿不定主意就去问他,到后来她摸牌,他拎着牌打出去,胡了几个大的,渐渐赢回来一些。 林予墨回转过头看他,后背虚靠着他的手臂,她没意识他们靠很近,抿着唇,腮边是浅浅笑意,傅砚礼低头对上她的视线,问她赢了没有,她点头,还有富余。 她十几岁就会麻将,逢赌必输,偏偏又喜欢玩,到现在,牌技都没有什么长进。 “我总是输。” 傅砚礼一时失笑,“以后让你赢。” 玩到天色已经很晚,傅砚礼带她回去,她已经很困,会所时就打过几个呵欠,上了车,调整舒适的姿势便闭上眼睛,半路真睡着,模模糊糊做梦,梦见是婚礼现场,她穿着那条风格梦幻,裙摆是手工绣的水钻,行走间流光溢彩。 这就像是某种暗示,她挣扎醒来,睁开眼,傅砚礼端坐着,手里拿着份文件在看,听到身边动静,偏头看她。 车里光线暗,他看过来,像静物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