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刃叔别再送了！》 1. 001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纯美的伊德莉拉，您的品行高洁无双、您的容貌皎若明月……” 小小的乡村教堂内，一个身着神官服饰的小小孩童正在祈祷。 那是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他跪坐在神坛前，双手交握，一头奶黄色的长发顺着头颈垂下的弧度披散下来，将他的大半面容笼罩在内。 这是一个晴朗的满月夜，清冷的月光从教堂屋顶的天窗洒进来，为男孩头顶的光圈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 “安托万，小安托万——” 修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安托万，该到礼拜餐的时候啦。” “好的，这就来，丽莲姐姐。” 被称作“安托万”的孩子结束祈祷，缓慢地睁开双眼。随着他的动作，一双洁白的小翅膀从他发丝中穿出，精神地支棱在耳后的位置。 丽莲修女看着迎面向自己走来的小孩，情不自禁地感叹：“赞美女神为我们带来小安托万。” 看看他脑后悬浮着的玫瑰藤枝状光环、耳后的华丽耳羽，再想想那对被小孩隐藏在宽大外袍下的翅膀，这简直和纯美教义中的“天使”形象一模一样！ 外界都说纯美已逝，但已逝的神明怎么会为祂的信徒们送来使者呢？小安托万的出现就是“伊德莉拉仍在”的最好证明！ 想到这里，丽莲只觉得心潮一阵涌动，对于纯美的敬畏与赞美几乎就要顺着嘴唇蓬勃而出，她现在就想…… “丽莲姐姐我来啦，我们今天要去哪一家？” 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丽莲的澎湃的情绪，她一愣，恍然回神。 她可是来喊小安托万吃礼拜餐的，就算再想原地颂唱赞美伊德莉拉的诗歌，也得先把孩子送去今天约定好的人家那儿吃饭才行。 个人的赞美何时都能进行，但要是错过每天的礼拜餐，那可就是犯了罪了！ 丽莲赶紧把心思拉回来，她冲着金发的小孩笑笑，主动牵起了对方的手：“走吧，今天的礼拜餐是在老约克家。” “好的，丽莲姐姐。” 安托万昂头，向丽莲修女甜甜一笑，端的是一副乖巧无双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却在内心翻出了一双大大的白眼。 倒也不是不屑，更多的还是无语。 和将安托万认作纯美之天使的丽莲他们不同，安托万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天环族，亚人的一种。 寿命比不上仙舟联盟的天人，脑力也不如天才俱乐部的那些怪胎，只有天生姣好的面容和美妙的嗓音能够令外人留下些许印象。 哦，可能还要加上他们头顶的光环，以及耳后腰后生长着的两对翅膀。 天环族基本都聚集在一个名为匹诺康尼的地方，在安托万的记忆中，那也是他的家乡。 ——直到一场意外将他从奢靡的梦之国度带到了这颗落后的小星球上。 有关意外如何发生的记忆十不存一，当时身为三岁孩童的安托万也无力负担回家的船票，无奈之下，他只能在此暂作停留。 这颗名为“桑德兰IV”的行星没什么大的战争和自然灾害，虽然科技水平较匹诺康尼来说低到不行，但胜在民风淳朴，出产的各类食物也足够新鲜。 安托万安慰自己是来体验农家乐，如此磕磕绊绊地熬过了三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连抽水马桶都没有的破地方。 虽然作为“纯美之天使”，平日会有专人打理他的厕所，但总是遇见信徒对自己惊呼“天使竟然也会拉屎”，他还是会觉得羞耻的。 胡思乱想间，丽莲带着安托万来到了今天礼拜餐的地点，老约克家。 不知道是纯美的官方仪式，还是这儿的特别习俗，作为“纯美之天使”的安托万需要每周举行一次礼拜餐。 具体的形式就是他去到被选中的村民家，为他们颂唱纯美赞歌、宣扬纯美的教义，然后和那户人家吃顿简餐。 ——安托万一直怀疑这是村民们想听他唱歌从而捏造出来的仪式，但他没有证据。 唱歌也没什么不好，正如他被当作“纯美之天使”一样。既然委身于此，他总得付出什么作为代价。 老约克是个农户，他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夫人的身体也一直不好，此次纯美教会选他家作“礼拜餐”的举办地点，就是想让安托万来给他的妻子唱一些安神的颂歌。 “赞美纯美之伊德莉拉的恩赐，也感谢你们的到来，安托万阁下，丽莲修女。” 老约克蹲坐在自己的草屋门口，远远见到安托万和丽莲前来，便忙不迭地起身，用袖子擦擦手，局促地偻下腰。 然而还没等老约克弯下膝盖，他就感到一个小小的力道托住了自己的肘弯。 他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安托万阁下……” “老约克先生，屈膝下跪是压迫与不公的代名词，作为伊德莉拉的信徒，我们只向纯美行礼。” 说罢，安托万一抬手，靠着手肘接触的那一点点支点，硬生生地将老约克的身形拔直。 无视老人惭愧中掺杂着惊讶的神色，安托万不着痕迹地松下一口气。 刚才使力的时候，他面上不显，实则憋足了口气，浑身连同而后的耳羽都绷紧了弧度。 纯美的天使，连扶人的手势都要优雅写意到翅膀尖尖！ 收回扶起老约克的手，安托万展颜一笑：“老约克先生，令夫人还在屋内等着吧？可别让她等急了。” “啊，对对、对，看我……安托万阁下，丽莲修女，请进，请进。” 两人被慌忙手乱的老约克迎进屋。 这不是安托万第一次来老约克家，但和记忆中的上一次造访相比，老约克家的陈设明显破败了不少。 虽然看得出主人在尽力维持家的整洁和温馨，但无论是洋出洞却无人修补的旧桌布，还是凌乱的厨余垃圾，都昭示出老约克妻子不佳的身体状况。 跟着老约克进入内间，安托万一眼就看见了卧床不起的老约克夫人。 “约克，是、是小天使来了吗？” “是的、是的，克莱，是安托万阁下。” 安托万站在老约克身后半步的距离，简单地察看了一下这位名为“克莱”的妇人。 和满脸沟壑的老约克不同，克莱看上去要年轻不少， 2. 002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爆炸袭来的瞬间，安托万被丽莲扑在身下，老约克撞倒板凳冲进内间。 隆隆的声响塞满了整个世界，安托万徒然地想要弄清情况，却只能感到身下的地面随波而震，只能看见丽莲紧张的脸。 有“簌簌”的声音从天而降，是屋顶的草灰被震落带起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约克的草屋终于停止了晃动。 丽莲又爬俯了一会儿，确定震动已经完全停止，才忙不迭拉着安托万从地板上起身。 修女拍拍两人身上的灰，仔仔细细将小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小安托万，你没事吧？” “……我没事。”安托万缓慢地眨动一下眼睛，神志渐渐回笼，“丽莲姐姐呢？” “我也没事。” 丽莲摸摸小孩略显僵硬的耳羽，目光投向卧室的方向：“我们去看看老约克先生和克莱夫人需不需要帮忙吧。” 克莱毫不意外地被巨响吵醒，此时正埋在自己丈夫的胸前□□。丽莲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却被老约克有意无意地挡了一下。 “没事，没事……” 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在安抚自己的夫人，老约克满脸惶惶不安，手机械地在妻子的后脑一下一下地抚着。 安托万奇怪地看了克莱夫人两秒，转而看向丽莲：“丽莲姐姐，你看是不是把老约克先生安置去我们的教堂？” “好主意。不过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房子刚刚真是晃得吓人。” 说罢，丽莲再一次上前去拉老约克的胳膊，这次对方没有避让。 今夜注定无比混乱。 作为众人眼中的“纯美”代行者，安托万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小孩而早早歇下，而是跟在神父和丽莲修女身后，安抚村民、安排住宿……等到一切妥当地安置下来，他才想到自己今晚根本没吃饭。 但安托万实在太累了，肚子也早已饿到没有知觉，他几乎是脑袋刚碰到枕头，就堕入了黑甜的梦乡。 然而，安托万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本该光辉璀璨如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掺杂进了一丝不详的红，浓稠的液体从远方蠕动着、爬行着靠近，有丝状物从液体鼓起的液泡中爆裂而出，抽枝散叶，遮满红天。 无法辨认的嘈杂声响在耳边回荡。 &%……??#@* *#??%……##&…… ……五%V，%@价yG—— ！！！ 安托万惊坐而起。 他揪紧领口，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一片冰凉，背后全是冷汗，心脏鼓动血液的流动声震耳欲聋。 惊惧刺激心跳，肾上腺素令大脑超载，逼得身体不自觉地大幅喘息。 “我，做噩梦了？” 生来与梦同行的天环族竟然还有做噩梦的一天？安托万不可置信。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之前诡谲的睡眠体验转移到了楼下的声音上。 昨夜有很多村民选择临时住在教堂，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正在议论昨天那场巨大声响的真相。 “……不是陨石……” “……星舰……公司的……” “……大麻烦，要尽快……村长……” 安托万下床，打开房门，试图偷听村民交谈的只言片语。 “咦，小安托万你醒了？怎么站在这里？” 安托万抬头，与丽莲修女对上视线。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托盘，看来是刚刚为楼下的村民送好早餐。 “早上好，丽莲姐姐，”安托万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楼下在说什么？是昨天的陨石吗？” 丽莲摸摸小孩的头发，顺手将他头顶的那撮呆毛捋顺：“不是陨石，汉斯他们一大早去看过了，是‘公司’的星舰。” 公司？ 安托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整体氛围宛如中世纪的村庄里待了三年，感觉听见“公司”这种现代文明用词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什么‘公司’？” “就是‘星际和平公司‘……啊，小安托万大概没遇到过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公司’的星舰呢，虽然现在只剩下残骸了。” 啊？！ 安托万大惊：“‘星际和平公司’来我们这里了？！” “也不能算‘来’，”丽莲迟疑，“毕竟那艘星舰已经坠毁了……诶，小安托万你还没洗脸，等等先别下楼呀！” 等到安托万把耳羽一根根仔细打理完毕，楼下的村民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空旷的会堂里，只有老村长、神父和几个青壮年在对话。 安托万站在楼梯拐角处，听见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处置星舰废墟的问题。 老村长：“星舰里没人？” 一个青年：“对的，我们还特地进去兜了一圈，驾驶舱和仓库都没有人。” 另一个青年：“也有可能是被烧成灰了，因为星舰从里到外都被撞得一塌糊涂。” 老村长：“确认没有？” 几个青年：“真的没有！” 老村长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神父：“神父，你怎么看？” 神父淡淡道：“当然是处理掉，‘纯美‘之地不容‘存护’染指。” 老村长赞同地点头，对那几个青年道：“都听见了？再去多找几个年轻人，把星舰处理了吧。” “知道了。” 眼看着几人就要离开，安托万赶紧下楼叫住他们：“等一下！” 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哦，是小安托万啊。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神父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还行吧。” 安托万含糊地回答一句，随后迫不及待道：“听说你们要去处理公司的星舰，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想了想，他又扭捏地加了一句：“毕竟我是‘纯美’的使者嘛，帮助伊德莉拉打扫其他星神留下的垃圾，也算分内事。” 老村长和神父听了这话，对视一眼，后者笑着点点头：“既 3. 003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这是一只轻量级星舰，规模和安托万记忆中的星槎相近，在造型上却较之更富有未来感。 公司出品的舰船质量十分不错，哪怕从空中坠落、又经过了一番燃烧，依旧让人能看出原本的结构。 汉斯领着安托万来到星舰废墟前，指着上面的某个大洞，介绍道：“昨天我就是从这里爬进去确认情况的。” 安托万凑上前去，端详片刻，依稀从大洞旁边扭曲的金属形状认出了滑动门的结构。 “我进去看看。” 说罢，不顾汉斯的阻拦，安托万一溜烟窜进了那个只有半个成年人高的门洞。 断裂的操纵杆、破损的领航司南……一进星舰内部，入目的便是狼藉一片的驾驶舱。 安托万仗着自己体型小，迅捷而灵巧地绕过半室废墟，从墙角的一个洞钻入了更深的空间。 轻量型星舰的结构十分精简，不大的驾驶舱后，直接连通储存用的仓库，而在仓库的一角，设计人员势必会安置两套应急降落装备。 村民不熟悉星舰的设计，又是大晚上来打探的情况，所以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艘开了自动驾驶的无人星舰，在去接乘客的途中，被陨石之类的东西砸落了下来。 然而，事实真如他们臆想的那样简单吗？ 安托万看着仓库墙上明显少了一个的应急降落包，陷入了沉思。 显然，这艘星舰原本是有驾驶员的。那个倒霉的家伙或许在航行途中遇到了什么意外，无奈只得背上应急降落包，在星舰坠落前弃船出逃。 这真是个好消息。 安托万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虽然船坏了，但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按着公司员工的社畜程度，他们一定随身携带能够在宇宙各地都能连上网络的通讯器。 到时候，他只要找到那个倒霉的公司员工，拜托他在召来公司救援的时候捎带上自己一起，就能顺利离开这颗小破星球了。 天知道当初安托万在知道“桑德兰IV”连座用来停靠星舰的星港都没有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绝望。 要不是无法求助科技的力量，他也不至于接下“纯美教会吉祥物（天使）”一职，借纯美之名大行同谐之道。 ——拜托，伊德莉拉就算再好看，也不能让深受梦魇所困的老妇人安然入眠啊？ 那只是身为天环族的他本能汲取“同谐”之力后造成的结果罢了。 安托万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十年的时间来践行“同谐”，然后在能力成长到一定程度后，通过头顶的天环族专有光环，向匹诺康尼发射“我在这里”的求救信号。 那本就是光环的作用，让天环族的思想互通有无。 但显然看来，同谐的星神还是看顾他这个流落在外的信徒的，没有让他的人生彻底变成一场阿哈。 “安托万阁下，安托万阁下你在哪儿？别捉弄我们了，里面很危险，赶紧出来吧，安托万阁下！” 汉斯焦急的呼喊透过层层铁皮传进安托万的耳中。 安托万回过神。 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应急包，思索片刻后，伸手将那个空了的挂钩从墙上拆了下来。 姑且先不要让那些村民发现这里本该有第二个应急降落包吧，虽然他们也不一定能猜得出这套装备的作用。 将破损的挂钩塞进口袋，安托万喊着“来了来了”，麻溜地钻了出去。 汉斯见到纯美小天使毫发无损地从星舰里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要是对方再不出来，他都打算自己爬进去找人了。 星舰内里的空间被撞击扭曲的七拐八拐，小孩子或许能来去自如，他这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就只能匍匐前进了。 汉斯和其他年轻人没有责怪安托万的突然行动。在他们眼中，小天使既然只是孩童的年龄，自然会有孩童的好奇心。 没见村里的小孩也都想要来看星舰吗？只是他们的父母都不允许他们跟队而已。 在仔仔细细检查完安托万的情况后，星舰清理队终于可以开展工作。 他们的计划是将星舰残骸切分成牛车可以运输的大小，然后运送到距离事发地五六公里外的一处海涯，丢进海里销毁。 众人在开始清理前开了个简单的小会，将在场的十六个人分作三组，一组切割残骸，一组运送废墟，还有一组看守行李和食物。 安托万第三组唯一的成员。 他对这个工作分配并无异议，在众人搭好各自的帐篷后，他就抱着三个泡泡橘，在营地旁随意寻了个树荫坐下了。 剥开橘皮，掰出一块橘子塞进嘴巴，然后被酸得一个激灵。 呜！就是这个味道！ 安托万被酸得身上两对翅膀都炸开了，一直露在外面的耳羽还好，另一对被藏在衣服里的“簌”地一展，差点把他身上长袍的 4. 004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哎呀，折了呢。” 神父捻起眼前那只耷拉着筋骨的翅膀，端详片刻，而后朝着几位青年眯眼一笑。 “我明明记得送出去的是一只纯美小天使，你们怎么还给我一只断翅小鸡仔？嗯？” 不等青年们顶着涔涔冷汗作出解释，神父捏捏手中的飞羽：“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小鸡仔？” 小鸡仔——断了一只翅膀的安托万朝他丢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他有什么话好说？抱怨自己太倒霉，只是吃个橘子，都能被高空抛物？ 那可是一个成年男性，从两三米的高空砸到他这么个小孩子身上。没直接吐血暴毙，他觉得自己都得赞美一声存护显灵。 “那个男人偷了我的酸橘子，被酸到从树上掉了下来……” “然后正好掉在你的身上，把你的翅膀压断了？” 得到了安托万不情不愿的点头肯定，神父再也忍不住表情管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伊桑神父，小安托万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一旁的丽莲修女露出一个不赞同的表情，劈手夺下被神父捏在手里的翅膀。 但或许是她的心情太过急切，安托万只觉得翅膀尖尖一痛—— 他，将他送回来接受治疗的青年，丽莲修女齐齐将目光聚焦到了神父手中的飞羽上。 神父看到那根被自己捏在指尖的纤长羽毛，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但随即，他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现在要变成秃毛小鸡仔咯！哈哈哈，哈哈！” “……伊桑神父，求你不要再笑了！” 丽莲修女看着那根羽毛，快要哭出来了：“啊啊啊对不起，小安托万，都是我的错……” 安托万盯着自己折了一半又明显短了一节的翅膀尖尖，满脸苦涩：“……没事，那根羽毛本来就要换了，真的没事……” “倒是神父，”他幽幽道，“这样大肆嘲讽纯美天使，神父你真的是伊德莉拉的信徒吗？” “这就是小安托万你对‘纯美’的理解不够透彻了。” 伊桑神父揩了揩眼角的笑泪：“知道‘残缺的维纳斯‘吗？那个来自古地球文明的艺术品。” “那个雕像的双臂都断了，却依旧能作为古地球人类口中‘美’的代名词。” 他晃了晃手中的羽毛，笑容加深：“只是掉了一根本来就要替换的羽毛，小鸡仔距离成为维纳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是这个道理吗？道理是这么说的吗？ 一瞬间，安托万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匹诺康尼头顶的大片星空。 不对。 他质疑的是神父对自己的嘲讽，并没有质疑他掉羽毛这事符不符合“纯美”啊？伊桑到底在瞎扯些什么？！ 安托万想要开口争辩，却被神父抢先一步。 方才还在肆意大笑的男人收敛起满脸表情，一双黑眸波澜无光。纯白的羽毛在他指尖悠悠翻转，莫名透露出些许危险的意味。 他问那几位护送安托万回来的青年：“所以说，那个弄伤了我们小天使的男人现在在哪儿？” 男人被关押在村头的磨坊里。 听说纯美教会的天使被来历不明的男人折断了翅膀，闻讯赶来的村民纷纷贡献出了自家的牲畜束具。 花了一些时间应付村民对自己翅膀的关心，并向他们展示了已经被夹板好好固定起的断处后，安托万总算跟着神父进到了磨坊里。 那后，他就被那个男人身负十根锁链、二十三条皮带，以及七个马鞍的“新造型”给惊到了。 锁链和皮带还能理解，那堆塞得到处都是的马鞍又是怎么回事？ 见安托万的目光落在那些马鞍上迟迟没有移动，负责看守的磨坊主人解释道：“这疯子刚刚还想逃来着，他力气大得不行，还得靠石磨和这些马鞍的重量把他拖住。” “……这样啊。” 先前兵荒马乱的，安托万并没有来得及去看男人的模样，此时他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仔细观察对方的情况。 男人有着一头杂乱枯燥的黑色长发，身上的衣服破烂到几乎看不出形制，他双手被层叠的皮带锁链紧紧束缚在背后，脑袋低垂，整个人以一种“跌坐”的姿态靠在石磨旁。 安托万忽然细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怎么感觉有股铁锈的味道。” “那个男人身上穿着一件血衣。” 伊桑神父一只手绕过安托万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小孩的耳羽，平淡地抛出一记惊雷。 安托万唰地扭头看他：“血衣？！他杀了人？” 5. 005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经伊桑神父的检查，男人毫无动静了那么久，大概率是直接饿晕了过去。 总是把人拘在磨坊也不是个事，神父略一思索，叫来三四个壮汉，连人带磨盘一起叉去了村子最北面的一间废弃的猎户小屋。 安托万虽然不用在搬运的过程中出力，却被指派了照料男人的职责。 他倒是无所谓多了件事，但那些被招来帮忙的村民们却有些不同的看法。 “安托万阁下，安托万阁下。” 负责驱使搬运牛车的村民朝安托万招招手，后者歪歪头，凑上前去。 “安托万阁下，您说，等会我们把人搬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出点什么意外？” 安托万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怕这人突然醒过来吗？也不是没可能吧……” “咳，不是这个意思。” 村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帮忙的人都装出了一副“我们在看风景”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解释了起来： “虽然伊德莉拉教导我们不能做坏事，要帮助别人……但这也不代表我们不能报复那些伤害了我们的人啊。” 村民朝车上仍旧昏迷着的男人努努嘴：“安托万阁下，只要你一点头，待会儿哥几个就给着疯子吃点教训。” “咱们能把住度。既然他折了你一只翅膀，那我们也就折他一只手。” 啊这。 安托万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他想到最开始那些把他从男人身躯下救出来的青年们，和眼前的村民不同，他们可是直接实打实地上了拳头，只不过都被那个男人躲了过去。 唔，再仔细一想，这个男人甚至有能力绕过自己的翅膀感应摸走橘子，他的身手真的很是了得啊！ 安托万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对方。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一群毫无武学功底的年轻人抓住？ 记忆里，似乎是自己叫了疼，才让其他人抓住空挡，把男人制服的。 哎呀，这么想来，难道这人是故意被村民们抓住的？就因为他发现自己压折了我的翅膀？ 小孩眨眨眼，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这个推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道歉呢？难道真的和磨坊主说的一样，他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疯子？ “安托万阁下，安托万阁下？” 村民小心翼翼的呼唤唤回了安托万游离的神智，后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驭车的村民说：“安托万阁下想好了吗？我们到地方了。” “啊……” 安托万对上了几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好像他只要一点头，他们就能立刻抄家伙打断男人的胳膊。 “不、不用了……” 安托万默默自己因为受伤而不能折起的翅膀：“我也没有很生气，就和磨坊的老托马斯说的一样，这个男人应该也是个苦命人。” 他顿了顿：“能饿到偷我的酸橘子吃，我想他是真的很饿了。” “什么，这个罪人竟然还偷吃了安托万阁下的橘子？” “真是个勇士啊……不，我的意思说，真是罪大恶极！” “啊，不愧是纯美座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小天使，哪怕是被人折断了翅膀，却依旧关心罪人的苦楚。” “如此纯洁的心灵，老桑托斯我真是自愧不如！感觉要被安托万阁下的圣光净化了，啊——” 等、等等，你们纯美信徒都不知道害羞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现场填词唱起来了？！还有，他的橘子真的有那么难以下咽吗？！ 安托万觉得自己的面色微微发烫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这几人羞的，还是气的。 所幸的是，中年纯美信徒的发癫时间比年轻人来的更短些，在齐声唱完一支《赞美纯美之光》后，几人迅速地将牛车上的男人搬进了柴房。 安托万婉拒了村民们的帮忙，赶紧将他们打发回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如今本就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春耕的时节，但村里的人依旧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清理星舰残骸、押送并搬运不知名的男人，只是因为他们忠于“纯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持守“纯美”，愿意毫无保留地向世界展现“美好”。 ……不像某个失格神父，安排好男人的去处后，就借口拍拍屁股跑路了。整天东奔西走，除了纯美教会，哪里都能见到那家伙的身影。 对着又不知道溜去哪个角落偷闲的神父吐吐舌头，安托万将注意力转移到房间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小屋空旷已久，但胜在里面配备有基本的生活器具，简单收拾一番后，现在勉强可以作为一个收留他人的安置点。 村民们把人安置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四个用来限制行动的磨石则两两叠起，放在床边的地面上。 安托万 6. 006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现在场面变得有些滑稽了。 安托万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但他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先问对方吃不吃饭，还是释放自己的善意，同时请求对方先放下手里的剑。 最终，他选择赌一把。 “你一看就知道了对吧！” 安托万扯过夹着夹板的翅膀，把自己想象成一只虚张声势的团雀，朝对方大声嚷嚷道：“你不仅偷我橘子，还把我翅膀压断了。” 低头看看自己秃了一节的断翅，他又毫不心虚加了一句：“你还把我翅膀上最好看的那根飞羽给弄掉了，都怪你，我现在都不能飞了！” 说完这话，他还刻意鼓了鼓腮帮子，表现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一片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安托万看似瞪圆了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退让”，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已经紧张到翅膀根都在冒汗了。 能赌赢吗？ 一大一小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看似更加强势的那方率先动了起来。 在安托万隐隐炸毛的目光下，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剑，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不知所措。 ……不会吧，赌赢了？ 安托万眨了眨眼。 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明明很强的男人会被村民捉住，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弄伤了我？ 死里逃生的紧张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荒诞感涌上心头。 这人是怎么回事。 正常人做错了事，要么张嘴赔礼道歉，要么主动做出补偿，这男人偏偏两种方法都不选，反而选了最古怪、最难以理解的一种方式。 他选择放弃自由，接受惩罚。 在安托万曾经同步过的天环族记忆中，这种行为模式通常只会出现在一类人的身上，那就是“自知犯罪，且愿意赎罪”的人。 想到这里，安托万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从普世意义上来说，偷小孩子橘子还弄伤人家也算是犯了个不大不小的罪，但…… 你认罪伏法的姿势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不会之前已经吃过牢饭，是个熟练工了吧！ “Dui……对bu——” 一道嘶哑的嗓音将安托万的思绪唤回，他惊讶地看向对方。 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缘故，男人对咬字十分陌生，他唇齿僵硬，嗓音也仿佛像被锉刀锉过一半破碎。安托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男人口中囫囵的声音，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安托万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你会说话啊。” 半晌，他开口道。 什么罪犯，什么小偷，在他看见那男人眼底的愧疚和自责时，这些猜测就都被他抛去脑后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同谐的力量正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 怔忡片刻，安托万总算反应过来。他放开断翅，弯腰拾起地上翻了的水盆。 重新打开猎户小屋的门，安托万扭头朝男人偏了偏脑袋。 “对不起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我可是很难搞的哦。所以……” 小孩咬了下嘴唇，别开目光：“先把你洗干净，再喂饱，之后你就不能用这两个借口拒绝我差使你啦。”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赤剑消散在手中作为回应。 既然人都醒了，也足够听话，安托万就直接把他带去了小溪旁，让他自己给自己做个简单的清理。 洗去脸上的污渍后，男人的脸总算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安托万眼前。 “唔啊，你怎么还胡子拉碴的？” 安托万“哇”了一声：“毛巾都被你洗黑了，你到底多久没洗澡了啊……哎呀，你等会儿洗好了直接把这毛巾丢了吧，我回头再给你送几条新的。” 放任男人自己在溪水里洗洗刷刷，只留下自己的光环作为看守用的监视器，安托万自己则跑回了纯美教会，麻烦丽莲修女快速整理出了一小车日常生 7. 007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留下了自己的光环，但安托万还是把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生怕男人在自己没有离开的空档偷偷溜走。 所以，当他哼哧哼哧赶回小溪边，发现男人仍然在那里的时候，安托万由衷地松下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气喘平，接下来的一幕差点让他原地撅过去。他想也没想，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从男人手下夺走了他的脏衣服。 “你都冲过澡了，就别穿这脏衣服了啊。” 安托万把抢过的衣服团吧团吧丢到远处，扭头从带来的小推车中翻出一套简单的衬衫西裤和内衣递过去。 “衬衫和西裤是伊桑神父的，内衣……也是他的，但是是新的，绝对没穿过。你们看着差不多高，你穿他的衣服应该……” 一边解释，一边将目光作尺在男人身上衡量着，安托万越说，心里越没底。 他把西裤和内衣先丢过去，然后在男人背对着自己穿上的时候，展开手中的衬衫，反复在衣物和对方身型之间来回比对着。 总觉得这个男人要比伊桑神父胖上一圈啊。 安托万有些纠结地隔空比了比对方的背肌的尺寸。 嗯，确实。特别是上半身、腰部以上肩部以下的那块区域……伊桑神父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真的不会被撑裂吗？ 但脏衣服已经被远远丢开，他也不会再允许男人穿着脏衣服回去。 在安托万愁苦地思考着的时间里，男人已经默默地穿好了下半身的衣物。他转过身，赤脚站在草地上，安静地等待着小孩手中的衬衫。 ……他只带了一件衬衫，总不能因为尺寸太小就让对方裸着回去吧。 最终，出于保险的心态，安托万把衬衫地给对方的同时建议道：“要不你衬衫上面四颗扣子就别扣了吧，这毕竟是神父的衣服，弄坏的话他一定会逼着我帮他缝好的。” 男人没有说话，却在套上衬衫后，直接跳过了前两颗纽扣，从第三颗开始扣起。 ……也行吧。 安托万挠挠面颊，没有继续强制要求对方放过那条可怜的衬衫。 在他人穿衣服的时候盯着看是一件很失礼的时候，之前是为了比对衣服和身材之间的差异，现在既然直接不管了，安托万自然没有理由继续围观男人的穿衣秀。 刚刚从教会冲出来的时候有些着急，没有仔细查看丽莲修女给他准备的物资，安托万索性趁着男人系扣子的时间，蹲下身来简单翻看了一下小拖车里的东西。 除了已经在男人身上的一套衣物、安托万要求的一些易于下咽的食物外，丽莲修女还在拖车里塞进了一双鞋子、两条毯子、两块毛巾、一块香皂、一把牙刷和一只杯子。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拿着这些物资在猎户小屋简单凑合一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把今夜的安排琢磨明白后，安托万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起身把男人带回小屋。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要看男人衬衫半褪的样子的。 安托万惊叫一声：“都等你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把扣子扣上？” 距离男人套上衬衫起码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他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右手纽扣，左手纽门，双手颤抖着凑近，努力地想要把纽扣塞进对应的扣眼中。 听见小孩的叫嚷，男人手上的动作一僵，原本那颗快要滑进纽门纽扣就在对方的目光下错了过去。 “……哎呦，你手抖什么抖，只是扣个扣子呀。” 眼看男人就要举着他那双颤颤巍巍的手再一次进行尝试，安托万站不住了。 他干脆地上前一步，从男人手中夺过那粒可怜的扣子，指尖翻飞 8. 008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男人对自己的过往一问三不知。 这就让安托万有些苦恼了：“不会是之前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袋吧？你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 对方垂眸沉思片刻，缓慢地摇了摇头。 自从向安托万道歉以后，男人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盘问途中他倒是几次露出了想要说话的表情，但没等开口，又很快涣散了神情，轮番几次后，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安托万倒是没有注意到男人被迫欲言又止的细节，他的思路已经跳到了下一个档位。 “按着村长他们一贯的作风，只要你不想走，他们多半是愿意接纳你的。” 他想到了自己初到村庄时候的过往，这些纯美信徒没有好奇他的来历，没有追问他的过往，甚至一开始都没有询问他的名字，就这么将他收留了下来。 ——虽然也有可能是看在自己长得像纯美圣典里“天使”的份上，但他们乐善好施的作风显然也在其中占了重要的一部分。 村庄坐落偏远，但在安托万暂住在此的三年间，也偶有过路的旅人向村民求助。无论那些人来时有多狼狈、又或是有多富贵，村民们都会向他们施以援助之手。 收回思绪，安托万话锋一转：“当然，就算你要走，我也是不愿意放你走的——别忘了你还没向我的翅膀道歉。” “所以，”他总结道，“当务之急，是应该给你取个名字。” 小孩歪歪脑袋：“你有什么想法吗？没有的话就由我来取咯？”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复，他就开始自顾自地想了起来：“你是黑头发，不然就叫你‘布莱克’？不不，这名字不太配你那张脸。那就‘阿黑’？不行，那是教会后面那只猫的名字……” 安托万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偷偷打量男人的脸色。 对方听到那两个名字后，似乎露出了一点点无奈的表情，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见状，安托万便心里有数，继续说了下去。 “或许我们可以不用把特征局限在你的头发上。嗯，我看看……你的眼睛也很有特色，但 ‘阿红’太女气，‘阿金’又太土气……” “要不叫‘金红石’、‘托帕’、‘砂金’？不行，这些听着都太‘存护’了，我怕你顶着这个名字出去会被村民打死……啊，有了！” 安托万眼睛一亮：“你随身带着一把高科技的古剑，对吧？那东西可是很少见的，就叫那个吧，叫‘剑’怎么样？” 话音刚落，安托万就见男人向来神情浅淡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嫌弃”。 “……有那么难听吗？” 见男人点了点脑袋，安托万有些受伤。 “我对冷兵器不太熟悉啊。‘剑’不行，就在刀枪棍戟里选一个？再不行的话就叫‘刃’，刀刃的‘刃’，剑刃的‘刃’。” 他嘀咕道：“听说喜欢用剑的骨子里都文绉绉的，‘刃’这个名字足够有文化了吧，再不满意的话，我就只能去找神父给你取名字了。” 所幸的是，这次男人并没有露出反对的表情，于是，“刃”这个名字算是被最终敲定下来。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安托万看看外面西斜的天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总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密集了。 先是昨夜的礼拜餐和星舰坠落，再是今早的奔赴事故现场和带回来路不明的“刃”，期间他还意外受伤，折断了一边的翅膀…… 前一晚上本就没有休息好，紧接着又被迫东奔西走了一整天，直到现在空闲下来，安托万才恍然警觉，自己好像已经累到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真想赶紧回去，吃完丽莲修女做的晚餐，然后在他软抛抛的羽绒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啊。 看在他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的份上，丽莲修女应该能同意他今晚多喝一杯果汁吧！ 想到能有甜甜的饮料喝，安托万感觉自己又能打起一点精神了。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最后将视线落在安静的刃身上：“那什么，我就先走了啊，你可别——” “安托万阁下，安托万阁下在吗？”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安托万奇怪地“嗯？”了一声，转身打开房门。 “… 9. 009 《[崩铁]刃叔别再送了！》全本免费阅读 伊桑那个骗子神父，这是料定了我要面子，一定不会在村民面前拆穿他的谎言吗？ 安托万一边安抚老村长等人的情绪，一边在内心咬牙切齿。 可恶，他还真不会拆穿。 努力了好久才勉强让几个大人止住眼泪，安托万心里累到脱力，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不过，再努力怎么掩饰，都无法完全抹去他语气里的那抹忿忿之情。 “请问——” 安托万扬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爷爷们知道神父现在在哪里吗？” 他要去找对方算账！ “啊，说到这个。” 老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羊皮纸信递给安托万：“这里还有一封神父给您的信，说是之前您走得太匆忙，他还没来得及给您传授苦修的要点。” 他吸了吸鼻涕，瓮声道：“神父说您一定会冲他发火，因为他向我们透露了您想要苦修的想法，他担心自己会惹您不快，就托我们顺路给您带过来。” 说完这话，没等安托万有所回复，老人又悠悠地叹了口气，劝解说：“阁下，神父是整个村子里最关心你的人，他这样也是一番苦心，不忍心您小小年纪就吃苦啊。” “您还小，追寻伊德莉拉之道的时间还有很多，真的不用急于一时。” 老村长拍拍面前骤然沉默的小孩：“就当是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上，别生神父的气，好吗？” “……好。” 安托万，安托万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对方段位太高，他作为一个小孩，完全不是那个人渣的对手。 该死，他在匹诺康尼待的时候还是太少了。要是再多同步一点其他天环族的人生经历，他怎么样都不会被伊桑那个家伙玩弄至此！ 话都被伊桑说完了，安托万这个死要面子的小孩只能顺着对方的剧本咬牙应下。 他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老村长的请求，然后在送他们离开小屋后，从另一条小路直奔纯美教会。 当然，在离开前，他还特意和全程懵逼的男人——刃打了声招呼，和他强调了三遍不能逃跑，又扬着自己的断翅在对方面前晃悠了几圈，把人折腾的快要不耐烦了，这才离开。 此时正是准备晚餐的时间点，村子的路上没有太多人，沿着阴影绕行一圈后，安托万顺利地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来到了教会门前。 站到教堂跟前，安托万才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旁边的民居一片灯火通明、炊烟袅袅，但作为教会三人的共同居住地，眼前的纯美教堂却一片昏暗，没有点亮哪怕一支蜡烛。 安托万心道不妙，立刻上前推了一下教堂的大门。 不出所料，没有推开。 一股愤怒的情绪“轰”地一声在安托万脑中炸开。 “伊——桑——！” 小孩从牙关里恨恨地挤出两个音节，身上的两对翅膀陡然炸开，气得簌簌直抖。 但没等他生气多久，一个问题突然击中了他。 神父逃之夭夭还能理解，但为什么丽莲修女也不在？ 丽莲修女可不像神父那样人前禽兽、人后禽兽不如，如果她也不在，那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安托万思索片刻，总算想起了之前老村长转交给他的信。 他急忙把信拆开。 开头就是伊桑神父那手浪荡的花体字—— 「气鼓鼓得像只长了毛的风史莱姆似的小安托万：」 「教堂大门的钥匙在二层台阶的那块松动石砖下，用好记得藏回去，不要随身携带。」 忽略那个又长又怪的称呼，安托万俯身，按着信中所写，在石砖下找到了一把黄铜钥匙。 他熟练地开锁、推门、点烛，然后拿着蜡烛穿过空荡荡的会堂，直奔二楼。 ——不出意料，通往二楼的大门也被锁上了。 安托万鼓了鼓腮帮子，复又拿起那封信。 只见在第二行后、第三行前的那条小小空档里，一行蝇头小字正在冲他狂笑： 「二楼的门钥匙被我带走了，窗也从里锁上了，所以，别想着从窗户进到你的卧室。」 「可怜可怜你那脆弱的翅膀吧，就算是在生长期、恢复的快，也不能瞎糟蹋。」 “现在到底是谁在折腾谁啊。” 安托万忿忿道。 「孩子善良是好事，但做大人的总得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护着他们。」 「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