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之上[七零]》 2. 两世缘分 《沙丘之上[七零]》全本免费阅读 一路颠簸,从平原跨越到丘陵。 出发的第一天夜里就到达了梓潼县。梓潼县位处川省东北部,在《太平寰宇记》中有:“东依梓林,西枕潼水”而得名。并且早在两千多年前的《蜀王本纪》中亦有关于梓潼的记载。 “贾兄弟,来两间房。” 老孟停了车,不等他们就独自走在前头和店主人打着招呼。 “孟老哥来了,赶巧,新买的陈酿,喝两杯?”店主人贾国富靠在桌子上打着盹,声音响起,抬眼一看,哟呵,这不是他孟老哥吗?多日不见,还以为他不跑这条线路了,嘶,“今儿个怎么要两间了?讲究了孟老哥。” “去去去,少放屁,陈酿就不喝了,带着女娃娃呢!不方便,房间就要二楼最里面的。” 老孟回绝了贾国富,招呼着还在门口站着的几人进来。 宋其蓁他们居住的旅店是一家不大的两层民房,有个院子,里面还圈养了三只老母鸡。倒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店家主人爽利,每天都会进行打扫。 说是旅店,其实也就是几间隔开的屋子。二楼的屋子除了朝向不太一样,其余的布局都大差不差,一张简陋的上下床,床上放置了薄被,还有那掉了漆的书桌。淋浴间则是公用的,分了男女,想要洗澡洗漱那可得趁早,稍微晚点店家就把水停了。 一楼最靠近门口处的那一间就是店家夫妻二人的房间,年龄看起来大概得有五六十了,儿女们都去了城里做些零工讨生活。旅店客人不多,接待的都是些跑得远来出差的人。 为了安全起见,老孟只定了两间房间,男女同志各一间。宋其蓁和黄馥玉住在走廊最尽头的那一间,老孟带着男同志们就在她们二人的隔壁。 房间只隔着一层用泥土夯实制作而成的泥砖,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隔壁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黄馥玉约着宋其蓁一起去洗漱,她们只拿了一些必需品,其余的都在车上。 老孟把车直接开进了院子,店主人晚上会把养的两条土猎犬牵到门口,看住大门。黄馥玉最开始还担忧东西会丢,还是店主人解释了一番才使得大家放下心来。 想必老孟也早就熟悉了这条路线,竟也没提醒,可怕是就等着看看年轻人闹笑话。 条件有限,简易梳洗完的宋其蓁问过黄馥玉的意见,就直接往上边的床爬上去。蓝色的床单一铺,躺下后闭眼开始酝酿睡意。 到了平常时睡觉的点,黄馥玉此刻却睡不着了,看着窗外的半轮弯月,还有远处依稀可见的点点灯火,她好像有些想家了。 为了看不见的理想,远离了亲人、朋友,陌生的环境,还有漫长的旅途,思绪万千扰人烦恼。 “其蓁,你睡着了吗?” 黄馥玉不得其解,转头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宋其蓁,思虑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打扰一下宋其蓁。 她实在是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宋其蓁还未睡着,听着黄馥玉低声地叹气,回答了一声“没有”后,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不起其蓁,吵醒你了。” 其实黄馥玉在出声喊出宋其蓁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大晚上的谁乐意和人聊天,道歉的时候心虚得不敢看床上的人一眼。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睡着。”宋其蓁摇头说道,“是睡不着吗?想家了?” 黄馥玉听到宋其蓁一针见血地道出缘由,看向宋其蓁的眼睛发出了惊人的光亮,“其蓁你怎么知道?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 高声脱口而出的话把宋其蓁都给惊吓住。 宋其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好吧,还有谢谢夸奖? “没事,想家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第一次远行都是这样的。”想着安慰一下黄馥玉的宋其蓁,硬邦邦的语言说着好像自己都感觉觉得不太对,又补充了两句,“等到了地方,可以给他们写信。” 宋其蓁扶额,好像也没什么用,她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业务不太熟练,见谅吧,黄馥玉同学。 “其蓁你也是吗?” 黄馥玉还以为都是同道中人,来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自己比其蓁大了两岁,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才走了一天,就在其蓁面前说想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是吧?……是。” 还好为了不吵到隔壁的人,二人都是小声地说话聊天,除了刚刚的意外之外。前面的回答过于不坚定的宋其蓁连忙补救道。不知道黄馥玉有没有听见,宋其蓁悄摸摸看了一眼。 “其蓁,你说得对,谢谢你,能和你成为同学真好。” 黄馥玉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坚定地站了起来,道了谢后立马熄了灯躺床上一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宋其蓁只感觉到突然眼前一黑。 好像有用? 嗯,下次就这样哄林女士。 再次躺下,这回轮到她睡不着了。 第一次远行啊,好像是好久之前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无数的画面在宋其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渐渐地屋里传出了微微鼾声。 上辈子的宋其蓁从父母那一辈往上走,干的都是跟各类文物打交道的活,有家学渊源还有自己对以后的从业并没有什么想法,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跟随了父母的脚步,成为一名壁画彩塑修复师。 像她们家这种家庭,何谈分别二字,好几个年头能见上一面都不错了,天南海北地四处跑是常态。 宋其蓁没长歪实属难得,从小学起宋其蓁在班上在其他同学们看来她就是一个怪人,独来独往,性子十分不讨喜。不过宋其蓁那时候忙于提前学习高年级的知识准备跳级,并没有过多理会。 毕了业后的宋其蓁就一头扎进了研究所,要不是那次户外山林中采集矿石原料时意外发现了一伙正在转移赃物的盗墓贼,为了保护文物宋其蓁在逃跑时掉下了悬崖,也不至于一命呜呼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幸好卫星电话接通了,报告给了有关部门,要不然自己岂不是白死。 宋其蓁现在也说不清楚,来到这儿的第 3. 渡口争执 《沙丘之上[七零]》全本免费阅读 过完弯道,老孟才缓缓开口,吊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三百里路柏和廊,十万棵树翠与云。”老孟优哉游哉地说着,“到了,下车看看吧。” “到了?到哪了?” 杨维先听得一脸迷茫。 “剑门关。” 宋其蓁替老孟回答了杨维先的问题。 “其蓁同学,你来过吗?” 许正之惊讶,还以为宋其蓁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先前来过。川大美术类的同班同学寒暑假都会进行写生活动,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川市周边的县城罢了,宋其蓁家世不差,走得远些游学也不是不可能。 老孟被人提前答了题,悬念一下子没有了,也不脑,看着宋其蓁的目光带上了欣赏,“女娃子不错。” 宋其蓁对上老孟打量的目光,“没有,只是看了几本杂书。” 车停下的路段,公路劈山而成,山前开阔,地势急转陡峭,公路蜿蜒盘旋。过了剑门关往回看,剑门关犹如刀斧劈开出的一条山间缝隙,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山脉横亘东西千里,形若利剑,直插云霄,俨然是川北的一道天然屏障。 黄馥玉跟着在赵新德、杨维先的后面,眼前的风景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维先往公路边上走了几步,没走多远,感叹于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下第一雄关名不虚传。” 短暂的停留过后,老孟吆喝着几人上车,已经浪费掉一部分时间了,接下来的路程要抓点紧才行。 老孟开车很稳,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讲点他送件途中遇到过的奇闻轶事,几人中杨维先最是爱听,时而插上几句嘴将老孟的话打断,惹得老孟每每将故事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想听还得等下次不知什么时候。 但大多时候都是杨维先不着调地带着赵新德自娱自乐,黄馥玉和许正之则是附和,宋其蓁就在一旁看着,这车上的时光倒也显得不烦闷。 暮霭沉沉,还未到广元,天色渐暗。 前方传来流水声,老孟把车停下熄火,打着昏黄的车灯下车向前去查看。 车子停下,许正之不放心地喊着几人一起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这几日没有下雨,但是石桥上已被浑浊的水面覆盖,河水不明不白突然涨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了安全起见,老孟当下就做了决断。 “涨水了,今晚走不了,只能在车中过夜了。” 前方黑灯瞎火的,仅凭车灯根本不足以探明小河的情况,老孟脸上严肃跟几人道,边说着边往车上去,准备把过夜的物资翻出来。 宋其蓁等人就跟着老孟后边,也看到了小河的情况,对于路上的事情,他们几个不具备发言权,听着老孟说完,就各自做着准备。 原先摆好的行李被翻乱开来,干粮、手电,还有防御用的小刀,大家都在默默地忙活。 堆积在最里面的行李被挪到了外边,堵住了敞开的车尾。 黄馥玉紧挨着宋其蓁在最里面的位置,赵新德几个男同志们守在外面的位置。 第一次在野外过夜,所有人都不敢睡太熟,谨防不测。 到了下半夜,滴滴答答的雨声吵得人不得安宁。前后敞开的车里给了蚊虫可乘之机,看着外面的天色,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反正也睡不着了,车内窸窸窣窣有了动静。 车头的老孟,双手抱胸,脚随意地搭在了方向盘上,用着平时擦汗毛巾往脸上挡着光亮,头倒在车门上还睡得香着。 等雨停后,几人自觉地轻手轻脚下了车活动活动,一晚上都蜷缩的狭小的空间里,手脚都僵硬麻木了。 宋其蓁走到昨晚挡住去路的小河边,水势已经褪去,借着天边那抹曙光,总算是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河边的平地上,栽种着大片苞米,绿油油的,长势良好,看得出主人家有在精心打理。宋其蓁在周围转了一圈,不敢走太远,忽而看到苞米地尽头那边好似有农家烟火。 老孟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昨夜睡得不踏实,到了天亮才沉沉睡去。 “老孟,早啊。” “早。” 车门一开,离得最近的许正之转头打着招呼。 “老孟醒了,你可真能睡。”杨维先拿着本子对着苞米地的方向在写写画画的,“我一个年轻人都起得比你早。”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老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地找了块杨维先边上的石块坐下,大口啃着米面做成的饼子,眼睛盯着看他本子上的画,“画得不错。” “那当然了,老孟你故事讲得不行,唯独这眼光不差。” 杨维先对自己的画工还是很有自信的,不是他夸自己,虽然比不上第一的宋其蓁,但他也在班内中上游。 “年轻人觉少可不行,身体比我这个老年人还要差,啧啧!” 老孟挺直腰身,扫了杨维先一眼,眼里直白之意在说着嫌弃。 “你这是人身攻击,再说了,我这是文人之气。” 杨维先用力合上本子,不想给老孟看了,还险些夹到了手指,可见是气得不轻。 “行了,你继续吧。” 老孟不听,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 该干活喽! “老孟早。” “早,女娃子。” 对五人中唯二的女同志,老孟德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细语轻声,春风拂面。 “我叫宋其蓁。” “我知道,女娃子。” 老孟肯定点头,疑惑看向宋其蓁,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他老孟也还没到记性不好的时候吧? 一切照旧。 宋其蓁:……罢了。 “水已经退了。” 看着老孟过来,估计也是要去查看小河的情况,宋其蓁提醒道。 “行,吃了吗?” 老孟表示知道了。 “吃了。” 话题跳得突然,宋其蓁还没跟上节奏,愣了几秒,“吃了。” “上车了,天也不早了。” 老孟慢步走向车边,喊着那几个沉迷画画的。 “来了,来了。” 收拾妥当,行李再次被搬回到车厢里面,麻烦是麻烦了点,这样就算遇到颠簸也不会被甩了出去。 过了小河,向着广元进发。短短两天时间,最活泼 4. 匆匆一面 《沙丘之上[七零]》全本免费阅读 “滚蛋,少多管闲事。” 那大哥身形魁梧,肤色古铜,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皮肤粗糙,争辩时吐露出一排大牙齿。见所有人都帮着老孟说话,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镇住了帮忙劝和的人。 老孟怕事态发展不受控制,转头给宋其蓁使了个眼色就打开了车门独自下车去和人“讲道理”去。 “哎,老孟,别过”……去。 杨维先一不注意,老孟就已经到那大哥的车边,话也没说完的他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只听“咚”的一声震天响。 宋其蓁有心拉他一把也来不及了。 “嘶~好痛。” 杨维先吃痛捂头,眼角处被刺激泛出泪光。 “坐下吧,要相信老孟。”宋其蓁开口道,这话既是对杨维先说的,也是对车里坐着的几人说的,“老孟平日里是有些不着调,但手上功夫不差,不会吃亏的。你们这样一群人下去无过者也变成有过者,你们有心想帮老孟的话,只需要在车上保护好自己,相信老孟就好了。” 宋其蓁难得和人解释那么多,话传达完了,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的事,南大的学子,应该不至于那么蠢。 “其蓁,你怎么知道老孟身上有拳脚功夫呀?” 黄馥玉没见遇到过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害怕的,可偏偏又想知道内情,问出了其余三人也想知道的问题,整个人还不停地悄悄咪咪朝宋其蓁的方向挪去,还以为宋其蓁没发现。 关注的被转移后,四张脸,八只眼睛一齐盯着宋其蓁的脸上看,似要看出一朵花来,都是两日前才识得老孟,他们怎么就不知道老孟是退伍兵?势必要宋其蓁将“小道消息”透底。 “你们看老孟是做什么的?” 众人:“送件的?” “邮政送远件一般是两个人,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为了工作上的互相监督,招人的首要原则就是要会点拳脚功夫,那为什么老孟就是一个人?老孟拳脚功夫肯定是不差的。” 不想几人一直追问,宋其蓁索性便一股脑全都说完,最后还补了一句,“老孟没说,咱就当不知道好了。” “其蓁你说得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听你的。” 黄馥玉想想也觉得是,若是她自己也不想什么事都被别人知道,由己及人,更何况还是刚认识不久的她们。 许正之总感觉听着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对,不过其蓁应该是不会骗人的。 “呼~” 宋其蓁偷偷松了一口气,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着了老孟的道了,忽悠人可真难,得亏这几人心思单纯。 老孟那走路的姿势、习惯,和远在京都的大伯非常相似,大伯宋河清转业前就是保密部队的,在宋父还没有调任到南市时,宋其蓁一家也在京都,两个哥哥没事老喜欢带着她往大伯家跑。 不过几人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在考虑要不要寄信给南大的薛校长,建议他严抓一下学生的其他方面成绩,不能只会读死书,被人骗了没准还在帮人数钱都说不定。 宋其蓁看着陷入安静的车厢,不是?难道真的要准备写信?被外面的人吓傻了还是忽悠过头了? 哇~ 宋其蓁:……还好还好,原来只是呆楞住了。 一个人听着蛙声四重奏,有点吵了。 杨维先:“老孟简直是深藏不露啊!” 许正之:“老孟不会是有什么隐藏任务吧?” 宋其蓁不得不说许正之真相了,她的小动作自然也瞒不过老孟,发现自己在观察他的时候,老孟也没有刻意隐藏。 看来她们几个的身份早就被老孟摸得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孟会选择告诉她。 几人在那发散思维,越讲越离谱。黄馥玉更是化身小迷妹,缠着宋其蓁再多讲一些,这可是上好的文学素材。 老孟下了车去直接敲了那人的车窗,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等着那人下车。 那大哥许是依仗自身的体型优势,暗暗估量完老孟的武力值后,觉着还是自己胜算大些,熄了火也跟着下了车。 人群中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看事情不对头,悄悄溜了出去,想找渡船的管事人出面调停。 老孟之所以下车并不是为了打架,他说要讲道理就真的是讲道理。 那大哥一下车就被老孟搂着肩膀往无人的角落走去,老孟笑容灿烂,嘴里和大哥念叨着什么。 声音有点小,众人伸长了脖子也没听见,只是道真是稀奇,还以为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不怕事儿,但是能和平解决的事还是好的。 “就在前面。” 年轻人一路小跑拉着渡船管事的同志回来了,额上冒出几颗汗珠,就怕自己回来晚了已经打得你死我活。 “芃小子慢点跑~我鞋要掉了,” “山伯,慢不了,再慢人就在医院了。” 呼呼~汪芃拉着船长山伯穿过人群,到地方后叉着弯腰低头喘着粗气。以为人还在原来的地方,看也没看就给山伯指了指前方。 山伯顺着汪芃指的方向,哪有人打架,话到嘴边又咽下,反复斟酌地才开口,“我说阿芃啊,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就和山伯说,山伯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会竭尽全力地帮你的。” “山伯你在说什么呀?” 汪芃听着心里怪异极了。 “咱可不兴撒谎这一套。”山伯让汪芃自己看,省得说多了闹别扭,“你看哪有人打架?做人要诚实是不是?” “人不就在……嗯?”汪芃看过去,顿时傻眼了,“人呢?” “不是,山伯,刚刚真的有人要打架。他……我……”汪芃着急得口齿不清要给山伯解释,“诶呀,不信你问他们。” 他脑海里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发生,但是围观劝和的人还在,自己说的山伯不信,那别人说的总该信了吧。 “船长,那小同志说得没错,但是没打架人好着呢!” “是啊,大家都是好同志。” “对对对,没事儿,放心船长,规矩我们都晓得,哪能给您添麻烦。” 众人作证,还给山伯指着远处的老孟和大哥,那气氛一看,岂止是好着呢?都快拜把子了。 山伯一看原来是误会芃小子了,连忙道歉,“是山伯误会你了,对不住了芃小子。” “哪能受您道歉,我爸妈棍棒等着呢,没事没事,说开就好,误会一场,没打架就好。” 汪芃挠头憨笑,等着老孟过来,一定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小河村一个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山伯在村里辈分高,早些年上了战场,受了伤回来村里休养,脸上的长疤吓退了不少姑娘,就这么耽搁了下来,等休养得差不多,转业的事也办下来,山伯不希望未来的妻子是因为一份工作才嫁给自己,就一直独身到现在。汪芃能做渡船上的杂务工,还是多亏了山伯,虽然现在还不是正式,但以后 5. 前路难行 《沙丘之上[七零]》全本免费阅读 铛铛铛三声响后,提醒着最后要上船的人抓紧时间,船马上就要开了。 山伯听到钟声,已经回到了驾驶舱内, “唐中天身体还好吧?” “家父身体健朗。” 现在不是好时机,就让宋其蓁先回了车上,估计对方也是有事在身,老孟就简单问了两句。 “行,麻烦侄儿替我向他问个好。” 渡船要开了,在岸边等的人都回到了车上,老孟也要走了。 “一定替孟叔带到。” 唐淮安颔首,目送着老孟上车。 车上的四人一直关注着下边的动静,宋其蓁上车后图方便直接坐在了最外头。 唐淮安从车后绕回休息室,刚要走过邮政车,突然脚步一顿,往后倒了一步,“宋其蓁。” “嗯?” 喊她什么事? 宋其蓁靠在车栏杆上,歪头看着唐淮安。 “没事。” 有反应就行,看起来是真名。 宋其蓁冷漠地转头,喊人又不说事儿,纯纯有病。 唐淮安顺利收获了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生气了?可惜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萍水相逢,人这一生每天都要遇见许多不同的人,缘分会使人再相逢,再也遇不到的,都是过客,不必自扰。 渡船启动了,缓缓朝着对岸开去。 从广元又行驶了两天,前面就是千佛崖,汽车沿着嘉陵江沿途修建的公路向北前进,岸边山崖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佛龛,风吹日晒,修路炸山,还有盗贼猖獗,好多都已经残损。残缺的佛像,从中还是能看出它曾经的繁复精美,工匠雕刻手艺的巧夺天工。 微风徐徐,轻轻拂过嘉陵江的碧波,泛起层层涟漪,树叶窸窸窣窣作响,仿佛在和途经的每一位旅者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话的结尾,是无声的呜咽,种种原因叠加,它如今已不剩什么了。 越往北走,植被越稀少,黄土裸露在外,格外的刺眼。汽车飞驰而过,惊起山林中的飞鸟。 他们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月了,为了赶路,多数日子都是以干粮为食,除了老孟,其余人多多少少都瘦了一些,也不像刚出发那几天,枯燥的路程消磨了他们的亢奋。 宋其蓁精神头是五人中最好的,只不过因为生活质量的骤然下降,胃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是荒山秃岭与几人做伴。 路况也变差了,弯弯绕绕,汽车终日盘桓在黄土丘陵间。烈日当空,热浪翻滚,车外绿色更加稀少,黄土彻底占据了双眼。 “风无三尺土,下雨一身泥。” 在这饮用水都是黄的土地上,得靠于勤劳的双手、智慧,滋养出了最甜的瓜果。 当几人终于看到沙漠时,行程已经过半。公路两侧是连绵起伏的沙丘,不知道从哪面吹来的风,将流沙带到公路上,淹没了它本来的样子。 而此时相距几百公里开外的敦煌研究所里头,身为院长的廖庆钒好不容易把所里壁画、雕塑、建筑、书法、音乐舞蹈、纸帛绢画,六个组的负责人聚在一起,讨论对这次招收的新人同志的后续安排问题。 狭小的会议室里,一张长桌和几条木板凳就将会议室的大部分空间占据。 八月份的敦煌,早晚温差很大,白日里酷暑难耐,夜晚又十分凉爽。 “我已经接到了川大薛秉仁同志寄来的书信,前来研究所报到的新同志已经出发了一个多月了,想着再过不久就要到了,此次让各位老同志放下手头的工作聚在一起,就是想让大家看看这些新人同志怎么个安排?分配到哪个组?由哪个老同志带?总不能等人来都来到了,将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吧?”廖庆钒坐在首位上,看着默不吭声的六人,都是一起工作了多年的搭档,心里了然,“是,你们的顾虑我都知道,带新人是会花费掉一些时间,可是同志们啊,你们互相看看,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们还有几个十年能活,仅凭我们“一己之力”又能完成多少?再不培养新的血液,等你我百年之后,就真的要断代了呀!同志们。” 廖庆钒言辞恳切,说到后面,红了的双眼冒出泪花,下面坐着的人,都是他的战友,大家一起多少个日夜埋头修改方案,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还历历在目,长时间在洞窟弯腰工作,昏暗的灯光,恶劣的环境,他们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敢肯定。 再不做出改变,现在的字字句句在未来都会一一验证,那时的他们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被世人遗忘也就罢了,可是这千 年的文明瑰宝不能丢。 背后的黑板用得久了,难免有些掉漆,与那工整的白字搭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会议室内的每个人脸色凝重,思考着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首先我对庆钒的话表示肯定,那我也来简单地说说我的看法,这人要安排,还要安排好,结合他们各自的专业先分配到组里,最后能留下的,再适当根据小同志们自己的想法调整工作内容。” 说话的人,是建筑测绘组的石松茂,身上蹭了一身灰尘,脖子上挂的老花镜还断了一只镜脚,看样子又是从洞窟里刚出来。 雕塑组的负责人范勇昌道:“我同意,我们不能被以前的结果给左右了,这批人里,哪怕最后只能留一个,就是成功。” 王宗彦:“说得好,畏畏缩缩的真的是年纪大了。” “那就这样办,我们都同意。” 书法组的王宗彦和音乐舞蹈组的方少怀惦记着手上的活,纷纷表态赞同,希望早点结束这场会议。 “左工你也说两句。” 廖庆钒看着坐在最末尾角落的左丘明,几个组里起码都有一两个帮手,就壁画组的剩他一个在单打独斗,这次会议里最该说话的人默不作声。 “老廖你看着来就行,我没意见。” 左丘明说完,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这个老丘,还是这个狗脾气。” 老廖知晓左丘明不爱参与这些事,也就随他去了。 会议一结束,其余人马不停蹄地该上洞窟上洞窟,该写方案写方案,立马投入工作当中。 时间还是太紧,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在洞窟里开着汽灯勉 6. 黄沙漫天 《沙丘之上[七零]》全本免费阅读 在酒泉过了一夜,早上出发,小半天就到了玉门,与方才的戈壁黄沙相比,眼前的那一片绿色带给了她们惊喜。 公路两边那又浓又密的绿柳,枝叶浓厚,高大挺直,这是当地常见的旱柳。 车子疾驰穿过绿茵,过了玉门是更加辽阔的戈壁,在这片沙漠上,每个存在的生命都是那样珍贵。红日和蓝天交相辉映,热浪袭人,广袤无垠的黄沙之下是未知与神秘,大漠茫茫,风沙呼啸。 八月中下旬,敦煌总算到了,众人心情却有些沉重,这代表着她们要和老孟说再见了,敦煌距离研究所还有二三十公里的路,而邮政只在敦煌设了分站,老孟到了敦煌就要返程回南市报到。 车子开到了敦煌邮政局前,老孟交接好差事,因为不放心几人,找了邮政局的熟人帮忙,接下来最后上山的路,由当地的一个年轻人乔克负责开车送宋其蓁几人到研究所。 上山是当地人的说法,研究所建立在莫高窟边上,知道几人大老远来去哪去工作,乔克很不理解。山上都是些残破的佛像、壁画这些,有什么值得她们过来的呢?他们这里的人都想往外走,这些人傻乎乎往里钻。 羊毛车是借用邮局的,不是无偿,人工、损耗、油钱都得自己付,不过学校方面给了补贴。 “对不住,这车刹车有点小问题,不过不影响就是了。” 这车看着有些年头,乔克开过来的时候差点没刹住车,笑着道歉,估计是习以为常了。 羊毛车噪音大得吓了一旁的黄馥玉一跳,战战兢兢地跟着宋其蓁上了车。 杨维先:“老孟我们走了。” 黄馥玉:“再见,老孟。” 众人挥手和老孟告别。 一个多月的同行,几人早已将老孟当成了长兄,嘴上话不多,会为他们仔细地安排妥当,关心他们的安全。 “行了,走吧,都烦了我一路了。” 老孟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转身就进了邮局。 “这老头……”宋其蓁笑笑,知道老孟是不善于和人说离别,刚刚那一刻是老孟演技最差的时候,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大声喊着:“老孟,南市见!” 毫不准备的四人首先遭到突袭,许正之惊讶地看了看宋其蓁,从认识到现在,倒是很少看见宋其蓁性格如此“活泼”的时候。 “其蓁,老孟都进去了,他能听得见吗?” 黄馥玉抓的重点总是让人跟不上思路。 “没关系。” 宋其蓁猜老孟就在那墙后面一直站着呢,有什么听不见的。 黄馥玉觉得宋其蓁是在伤心还要逞强,其蓁又性子内敛,不好意思而已,对上宋其蓁眼神坚定,她要帮助宋其蓁同志。 宋其蓁心里咯噔一声,总感觉有什么事偏离了轨道,眼皮跳得厉害。 “老孟,南市见~” “老孟,南市见~” 直觉果然准确,黄馥玉大声重复着宋其蓁方才说的话,还拉上了那三位还在茫然的男同志。 声音之大,响彻整条街道。 关键是黄馥玉带着余下的三人喊完后,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眨着真诚眼睛像宋其蓁索要夸赞。 “厉害?” 乔克开车不像老孟那样游刃有余,颇有一种外界纷纷扰扰与我何干的感觉,无论后面车厢传出来什么,统统不参与。从上了车就没再说话,坐得端正,两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目视前方。车速也中规中矩,不说开得有多熟练,但也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反正只要能把他们送上山,晚一点也没关系,一大半的路都走了,没有车,爬也得爬到研究所去。 远处山峰遥遥相望,途经着一个又一个的烽火台,沙漠的那一头的故事会不会如纸上描绘的那般精彩绝伦? 研究所还没到,突然狂风大作,裹挟着黄沙翻飞,方圆几里能见度不足三米。 “你们把脸裹上,低着点头,前方有沙尘暴。” 乔克瞬间变了脸,把车速降了又降,最后发现避无可避,想着先把车停在路边上,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调转车头后,羊毛车发动机熄了火,车灯闪个不停。乔克内心骂娘,叮嘱好几人不要乱动,拿出副驾驶座上的遮雨布,摸着车门往后车厢挪去。 “怎么办,其蓁?” 黄馥玉颤抖着手把衣服裹在脸上,老孟不在,乔克他们又不熟悉,不知何时宋其蓁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大家冷静一点,照着乔克说的做,捂住眼睛和耳朵,不要吸进去沙尘。” 车厢都是露天敞开式的,封闭的车头肯定是挤不下六个人的,宋其蓁只能让人围成一个小圈,手边能拿到的衣服都用来遮挡头部。 多说一个字黄沙都能灌满嘴,风声呼啸而过,闭上眼睛后黑暗的世界里听觉和触觉更加敏锐了,众人心脏狂跳不止。 宋其蓁不由得胡思乱想,难道是又要再死一次了吗? 这多得的时日,犹如镜花水月,虚幻中的美好,令人沉醉其中。 喜欢偷偷用行动表示的父亲,温柔慈爱的阿姆,还有疼爱她的哥哥…… “其蓁,你快醒醒。” 乔克拿着遮雨布覆盖在几人身上,挡住了剧烈的风沙侵袭。 黄馥玉是第一个发现宋其蓁昏迷了的人,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其蓁觉得两个人抱成一团更安全,没想到其蓁直接倒在了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其蓁晕倒了。” 赵新德几人听到黄馥玉惊慌失措地呼喊,连忙询问道。 遮雨布挡住了风沙,也遮挡了光亮,几人围在一起,若不是听见声音,还不知道怎么了。 “宋其蓁,快醒醒。” 宋其蓁,听得见吗? 沙尘暴还没有过去,他们还得紧紧抓住手中的遮雨布,防止大风吹飞,无法,只能焦急地叫着宋其蓁的名字。 “馥玉同志,掐人中试试。” “对,人中,掐人中。” 黄馥玉早已被沙尘暴吓得六神无主,再加上宋其蓁的晕倒,现在大脑是一片空白,其余几人也不遑多让,还是许正之率先镇定下来,提醒着黄馥玉要掐人中。 一阵摸索,黄馥玉重复着几遍,始终不见人醒来,急得直掉眼泪,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过了好几分钟,宋其蓁才悠悠转醒,半睁开着眼睛,还未回过神来,感觉脸上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