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
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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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锦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明明刚睡醒,但她还想再睡一百年。身上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原来,死亡并不如想象中轻松。
是的,她死了,在抓逃犯的时候被闯红灯的车撞死了。
不过没死透,又穿到了另一个刚死的人身上。
这人也叫岑安锦,是一本年代文里的对照组炮灰。
书中设定,原身和女主是表姐妹。
原身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又身娇体弱,从小被娇宠到大。
女主家里五个孩子,父母又离婚,身为老三的女主,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
两人小时候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长大后却反过来了。
女主坚强独立,凭借善良和勇敢,吸引到一个好对象,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被养废了的原身也想靠美貌嫁个好男人,可惜连结三次婚都没好结果,在遭遇家暴、难产、老公出轨等一系列不幸后,惨死收场。
不仅如此,原身的亲生儿女在长大后,也只认表姨妈女主,绝口不提她这个早死亲妈。
岑安锦:“……”
好想刀了作者。
可惜她现在别说提刀,连提裤子都费劲。
然而外面还吵翻了天,让她想睡觉都不行。
岑安锦听了一会儿,大概弄明白了外面的情况:
隔壁牛婆婆家丢了个鸡蛋,说是原身后妈冯香梅偷的,因为她家门口有鸡蛋壳;
二伯家的梨被偷了两个,也说是冯香梅偷的,因为她从他家梨树边过了路;
还有王家的玉米;何家的橘子……
反正丢了东西,全都来找冯香梅。
这并不是因为冯香梅有什么前科,或者她家特别穷。相反她家在村子里算富裕的,冯香梅更是出了名的规矩人。
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是因为原身亲爹岑大山卷入一起杀人案中,已经被警方带走七天还没放出来。
“七天还没放出来,那肯定就是凶手了!”
“你男人都被抓了,你哪里来的钱买鸡蛋吃?”
“我们梨花沟的人都清清白白,只有你家出了个杀人犯……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以前仗着你男人是杀猪匠,吃得起二两肉就耀武扬威,却不知道他造了多少杀孽,现世报来了吧?”
“就算不是你,也是你家小锦偷的,那丫头向来嘴馋。”
……
围攻的人音量一波高过一波,在如此咄咄逼人的声势下,冯香梅的辩白,简直像小猫的呜咽。
“我没偷,我怎么会偷。”
“大山不是杀人犯。”
“别这样说孩子。”
“你们小点声,小锦还病着……”
完全没人管冯香梅说了什么:“别废话!赶紧赔钱,不然我报警了……”
“哐当!”
一声巨响突然炸开,闹哄哄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岑安锦拎着根棍子,在门口的破锅上敲了一记。
她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软绵绵地倚在门框上,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宽松的外套也只是简单披着,更衬得身形单薄、弱不禁风。
但那双水灵灵的眼底,此刻却闪烁着涔涔寒光,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股狠劲儿。
“小锦?”冯香梅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又忙不迭朝她摆手,“你生着病呢,不能吹风,快回去。”
岑安锦没说话,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才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
“啊!”人群一片哗然,慌忙退闪开——岑安锦另一只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把杀猪刀!
她用力一甩,那刀便死死钉入旁边木凳子上。
刀柄还在微微颤动,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雪亮的光。
连冯香梅都吓傻了,一时找不到话说。
“小锦……”有人强作镇定地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岑安锦不仅长得柔弱,性子也软,是个好欺负的。
这时候应该只是虚张声势。
“这把杀猪刀,你们不认识吗?我爸每次帮你们杀猪,都会用到它。”岑安锦看了那人一眼,手指轻抚过刀背,“刚才有人说我爸是因为造了不少杀孽,才遭到报应。是啊,他替你们杀猪造杀孽、遭报应,你们现在来欺负他的家人,不知道会不会也遭报应?”
村子里人人都吃过猪肉,家家都杀过猪,平时从不会觉得有什么。
此情此景,听着岑安锦饱含情绪的嗓音,再看她一副随时会发疯的模样,酷热的大夏天里,不少人心里还是不由发冷。
不过也有胆子大脸皮厚的:“你爸杀猪那是拿了好处的,关我们什么事?你后妈偷东西,就该赔偿!”
“对!”人群马上附和。
“很好。”岑安锦冷笑一声,“今天我们就在杀猪刀的见证下,来说说偷东西的事。要是东西真是我妈偷的,我十倍赔给你们。要不是我妈偷的,你们十倍赔偿加道歉,怎么样?”
人群有了小小的骚动,随后便有人道:“行啊!没问题!”
“好。”岑安锦点点头,“等下要是谁不守规矩,我爸这把刀,可不认人。”
她眼神在人群里扫过一圈,看向闹得最凶的一个:“牛婆婆。”
牛婆婆只是辈分高,但年纪其实比冯香梅大不了几岁,长得高高大大,嗓门也粗:“我家鸡蛋是真丢了一个!”
“我相信。”岑安锦说,“我还知道是谁偷的。”
牛婆婆一愣:“谁偷的?”
她身边一个瘦小的男人,也是她丈夫朱爷爷紧跟着道:“你可不能乱说,随便冤枉人。”
岑安锦看他一眼,对牛婆婆道:“牛婆婆,你说你家已经很久没吃过鸡蛋了,对吧?”
“对,夏天鸡本来就不怎么生蛋,我是攒起来送礼的。”牛婆婆说起来就生气,“好不容易加上今天的一个就够了,烂心肝的给我偷了……你快说,是谁?”
岑安锦说:“很简单,那人只偷了一个鸡蛋,没有攒起来的必要,肯定已经吃了。我家鸡蛋是自己买的,我妈心里坦荡,敢将蛋壳扔在门口。那人做贼心虚,却不会扔出来,最方便的办法,当然是扔进灶膛里销毁证据。不过,煮一个鸡蛋用不了多少柴火,牛婆婆你去这人家灶膛里看看,一定能找到还没烧干净的鸡蛋壳。”
她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看向牛婆婆身边的男人:“朱爷爷,你说是吧?”
人群再次一片哗然。
朱爷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蹭”一下跳了起来:“岑安锦,你不要血口喷人!”
“自己偷自己家东西?”人群里也有人嘲笑。
“背着媳妇偷嘴就不叫偷了?”岑安锦淡淡道,“是真是假,大家进去看一看灶膛不就知道?既然朱爷爷说自己没偷吃,想必没有拦着的理由吧?”
这话一出,马上有人冲进牛婆婆家。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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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大山就是原身亲爹。
他是个杀猪匠,也是个厨师,前几天去隔壁村帮人办酒席,回来的路上闹肚子,便跟路边一户人家借用厕所。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就找上门来。
那户人家惨遭灭门,而凶器正是岑大山的杀猪刀,时间也差不多能对上。
岑大山自然被警察带走了,村子里流言四起。
原身从小体弱多病,受到惊吓后竟直接病死,这才有了岑安锦穿过来的事。
据书中所写,岑大山并非凶手。
但这个年代的刑侦技术落后,法条不完善,连“疑罪从无”也还未被提出来。所有证据都对岑大山不利,他最后被判定为凶手。
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在执行死刑前,有人找到关键证据,案子得以改判。但是,彼时的岑大山,和从前的岑大山,已经判若两人。
岑安锦虽非自愿,但终归是成了岑大山女儿,而且她穿越前就是警察,遇到这种事,当然要尽力查清真相,救出岑大山。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个系统来。
她原本还对这个系统有些不满,这下倒是义无反顾了。
*
其他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只剩下冯香梅和岑安锦。
“小锦,你……”冯香梅对上岑安锦的目光又飞快垂下视线,搓了搓手指,捋捋头发,再抓紧自己的胳膊,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是你朱爷爷偷的鸡蛋?”
她今天一直又懵又怕,到现在还是怕。
怕朱牛两口子打出问题来怪到她们头上,怕他们之后报复,怕岑大山回来怪她没照看好岑安锦、没维护好邻里关系……也怕凶狠的岑安锦。
“没看到。”岑安锦看了眼犯错小学生一样的后妈,“我猜的。”
“那么多人,你怎么猜到的?”冯香梅一愣。
岑安锦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才慢慢给她分析:“牛婆婆是今天事情的起因,她态度那么笃定,大概率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牛婆婆最信谁的话?还有,朱爷爷不是出了名的爱偷嘴吗?综合来看,是他的概率最大,再结合他现场的反应,就更确定了。”
冯香梅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觉得不够保险:“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是你猜错了呢?”
岑安锦这次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牛婆婆一家,平时和我们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冯香梅说着,情绪低落下来,“我也没想到,你爸刚被……刚不在家,他们态度就变了。”
“所以,你要明白:他们之前看着和善,不是因为喜欢你,更不是因为喜欢我,甚至也不是因为喜欢我爸。”岑安锦打破她的幻想,“他们只是怕我爸,同时想从我们家捞点好处。”
岑大山力气大,长相凶,家里还总放着刀具,轻易没人敢惹。
加上他无论是替人杀猪还是办酒席,多多少少能捞点好处。
所以,“杀猪匠”这个名头似乎不太好听,但在梨花沟,他们家算是过得比较好的。
也因为这样,原身才能从小被娇养到大。
“可是……”冯香梅知道岑安锦说得不错,但她不是很想接受。
“现在我爸进去了,因为他而带来的好处跟威胁,全都荡然无存。”岑安锦打断她,“有些以前讨好我们家的人,觉得那是耻辱,想要报复回来;有些人看我们娘俩一个比一个弱小,好欺负,想占点便宜;还有些人是单纯的墙头草……”
“可是,你爸还没有判刑。”冯香梅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急切地说,“他很快就会出来,他是被冤枉的!”
“就因为结果还没出来,大家现在持观望态度,才会找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来试探。”岑安锦不管她多激动,始终很冷静,“不然你以为,今天为什么会一下子就来那么多人?真是为了一个鸡蛋两颗梨吗?”
冯香梅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她好像听不到岑安锦的话,只一个劲重复:“不会的,你爸说了他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他。”
岑安锦低头喝水,不说话了。
冯香梅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小锦。”冯香梅态度坚定起来,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岑安锦还是说服自己,“他是你爸爸,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他绝不会杀人,你要相信他。”
“你把这话给警察说,警察就会放了他吗?”岑安锦淡淡地问。
冯香梅瞬间噎住,脸上的自信一秒被击碎。
“我们信不信,其实不重要。”岑安锦放下搪瓷杯,“警察办案讲证据,现在的证据就是对我爸很不利。这案子性质太恶劣,影响巨大,除非找到真凶,否则我爸就回不来……你觉得,时间一久,大家会怎么想?”
冯香梅软弱但不是傻子,从今天的事情,已经能想到之后的情况。她终于不再固执己见,但整个人越发焦躁,不停地走来走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只能做两件事。”岑安锦伸出两根手指。
“你说。”冯香梅在她对面坐下来,伸长脖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岑安锦微微走了下神。
冯香梅长得瘦小,一张娃娃脸,皮肤又白,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比原身大不了几岁。
书中对冯香梅描写很少,但字里行间不难让人联想到“恶毒后妈”。
现在看她这模样,倒更像是个傻白甜。
唔……可能没那么甜。
“第一件,我们自己得立起来。”岑安锦很快收拢心神,说,“不是我们做的事,绝对不能认;被欺负了,必须反击。不然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软弱好欺,以至于越来越过分。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要好好生活,不让爸爸担心。也是因为其他人无从了解案情,只能从我们的态度上窥探一二。我们忍让,他们会认为是心虚,也就越发会认定是爸爸干了坏事,明白吗?”
“我明白了。”冯香梅点头如捣蒜,“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关于案子了。虽说有警方在调查,但我们也要尽可能帮忙,争取早日破案。”
“我们能帮什么忙?”冯香梅忍不住急急地问,说再多,她还是希望丈夫尽快回来。
岑安锦:“因为杀猪刀是利器,爸爸一直保存得很好,使用前后都会清点。那天他是从酒席上回来,走之前肯定会清点。”
“对对对。”冯香梅急忙点头,“你爸说了,那天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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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样说定了?”岑芝兰将岑安锦的沉默理解为默认,“明天我们早点出发。”
岑安锦回过神来:“这事算了吧,我爸现在这个情况,我没心情。”
岑芝兰嗑瓜子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岑安锦:“算了?你确定?陆宝锋条件那么好……”
“我确定。”岑安锦打断她道。
岑芝兰表情微微扭曲,很快又调整过来,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担心舅舅,可就因为这样,我反而觉得你应该抓紧时间和陆宝锋在一起。因为我们不认识什么人,帮不上舅舅。但陆宝锋不一样,他家在镇上在县上都有认识的人,多半能帮上忙。”
“表姐的意思,杀人这种大案,也能靠关系摆平?”岑安锦平静地问。
“我的意思是,怕舅舅在牢里被人欺负,有人关照会好很多。我相信舅舅没杀人,你也应该相信他。”岑芝兰有点不高兴了,“小锦,我把话说难听点,你要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趁着现在舅舅的案子还在调查中,迅速跟陆宝锋定下来。万一结果不好,想嫁给陆宝锋的人那么多,你哪里还有机会?”
“陆宝锋条件这么好,我高攀不起,不如表姐你自己嫁。”岑安锦淡淡道。
岑芝兰她妈第一任丈夫很渣,是岑大山力排众议,支持她离婚,又买地建房将她接回村子里住,连孩子们的姓都改了。
结果岑大山一出事,岑芝兰竟只想着说亲这事?
本来对这事岑安锦还没多想,现在却忍不住怀疑,岑芝兰是不是从中拿了好处。
“岑安锦!你什么意思?!”岑芝兰“蹭”一下站了起来,愤怒不已,“我好心帮你,为你跑路打听消息,从没有怨言。那是因为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真心希望你好,结果你竟然阴阳怪气……行!我嫁!我嫁了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岑安锦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表姐加油。”
岑芝兰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岑大山出事,岑安锦就更不好说亲了。
现在不过是怕别人说闲话,做做样子。
拖上几天,她自然会主动求上门来。
冯香梅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有些慌乱地想要去拦岑芝兰,被岑安锦一把拉住。
“小锦。”冯香梅只得回头,先做岑安锦的思想工作,“我知道你孝顺,可芝兰说的也有道理。你爸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肯定会影响你的婚姻,那陆宝锋条件不错……”
“他打女人。”岑安锦说。
冯香梅一愣,随后急忙摆手:“那不行,打女人的男人不能嫁,条件再好也不行!”
岑安锦有点意外。
书中岑大山出事后不久,冯香梅就跟他离婚另嫁了。
后来岑芝兰在街上见过她被丈夫家暴,周围人议论纷纷,说她为了摆脱岑大山,明知道对方打女人也要嫁,活该被打。
岑安锦故意道:“可是,不都说夫妻间难免打架吗?就像朱爷爷和牛婆婆……”
“有几个女人有你牛婆婆的力气?即便这样,她也不是次次都能打赢。”冯香梅更着急,声音也大起来,“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打架女人就是吃亏,更何况你这身体这么弱……”
【触发情报:冯香梅有个喜欢家暴的父亲。】
“小锦,条件差一点,只要两个人勤快,也不是不能活。但男人要是打女人,是真有可能打死人的。你一定不能犯傻,知道吗?”冯香梅看岑安锦一直不说话,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岑安锦回过神来,声音软了几分:“放心吧,我不会嫁,刚才不是已经拒绝表姐了吗?”
冯香梅这才想起这茬,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讪讪。
再看自己还握着岑安锦的手臂,急忙往回缩:“那就好……”
“谢谢妈。”岑安锦也在同时伸出手,本是想去拍她的手背,这下刚好握了上去。
两人都顿了顿,冯香梅眨眨眼,眼眶迅速泛红,鼻子发酸,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这几天先是岑大山出事,紧接着岑安锦病倒,村子里的人也并不是今天才开始找茬,背后的议论更是不少……她很想有个人能帮忙,可她连商量倾诉的人都没有,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
原本因为要照顾岑安锦,她还能硬撑,表现得坚强。
今天岑安锦忽然变得懂事,极有主见。冯香梅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委屈和惭愧等更多情绪也涌上心头。
在这种情况下,岑安锦忽然喊她一声“妈”,冯香梅便绷不住了。
“哎,你别哭啊。”岑安锦最怕别人哭,扫了一圈没发现纸巾,又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手帕,倒是干净,忙递过去,“没事的,你别怕……”
书中提过,原身一直不愿意叫冯香梅“妈”。
对很多人来说,“爸”、“妈”是非常神圣的称呼,不是亲生的叫不出口。
但对岑安锦来说,这两个称呼真没那么重要。
在原来的世界,她还不到一岁,父母就离异了,两人都不肯要她这个拖油瓶。
到了上学用钱的年纪,双方更是互相踢皮球。
岑安锦小时候大约也是别扭过的,每要一次钱都要来回跑上好几遍。
后来她就学聪明了,对着后爸后妈喊得比亲爹亲妈还要亲热,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再要钱果然容易很多。只要给她钱,让她对着随便一个路人,她都可以喊爹喊妈。
所以,她能毫无负担地喊冯香梅“妈”,并不带多少感情。
但对冯香梅来说,这可能是最高级别的认可,她一把抱住岑安锦,哭得更大声:“小锦,你也别怕,妈一定会保护你……”
岑安锦不习惯跟人这么亲近,一瞬间身体绷得笔直。
她忍了一分钟,还是伸手推开冯香梅,轻咳一声:“妈,我饿了。”
“我这就去做饭。”冯香梅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看你这几天没胃口,我今天特意去捡了点你最爱吃的菌子。”
岑安锦:“……”
她小时候吃野山菌中毒过,从此再也不吃。
冯香梅做饭很快,没多久,一盘炒野山菌就端上了桌,还搭配一小碗泡菜。
“小锦,快来,今天的菌子很嫩。”冯香梅端过来两碗饭,将其中大半都是南瓜的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碗纯大米饭递给岑安锦。
注意到岑安锦的视线,她又道:“你还生着病,得多吃点,才能快速恢复。你读过书,人聪明,妈不识字,懂的道理也没你多,救你爸还得
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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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岑安锦和冯香梅起了个大早,吃过饭就往清河村走。
梨花沟距离清河村有十几里山路,岑安锦现在身娇体弱,刚爬上一个小山坡就开始气喘。
“歇会儿再走。”冯香梅停下来,将背着的水壶拿给岑安锦,“喝口水,出汗没有?”
“没。”岑安锦摇摇头,有点不开心。
她原来也是警校高材生,不说战无不胜吧,那身体素质确实杠杠的。
有一次渣爹来学校找她麻烦,碍于规定,她不好亲自揍他,便引着人在操场跑圈。最后渣爹累到口吐白沫,岑安锦还脸不红气不喘。
哪像现在,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实在碍事。
等这事结束,不,今天晚上回去就要开始锻炼。
“上坡是累,下坡会好些。”冯香梅敏锐察觉到岑安锦情绪不好,赶紧安慰道,“你爸前几天还说要买辆自行车,要是早点买就好了……”
话说到一半,就自动停下来。
“走吧,我歇好了。”岑安锦知道她是想起岑大山,心里难受,起身往坡下走去。
两人边走边停,走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到受害者家附近。
“就是那家人被杀了。”冯香梅远远便停下脚步,害怕、同情和难过交织在一起,她拉住岑安锦,低声道,“你身子本来就弱,别走太近,免得撞到什么东西……”
岑安锦也停下来,左右看看:“这家人跟村子里其他人关系不好吗?”
受害者家的房子单独建在路口的一处斜坡上,距别的人家目测直线距离最近也有好几百米。
“可能是吧。”冯香梅也不确定,毕竟她只是偶尔回娘家会路过,跟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熟,“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关于这家人的事,但不知道真假。”
“没关系,都可以说。”书中这就是个悬案,到最后也没说真凶是谁,岑安锦缺少信息。
冯香梅表情略有些为难,又拉着岑安锦后退几步,方才耳语般对她道:“他们说这家男人是当兵的,打仗的时候受过伤,那方面……受了影响。我之前过路,见过几次那男的,一条腿确实是瘸的。然后,就有他老婆偷人的传言……可能是闲言碎语太多,他们才搬出来修的房子。”
说完便双手合十朝四周拜了拜,低声念叨:“打扰勿怪,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们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冯香梅忽然顿了顿。
这不是警察该干的事吗?
如果警察都抓不到凶手,她们又怎么可能抓到?
凶手杀了一家四口,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而这家还有个当过兵的男人,凶手杀他们连邻居都没惊动,可见十分凶残。
她们两个弱女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带着小锦跑来调查了呢?
可是昨天小锦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可靠,她简直像被下了迷药一样。
现在清醒过来一想,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小锦出点什么意外,别说岑大山,她自己都过不去。
她是长辈,得保护小锦。
“小锦,我们还是回……”冯香梅一抬头发现岑安锦不在原地,再一张望,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小锦!你别上去!”
岑安锦竟然已经朝受害者家走了上去。
“妈,你就在下面等我。”岑安锦知道她相信鬼神,回头冲她摆摆手,“我很快下去。”
冯香梅脸都白了,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还是哆嗦着跟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问。
岑安锦一抬头,就看到七八个人从受害者家房子后面转出来,个个神色不善。
“我们只是路过。”岑大山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岑安锦当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身份,“看这里被围起来……是怎么回事啊?”
“死人了。”
“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看热闹的地方……”
有人嘴快,但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抬手,所有人就都噤声了。
老人穿一身粗布衣服,眉心纹路深刻,双目沉沉地盯着岑安锦:“看你们两个也不像能走远路的样子,应该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吧?这么大的事,会没听说?”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看向岑安锦两人的眼神也瞬间变得警惕。
冯香梅本就在担心,见状更是莫名心虚,从表情到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岑安锦也有点意外,不过她看起来很淡定:“大家别急,我们其实……”
“那女的是岑大山媳妇!”但就在这时候,有人认出了冯香梅。
“岑大山不就是杀害友文全家的凶手?”
“对!他婆娘这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太过分了!”
“我打死你们!”
一群人都气愤不已,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尤其激动,眼眶都红了,看到院子里有把铁锹,一把抓在手里就朝岑安锦母女俩冲过来。
冯香梅本就害怕,这下更是心惊胆战,拉起岑安锦就跑。
岑安锦没有准备,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脚下踩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彻底控制不住身体,眼看就要朝山坡下栽倒。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揪住了她的衣服后领。
岑安锦稳住身形,艰难地从衣领里探出脖子,回头看了眼。
她猜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因为她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眼睛。不过那笑意一闪即逝,视线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性。
眼睛的主人个子挺高,穿一身黑,乍一看挺瘦。
但岑安锦对这种身形很熟悉,看得出来,他不是瘦,只是精干。这人脱了衣服,一定有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腹肌——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这大概率是个军人。
“没事吧?”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紧跟着跑上来,问道。
男人摇摇头,松开手。
岑安锦道了声谢,见冯香梅没事,才抬头往上看。
“沈警官,你怎么来了?”那群人瞬间收敛,在老人的带领下迎下坡来。
“你们怎么回事?”沈警官正是那位穿警服的年轻人,他眉头一皱,“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弱女子?”
“他们是岑大山的家人,肯定也不是好人!”那个拿铁锹的男人已经放下了铁锹,但神色依旧愤怒。
“胡说!”沈警官更生气了,“别说现在岑大山只是嫌疑人,还不能确定为凶手。即便他是凶手,他的家人只要没有参与作案,那就是无辜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连坐那一套呢?”
铁锹男还有些不忿,但那位老人抢先开口了:“沈警官说得对,刚才是我们冲动了。不过,你们今天来是案子有进展了吗?凶手什么时候才能确定?”
“这位是市里来的庄队长,现在案子由他负责,他想来看看现场。庄队很厉害,肯定能查明真相。”沈警官面对老人,神色顿时温和许多,又对那位庄队道,“这位便是受害者何友文的父亲,那是他弟弟何友武,他俩是双胞胎。”
他说的死者弟弟,便是那个铁锹男。
“庄队,我哥哥一家死得太惨了。”何友武哽咽着道,“你们可一定要为他们主持公道,让凶手杀人偿命啊!”
“放心,我们肯定依法办事。”庄队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受害者家,是在干什么?”
“昨天是老
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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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锦最终还是没能跟着何家人走。
当着沈警官的面,她几乎要哭出来了,看得沈警官很是不忍,几乎要动摇。
可那位庄队实在不懂怜香惜玉,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沈警官张嘴前一秒,转身将他拽走,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岑安锦一眼。
等他们转身,岑安锦脸上的沮丧一秒消失,唇角微微上扬。
冯香梅愣是没看懂她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妈,我们去跟那些村民聊聊。”岑安锦小声道,“不用怕,聊什么都可以。”
她一直不认为冯建辉是凶手,所以走这趟的主要目的,不是去找冯建辉。而是走一遍岑大山那天晚上走过的路,观察路上的环境,看看他可能会遭遇什么。
至于凶案现场,别说她是疑犯家属,就是普通人,她也没资格去查看。
受害者家属,自然更不可能跟她好好交流。
所以岑安锦原本的打算,也只是找机会和附近的村民聊聊,收集信息。
现在的收获,已经比她预想中大多了。
那些村民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虽说何家人和警察都走,但他们看不了那边的热闹。这边嫌犯家属的表现,也是热闹的一部分,因此大部分人都还没离开。
只不过,可能是对凶案现场忌讳,也可能是对嫌犯家属有惧怕,他们站得比较远,偶尔议论两句声音也很小。
岑安锦慢慢从坡上走下来,已经挑中想要的聊天对象——一个站在前面第二排边上,边看热闹还边用粉色的线纳鞋垫的大姐。
走到大姐身边的时候,岑安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一滑,眼看要摔倒。
大姐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忙乱中人倒是扶起来了,手上的针却在岑安锦手指上戳了下。
岑安锦“嘶”了一声,捏着手指一挤,一颗豆大的血珠就冒了出来。
原身从小不干活,也不爱出门玩,又是天生冷白皮,那手指就像刚剥开的葱白芯,又白又嫩,衬得那血珠越发醒目。
“哎呀,对不住。”大姐一下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不怪你。你帮了我,我要跟你说谢谢。”岑安锦拿出手帕将血珠抹去,低着头道,“怪我最近太倒霉。”
说着,眼眶就红了,一颗豆大的泪珠挂在长睫毛上欲落未落。
长得好看的人,本就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大姐见状,一颗心又软了两分。
岑安锦却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看向她手里的鞋垫:“姐你的手真巧,这鞋垫绣得好好看。”
“这还好看啊?”大姐笑道,“我妈总说我这像狗爬的。”
“我在街上买的那些,都比不上你绣的。说明姐你是个优秀的人,阿姨才对你期望高。”岑安锦扭头去找冯香梅,看她已经跟人聊上了,“我妈……”
后面就迟迟没再说下去。
“那是你后妈?”大姐试探着问。
凶杀案已经发生七天,无论是关于受害者、还是嫌犯的消息,村子里早已经传了无数个版本。
“是。”岑安锦点点头,又急忙道,“不过我后妈很好。”
“那为啥没怎么见你去赶过集啊?”大姐自以为看穿了真相。
毕竟这里是梨花沟赶集的必经之路,村民们见岑大山最多,冯香梅也见过,岑安锦却脸生得很。
岑安锦说:“我不爱出门。”
原身这体质,三步一喘,走十几里山路能累个半死,是真不爱出门。
但是对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的村民来说,赶集能看热闹、听新闻、长见识,没人不愿意去。
大姐不能理解,只认为岑安锦是不敢说实话。想到自己的女儿,看岑安锦的眼神越发怜悯。
“这次要不是为了我爸,我也不会出门。”岑安锦紧接着又道,“别人可能不信,但我知道,我爸肯定没杀人。”
“可是,你又能做什么呢?”大姐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岑安锦看着她,“不过,有一点我一直很奇怪,就算何家住得远一些,但是他家四口人,凶案发生的时候也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凶手不可能一刀砍死四个吧?他们不呼救吗?村子里其他人就没听到动静?连狗都没叫几声?”
“刚好是做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没听到也正常。”大姐脱口道,“再说了,他家有动静是常事……”
说到这里,大姐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倏地闭嘴。
“难道何友文家……打老婆?”岑安锦瞬间想到一个可能。
也许何友文家搬到远离乡邻的地方住,不是因为和村民们有矛盾,而是方便家暴?
“没有,怎么会呢?绝对没有!”大姐立马否认,随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否认太快,神色有些慌张,“我的意思是,他家孩子调皮,实在闹腾,所以时常有动静……说起孩子,我也得回家看孩子了,再见啊。”
说完转身就走,线团掉了都没发现。
岑安锦还想去追,脑子里忽然【叮】一声。
系统面板再次出现。
【触发情报:李秀花是何友武前女友。】
这破系统,永远追着八卦跑……等等。
李秀花应该就是刚才那位大姐。
她如果是何友武前女友的话,应该对何家的情况很了解。
刚才在听到她提出来何友文可能家暴的时候,李秀花瞬间的反应不像造假。她说何友文不会家暴,应该是真的。
但她的慌张也不像造假。
那她在慌什么呢?
岑安锦想了想,没有去追李秀花,而是将她掉落的线团,捡起来交给旁边一位老人:“婆婆,你认识李秀花吗?”
“认识,交给我们吧。”一个中年男人却抢先将线团接过去,拉住老人就走,“妈,回去做饭了。”
几人一走,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离开。
“怎么回事?”冯香梅看向岑安锦,不解地道,“聊得好好的,怎么全走了?”
岑安锦:“说明我们问到重点了。”
“啊?”冯香梅有点懵,“重点是什么?你刚才在问什么?”
“我问何友文是不是打女人。”岑安锦说,“你呢,问了些什么?”
“还在跟他们聊些家常,都没问到重点……”冯香梅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问他们何友文一家人缘怎么样,他们都说挺好的,两口子都是温和的人,孩子也懂事。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岑安锦点点头:“有些男人就是窝里横,在外面屁都不敢放,受了气就回家打女人孩子。”
“是啊。”冯香梅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又有点着急,“那我们怎么办啊?看那些人的样子,像是统一了口气,不会跟我们说真话。”
“没事,我们先回去。”岑安锦说,“我有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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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庄问笙还是决定请岑安锦吃饭。
并非辩不过她的歪理邪说,只是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怜惜她一片孝心。
别的不说,从梨花沟到县城,路程接近三十公里。这样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来的?还来得这么早,实在不容易。
招待所不远有家米粉店,问过岑安锦后,庄问笙带她走进去,点了两碗米粉再加一笼包子。
本以为这么瘦瘦弱弱的姑娘,可能胃口不太好。
庄问笙却看到岑安锦一口米粉一口包子,吃得停不下来。
原本还防着她打探案情,倒显得像是自己想多了。
庄问笙不知道,岑安锦其实吃得并不香。
岑大山当厨师,家里就没少过零食,原身从小吃到大,胃口早就被破坏,对正常的饭菜反而不喜欢。
现在她吃米粉和包子,身体就很抗拒。
但为了健康着想,她必须吃。
不过这身体胃是真小,吃两口就觉得撑,她只能停一停。
对面的庄问笙吃相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孩子,但他吃的速度很快,符合军作风。
“怎么不吃?”庄问笙抬眸看她,“不合胃口?”
“不是。”岑安锦摇摇头,故意道,“你吃这么快干嘛?怕别人看到和我这个嫌疑人家属吃饭,对庄队名声不好?”
庄问笙本来没这个意思,闻言干脆顺势道:“我们本来也不该接触太多,不合规。”
岑安锦一笑,说:“那我们就不聊案子,聊点别的。”
“聊什么?”庄问笙昨天就已经发现了,这小姑娘不简单,不免有些防备。
“聊聊庄队你吧。”岑安锦说。
庄问笙微微扬眉:“聊我什么?”
“庄队你不是军人出身吗?”岑安锦说,“聊点军队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军人出身?”庄问笙不动声色地问。
岑安锦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释放出来的压迫力,但她并没有被吓到,依然笑眯眯的说:“宁康县巴掌大的地方,人们又没什么消遣,突然调来个大人物当小小的刑警队长,一天时间足够传遍整个县城,要打听不难。”
根据资料,她一直生活在梨花沟,来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去过县城之外的地方。
按理说,这样的姑娘,不会觉得一个县“只有巴掌大”。
庄问笙心里思索,面上却不显:“是吗?”
“庄队你不要这么紧张。”岑安锦说,“我一个小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庄问笙不接她的话:“抱歉,岑小姐。我不会讲故事,也没时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他迅速将被打断的半个包子吃完,大有一副马上就走的姿态。
岑安锦也不跟他绕弯子了:“你是军人出身,何友文也当过兵。你那样的身世背景,却跑来我们这里当刑警队长……你们是不是认识?”
庄问笙就知道她肯定是为了案子,不过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倒也没否认:“他确实曾是我手下的兵,但我也并非单纯为了他而来。”
“放心,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岑安锦摆摆手,“我只想知道,何友文是什么样的人?”
庄问笙:“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因此废了一条腿,立下三等功,你说他是什么人?”
“庄队,别带个人情绪,这是查案大忌。”岑安锦看着他,“立体的人必然具有多面性,一个勇救落水儿童的人可能会调戏妇女,一个泼辣不讲理的女人可能很爱她的孩子,一个赌鬼平时可能非常乐于助人……英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以完美标准要求他们,未免太过苛刻。”
她这转移重点的能力还真是厉害,不过庄问笙没有反驳她,因为单纯就这番话来说,他觉得她说得很对。
“任何犯罪,动机都至关重要。”岑安锦继续道,“了解受害者的情况,包括人际关系、性格特点,才能找到凶手的动机。比如我爸,就没有杀何友文的动机。”
明知道她是在套消息,庄问笙还是道:“你爸有。”
“她的动机是什么?”岑安锦急忙问。
庄问笙却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她之前的话道:“军队的生活远比大家想象的要枯燥和辛苦,士兵们每天都在训练训练,军队的规章制度又严格,他们并没有太多展示自己多面性的机会。何友文也一样,更何况他已经退伍好几年……”
“我只想知道,何友文脾气好不好?”岑安锦问。
昨天李秀花说何友文家经常有动静,她回去后,结合冯香梅打听到的贾青红,也就是何友文老婆出轨的消息,反复琢磨,还是认为何友文可能家暴。<
7. 第 7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在这个年代,农村人生孩子,基本都在自己家里解决,结果如何全看命。
自然也就没办法去医院查出生信息。
DNA技术也还没应用到刑侦领域。
因此要分辨一对双胞胎,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按照岑安锦的说法,他们已经互换身份很多年,即便是真,换身份这事跟这次的凶杀案应该也无关。
岑安锦已经做好庄问笙说“死的是何友武,就不是命案?”的准备了,连反驳的说辞也已经想好。
出人预料的是,庄问笙却并未轻视这个猜测。他思索几秒,掏出零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往外走:“这些事,我都会查清楚。”
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岑安锦急忙追上去:“等等,我还有个消息。”
庄问笙本来走得挺急,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问:“你哪里来这么多消息?”
“怎么?庄队怀疑我从你们警队买消息?”岑安锦从自己随身的军绿色小挎包里拿出个本子,递到他眼前,“放心吧,我想买也没渠道,都是自己分析的。”
那只是一个很寻常甚至称得上劣质的草稿本,上面龙飞凤舞写满了字,字字遒劲有力,跟岑安锦这娇娇柔柔的外表,倒是极不相称。
第一行写着:【第一种可能,流窜凶手、随机作案。】
后面便是一系列的分析,从作案手法、逃跑路线、什么地方可能会碰到目击证人等方面入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种可能性极低,无线趋近于0,可以不考虑。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一目了然,看得庄问笙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他自觉就看完了第一页,刚想去翻第二页,岑安锦“刷”一下将本子收了回去。
“我能再看看吗?”庄问笙问。
“不能。”岑安锦将草稿本塞回自己的背包里。
这是她昨天晚上熬了大半宿,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模拟的N种犯罪可能。
然后列出每种可能需要的条件,当有更多信息出现以后,一一去对应,就很容易排除错误答案。
在缺少信息的条件下,只能这么办。
只不过,这里面涉及到一些书中提过、但警队还没掌握的信息,以及来自未来的技术,不方便让庄问笙看到。
虽然接触还不多,但岑安锦知道,庄问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她并不想引起他的怀疑。
庄问笙倒也没有强求,又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分析手段?”
这个年代这个小县城实在是太落后,岑安锦没法说看电视,连侦探小说都没得看,只能道:“我自己瞎琢磨的,以前无聊的时候,就爱在脑子里构思各种故事。这次一着急,便试着分析了一下,看你的意思,我分析得还行?”
“非常好,说明你很有破案的天赋。”庄问笙看起来像是信了她的话,“对了,刚才你说还有什么消息?”
“福水村有个叫李秀花的,曾经跟何友武谈过对象。”岑安锦说,“除了家人之外,最有可能分辨双胞胎的,无疑就是他们的对象。我昨天跟她聊天,觉得她应该知道兄弟俩互换的事。”
她将当时李秀花的表现,大概说了下。
庄问笙点点头:“我会安排人去走访。”
岑安锦笑了笑:“好,现在我没消息了,你走吧。”
庄问笙这次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看着她道:“我要跟你道个歉。”
“啊?”岑安锦有点懵,“为什么?难道你在刚才在米粉里下毒了?”
“……”庄问笙笑了下,随后认真道,“我之前能理解你担心自己父亲的心情,但也认为你没有查案的本事,只会给我们添乱。对不起,是我小瞧了你,你非常厉害。”
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不过岑安锦并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你的意思,是可以同意我……”
“但是,我依然不能同意你参与调查案子。”庄问笙说,“规章制度就是用来遵守的。”
“那你还不如不跟我道歉呢。”岑安锦轻哼一声,抬起手臂挥挥手,朝远处走去,“我还会回来的,等着吧,我要光明正大走进你们刑警队的大门。”
庄问笙:“……”
岑安锦离开警队门口后,便沿着一条街一直走下去。
以这个年代的条件,今天她说的那些信息,警方要查清楚需要的时间不会短。
虽然离抓到真凶还远着,但现在她接触到了案子,庄问笙也提前出现,岑安锦相信岑大山的结局肯定会和书中不同。
她不能太着急,免得过犹不及。
现在在县城,也没办法去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
所以岑安锦选择先放松自己——逛街。
一是熟悉县城的环境,免得以后有需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二是锻炼身体。
原身这身体素质确实差,才走完一条街,就累得不行。
岑安锦看到前面有一条石阶,便过去坐下,想休息一会儿。
谁知道刚坐下来,就闻到一股馊味。
她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石阶的上面还有个平台,放着好几个泔水桶。
天气热,食物残渣滋生细菌快,味道自然大。
难怪那么难闻,岑安锦赶紧起身,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休息。
但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小锦妹妹。”
岑安锦第一反应是,不会在叫自己吧?
随即又想起,原身在县城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应该不是。
她继续往前走,手臂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小锦妹妹,你跑什么啊?”
那人一手的汗,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一股潮热的湿气,难受死了。
岑安锦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才抬头去看。
身边多了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打扮得很“潮”,拉他手臂那人长得挺高大,五官称得上端正,可惜被他猥琐的眼神破坏,油得要命。
这人身上还有股比泔水还难闻的味道——狐臭。
根据她掌握的信息,加上这人的态度,岑安锦不难猜出他的身份——正是书中她的第一任老公,陆宝锋。
“你谁呀?”岑安锦当然不会傻到跟他相认,“认错人了吧?”
跟陆宝锋一起那两人见状,马上打趣:“陆宝锋,怎么回事?不说是你媳妇吗?怎么人家不认识你?”
“就是,我说你小子吹牛
8. 第 8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沈警官没想到岑安锦这么一个看似很好说话的小姑娘,竟然这么难沟通。
他抬头想缓一缓情绪,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过,激动地“蹭”一下站起来:“庄队,请等一下。”
岑安锦听到这个称呼,迅速转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两秒后,又看到庄问笙缓缓退回来,正跟她对上视线。
岑安锦咧嘴一笑,朝他挥挥手。
庄问笙:“……”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画面,是她早上挥着手说:“我要光明正大走进你们刑警队的大门。”
其实有时候,说话也可以不用那么作数。
“什么情况?”庄问笙还是走了进来。
沈警官将自己看见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他听到岑安锦喊救命,又看到几个男人围着她,急忙跑过去。
结果到了面前才发现,吃亏的好像是陆宝锋,他疯了一样想要报复岑安锦,沈警官和同事们费了好大劲才将几人弄回来。
到现在,他也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向别人泼泔水?”庄问笙看出沈警官对付不了岑安锦,在旁边坐下来问。
岑安锦说:“他耍流氓。”
庄问笙还没说话,沈警官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问,效果就差这么多?
“你放屁!”隔壁陆宝锋又跳了起来,“我是她对象!而且我连她手都没碰到……”
庄问笙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是军人出身,还上过战场,早就练出一身凶悍气势。只不过平时伪装得比较好,这会儿眼神稍微凶了点,陆宝锋直接吓得一抖,后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坐下。”就连负责给陆宝锋做笔录的警察都不自觉紧张,呵斥道,“老实回答你的问题,别人的事跟你无关!”
陆宝锋坐了回去。
“他不是我对象。”岑安锦倒是很淡定,对庄问笙道,“你们可以去打听,我根本没有对象,所有给我说媒的,我都拒绝了。今天我好好在街上走,没招谁惹谁,他和他的两个朋友就围过来语言调戏,还动手动脚。你们听听他说的话,要不是遇到沈警官,我都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庄队,这事没完,我要告他。”
书中原身在岑芝兰的撺掇下,跟陆宝锋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
随后岑大山的案子判下来,原身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陆宝锋一边安慰原身,哄得原身跟他滚了床单;一边绝口不提结婚的事。
后来原身怀孕,被岑芝兰看出来。
她上陆家闹了好几次,才让他们答应娶原身。
但是,原本答应的彩礼什么的,全都没了,连婚礼也以“怕被人看出肚子大”为由取消了。
结婚没多久,陆宝锋就开始在外面跟其他女人鬼混。原身找公婆做主,他们不仅不管教儿子,还怪原身没魅力留不住儿子,说她未婚先孕丢人。
不仅如此,婚前说好的不用干活也是放屁,陆家每天都要给原身安排很多活计。
原身一次干活的时候摔倒,导致早产难产,陆家也不送医院。
后来还是岑芝兰将原身送去医院,才保住一命。
原身生下个儿子,本以为日子会好过一点。
没想到的是,陆宝锋喜欢上外面的女人,没等原身出月子就想离婚。
原身不同意,他就家暴。
后来原身受不住,愿意离婚了,陆宝锋家暴上瘾,反而不同意。
直到岑大山的案子改判。
但那时候的岑大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豪迈的杀猪匠。他跪在陆家门口求了好几天,才成功让原身离婚。
岑安锦在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是真憋屈得不行。
但现实中这些事情毕竟还没发生,她也不能拿陆宝锋怎么样。
没想到,今天会在街上碰到陆宝锋。
要是在原来的世界,陆宝锋做的事情,可能不算什么,警方教育几句就会将他放了。
但现在是1982年,对“流氓罪”判得很重。
岑安锦入乡随俗,既然穿进了这个世界,当然要遵守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提替书中原身报仇,单说她自己,要是今天她放过了陆宝锋,以这人的性格,必定会报复她。
既如此,她当然要将他送进去。
“我们都不相信那姑娘是他媳妇,果然是他吹牛。”陆宝锋那两个朋友跟他就是酒肉朋友,被庄问笙的气势震住,没敢撒谎,承认是陆宝锋先调戏岑安锦。
加上当时街上的店铺里,也有目击证人。
陆宝锋被拘留起来。
“要是陆家有人报复,直接来找我们,警方会保护你。”庄问笙对岑安锦道。
“我知道,谢谢庄队。”岑安锦还惦记着岑大山的案子,“我爸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暂时还没有。”庄问笙说,“很多信息还在核实中,一旦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他还担心岑安锦着急,没想到岑安锦反过来安慰他:“好的,谢谢,辛苦你们了。”
她这么善解人意,庄问笙颇有点不习惯,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岑安锦看时间不早,不敢久留。
庄问笙点点头,让沈警官送她出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外面停着一辆牛车。
岑安锦跟沈警官道过谢,快速跑过去,对赶车的大爷道:“不好意思,陈爷爷,让你久等了。”
这是同村的邻居,来县城给做生意的女儿送东西,岑安锦早上就是坐他牛车过来的。
“我等等倒是没关系。”陈爷爷有点担心,“就是看你没按约定时间来找我,有点担心,知道你要来刑警队,便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岑安锦爬上后面的木板车,在一个草团上坐下来,冲沈警官挥挥手,“再见,沈警官。”
离开刑警队门口后,陈爷爷才说:“我听说今天警察在街上抓了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穿的也是白衣服,给我吓得不轻。”
岑安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碎花衬衣,笑道:“那就是我。”
9. 第 9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陈爷爷赶牛车是把好手,前行的过程中发出的声响很小。
前面动静又大,根本没人发现他们。
随着两边距离的拉近,岑安锦渐渐也能听清一些对话了。
几个男人吼得特别凶:
“今天就是打断你的腿,老子也一定会将你带走!”
“对!你别存什么侥幸心理!”
“你看你哭得这么凶,你男人来找你了吗?”
“他根本就不管你!”
“你还是老实跟我们走吧,省得受罪。”
……
而女人哭得喘不上气,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不走,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走……”
要不是眼前的牛车时刻提醒着岑安锦,现在是八十年代,她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过去就去找死,她已经跳下车冲过去了。
竟如此明目张胆地抢人,实在太嚣张了!
虽然忍住了没冲动,但岑安锦拿树枝的手早已经攥得死紧,另一只手也摸了块石头在手里。
她已经盘算好了,等到了那些人面前,她不下车,偷袭一番就跑,多少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两边距离越拉越近,岑安锦基本看清楚前面的情形了——四五个男的,正在拖拽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死死抱住一棵大桐树,死也不肯松手。
“你们放过我吧,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打掉就是!”
“又不是什么好种,留下来干嘛?”
……
几句话的功夫,牛车已经到了几人面前。
陈爷爷似乎也很愤怒,竟将牛车停了下来,直接往下跳。
岑安锦阻拦不及,也不能丢下他一个老人去犯险。她一把抡起手中的树枝,朝最近那个男人扫去,然后也跟着往下跳。
“何三!”
“陈爷爷?”
“啊!”
“谁呀?”
“遭了遭了……”
陈爷爷转过身来,总算在岑安锦的石头拍出去之前,将她拦下来:“误会误会,小锦,都是误会!别打,自己人……”
这场面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误会,但岑安锦毕竟不是冲动的人,还是在最后一秒收回手:“什么误会?”
“那是你玉珍嫂子。”陈爷爷指着哭泣的女人道,“你应该认识吧?”
他这么一说,岑安锦才想起来,这女人是住她家屋后的何玉珍。
“这几位,是你玉珍嫂子的爹和哥哥们。”陈爷爷又指着那几个男人道,“他们平时来得不多,天色又黑,你可能没认出来。”
一家人?
岑安锦傻了。
那这是闹啥呢?
也就是在这时候,何玉珍趁他们说话,忽然爬起来,转身就往村子里跑。
“怀着孕还跑这么快……”几个男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咬着牙道,“真是不要命了。”
岑安锦看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看其他几个人,也都是愤怒更多。而最高那个男人脸上,还有一道树枝打出来的红痕,已经肿起来了。
“对不起。”岑安锦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也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便先道歉,“我没认出你们,还以为是有人欺负玉珍嫂子。”
“没什么。”高个男人摆摆手,轻轻“嘶”了一声。
刚才岑安锦没留劲,脸上只是顺带扫上去的,主要都打在他胳膊和后背了,估计不会太轻。
不过男人并没有丝毫怨气,反而对岑安锦道:“你是为了保护她,我还要谢谢你。”
岑安锦很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高个男人有点意外。
岑安锦更懵了。
她应该知道什么?
高个男人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叹了声气。
陈爷爷急忙道:“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坐下来说。”
“不,我们这就回福水村了。”何玉珍的父亲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以后再也不来了,随便她怎么样,生死我们都不管,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别说气话。”陈爷爷劝道,“玉珍只是……只是被骗了,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看看还没有办法。”
岑安锦听到“福水村”,急忙也跟着劝:“是啊,叔,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你们这么生气,想必事情很严重。你们要是不管了,谁来管玉珍嫂子呢?”
这话戳到了何父的心坎上,他嘴上说着“谁爱管谁管”,脚下却没动。
“爸,陈叔和小锦说得对,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高个男人见他这样,知道他是心动了,也道,“玉珍她,实在太惨了。”
另外几个年轻人也都劝了一番,何父才终于答应下来。
于是一行人都往陈爷爷家走去。
陈爷爷这才跟岑安锦介绍了一下何家几个男人。
年龄最大的,是何玉珍的父亲,叫何三;个子最高的,是何玉珍的大哥,叫何强;剩下三个,分别是何玉珍的弟弟和堂哥堂弟。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用那么激烈的方式对待何玉珍,这就要从何玉珍的丈夫岑天福说起。
岑天福没有爹,是寡母收养的孩子。
据说岑天福从小就长得好看,寡母对他特别溺爱,结果就把他养歪了。
外人面前还好,文质彬彬、通情达理的模样。
私底下却是个变态,虐待妻子何玉珍。
除此之外,岑天福的养母对何玉珍也极度苛刻——他家常年是做两锅饭,好吃的都是母子俩吃,从来没有何玉珍的份。家里的活却是何玉珍干得最多,甚至在大冬天,生完孩子第二天,何玉珍就得自己去河沟里洗尿片。
即便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婆婆刁难媳妇的也不少,但到这个程度的,还真是少见。
何家自然看不下去,去找岑天福要说法。
岑天福却说,他妈养他很不容易,他也没办法,管不了他妈。
他说他不能不孝,何玉珍忍不了可以离婚。
然而何玉珍就是不愿意,非要跟岑天福过。
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村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所以今天岑安锦说不知道,何强才觉得奇怪。
这次之所以这么激烈,是因为在何玉珍身怀六甲的
10. 第 10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冯香梅脸都红了,又看到陈爷爷他们走出来,这才松开岑安锦,一边擦眼泪,一边跟众人打招呼。
两家住得近,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原身,冯香梅两口子跟何玉珍娘家人比较熟。
几人寒暄一番,冯香梅带着岑安锦回自己家。
路上岑安锦略过陆宝锋的事,只跟冯香梅说自己和庄问笙聊过,案情已经有新进展,岑大山应该没什么事。
冯香梅只当他们遇到何玉珍才耽搁了时间,倒是没怀疑,高兴得像个孩子。
岑安锦又叮嘱冯香梅,这些消息先别告诉外人,免得节外生枝。
“我明白,肯定什么都不说。”冯香梅一再保证,又抬头看着岑安锦,“小锦真厉害!”
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崇拜,看得岑安锦都不好意思起来。
“妈,我饿了。”岑安锦赶紧转移注意力,“有吃的吗?”
“有,早准备好了。”冯香梅跑进厨房,端出来一个大盆,“我今天特意去捡了菌子,给你做的菌子肉馅煎饼,你肯定喜欢。”
岑安锦:“……”
她怎么就和菌子过不去了呢。
“妈,你以后别上山捡菌子了。”岑安锦说,“夏天蛇虫野蜂多,一个人上山不安全。”
“放心吧,我对这些山很熟了,哪里有危险清楚得很。”冯香梅听她关心自己,更开心了,将一个肉饼塞到岑安锦手里,“快吃,煎饼要趁热才好吃。”
她做的煎饼,不是岑安锦原来熟悉的那种煎饼,而是将菌子和肉剁碎,跟面糊一起和匀,再一勺一勺舀进锅里煎。
肉馅里的肥肉煎出油来,从内到外浸得透透的,面皮煎得金黄焦脆,看起来确实很有食欲。
岑安锦也是真饿了。
面对着冯香梅殷勤的眼神,她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煎饼。
油汁在唇齿间爆开,裹着酥软的面团,又香又脆。菌子剁碎后,原本的菌菇味消减不少,只剩下一点点很清淡的味道,嫩嫩的口感中和了肉的油腻,吃起来层次丰富,唇齿留香。
难怪原身爱吃,在这个年代,这确实算得上难得的美食了。
“好吃。”岑安锦吃着没有不适,松了口气,朝冯香梅竖起大拇指。
冯香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又去端出一锅放到温热的绿豆稀饭,和一小碟泡菜。
这搭配真是开胃,岑那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冯香梅看她今天吃得多,又高兴又心疼:“累坏了吧?”
“还好。”岑安锦吃饱喝足,开始打听何玉珍的事,“妈,你知道玉珍嫂子是怎么回事吗?”
冯香梅还真知道。
两家人住得近,冯香梅虽说比何玉珍高一辈,但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关系还可以。
冯香梅甚至知道更多内幕消息。
岑天福虐待何玉珍,一开始打的全是隐私部位。
“身上全是青紫和伤口,我有时候涂药都下不去手……岑天福不是人,太狠了。”冯香梅以前觉得岑安锦还没长大,不适合跟她说这些,这几天渐渐改观,也就不再瞒着她,“所以,打女人的男人,是真不能嫁。”
岑安锦隐约猜到了一些:“最开始玉珍嫂子被打的时候,是不是没跟家里说过?”
“打在那些地方,怎么开口说,跟谁说啊?”冯香梅叹了口气,“她亲妈死得早,又不相信后妈……”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岑安锦神色如常,才继续道:“何三是个大老粗,家里也没别的关系亲近的女性亲戚,连叔叔伯伯家里都只有堂哥堂弟……她一开始也跟何三他们说过岑天福打她,但是身上没伤,那会儿岑天福装得又好,他们便觉得小打小闹不算事,离婚才让人看笑话。”
岑安锦彻底明白了。
何玉珍一开始的求救没得到回应,没人帮她,她反抗不了,只能洗脑自己很爱岑天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婆婆的错,跟岑天福无关。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书中这家人出现过。
但不是前期,而是在番外。
那时候女主年纪已经不小了,带着留学归来的儿媳妇回老家探亲。
结果正好碰上何玉珍的婆婆上吊自杀。
村民们议论,说何玉珍终于熬到婆婆年纪大了,她就将以前婆婆对她做的事,在婆婆身上报复了一遍。
比如,给婆婆吃剩饭馊饭,自己和岑天福大鱼大肉。
比如大冬天让老人去河沟里洗衣服,洗不干净就没饭吃。
岑天福就跟年轻时候看着养母虐待妻子一样,不参与不阻止。
何玉珍的婆婆实在熬不住,只得寻死。
书中女主站在婆婆视觉,狠狠批判了何玉珍一番,说她不敬老人,不会有好下场。没过多久,何玉珍果然诊断出得了癌症。
从这段剧情不难看出,何玉珍对自己洗脑非常成功。
其实要是她本身是M,能从中获得快感也就算了,但她明显不是。所以她很痛苦,但又离不开岑天福。
很典型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事情。
“小锦,这事你千万别再管了。”冯香梅不自觉压低声音,“岑天福很可怕,谁对玉珍好一点,他都会暗地里报复。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惹不起那种流氓。最主要的,玉珍她鬼迷心窍,对岑天福死心塌地,这事旁人真帮不了。”
这确实是个死循环,要想拯救斯德哥尔摩症患者,第一步就是要让她离开危险的环境,再进行心理干预。可是何玉珍不愿意离开岑天福,几个大男人都拖不走。
*
晚上岑安锦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有女人闷闷的惨叫声。
可等她起床打开门,却又什么都没听到,反而惊醒了冯香梅。
“小锦你怎么不睡觉?”
“我上个厕所。”岑安锦不想让她担心,只得回到自己房间,“这就睡了。”
何玉珍原本只是作者塑造的一个小炮灰,可一旦世界成真,她就成了活生生的人。
而在历史的长河中,有无数个何玉珍。
她们有的被打死,有的熬成了何玉珍的婆婆。
何玉珍的婆婆为何会溺爱岑天福?是因为在这个世道,没有丈夫没有儿子,一个寡妇会活得非常艰难。
她们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周围环境也是如此反馈。比如原身家里,有岑大山在,又能挣钱,可因为没有儿子,没少被人说闲话,甚至遭到一些不公平对待。
所以,她们或许愚昧,但也是环境造就的。
就像何玉珍,一开始也求救过,可因为教育赋予她的羞耻感,她没法说出真相,家人也没有去多做了解。等到她“爱上”岑天福,家人又来“拆散”他们,也不怪她听不进他们的话。
最让人生气的是,岑天福这个人渣,一直过得很好。
*
第二天早上,岑安锦在鸡鸣狗叫中醒来。
冯香梅已经在做早饭了。
“妈,我来烧火吧。”岑安锦扎起头发,准备帮忙。
冯香梅却拦住她道:“我一个人就行,这里不用你。”
岑安锦也没跟她争,转头看到水缸里没多少水了,便拿着桶去打水。
就当是锻炼。<
11. 第 11 章
《娇软美人发疯后[八零]》全本免费阅读
“我和你说过吧?少跟冯香梅来往。”岑天福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何玉珍,明明是仰视,却有种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她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只会嫉妒你……”
“我没有和她来往。”何玉珍整个人都在发抖,“今天和小锦只是打水的时候碰到,我差点滑倒,她扶了我一把。”
岑天福抬手摸摸她的脸,轻声道:“这么大个人,走路还能摔跤?”
“都是我的错。”何玉珍想也不想就道歉,“我以后会小心的……”
岑天福手里在竹片在餐桌上轻轻敲了下:“小锦跟你说什么了?”
何玉珍吓得得两肩一耸:“她就说……”
“玉珍?天福?”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何强的声音。
岑天福皱了下眉。
何玉珍看着他,心惊胆战地说:“我不会跟他们走……”
“大哥。”岑天福瞪了她一眼,却是起身迎出去,热情地问,“出什么事了吗?看你这满头大汗。”
何强抹了把头上的汗,神色哀痛:“爸昨天晚上从何家坡上摔下去了。”
“啊?”何玉珍一声惊呼,看了岑天福一眼,又闭上嘴。
“摔得严重吗?”岑天福急急问道。
“右胳膊和左腿都摔断了。”何强欲言又止。
“都怪我。”岑天福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我,爸昨天也不会来梨花沟,他不来,自然就不会摔倒,我不是人啊!”
“不关你的事。”何玉珍急忙抓住他的手,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何强闭了闭眼,双手背在身后攥成拳头,但还是勉强忍住了,说:“对啊,这事真不怪你。爸也想明白了,他说,你们两个是夫妻,你俩愿意在一起就行,我们不会再管了。”
岑天福说:“我当然愿意跟玉珍在一起,只是怕她为难,所以才不干涉她的选择。”
何玉珍脸上露出羞涩又甜蜜的笑。
何强别开头:“我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牛婆婆?”
牛婆婆看热闹被人逮住,也没不好意思,干脆正大光明走过来:“你爸摔了?严重吗?”
“反正现在躺床上动不了。”何强说。
“哎呀,那很严重了啊。”牛婆婆看看何玉珍,又看看岑天福,“你们两口子得回去看看吧?”
何玉珍偷偷瞥了岑天福一眼,没敢说话。
“当然要回。”岑天福马上道,“大哥你吃饭了吗?没吃饭跟我们一起吃,吃完我们跟你一起回去。”
“我吃过了。”何强故意道,“你们要是忙,不回去也行,我们能照顾好爸。”
岑天福:“那哪儿行?必须回。”
“何强,你就让他俩跟着你回去看看吧,不然别人该戳他俩脊梁骨了。”牛婆婆帮着劝道。
何强终于不再多说。
牛婆婆见没热闹可看,也转身离开。
边走边小声嘀咕:“狗东西,没良心,我可不怕得罪你们……”
另一边,岑安锦从窗户边离开。
“怎么样?”冯香梅小声问道,“他们回吗?”
“放心吧,有牛婆婆在,肯定会让他俩回的。”岑安锦拍拍手,“我们出发吧。”
两人才走到桐树坡上,何强他们就追上来了。
岑天福笑着跟母女俩打招呼,何玉珍却有点不敢看她们。
他们走得快,很快便走到前面去了。
岑安锦跟冯香梅走走停停,走到何友文家附近的时候,看到岑天福已经往回走了。
“岑天福果然在何家待不住。”岑安锦停下脚步道。
冯香梅也跟着停下来:“那当然,他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好,但打心底里瞧不上何家。不过,以前何玉珍几乎没回过娘家,偶尔回娘家也不可能过夜。这次岑天福真能让她在娘家待上几天?”
“看昨天何玉珍那态度,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岑安锦说,“岑天福要面子,就不能不让何玉珍留下。”
“也是。”冯香梅叹了口气,又开始担心,“看玉珍对岑天福的态度,小锦你真能劝得动她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岑安锦心里也没数,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两人正说着话,何强大步走过来,说:“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刚到。”岑安锦冲他笑笑。
在何强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何家。
何三身上打满绷带,虚弱地躺在床上,何玉珍守在床边。
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她们,顿时一愣:“冯婶,小锦,你们怎么会来?”
“这不是听说三叔摔伤了吗?正好我们路过,来看看三叔。”岑安锦走到床边,跟何三打招呼,“三叔你感觉怎么样?”
寒暄一番,岑安锦忽然将何玉珍拉到一边,小声对她道:“玉珍嫂子,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出来,是想打听何友文家的情况。”岑安锦说,“原本想去舅舅家住,但其实也不方便。你看方不方便让我们娘俩在你家住几天,我们也能帮忙干点活。你爸摔伤了,你又怀着孕,都需要人照顾。”
何玉珍非常意外,但她没有多考虑,说:“你等我一下。”
她来到何三房间,将岑安锦的话转述给他,又帮着说话:“大山叔是好人,他不会杀人的。这案子早点查清,你们住着也安心。爸,你就答应了好不好?”
只要是和岑天福无关的事情,她看起来还是挺正常。
冯香梅跟何强在旁边看着,都悄悄松了口气。
何三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岑安锦又去找何三的林红霞,塞给她五斤粮票和两块钱:“林婶,打扰你们了,这是我们一点生活费。”
这个年代的物价低,肉才1毛钱一斤,陆宝锋的妈在供销社上班,工资是十块钱一个月。
她们给的真不少了。
林红霞原本三分真七分假的笑,瞬间变得十足真诚:“哪用得着给生活费,你们也是在帮我们玉珍。”
“大家互相帮忙,应该的。”岑安锦将粮票和钱塞进她手里。
当天中午,林红霞做了一顿好吃的。
饭后,何强对岑安锦道:“最近何家很谨慎,我想了一下,你和冯婶都是生面孔,一出去就会引起何家注意,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不如你告诉我你想问什么,我跟何军去打听。”
这倒是个好主意,岑安锦说:“凡是跟何家兄弟俩相关的事,什么都问。”
天气热不用出工,何强兄弟俩出去串门。
岑安锦她们几个女人就挤在何三屋里做针线活,顺便说说话。
聊了会儿家常,林红霞忽然说:“小锦,你读
12. 第 12 章
快到晚饭时间,何强何军兄弟俩才从外面回来。
冯香梅去帮忙做晚饭,岑安锦就跟兄弟俩聊天。
他们搜集到的信息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便由岑安锦提问。
“何友文跟何友武不是双胞胎吗?你们平时怎么分辨两人?”
“兄弟俩性格脾气相差很大,其实特别容易分辨。何友文见谁都会打招呼,而且是温和地打招呼;何友武则不一样,他要么不打招呼,要么就是不正经地招呼,反而一开口就能听出来……哦,对了,友文刚去当兵那段时间,友武可能是不习惯,有时候会好好跟人打招呼。但没多久,就又回去了。”
岑安锦心里一动,又问:“除了性格脾气方面,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一个有另一个没有的胎记之类?”
何军:“好像兄弟俩都没有胎记。”
“不,等等。”何强跟何友文他们同龄,又是一个村子里的,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倒是知道得多些,“何友武调皮,小时候玩爆竹出意外,屁股被炸伤,留下一个疤,这算吗?”
“算。”岑安锦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那个疤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何强还真见过,小孩子对这种事好奇,扒下何友武裤子看过:“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形状,就拇指那么大的一块疤,很丑。”
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虽然她不能去扒别人的裤子,但警察可以。
岑安锦详细记录下来,又问:“何友文父母,会偏心吗?”
“偏心,全村人都知道的偏心。”何军抢着道,“友文哥从小就懂事听话,到哪里都被夸;友武哥则总是在闯祸……他们当然更喜欢友文哥,恨不得将友武哥送人才好。”
“那为什么没让何友武去当兵?”这是岑安锦想不明白的一个点,按照收集到的信息,何友武明显更适合去部队。她之前还在想,会不会是何家父母更喜欢何友武,想将他留在身边,现在看来也不是。
“你一提,我想起来了。”何强说,“当时好像兄弟俩都报名了,何友武没选上……说不定就是因为那块胎记。”
这倒是有可能,但更大的问题出现了:“何友文为什么要报名?按他的性格应该不喜欢当兵吧?而且,一般父母哪舍得让两个孩子都去当兵?”
“这我就不知道了。”何强摇摇头,“何友文其实不怎么爱说话。”
“我知道。”何军忽然笑得神神秘秘。
“知道就说。”何强拍了弟弟一下,“别卖关子。”
“好吧。”何军摸摸脑袋,说,“因为青红嫂子喜欢军人。”
贾青红,就是那名女性受害者,也是“何友文”的妻子。
“有一次我听到青红嫂子跟友文哥说,她从小就崇拜军人。”何军强调,“我不是偷听,只是路过。”
岑安锦顾不上他有没有偷听:“何友文是在参军前,就跟贾青红在一起了?”
“对。何友文是领完结婚证才去的部队。”
岑安锦笔尖在笔记本上来回划了几下,留下好几个问号,眉头微微皱起。
双胞胎互换身份,是在参军前,还是跟贾青红谈恋爱前?
贾青红知道兄弟俩互换的事吗?
如果她不知道,并且互换是在谈恋爱后,那岂不是她跟何友文谈恋爱,却稀里糊涂跟何友武结了婚?
“何友文跟何友武关系怎么样?”岑安锦再问。
何强:“小时候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何友文什么都让着何友武,有人欺负何友文,何友武也会替他出头。”
岑安锦:“长大后就不好了?”
“长大后打过一架,打得特别狠,何友武甚至扬言要杀了何友文。之后何友文去当兵,分开久了,感情自然淡了。”
“为什么打架,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何强摇头。
何军却说:“有说法是为了女人,但不知道真假。”
“哪个女人?”岑安锦问,“贾青红,还是李秀花?”
“你还知道李秀花?”何军有点惊讶,随后又摇头,“但肯定不是为了李秀花。我们不知道是为了谁,说什么的都有,多半是为了青红嫂子。”
“那是哪个时间?”岑安锦问得更细致一点,“当时何友文跟贾青红谈恋爱了吗?何友武跟李秀花又谈恋爱了吗?”
何强跟何军对视一眼,说:“何友文跟贾青红谈了,何友武跟李秀花还没谈。”
“你确定?”岑安锦做下标记。
何强点点头:“我确定,贾青红长得漂亮,何友文带她回来的时候,村子里都在议论。”
“我爸还因此说过我哥没本事,所以他印象深刻。”何军笑着补充。
“……”何强顿了顿,没理他的揶揄,继续道,“之后出了打架的事,何友武还离开过村子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李秀花。但是没多久,他跟李秀花就分了,李秀花后来又跟他家隔壁的大毛结了婚。”
他点到为止,何军却是个爱八卦的,再次补充:“当时村子里有传言,说是李秀花先勾搭的大毛。何友武还亲自出来辟谣过,但也没几个人信。”
岑安锦:“两家人关系怎么样?”
“那当然不能好啊。”何军想了想,又说,“但说来也怪,他们几乎没什么矛盾,只是不怎么来往。”
“你们村不是有传言,说贾青红在外面有男人吗?”岑安锦想起第一天听到的流言,“知道是谁吗?”
兄弟俩又对视半晌,才说:“何友武。”
“有证据吗?”岑安锦问。
“我觉得应该是假的。”何军说,“哥哥当兵去了,弟弟照顾一下嫂嫂和侄儿,不是很正常吗?多半是村子里的人乱嚼舌根。”
何强却沉默不语。
“强哥可是见过什么?”岑安锦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何强犹豫好久才说:“我见过何友文打贾青红,何友武在旁边拦着,他那着急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问题。”
“何友文”果然家暴,岑安锦还想说什么,冯香梅忽然急匆匆跑进来:“小锦,庄队长来了。”
“在哪儿呢?”岑安锦“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说是走访,马上到这儿。”冯香梅问,“我们要躲起来吗?”
“躲起来干嘛?”岑安锦特高兴,“我正想见他呢。”
“你等一下。”冯香梅又将她按回去,“外面有看热闹的村民。”
何强反应快:“我出去把人叫进来。”
他到门口一看,果然一大群村民跟来看热闹,还在问庄问笙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庄队。”何强挤到庄问笙身边,小声道,“有人要见你。”
他这模样,让人幻视特工接头。
庄问笙留下同来的警员在外面走访,自己跟何强走了。
然后一进门,正对上岑安锦笑眯眯的脸。
“庄队,好巧啊,又见面了。”
庄问笙:“……你怎么在这里?”
岑安锦什么都没说,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
庄问笙见状,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何强很有眼色地退出去,还贴心为两人关上了门。
岑安锦对庄问笙的脾气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他如果愿意,有消息自己不问他也会说;如果不愿意,怎么问都没用。也就不白费力气去多问,直接将笔记本递给他,说重点:“我这里有些新线索。”
她笔记还没来得及整理,比较乱,但庄问笙基本都看懂了。
“怎么样?”岑安锦跟他求证,“死者屁股上有疤吗?参军的那个,屁股上有疤吗?”
庄问笙沉默一瞬,承认:“都有疤。”
“那就是我们猜对了?”岑安锦松了口气,“兄弟俩互换了身份,参军的和死去的,都是何友武。”
庄问笙默认了,又说:“现在的何友武,也就是实际的何友文结过婚,但不到一年就离了,之后没再婚,他自己也没孩子。可能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家,他对贾青红一家很照顾,据说两个孩子跟这个叔叔,比跟亲爹还要亲,所以村子里才会有那些流言。”
这正是岑安锦想了解还没来得及问的信息,听完后一拍手掌:“这样就说得通了——我怀疑兄弟俩都喜欢贾青红,甚至可能是何友武先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何友文抢了先。所以,兄弟俩才会打架。”
庄问笙接着她的猜测道:“于是何友武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顶替何友文去参军,同时也跟贾青红结了婚?”
“对。”岑安锦用力点头,“但是,身为另一半,时间一长,贾青红肯定能发现不对劲。何友文对贾青红,也没有完全死心。他们或许有私情,或许没有。但何友武本就心虚,加上长期不在家,难免疑神疑鬼,他脾气又不好,大概率因此打过贾青红。这个举动,可能会更加将贾青红推向何友文。他们之所以搬家,大概只是何友武想远离哥哥。”
“很有道理。”庄问笙看着她,“问题是,何友文既然那么爱贾青红,因为她一句喜欢,就报名参军。又为何会让何友武顶替自己参军、和贾青红结婚?”
这个问题,岑安锦自己也没想明白。
但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而且这个原因,也会是破案的关键。
“我会查明白的。”岑安锦说。
任何事情,但凡做过,总会留下痕迹。
可接下来几天,何强何军和他俩的媳妇都出去帮忙打听了,其他信息越来越完善,唯独这个原因无人知晓。
这也不奇怪,村民连何友文何友武互换身份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原因?
岑安锦只好偷偷去找李秀花。
李秀花看到她特别惊讶。
“我是为了何友文那个案子来的。”岑安锦开门见山地道,“姐你也觉得,杀人的不是我爸,对吧?”
“我不知道。”李秀花不看她,“那是警察的事。”
岑安锦不跟她绕弯子:“我已经知道,死的是何友武,不是何友文了。”
李秀花惊得手一抖,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岑安锦不答反问。
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是警察,也不是在审讯室,但不刻意掩饰的情况下,还是会带出凌厉的气势。
李秀花下意识说了真话:“分手后没多久就知道了。”
“详细说说?”岑安锦看着她,“这些事,你应该没跟任何人说过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李秀花说完便有些懊恼,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来,而且岑安锦这话戳在了她的心坎上。心里藏着秘密不能说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跟何友武认识,是有个流氓欺负我,他帮我打架。打得特别凶,一身全是血……”李秀花低着头,半晌才继续,“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他打架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被人抢了喜欢的人,他心情不好。”
“何友武喜欢的人,是贾青红?”岑安锦问。
李秀花点了点。
果然是因为感情,岑安锦没再打扰李秀花,等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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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就像咳嗽,是真的藏不住。更何况李秀花是真喜欢何友武,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很快看出何友武对他哥的女朋友不一般,追着他问。
何友武承认了,但他也表示,那些都过去了。
因为那一架,李秀花很爱何友武,加上贾青红跟何友文已经在一起了,他们之间不再有可能,李秀花虽然难受,却也没想过要分手。
之后一段时间,何友武有意避嫌,跟李秀花感情迅速升温,眼看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但就在这时候,何友武突然提出分手,态度坚决。
理由是他不爱她。
李秀花都要疯了,她甚至去找过何友武家人,他们提出可以给她一笔钱,但希望她不要纠缠。
这让李秀花更加生气,刚好隔壁大毛跟她示好,她便嫁给了大毛。
“当时的想法,是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李秀花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就很后悔,我自己也就算了,连累大毛被人泼脏水。”
“过去无法改变,过好当下向前看。”岑安锦安慰她几句,又问,“那你是怎么发现何友武兄弟俩身份互换的?”
李秀花对何友武又爱又恨,并且是抱着报复的目的跟大毛结的婚,婚后自然会关注何友武。
她看到“何友武”偶尔会变得友善,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发脾气。以前的何友武虽然脾气不好,但发脾气都有理由,而不是像个神经病。
她看到“何友武”面对弱小被欺负视而不见;看到“何友武”挑一桶水都费劲;看到“何友武”有事第一个找父母……总之,外人眼中忽略的小事,都被李秀花看在眼里。
“你不是何友武,你是何友文。”李秀花去诈“何友武”。
没想到对方怂得不行,瞬间乱套。
“他说,是何友武逼着他换的身份。何友武说,如果他不答应,等他当兵走了,何友武在家里还不是想把贾青红怎样就怎样。”李秀花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他只能答应……”
岑安锦问她:“你相信吗?”
“我相不相信重要吗?不管怎么样,何友武一定是因为可以和贾青红结婚,才和何友文换的身份。”李秀花说,“后来我就没怎么关注他们的事了。”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牵强,但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先告诉警方吧。
岑安锦本想去一次县城,没想到庄问笙刚好又来到福水村,这次是重新勘察现场。
看来案子有了新突破。
岑安锦按捺住好奇,先将整理出来的信息交给他。
庄问笙看着那张纸,眼神动了动。
这就是一份标准的笔录,而且,警方也询问过李秀花好几次,什么信息都没挖出来……这个岑安锦,到底是什么人?
庄问笙想了想,问她:“你原来的分析里,是不是有过多个凶手的假设?”
岑安锦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方便给我看看吗?”庄问笙问。
岑安锦稍稍犹豫,将草稿本翻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不能给他的信息,才撕下来几张,递给庄问笙。
庄问再次道谢,最后道:“你们在福水村住住好几天了吧?可以回家了。”
岑安锦大喜。
这话的意思,不就岑大山没事了吗?
结合他前面的举动,应该是凶手不止一人,岑大山的嫌疑大大降低,可以回家了。
岑安锦识趣地没有多问,回去跟何三一家告别。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给何玉珍做心理疏导。何玉珍状态明显好了不少,会跟他们讲岑天福是如何虐待她的,刚来的时候一天到晚想着回家,现在也不怎么提了。
何三他们对岑安锦很感激,打心底里希望她多住几天。
但这不现实,别的不说,总不能等岑大山回到家,家里却没人吧?
岑安锦私下里跟何强他们交代了一些沟通技巧,又写下满满一张纸的注意事项,教他们如何跟何玉珍相处。
一切准备妥当后,母女俩才告辞离开。
何强坚持要送她们一程,几人走到村头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抹眼泪。
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身体单薄像一片枯叶。
“胡伯,这是怎么了?”何强认识这人,急忙上前打招呼。
老人见到他们,胡乱擦了把眼睛,扯出一个笑:“没什么,今天刚领了抚恤金,被沙子迷了眼……这是你家亲戚?”
“玉珍村子里的,过来看看她。”何强拍拍老人的肩膀,“那我们走了,你早点回去。”
他没有多逗留,走出一段才跟岑安锦她们介绍:“胡伯就住何友文家隔壁,他儿子也是军人,在一次抗洪救灾中牺牲了。”
岑安锦问:“那是哪一年的事?”
“何友文他们去参军那年,而且就在报名那几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本来也准备去报名,因为这事我爸死活不让我去,那年村子里参军的人特别少。”
岑安锦心里一动。
有没有可能,是何友文在报名后,得知隔壁熟悉的邻居牺牲的消息,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本就对当兵不感兴趣,是因为贾青红一句喜欢才去报名的。但一时的冲动,并不足以支撑太久,更不足以给他勇气去面对死亡。
他们的父母本就喜欢何友文,舍不得他去当兵吃苦。出了这事,自然更加害怕,更不想让他去了。
恰好何友武没选上,于是就让兄弟俩互换了身份?
13. 第 13 章
岑安锦回到梨花沟,天已经黑了,她点上煤油灯,拿出本子,将今天得到的信息写下来。
冯香梅则开始收拾屋子、准备晚饭。
正忙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岑安锦扭头,从敞开的门口看到隔壁朱爷爷正在自家院子里溜达。
“小锦,你们回来了?”朱爷爷跟她对上视线,笑着打招呼。
俨然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岑安锦笑了笑,说:“是啊。不好意思朱爷爷,我们这趟出门,没带东西回来,家里也什么都没有,没法招待你了。”
因为原身胃口不好,每次岑大山出门,只要有条件,都会带点好吃的回来。
这朱爷爷嘴馋,脸皮又厚,经常上门蹭吃蹭喝。
岑大山和冯香梅都是大方的人,自己不吃也要招待别人,这朱爷爷渐渐养成习惯,一看到他家有人从外面回来,就会条件反射地跑过来。
今天听到岑安锦这样说,朱爷爷老脸一红,但人家笑着说的,他也不好计较。
“小锦你在说什么呢?邻里之间,哪里需要招待。”朱爷爷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来蹭吃的,反而走上台阶,“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消息的。”
“什么消息?”岑安锦起身,站在门口跟他聊天,不让他进屋。
朱爷爷不答反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岑安锦说,“就这两天吧。”
朱爷爷将信将疑,但还是道:“那就好,只要他回来就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然还真替你们母女俩担心。”
“到底什么事啊?”岑安锦看他虽然有点夸张,但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你堂哥要结婚了,你知道吧?”朱爷爷道。
“哪一个?”岑安锦还真没什么印象。
岑大山这辈共有六个兄弟姐妹,不过,只有他和岑芝兰的妈妈才是同一个妈生的,剩下四个是另一个妈生的。
在原身爷爷结婚那个年代,还没有废除一夫多妻制度,岑爷爷娶了两个老婆。
岑大山亲妈死得早,小妈当然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女,两房人关系一直不好。
原身又不爱出门,不爱交际,跟这些所谓的堂兄弟姐妹,一点也不熟。
“你二伯家的岑建明啊。”朱爷爷惊讶地看着她,这丫头也太不关心身边的人和事了吧,“这你都没听说?”
“他那婚事不是都定下来了吗?”冯香梅听了半晌,忍不住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那姑娘家是县城的,听说彩礼要得高。”朱爷爷平时游手好闲,到处看热闹,这些消息倒是灵通。
“爷爷不是最疼二伯?”岑安锦撇撇嘴,“再高的彩礼他家也能拿出来,不用担心。”
“能拿出来,也不一定愿意往外拿啊。他家还好几个孩子呢,不为后面的打算?”朱爷爷说,“我听说,他们在打你家的主意呢,你们可小心着点吧。”
岑安锦笑出声来:“那只是我名义上的堂哥,又不是我儿子,他结婚关我家屁事。想要钱?一分都没有。”
话是这样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岑安锦还是叮嘱冯香梅:“要是二伯家来借钱,可千万别借,一分钱都不借。”
“我也不想借,但别人会不会说啊?”冯香梅苦着脸道,“那毕竟是你二伯,你爸爸又向来大方……”
“前几天二伯堵在家门口,说你偷他家梨的时候,怕别人说了吗?爸爸对人大方,可有什么用?他遇到麻烦,有人来帮我们吗?”岑安锦知道她的思想没那么快转变过来,也不嫌麻烦,叮嘱道,“你就咬死了不借,要是我爸回来怪你,我帮你骂他。”
冯香梅听得“噗嗤”一乐,想了想,跑回自己房间。
过会儿拿了一张存折,和一个上锁的铁盒子过来,一并交给岑安锦:“我怕我心软,家里的钱都交给你保管……不是让你去面对他们的意思,只是我手里没钱,就没法借出去。”
岑安锦一笑,爽快接过来:“让我面对更好,看我骂不死他们。”
两人说说笑笑,倒也没太把这事放心上。
第二天,岑安锦起了个大早,将昨晚整理出来的信息装进信封,拿到陈爷爷家,托他什么时候去县城,带给庄问笙。
陈爷爷家跟何玉珍家是亲戚,关系也不错,知道她帮了何玉珍,而且初具成效,对她印象很好。
“我一定亲手送到庄队长手里。”陈爷爷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刚好今天就要去县城,马上出发,在他们上班前就能送到。”
“不着急,送到就行。陈爷爷你办事,我放心得很。”岑安锦嘴甜道,“谢谢陈爷爷。”
寒暄几句,岑安锦婉拒了他们留她吃早饭的好意,跑步离开。
这段时间住在何玉珍娘家,怕被何友文他们发现,一直没怎么出门,锻炼的事自然也就搁浅。
现在不能再拖了。
岑安锦绕着梨花沟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远远便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急忙加快速度,一口气跑回家差点换不过气,眼前直冒星星。
真是一步都走不了了,岑安锦撑着院子边一棵梨树休息,顺便听听是怎么回事。
“……那套首饰本来就不是给你的。”原身二伯母廖素英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来,尖利刻薄,“那是给小锦亲妈的,你一个后妈,小锦连声‘妈’都不肯叫你,你哪里来的脸霸占着人家的东西啊?”
她一说“首饰”,岑安锦就明白了。
岑大山亲妈生前有一套黄金打的首饰,临死前交给了岑大山,说是给他未来媳妇的。
后来那套首饰先到了原身亲妈手里,原身亲妈死后,岑大山又将首饰交给了冯香梅。
这些年不适合张扬,冯香梅一次都没戴过。昨天晚上她给岑安锦的盒子里,就装着那套首饰。
岑安锦看到后去问她,冯香梅说:“我从来没想要这些,本来是想帮你保管到你结婚再给你。现在看来,你自己比我更适合保管财物,不如早点给你。”
她们都以为,二伯家会来借钱。
万万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想借,而是明晃晃地想抢。
“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首饰给你的。”冯香梅明显不擅长吵架,不知该如何回击,态度倒是比之前要强硬许多。
声音虽然微微有点颤音,但听起来不是想哭而是气的,进步不小。
“大家听到了吗?看看这人多不要脸,霸占着别人的家产,还如此理直气壮。”廖素英提高声音,试图带领围观群众共同谴责冯香梅。
“啧啧,廖素英这脸皮,真是比城墙倒拐还厚。”
“那也没办法,谁叫大山没儿子?”
“也是,这东西不管交到冯香梅还是岑安锦手上,都是便宜了外人,不如给老二家。”
“唉,岑大山成了杀人犯,小锦又是个女娃,这家人算是彻底完了。”
……
看热闹的村民虽没有高声应和廖素英,但也都在窃窃私语,竟还有不少人是赞同二伯一家做法的。
众人正议论得起劲,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咣咣”几声巨响。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回头,就看到岑安锦拎着口破锅靠在一棵梨树上。她长发没有编辫子,而是在脑袋上扎成一团,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脸上还带着汗珠和潮红,倒是比平日里病恹恹的状态看着鲜活许多,一双杏眼水洗过般乌黑透亮,正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目光如炬,看得好些人心里莫名发憷。
有几个爱看热闹的更是觉得眼前这场景,有点眼熟,默默给岑安锦让开一条路。
岑安锦这才不徐不疾朝廖素英走过去:“原来二伯母也知道,抢别人家的东西,是不要脸啊?佩服佩服,为了给儿子娶媳妇,连脸都不要了。只是不知道,你儿媳妇娘家知道吗?”
廖素英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小锦,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之所以打冯香梅那套金饰的主意,一是本就觊觎已久;二是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城里对象,想拿出点好东西来撑面子,免得儿子在娘家抬不起头。
要是因为这事毁了儿子的好姻缘,才是得不偿失。
“小锦,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你好啊。”廖素英之前就想过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会儿急忙搬出来,“首饰我只是借来用一用,用完就还给你,到时候东西还是你的。但是,你不借给我,东西就一直握在你后妈手里。你爸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出不来了。你后妈迟早得再嫁给别人,到时候她将东西带走了,哪还有你的份?小锦,你要想清楚,我们都是岑家人,我们才是自己人,我不会害你的。”
岑安锦等她说完,才笑眯眯地说:“谢谢二伯母的‘好心’,不过你大概并不知道,我妈已经把首饰给我了。东西在我手里,不存在我妈会带着东西跑路的情况。还有,我爸很快就能出来了。所以,我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去操心自己家的事吧,不送了。”
廖素英没想到首饰竟然在岑安锦手里,愣了一会儿,但她哪里甘心就这样离开,又道:“在你手里就好,那我也放心了。小锦啊,你看,建明是你亲堂哥,跟你最亲近了。等他娶到城里的媳妇,认识了城里人,就能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到时候去城里享福,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干活……所以,你能不能把首饰借给我们?就结婚当天戴一戴,戴完就还给你。”
【叮!】
【触发情报:廖素英手上戴的玉镯,是陈丽英的嫁妆。】
陈丽英就是岑大山亲妈。
岑安锦盯着廖素英衣袖下面露出的一丝翠绿色,没作声。
“小锦你可千万别借!她嘴上说得好听,借出去不还,你就拿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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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人忽然大吼一声。
岑安锦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应该是被他父母一左一右拖着走了。
其他人趁机嚷嚷起来。
“对,别借,借了肯定要不回来。”
“还是借吧,小锦现在也没个依靠,不靠他们靠谁呢?”
“这家人靠得住?”
“好歹是姓岑的,总比外人好。”
……
岑安锦抬起手臂,轻轻往下一压,人群自动安静下来。
“借首饰的事先等等。”岑安锦对廖素英道,“二伯母现在知道冤枉我妈了?”
廖素英左右看看,看没人帮她说话,只得含糊地“啊”了一声。
岑安锦:“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妈道歉?”
“我给她道歉?”廖素英差点跳起来,“没门。”
“那你请回吧。”岑安锦转身,“不道歉,借首饰的事,我不会考虑。”
眼看着她真头也不回地离开,廖素英急了,一咬牙道:“你等一下。”
岑安锦扭头看着她。
廖素英说:“小锦,我们才是一家人……”
岑安锦再次往屋里走去。
“哎,等等。”廖素英没办法,脱口道,“对不起。”
“声音太小,听不清。”岑安锦转过身来,“还有,请你说清楚,为什么道歉。”
廖素英一张脸憋得又红又青,咬牙提高声音:“香梅,对不起,我冤枉了你。”
“哈哈哈你廖素英也有今天!”
“廖素英几时跟人道过歉?小锦厉害啊。”
“不愧是读过书的。”
“就爱看廖素英吃瘪,为这个我也支持小锦。”
……
“小锦,我歉也道了,你该把首饰借给我了吧?”廖素英顾不上那么多,朝岑安锦伸出手。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岑安锦笑了笑,说:“对不起,不借。”
廖素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说什么?”
“说、不、借。”岑安锦口齿清楚,一字一顿。
“你耍我玩呢?”廖素英表情变得怨毒阴狠,“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说我道歉就借……”
“不对,我说的是‘不道歉,借首饰的事,我不会考虑’。现在你道了歉,我也考虑清楚了,结果就是不借。”岑安锦摊手,“有问题吗?”
“没问题!”人群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声吼道。
廖素英阴沉着脸,朝岑安锦走近两步。
岑安锦岿然不动。
冯香梅则顺手操起旁边的扫帚,挡在岑安锦面前。
人群安静下来,不敢再起哄。
吵架和打架,那可是两码事。
廖素英盯着岑安锦看了好几秒,到底还是没敢动手:“岑安锦,你给我等着。”
她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还听到岑安锦在身后大声道:“各位也看到了,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毫无根据揣测我们家的。所以,要是以前二伯家说过我们什么不好的话,大家最好是不要信,基本都是谣言……”
廖素英牙都快咬碎了,脚步也越来越快。
“小锦,廖素英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小心她报复哦。”
“就是,她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他们那家人原来就跋扈,现在建明娶了个城里媳妇更不得了。”
“你们要不还是再出去躲几天吧。”
……
“谢谢各位的好意,我们会小心的。”岑安锦道过谢,就回了屋。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慢慢散了。
“小锦,要不我给你舅舅捎个信,让他过来住两天?”冯香梅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你二伯不是朱爷爷,他可狠多了。”
“没事。”岑安锦拍拍她的肩,“岑建明马上要娶媳妇,真闹大了可能会把婚事搅黄,二伯他们有顾虑,不会亲自来了。”
“不会来了?”冯香梅一喜。
“是不会亲自来。”岑安锦纠正。
“那是……”冯香梅愣了一会儿,“他们会让你爷爷奶奶来?”
岑安锦点点头:“大概是爷爷来。”
那位奶奶,毕竟不是亲生的,向来不怎么跟他们这边走动。
“那就更麻烦了啊。”冯香梅说,“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爷爷,他要是开口,你才不好拒绝。”
岑安锦:“放心吧,我有办法。”
她没多说,先去洗澡,洗完又坐下来吃饭,胃口还挺好。
冯香梅知道她主意多,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也跟着坐下来吃饭。
谁知道岑安锦吃饱后,就端了盆水放到门口,又将岑大山淘汰的几把生锈的杀猪刀都翻出来,然后找了块磨刀石,坐在门口认真磨起刀来。
冯香梅:???
14.第 14 章
“爸,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廖素英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就算我有再多不是,小锦一个晚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该那样对我吧?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岑老头听得头疼,看向旁边的妻子和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不是建明要结婚了吗?素英去找小锦借点首饰……”
“是,我想给建明撑面子,不想让他在岳父母家被压一头,连带着也瞧不起我们岑家……”廖素英打断丈夫的话,“我想把婚礼办得漂亮一点,有什么错?是,我去找一个小辈借首饰是很不好意思,可我那不是没办法吗?要是我自己有,哪里用得着朝别人借啊?”
“怎么?小锦不肯借?”岑老头算是听明白了一点,“是小锦不肯借,还是冯香梅不肯借?”
“是小锦。”
“关键不借就算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但小锦不该耍着我玩啊。她先让我给冯香梅道歉,说道完歉就借。我想着都是一家人,我给她面子,谁知道她却不给我面子,道完歉不仅不借,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冯香梅算什么东西,为岑家做过什么贡献?没生下一男半女,就知道霸着岑家的家产。现在大山一不在,她就撺掇小锦和自家人作对,实在太过分了。”
“小锦年纪小,不懂事,迟早把家产都交到冯香梅手里。”
“大山出不来,冯香梅哪里会安心待在梨花沟?肯定带着家产另嫁。”
“前几天不就出去了好多天都没回来吗?说不定已经找到下家了。”
“我个人丢脸事小,这是把整个岑家的脸扔在地上踩啊。”
……
夫妻俩一人一句,说得岑老头火冒三丈:“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来解决。”
他一个当爷爷的亲自出马,还能借不来一套首饰?
不对,不是借。
是直接拿回来。
首饰虽是陈丽英的嫁妆,但陈丽英嫁到了岑家,那就是岑家的东西。
给大山媳妇原本也没问题,问题是既然当了岑家媳妇,至少也该给岑家生个儿子吧?
可大山两个媳妇,都没能给岑家留后,还好有二房这边。
大山如今看来多半也回不来了,冯香梅要改嫁、岑安锦要结婚,都随她们去,他很开明的,不会为难她们。但是,岑家的东西,得留下来。
对,岑家的东西,她们这些外人不能带走。
不仅仅是首饰,还有当初分家分给大山的其他东西。
还有什么来着?
好像分了套柜子?
还有什么呢?
桌椅、锄头、几十斤粮食……记不清了。
算了,这些不重要,反正那个家里所有一切,都是大山挣的。大山挣的,就是岑家的,只能留在岑家。
岑老头心里想清楚了,脚底生风,走得飞快。
远远的,他便看到岑大山家院子里围着一堆人。
他们看什么呢?
难道大山回来了?
可千万别回来……不是,别这个时候回来。
岑老头加快脚步,很快便靠近岑大山家,还听到了“嚯嚯”的磨刀声。
大山真回来了?
岑老头脚步一顿。
随即又想,回来了也好。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也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而且,大山懂事又孝顺,让他把首饰拿出来,他肯定会听话。
岑老头重新向前走。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忽然问:“小锦,你磨刀干什么?”
“我有预感,今天会有人上门找事。”岑安锦清脆的声音传出来,“我这是自卫呢。”
原来是小锦在磨刀。
不过,有人上门找事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说……
“岑伯,你来了。”有人一回头看到岑老头,故意大声道,“小锦,你爷爷来了。”
人群“哗啦”散开一条道,然后齐刷刷盯着岑老头。
岑老头:“……”
“爷爷,你来了?”岑安锦一边打招呼一边抬起头,却并不看岑老头,而是将手里的刀举起来,微微眯着眼打量,好像在看哪里没磨好。
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
看热闹的人群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岑老头脊背也微微有点发冷,但他很快便忽略了那点不自在——他可是岑安锦的爷爷,晚辈必须孝敬长辈,怕什么?
不过,因为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岑老头还是客气了许多,拿出爷爷的温和:“小锦,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玩刀?伤到自己怎么办?”
“没办法呀,爷爷。”岑安锦继续低头磨刀,“现在我爸不在家,老有人觉得我和我妈弱小,三天两头欺负上门,又没人能帮我们。我拿着刀,可能会伤了自己,但也概率能砍死敌人;我不拿刀,却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伤在敌人手里。爷爷你说,我是该拿刀还是不该拿刀?”
“谁三天两头欺负你?”岑老头说,“你怎么不给爷爷说?爷爷帮你做主啊。”
“好啊,我现在跟爷爷说。”岑安锦这才看着他道,“是二伯一家,请爷爷为我做主吧。”
岑老头听到三天两头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廖素英的事。
听到岑安锦这样说,顿时被噎了下,随后便道:“别乱说,你二伯怎么会欺负你?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从中挑拨。你二伯母……”
“诸位都看到了吧?”岑安锦站起身,拎着杀猪刀在破锅上敲了一记,打断岑老头的话,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这就是我的好爷爷,在听到我被欺负后,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说是误会。这心,怕是已经偏到胳肢窝去了吧?”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这岑老头确实偏心。”
“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叫小锦不是男孩呢。”
“拉倒吧,跟男孩女孩有啥关系?他对大山也不好啊。”
……
岑老头听到一堆“偏心”,有点着急,忙不迭想解释:“我只是……”
“哐当!”岑安锦又在破锅上敲了一记。
等众人安静下来,她马上接着道:“我爸出事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我这位亲爷爷,除了第一天过来看了眼,大骂我们家给他丢脸以外,就再也没来看过一眼。我爸只是运气不好,卷入凶案中,连警察都还没判他的罪,你这个当爹的,却急急忙忙给他定了罪?这是亲爹该有的态度吗?”
绝大部分父母,在发现孩子卷入凶杀案中时,第一反应肯定都是相信自家孩子。
这些人可能各有缺点,但在爱孩子这一点上,基本还是一致的,一时间各种谴责的眼光,纷纷落在岑老头身上。
“我们老岑家清清白白几百年,从来没人进过局子。”岑老头有点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岑大山被警察带走,就是丢人!”
“人家还没判呢,这当爹的有点过分了。”
“当爹的这样说,肯定是有证据吧?”
“我看就是偏心,早上廖素英来骗小锦妈的首饰没骗到,搬了岑老头来给小金施压,真没见过这样当老人的。”
……
岑安锦对岑老头的反应一点不意外,冷笑一声道:“露出真面目了?所以,刚才说什么要帮我出头的‘好爷爷’形象,也是装出来的吧?”
岑老头没想到,那个一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孙女,会突然变得伶牙俐齿。
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想好的说辞也乱了套,磕磕巴巴道:“我不是……”
“别装了,我嫌恶心,不想陪你演戏。”岑安锦打断他,“开门见山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岑老头犹豫一阵,还是直说了:“你妈不是留了一套首饰给你吗?你三哥马上要结婚,新娘子缺一套首饰,你借给他们戴戴。我保证,戴完就还你。”
说完摇了摇头,觉得不太满意——原本是想态度强势一些,上来就把母女俩镇住的。结果被岑安锦搞得心里七上八下,说话下意识变得客气,没有把爷爷的气势拿出来。
“果然是廖素英搬来的。”
“这家人可真不要脸。”
“小锦和香梅好惨,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
院子里众人议论纷纷,岑安锦倒是很淡定,声音洪亮地道:“不借。”
干脆利落,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岑老头傻眼,平时哪怕是邻里间借点东西,不想借至少也要找个理由敷衍一下。
岑安锦不找理由,他怎么指责她?
“你又不是没有,借一下怎么了?”岑老头试图道德绑架,“都是一家人,小锦你不能这么小气……”
“爷爷,我想我爸了。”岑安锦打断他,“都是一家人,你给我拿十块钱,让我去看看我爸,给他买点东西,行不行?”
“我爸不在,没人挣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三哥娶了个城里媳妇,肯定有钱了吧?你让二伯帮我们买点吃的行不行?”
“我还想继续读书,都是一家人,爷爷你帮我把学费付了行不行?”
岑老头一开始还想敷衍一下,让她借首饰就给她钱,听着听着不对劲,也懒得敷衍了:“不行!我……”
“瞧瞧,这时候就不是一家人了。”岑安锦对准手里的破锅,又是“咣当”一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希望你记得,我们早就分家了,现在我的家人,只有我爸和我妈。少拿家人那一套来压我,我不认。”
“反了天了!”岑老头也顾不上再演了,“岑安锦,你今天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怎么着?”岑安锦扬了扬手里的杀猪刀,“硬抢啊?”
“什么叫抢?那些本来就是我岑家的东西。”岑老头大声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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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打自己脸啊?”岑安锦指指围观群众,“刚才还说那是我的东西,大家可都听到了,这会儿又变成你家的了?那是我奶奶的嫁妆,我奶奶亲自交给我妈的,跟你可没半点关系。”
“你奶奶嫁给我,她人都是我的,东西还不是我的?”岑老头彻底不要脸了。
岑安锦:“那我奶奶嫁给你,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岑老头不管她说什么:“之前我愿意把东西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岑家人。可现在看来,你们的心已经野了,只会向着外人。你们这几天跑出去,是不是已经找到对象,准备带着岑家的财产,嫁人跑路了?”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还朝看热闹的众人拱手:“各位帮我做个证,不是我老头子欺负孤儿寡母,只是她们的心已经不在岑家,我一定要把属于岑家的东西收回来。”
他又看向岑安锦和冯香梅:“不仅那套首饰,还有分家分的东西,大山挣的钱,你们全都得拿出来。”
“这真的过分了!”
“明抢啊。”
“你把钱都拿走了,两个弱女子怎么生活?”
……
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声音渐渐大起来。
“我爸还没死,你就说我们是‘孤儿寡母’,这是在咒自己亲儿子吗?”岑安锦反倒并不着急,“还有,你问过我吗?谁说我要嫁人了?”
“不管你现在嫁不嫁,将来总是要嫁的。”岑老头忽略掉她的前一个问题,“谁叫大山没生个儿子呢,岑家的财产,我不会让外人带走。”
“说来说去,就因为我是女孩,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没用,就活该被欺负,对不对?”
“对。”岑老头也懒得装了,“你要是个带把的,大山的财产有人继承,我也不用操心了。”
“我的做人原则有两条:第一,先礼后兵;第二,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反馈回去。”岑安锦朝岑老头走过去,“你歧视女孩,我没办法告诉你,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但是,我可以让你做不成男人,也尝尝被歧视的滋味。”
她说完刚好走到岑老头面前,迅速扬起手中的杀猪刀,就朝他腰腹削去。
谁也没想到,她刚刚明明还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会突然说发疯就发疯。
人群一阵惊呼,岑老头更是一把捂住裆,踉跄着狼狈后退:“啊啊啊啊!岑安锦,你……”
雪亮的刀片堪堪擦着他的手背划过,那刀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又冷又烫。
岑老头手背明明没受伤,却莫名火辣辣地疼,吓得他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岑安锦没给他爬起来的机会,刀悬在他小腹上方不到十公分处晃来晃去,稍稍一不小心,就真会让岑老头做不成男人。
围观群众看傻了。
岑老头秒怂:“小,小锦……你,你这是违法的。”
“我知道。”岑安锦半蹲在他面前,眼神凶狠决绝,“现在的情况,无非两种结果:一,我煽了你,我去坐牢,反正在外面也是被人欺负,进去陪我爸挺好;二,我力气比不过你,你反杀我,你进去陪我爸,也挺好。”
这个时候,“正当防卫”的法条刚提出来不久,岑老头哪里懂这个,他本来是在想怎么夺岑安锦的刀的,这下子不敢贸然动手了。
连她用了“煽”这个字,他都不敢反驳。
“小锦,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爷爷啊。”岑老头艰难吞咽了一下,“你先把刀……”
“首饰还借吗?”岑安锦问。
岑老头拼命摇头:“不借了,你的东西,你做主。”
“当年分家的时候,二伯他们那几家,还分走了我奶奶的部分首饰对吧?比如,二伯母今天戴的那支翡翠玉镯……对不起,我不认你说的,我奶奶嫁给你了,东西也得给你这个强盗逻辑。”岑安锦的刀又往下压了两公分,“我奶奶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岑老头眼睛盯着她手里颤颤巍巍的刀,满脸都是汗,哪里顾得上其他:“拿回来,我一定帮你都拿回来。”
“请各位乡邻帮我做个证。”岑安锦扬声道。
看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轰然应“好”。
“你可以把刀拿开了吗?”岑老头小心翼翼地问岑安锦。
岑安锦笑了笑:“爷爷,现在还觉得女孩没用吗?”
“都是爷爷的错。”岑老头急忙道歉,“女孩有用,特别好。”
岑安锦这才收起刀:“希望爷爷说话算数,三天之内,要是看不到我奶奶的嫁妆,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岑老头狼狈地爬起来,转头就跑,远离了岑安锦,才停住脚步回头道:“岑安锦,你……你给我等着!”
岑安锦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说:“爸,你还想对她做什么?”
她急忙扭头,看到岑大山跟庄问笙正一起从房子侧面走出来,不知道听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