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名门正派,我的修为无限暴涨》 第1章 走投无路,那就同归于尽 “此子断不可留!” 一个虬髯大汉翻开被掩盖的足迹,对于被追之人的忌惮上升到了极致。 “是啊,除恶务尽,怎么就被这狼崽子逃了呢。哎!” 虬髯大汉身边站着一个满面愁容的老者,他手持龙头拐杖,龙身上的鳞片清晰可见。 在透过密林的斑驳月光下,反射着点点金光。 这拐杖的材质之好,让他身边的虬髯大汉的目光也多在那柄拐杖上停留了一霎。 “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跑不远的。” 老者一跺拐杖,身形率先朝着远方掠去,丝毫不像是须发皆白之人应有的身法,虬髯大汉紧随其后速度不落下风。 类似的画面在这片森林的各处上演,他们都是集结前来清剿魔头司无命的青城盟成员。 而他们此刻想要寻找的对象,就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脚印上方的树冠中,就藏着这样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的年轻人。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出身绝对不一般。 这个年轻人姓司,名浊,正是青城盟所要清剿的魔头司无命之子。 而那被掩盖得几乎没有痕迹的脚印是他故意为之,就是用来迷惑追兵,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他身上那件明显不俗的衣服,正是他能掩盖住气息,逃过那两人感知的关键。 只不过,司浊不敢掉以轻心。 他深知,越是危险看似离他远去的时候,他越是需要警惕,任何一点松懈都可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司浊直到确认先前的两人离开良久,才开始微微张嘴喘气。他依旧没敢发出明显的呼吸声,甚至还在尽可能地控制心跳。 “还好我技高一筹!两个坏老登,不过如此!” 回想起那两人头顶上那两片云尺,司浊就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错,他这一世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展现出任何修行天赋,但是他却有了一个独特的能力。 他能在每个人的头顶三尺处看到一片微缩的云海,越是邪恶之人云海越是漆黑,越是心善之人云海也就越为澄澈。 这样的微缩云海被司浊取了个名字,叫做云尺,用来丈量人心。 方才那两人实力虽强,但是从云尺的色泽上来看也是极为凶恶之人。 司浊这些年,虽然没学会什么武学技巧,倒也用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干了不少惩恶扬善的事。 此刻,还没等他恢复,又有一波武者出现。 他们的实力虽然相对逊色于方才那两人,但也发现了那已经暴露的脚印和血迹。 “快追!方向没错,就是这里!”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这次司无命死了,这小子没死的话那就是放虎归山,日后青城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听着树下武者们的话,暗自庆幸自己足够谨慎的司浊靠在树上,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都要亡他,司浊脚下的树枝竟是咔的一声裂了开来。 他当即心知不妙,看向下方,果然和数位武者眼神交汇,而他们一个个的头顶清一色都是灰黑的云尺。 “谁?!” “是那畜生!快!发信号!通知其他人!”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武者纷纷暴喝,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在这里找到司浊这家伙,对他们来说必然是大功一件。 日后不说平步青云,光是想到可能得到的赏钱就让他们口干舌燥,眼睛都开始发红。 随着那一个个绚烂的信号镖射向高空,司浊的心沉入谷底,脸上的表情也发生变化,心里更是痛骂, “贼老天!还在坑我!还在坑我!” 司浊的暴露也让那些武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可是在流云国东南一隅,称王称霸了十数年的魔头司无命之子。 没有人怀疑对方的实力和后手,纷纷抽出武器抑或拉开拳架。 他们觉得司浊就算是得到了司无命的真传也不无可能,毕竟司无命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都小心!他说不定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还没用出来!” 他们都是后来的武者,没有参与围剿司无命的战斗,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怎么从天罗地网中逃出来的,自然对司浊也很是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虽说都是所谓的正道人士,但正道人士也不全是为了行侠仗义啊,都得吃饭不是? 个个家里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赏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不是? 真要是死在除恶的路上,岂不是把积攒了半辈子的家业拱手让人了? 再说了,所谓的除恶不就是黑吃黑吗?谁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吃的那个呢? 因此,这群人虽然一个比一个吆喝得响亮,但谁也没敢第一时间动手。 他们都在等,在等增援到场。 那样的话,就算赏钱少点,起码能图个稳当。 只是,他们不知道司家有个没人敢外传的秘密,那就是少爷司浊修炼天赋全无。 他三岁开始习武,名家教导了十五年,修真秘籍看了不少,就是没能练出个一招半式来。 十八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当了个努力的废物恶二代。 司浊享福了吗?享了一点,但也还没完全享啊! 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明明是一件也没干啊,怎么就子承父罪了呢? 想象中富贵人家那种娇滴滴的小婢女的味道更是闻都没闻到过,更别提什么潜规则了。 本以为成年之后,自己怎么着也能享受一下不违背公序良俗的快乐,谁知道司家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哎——” 司浊叹了口气看向周围,那一个个武者头顶的云尺黑得千篇一律,他缓缓把手伸进自己的袖管,准备动用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最后一张雷符了,要是用在这里,我估计也得交代了…” 他知道雷符的威力,一旦动用,自己必死无疑,以他的实力甚至逃不进雷符留下的生门区域。 在周围的人群中,司浊突然看到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家伙,和对方那凶神恶煞的面相不同,他头顶的云尺如此澄澈,让司浊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这群假好人里,居然还混了个真好人…” 只是司浊依旧缓缓将雷符掏出袖管,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调转了方向,把雷符的生门对准了那个云海澄澈的凶恶青年。 “在场的各位,你们求财,我求生。既然你们为了财路偏要断我生路,那我就把你们的财路生路一并断了!” 周围的武者在看到司家雷符的刹那,已经咆哮着争先恐后地朝外逃窜,生怕跑慢了一步死在当场。 没人不后悔来趟这淌回水,谁还会注意到司浊所说的话。 司浊看着这群云尺污浊之人,脸上泛起冷笑, “来世,希望你们都别要再做这种道貌岸然之人,这一世就当我为这个世界清理门户了…” 雷符在司浊手中破碎,无数手臂粗的雷光随之从天而降,数十年树龄的巨木不知道被轰碎了几颗,轰鸣声响彻这片森林。 火光、雷光夹杂着惨叫声不知道惊飞了多少林鸟,也引来了这片森林中所有强者的注意。 第2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破风声在森林中响起,依旧是那个虬髯大汉和老者,大汉此刻正半蹲在地上,抚摸着地面上焦黑的痕迹。 “是司家的雷符,没错了,一定就是他。” 虬髯大汉抓起一抔泥土,捧到鼻尖闻了闻,开口说道。 那个手持龙鳞拐杖的老者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这片区域,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是被地上的血迹骗了。 原本,他们早就应该找到司浊才对,因此他对司浊的警惕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此刻,他们身后已经陆陆续续有青城盟的人赶到,看到现场的惨状,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要是他们在这里,基本上也不会比散落在地面上的这些人好多少。 “罗爷,这些弟兄...?” 此刻,一个人走上前去,朝着已经起身的虬髯大汉问道, “他们的家里...” 可他还没有说下去,就感受到了来自于被称为罗爷的虬髯大汉的冰冷目光,于是接下去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哪有弟兄?” 被叫做罗爷的虬髯大汉转过头指着地上那一具具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焦黑肉块说道, “这是哪个弟兄,你认得出来?” 说着他一把推开对方, “这些尸体是不是兄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司家那小子一定还没死,快给我去找!不然后果我们可都负担不起!” 说完他转身离去,而另一边的老者则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要是司浊在场,他定能发现这些人,尤其是这个被称为罗爷的虬髯汉子头顶的云尺又黑了一分。 此刻,密林中,一个面相凶恶的青年正在背着一个浑身焦黑的青年往城内走去。 他一步一顿,显然也是受了点伤,只是比起背上的青年要好了太多。 而这浑身焦黑的青年,正是司浊。 司浊其实早就醒了,但是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只知道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眉心更是烧得他发慌。 他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了什么古怪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无法动弹,而是因为某些古怪的原因导致的。他有一种预感,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行动自如,甚至他还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要比没受伤之前好了太多。 司浊此刻异常敏感的知觉,就是最好的佐证。 当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在被别人背着朝城里走去,背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置于生门里的那个五大三粗的青年。 司浊无比后悔,他一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扛过了雷符没死,二是他没想到被自己救下的人竟然要把他扛回风卷城。 “为了赏金?还是为了邀功?” 且不谈他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算他现在生龙活虎的,一旦回了风卷城那也只会落得个被青城盟千刀万剐的下场。 “看走眼了?云尺出问题了?” 司浊第一次开始怀疑他已经使用了十八年的云尺,这份丈量人心的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要是他的脚步再慢一些,说不定还有机会恢复...” 就在司浊无法反抗,只能在心中祈祷并任由这个青年把他驮回城里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狗娃?” 驮着司浊的青年脚步明显一滞。 “机会来了!” 司浊听到这个声音,猜都能猜出来,这个狗娃一定遇上了是青城盟的人,而且和背着自己的这个青年是老相识。 “多寒暄一会...最好打起来!这样我逃跑的机会就来了!” 司浊如是想着,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啊...啊,李师兄。” “你背上驮的...” 随着对方脚步声的接近,司浊明显可以听到对方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 “啊...李师兄,这应该就是司无命的那个儿子。” “啊?!什么?还真是他?” “嗯。” 被称作狗娃的人没有对方这么激动,仿佛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而这个被称为李师兄的男人则难以置信地开口,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你手上?其它人呢?” 听到李师兄的问话,狗娃的语气明显变得低落了起来,而后他一五一十地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李师兄,事情就是这样,除了我所有的弟兄都死了。但是毕竟是我们杀了他全家,他反击也理所当然。 我见他伤得重,就准备带他先回风卷城。要是罗爷愿意治好他,他说不定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要是罗爷不愿意治他,那就是他的命吧。” 只是狗娃没有说一个细节,也是他试着想把司浊带回去治好最主要的原因。 他隐隐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对方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听着这个被叫做狗娃的人说出来的话,司浊松了口气,不是觉得自己安全了,而是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那份特殊的能力,云尺,并没有失效。 这个叫做狗娃的人,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然而,李师兄接下去的话让司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治什么治?把他脑袋割下来带回去不就得了,盟里只要他的命,又不要他活着。” 司浊心脏开始不自觉地加快跳动,没什么比失而复得再失去更让人难受了,更何况是他自己的命。 本来抱着必死之心捏碎雷符的司浊好不容易扛了过来,可不想现在就死。 然而,狗娃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师兄,要不还是背回去吧,我来背就好,让罗爷做决定吧。” 当狗娃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三人尤其是司浊,明显感觉到了气氛冷了下来,他知道事情要变得复杂起来。 “狗娃,你赢过我吗?” “啊?什么?” “你和我比试...从未赢过我吧?” “...” 下一秒,司浊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柔力抛开,摔在一棵树桩边上,而狗娃则和李师兄开始对峙。 “原本,你可以和我分功劳的,现在嘛...” 李师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司浊,眼中满是贪婪, “我准备独吞了。” “李师兄,功劳都给你,我不要,赏钱我也不要,也都给你,我只想...” 李师兄冷笑一声凌厉出手打断了狗娃的话,他可不准备再听对方废话了,在他眼里,狗娃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摔了一下,司浊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双腿下意识抽了一抽,落在李师兄眼中可就让对方不淡定了。 “还没死透?!那就先把你彻底弄死!” 说着,李师兄横移数步,绕开狗娃,拉开拳架直冲司浊而去。 他可不想煮熟的鸭子在嘴边飞了,于是准备在杀了狗娃之前先把司浊给彻底解决了。 “妈的!居然还知道补刀?” 那一刻,司浊拼命地想要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可李师兄那能轰穿他心口的一拳似乎已经避无可避了。 第3章 掏空了,但没完全掏空 就在司浊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那个被叫做狗娃的人再一次让他震惊。 狗娃拼尽全力赶在对方拳头到达前,挡在了司浊面前,竟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凌厉的一拳。 没能拉开拳架的狗娃实力本就不如对方,此刻仓促之间的一挡让他双臂骨骼连同胸腔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狗娃的身体更是随之倒飞而出。 咔——咔—— 司浊身边的两棵大树被狗娃的身体携带的余劲撞断,而狗娃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机。 这个被狗娃称为李师兄的青年甩了甩手, “蠢东西,我李硕的拳头,你平时又不是没领教过,不自量力!不过…倒也省得我再费功夫去解决你了。” 而后他转头看向司浊,眼中满是贪婪。 此刻的司浊在他眼里可比娇滴滴的美娘子还要诱人,一想到自己要是能把司浊带回去,赏金是必定少不了他的。 更让他兴奋的是,自己会在盟里所有的武者前出尽风头。 “要是能被罗爷看中,那我可就...嘿嘿嘿...” 李硕想到了那几个原本对他爱搭不理的师姐师妹, “到时候,有你们受的!” 他手腕一抖,笑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向司浊。 没错,李硕准备直接割下司浊的头颅,带回去复命。 就在这时,司浊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李硕见状,心中警兆浮现,连忙后退拉开距离。他亦是不清楚司浊的底细,李硕还是选择谨慎应对。 而接下去的一幕,则是让蓄势待发的李硕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只见司浊猛地起身,而后又重重向前摔倒,摔倒的姿势让他表情一僵。 因为,司浊的整张脸都埋进了满是腐烂落叶的地面。 这下不只是李硕,就连司浊也呆住了。 “他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两人默契得想到了一起,都对眼前这一幕画面由衷疑惑。 司浊想着起身,双臂只是稍稍用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又直接腾空而起,随后再度摔在了地面上。 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感觉不到痛苦。 李硕看着这荒唐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他已经看出来了。司浊似乎身体出了某些问题,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而司浊安静得躺在地上,则是开始疑惑, “我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大了?” 方才他之所以会做出如此滑稽的动作,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力量大得惊人,以至于他都没有办法很好得维持平衡。 “嗯?这是什么...?” 就在他安静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小腹有一股微弱的暖意,他细细一感受立刻陷入了震惊之中。 “怎么是气海?” 要知道,司浊练了十五年,都没领悟到炼精化气哪怕一根毛的真意。 别说是气海了,他就算是灵气也没能凝结出一丝。 现在直接在他丹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完整的气海,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可他似乎已经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机会,因为李硕已经动了。 他不知道司浊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一定不能让司浊恢复过来。 一旦被司浊恢复,就冲方才司浊展现出来的力量,可远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李硕也不想把功劳分给别人,所以他手持匕首直刺司浊,力求趁他病要他命。 “狗东西!” 司浊心中暗骂对方不讲武德,自己都还没适应对方就攻了过来。 而他的身体却是已经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这样的动作,他却只用了腰腹的力量就已经能够做到。 取而代之的是,他感受到了气海中那为数不多的灵气又减弱了一分。 “喂喂喂!我好不容易出现的灵气,这消耗得也太快了!” 司浊在心中呐喊。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消耗基于他异于常人的动作来说真不能算快。 说是迟那时快,李硕作为青城盟里不弱的弟子怎么可能让司浊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他的进攻。 他此刻身形已经来到司浊不远处,匕首狠狠地划在了司浊身上。 然而,双方料想中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画面没有出现,甚至连一条白痕都没有出现。 李硕再次和司浊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对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已经伸手摸向自己信号镖的位置,准备寻求救援。 司浊则摇摇晃晃地站定在地面上,他已经可以开始逐步控制自己的力量,他看着自己方才被匕首划了的部位,缓缓抬头看向李硕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攻守之势异也! 方才那一刀,让司浊的气海内的本就不多的灵气又消耗了不少,但也让他确认了一点。 在自己这些灵气耗尽之前,对方没有办法伤到自己分毫。 下一秒,他的身形激射而出,在李硕拿出信号镖前已经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司浊竟是直接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武器,不过这或许也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接下去的展开就比较简单了,变成了简单的一场转换。 是司浊体内的灵气,和李硕身上的伤势的转换。 等到司浊耗尽最后一丝灵气,李硕已经是奄奄一息得躺在地上。 此刻,他满脸都是血,身体更是软软得一坨,全身的骨骼都在司浊的冲撞下被碾地粉碎。 李硕眼中满是哀求,可他说不出话来。 司浊气喘吁吁,看着对方头顶三尺处那乌黑的云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话音落下,他手起刀落直接割断了对方的脖子。 现在的司浊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了,不至于像先前那样。 “哎——” 与此同时,他长叹一口气,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因为,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灵气在方才的战斗中尽数耗尽。 他此刻心里的难受程度不亚于早上涨停,下午跌停的老韭菜。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传来,他看向应该已经死透了的李硕。 之间对方头顶那漆黑的云尺皲裂,丝丝缕缕黑烟不断涌出缠绕向他的身体。 “嗯?” 随着李硕云尺的崩溃,那一缕缕黑气竟全部没入司浊的身体。 那一刻,司浊猛得瞪大了眼睛, “这…还能这样?!” 第4章 坏事 司浊上半身不着寸缕,借着月色正在急速朝着城内的方向疾行而去。 此刻,他的速度可比他第一次逃出城的时候速度快多了,究其原因还得归咎于他如今气海的凝聚。 于此同时,他原本干涸的气海中又出现一团不大不小的灵气。 这团灵气正是李硕死时,云尺破碎之后,散溢而出的黑气没入司浊身体凝聚而成的。 “难不成...” 半身赤裸,身上的伤痕已经开始愈合的司浊仔细着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气海出现在他体内的时间,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不成...我先前的灵气都是那群青城盟的人云尺破碎之后进入我体内形成的?而我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这些灵气抵挡了绝大部分的雷击?” 司浊想到之前自己被匕首划到却完全没有受伤时,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相。 待到风卷城的轮廓依稀出现,周围的树木也越发稀疏时,司浊收敛了心神, “算了,这个以后再验证了,得先去找她帮忙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 司浊想到那个被他找了个洞穴藏起来的狗娃,他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了几分。 原来,司浊此刻之所以没有上衣,正是因为他把那件价值连城的云袍留给了狗娃。 在杀死李硕,得到那股从对方云尺中散溢而出的黑气之后,司浊第一时间找到了狗娃,发现对方还有一丝气息。 外伤且不去谈,狗娃因为李硕的拳劲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呜呼。 司浊看了眼狗娃的云尺,亦如他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澄澈,更何况此刻对方又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救他。 于是,司浊便把他小心翼翼地搬到一个洞穴里。 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把自己那件本来能够隐藏气息的云袍盖在了对方身上。虽说云袍已经在雷符的作用下破破烂烂,但起码还是有一点作用的嘛。 等到司浊进入了风卷城,他没有遇到哪怕一个巡逻的武者。 想来所有的武者都为了抓他,进入了附近的森林,所以他毫无阻滞就来到了一家药房后院。 原本的高墙现在在司浊的眼中无异于一个小篱笆,只轻轻一跳便越了过去。 “高手竟是我自己?” 他轻轻落地,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法着实了得。 司浊左右看了一眼,直接朝着药房的内院冲去。 吱呀—— 他轻轻地推开了唯一的一间卧房门,跨了进去。 待关上门后,司浊刚想出声,眼睛里就已经撞进了一抹雪白。 屋外天还没亮,是黎明前最黑的一段时间。 屋内一盏油灯轻轻摇曳,散发着温润的光。 微光投射在那个侧卧在床上的女子身上,让她的身体白得像一块羊脂美玉。 兴许是因为在卧房的缘故,女子的穿着可比平时宽松了许多,以至于一条天堑裂在峰峦之间,清晰可见。 更夸张的是,薄纱裙摆紧贴着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出丰润饱满的臀部,两条修长的大腿交错,看得司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看够了吗?” 女人的语气有点冷,她竟是早已醒来。 “啊...啊!林掌柜,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司浊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这不擦还好,这一擦就让对方的神情更加恼怒。 这个被称为林掌柜的,正是这间药房的主人林颖,也是这次司浊要找的人。 林颖不动声色地撑起身子,把外泄的春光尽数收敛,冷声开口, “司少爷,你要是有这等腌臜心思,上回便可以明抢,何必等到现在再行这等下作之事?莫非...” 她盯着司浊,明显有些愠怒之色, “莫非...你以为我林颖还是那怀春的少女,会为了司少爷你那点恩惠便倾心于你,任你予取予求?” 尤其是看到司浊上半身连衣服都没穿,林颖更是气愤,只觉得世风日下,她刚要继续讽刺, “嗯?” 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皮外伤?” 正当司浊不知道怎么狡辩...不!是怎么解释的时候,林颖继续开口。 虽然言语间依然有挖苦之意,但显然已经冷静下来, “这风卷城哪个名师敢这么教导司少爷,都把你打成这样了?” 司浊先是一怔,而后也想明白了关节,想来是对方还不知道司家发生了什么。 于是趁着这问话的功夫,一五一十地把这一晚发生的一切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通,而林颖的表情也从气恼变为震惊,再到此刻的若有所思。 虽然她没再说话,但她已经完全没了责怪司浊的意思, “所以,司无命还没死?你来问我求药救他?” “他已经死了,我救的别人。” “别人?司家还有比司无命更能活的?” “不是司家的人...是青城盟的。” “...” 林颖看着司浊,只觉得对方脑袋有些问题,青城盟的人杀了他全家,他还要去救青城盟的人? 可看到司浊坚定的眼神,林颖也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简单告诉我是什么伤势?” 司浊闻言,连忙将狗娃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林颖听。 不多时,药房外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而司浊的身上也已经换上了药房的伙计服,小心翼翼地把几瓶药丸揣进兜里,便朝着城外狗娃的方向离去。 林颖站在院子里,看着司浊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突地出现两抹红晕,咬牙切齿地开口, “影杀!滚出来!” “小姐,有何吩咐?” 只见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半跪在林颖身前,显然对这个掌柜极为尊敬。 “司浊为什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我房间?你在干什么?” 林颖俏脸微红,声音都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 “额...小姐你不是一直夸他来着?我原本是想拦来着,但转念一想...要是坏了小姐好事,那岂不更是大罪一件?” “什么好事?!你说清楚!什么好事?!” 林颖本来还没这么生气,此刻她在听到这个影杀的回话后,双颊变得更加滚烫,以至于完全失了平时的雍容气度。 城外,司浊一边疾行一边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看你是真饿了!大你几岁了都?还想着人家呢?” 他看了眼下半身, “不争气的东西!我们现在在救人逃命啊!兄弟!”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双脚一用力,便蹦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他藏身在树干后,看向狗娃所在的洞穴方向,发现已经有几个青城盟的人找到了这里。 “坏了。” 第5章 证实猜想 “我说,司家那小子应该是死了吧?” “是啊,罗爷抓到的那个家丁不是都招了吗?司无命那个儿子根本就不能修炼,而且那片区域的惨状你们都听说了吗?想来是他走投无路,拿出最后的手段了呀!” “听说了啊!那地方都没几具完整的尸体!照我说啊,他肯定也死在雷符下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孩子罢了,连抔灰有没有剩下都是问题!还找什么找?这不浪费时间呢吗?” 密林里,三个青城盟的武者一边往前走,一边在交流着各自的情报。 “哎!那不是罗爷下令了吗?那也没辙啊,随便转转呗。” “外围反正也没什么厉害的妖兽,没危险的。” 说到这里,其中一个人瞥见旁边山坡上一个隐蔽的山洞。 “要不...去那儿先休息一会?都找了一夜了,我这老腰都快断了。” “走!” 言罢,三人朝着山洞走去,浑然不觉自己身后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你们说,司家都在这流云国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被盯上了呢?咱们青城盟有这么大的把握能清剿司家?” “肯定是上头的大人物们攀上更大的船了呗,要不然,别说是我们青城盟了,就算加上天剑派也未必敢对司家动手啊。” “而且罗爷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找到司家那小子了。” “是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不少弟兄就在那片区域一个接一个地翻拼尸体呢,就是为了确认那小子是不是在里面。” “废话,换做是我,我也怕啊!司家这么些年,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资源,一旦被他逃走,以后凭借着那点资源轻轻松松就能东山再起,那青城盟可就永无宁日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洞穴里走去,突然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老者抬手, “慢!” 他缓缓蹲下,轻轻抚摸地上的痕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个伙伴,示意噤声。 其余两人见状,也察觉到了异常,连忙收敛起了方才的散漫。 他们警惕地向洞穴内部走去,尽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同时已经把武器拿在手中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直到他们看到了一个横躺在地面上的东西, “狗娃?怎么是他?” 其中一人认出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正是狗娃,他快步上前,仔细看去, “还真是他!他不是应该在雷符引爆那片区域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认识他?兴许是受了重伤勉强逃到这里来的?” 只有最后一人,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位老者他看着狗娃,脸色逐渐变幻, “狗娃这名字...应该不像是穿得起云袍的人吧?” 他这一说,才让其余两人注意到了狗娃身上此刻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那价值连城的云袍。 “这...是司家那小子的?难道他...” 三人几乎同时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他这是抓到那小子了?然后躲在这里,想要恢复伤势之后再前去复命领赏?” 他们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其中一人更是不顾狗娃微弱的气息,想要把他绑起来逼问出司浊尸体的下落。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你们别动他,我在这儿呢。” 说话的正是司浊,而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你竟然没死?!” 司浊看了眼三人头顶的云尺,在心中感叹, “什么正派人士,怕不是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东西。” 没错,三人头上的云尺污浊得厉害,以至于司浊都怀疑这青城盟怕不是个土匪窝。 而他这样出现,也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司浊神色诚恳, “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无非就是怕我复仇,我现在发血誓,绝不替我那混账父亲报仇。同时我再把司家秘藏的位置告诉你们,里面的一切都由你们处置,能不能放我一马,不再追杀我?” 司浊言罢,定定地看向这三人,似是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而那三人则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下雨有伞,饿了有饭,缺钱了直接天上掉下个大金袋子砸在他们头上不说,还附送一张藏宝图? 老者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了他生平能够挤出的最大笑容, “行啊,你把司家秘藏的位置告诉我,我们立刻就放了你。” 老者说着,一只手已经悄悄背到身后,比划了一个切划的手势。 意思很明确,要到秘藏位置就把司浊宰了。 没错,他们就是既要又要还要。 谁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司浊脑袋能换来的不只是钱,还有未来的荣华富贵呢。 他们对司浊的底细早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仅确认了对方根本无法修行,实力孱弱,还猜到了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逃命手段。 这样的司浊,凭什么和他们讲条件? 只是被名利冲昏头脑的那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点,如果真如他们知道的那样,为什么司浊还能在使用雷符后像现在这样完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司浊亦是叹了口气,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个老者头顶的云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平添了一丝黑气,想来是邪念再次加身。 就在此时,在那三人身后的狗娃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就像破锣一般,可在这洞穴里却显得尤其清晰, “小...小心...他们...有诈。” 他早在先前对方企图绑他的时候就醒了,自然也看到了老者所有的小动作。 他此刻选择出声提醒,根本没想着自己活下去。 “吃里扒外的东西!”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暴跳而起扑向司浊,他们可还没得到司家秘藏的位置呢,决不能让司浊跑了。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司浊没跑。 司浊不仅没跑,还往他们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普通连环拳。” 那一刻,只听见三声西瓜开瓢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紧接着是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厉害是厉害,就是灵气消耗太快了。” 司浊看了眼双拳上沾染的鲜血,忍不住感叹,而后目光瞥向那三具尸体,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咔——咔——咔—— 随着三声只有司浊能听到的脆响声起,三缕黑气从那三具尸体上飘出,继而游向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猜测都落到了实处。 “我的灵气果然都是从这些人破碎的云尺上来的!” 第6章 宝铎含风,响出天外 “我的灵气果然都是从这些人破碎的云尺上来的!” 司浊确认了自己的灵气全是从这些云尺污浊的武者身上得来,而他选择堂而皇之出现在这三个人身后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和青城盟和解的可能性。 司浊对于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自然也不会对司家有什么归属感,所以司家的覆灭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 可如今这三个人的态度让他清楚了一点,就算是他让出了司家所有的东西,还是会招来杀生之祸, “我他妈上辈子忍了一辈子了!父母离婚我忍了!校园霸凌我忍了!职场PUA我直接忍死了!这一世还要整我,我他妈直接一个反客为主,好好整顿整顿你们这群狗日的东西!” 那一刻,司浊一甩拳头,把血迹挥在地上,又像是把两世的憋屈挥在地上。 “我还就不信了,我他妈生来就要受你们这档子窝囊气吗?” 司浊看了眼那三人的尸体,忍不住吐槽, “也没比我那便宜老子磊落半分啊?还装尼玛的正派人士,就从你们青城盟先开始。” 司浊感受了一下自己略微充盈的气海, “所有该死的全都等着!变成老子的修为,就当是废物再利用了!” 司浊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环保大使。 他缓缓走向了狗娃的位置,蹲了下去。 方才那些话他可没说出口,狗娃也只以为司浊是在调息休整。 只见司浊从怀里掏出了几瓶林颖给他的药丸,开口说道, “都是些活血的药,给你应急用的,你先服下。” 狗娃看了看司浊,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药丸,短暂挣扎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接下。 司浊也不着急,他从风卷城里的状况已经猜到了如今青城盟的对策。他们都在往密林更深处搜寻他的踪迹,只有零星的几个摸鱼成员在外围晃荡。 因此,他们现在还算是安全的。 而狗娃在接过司浊的药丸服下后,艰难地坐了起来,开始吸收药力。 趁着这时间,司浊开始盘算起来, “那个老登说得不错,我现在只要能逃走,凭借司家秘藏的话,崛起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候碾个狗屁青城盟不是手到擒来?” 司浊第一次开始这么认真地谋划自己的未来,和以前每天浑水摸鱼,假装认真配合习武的状态完全不同。 前世那股子996的拼命劲儿,开始觉醒了。 “那我现在需要的是...” 他转头看向还在运气的狗娃, “这个小弟不错,那就还差点功法秘籍。” 司浊看着自己的拳头,感受着自己气海内的灵气。 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 他知道自己对于灵气的运用,就和拿美利坚刀乐买狗屎差不多。 只是,曾经的他也不是没有认真学过凝结灵气。可灵气他一星半点没感受到过,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倒是闻过不少。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将所有的教导全部当肠子里的过客,送到了茅坑里。 就连方才那普通连环拳也是因为他压根没想记住招式的名字,凭借多年的肌肉记忆使出来的。 “行了,还得先去司家秘藏里淘点宝贝秘籍出来。” 这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那三具尸体。 “嗷,对了,上次就忘了,差点这次又忘了...” 片刻后,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袋子铜钱碎银和一颗已经快要枯竭的灵石。 这些都是从三人身上搜刮下来的战利品。 作为曾经的司家大少,这显得有点寒酸了,但是对于他现在家破人亡的状态来说,那肯定还是能解燃眉之急的。 只是,当他兴致勃勃地把灵石握在手里,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有气海了,总能开始吸收灵气的时候,他愣住了。 “Excuse me?” 他不信邪,认真盘坐在地上,把灵石再次握在手中开始尝试吸收其中的灵气。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咬牙切齿。 “该死的贼老天!” 如今,他覆灭青城盟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办法吸收灵石中的灵气。那也就意味着,他只能通过击杀云尺污浊之人来提升实力。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动静打断了他的郁闷。 “嗯?能行动了?” 正是司浊看到了重新起身的狗娃,他的面色已经比先前好上了不少。 “嗯。” “你叫狗娃?为什么要帮我?” 问话的是司浊,他虽然确定对方一定不是坏人,因为他的云尺之澄澈仅次于林颖。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会在林颖被人围堵时挺身而出,那时候他还是风卷城无人敢惹的司家大少。 “是你先救我一命的。” 狗娃的目光先是明亮了几分,而后迅速黯淡, “我爹说过的,做人得知恩图报。” 司浊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一脸凶神恶煞的家伙,突然有些好奇, “那你是为什么会加入青城盟的?” “我爹死了,为了给他找个好坟头,我花了七钱八两银子,问青城盟的人借的。” 狗娃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说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却听得司浊有些揪心, “我没什么营生的手段,就加入了青城盟...但...” “但你加入之后又觉得青城盟有大问题,自己又脱离不了,所以就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死了去找你爹,对不对?” 狗娃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司浊也没解释,继续开口,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呢,算上上一次,救了你两条命了。你呢,又只还了我一条,还欠我一条。” 司浊拍了拍狗娃的肩膀,笑着开口, “所以,从今天开始,替我卖命,怎么样?” “可我还欠青城盟七钱八两...” “啧!拿去拿去拿去!” 司浊拿出刚刚搜刮来的那袋子碎银, “现在开始你和青城盟两清了,是我的人了,你叫什么?” “狗娃。” “我说真名。 “狗娃。” “...我他妈...” “我不叫我他妈,我叫狗娃。” 片刻后,狗娃的头上多了一个鼓包,而他的名字也不再叫做狗娃。 “从今天开始,你姓司,名铎。” “铎?” “宝铎含风,响出天外,你要随我一起扬名这座天下。” 那一刻,狗娃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第7章 猥琐发育 “最近真不太平啊…” “那可不,就连司家...你知道的那个,一夜之间都覆灭了,你以为?” “这不还逃了一个吗?” 几个人围着风卷城贴出的告示,指指点点,原来他们围观的正是风卷城通报的最新死亡人数,以及司浊的画像。 “司家那少爷,当真继承了他父亲的凶残啊,这才几天?都第几次通告了?” “是啊,比起司无命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逮着人就杀啊!” “只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看来我风卷城又要出一个绝世魔头。” 说着话,几个城卫军拨开人群,拿着一张崭新的告示来到最前方。 等到他们麻利地张贴完最新的消息,还不忘大喝, “司家罪孽滔天,司无命已然伏诛,司无命之子司浊为其父亲之死,迁怒于青城盟,屠杀无辜武者。从今天起,但凡有能提供其消息者,赏银千两,锦帛百匹。”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都倒抽了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现在风卷城已经是青城盟做主了,虽说青城盟财大气粗,但是就悬赏来说,司浊的这份已经算得上离谱,可能是风卷城建成以来最大的一次。 而当他们看到告示上那激增的死者数字,心中也明白了为什么赏金又增加了近一倍。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司浊手上的人命又多了九条。 “还好有青城盟啊,不然我们风卷城可就遭罪咯。” “可不是嘛!” 风卷城中,百姓对司浊的不满与日俱增。 曾经司无命,现在的司浊,他们已经恨了一辈子,不仅是恨司家权势滔天,也是恨有这滔天权势的不是自己。 林家药铺,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坐在柜台后,双目看向屋外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几乎所有城民都被风卷城这两天发生的剧变吸引。 这让本就冷清的药铺显得更加门可罗雀,于是林颖索性起身,关上了店铺门。 她坐回藤椅,看着桌上的那本素枢内经怔怔出神。 一道黑影缓缓出现,他单膝跪地却没有说话。 “何事?” “等小姐下令。” 林颖猛得抬头,看着对方, “何意?下什么令?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小姐,你既然这么担心司家那小子,不如派我去帮他一把?” 林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嘴上却是开口, “放肆!我正在研习内经,何来担心这一说?” 林颖突然瞥见影杀的目光没有看她,反而是盯着她摆放在桌上的那本内经。 她的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 原来,那本内经上下颠倒,而林颖这种皮薄之人见状断然是狡辩不下去了。 她只能连忙合上内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影杀在心中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小姐你该知道主家派你来是干什么的。” 林颖闻言,脸色冷了下来。 只是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影杀继续说道, “司浊实力几何且不论他,司家秘藏之丰毋庸置疑。如今知道司家秘藏所在只他一人,要是这次能救下司浊,借此得到司家秘藏,必能给林家计划提供天大的助力。” 闻言,影杀再次低头跪下, “请小姐下令,允许我助他一臂之力!” “有理。” 林颖的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自然是被她及时收敛,她抬手抚唇,压住嘴角, “去吧!事成之后,我当记你一功!” 言罢,影杀立刻消失。 林颖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窗外的落日, “阴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晴了。” 司家秘藏她不在乎,有或没有都不重要,她只是不想看到司浊被青城盟这群伪善之人逼上绝路。 殊不知,城主府内,也就是曾经司家大殿里,亦是有一虬髯汉子看着窗外的落日。 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暴喝, “废物,都是废物!” 他一把抓起那个禀报之人的脖颈, “你们这么多人,连个没法修炼的狗崽子都找不到,留你们有什么用?!” 说完,直接一把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将对方瘫软的身体砸在地上。 这个虬髯大汉正是罗爷,而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位老者,他身边摆着的一根龙鳞拐杖在落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老者正是青城盟此次督战的王福。 “如此浮躁,成不了大事的,罗天权。” 老者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被叫做罗天权的大汉回头看向老者,眼神中有一抹微不可查的杀意闪过,只不过被他掩饰得极好, “王师教训的是,是我罗某人失态了。” 不用罗天权开口,周围的仆从早就上前,把那具尸体清理干净。 就在收拾的间隙,罗天权返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口问道, “那王师觉得如今该如何破局?照理说司家不应该还有高手才对,怎么就...” 罗天权疑惑的正是在这几天追捕司浊的过程中,莫名死去的那些武者。 几乎全部都是一击而死,根本没看出是什么拳法。 在经过他们的勘察之后,甚至认为对方只是纯粹地将灵气灌注在拳头上,硬生生将人轰死。 这就让他们察觉到了异常,这该是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够这样挥霍灵力。 为此,他们甚至还去检查了司天命的尸体,他们还以为真正的司天命根本没死。 只是最后的结果让他们觉得更加古怪,司天命肯定已经死了,那个神秘人必定另有其人。 “这且不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罗天权不理解王福的意思,刚想继续追问,却又听到对方说道, “你就不觉得司浊这家伙的行踪有点古怪吗?每次都能知道我们的动向,对最弱的一队人马动手?” 王福缓缓端起身边早就泡好的一碗茶水,轻啜了一口, “我们的人有问题。” 霎时间,罗天权双眼眯起,王福的这句话捅破了他脑海中最后一层窗户纸,关键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浮现被联系在一起,一个人名出现了他的脑海里。 “是他?” ... “阿嚏!” 某处隐秘洞穴内,司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用力地擤掉鼻涕, “浊哥,我刚刚收到消息,今晚搜寻你的队伍是这样布置的。” 司铎拿出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密集的信息。 司浊只看了一眼,便捂住了眼睛, “你直接说谁最弱得了,你这字简直污染我的眼睛。” 司铎尴尬地挠了挠头,指着其中一行, “他们,今天去月丘这一波的。” “行,那就他们了。” 司浊此刻斜躺在山洞里,翘着二郎腿,吃着司铎摘来的新鲜野果和烤得金黄冒油的羊腿笑道, “但愿他们能给点力,这样的话,我第十二个窍穴的灵气就能聚满了。” 没错,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司浊身上已经有十二个窍穴存满了灵气,这些灵气则都是从青城盟的那些死去武者头上的云尺中而来。 第8章 螳螂捕蝉 “等我十二个窍穴满了,我对付秘藏附近那些妖兽就比较有把握了。” 司浊指了指另一条羊腿, “现在解决个啼羊就要消耗我不少的灵气,秘藏附近那些妖兽还要更强,要是多来几只那就会比较麻烦了。” 说着司浊看向洞穴顶部,他努力回想着以前还是司家大少时的光景, “我记得,只要十二个窍穴聚满灵气,就能觉醒一条灵脉吧?” 司铎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修过道,也就是和自己的父亲学了假把式,就连进了青城盟后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每天都光顾着挨李硕的打了,他的身体倒也算皮实。 不仅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反倒是恢复能力日渐增强。 这不,之前那么严重的伤势,仅仅是吃了林颖的两瓶药丸,没几天就变得之前一样生龙活虎,行动自如。 “应该是这样没错。” 司浊见司铎今天有些沉默,把只剩下骨头的羊腿往柴火堆里一扔, “等到我进了秘藏,拿到了功法,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没错,现在司浊最大的问题就是空有十一个窍穴的灵气却不会运用。 他只会简单粗暴地把灵气裹在自己的拳头上,然后砸出普通的一拳,让他有一种虽然没秃,但是强了的感觉。 “行了,出发,去月丘。” “嗯。” 司铎轻声答应,只是今天的他显然和平时不太一样。司浊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异常,但也没多说什么。 风卷城外十七里处,一座小土山耸立在森林之中,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只要是登上过这座土山的都知道,这座土山是这附近最佳的赏月地点。 这也是为什么这座土山会被称为月丘的原因。 “都好好找,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明白!” 为首的一个男人面容硬朗,两条剑眉倒竖,似是极其愤怒, “那司无命之子当真凶残,害得青城盟兄弟死伤如此之多。小小年纪就这般做派,假以时日恐怕要比其父亲更加暴虐,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他叫叶剑清,是青城盟今天被派到月丘搜查司浊踪迹的小队队长。 此刻,他身后的两名年纪不大的青年连忙点头,对于叶剑清的态度极为尊敬。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还远远地吊着几个人,是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几次的大人物。 罗天权和王福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今天跟着叶剑清,就是料定了司浊一定会继续出手,而叶剑清被安排来月丘更是他们有意为之。 因为月丘附近,皆是平原,只有月丘本身高出周围一截。 要是有什么异常,罗天权和王福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行动。 他们远远地跟在叶剑清身后,显然是已经把叶剑清当成了钓鱼的饵料,而他们的猎物正是司浊。 然而,司浊此刻就在月丘之上,他神色古怪地看着司铎,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见司铎有些迷茫,司浊继续压低着嗓音开口,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好人,所以你不想杀他,但又不敢违背我的意思!” 司铎惊讶地看着司浊,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叶剑清是好人,只能老实地点头。 他确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正如司浊所说,是因为不敢忤逆司浊的意思才没敢多说什么。 司浊轻叹了口气,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上辈子那种长期被PUA之后的唯唯诺诺, “哎——” 他看着远处叶剑清头上那比不上司铎,但也算澄澈的云尺,他立刻明白了今天司铎异常的原因。 既不愿杀好人,又不愿忤逆自己。 “行了,收工,这人杀不了。” 在司铎惊讶地目光中补充道, “我只杀坏东西。” 司浊刚想喊上司铎一起离开,却突然察觉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他连忙按住了司铎。 这是他在十一个窍穴蓄满灵气,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后的能力。 “糟了,是那两个家伙。” 他已经想起来这两道气息的主人,正是那天他使用雷符前遇到的两人,也是参与围杀司无命的两人。 “他们怎么也会来这里?” 那一瞬间,司浊想到了很多,而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麻烦了,司铎已经暴露了。” 此刻司浊不敢动了,要是只有叶剑清一行人,他和司铎暴露也就暴露了,他们可以轻松逃走。 然而,现在叶剑清背后多了那几人,可都是他现在还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们此刻要是暴露行踪,无异于羊入虎口,必死无疑。 随着叶剑清地毯式的搜索逐渐接近,司铎看向司浊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他不理解为什么司浊既不杀又不走,他们要是在这里再待下去,可就要被发现了。 “完了完了,现在又没云符,虽然凭借窍穴的灵气,可以逃出不远的距离,但是和他们比我肯定差远了。” 司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正在想着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正当他还在思考万全之策时,司铎动了,他猛地从他们藏身的灌木丛处跳了出来。 “谁?!” 本就神情高度紧张的叶剑清直接拔剑而出,剑尖直指司铎, “嗯?你是...狗娃?” 叶剑清在短暂的辨别后,认出了司铎,他双眉紧皱,好奇地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盟里安排我们来月丘才对吧?” “是,但我已经找到司浊所在的位置了,离这里不远,我是来紧急求援的。” “什么?!” 叶剑清直接惊呼出声, “在哪?!” “你们快随我来。” 司铎指了个方向,正是先前司浊躲藏的洞穴。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抹除痕迹,此刻用来当做掩饰再好不过。 而叶剑清对于司铎的说法更是没有一点怀疑,他兴奋地开口, “狗娃,快带路!要是真的,你立大功啊!” 他拍了拍司铎的肩膀,似是真心为其高兴,而司铎也立刻点头,朝着他先前和司浊待过的山洞疾行而去,叶剑清紧随其后。 司浊察觉到那两道熟悉的气息也跟着叶剑清的方向离去,顿时松了口气,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司铎算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原本木讷的司铎,似乎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非凡的演技。 为了保险起见,司浊在这灌木丛中纹丝不动,直到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他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不可谓不谨慎。 只是,当他起身的那一刻,一道剑光袭来,他勉强避开,却还是划开了他的衣服。 而后,阴恻恻的笑声响起, “桀桀桀——还真被罗爷猜中了,这里果然还有只老鼠,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竟是还有一个善于隐匿气息的人在这里藏到了此时此刻。 第9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 “不得不说,你是真忍得住啊!要是你再晚点起身,就连我都差点都被你蒙骗过去。” 说话的人蹲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他长着满口歪扭黄牙,说话间唾沫飞溅,叫人见之直犯恶心。 他就是贺流年,明面上和青城盟斗了不少年的邪剑仙。 只有外人才不知道,贺流年其实也是青城盟的秘密成员,只是专门给青城盟干些脏活罢了。 司浊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头顶三尺,以至于对方都好奇得抬头看去, “没东西啊?吓傻了?” 说话间,方才那柄飞剑已经啸叫着返回,在他周身盘旋。 他转头打量司浊,双眼逐渐眯起,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这好娃儿当真是细皮嫩肉啊!” 他掏了掏自己的裤裆, “今天把你带回去之前,也别浪费了,嘿嘿嘿……” 他自然不知道司浊在看什么,而司浊却是通过方才对方的那段话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头顶的云尺能污浊到这般程度。 比起其他人的黑,这个家伙头顶的云尺还在不断飘出烟雾,缠绕在他的下半身。 司浊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催动窍穴中的灵气分别包裹在他的四肢。 砰—— 一声巨响,司浊脚下的地面在他下蹲的瞬间下沉了数寸。 而后他的身形笔直一线射向对方,速度之快让贺流年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 “他能修炼?!” 他眉头皱起,右手掐诀,纵身朝后一跃,稳稳地站在了那柄盘旋的飞剑上。 可想象中司浊的猛攻没有到来,他反而见到对方竟然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司浊又不傻,他原本还想着打个信息差,趁对方掉以轻心,任由他接近的时候一拳打爆对方狗头。 此刻看到对方不仅谨慎地避开了自己的身形,甚至还能御剑飞行,司浊当机立断改变方向开始战术性撤退。 他迅速没入密林,想要借此避开对方的追踪。 然而,踩在剑上,站在高空的贺流年丝毫不急。方才那一缕剑气已经落在了对方身上,只要不是离得太远,他根本不可能跟丢司浊。 “隐忍?还是奇遇?” 贺流年得到的消息可是司浊根本无法修炼,身边有个实力高强之人保护。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青城盟的情报必然有所偏差,而贺流年对于司浊的警惕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还是稳当一些的好。” 说完,他不再放任司浊逃命,脚下飞剑骤然加快,无形的剑气将他身前的杂乱树枝尽数斩断。 数个呼吸间,司浊的背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眼中忌惮之色不减,嘴上却是开口, “逃吧,逃吧!要是被我追上...嘿嘿嘿...” 只是他突然抬头,看向前方,而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往哪里逃不好,非往这里逃!那就我爽完之后,让弟兄们也爽一爽好了!” 因为,此刻司浊逃跑的方向正是青城盟另一队人马的方向。 “谁!” 另一边那队人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他们迅速摆好阵型,见到一个人影从密林中窜了出来,正是气喘吁吁的司浊。 他的身后,正是一边掏着裤裆一边坏笑的邪剑仙。 “见过剑仙大人!” 为首的队长在看到贺流年之后,连忙行礼。 “你瞧瞧,这下不能我一个人爽了,见者有份不是?你这小身子骨,可要老遭罪咯。” 贺流年看着脚步停下的司浊没有反应,还以为是对方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起来。 只是,接下去他听到了一句让他有些迷茫的话语, “行了,我宣布,你们被我包围了。” 不要说贺流年了,就是那队人马都不知道司浊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皱眉不语的时候,司浊动了,他的动作是那样熟练,直接一拳锤爆了一个人的脑袋。 “你敢?!” 贺流年当即跳下飞剑,双指划出一道弧线,银色飞剑迅速朝着司浊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司浊感受到背后被锁定的刺痛,干脆不躲不避,依旧朝着剩下的几人冲去。 这些青城盟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对敌方式,刚一个照面就是一个大逼兜,关键这一个大逼兜直接锤爆了他们伙伴的脑袋。 于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反击,就已经在司浊不计灵气消耗的进攻下,变成了一具具无头尸体。 等到司浊锤爆五颗脑袋,贺流年的剑也到了。 只听见噗嗤一声,刺入了司浊腰腹,贯穿而出。 这还是司浊在最后时刻扭转身体,才堪堪避开要害位置。 贺流年刚想再次掐诀催动飞剑搅烂对方内脏,却发现飞剑和他之间的联系突然变得微弱起来。 “怎么回事?!” 要是他生有和司浊一样的眼睛,那就能看见,此刻正有五道灰黑的气息正在不断灌注进司浊的身体。 没错,那些都是武者云尺中的污浊之气,在他们云尺破碎之后,涌向司浊。 此刻司浊窍穴中的灵气开始快速充盈,而第十二个窍穴中的灵气也在这一刻彻底蓄满。 “还好还好...” 感受灵气满溢的窍穴,司浊松了口气。 还好这群人够不是东西,云尺足够污浊,要不然他就要变成东西了。 噗嗤—— 也就在这时,贺流年终于恢复了对飞剑的控制,重新将其收回,握在手中。 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这司无命之子必定有着天大的秘密。 贺流年已经萌生了退意,他天生有点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也是为什么唯独他可以勾搭上青城盟这棵大树的原因。 咚咚——咚咚—— 然而,连续的鼓点声突兀响起,让他脚下停步,这也让他失去了最后逃离此地的机会。 在连续十二道鼓点声响起之后,司浊周围地面上的落叶开始无风自动,而那五具尸体也开始缓缓外移。 “这是...” 贺流年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司浊,观察着对方此刻的状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气转小周天?!” 在司浊第十二个窍穴蓄满灵气的那一刻,原本分散的窍穴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了感应。 一股气息自他气海如同决堤一般,涌向长强,过命门,通夹脊直至大椎。在玉枕处短暂汇聚后直冲泥丸,而后没印堂下龈交,顺承浆在膻中旋转数圈后,冲向神阙最后返回气海。 只一瞬间,司浊的灵气在他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而每过一个窍穴就会有一次鼓点声响起。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神智清明,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出现在他体内,而后没入他的双眼。 第10章 异变 随着玄之又玄的气息没入司浊的双眼,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再度发生了变化。 贺流年原本头顶三尺处的云尺上出现了很多细细密密的脉络,尽数缠绕在他自己的身体上。 污浊的气息不断通过脉络在他的身体和云尺之间交换,而下半身的那条脉络显得尤其粗壮,这也是为什么司浊在还没有觉醒灵脉之前就能看到那一团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 这些污浊的气息和贺流年的心念相通,但凡他有什么想法,都会在他行动之前反应在这些脉络上。 与此同时,随着灵气在司浊的小周天内不断运转,他只觉得对于四肢百骸的感知更加清晰,无穷的力量涌现在他的身上。 “这小子是怎么突破的?” 贺流年自然不知道司浊此刻的变化,他只觉得心惊肉跳,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拿出灵石,更别提吸收灵气了,但却实实在在地突破了。 在他的认知中,就算吸收了灵气也要蕴养之后才能化作己用,他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在战斗中临时突破的。 然而,司浊这份气转小周天的气象可做不得假,尤其是对方周围的气息,显然是体内形成灵脉之后的异象。 “太邪门儿了,此地不可久留!” 这让他开始有点慌了,贺流年刚想重新御剑,迅速逃离此地。 他还没来得及掐弄剑诀,司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嗯?!” 贺流年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手臂格挡。 砰——咔—— 他的臂骨应声折断,整条手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碎骨和断裂的肌肉不断喷涌鲜血,银剑更是被击飞,飞向半空。 司浊竟是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直接给了他一记重拳。 贺流年倒也硬气,饶是受此重伤都没有痛呼出声,他甚至还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借势横飞出去十数米。 他一边横飞,左手一招,被击飞的银剑迅速落下,稳定剑身后恰好停在贺流年的落点处。 可还没等贺流年用左手掐完剑诀,又一片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他的上方,竟是司浊已经再次双手合掌握拳,继而狠狠砸下。 贺流年没有任何怀疑,一旦这拳落在他的身上,他会瞬间变成一团肉泥。 “缩地符!” 那一刻,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材质上佳的符箓。 贺流年也顾不得身上这张缩地符的珍贵,立刻催动此符。 霎时间,他连同自己脚下的银剑一起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了百米开外。 “该死的东西,迟早要让你...” 他一边全力催动飞剑,一边转头看向司浊原本的方向,却依旧没有发现司浊的身影, 他心知不妙,还没等他看清,司浊的一只大手已经捏在了他的脖颈处,狠狠地砸向地面。 “怎...怎么可能?” 那一刻,贺流年只觉得司浊像是能预判他所有行动一般,在自己心念微动间已经洞悉了自己的一切。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 贺流年无力地躺在地上,而司浊的手臂按住他脖颈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司浊此刻身上已经开始不断出现乌黑的痕迹,那是大量肌肉在内部断裂之后,出现了严重的内出血。 显然方才那恐怖的行动模式对他的身体来说,负担也是极大。 只是,贺流年比他更加狼狈。 此刻银剑已经无力地躺在一边,贺流年根本无法再催动一分,全身骨骼已经在方才司浊的进攻中尽数折断。 “咳——咳咳咳——呕——” 贺流年不停咳嗽,更有碎肉混着血块被他呕了出来,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脑子还没坏,于是强忍着痛苦开始求饶, “浊...浊少...放我一马...我保证不向...咳咳咳...青城盟报告你的行踪!” 司浊虽然身体也因为剧痛无法动弹,但是随着灵气在他体内十二个窍穴内不断运转,那份痛苦正在迅速被压制。 见司浊无动于衷,贺流年慌了,这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 “浊少...浊少...咳咳...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司浊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动手,身上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多将灵气运转几个小周天才能缓解,以至于让贺流年误以为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浊少!我有...我有一个...关于青城盟的秘密!” 贺流年再度咳出几块碎肉和一团鲜血,断断续续地开口, “青城盟...青城盟和那妖...” 说到这里,贺流年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司浊还以为是自己太用力,立刻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从他的脖颈上挪开。 “呕...呕...” 可贺流年的痛苦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剧烈。 不到片刻间,他的两颗眼珠猛地弹出,滴溜溜地滚落在地面上,贺流年的气息瞬间全无。 司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气息攀上了他的后背。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我就说...人族没一个好东西,和他们合作...呵呵。” 刹那间,贺流年已经死去的身体开始疯狂扭动。 随着他的身体被扭成麻花,贺流年像是一块被拧干的毛巾,全身鲜血都被挤了出来。 在司浊惊讶的目光中这些鲜血凝聚成了一只眼睛,悬浮在了半空,死死地盯着自己, “死!”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 同一时刻,远远跟着司铎和叶剑清的罗天权和王福突然对视一眼,他们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怎么可能?!那一位的气息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跟了司铎一夜,一直在观察司铎的状态,却始终没能从对方的表现上察觉出什么异常。 就连对方找到的洞穴里也真的是司浊先前生活的痕迹,只不过司浊似乎早就已经离开,没有再返回这个洞穴。 正当他们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察觉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怎么让他们不惊讶。 他们顾不得一切,连忙转身朝着密林的另一处拼命疾行。 而那个方向正是司浊所在的方向。 第11章 保护不力 司浊此刻的满脸紫红,心脏传来的剧痛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密林不远处急速游走而来。 “嗯?” 鲜血之眼察觉到了异常的气息,鲜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已经洞悉了对方的来意。 “救人?笑话!” 司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 下一刻,他的心脏被彻底捏碎。 与此同时,司浊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痛楚都消失了,只有心脏处传来难以言说的触感。 剧痛的同时,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在他的体内涌动。 “该死!” 说话的是影杀,他一直跟在司浊身边。 只是,在见到司浊竟然临时突破,灵气运转小周天之后,他以为司浊已经胜券在握,便提前离开了此地准备返回风卷城。 毕竟,他主要的任务是保护林颖。 事实上,司浊确是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贺流年。 只是不管是影杀还是司浊都没想到,贺流年体内竟还被布置这等后手。 当影杀察觉之时,司浊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此刻更是出现了致命伤。 “快运转灵气,不要停!” 影杀开口大喝,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司浊身边。 司浊思维本来已经变得涣散,在影杀的喝声下凝聚了几分。 他不知道影杀是谁,但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应该是来帮自己的,对方头顶那异常饱满且澄澈的云尺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努力地催动灵气,开始在他的小周天内运转,他的意识也更加清晰了几分。 鲜血之眼盯着突然出现的影杀,仔细地辨别着对方的来历, “你是...?” 然而影杀显然没有和对方废话的意思,司浊的状况可不允许他打探更多信息。 “幕垂。” 那一刻,这片区域的阳光尽数消失,整片区域都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司浊看不到那只眼睛,也看不到影杀,但是他能看到影杀头顶的那柄云尺和从云尺上蔓延而出的脉络。 于此同时,他这才发现,那只鲜血之眼竟然是和贺流年的云尺相连,这也是为什么他没能得到贺流年云尺中浊气的原因。 “原来是影卫啊,看来你们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鲜血之眼已经看出来影杀的来历,只是影杀依旧没有搭话,他的身形已经彻底融入黑暗。 在司浊的视野中,影杀的移动变得飘忽不定,上一秒在他身前,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十数米开外。 “你看得到我?” 影杀惊异的声音响起,而后继续开口, “想活命就把你的眼睛闭上,不然我无法使出全力。” 那一刻,经受过高等教育的司浊忍不住想到了著名的双缝干涉实验。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光子在被观测和没有被观测时会呈现完全不同的运动模式。 “不会吧…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只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这片空间突然出现了无数个影杀。 而司浊也因为虚弱而在闭眼后逐渐失去意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 他依稀听到的就是来自那只眼睛的恐怖尖叫声,以及源源不断没入自己身体的温暖气息。 风卷城,林家药铺内,一个年轻人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院子里。 在他的身体下,还有一个凝为实物的黑影,正是司浊和影杀。 “小姐。” 手持素枢的林颖本就无心看书,此刻看到突然出现两人,脸上刚露出惊喜的神色。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在察觉到司浊状态的那一刻,她面色突变,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素枢内经, “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她的俏眉紧蹙,一只手已经轻轻按在了司浊的胸口。 “是妖族。” 影杀有些心虚地继续开口, “潜伏在青城盟成员体内,在死后突然出手,将其重伤。” 林颖手上不停,熟练地封死了司浊身上数个窍穴,最大程度地暂缓司浊的生机流逝。 “妖族?潜伏在人族体内至多不过是一具分身罢了,能在你眼下杀人?!” “小姐恕罪,是我疏忽了。” 影杀罕见地没有抽科打诨,低头认错。 事已至此,他当然知道是他轻敌成的。 林颖同样也没有再责问影杀,仔细查探司浊身体的状况以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心脉俱碎…” 她双唇紧紧抿起,白皙的手掌紧紧握拳,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而后从脖颈处摘下一样东西。 影杀见状,惊呼出声, “小姐!” “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林颖一摆手,打断了影杀接下去的话。 “以后让他一并还给我。” 影杀刚想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他只能在心中暗叹, “还?他拿什么还?除非他把司家的秘藏全部都拿来还…可这又怎么可能?!哎——” 可他没说话,林颖倒是率先开口了, “而且都是因为你保护不利,以至于他受此重伤,你还一半。” 影杀闻言,呆愣当场。 要是此刻司浊醒着,定要为这位影杀兄弟默哀三秒。 他愿称之为贷款上班。 随着林颖缓缓把这颗炎凤之心置入司浊的身体,一团浓郁的红光闪耀整个房间。影杀自然消失不见,只有林颖焦急地看着司浊的胸口,喃喃自语, “一定要赶上啊...” 另一边,直到这个时候罗天权和王福才堪堪赶到战场。 现场的惨状让他们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五具无头尸体横在现场不说,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具已经不成人样的肉团,像是麻花一样躺在地上。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就是贺流年,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尊者殿下呢? 罗天权和王福仔仔细细地在那片区域找了半晌,都没有看到尊者殿下本应该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种可能,他们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竖, “尊...尊者殿下...被...?” 罗天权还是年轻了一点,他下意识地开口,却被一旁的王福连忙捂住了嘴,示意噤声。 “先回去吧,这次麻烦大了。” 王福没有想到,这次处理一个司家,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甚至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抓到司浊,这让他都开始有些忌惮起来。 “那小子,必须要尽快找出来解决掉!” 第12章 真假莫辨 随着风卷城的日头东升西落,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城内的检查越来越严,更是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而青城盟发布公告的速度也越来越频繁。 这些死者的凶手全部指向同一个人,曾经的大魔头的司无命之子,司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司浊仿佛变成了风卷城内新的梦魇,几乎所有人都在咒骂司浊的凶残。 然而,却鲜少有人去深究消息的真实性,就算是有人提出了别的看法,也会被迅速淹没在周围人的怒骂中。 在那些人看来,所有不骂司浊的人,都有可能是司家的余孽。 于是乎,风卷城又掀起了一场血腥的风波,那些曾经和司家有过短暂交集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严加拷打。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司浊曾经帮助过的良善孩子。 林家药铺,一间厢房中,司浊正躺在床上扭动,他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领,想要扯开,却始终无法成功。 难以忍受的燥热席卷了他的身体, “热...热死我了...” 依稀间,他感受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冰凉触感。 “啊——” 在接触到那东西的瞬间,他发出了舒畅的呻吟,与此同时胸口处传来的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触感。 淡淡的清香涌入他的鼻腔,似是花香又像是某种麝香,总之是他从未嗅到过的味道。 他贪婪地呼吸着这迷人的香气,双臂忍不住环绕而上。 轻微的抗拒让他本能地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将不知什么东西拥入怀中。 在那股抵抗的力道越来越弱时,司浊意识到了这似乎是一个人的身体。 睡眼朦胧间,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面容。 对方两颊绯红,眼中更似有波涛流转,她微微咬着下唇,根本不敢看向司浊。 “林...林掌柜!” 司浊猛地起身。 扑通—— 他竟是连人带被子,一起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司浊迷茫地看向四周, “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就在他察觉到身边投射而来的一道目光时,只见林颖正坐在厢房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醒了?” “啊...林掌柜...” 司浊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一切都是梦里的场景,他连忙起身,而后发现枪出如龙,便又赶紧坐回床上。 他看了一眼林掌柜,见对方似乎是没有看到他的窘态,司浊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这是...” 昏迷前的一切迅速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们救了我?” 他连忙摸向自己胸口,发现自己心脏居然完好无损,还在有力地跳动,顿时疑惑起来。 也就在这时,林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司家秘藏一半,不!七成归我!” “啊?” “用来买你的命。” “啊!” 司浊这下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确定了自己正是被对方所救,于是他重新起身,郑重地向林颖深施一礼, “多谢林掌柜的救命之恩,待我打开司家秘藏,定当如数奉上。” 虽然司浊有太多疑问,但是他确信一点,那就是林颖对他绝无歹意。 不然自己绝不会这样完好无损醒来,而且对方头顶那洁净云尺,要是她有什么恶念,司浊是万万不信的。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到时候让影杀和你来说吧。” 司浊还想多问两句,林颖已经快速离开了房间。 “阿这...” 司浊缓缓坐回自己的床上, “怎么看着比我还心虚呢?” 他想到之前梦里的画面和触感,连忙拉过被子捂住。 殊不知,林颖出了房门,一边快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捂住自己的双颊。哪里还有方才的清冷,只有一抹难以言喻的娇羞,她气恼地嘀咕着, “不老实的家伙!定要让他多赔一些!” 影杀见状只能摇头,而后进入了司浊的房间。 “又见面了,司少爷。” 而此刻,司浊正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自己身边莫名其妙出现的火焰,表情尴尬。 “...” 片刻后,屋内连同司浊身上的火焰被尽数扑灭,司浊忍不住开口, “实在抱歉,我只是正常地想要运转灵气,不知道怎么就...” “无防,司少爷,这也是我来见你的目的之一,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你的心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司浊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因为我家小姐已经用炎凤之心替你修补了心脏,故此你的灵气性质也相应地产生了变化。” 见到司浊似乎没有太过惊讶,影杀继续开口, “炎凤之心的珍稀程度你现在还没有办法理解,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小姐向你索要的司家七成秘藏和炎凤之心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司浊再次点头,没有任何不满。 只是他对于原本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掌柜的林颖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司浊好奇地开口, “林掌柜...” “我家小姐的身份你莫要好奇,不是现在的你能接触到的秘密,以后...” 影杀想了想,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摇头转移了话题, “给你几天时间,赶紧休整完毕,而后离开此地打开秘藏,待你开启秘藏后我自会前去收取。” 说完,影杀刚想离开,就被司浊一把抓住, “诶诶诶!大佬,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 见影杀看着自己,司浊连忙问道, “有没有什么能够掩人耳目的东西,我想在城里找个人,现在这样...恐怕出不了门...” 司浊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极为明确。 作为司无命之子,他现在已经在风卷城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片刻后,风卷城的街道上多了一个衣着宽松的年轻人。 他看着一洼水塘,怔怔出神, “啧啧啧,高手!当真是高手,连我都认不出我自己了!” 说话的正是司浊,他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正是影杀的手笔。 “滚开!滚开!” 就在司浊还在研究自己的面容时,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喝骂声。 司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开道路时,他突然看到了对方手里拎着个半大的孩子,还在不断啼哭。 “你,站住,你干嘛呢?” 第13章 黑白 “你,站住,你干嘛呢?” 听到司浊的声音,穿着青城盟衣服的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司浊。 “我?” “对,就是你,干嘛呢?” “你瞎了?没看到我正押着司家余孽去城主府吗?” “司家余孽?” 司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个孩子,确信对方和司家半毛钱关系没有,还没等他发问,男人的话就让司浊确定这个孩子遭此不公的真正原因。 “帮司家那狗日的少爷说话的,不是司家的余孽是什么?” 他一手提着孩子,一手指着城门张贴告示的方向, “那狗日的少爷都杀了多少人了?这小子还在说司家少爷是个好人,我呸!” 说话间,他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看着那孩子, “好他娘个锤子的好!你怕是从司家拿了不少好处,这就把你送去城主府就地正法。”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司浊, “嘶——你这厮是谁?我看你面生啊,哪里来的?!” 他当即伸手朝着司浊而来, “我看你也有问题,随我一起去城主府!” 可他的手没抓到司浊的头颈,却是抓到了一颗硬硬的东西,是司浊塞在他手里的。 “够不够?” 司浊语气冷漠,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对方。 那男人翻手一看,见着了那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碎银,不可置信地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真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碎银,咽了口唾沫,眼角瞟了司浊几眼,想要看出对方的深浅,却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情绪波动。 短暂的犹豫后,他干脆一咬牙, “我不是这种人!为了风卷城的安危,我理当...” 又一块碎银被塞进他的手里, “我不可能被你这种人诱惑,我是有...” 志气二字还未出口,男人手里又多了两块白花花的银子。 这个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满脸堆笑甚至有点谄媚, “爷,我的亲爷哟!您还缺下人不?我做事老麻利了!要我从青城盟离开,成为...” 没等他说完,司浊朝着他手中的小孩一指,示意他放下。而后再一摆手,让他立刻滚蛋。 于是,再度得到两块碎银的男人立刻满脸赔笑地走远了。 司浊看着对方头上那黑气不断汇聚的云尺,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郁结。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浊知道这话没错,但他不理解,为什么两世他遇到的人都会如此高度统一。 难道就没人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没人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没人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他不想再多想这些,低头看向那个孩子,而后蹲了下去,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给司浊说好话?你跟着骂不就完了吗?” 司浊掏出一袋子银两,那是他之前截杀青城盟的人还剩下来的钱, “拿着,给你十两,以后一起跟着他们骂,狠狠地给我骂。” 只是,那孩子擦去眼泪鼻涕,一把推开司浊的手。 他看着司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的直觉,对于司浊这陌生人竟有种莫名的熟悉,便啜泣着开口, “我...我不知道司少爷...杀了几个人...我只知道...他在我父亲快病死的时候给了我十两银子...” 孩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刚擦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在街边跪了三天,只有司少爷...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让我给我爹去看病...虽然我爹还是死了,但...起码还多活了将近一年。” 他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司浊, “全城人都说司少爷罪大恶极,但我父亲的命就是司少爷救的,我为什么要骂他?” “给钱也不骂?” “不!就不!” “再给你加十两?” “再给我加一百两我都不!”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先回家去吧。” 孩子不知道司浊突然笑什么,只是擦干眼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那一刻,司浊站在这条街巷中,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 他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这一世有这双眼睛,能够断善恶,量人心。他也庆幸这一世他能够从别人的云尺中得到灵气,提升修为。 “如果只有你们一个青城盟是这样那也就算了,要是修真界的人都像你们这样,我定要把你们的鳖壳都给掀了。” 司浊不知道,林颖和影杀在不远处的一个阴影了看到了这一切。 “这小子...确实挺不一样的。” 影杀轻声开口。 而林颖双手抱胸,没有说话,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来的这两年,看到了太多类似的场景。 无一例外,主角全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嘈杂了起来,影杀瞬间消失。 司浊自然也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他刚退到一边,风卷城内就出现了数个信号镖。 而后数个青城盟的高手便飞檐走壁地朝着信号的方向急掠而去,嘴上继续说道, “找到狗娃那东西了,也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奇遇,实力突飞猛进这么多!” “快快快!抓不到司浊,抓住狗娃也算是个功劳。” “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和盟里对着干...” 只言片语间,司浊已经确认,这场骚动和司铎有关,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狗娃。 “啥?怎么是司铎?他还和青城盟闹掰了?” 司浊没有想到司铎居然这么刚,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竟然直接和青城盟闹翻了。 “行了,本来我还想去找你呢,这下倒也省事了。” 言罢,司浊连忙跟上那些青城盟的成员疾行的步伐。 风卷城东面城门,司铎被围堵在人群中,他浑身都是鲜血,连意识都已经模糊了。 在他身边青城盟的人还心有余悸,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狗娃能够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别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了多久就不行了。” 照道理,受了这么重的伤,司铎早该倒下了。 可他似乎有着什么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他双唇微动,始终在默默地重复着一句话。 “宝铎含风…响出天外…” 第14章 旧魔死,新魔生 “混账东西!青城盟待你不薄,说背叛就背叛!你这狗娃当真是狗娘养的!” 一个秃头汉子吐了口血沫在地上,他方才被司铎一拳砸中,他此刻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于司铎的恨意如此之浓,受伤事小,丢面子事大。 他连狗娃都打不过,这一战后,他在青城盟里的名声算是彻底烂了。 只不过,在场其他人的心思已经活络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狗娃的实力突飞猛进必然是因为得到了什么奇遇。 方才狗娃尚有一战之力他们不敢上前,现在随着狗娃的气息逐渐孱弱,他们也开始包围了上去,所有人都想要在狗娃死后的第一时间搜出他身上的宝贝。 “快点,又有盟里的人在不断过来。” 有人撺掇着身边的队友上去给司铎最后一刀,可谁也不傻,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个时候谁上去都要冒着被临死反扑的危险,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诶!不急,他撑不了多久的。” 他们这样互相推诿着,想要等待司铎体力不支。 远处,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姗姗来迟,他高声开口, “大家手下留情!狗娃本性不坏!先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此次竟这般糊涂!” 来者正是叶剑清,也是青城盟中为数不多的良善之辈。 他刚听说狗娃造反的时候还不相信,一直在找寻他的踪迹,直到现在才堪堪被他追上。 “哟?姓叶的,你倒是滑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停手就停手?” “就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看…你多半是眼红狗娃身上的奇遇吧?想要自己独吞?” “或者说…你俩根本就是一伙的!” 一时间,叶剑清的到来没有给司铎争取到一丝生机,甚至把他自己都搭了进去。 “你…你们!” 叶剑清早就知道同门的德性,可没想到竟能败坏到这般程度。 狗娃的对错暂且不谈,就他这样中肯的言语都要被如此中伤,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盟里的问题。 他早就想要脱离青城盟,可好巧不巧碰上了青城盟剿灭司家的计划。 对于叶剑清这样的人来说,能够剿灭司无命这样的大魔头,就算是自己身死他都愿意参加。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脱离青城盟,参加了此次剿灭行动的原因。 而司浊的逃脱也让他迟迟无法离开青城盟,以至于被卷入了一件又一件麻烦事中。 “把叶剑清也一并拿下!我看他和狗娃本就关系不错,或许他也得到了什么好处,没有及时向盟中报备。” 话到这里,叶剑清也被激起了火气, “我今天还就要保狗娃一命了,青城盟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容不得半点其他声音了?” 于是,接下去的场面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有一批人率先向叶剑清率先发难,他们将目标从狗娃转向了叶剑清。 虽说狗娃可能有什么奇遇,但是他们说实话也不太确定。而叶剑清可不一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剑修,身上的宝贝不可能少。 比起赌博一样的狗娃,似乎还是杀掉叶剑清之后,收益更加稳定。 不到片刻,叶剑清已然伤痕累累,但他依旧挡在狗娃前。 剑修的倔强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打定主意要保下的人可以死,但必然要跨过他的尸体。 就在他难以抵挡周围同僚的攻势之时,他愤恨地看着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我叶剑清一生行事,上对得起天地,下无愧于百姓,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被你们这群伪善之人绝于此地...”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人狞笑着的嘴脸,转头看向身后已经失去意识,但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的狗娃,突然想到一个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他突然大声吼道, “好人,就活该受欺负吗?” 周围众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笑声。 “都给老子去死——!”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速度之快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全身披火,如同一颗天外陨石一般砸落下来。 砰——! 巨大的声音炸响。 与此同时,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在这片战场上。 “咳咳——” “谁?!怎么回事?” “后退,往后退!” 短暂的混乱之后,战场上烟雾散去。 叶剑清和司铎的身前多了一个人,而周围则多了很多残肢断臂,那些正是先前朝着叶剑清发起进攻的青城盟成员。 “这又是谁?” “没...没...见过...” 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更有甚者直接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来者看了眼终于终于陷入昏迷的司铎和一脸呆滞叶剑清,缓缓开口, “该死的不是好人,而是他们。” 这个从天而降的火人正是司浊。 此刻,他全身着火,那是他在得到炎凤之心后,灵气运转小周天后自然而然出现的披火之姿。 司浊在赶来的过程中一边疾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他发现并没有类似罗天权和王福那样的存在,甚至连贺流年实力相当的人都没有出现。 想来所有人都去了城外寻他,没有人料到他会出现在城里。 以至于最强的叶剑清已经被他们自己人打趴下,司浊缓缓撕开自己的面具, “听说...你们在找我?” 司浊脸上挂满了笑容,而这份笑容看在周围所有人眼里都成了追魂夺魄的镰刀。 早就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发出了哄叫声,在他们看来司家的余孽居然自己前来送死,总算要被青城盟的人给就地正法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战场中央所有青城盟的人此刻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跑。 可他们还逃得掉吗?显然是逃不掉了。 于是,当天所有风卷城在场的城民都看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一幕如同梦魇,跟随了他们一生。 无尽的火海在风卷城燃起,火海中是一个人狂笑着舞动。 他的每一次舞动间,战场上就会多出数块四分五裂的尸体,鲜血浇灌在他的身上。 笑声混着惨叫声,如同一曲高歌,唱响在风卷城。 风卷城,旧魔死,新魔生。 他的名头甚至要比他父亲的更加响亮,被叫做司浊。 而世人通常这样称呼他, “司掌的司,污浊的浊。” 第15章 形势不妙 “林掌柜...那啥...” 司浊此刻出现在了林家药铺的后院内,手上还抱着两个陷入深度昏迷的男人。 “能不能帮我救救他们?” 林颖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其实她也就刚回来不久。 她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没有对于那些青城盟之人的死有半点怜悯,反倒是对司浊的状态有些担忧。 然而,她最终对于浑身还在滴血,身上衣服已经看不出其原本颜色的司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司家秘藏,我多要一成。” 林颖竖起一根手指,缓缓开口。 司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司浊此刻满脸鲜血,唯独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倘若要是被别人看到司浊此刻的模样,怕是要被吓得两股战战,而林颖却觉得眼前的青年让人有些心疼。 密林深处,王福脚步突然停住。 他没来由地咧开了嘴,脸上干皱的皮肤都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挤在一起。 王福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幽冥地府中归来的鬼差, “终于找到你了,狗崽子,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罗天权闻言,眼中凶光暴涨,他这段时间在风卷城外的密林中已经不知道转了几圈了。 此刻,听到王福说已经找到对方的踪迹,他心中这段时间憋着的怨毒总算有了发泄的方向。 “走!跟着王师,此次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 周围已经有数道身影开始朝着风卷城的方向疾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司浊。 然而,此刻司浊对于即将到来的威胁毫无察觉。 “啧——这血这么难洗的吗?” 正在林家药铺的厢房中清洗身体的司浊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就他的常识来说,他身上的这些血液粘稠地有点离谱了。 只不过,方法总比困难多。 在他缓缓运转灵气,浑身燃起淡淡的火焰后,那些血液迅速结块,而后干裂脱落。 “还真是妙用无穷啊!” 司浊扑通一下跳入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他总算洗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心的一个澡。 “既然司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要不就我自己先去趟秘藏得了。” 司浊躺在木桶里,思考着接下去的安排。 “没有功法,实在是太消耗灵气了。” 他感受自己体内已经有点空虚的窍穴, “杀那些家伙得来的灵气,还够不上我消耗的那些呢。” 司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觉醒灵脉之后,灵气的质量有了极大的提升。 方才被杀死的青城盟成员,头顶那乌黑发亮的云尺在破碎之后也没能给司浊补充多少灵气,以至于司浊此刻的灵气储备已经有些不足。 他看了眼桌上那袋子捡来的灵石,只觉得可惜。 因为,在他不断地尝试下,他发现在自己依旧没有办法吸收灵石里的灵气。 咕噜咕噜咕噜—— 司浊把头沉进了木桶,决定不再想这些没用的,他要抓紧时间进去司家秘藏。 同时,他也要把答应给林颖的那些宝物给她,他不想和林颖牵扯太深。 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敏感,会给林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现在已经得到了对方太多帮助的情况下。 不多时,已经洗漱完毕的司浊来到药铺正厅。 司铎和叶剑清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林颖额头上满是汗水,双颊更是因为紧张的治疗而微微泛红。 司浊见之一愣,连忙驱散了脑海中刚要升腾而起的旖念。 “林掌柜,我恐怕要失礼了。” “嗯?” 林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辛辛苦苦救助咱这两人后,会从司浊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她本就绯红的双颊变得滚烫,她猛地起身,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放…放肆!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药铺砸了。” “我…” 林颖本已经陷入乱麻的脑袋再度一愣,突然意识到了是自己想歪了,也明白了对方真正的意思, “咳咳——” 她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样也好,能省去我不少麻烦。” … “快!很近了!就在林家铺子!” 此刻,王福为首的一群青城盟的高层已经进入风卷城,他们自然见到了东门处恐怖的战场,对于司浊的忌惮已经达到顶峰。 可他们还没有接近林家铺子,便远远地看到了瓦片横飞,巨大的轰鸣声。 与此同时,司浊的身影从几乎已经化作废墟的林家药铺中激射而出。 “嗯?”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和罗天权和王福的目光交汇。 “不好!怎么这次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司浊也不是那犹豫的人,他当即双腿在铺子还没倒塌的房梁上一点,身形再度激射向另一个方向逃遁而去。 “狗崽子,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跑?!” 王福眼中红光一闪,司浊行动的方向早就在他感知之中。 上一次尊者分身的消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也让他从另一位尊者的分身上得到了一样好东西。 “要是你们拿了这个还抓不到那小子,那你们就别抓了。” 尊者说完这句话就重新化作一个血色印记消失在了王福的身体里,而王福和罗天权的后背则是彻底被汗水浸湿。 他们知道,只要这次失败,他们将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 而他们拿到的,正是一瓶鲜红的血液。 当晚,他们就召集了青城盟所有留守在城里的弟兄,喝下了混着血液的美酒。 这瓶血液只有一个功效,可以让服用之人在死后残留一丝怨念在加害者的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司浊此刻即使速度远比王福等人要快,但还是被对方死死地咬住不放。 “不对劲!早该甩掉他们了,怎么像是能知道我的位置一样?” 司浊在不计灵气消耗,快速逃遁的前提下,发现自己不管和青城盟的那些人拉开多少距离,都会被追踪到。 “是因为那些血迹?!” 司浊想起了先前在清洗身体时,那血液粘稠的质感,只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 “看来,只能这样了,他仔细辨别了秘藏所在方向,再一次加快了疾行的速度。” 司浊准备率先进入秘藏,借助秘藏的禁制抵挡住追兵,只要他能够找到合适的秘籍,那么他就真正有了对抗这些青城盟高层的资本。 第16章 希望落空 砰—— 密林中,一声巨响,司浊的身体倒飞而出,在泥泞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坑,而后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杀你父亲的时候都没这么吃力,你倒是深藏不露,连你的贴身下人都不知道你能修炼。” 说话的是罗天权,方才那惊天的一拳就出自他的手笔。 他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拳头,对于司浊的难缠有了更加切身的理解。 本应该能打断对方脊骨的一拳,却只让对方受了点皮外伤让他很不愉快,甚至他的手还因为司浊火属性的灵气而灼伤了表层的皮肤。 此刻,司浊躺在地面上,无法动弹丝毫。 刚刚他已经把自己大部分的灵气,全部都聚集到了他被击打的部位。 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传来火辣辣的触感。十二个窍穴被打得震颤,气海都有些不稳。 可更要命的是他现在的灵力消耗了太多,几乎已经没剩下多少。 这还是他在逃跑途中杀了好几个跟随罗天权来的武者,补充过一部分灵气才让他撑到了现在。 在觉醒灵脉之后,司浊虽然能够看到别人云尺和身体各部位的连接,更是能通过云海中气息的变动,一定程度上预测对方的动向。 只是,罗天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司浊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击中,接连的打击让他的灵气消耗得越来越快,让他的状况陷入了恶性循环。 此刻,终于到了他弹尽粮绝的时刻。而罗天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他不是在忌惮司浊,他是在忌惮那个能够抹杀尊者分身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影杀此刻根本没空来此保护司浊。因为,他侍奉的对象,林颖也面临着青城盟的盘问。 影杀必须要待在林颖附近,保证她的安全。 “还不出现吗?” 罗天权看似盯着司浊,实则注意力都在周围的一草一木中,防备着不存在的强敌。 王福自然知道罗天权的打算,他亦是在警戒着周围的动静,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要是这次再抓不到司浊,他们所有人面临的未来就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 司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乘胜追击,他只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逐渐下落,密林中已经隐隐开始出现瘴气, “不能再拖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大喝, “吃饭没啊?老登!你这一拳给我挠痒痒呢?” 罗天权没有去理睬司浊的嘲讽,脸上还带着一抹冷笑。 司浊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突然察觉到了罗天权身上的些许异常。 他想起了那个叫贺流年的人,司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我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天阉之人吧?” 罗天权先是一愣,而后眼神中有莫名的慌张出现,他视线扫过四周,但凡和他有目光接触的人统统都避开了罗天权的眼神。 这让罗天权瞬间急火攻心,怒声大喝, “找死!” 而后朝着司浊疾冲而去,他的杀意攀至巅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谨慎。 “来了!” 司浊看着对方的动作,全身的肌肉紧绷,仅有的灵气更是全部聚集到了罗天权瞄准的心口位置。 “果然激怒男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说他不行,这是所有世界通用的准则。” 下一秒,司浊的心口被重击,他全身的窍穴连同气海剧烈震颤,以至于一口鲜血已经涌至他的喉咙。 可司浊没有喷出,而是死死含在嘴里。 那一刻,太阳彻底落山,而司浊的身影也倒飞而出。 罗天权双目血红,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因此,他自然没有察觉到周围在太阳落山后的异常。 反倒是一直看着战场的王福突然察觉到了周围的瘴气多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开口大喝, “小心!” 那一刻,这片区域中有一个地方涌出了比周围要多出数倍的瘴气。 司浊早在倒飞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个位置,于是特意让罗天权动手,将其击飞至瘴气喷涌之地。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正是因为日夜交替,瘴气喷涌之地正是他司家秘藏的入口。 “不好!别让他接近那个位置!有古怪!” 王福大声开口,可罗天权这一拳用上了他十二分气力,而司浊又是有意为之,倒飞的速度本来就快。 此刻,他距离那个瘴气之穴的距离早就不足十米,周围的人又怎么来得及阻止司浊。 司浊挑衅地看着罗天权和王福,他知道只要他把口中鲜血吐在司家秘藏的入口处,他就能够进入秘藏。 而剩下那些不是司家血脉的人,自然是进不了秘藏之地的。 等他在里面稍作修养,用灵药治愈伤势,他还真就不怕青城盟的人堵在这里。 反正他背靠秘藏也饿不死,大不了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多学点秘籍呗。 噗—— 他一大口鲜血喷在瘴气之穴上,等待着秘藏开启。 罗天权和王福目眦欲裂,他们知道又要被这狗崽子逃了。 可下一秒,不只是他们呆住了,司浊也呆住了。 “嗯?卧槽?什么情况?” 他看着瘴气之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喂喂喂!别整我啊,这个时候出故障?” 司浊明明记得自己的便宜老爹和他说过,司家嫡传在日夜交替之时,瘴气喷涌之处,只要吐出一口精血,司家秘藏就会打开,届时也只有司家嫡传能够进入。 这就是他费尽周折来到此地附近,甚至激怒罗天权,借他之手掩饰自己真正目标。 可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出故障了呢? 司浊呆了,罗天权和王福笑了。 他们不知道司浊想干什么,但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意识到司浊的目的应该是落空了。 “那是司家秘藏的入口?” 还是王福深谙司家秘辛,猜出了司浊的打算。 “真是天助我也!” 他看向司浊,脸上纵横的沟壑在那一刻堆叠到了一起,那是他发出狰狞狂笑的时刻, “把他拿下!将司家秘藏一并收下!哈哈哈!” 第17章 迷之存在 不用王福的命令,罗天权早就已经动了。 他的眼神格外冰冷,对司浊的杀意已经攀升至巅峰。 原本罗天权以为又要被这狗崽子侥幸逃走,现在见到对方遇到麻烦,他怎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被我抓住,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罗天权在心中痛骂,而司浊则是还在一次又一次地喷出鲜血,尝试打开司家的秘藏。 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唯一逃生的机会了。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司家秘藏的入口没有出现一丁点要打开的迹象。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难以言喻的恐怖突然涌上他的心头,司浊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什么时候...区区一只血魔的仆从都敢踏进我的地盘了?” 古怪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一时间听不出从什么地方传来。 罗天权连同王福在内,所有人都无法动弹,来自于血脉的碾压让他们根本无法升起一丝抵抗的意愿。 而他们体内存在的那一缕尊者血液也因此被尽数逼出,继而滴落在地面上,迅速被蒸腾成血雾融入周围瘴气。 “这…” 罗天权看着眼前这一幕,哪里还有方才那股杀气, “这不可能,尊者怎么可能…” “尊者?哈哈哈哈!” 尖细的笑声响起, “你…你们…管一头血魔…叫尊者…哈哈哈。”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声音中的不屑和嘲弄,唯独司浊还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无奈。 “敢问…前辈是…” 王福不愧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人,他率先冷静了下来缓缓开口,想要借机斡旋一下。 然后接下去的一幕,让周围所有的人刚刚升起的抵抗之心彻底消失。 因为实力和罗天权不相上下的王福在说完那一句话后,七窍就炸了六窍, 王福此刻除了一张嘴巴还完好无损,再往上的部分已经化作了碎肉飞溅向四周。 “喜欢说话?那就给你留张嘴好了。” 没有人知道王福是怎么死的,就连离他最近的罗天权也没有看到。 随着王福的无头尸体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所有人都连忙低头,紧紧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要死了...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啊!” 这是青城盟大部分人心中所想,只有罗天权稍好一些,他还在竭力地思索着还有没有逃亡的任何机会。 司浊躺在地上,期待着王福死后云尺破碎给他带来的灵气。 只是,他惊讶地发现王福的云尺虽然碎了,但是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得到对方污浊云尺中的黑气, “阿这...还必须要我自己杀的才能增长修为吗?” 司浊刚刚升起希望,又陷入了绝望。 他原本还想指望着王福死后给他带来足够的灵气,让他可以趁机从这个恐怖存在手里逃脱。 就在司浊苦恼之际,有几个青城盟的人实在经受不住此处的压力,猛地起身拔腿就跑。 只不过,他们因为被吓破了胆子,手脚并用间并没有跑出几步,就全身炸裂化作了一滩血水。 “拼了!” 罗天权见到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他知道面对这样不讲道理而实力又极为强劲的对手,只能放手一搏了。 可他赌错了,他应该防守一波的。 因为对方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而他自己的体魄也比他以为的要弱。 只见他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他的四肢就开始解体,继而是五脏六腑。 最后,只剩下脑袋还完整的罗天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四分五裂,而他的意识也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不到三十息的功夫,青城盟的盟主罗天权和长老王福都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就彻底身死道消。 剩下那几个青城盟的人哪里还经受得住这样的煎熬,自杀的自杀,爆体的爆体,一时间竟死了个精光。 当然,司浊体内的灵气没有因为他们污浊的云尺破碎而得到一丝一毫的增长。 “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司浊明显感觉到了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注视着他,他顿时汗流浃背。 只是下一秒,对方疑惑的声音响起, “嘶——嗯?” 司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皮肤有些瘙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 “啊?” 对方又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而后开口问道, “小子,你不是筑基了吗?” “额...筑基?” 司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灵气能够运转小周天的人了,他才恍然大悟, “啊!没错,在下已经筑基。” “那你全身皮膜紧闭,灵气是从何而来?” “额...” 这个问题可把司浊难倒了,他总不能说只要有云尺污浊的人被他杀死,他就自然而然地增长灵气吧? 就在他思考怎么狡辩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漂浮了起来,瞬间没入了司家秘藏的入口消失地无影无踪。 等到司浊再度睁开眼睛,他已经来到了司家秘藏,只是这周围没有珠光宝气的景象,反倒是显得有些空旷。 “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我修道至今还没见过尔等古怪之人。” 司浊始终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出现,对方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他耳边。 他下意识挪开眼神,却突然被一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相较于普通人来说,再度微缩了数倍的云尺。 而那柄云尺却比寻常人要精美具象了很多,司浊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凑近过去, “嗯?!” 还是那道尖细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惊奇。 司浊鬼使神差地探手向前,捏住了一样毛茸茸的东西。 温热的触感加上顺滑的皮毛,司浊熟练地将其抓了起来。 “你能看得到我?!” 那一刻,司浊眼前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动物。 圆耳尖嘴,滴溜滚圆的大黑眼睛,纯白的皮毛,修长的身体上还长有一条蓬松的尾巴,像极了前世的雪貂。 “你是...” 司浊没能得到答案,但是他得到了一个大逼兜。 对方雪白的大尾巴一下甩在了司浊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让他身体倒飞出去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当真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看穿我的真身所在。” 第1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风卷城以东三百里,定海关坐落于此。 作为流云国毗邻东海的雄城,定海关的规模比风卷城要大上不少。 此刻,关内一座僻静的院落中,两名男子相对而坐。 “他们死了。”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子如是说道,他还不忘补充, “尊者的印记也在一瞬间被拔除。” “是朔阳林氏?” 在他对面的是定海关的总兵,汤山。 “恐怕不是,影卫人数有限,要有这般实力,起码需要...” 瘦高男子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需要三个影卫,现在朔阳林氏腾不出这么多影卫来。” “照你这么说,又有新的势力?” “极有可能。”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还是汤山率先开口, “那青城盟算是废了,连个司家的余孽都没解决干净。你去一趟吧,务必要在朔阳林氏前拿到那样东西。” 汤山缓缓给自己斟满酒水, “至于司家那余孽,你看着处理了吧,他不重要。” “是!总兵大人。” 要是有定海关的人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这个瘦高男子正是天剑派的少当家,李明哲。 司家秘藏内。 “这都什么玩意儿?” 昏迷中的司浊,意识逐渐清醒,他听到周围隐隐传来尖细的声音。 “全给你摁碎!” 而后,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司浊的意识突然清醒。 司浊满脸通红,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剧烈的痛苦将他淹没,而那只白貂也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才一个膻中穴你就这样,还有十一个呢,那你不得疼死?” 原来,竟是司浊的膻中穴被这只白貂一下摁碎。 于是这样宣告了司浊的小周天彻底破碎,原本运转有序的灵气以破碎的膻中穴为宣泄口,开始朝着他的四肢百骸横冲直撞。 “夹脊...大椎...” 随着白貂的呢喃,它身形闪动间已经开始对着司浊其余的窍穴施暴。 每当它喊出一个窍穴的名字,司浊的痛苦就会加剧一分。 因为,白貂毫不留情地用爪子摁碎了司浊相应的窍穴。 “呼——好久不动手,差点没把本座给累死。” 白貂抬起右爪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汗水,一爪子打在了司浊最后一个窍穴,也是他修炼的关键,气海之上。 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司浊小周天十二个窍穴在此刻尽数被敲碎连气海都消失了,而他失去了小周天限制的灵气在他体内掀起了一场风暴。 司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入了油锅,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传来他两世为人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剧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开始缓解,司浊终于可以大口呼吸,只不过嘴里还在发出痛苦的低吟。 此刻,他的身下已经满是血汗。 一旁的白貂一爪撑着脑袋,一爪拿着块显然就极为珍贵的灵石嘎嘣嘎嘣地吃着。 “唔——醒啦?” 白貂随手把还没吃完的灵石朝后一抛,转而去查探司浊的状态。 它在司浊身上上窜下跳,东摸一把西掐一下, “不错不错,这还差不多嘛!只是...” 白貂气急败坏, “怎么全身皮膜还是紧闭,你是什么怪胎,你到底是怎么到的筑基?!” 谭笑此刻算是逐渐缓了过来,艰难地撑起身子,挪到了墙边。 虽然他气海被破,小周天十二个窍穴尽毁,但之前剩余的灵气却是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隐隐间让他身体的强度提升了不少,恢复能力自然也提升了不少。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我司家...秘藏之中。” 司浊此刻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他只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在自家的秘藏里。 “这是你家的?” 白貂先是一愣,而后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又一块极为珍贵的灵石。它偷偷把吃了一半的灵石往后一抛,在它刻意的控制下,灵石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埋怨。 “你问过我?” 司浊反问,于是乎一人一貂之间的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尴尬。 片刻后,司浊的表情古怪。而白貂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从僵硬的动作上来看,它是有点心虚的。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这不没害你吗?你别这样看着我!” 白貂的声音有些大,大得有些欲盖弥彰。 “那我司家的秘藏呢?” 司浊指着周围到处都是的碎石,他算是明白了原本这些碎石都应该是一块块上品灵石。 现在会变成这般模样,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白貂。 见白貂不吭声,司浊再次开口, “灵石也就算了,你霍霍我家秘籍作甚?吃饱了撑的?” “那能叫霍霍吗?那叫物尽其用,你出恭不用纸的吗?” 听到这里,司浊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差点没憋过去。 他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司家秘藏,现在倒好。 灵石灵石没了,秘籍秘籍没了,现在连窍穴都被这狗日的白貂糟蹋完了,那他还活个毛啊!洗洗睡吧! “诶诶诶,你别介啊,不就几本破秘籍吗?至于吗?” “确实不至于。” 司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后看向白貂, “反正我现在窍穴全被你毁了,要那玩意儿也没用了,我也不能修炼了。” 此刻的司浊有些失落,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尽数付诸东流,更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再修炼了。 “啥?谁说你不能修炼了,你这不刚刚才开始吗?” 白貂看着司浊,缓缓开口, “要不是我毁了你的窍穴,你才无法修炼呢,就你那小周天,就算你再练一百年也是筑基境。你之前没有感觉到吗?你的实力一直停滞不前,就是因为你修炼的路径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闻言,司浊猛地看向白貂,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千真万确啊!我骗你作甚。我和那魔族有仇,和你们人族又没仇。倒不如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 白貂此刻总算恢复了一点气势, “只不过,你要去取来一样东西,才能彻底重新开始修炼。” “什么东西?” “且听我慢慢和你说来。” 第19章 啊对对对 “找到司浊了吗?” 风卷城一处别院内,林颖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已经是她这三天不知道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而影杀的回答依然让她失望。 “没有。” 在影杀帮助林颖避开一波又一波的青城盟来人之后,他总算有机会能够出城查探司浊情况。 他早就找到了战场。 坏消息是战场上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好消息是司浊的尸体暂时还没有出现。 于是,影杀踏上了寻找司浊的道路。 然而司浊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此地。 “一定要找到他!青城盟的人群龙无首,我在风卷城不会有任何威胁,没找到他之前你就先别管我了。” 林颖轻咬着嘴唇,双拳紧握, “就算是尸体,你也得给我带回来!” “…是。” “离那株灵药成熟还有不足三日,要是在那之前还未寻到…” 林颖没有说下去,影杀也不准备再问,两人都知道轻重缓急。 短暂的沉默后,影杀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已经是青城盟的盟主罗天权和长老王福被发现死在城外密林中的第三天。 虽然影杀还没发现司浊的尸体,但他觉得他大概率也难逃一死,因为尸体的死因非同寻常。 就算小姐再看中那司浊,也不可能耽误摘取灵药的时间,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待影杀走后,林颖看着窗外,静默无言。 东城门附近。 “听说了吗?青城盟的盟主,还有他们那长老…” “哎!你快别说了,人就是我去搬的。脑袋都没了,要不是穿着青城盟的衣服,还真认不出来。现场你是没看到,老惨了!” “是那司浊干的吗?” 此话一出,旁边两个人都像看傻子希望看着问话的人, “你他妈不是废话吗?不是司浊还能是谁?青城盟可不就是为了追杀司浊而去的嘛!” 他们眼中都露出了浓浓的担忧,想当年司无命来风卷城的时候可是足足杀了一个多月。 筑了一个近千人的京观,那一个月整个风卷城都隐隐飘着一股血腥味。 也正是那个月,风卷城积累了数代的门派齐齐被打断了脊梁骨,自那之后全部一蹶不振。 直到近些年,青城盟才缓缓壮大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司无命会被称为大魔头的原因,而那些庆幸总算有青城盟剿灭司家的百姓,大多都是那场变故中死去之人的家属。 “该死的司家,该死的司浊!” “行了,青城盟看样子也差不多了,等司浊返回…哎!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咯!” 他们担心风卷城再出一个比司无命更狠的角色,也就是如今的司浊。 就在他们唉声叹气时,东边城门处突然传来骚动。 “怎么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 东城门,一老一少双双背剑,进入风卷城。 “青城盟之人何在!” 背剑老者朗声开口,中气之足丝毫不像他模样看上去那般苍老。 “你是何人?” “天剑派内门长老连缺。” … 青城盟的人显然没反应过来,他呆滞了一会,连缺继续开口, “我身边的这位正是天剑派的少主,李明哲。” 连缺再次往前一步,身上的气势一变, “听闻青城盟盟主和长老相继陨落,我二人因此前来,定助青城盟斩魔!” 随着此话一出,周围知晓些许内情的人总算知道了青城盟敢对司家动手的原因。 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感叹, “青城盟原来是攀上了天剑派这棵大树,这下算是有救了。” 周围的百姓也从只言片语间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他们不知道天剑派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对方一定是来帮他们铲除司家余孽的。 霎时间,风卷城沸腾了起来。 半晌后,城主府内。 “少主,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 李明哲坐在主位上,听着青城盟的报告,右手轻轻敲击椅子扶手, “你刚刚说,城里还有个姓林的医师很可疑?” “是…是的,少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城盟的人继续补充, “那娘们儿长得还很标志,之前有弟兄想调戏她,司家那小子正好路过被挡了回来。所以这次又去盘问了几次,不过没什么破绽,可能和司家确实没什么关系。” 李明哲和连缺对视了一眼,相继皱眉。 李明哲不说话,在场的人也不敢说话。 于是,现场便显得有些安静。 “有机会吗?” 李明哲问了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一刻钟没问题。” 回答他的是连缺。 “你们,在去寻找司浊的踪迹之前,先去把那姓林的家伙解决了。一刻钟之内怎么处置,随你们喜欢。” 青城盟那些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纷纷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多谢少主赏赐!嘿嘿嘿…” 而连缺口中的一刻钟,自然是他能拖住影卫的时间。 城外月丘,司浊不满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说吃了它,就能吸收天地灵气了吗?” “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啊…” 白貂此刻被说得有些抹不开面子,毕竟它都夸下海口,保证司浊伐骨洗髓。 只是现在的状况似乎再度超出了它的预料。 “嘿,你小子这体质当真奇怪,怎么就沟通不了天地呢?” 白貂仔细查探司浊的身体,确认了对方的皮膜依旧没有打开,它就更加想不通了, “那你的灵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司浊不说话,心虚的它只能挠了挠头, “罢了罢了,我就再陪你一段时间,我还就不信了!” 它不知道,司浊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他的异常说不定都和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有关,但他也很庆幸自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依靠着这双眼睛,他能用另一种方式积攒灵气。 “算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你现在全身勾连七百二十个窍穴的经络已经打通。别的不说,你要是结丹,必有丹纹。” 白貂还在为它差不多丢干净的面子开始找补, “这总没骗你吧?” “呵呵。” 司浊表面冷漠,实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此次司家秘藏中的东西虽然已经被眼前这只白貂糟蹋干净,但他不仅得到了生长在月丘之上的那株月辉草,还让他得到了崭新的修炼法门。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只白貂身上藏有天大秘密,光从它头上那柄不同寻常的云尺上就能窥得一二。 “诶!你这小子,可知道本尊是谁?你敢对我如此态度?!” “啊对对对…你牛你牛,然后被魔族打出真身,逃了几百年藏到别人家的宝库里偷吃,说好的能助我…” “停停停!打住!” 那一刻,有的貂破防了。 有的人,终于成为了他曾经最痛恨的pua大师。 见到破防的白貂,司浊舒展了一下身子, “那就先回去一趟吧,我得和林颖说下,秘藏被你偷了,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还她这个人情了。” 第20章 我先去杀人了 “你姘头?” 白貂此刻趴在司浊胸口的衣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司浊在林间不断跃动的身姿差点踩空,险些从半空中落下。 虽说司浊小周天十二个窍穴粉碎之后,他已经没有了筑基的修为,并重返练气境,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较之先前更加灵活。 想来是因为连接七百二十个窍穴的经络完成构建之后,让他对自身的掌控上了一个台阶。 饶是如此,司浊还是在白貂这冷不丁地拷问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问得好,下次别问了。” 司浊懒得和它多说,只想快点返回风卷城,他还有点担心狗娃如今的状况。 “人啊...真是一群擅长自欺欺人的生物。” 白貂感受到了司浊突然加快的心跳,它自觉已经洞穿了司浊的一切。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赶到风卷城的同时,月丘上有一个御剑的男子,他看着丘顶上那一个硕大的巨坑,目眦欲裂。 “是谁?!是谁在月辉草成熟之前就把它采了!” 他正是天剑派的李明哲,他本想率先来到此处等待月辉草的成熟,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本应该在这里的月辉草竟然被提前摘采了。 “林家!你们该死!” 他看了眼天色,强行压下暴怒的心情, “好在还来得及...” 李明哲再次御剑,返回风卷城。 按照预定计划,他应该勉强能赶上连缺动手的时间,他要在青城盟的人杀死那个叫林颖的女子前逼问出月辉草的下落。 而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月辉草的存在在整个流云国也只有两方势力知道。 天剑派算一个,剩下的那个就是朔阳林氏。 风卷城,林家别院内。 “哈哈哈!叫啊!叫响一点啊!” “行了,你快点,换我来了!” “就是,就一刻钟的时间,后面的弟兄还等着呢!” “这婆娘太极品了,你再等等,我快了!” “嘿嘿嘿...” 风卷城林家别院里,一群青城盟的人正在行那不轨之事。 他们身下的女子满脸泪痕,已经不会说话。剧烈的疼痛和屈辱已经击溃了她的内心,她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房间里的那些青城盟的人,一点也不害怕这事会败露。因为这事可是天剑派少主安排的,门外又有长老连缺给他们撑腰,他们根本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因此受到责罚。 门外,连缺没有去看屋内的惨状。 只是,他有些奇怪。 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影卫,到底去哪里了?朔阳林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林家小姐一个人才对。 连缺没想明白,但他也没有半点终止屋内那群人的打算。他不需要思考,他只需要负责好好执行少主的计划即可。 眼瞧着一刻钟的时间即将结束,屋内的男人们陆续走了出来。 他们提着裤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满足的笑着。 “杀了?” 连缺没有转头,他长剑拄地,双手搭放在剑柄上,目视远方。 “回长老的话,杀了,死得透透的了。” “好,那...” 连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看到远处李明哲御剑而来。 “少主。” “人呢?朔阳林氏的人呢?” “放心,少主,已经杀了。” “...” 见到少主不仅没有高兴的意思,甚至全身的灵气都开始沸腾起来,连缺知道出了问题。 “少主,怎么了?” “月辉草被提前挖了,一定就是朔阳林氏干的。” “什么!?” 连缺也是吃了一惊,刚转头想进入别院却停下了脚步, “不对!月辉草吸收月之精华,要是在此别院我定早已察觉。” 连缺突然想到影卫不在此地, “不好!少主,影卫不在此地,很有可能已经带着月辉草前往朔阳城。” 他仔细计较了一番, “我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拦下对方。” “那你即刻出发,我在此地城主府等你消息。” “是!少主!” 于是,连缺匆忙御剑,化作一道流光离开风卷城,而李明哲也返回了司府的方向。 此刻的他,心情极差。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三人一貂正在朝别院的方向走去。 “你你你你...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小妖兽?” 林颖清冷中略带一分激动的声音响起,她指着司浊怀里的那只白貂,眼里闪烁着点点光泽,显然是喜爱得紧。 五大三粗的司铎走在最后,他识趣地给前面两人腾出了谈话的空间。 司浊朝着白貂挤眉弄眼,正在暗示它好好伺候好他们共同的大债主,林颖。 白貂两眼一翻,自知已经逃无可逃,便顺从地躺在司浊手里被递到了林颖手上。 他们三人是在林家药铺旧址相遇。 司铎自从被林颖救下,而司浊又消失之后,他就夜夜都在药铺旧址蹲守,就是为了防止司浊找他们不见。 而林颖今天也是趁着她雇佣的帮工在她的别院打扫的时候,出来散散心,没想到正巧碰上了返回的司浊。 于是,便有了此刻三人同归的一幕。 就在这时,司浊抬头,看到林颖所说的别院方向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飞向北方。 “嗯?风卷城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手了?” 司浊眯起眼睛,眼见着那道剑光飞远。 林颖同样看到那抹剑光,可她的表情却突然冷了下来, “天剑派...他们终于来了,我还奇怪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只是林颖见到对方御剑的方向,突然没由来地心中一紧, “不好!他们既然已经查到我在哪,该不会为难月儿吧?” 月儿就是林颖请的帮工的小名,是个和她有缘的姑娘,甚至连长相都有一二分相似。 当他们三人跑着来到别院的那一刻,见到了他们从未想过的一幕。 林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泪水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司铎双拳紧握,骨节传出爆竹般的噼啪响声。 只有司浊脸上没什么表情,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走上前去。 他避开目光,将手中的衣服轻轻地盖在了那个名叫月儿的姑娘身上,转身走向别院大门。 白貂见状连忙从林颖的怀里挣脱,跳回了司浊身上。 在司浊跨出别院大门的那一瞬间,他转头看向司铎, “保护好林掌柜,我先去杀人了。” 第21章 学他一次 “爷,你们辛苦了!这一天天的,多亏了你们啊!” “是啊,要不是你们青城盟帮我们剿灭了司家,咱们还不知道要被荼毒多久呢!” “照我说,风卷城要是没有青城盟,那就好比万古长夜无明月啊!” 几个青城盟的汉子在返回城主府的路上,碰见了风卷城的百姓。 这几个百姓也算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青城盟和定海关的名门天剑派搭上了线。 于是,他们对于已经失去盟主和长老的青城盟反倒比之前更加热情。 “害!瞧你们这话说的,这都是咱应该做的。” 青城盟其中一个汉子笑着开口,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 “这不还有个司家余孽没找到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把他解决了,还咱们风卷城一片清明!” 紧接着,又是百姓们排山倒海的称赞,这让青城盟的几个汉子非常受用。 对他们来说,今晚真是美妙的一晚。 不远处,一个青年正在缓缓踱步而来。 “别院里就是他们的味道。” 白貂蹲在司浊肩头,看着眼前那几个人,眼中有凶光一闪而逝。 因为,它还闻到了那些青城盟的汉子身上带着淡淡的血魔气息。 “我知道。” 司浊语气冷漠,他看着那些人头顶的云尺和他们的下半身之间的脉络像是架起了一座桥梁,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他们的下半身涌入云尺。 “这里人多眼杂,我不能沾染太多因果…” 白貂说到一半,就被司浊打断, “你不用出手,你只需要帮我盯着,有无我无法抗衡的对手接近即可。” “可以。” 就在这数息的功夫,已经有人看到了正在接近的司浊, “…这人看得好生眼熟…是…” 一个百姓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而后变得震惊,紧接着是狂喜, “是…是那个…那个…” 他还没说完,周围几个青城盟的人也看到了司浊的身影。 “司浊?!” 他们先是一惊,知道盟主和长老死相的他们自然以为是司浊干的,也知道对方已经到达筑基境。 可他们刚想逃走,却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好像跌境了?重返练气境了?” 实力最强的汉子已经十二个窍穴满溢,就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入筑基境,他此刻皱眉看着司浊。 脸上从惊恐变为了惊喜, “今晚…可真是我的丰收之夜啊!” 紧接着,他大喝出声, “大胆司浊!害我盟主,杀我长老,我今天就代表青城盟,将你就地正法!” 他身边的百姓欢呼,而盟友也是羡慕且嫉妒。 在他们看来,又一桩天大功劳轮到了同伴的头上。 然而,接下去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司浊没有多废话一句,直接捏住了对方的脑袋。 司浊右手猛得发力,原本那些散逸在司浊体内的灵气在他的奇经八脉中迅速流转,带动着他的肌肉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只听见咔嚓一声,对方的脑袋瞬间炸成了一个开瓢的西瓜。 他到死也没想到,本应该是人生巅峰的一夜,瞬间成为了他的忌日。 与此同时,他脑袋里的红白之物混杂着鲜血,溅射到了周围人的身上脸上。 那些不会修行的百姓且不去谈,就连青城盟的那些练家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司浊是如何出现在他们身前的。 “司…司浊,你莫要行凶,天剑…” 噗—— 他话还没说完,司浊举起左手,手刀横斩,直接砍断了对方的头颈。 鲜血冲天而起,头颅带着肉丝滚落到了一边,他的双眼圆睁,眼睛迅速浑浊。 “天剑天剑,我看你们一天天的真是犯贱。” 他转身又是一拳,击穿了企图偷袭之人的胸膛,脊骨中段数节弹出,掉落在地面上。 司浊斜眼一瞟,眼见身边有个青城盟的汉子爬着想要逃走。 他左手一甩,那具已经瘫软的身体砰得一声被他甩在地上,看着那个四肢颤抖,裤子都已经湿透的汉子, “狗都不如的东西!” 他双脚发力,高高跃起,而后猛得落下,双脚猛得踩在对方脊梁骨上,直接踩穿了对方的身体。 司浊缓缓抬脚,把他的脚从像是烂泥的血肉中拔出,在地上踩出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此刻,青城盟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 司浊走到他面前,对方已经吓破了胆子,颤抖着开口, “司少,司少…我们不该杀你父亲的,我道歉!我道歉!” “司少,你消消气,我一命换一命,我把我父亲的头给您送去!” “司少…这真不能怪我,都是姓罗的,他和天剑派的人勾结,非要灭了司家…” “司少?…司少?” 那人见司浊的动作停止,他还以为司浊是被说动了, “司少,天剑派的少主还在城里,我给你带路,保证能避开他…” 此刻,司浊缓缓蹲下身子,他仔细地看着对方, “你觉得我是为了杀父之仇?” “啊?” 那人被司浊问懵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反问道, “不是吗?” 司浊冷笑一声,掐住对方脖子,狠狠一拧, “是nmlgb。” 对方的脖子应声折断,身体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司浊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别院内那惨绝人寰的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翻涌的怒意, “你们都是名门正派是吧?那还就要学我那便宜老爹一次了。” 他看向司府原本的方向, “你们今晚都给我等着!” 司府,李明哲座前。 “少主!大事不好了!司家那小子出现了,现在正在往这里杀呢!” “司家?谁?” “就是司无命的儿子,司浊。” “什么境界?” “据说…还是练气境…” 李明哲看着禀报之人,只觉得今天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一个练气境的废物,能翻出多大的浪来,这都要来禀报?”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算了,连缺也不在,就当去活动活动好了。” 李明哲准备好好去折磨一下这个司家的小子,宣泄心中的不快, “带路!” 第22章 打爆狗头 “这叫练气境?” 李明哲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不已经快筑基了吗?” 在远远看到司浊之后,李明哲的神色更加不善, “连境界都看不清楚,你们青城盟是真的不行。” 禀报的人一脸疑惑,方才他看到的司浊明显还没有这么强,怎么这短短一段时间就又变强了呢? 远处的街道上。 “快跑!” 噗—— “你...” 噗—— 两颗头颅飞起,滴溜溜地滚落在地面上。 司浊一路走来,一手一个,已经不知道宰杀了多少青城盟的成员。 他甚至没有让对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直接用手刀斩断了他们的头颅,而他所杀之人清一色都是云尺污浊之人。 随着他逐渐接近城主府,他体内灵气的量也因为青城盟的人云尺破碎而不断增多。 司浊服用月辉草后,重建的窍穴原本没有一丝灵气。 仅仅今天这一晚,白貂为了给司浊重建经络而毁去的十二个窍穴便重新充盈起来,几近筑基。 白貂察觉到了司浊的变化,只是它现在来不及和司浊多掰扯什么。 它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充沛的血食了,此刻正在疯狂汲取司浊所杀之人的血气。 它发现司浊这个实力低微的家伙,居然这么凶残,但是它好喜欢。 从这一夜开始,它留在司浊身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当心,那家伙你现在或许还对付不了。” 此刻,白貂察觉到了李明哲,于是开口提醒,自己则是从司浊身上跳开,去了一边。 还没等司浊开口,李明哲身边两人已经来到了司浊身边, “司浊!天剑少主李公子在此,休得造次!” “没错!你若还想活命,立刻...” 此人跪地求饶四字还没出口,脑袋已经飞了起来。 “你...” 他身边的伙伴刚想抽刀,却发现司浊的拳头正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好红的拳头...” 这是这人最后的意识,而后伴随着一阵剧痛,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一个照面,两个人竟是双双殒命。 “倒是有点实力。” 李明哲看到这一幕,总算对于司浊开始稍稍认真了起来。 他缓缓掐动剑诀,飞剑从他身后激射而出。 “司浊是吧?” 他看着司浊,语气轻蔑,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成为我的剑奴,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司浊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李明哲的云尺上。 “你杀过多少人?”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因为李明哲的云尺之黑是他生平仅见。 李明哲以为是司浊拖延时间之举,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但他也不介意和司浊浪费一点时间,因为连缺此刻还没有返回,也算是给他解解闷了。 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司浊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 “你会去计算吃掉了几粒米饭吗?” 司浊笑了,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李明哲也笑了,是因为他觉得司浊马上就要死了。 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 李明哲原本身处的位置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这是司浊的一拳之威。 而李明哲和他的飞剑则是一左一右射向司浊,司浊堪堪避开飞剑的锋芒,却没能躲开李明哲那凌厉的一拳。 砰—— 拳头正中司浊左肋,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被击中,而这一拳之威直接让他体内气血翻涌。 李明哲不愧是天剑派少主,战斗经验之丰富不是司浊能比。 在司浊气息不稳,血气翻涌之际,他直接催动飞剑而来。 飞剑啸叫声响起,剑光闪烁间已经折返而回,刺向司浊。 剑尖直指司浊心口,要是这一剑刺中,司浊恐怕就要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浊受伤过重,他直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他身前顿时出现了一片血雾。 “结束了。” 李明哲觉得有些扫兴,他觉得自己有点高看眼前的这个司浊了,他根本不配自己认真动手。 然而,就在飞剑即将刺入司浊胸口之际。 李明哲猛地发现,自己的飞剑居然失去了一刹那的控制。 也正是那一刹那的失控,使得高速飞行的飞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直接擦着司浊的胳膊向远处飞去。 这自然是司浊所为,他可以看到飞剑和李明哲连接的脉络,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故意喷出那口血雾。 在飞剑进入他喷出的血雾范围,他可以短暂地干扰飞剑和李明哲之间的联系,这也就造成了飞剑的偏移。 而李明哲自以为的胜券在握也给了他绝佳的近身机会,有机会近身,司浊就有信心可以干掉对方。 事实上,他成功了。 他确实近身了,但他没完全成功,因为他的右手麻痹了。 没错,李明哲的剑身上早已涂满了剧毒。 司浊失去控制的身体膝盖着地,擦着地面翻滚到了李明哲身边。 对方抓住司浊的头发便将他的脑袋拎了起来, “小子,刚刚我和飞剑之间的干扰,你是怎么做到的?” 飞剑啸叫着返回,瞬间归鞘。 李明哲好奇地看着已经有些神志迷糊的司浊,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司浊的脸上, “废物!这点毒都招架不住。” 他知道,司浊已经失去了意识,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死亡。 李明哲一把把司浊的脑袋摁在地面上,砸出一团血花, “下辈子,谦虚谨慎一些,废物。” 他转身就走,准备返回城主府,静静等待连缺的消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 李明哲猛地转头,却发现一只大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门前,正是中毒失去意识的司浊。 此刻,对方满脸是血,只是血液中有着点点月辉之光。 李明哲突然想到了那消失的月辉草,而后他拼尽全身力气大喊, “停手!否则我天剑派定...” 与此同时,他的飞剑再度出鞘,企图刺向司浊后颈。 只不过司浊和他不同,司浊根本没有听反派说半句废话的习惯,让对方能够说出这几个字他已经觉得是自己失误了。 “管你这那的,直接打爆你狗头。” 下一刻,李明哲的脑袋被他摁爆在地面上,脑浆混着白骨在地上炸成了一团烟花。 而他的飞剑也在半空中还没有调整好角度时便向下坠落,显然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竖子尔敢!” 不远处,竟是连缺已经返回,恰好见到了司浊击杀李明哲这一幕。 第23章 将死之人 “竖子尔敢!” 连缺的怒喝从远处传来,只是他御剑的动作有些不太自然。 衣袖间有鲜血抑制不住地涌出,他似乎是受了重伤。 “咳咳——” 他本就受伤,急怒攻心下竟是止不住咳嗽,喷出了数口鲜血。 他身后远处,有一道黑影袭来,直冲他而去。 连缺转头看向那道黑影,他本来是可以逃走的。 但是他选择强行改变方向来到了风卷城,就是为了救天剑派的少主李明哲。 连缺在追击前没有想到保护朔阳林氏的竟是影卫中的最强者,影杀。 他也没想到,拿走月辉草的根本不是朔阳林氏,而是另有其人。 在和影杀照面后,他不到百个回合就彻底败北。 这还是靠着一手精妙的御剑技巧,这才有机会让他在影杀进攻的间隙,用以伤换命的方法逃出升天。 当然,他本就没想着活,他已经打算好了一切。等到他返回风卷城通知李明哲返回定海关后,他就直接和身后的影杀拼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进入风卷城后亲眼目睹了李明哲的身死。 连缺蹲下身子,轻抚疾驰的飞剑剑身,像是在和这柄陪了他一辈子的飞剑告别, “你们都去死吧。” 他全身的仅存的灵气开始没入他脚下这柄发出湛蓝色光芒的飞剑,而飞剑似乎也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开始发出轻微剑鸣。 剑身上开始遍布蓝色的结晶,剑身周围的温度开始快速下降。 “小心!” 影杀察觉到了前方连缺的异动,又看到了司浊方向上的场景。 他已经明白了连缺要干什么,连缺是想要换掉司浊的命。 因此,影杀开始不计消耗地再一次提升速度,他想要赶在连缺动手之前赶到,可依旧是晚了一步。 不能说他慢,只能说连缺做决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与此同时,连缺的身体无力地从高空坠下,瞧见自己的飞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司浊的方向飞去,他再也抵挡不住那股倦意。 没错,他累了,他太累了。 他已经做了太多违心的事,到最后却连本该保护好的少主都没能保护好。 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耳边依稀传来的记忆中的对话声。 “多谢李掌门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成为剑奴,侍奉你左右。” “不必,从今天起,你就在天剑门内门修行。待我儿出生,就劳烦你多照拂一二了。” ... “连叔叔,我以后要当一个大侠,保护那些弱小之人!” “好啊,那你可要努力啊。” ... “连叔叔,世人竟如此愚昧,我还护他们作甚?” “不可妄言,所处之地不同,所想之事迥异罢了,何来愚昧一说?” ... “尊者大人说了,我辈修道之人当顺本心。连叔,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护那些蠢货。” “哎...少主,你想明白就好。” ... “把他们杀了吧。” “少主...?” “我说把他们杀了,连缺,你不需要有想法,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 “是...少主。” ... 不断坠落的连缺叹了口气,直到这时候他才回想起来,他的少主本不是这样的。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接触到了尊者之后开始的,但他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了。 不仅仅是他的少主已死,而且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然而,他的剑却变得更快了。 司浊此刻半蹲在李明哲的尸体旁,他已经基本无法动弹。 他虽然吃了月辉草,体内还有不少药力残留,但李明哲剑身上的毒也不知道是何等由来。 一时之间,司浊只能勉强抵抗,无法完全清除。 随着李明哲死去,云尺破碎出现的浓郁黑气在进入司浊体内,化作了精纯的灵气后,这没有完全清除的毒素竟借助这些精纯的灵气再度猖獗起来。 此刻,远处的飞剑疾掠,剑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层湛蓝色的光泽,不断释放着寒气。 剑身后拖出一条白色的痕迹,那是剑身周围空气急速冷却后的细碎冰晶。 白貂倒也没闲着,它想要用灵气带着司浊离开。可它猛然发现司浊周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绕,竟无法像之前那样借助灵气操纵司浊身体。 “这小子身上古怪这么多!?” 于是,它急忙上前,用一对娇小的爪子拖拽司浊的身体。 可它现在是什么体型,一只小小白貂罢了,无法使用灵气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让司浊移动丝毫。 下一秒,飞剑破空,径直刺入司浊右肩,将其身体彻底钉入地面。 白貂在旁边一脸无奈,它确实尽力了。 当然,它其实可以轻松地击飞那柄飞剑,但那就意味着它好不容易斩断的因果又要增加了。 上次王福等人,它算是擦了个边,只是对他们体内的灵气动了点手脚。这次要是堂而皇之地击飞飞剑,救下司浊,它隐隐感觉自己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影杀此刻姗姗来迟,看着被钉在地面上的司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就...哎!” 他浑身都在蒸腾着炽热的气体,那是他灵气运转过速的表现,他同样也已经尽力了。 “嗯?” 影杀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异样,缓缓蹲了下去查看。 与此同时,定海关,天剑派内门祠堂内,出现了骚动。 因为,长老连缺和少主李明哲的命牌相继崩裂。 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位在天剑派内极为有分量的人,在一天之内陨落。 顿时天剑派门内爆发出尖锐的剑鸣声,不少人已经闻讯赶至此地。他们在见到那破碎的命牌后,无一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刻,一个老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他一身红衣,面容冷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走进祠堂。当他看着写有李明哲的命牌已经碎成齑粉,而李明哲旁边属于连缺的命牌同样崩碎成渣。 他难以遏制心中的怒火, “汤山?!你到底在干什么?” 随后,他的身形一闪而逝,飞出天剑派直逼总兵府。 他正是李明哲的父亲,也就是天剑派的掌门李潼,而他口中的汤山正是定海关总兵。 第24章 十二经之一(改) 风卷城,城主府不远处。 司浊此刻满脸痛苦的表情,飞剑上蕴藏的寒气已经在刺入他身体的瞬间被尽数灌注到他的体内。 他的右肩已经完全结冰,甚至还有不断蔓延向胸口的趋势。 这就是连缺用尽最后灵气想要让司浊为李明哲偿命的手段。 不得不说,连缺够狠。 狠到他明明可以逃走,但还是选择连命也不要,就是要弄死司浊。 只是,他没有想到司浊中了李明哲的毒。 他飞剑中蕴藏的寒气将司浊的血管寸寸冻结,也同样冻结了司浊灵气暴涨后在他体内乱窜的毒素。 而司浊得到的炎凤之心和刚刚服下不久的月辉草就变成他活下去的关键。在这两者的作用下,司浊的状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甚至还开始逐渐缓解。 只不过这个过程极为痛苦,他只觉得全身都有无数毒虫在撕咬。 影杀没有移动司浊的打算,因为此刻远处有两人已经在往这边赶来,正是司铎和林颖。 “小姐。” 影杀单膝跪地,身上炽热的蒸汽还没完全收敛。 林颖没有顾得上关心影杀的状态,直接俯身趴在司浊身上,查探对方的伤势。 她的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犹豫数次还是没有选择对司浊做什么,因为她看出了司浊此刻的状态异常。 就在周围一众人一筹莫展时,司浊的视野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紧闭的双眼,原本一片黑暗,此刻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点出现。 不需要司浊有什么动作,那颗光点就在司浊的眼中不断放大。 刹那间,司浊像是来到了一片新的空间,眼前更是出现了一片宇宙。 大大小小十二个如同银河系的银盘依次排列,位于这些银河系中央的十二颗核球光暗也各不相同。 “这是...” 司浊此刻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了,他已经完全被这场景吸引。 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从那十二个核球处传来,而有一道黑色的烟气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来,不断没入其中一个银河系。 看位置像是膻中的位置,也是最为明亮的一个位置,甚至有些隐隐发红。 他意识到了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中的十二个窍穴,那道黑色的烟气正是从李明哲破碎的云尺中散溢而出,此刻还剩下些许正在没入司浊体内成为他的灵气。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自膻中激射而出,像是一只凤鸟,拖曳着火星朝着极远处飞去。 鲜红的火焰自凤鸟的身上落下,在那急速远去的道路上留下一点一点火星。 那些火星没有随着凤鸟的离去而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化作燎原之火,熊熊燃烧。 此刻,司府外,林颖猛地站了起来。 她始终守在这里,随着司浊右肩的坚冰不断融化,司浊的表情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痛苦。 就在最后一块冰融化成水时,她察觉到了异常。 只见司浊的膻中穴突然绽放光彩,而后一道红光在他皮肤下射向天池,进入天泉,绕过曲泽进入郄门,连续点亮间使、内关、大陵三座大穴之后,在劳宫和中冲逐渐暗淡。 这九个窍穴全部点亮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凤鸣之声响起,而那九个窍穴的光点也彻底隐没在司浊手上,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是...心主经?!” 林颖不可思议地惊呼,她没想到司浊竟然在这个时候点亮了十二经之一的心主经。 与此同时,定海关,总兵府内。 汤山刚刚坐到自己那张龙纹金柳木的桌案前,门外就传来尖锐的剑啸声。 “嗯?” 一袭红衣直接撞开大门,强劲的风裹挟着杀气朝着汤山的面门而来。 “汤山!你敢设局坑杀我儿?!” 来者正是天剑派李潼,而汤山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微微皱眉。 “坑杀?明哲死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卫兵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赶到此地,他们神色焦急,显然没有料到总兵大人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先是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该退出房间。 “何事?但说无妨。” 汤山发话,卫兵如蒙大赦,连忙一五一十地禀报了风卷城那刚传来的消息。 “知道了,退下吧。”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明白了李潼的来意。 “风卷城司家...我记得司无命之子无法修炼才对。” 李潼毕竟也是个修道几十年的剑修,方才也是被儿子的死冲昏了头脑。以他对汤山的了解,对方要是有意害他儿子,完全没必要装模作样到这个地步啊。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自己的怒火。 “李兄,我无儿女,明哲于我算是半个儿子,我绝无害他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 “按照方才来报,司家儿子横推了青城盟,还杀了明哲,其中定有古怪,想来一定还是林家在背后捣鬼。因为司无命那儿子,根本无法修炼。” 汤山的脸色也开始逐渐狠辣起来, “既然他们先下了狠手,那也不用和朔阳林氏客气了。” 他举起了桌上一封密信, “已经确定,朔阳林氏所求的月辉草,正是为了林舒羽准备的。尊者的意思也很明确,务必要解决掉林舒羽这块绊脚石。” 李潼身上一袭红衣无风自动,他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以他对连缺实力的了解,要能在他手里杀死李明哲,那必须得是结丹修士才行。 风卷城内,司无命已死,能达到这等境界的非朔阳林氏之人莫属。 “所以...” “所以此时月辉草必然已经落入林家之手,风卷城那个司浊我会派人去解决。还得请你即刻前往朔阳,赶在月辉草送抵林府之前,将林舒羽彻底解决。” 李潼不再多言,一甩宽大袖袍,再次御剑离开。 汤山看着李潼离去的背影,思索良久,而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来人!” “在!” “传令肖统领,即刻前往风卷城,将那司家小儿的脑袋给我取来。” 他低着头,声音冷冽, “我要用他的头,给明哲和连长老送行。” 第25章 军火展示 就在司浊心主经显露之后不久,他醒了过来。 他右手下意识地一捏,柔滑细嫩的触感传来,略带冰凉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又记不得是在哪里摸过。 林颖没想到司浊突然醒了,也没想到司浊会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抽出右手,没有犹豫,立刻开始查探司浊的状态。 只是司浊此刻脉搏强劲,气血旺盛,哪里还有受伤的迹象。 到了这个时候,林颖总算放下心来。 她一屁股跌坐在小腿上,臀部压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她已经抬不起手,更别谈站起身子。 林颖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抓起了身边那始终没有离去的白貂,把脸埋进了它硕大的尾巴里。 白貂刚想挣扎着逃跑,却最终停下了动作。 因为它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正在渗入它的皮毛,微微的颤抖从林颖的身上传来。 它哪里还能不知道林颖现在的状态,白貂没来由地有些心疼这女子,而后白了司浊一眼, “可恶!不仅让本尊欠下人情,还得到美人青睐!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啊!” 司浊不知道白貂想法,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唔——这是什么东西?!” 他猛地捂住鼻子,只觉得身边传来一股恶臭。 “谁特么朝我泼屎了?” 司浊摸到了身上粘稠的污垢,像极了茅坑里的人中黄。 “你先告诉我,月辉草...是不是被你吃了?” 可他等来的却是影杀的问话。 “是啊,怎么了?” 司浊不知道眼前影杀和林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月辉草而来,于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件事。 “怎么了?” 突然感受到身边的目光,司浊转头,看到竟是白貂在和他挤眉弄眼,他不忘开口补充, “就是这家伙带我去的。” 霎时间,白貂闭上了眼睛, “完了,全完了。中了个毒,被戳了一剑,脑子都没了。” 紧接着,就传来司浊的呼喊声, “诶诶诶!你干嘛!” 司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影杀禁锢。 林颖见状连忙放下白貂,想要阻止影杀,司铎更是已经迈步向前。 可就一瞬间的功夫,影杀已经发出了惊呼声。 “你!” 刹那间,周围的温度开始快速上升。 司浊的整条右臂开始熊熊燃烧,和之前他灵气暴动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次司浊的火焰没有烧毁他的衣服。 而影杀看着自己的右手陷入了沉思,此刻他的右手已经因为司浊手臂上的火焰而变得焦黑。 “额...抱歉...” 司浊对于影杀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也不想和对方起冲突。 只是,方才司浊身体突然被禁锢,情急之下他小周天的灵气自动运转之后,这火焰就腾了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他的灵气在小周天不断运转,他明显能够感受到掌控右手的某条经络。 火焰开始不断从他的手臂上分离,化作一根根悬浮的火焰之羽,甚至羽轴都清晰可见。 一种心念相通的感觉出现在司浊脑海里,他知道只要他想,这些炽羽就能立刻像飞剑一样朝着影杀激射而去。 “炎凤炽羽?” 影杀盯着司浊右手周围那一圈熊熊燃烧的炽羽,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能使用炎凤的本命神通?” 要是方才司浊手上迸发的火焰威力之大还只能让影杀感觉到意外的话,现在就可以说让他有些震惊了。 他没想到,司浊居然能使用炎凤的本命神通。 同样惊呼出声的还有林颖,她本来还想阻止影杀动手,但是司浊展现出来的炎凤炽羽,让她都瞪大了眼睛。 “这叫炎凤炽羽?” 司浊觉得这名字起得确实形象,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些炽羽齐齐射向了李明哲尸体所在的位置。 “噗噗噗噗——” 如同箭矢刺破肉身的声音接连响起, “七中四,就是这准头有点一言难尽了。” 见着李明哲的身体瞬间燃烧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烬, “威力倒是不错。” 他转头看向影杀,一抱拳, “先生救我几次,我非常感谢。我无意和你为敌,方才真是无心之举。” 林颖也适时开口, “既然月辉草已经被他服下,就算把他带回去杀了,也炼不出药效的十分之一了。” 她表情恢复到了往常的清冷,而后继续说道, “我叔父的病,只能另寻他法了。” 影杀长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方才他实在有些着急,乱了方寸。 “是。” 于是他缓缓没入影子,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消失的瞬间,他看向白貂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司浊已经洗漱完毕,重新出现在了司家的大堂上。 此刻,大堂里只有白貂和林颖。 林颖神情低落,也不知道是在为月辉草的事而头疼,还是在为要离开风卷城而难过。 白貂则是一脸享受,因为林颖的玉指在它的下巴不断抚摸,让它极为受用。 而司铎则已经被安排去干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此刻已经不在大堂。 听到响动,林颖抬头,看到已经恢复平日样子的司浊,她便将白貂交还给了对方。 “我得回朔阳了,你多保重。” 白貂滴溜溜地爬到司浊肩头,看着眼前这女子,也是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 它偷偷借助灵气,给司浊传音, “告诉她,朔阳以西一千二百里,有座龙泉山,那里应该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司浊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貂, “算是本尊赏你的,我也吸了不少血气了。” “那啥,林掌柜...” 司浊连忙开口, “朔阳以西是不是有座龙泉山?” “嗯?有吧...曾经听说过。” 林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龙泉山,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座山头,她继续问道, “怎么了?” “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林颖美眸中满是惊讶,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和月辉草相当?” “犹有过之。” “多谢!” 林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后快步朝着司府大门外走去。 她在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着司浊道谢, “若是属实,我定会登门拜谢!” 林颖此刻也不知道是因为能完成家族给的任务而高兴,还是因为能再见到司浊而高兴。 就在她离开司府,离开风卷城的那一刻,东门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姓肖。 第26章 肖氏东升 司浊轻轻跃起,带着白貂来到了司府的最高处,他身边还有一颗连缺的头颅。 此刻,司铎已经完成了他被交代的任务。 司府门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崭新的京观,人头大部分来自于青城盟之人。 司铎的任务正是把全城死者的头颅都捡回来,在司府门口铸就一座的京观,这也是风卷城几十年来第二座京观。 等到司铎把最后一颗头颅往上一抛,司浊缓缓站了起来,他把连缺已经变形的脑袋朝着京观的顶部扔去,稳稳地摞在了顶端。 “安息吧。” 他不是在对京观的人头说,而是在对别院的那个姑娘说,也是在为这些年青城盟害死的良善之辈说。 他深吸一口气,把灵力灌注在了喉咙里,用几乎响彻全城的声音说道, “青城盟内,行事不端,作恶尤多者,尽数伏诛!” “从今天开始,风卷城内!” “谋反者,斩!” “恶逆者,斩!” “不孝者,斩!” “不睦者,斩!” “不义者,斩!” “内乱者,斩!” “此为六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违者皆斩!” 司浊从前世古朝律例所记载的十恶中挑了六条,以这样强势的姿态通告了全城。 “说得比唱的好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就是!什么行事不端,作恶尤多,我看就是因为青城盟的杀了他一家,他才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司无命死则死矣,真是苦了那些壮士啊...” “可...他说得似乎也没错啊?” “退一步讲,你全家被杀了,你不报仇吗?” ... 一时间,司浊的话激起千层浪。 各种讨论在风卷城内响起,都在讨论方才司浊宣布的六恶。 百姓们的声音逐渐分成了两派,虽然他们还是都不喜欢这个突然崛起,重新执掌风卷城的司家大少,但是有人似乎对他说的话并不排斥。 而一个姓肖的年轻人此刻正躲在一座猪圈里,他正是来自定海关的肖东升。 “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总兵大人为什么要我来这里啊!这不是个魔窟吗?!” 他刚进城,在走进司家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摞人头的司铎。 肖东升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有的甚至眼珠子都掉了出来,他哪里还顾得上总兵大人的命令,连忙跑远继而躲到了这个猪圈。 就在他快要崩溃时,又听到了司浊这响彻全城的发言。 肖东升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全身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再在这里多呆半刻。 就在这时,猪圈的主人走了进来, “什么狗屁的六恶,关老子鸟事,耽误老子喂猪...” 就在他拿着泔水桶进入猪圈的时候,他呆住了, “啊...这...” 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地狱,十几头猪已经没有一头是完整的。 碎肉肚肠流了一地,变成了烂肉一样的池塘,不少已经破碎的肚肠还在流出没有消化完的绿色粪便,墙上到处都是喷涌的血迹。 臭味混着血腥味,冲击着猪圈主人的大脑。 “砰——” 泔水桶落在地上,他双脚发抖,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他的裤子上也开始出现水渍。 这恐怖的场景竟是让他吓得尿了裤子, “救...救命...” 他连滚带爬想要离开猪圈,却没有看到房梁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他。 还没等他爬出两米,他的身体被扯进房间,猪圈大门瞬间合拢。 骨骼断裂,液体滴落的声音在猪圈里不断响起。 司府内。 “你这么强势,就不怕被人反抗吗?” 白貂好奇地问道。 “反抗?就我这六恶还反抗?那不是妥妥的是个坏东西?这种坏东西不宰了,还留着过年?” 司浊还有半句话没讲, “我还正愁没人给我送灵气呢,这种坏东西最好都送上门来,多多益善!” 白貂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倒也是,还能给我多提供点血气。小子,高明!” “说起来,先前那个牛逼哄哄的家伙死之前说他是谁来着?” 司浊突然想起李明哲,转头问向白貂。 “天剑派少主啊,定海关那个。老爹是个结丹修士,我还远远见过他一面呢。” “啊...这样啊?” 司浊仔细想了想,而后开口很认真地问道,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一刻,司浊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当时被别院的那一幕气得上头,他都没有考虑那么多,便顺着本心杀了过来。 此刻听到对方是结丹修士的儿子,顿时觉得有点头大了。 突然,司浊警兆突生,他感觉到了门外传来一股诡异的气息。 砰—— 司铎的身形突然飞了进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他的胸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什么情况!?” 司浊连忙扶起司铎,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想来!不想来!不想来!” 肖东升泪流满面,他身上此刻都是鲜血,甚至连嘴里都还残留着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肉, “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你快去死吧,让我回定海关吧,这里太恐怖了!” 白貂则是眯起了眼睛,它看着这个人的模样,眼中满是疑惑。 “小心,这家伙有点奇怪。” 司浊一边把司铎抬到墙边,一边腹诽, “这还用你说?我是没长眼睛吗?” 他右手按在司铎的伤口上,灵力稍稍运转。 “滋——” 司铎表情痛苦,但是起码胸前那个豁口已经被司浊用炽热的右手烫结在了一起,止住了继续流血的趋势。 此刻,他总算看清对方头上那明显有点异常的云尺。 相较于其他人的云尺,肖东升的云尺有着内外两层。 司浊可以看得出来,在肖东升外面那层漆黑到隐隐有血色的云尺内还包裹着一把洁白无暇的云尺。 “这是精神分裂?还是被控制身体了?” 司浊来不及思考,因为肖东升已经突然趴在了地面上。 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用司浊意想不到的高速朝着司浊扭曲爬行而来。 第27章 双命之人 “总兵大人,小小一个风卷城,派肖东升去...?” 定海关的总兵府,一个长相儒雅,衣袂翩翩的书生出现在汤山的房间里。 “你想说,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汤山缓缓抬头,他看向眼前的书生, “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陛下一直没有对风卷城司家动手,任由司无命在这里为所欲为。” 书生先是一愣,而后手中折扇唰得一下合拢, “你莫非是想说那司无命之子和当今...” 书生没有说完,却已经被汤山打断, “莫要妄言。” 汤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意思,反而开口说道, “司无命他儿子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注定是要死了。重要的是,该让肖东升出去振振声势了。” “什么?!” 书生惊讶地开口,扇骨啪得一下打在了自己的掌心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尊者已经敲定人选了?选了肖东升?” “没错,他乃双命之人。能在容纳尊者的同时,掩盖尊者的气息。比起其它人选,虽然暂时还弱了点,但他…” 风卷城,司府。 司浊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 此刻的他已经全身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肖东升的。 肖东升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像是一个根本感觉不到痛感的人,朝着司浊连续发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攻势。 他根本不怕司浊的进攻,情愿被打上十拳都要在司浊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和他的身躯异常坚固也不无关系,以至于可以轻松抗下司浊的拳头。 好在司浊能够看到对方云尺和身体的连接,在一定程度上预测了对方的行动轨迹。 因此,司浊总能以最小的代价,给予肖东升最狠的打击。 司浊扶墙起身,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连串鲜红的血手印。 白貂此刻已经趴在房梁上,它看着肖东升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血魔分身?不像啊,那为什么这么让我犯恶心?” 它很多记忆已经在漫长沉睡中变得模糊,它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肖东升的异常源于何处,但却始终没能想起来。 “嘶——是什么东西来着…”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巨响声再次起。 是司浊再次和肖东升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分别朝后倒飞。 房梁不断颤抖,不少灰尘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抖落下来。 司浊捂住右肋,鲜血正在不断溢出,显然是又被扯下了一块血肉。 肖东升的状况更惨,他的神阙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此刻已经出现一个血洞。 这是司浊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他几乎所有的重拳全部打在肖东升腹部同一个位置上。 这也使得对方的神阙总算被砸出一个血洞。 就在这时,炽热的火光在这房间中燃起。 司浊胸前天池窍穴猛地腾起火光,灵气迅速沿着他的心主经扩散。 下一刻,他的右手上燃起熊熊火焰,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七支炎凤炽羽。 咻咻咻—— 司浊没有废话半句,炽羽相继射出,在他刻意的控制下,七支炽羽中有五支击中了肖东升神阙的血洞,也就是肖东升气海的位置。 那一刻,在司浊细心的运营下,肖东升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 “大人!救我!大人!我就说我不想来的!烫…烫死我了!” 肖东升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恐惧和彷徨,要不是司浊现在身上满是伤口,任何一个看到肖东升的人恐怕都会以为是司浊在单方面殴打对方。 司浊直到这个时候,才使用他觉醒心主经之后的获得的能力炎凤炽羽。 他就是为了能够一招制敌,不给肖东升任何反击的可能。 不得不说,他的策略是正确的。 肖东升也没料到司浊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他神阙处的血洞被司浊射入炽羽之后,他连拔出箭矢的机会都没有,炽羽就化作了一团火焰钻入了他的身躯。 肖东升的全身都开始着火,身体由内向外燃起熊熊火焰。 无情的火舌炽烤着肖东升的身体,让他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 到了这个时候,司浊还没有放心,再度聚拢灵气,生成四根最后的炽羽,射向肖东升四肢。 随着司浊的炽羽射进肖东升的四肢,肖东升像是彻底死亡,一动不动。 做完这一切,司浊脱力倒地。 他不断喘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身体在烈焰的灼烧中逐渐干瘪继而焦黑。 “总算杀掉了吗...” 他抬头,看向房梁上的白貂, “喂,下来吧!他是什么来头?你认得出来不?” 然而,就在白貂回头的刹那,它灵光一闪,久远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它不由地惊呼出声, “双命之人?!小心!” 定海关,总兵府内, “双命之人?” 书生满脸疑惑,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双命之人。 “没错,你没听过也属实正常。这种人本就极为少见,像是肖东升那样完美的双命之人更是罕见。” 汤山对这个书生模样的人也不藏私,将双命之人的来历缓缓道出, “所谓双命之人,出生之前必然是一母双胞,只是其中一人会在母胎之中将另一方吞噬,继而两者合二为一。” “而肖东升的状况更为特殊,他和他的胞兄天生就有气海。他的气海在泥丸,而他胞兄的气海在开元,一上一下。” “他的胞兄在将他融合至大椎时,肖东升大概是察觉到了危机,泥丸大开,直接毁了他胞兄的脑袋。” “于是,他们两个,一个只剩头颅一个只剩身体,在两座气海的牵引之下,竟然重新长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书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那就算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啊?” 汤山笑了起来, “要是我说肖东升现在的境界还是两人互相争夺的结果呢?” “要是他们还能以其中一方之死,假死一次,继而彻底掌控对方身体呢?” 书生点点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当真让我开了眼界啊,世间竟还有这奇妙之事。” “所以,但愿司家那小子不要那么强。要是他侥幸杀死肖东升一次,那他绝对会为接下来的事后悔的。” 汤山讲完,重新翻开了桌上的案卷,而书生没有离去,在这里静静地坐着。 他是来等消息的,等来自于朔阳的消息。 第28章 畸胎 朔阳城,林氏府邸的火光烧红了城内的半边天。 作为流云国中部大城,朔阳城的林氏算得上是国内的名门望族。 此刻,林家连绵的府楼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周围躺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清一色都是林家的仆从。 火海的中央还站着两个人,他们的周围有不少身着黑衣的影卫同样死去。 其中一人一袭红衣,也不知道是被自己鲜血染红还是衣服原本的颜色。 他身姿笔挺,手持长剑。 另一个人佝偻着身体,还在不断咳嗽,像是身受重伤。 他们分别是天剑派李潼和林氏林舒羽。 “直到这个时候,才拔剑...咳咳咳——” 林舒羽不断咳嗽,显得有些虚弱, “看来你们还是有所顾忌的嘛?天剑派,李掌门?” 他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于是也没有再做抵抗的打算,反倒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 “没想到魔族的手已经伸到了定海关,咳咳咳——连你们天剑派...这种名门正派都没能逃过。” 林舒羽看向李潼,脸上的表情有些唏嘘, “那岂不是意味着汤山...也归附魔族了?” 李潼没有接话的打算,他此刻看似气势澎湃,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方才和影卫的交手让他同样身负重伤,但为了隐藏身份,他直到现在才拿出本命飞剑, “本来你还能活一段时间,但是既然尊者发话了,那便留你不得。” 李潼嘴角渗出鲜血,显然他现在也不好过, “更何况,我儿亦是死于你林氏之手,你们该死!” 林舒羽皱眉,可他再也没有发问的机会。 已经调息完毕的李潼直接引爆了自己的气海金丹和本命飞剑,他来的时候就没想活。 他儿子死了,他挚友也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修什么道。 于是他在接到尊者命令后,选择了这最为惨烈的死法,带着林舒羽共赴黄泉路。 轰—— 爆炸声和雷声几乎同时响起,朔阳城刹那间下起了大雨。 兴许是林府的大火让朔阳城上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积雨层,又或许是老天都在为林舒羽这样一位千古之能臣而恸哭。 磅礴的大雨浇灭了林府的大火,也打湿了林颖的头发。 她刚刚赶回朔阳,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她呆呆地看着化作灰烬的林府。 一条焦黑的手臂从天而降,无力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整条手臂已经碳化,唯独手掌无名指上那枚林家家徽显得格外鲜艳。 林颖知道,那是属于林舒羽的东西。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缓缓低头, “叔...叔父...?” 林颖手中刚从龙泉山得到的鳞花藤也掉在了地上,她眼神迷茫,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将她淹没,陆续赶来的高手呼喊着,惊叫着,朝着火场中央冲去。 但林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眼中只有那只手臂,以及汹涌的泪水。 风卷城,司府。 就在白貂说出小心的那一刻,司浊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 本应该已经死去的肖东升身上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吸力,即使司浊皮膜不开,他都能感受到了周围灵气的暴动。 海量的灵气朝肖东升汹涌而去,形成了一个灵气旋涡。 肖东升已经干瘪的身体在灵气的灌注下,开始迅速丰满起来,他的肌肉更是一寸一寸鼓胀起来。 在司浊的目光中肖东升的云尺开始迅速翻涌,而原本被包裹在内部的团洁白的云尺开始寸寸瓦解,那些碎片开始被外层包裹的漆黑云尺一寸寸吞噬。 而肖东升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不再有方才的懦弱。 “啊...多少年了...总算啊...” 肖东升的声音满是侵略性,宛如换了一个人, “我那蠢弟弟真是怎么教都教不会啊,再被他控制几年,我怕是都要憋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片刻后,他明白了问题所在。 肖东升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嘴巴,把自己的嘴角狠狠撕开。 “这样就差不多了。” 他咧开嘴,裂开的伤口在他牙齿上留下鲜红的痕迹,撕裂的肌肉纤维在他的表情下绽开,让他的面容显得更为狰狞。 白貂此刻已经落在了司浊的肩头,肖东升的变化让司浊的心沉入了谷底。 “我想起来了,这气息是双命之人的气息,我曾经见过一次。” “...我就一个问题,有没有代打服务?” 司浊对于白貂这迟来的提醒表示有点无奈, “你要不补偿我一下?把他给解决了?” “你付得起请我出手的代价?” 白貂没有反驳,反而如是问道。 感受到白貂那认真的表情,司浊没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那...还是先算了吧。” 此刻,肖东升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下半身的肌肉还没有完全恢复完毕。 司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撑起身子,朝着府外跑去。 “把司铎带上!” 白貂哪里还需要司浊提醒,早已用灵气裹携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司铎飘在身后。 “跑吧,跑吧,赶紧跑吧,让我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肖东升没有急着去追司浊的意思,他有绝对的自信,这个刚刚筑基的小子绝对跑不远。 他张开双臂,极力地享受着这掌控身体的快感。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自由了,完全成为了自己。 现在只需要熬过一天,他就算再次死亡也可以通过假死重新复活。 没错,从现在开始,他通过自己的两个气海可以让他濒死时在两个人的身份之间交替转换。 只要他不是在一天之内连续死了两次,那么他相当于拥有了额外的一条性命,让他几乎处于不死的状态。 这也是他这双命之人独特的能力,也是尊者选择他作为容器的理由。 这些司浊暂时还不知道,他只能拼尽全力先行逃走。这个双命之人对他来说现在实在是太强,不是他能够正面力敌的。 “你先给我说说什么双命之人?” 司浊一边逃跑一边询问白貂,他对于双命之人相当好奇,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双命之人就是...” 随着白貂的解释,司浊开始明白了为什么肖东升会像个精神分裂一样, “这不是就是畸胎吗?” “畸胎?似乎你这样的描述也没错。只是,这个家伙似乎还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他拥有两个气海。” 白貂虽然不愿意出手,但是帮点小忙还是愿意的。 第29章 意料之外 “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古怪?刚刚日头还烈得狠,怎么突然就阴云密布?” “谁知道啊,管他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操那心干嘛?” 风卷城内一间药铺,两个伙计坐在店铺里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就在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天而降,摔在了他们的店铺门口。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袋沉甸甸的东西,黑影在门外闪过,朝着远处不断飞去。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治好他,那袋钱就是你们的了。你们敢拿钱不办事,就当心你们的脑袋!” 随着那道黑影的远去,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嘶——还真是银子,这么大一袋?!” “快快快!还愣着干嘛?救人啊!” “掌柜的!来活了!快来救人!” 一时间,这间药铺热闹了起来,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司铎。 极速逃遁的不是司浊,还能是谁? “来了!你自求多福吧,我先溜了。” 白貂从司浊的肩膀上轻轻一跳,落到了旁边的建筑上。 与此同时,远处一道虹光袭来,直接撞在了司浊身上。 砰—— 司浊的身体直接被撞得射向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好在这片区域建筑不算密集,人也相对稀少,不然恐怕得有不少人要遭这无妄之灾。 不过,这样的动静也吸引了周围的百姓。 “怎么回事?又打起来了?” “那不是司家大少吗?” “嘿!还真是!那另外一个是...定海关总兵府的人?!” “定海关来除恶了!司家小儿必死无疑!”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兴奋了起来。 肖东升落向地面,环视四周,看着这群还在为他呐喊的百姓, “真是香甜的气息啊,嘿嘿嘿。” 肖东升此刻哪里还有重伤的模样,他全身肌肉虬结,原本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束简单地扎出一个发髻。 除了腹部还有被烧伤的痕迹,他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甚至要远超他刚来风卷城时的状态。 肖东升看了眼头顶,他微微皱眉, “就是这天气实在太差,配不上我的新生。” 下一秒,咻咻咻的破风声传来。 又是三道炽羽袭来,肖东升不躲不避,随手接住司浊射出的炽羽。 而后,他单手发力轻松地捏碎了这三根炽羽,火星随着微风朝远处飘去继而消散。 “行了,到点。” 方才是司浊体内最后的灵力,他没想到肖东升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肖东升居然会变得如此之强。 “白貂!” 司浊喊来白貂,准备好了支付代价,请他出手。 只是肖东升接下去的动作,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连同司浊在内。 因为肖东升没有冲向司浊,反而直接闪身来到一个百姓身边直接拎起了对方的脑袋。 “吃主菜前,怎么能不尝点点心呢?” 咔—— 那个百姓的脑袋瞬间消失了大半,自然是全部进了肖东升的嘴里。 周围的百姓都呆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帮他们惩奸除恶的定海关总兵府的人,怎么成了比司浊更恐怖的存在。 “逃...快逃!” “救命...救——...” 仅仅数息之间,周围的百姓已经被肖东升吃了半数有余。 剩余那些人仓皇逃窜,朝着战场外围跑去。 “等会再来找你们,嘿嘿嘿...” 他转头看向司浊的方向, “现在轮到你了。” 司浊此刻的表情冰冷,他对于肖东升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巅峰, “白貂!速来!” 司浊再一次开口,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掉肖东升。 “卧槽?不是说支付代价就出手呢?跑哪儿去了?” 司浊不知道,白貂此刻已经瑟瑟发抖地躲进了某个老鼠洞里。 而肖东升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表情,朝着司浊激射而去。 “只要一拳,你必死无疑!我会好好享用你的脑子的,放我出来的好心人。” ... 某个老鼠洞里,白貂正颤抖着在嘀咕,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我没沾染因果啊?怎么突然就...” 轰—— 一声巨响袭来,厚重云层酝酿的雷霆总算落下,直直落在了风卷城中。 白貂一激灵,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而下一刻,它迷茫了, “嗯?这雷劫不是劈我的?” 它挠了挠头,觉得有些疑惑, “不劈我...它还能劈谁?” 原来,他躲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天空聚集而来的云层让它感受到了雷劫的气息。 实力不足巅峰万分之一的它还以为自己又沾染上了因果,被天道察觉。 此刻,白貂发现雷劫似乎不是朝它而来,它从老鼠洞里缓缓地探出了脑袋。 下一秒,白貂看到了让它都目瞪口呆的场面。 只见天空中那手臂粗细的雷霆正在朝着司浊落下,它忍不住嘀咕, “怎么去劈那小子了?” 战场中央,同样迷茫的还有司浊。 “我特么?” 司浊此刻全身酥麻,方才那一道雷霆,让他身体几乎没办法动弹。 但好消息是朝他冲来的肖东升也被卷入了这次雷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浊曾经被雷符劈过的原因,他对于雷霆的抵抗能力反而要比肖东升更强。 他率先起身,看向天空, “凭什么劈我?不应该劈他吗?” 轰——!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司浊身上。 司浊只觉得自己全身像被液压机碾过一样,只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看向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肖东升。 司浊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让不远处惊恐万分的肖东升汗毛直竖。 他想要逃走,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浊朝他冲来。 “不!” 下一刻,他和司浊两人淹没在了雷光中。 定海关,总兵府。 “大人!大人!” 卫兵匆忙赶来,像是有什么惊天之事发生。 书生在椅子上端坐,他知道应该是他等的消息来了。 “大人!不好了,朔阳城传来消息!卫国公林舒羽!死了!整座林府都被毁了!” 书生猛地合拢纸扇,竭力压制眼中的激动。 汤山则表现得更加平常,他开口问道, “可知道是谁所为?” 卫兵摇了摇头, “目前还没有消息,据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知道了,下去吧。” 汤山和书生对视一眼,还没有开口庆祝。 又一个卫兵匆忙赶来, “大人!不好了!” 汤山皱眉, “林府一事我已知晓,退下!” “不是林府,大人,风卷城传来消息...肖...肖统领死了!” “什么?!” 汤山猛地起身,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30章 换命之法 风卷城,这段时间是真不太平。 先是司家被抄家,再是青城盟被横扫,然后又来了个定海关总兵府的人。 本来大家都以为定海关总算要来救风卷城于水深火热之中,谁曾想对方直接大开杀戒,比司浊还司浊。 不少人百姓都觉得,那家伙还不如不来呢。 不过,好在似乎老天都看不下去风卷城的惨状了,直接降下一场雷劫把司浊和那总兵府的人全都劈死了。 起初,百姓还在高兴,为这两个家伙的死而高兴。 只是后面,得知部分真相的他们就开始有些难过了。 “要不是司家那小子,你们说总兵府那魔头会不会把我们全吃了?” “我又没见到现场,你不是在那呢吗?你说说!” “我说什么说?我只知道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 这个男人猛灌了一口酒, “非要我说,我还是希望司家那小子活着,起码他帮杀了那个定海关的家伙。而且他通告的六恶令,我突然觉得有点道理。” 与此同时,因为肖东升的死讯。 定海关的人在这两天不断进入风卷城,一是彻底接管了风卷城的事务,二是为了调查肖东升的死。 只是,城内的百姓就没这么配合了。 尤其是一传十,十传百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肖东升的恶行。而司浊舍身取义和肖东升同归于尽的壮举,也传得人尽皆知。 于是,风卷城百姓的风向变了,但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很多人都看见,战场中央有两具焦黑的尸体纠缠在一起,双双碳化。 “这里怎么会出现雷劫?是那小子干的?” 汤山在风卷城的城主府内嘶吼,司浊死了他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是风卷城被屠城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可偏偏是肖东升死了,连他作为双命之人的能力都没能让他活下来。 “这下尊者那里...不好交代了啊...” 汤山现在无比懊恼,他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报!总兵大人!仵作那边传来消息,似乎现场的尸体只有肖统领的,并没有验出有第二个人的尸体。” “什么!?” 汤山猛地转身,看着来者,杀气开始外溢, “给我查!仔仔细细地查!司家那小子往哪里跑了!” 风卷城以北,身穿斗笠的两人以及一只白貂正在山路上行走。 “爷,要不要歇一会?咱们走了也有两天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来。” “别别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再走一段,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说话的正是司铎和司浊两人,而那个蹲坐在司浊肩头的白貂则还是一脸沉重。 “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是白貂不知道第几次开口询问了, “为什么你能引来雷劫?这且不论,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司浊的思绪随着白貂的问话,回到了和肖东升正面碰撞的那一刻。 当时,雷劫无情地劈落,对司浊施以天罚。 而肖东升则比较憋屈了,他一身武艺还没施展,就被困在了雷劫里。 他本想逃,可司浊哪里会让他得逞,到后来更是直接一整个身子抱在了肖东升身上。 于是,两个人的身体就开始在这天劫的洗礼下开始变得焦黑。 期间肖东升不断想要挣脱司浊的束缚,可是他的身体在雷劫的作用下根本没有办法很好得控制。 等到雷劫逐渐消散,在九九八十一道雷霆之后,肖东升已经奄奄一息,而他身后的司浊更是一动不动。 “该...该死...” 肖东升觉得自己总算是死里逃生,刚想掰开司浊的双手,喉咙处突然传来异样。 竟是司浊没有死,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戳破了肖东升的喉咙。 肖东升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动作,只能任由力量快速流失。 而司浊的意识也在那个时候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喂!喂!小子!问你话呢!” “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这不重要!” 司浊搪塞着白貂的问话,而在他内心的深处却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雷劫怕是因为我第一次杀的那个肖东升,是本性纯良的那一个。” 司浊想起第一次见到肖东升时,肖东升的云尺分内外两层。外层漆黑如墨,内层洁白如雪。 而在他第一次杀死肖东升后,先行破碎的是那柄洁白的云尺。 “如果我不小心误杀了良善之人,就会引来天罚降世吗...” 司浊如是想着,内心不禁感叹, “不过这样也算合理,不然自己的能力实在太变态了。” 因为,他之所以能在雷劫之后活下来,就是发生在他将肖东升的喉咙戳破之后。 肖东升的生机在喉咙被司浊戳破后迅速流失,继而彻底消失。而对方的云尺也因此破碎,难以估量的黑气开始疯狂拥入司浊的身体并化作灵气。 但那时候的司浊全身到处都是致命伤,以至于这些灵气就算进入他的身体也无法停留在他体内,为他所用。 眼见着他就要一命呼呜时,异变突生。 肖东升的黑气中有一团金线游曳,如同一条金龙,它本想要逃离,奈何司浊身上似乎有着它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其牵引。 于是,那团金线同黑气一样,被司浊纳入体内。 那一刻,司浊生机尽失,死气喷涌。 但他并没有死亡,而是陷入了假死。 因为,在那团金线进入司浊体内的瞬间,他竟然获得了肖东升的换命之法。 而他假死的那一刻,死气和生机翻转,原本喷涌的死气变成了生机开始快速修补他的身体。 此刻,司浊扶了扶自己身上的斗笠。 “原来,我要是杀死别人,不仅能够获得别人云尺内的黑气化作灵气,还能掠夺别人的本命神通啊...” 他叹了口气, “难怪杀错人有雷罚那样严格的惩罚,要不是我这次正好得到的是换命之法,怕是直接就死在这里了。” 司浊有些后怕,但终究还是让他活了下来。 同时,他现在一天之内便有了额外的一条性命。 “行了,你也别问了,我不知道!现在先摆脱定海关的人再说!找林颖要紧,她家应该挺有实力的,我得先在她家苟一段时间,朔阳城离这还有多远?” “还有几百里路吧。” 司铎如是回答,只是他们不知道朔阳城内已经变了天。 第31章 霜降 “爷,往这儿走。” 司铎五大三粗的身体还背了个竹箱,走在最前方,他轻车熟路地砍开杂乱的树枝,给身后的司浊开路。 “前面有个云从观,我们往东边绕开,再往北走。等到了鼋头峰的位置,我们等天黑了再走,不然容易碰上龙吟门的修士,那就麻烦了。然后...” 司铎一边开路,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打算,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司浊古怪的眼神。 “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 司浊身穿斗笠,跟着司铎,好奇地开口, “以前青城盟应该也不会经常来这里才对吧?” 司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变得有点沉默。 “怎么了?” “...我以前在这些宗门待过。” “待过?这么多宗门都待过?” 司浊不可思议地开口,他想起先前司铎提到过自己过往的经历, “你不是和你父亲相依为命的吗?向青城盟借钱不就是为了你父亲?怎么又和这些宗门扯上关系了?” “爷,有件事我可能没说过。我其实是被卖到我父亲手上了,在这之前,我就是被这些宗门一手手转卖过来的。” 听完司铎的话,现在开始轮到司浊沉默了。 “爷?” 司铎挠了挠头,他有些窘迫,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向司浊和盘托出自己过去的经历而惹怒了司浊。 “爷!下次我有什么事全都和你说,我以为我以前的事不用多说,所以就...” 司铎有些紧张,性格木讷的他彻底理解错了司浊的意思。 司浊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先别急,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有个问题...” 听到司浊这样开口,司铎脸上的表情顿时舒展了几分, “爷,你问!我只要知道,一定告诉你!” “这些什么观啊,什么门的,听着一副名门正派的样子,背地里是不是都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司浊摸着下巴,像是即将要开始猎食的猛兽。 朔阳城,距离林府被毁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天。 只是相较于一开始的全城震惊,现在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突然入侵的那位修士的身份成疑,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其次,堂堂一个朔阳城,在战斗进行时竟然没有一家宗门及时赶到。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卫国公林舒羽死了,当今圣皇殿下居然没有发话。 别说是彻查令了,就是简单的问询都没有。 这就让很多人的心思动了起来,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你们说,卫国公该不会是被圣皇殿下秘密赐死的吧?假装有人入侵,掩人耳目罢了。” “还真有可能,不然怎么朔阳城这些名门正派怎么来得这么晚!” “搞成这样...是卫国公叛国了?还是卸磨杀驴?” “庙堂的事,你我就别猜了,我现在更好奇那林颖...”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朔阳城西部一个客栈,这里是林颖暂住的地方。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本就不算丰富的阅历已经支撑不了她做出任何决定。 她也不是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但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叔父,作为卫国公的林舒羽会对做出任何背叛流云国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缓缓浮现,正是影杀。 “小姐,我回来了。” 林颖猛地起身,焦急地问道, “有消息了吗?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影杀摇了摇头,他同样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林颖刚刚提起的心气再一次垮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右手扶住额头,双眼微微泛红。 “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她有些迷茫。 咚咚咚—— 就在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同样的声音也在云从观的门外响起,开门的是一个正拿着鸡腿的胖道士。 “谁啊?干什么的?” 他把手里的拂尘往身后藏了藏,不耐烦地开口, “你是...?” 胖道士看着敲门的司铎,只觉得对方好生面熟,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然而,他还没能继续开口,就已经听到另一个身穿斗笠,肩头站着一只白貂的人开口了, “行了,司铎。退下吧,到我的回合了。” 说话的自然是司浊,此刻他脸上满是核善的笑容, “没少干坏事吧?死肥猪?” 司浊右手紧紧握拳,双膝微蹲,灵气高速运转。 下一秒,胖道士只觉得一阵强风扑面而来,他的胸口一凉。 “你...” 他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瞪大着眼睛,一命呜呼,竟是司浊已经一拳打穿了他的胸膛。 司浊把右手从对方胸口拔出,对方身体应声倒地,司浊随手一甩,便将血迹甩到地上。 “狗日的东西,云尺黑成这样,是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道士手上的拂尘还带着血迹,头顶云尺更是乌黑得可怕。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动手,直接把对方变成了一个灵气包。 紧接着,司浊一脚踹开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几个孩子正被吊在廊道的横梁上,孩子们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已经奄奄一息。 “这些应该是企图逃跑,被抓回来的男孩子...” 司铎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至于女的...” 他刚想说下去,却已经被司浊抬手制止。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云从观深处,隐隐传来道士的欢笑声和女孩子们的哭喊声。 “为什么没人来管?” 司浊一边上前救下孩子,一边语气冰冷地开口,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寒意。 “云从观在附近几座城里一直乐善好施,他们带回来的也都是些孤儿,自然也就没人会想到这里还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司铎帮着司浊把孩子们轻轻地放在地上,继续开口, “也不是没人逃出去过,并把云从观的事宣扬出去,但...” 他摇了摇头, “但就是说了也没人信,就算真有人信了,也不会想着来找云从观的麻烦,主要还是没那个能耐。” 司浊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朝着云从观深处走去,他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既然都来了,那就没有放过这些人的道理。万一要是谁有个什么本命神通,那就赚麻了。” 他走得很慢,还在不断说服自己, “况且他们就算没有神通,也还能给我增长修为,也能更好地应付定海关的追兵。”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一,霜降的日子。 也是司铎多年后,经常会回想起来的一个日子。 因为,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32章 横推 “你们都悠着点!这么大力干嘛?” 此刻,穿着衣服时本应该仙风道骨的霞道长大声怒斥, “弄坏了,卖不了好价钱的!” 只是他的动作却越发粗暴,以至于他身下的已经有鲜血溅射而出。 当然,这不是他的血。 “啧——没用的东西!” 他一把推开身下已经一动不动的女人,看向了四周。 周围都是云从观的弟子,而剩下那些白花花的身子自然是这些年来被他们从山下带来的孤儿。 其中不乏还没完全长开的孩子,她们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入观修道,还在为自己的幸运而高兴。 但她们哪里知道,在她们眼中看着不像是凡人的霞观主真不是人,把她们带上山只是为了双修罢了。 就在霞道长还想再找一个女子继续修炼时,房门被一脚踢开。 霎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女子和孩子们的低吟啜泣声。 连同霞道长在内,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 “你是谁?!巩平呢?他就这么放你进来了?” “咦!观主,我看这家伙细皮嫩肉的,咱们这双修之法...” 作为观主的霞道长点了点头, “我添香法门神异超然,自然是可以的。” “看这小子筑基不久,嘿嘿嘿,倒是个不错的炉鼎。”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看司浊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然而,在他们刚想有所动作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 司浊只是灵气运转,双臂旁就已经各自出现了十二支炎凤炽羽。 肖东升一役,对司浊来说不仅仅是让他得到了换命之法。 他还得到了海量的灵气,这些灵气直接让他左臂所在的心主经上几个窍穴也开始充盈。 于是,他现在灵气运转时,不仅双臂皆会出现炎凤炽羽,数量也多了不少。 “喜欢双修?行!” 司浊点了点头, “我让你们修,我让你们狠狠地修!” 周围的人脸色变了,而霞道长更是再笑不出来了。 他们意识到,眼前之人似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弱小了。 朔阳城,林颖所在的客栈。 一个青年端坐在了她的对面,他衣着翩翩,显然也是身份显赫之人。 “林小姐,师尊待我不薄,这次我没能及时赶到,实在是...” 他叫吴长生,是朔阳城吴家的嫡长子,而他也是卫国公林舒羽的学生。 林颖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头抿嘴,她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我吴家正在全力调查凶手来历,定要为师尊讨回公道!” 他见林颖依旧没什么反应,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开口, “林府此次被毁,林小姐你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合适,我吴家已经召集能工巧匠不分昼夜地重建林府,略尽绵薄之力。” 直到这时候,林颖才缓缓抬头, “多谢吴公子了。” 见林颖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吴长生起身告辞, “林小姐,一月之内保证还你一座崭新的林府!” 说完最后一句话,吴长生匆匆离开,只留下林颖独自一人。 她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个风卷城的青年,同样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司浊, “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司浊...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修啊!继续修啊!不是找炉鼎吗?现在都给你们找好炉鼎了还不快修!?” “小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等...” “不修了?不修就去死吧...” 下一秒,司浊双臂再次各自出现了十二支炎凤炽羽,齐齐射向了前方。 此刻,所有云从观的道士个个前胸贴后背地烧结在了一起。 没错,是这个人的前胸,被司浊用炽羽烧结在了另一个人的后背上。 他们在司浊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各自成为了后一个人的炉鼎。 云从观的这群畜生被串成了一条百足之虫,为首的正是霞道长。 而在霞道长放出最后一句狠话后,司浊的那二十四只炽羽直接将他们全部彻底点燃。 于是,云从观的门口就出现了一道火墙,墙根正是那些罪该万死的道士。 司浊转身返回云从观,此刻所有尚且能动的女子都穿好了衣物,在司铎的召集下来到了云从观内的空地。 她们身边还有不少孩子,都是些被云从观的道士从各地带回来的。 空地上不断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是因为她们觉得眼前这人较之云从观的道士还要恐怖。 方才对方的出手,她们都看到了,狠辣程度匪夷所思。 她们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可能更加悲惨,就开始忍不住啜泣。 直到司浊缓缓踱步而回,轻声开口, “云从观的金银细软你们平分了就是,就当做你们的盘缠。灵石秘籍于你们无用,我就收下了。” 司浊瞧见有人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直接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你们自由了。找个天气合适的日子,下山去吧。” 霎时间,空地上安静了。 没有人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她们,怎么也没料到扑进怀里的竟是新生。 下一秒,所有人都开始抱头痛哭。 有道谢的,有磕头的,也有趴在地上哭得久久无法起身的。 司浊没再多看一眼,直接转身离开,司铎紧随其后。 “爷...” 司铎眼含泪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哇,你个大老爷们儿,干嘛呢!别恶心我啊,警告你!” 司浊一巴掌拍在了司铎的脑袋上, “你赶紧的!去把那些灵石都收起来,还有秘籍,整理一下!” 他轻轻一跃,跳上了云从观的屋顶, “下一站,鼋头峰,把你知道的狗屎宗门全给老子端了!” 见司铎还没动静, “听到没?赶紧的!什么名门正派,全给他横推了!” 说着话,司浊一把抓住身边的白貂, “你也别光吃不干活,帮我去挑本厉害点的秘籍,我准备好生钻研钻研!” 白貂这才停下动作,不再吸收山门前那些被烧焦道士的血气。 “我说小子,你这么嗜杀,就不怕招惹天大的因果吗?” “我嗜杀吗?不可思议!我这叫替天行道!你懂也不懂?” 第33章 炎刃 “我说!这么多秘籍你都淘不出来一本有用的?” 司浊盯着白貂,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白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桌上一躺,手撑着脑袋,一脸嫌弃地开口, “这种靠双修之法精进修为的宗门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要学?你学吧,以后可没月辉草了,我可帮不了你。” 它一只爪子在还没有干透的墨砚里转圈,爪子上已经满是墨迹。 司浊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随手拨弄着那些秘籍,忍不住嘟囔, “万一屎里有黄金呢?” 就在他随手拨弄秘籍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本名叫炎刃的刀法。 “炎刃...” 司浊用两根手指捻起这本刀法,他眯着眼,仔细看去。 他发现这本刀法上竟然隐隐地攀附着一些黑色的脉络, “这啥玩意儿?脏了吧唧的...” 一旁的司铎则是起身靠了过来,他觉得有些奇怪。 在把这些秘籍给白貂之前,他分明都已经把常年累月的灰给掸干净了才对。 “爷,是哪里脏?我再清理一下。” “喏——全是蜘蛛网一样的东西。” “在...在哪?” “不就在...” 这时,司浊突然闭口不言,连忙从司铎手中拿回那本刀法秘籍,咽了口口水。 “这里...有黑线吗?” 司浊指着书上的一个位置开口问道。 “没...没有吧?” 司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力瞪大,却始终没能看见什么。 而后他转头看了眼白貂,司铎想向白貂求救,因为他被问得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该不会是和云尺一样的东西,只有我看得到吧?” 那一刻,司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司浊不再说话,开始不断翻看那本刀法秘籍。 一旁的白貂看似背对着司浊,实则把对方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 “果然如此...他这是什么秘法?寻宝之法?” 这本刀法自然是它混在这叠秘籍里的东西,本就不属于云从观。 而这本叫做炎刃的刀法是它方才趁机默写下来的秘籍,也是它漫长的岁月里,为数不多记在脑海里的人族刀技。 按照如今天地玄黄的等级划分,这刀法恐怕是要凌驾于天品之上的绝品刀技。 “便宜你了,就当是我支付的代价好了。” 白貂如是想着,因为它已经欠了司浊不少人情了 而他先前之所以没有明说,就是想看看司浊的反应。 这段时间以来,它越是熟悉司浊,对于司浊就越是好奇。 此刻看到司浊能够在一众琳琅满目的秘籍中找出炎刃,它就确定了司浊必然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看样子秘密就在他的双眼之中。” “喂,白貂!白貂!来看看,这本刀法怎么样?” 司浊翻看那本刀法的同时,发现上方遍布着细密的黑线,他就猜到了这本刀法的不凡, “啧——就是这个字太不讲究了,丑得离谱...” 白貂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片刻后,司浊惊喜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真?” “当然,不过这刀法修的是技,不是法。最多让你战斗力提升一点,对你的境界没什么帮助。” 司浊脸上有些失望,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境界?我愁吗?我愁的可不就是你所谓的技?” 于是,在白貂的肯定下,司浊翻开炎刃第一页。 “夫炎刃者,盖取火之精魄,以血铸就刀身...” “习者当心若赤子,澄澈无邪。非然,必堕魔道,自噬也...” “...大成之时,犹握日辉,驭星辰。” 司浊的思绪迅速沉入其中,被其中的刀法真意所吸引。 此刻,风卷城的司府,汤山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老神在在。 “还没找到?!就这么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一个茶碗被他砸出,在他面前的那些人不敢移动丝毫。 只能任由滚烫的茶水翻在他们身上,茶碗落地,碎成齑粉。 “查!司无命本家是哪里的!说不定司浊就是逃回了司家本家!” “定海关也必须日夜严查!不能让他有那灯下黑的机会!” “朔阳城派吴家的人盯紧林颖,但凡有任何可疑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还有!....” 汤山一条条命令不断下达,他偏偏没有想到,司浊根本没有跑远,反而就在风卷城北面的群山的云从观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这一天,鼋头峰顶,龙吟门山门前难得来了两位陌生人。 “你昨天给祖师爷上香了?”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给祖师爷上仙能有饭吃是怎么着?” 两个少年身穿白布麻衣,胸口缝制了淡金色的龙纹。 他们是龙吟门的外门弟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宗门里,连吃饱饭都是件奢望。 “那...怎么还有人白送上门的?” 其中一人搓着手,显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要不算了吧,你看他那虚弱的样子,多半没什么钱,打发走得了。” 另一个人如是说道。 来者正是司浊和司铎,白貂则依旧趴在司浊的肩头,像一只乖巧的宠物。 司浊此刻状态虚弱,走两步都有些费劲,也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干了什么。 “你!站住!” 其中一人甩开同伴的手臂, “你可知此地归属龙吟门?擅自踏入此地者...” 他心中默默计算在门内一个月的花费, “十两...不!十五两银子!” “我说你别要了!一看他就是个穷货,打发走就完事儿!” 另一个人扯了扯身边伙伴的袖子,转头朝着司浊开口, “你赶紧滚!龙吟门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诶!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再不坑点,下个月我们哪来银子吃饭?” “别吵了!再吵要被长老发现了。” ... 于是,这两个看门弟子吵了起来,反而把司浊一行晾在一边。 “先从哪个开始杀?练练刀?” 白貂开口,它听着那两个看门弟子的对话,对司浊的决定非常好奇。 “这两个...可没杀的必要。” 司浊看了眼他们两个人头顶的云尺,皆是良善之辈,他自然也没了杀他们的理由。 下一刻,异变突生。 一股强风袭来,把那两个看门弟子都吹得压在地上。 “我说这里在吵些什么,既然有人擅闯我龙吟门,杀了就是!磨磨唧唧!怪不得只能做个外门弟子!”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司浊脸上浮现起了笑容, “你看,让我练刀的,这不就来了吗?” 第35章 我当先行赴死 “小兔崽子!真以为小小年纪到了筑基境就能为所欲为了?!” 李全怒极,也不管什么传授解刀之法,开始对着司浊疯狂进攻。 现在司浊每多活一秒,在他看来都是对他的羞辱。 面对雨点般的攻势,司浊挂彩的速度开始迅速提升。 “呵,故弄玄虚!” 此刻,司浊虽然被全面压制,但是之所以还没有出现致命伤,正是因为他手中这根名为炎刃的鲜红细刀。 司浊捏着炎刃,不断抵挡着李全的进攻。 只是此刻那根牙签一样的炎刃上已经满是裂纹,虽然李全亦是有些震惊于司浊那根牙签的坚固,但他确信三刀之后,炎刃必断。 “第一刀!” 李全找准司浊的破绽,狠狠一刀斜劈向上。司浊避无可避,只能用炎刃格挡。 咔——裂缝增多,但还没有断裂。 “第二刀!” 李全一刀未果,远远跳至一棵高竹中段,借助高竹被压弯之后的力量再一次加速,同时身体里的灵气喷涌而出覆盖刀刃之上。 他当空劈下,直取司浊头颅。 司浊堪堪避开,可仅被刀刃灵气接触到,他的身上就炸开几道豁口。 “结束了。” 下一秒,在司浊还没有稳住身形的时候,李全的最后一刀已经到了。 “解刀五式,其五,弦和。” 一刀之下,司浊那宛如牙签一般的炎刃彻底破碎。 火焰熄灭,鲜红的刀身破碎,而后化作晶粉四处飘散。 这耗费了他数天时间,才根据秘籍炼制出来的刀身彻底破碎。 而司浊之所以会如此虚弱,就是因为他反复地被抽干心主经内的灵气,用作炎刃之精魄。 此刻,竟是一并消失了。 司浊身体朝后倒飞,密集的刀痕在他胸口炸开,鲜血喷溅。 司铎动了,他准备用命去给司浊创造逃生的空间。 李全也动了,他准备切下司浊的头颅,作为他又一个崭新的战利品,用作纪念在他手下死去的又一位筑基修士。 就在此时,龙吟门所有弟子的惊呼突然响起。 朔阳城,林府旧址。 林颖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现场,以及附近堆积如山的木材和物资,一时间有些感动。 “吴公子,多劳你费心了!你的帮助,我林颖没齿难忘,他日必将厚报。” “林小姐,你言重了。如今物资已经齐全,能工巧匠也已经到位,下月底,必还林小姐一个崭新林府。” 吴长生还不忘补充, “虽然如今还没有凶手线索,但我定会加紧搜索,为师尊讨回一个公道。” 林颖点头,而后转身告辞,返回她暂住的客栈。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开之后,吴长生原本诚挚的表情却是变了一副模样, “小娘们儿,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到时候,让你全部都吐出来。” 吴长生的脸上泛起一抹邪笑, “到时候也不能亏到了我兄弟,少收他们一些灵石便是,一月十块上品灵石好了。” 这些林颖自然不知道了,就像她也不知道风卷城以北的鼋头峰上,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就在司铎和李全同时动作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李全前冲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下一刻,他的全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翻滚着,哀嚎着,不断用手扯开自己的衣服,以至于用力过猛的情况下,在身上抓出数道血痕,他的指甲里甚至全都是他自己的皮肉。 “怎么回事?!” “李长老!” 只一瞬间,堂主和长老都发现了异常,朝着李全疾驰而来。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仅仅这数息的时间,李全已经被燃成了一具漆黑的干尸,全身尽数碳化。 “你...你这究竟是什么邪法?!” “该死的!你害死我李师兄,你该当何罪!” “竖子休要欺我龙吟门无人!” 他们不是不害怕司浊的邪法,只是此刻看到司浊已经力竭,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两个堂主和剩下那个长老以为司浊方才是耗尽了本源,和李全拼了个一死一伤,他们才敢兴师问罪。 尤其是那一位长老在李全死后,先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本想逃走的他,在看到司浊的惨状之后,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不正是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他高声呼喊, “众弟子莫慌!虽然李长老饮恨,但龙吟门无懦夫!我当替龙吟门先行赴死!” 此话一出,身边两个堂主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心中不由暗骂这个长老的无耻。 司浊现在的状态哪里还需要他赴什么死?怕是随便一个内门弟子的一拳就能把对方脑袋打成浆糊。 此时此刻,这个长老的说辞,无非就是为了抢功。 只是,这位长老的话已经出口,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李全这个老匹夫当了这么多年戒律长老,没少给我穿小鞋。今天总算是给我逮到机会了,让我也能耀武扬威个几年!” 于是,他朝着司浊走去。 此刻司浊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身前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就是司铎,则是完全没有被这位长老放在眼里。 下一秒,一旁李全焦黑的尸体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以至于长老停住了脚步。 “嗯?还没死!?” 他有些惊讶,因为李全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 “不对,不是他!” 这位长老看出了不对劲,因为并不是李全的身体在动,而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让他的胸腔动了起来。 下一秒,数道鲜红的光泽自李全身体激射而出,而后在飞行过程中拼接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把约三寸的小巧匕首。 这柄匕首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流光,最后钉入了司浊身边的地面上。 “呼——舒服了...” 司浊此刻缓缓撑起身体,转了转脑袋发出嘎达声响,身上的伤口也在随着灵气的快速补充而恢复。 这些灵气的来源自然是死去的李全头顶的云尺,而他身边那柄小巧匕首正是本应已经破碎的炎刃。 “刚刚...是你说要先行赴死的是吗?不错,有胆量。” 司浊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那个朝他走来的长老,仔细看了看对方头顶的云尺, “那就从你开始继续好了。” 第36章 扶我起来 “扶...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杀。” 司浊艰难地开口,他此刻体内小周天内的十二个窍穴,连同左右双臂的十八个窍穴全部被灌满了灵气。 异常巨量的灵气在他窍穴中旋转,甚至开始出现灵气液滴,这让司浊的身体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 于是,他跌坐在了血泊里,正招呼着司铎将他扶起来。 “爷,除了你点出来的那几个,好像已经没人了...” 司铎看着周围的惨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不敢想象和司浊对敌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已经杀完了?那行吧,我得休息一会,累死我了。” 此刻,龙吟门前已经出现了一条鲜红的溪水,正在不断往山下方向流去。 至于源头,正是那座被摞得七歪八扭的尸体小山。 无头尸体的断面处不断流淌出血迹,而在旁边的不远处,是被司浊特意挑出来的十几人。 他们也是龙吟门的弟子,只不过都是外门弟子。其中就包括了那两位,在门口为了坑点银子还是打发司浊走而争吵起来的外门弟子。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活下来,自然是因为在司浊眼中,他们的云尺还算澄澈。 “你们...” “少侠饶命!别杀我!我真没干过什么坏事,我发誓!我就偷过他二两银子!” “我那二两银子果然是你偷的!” ... 司浊刚想开口,就有吓得快要尿裤子的龙吟门外门弟子开口求饶。 有了这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求饶,生怕被司浊砍掉脑袋。 “我也没要杀你们啊!我是魔鬼吗?” “...” 现场一片沉默,但是司浊似乎从每个人的眼神中都读出了一句话, “不是吗?” 他看了眼旁边的那座尸山,也有点心虚,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继续开口, “龙吟门死的这些人坏事做尽,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随着司浊缓缓起身, “从今天开始,你们愿意继续待在这里也好,愿意下山去也好,随你们喜欢。” 司浊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他们认真的开口, “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必须要帮我做几件事。” 片刻后,司浊手持炎刃来到了龙吟门门主所在的房间。 这些年龙吟门宗主为了突破结丹境而闭死关,可谁也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闭关成功,甚至已经在自己的房间内仙逝了。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的秘密,司浊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毕竟在他决定来龙吟门练刀之前,他已经让白貂前来刺探敌情了。 在确认没有他完全对付不了的修士后,他才来到此地。 当然,李全的强大有些超出了司浊的预期,但是在他的炎刃面前还是缺乏了一点制胜的能力。 他坐在门主的宝座上,看着炎刃若有所思。 此刻,这柄名为炎刃的匕首长度又增长了一寸,刀身已经分作了内外两层。 核心还是如同一根鲜红的细针,而外围包裹的则是琉璃一般的刀身,正是吸收被它杀死之人的精血缔造而成,这也是这柄炎刃可以变长的奥秘所在。 司浊看了眼手上的炎刃,他已经意识到了炎刃的不凡。因此,他对于这本刀法出现在云从观尤其不解。 “这刀法真是云从观的?” 司浊掂量着匕首,看着正在一边大快朵颐的白貂,它正在吸食龙吟门死去修士的血气。 “咳咳咳——咳咳——” 白貂不知道为什么司浊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个不小心竟是呛到了自己。 “不...不然呢?” 司浊眉头微皱,对于这个答案似乎不怎么满意。 他看着白貂的反应,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还没有完全肯定。 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在铸刀的过程中,这柄炎刃需要到达三十三寸,也就是是接近一米的时候,才算完全成型。 到了那个时候,方才可以修炼炎刃接下去的招式。 而那如同细针一般的核心,全部源于司浊的本命精血,这也就是为什么司浊在刚刚到达龙吟门时会如此虚弱。 因为,光是锻造这核心,就榨干了他的精血。 而这核心也没让司浊失望,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神妙,也如刀法中所言。 除非己身先行崩坏,否则刀核损而不灭,甚至碎片还能在别人体内扎根,吸收被扎根之人的精血并燃烧其肉身。 这也就是李全真正的死因,他正是在击碎司浊刀核之后吸入了刀核碎片才会自内而外全身着火,迅速失去生机。 就在这时,几个龙吟门弟子的声音打断了司浊的思绪。 “少侠!地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放出来了,每人都给了一笔银子,足够他们回自己的属地了。” “那些重病的孩子,也由师兄弟带去山下的医馆治疗了。” “另外,龙吟门所有人身上携带的财物已经收集完毕,集中送去了宝库。” “少侠,宝库同样整理完毕,静候少侠处置。” 司浊点了点头,对于这些外门弟子的效率非常满意, “干得不错,当赏!” 片刻后,司浊来到宝库,看着那空荡荡的场地。 他原本微笑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他甚至揉了揉眼睛,对于看到的这一切有些不太确定, “就这?” 他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看向身边的司铎和带路的弟子, “干了这么多年买卖人口的勾当,就这?” 司铎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会是这么惨淡的光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好那个带路的弟子连忙解释, “少侠,怕你不好携带,我们都把财物集中到这里了。” 那人指向一块玉牌,上方雕刻着复杂的铭文和图案, “剩下的一些实在放不下的还需要少侠你亲自定夺。” 与此同时,在那块玉牌旁边还有部分老旧的物件。 “哟,这龙吟门还算有点实力,连芥子玉牌都有一块。” 白貂见到那块玉牌赶紧凑近一看,神色却从兴奋转变为了失望, “就是品阶不高,黄级下品罢了。” 司浊接过玉牌,灵气便不由自主朝着芥子玉牌涌去。 叮—— 下一秒,芥子玉牌落在了地上,竟是司浊一下没有拿稳。 而他自己,也同时跌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扶...快扶我起来。” 第37章 恶极 十月廿二,小雪。 朔阳城内,同样下起了小雪。 此时,距离卫国公林舒羽死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了。 当今圣皇总算后知后觉地下了一道诏书,赐卫国公谥号,怀信。 居然是个平谥,这让周围人对于卫国公死因背后的故事越发好奇。也正是因为这个平谥,让部分人的行事越发乖张,其中就包括吴家,吴长生。 而林府在上千工匠紧锣密鼓的赶工下,也已经基本完成了重建。 这对于林颖来说,本应该是件好事,但是她还是嘀咕了人性之恶。 或者说,她低估了吴长生的恶。 林颖暂住的客栈中,传出两人的对话。 “林小姐,你莫要因为我曾经是林舒羽的弟子,就这般讹诈我啊!” 吴长生此刻面容不善,对于林颖的态度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客气。 “上千工匠,一月之间,帮你把整座林府都重建完毕了,你和我说你就给八千两白银,十斤灵石,还只是黄级中品?林颖,你这是在欺我吴家无人吗?!” 林颖此刻看着吴长生,清冷的面孔中明显带上了一丝愠怒, “我现在就这些,你可以开价,我未来定会尽数奉还。” 她也不想和眼前这个明显心存歹意之人多纠缠了,林颖只觉得对方有些让她作呕。 “我要的也不多,八百斤灵石,都要玄级上品。” “你!” 林颖闻言,眉宇间难掩嗔怒。 她知道对方不要脸,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 八百斤玄级上品的灵石,一座百年宗门估计都拿不出这个数量的灵石来,如今分明是故意为难她。 可她如今身单影只,吴长生就是摆明了要为难她,也没人愿意帮她。 尤其是她的叔父,一代卫国公,只得了个怀信的平谥。 “你什么你,三天之内,凑齐给我,算是我吴家对你最后的宽限了。三天之后要是你还拿不出来,呵呵...” 吴长生脸上布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林颖身上上下游曳,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完就走,没有再给林颖任何机会和他多做辩驳。 只有他远远传来的声音, “你也别想着逃,整座朔阳城,现在我吴长生说了算。” 林颖神色苍白,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小姐,要不拼一把?” 这时,影杀从她身边出现。 只是此刻影杀的声音虚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不要了,吴长生势大,你一定会死,而我...” 林颖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的意思已经极为明确,那就是也必然难逃对方魔爪。 她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意识到了吴长生的不怀好意,甚至已经针对性地做出了应对。她卖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才凑出的这几千两银子和灵石。 只是,林颖依旧低估了他人的恶,也低估了她自己的吸引力。 作为一个曾经高不可攀的仙女,如今相当于已经跌落凡尘,谁不想来尝一口? 对于某些人来说,不仅要尝,还要狠狠地糟蹋。 这就是吴长生的想法,而林颖也是现在才理解。 “实在不行,我就自绝于朔阳城,你想办法隐匿此地,日后找机会再出城吧。” 影杀没有说话,他想要安慰林颖,但他实在没能说出口。 于是,他只能轻叹了口气缓缓隐去身影,继续疗伤。 他身上的这些伤,正是为了应付最近一段时间那些想要对林颖不轨的人而受的。 随着影杀消失,林颖转头看向窗外。 她突然好想见见那个青年,那个叫做司浊的青年。 因为,对她来说,这三天可能是她人生最后的日子了。 可她注定无法实现心愿,只能听着路边行人毫无意义的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南面出了不少吓人倒怪的事嘞!” “可不?好几个名门正派,满门被屠了吧?” “何止是被屠了!我有个亲戚,就是南边的,现在都逃来我家避难来了。照他的说法啊,那是邪魔降世!” “怎么说?” “听说那风卷城以北的云从观,还有那龙吟门...” 随着他的不断讲述,周围不断发出啧啧怪声,百姓们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厌恶、痛恨、恐惧、害怕...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们只觉得浑身发冷。 “哎!不说了,太可怕了,希望犯事儿的人别再往北了,要是真来朔阳,那咱们可就要遭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卫国公一死,这种邪魔外道都开始复苏了。” “卫国公?被赐了个怀信平谥,怕是就算他在,这邪魔也不会收敛多少吧!” “哎——!” 林颖关上了窗户,没再听下去。 殊不知此刻,朔阳城以南不足百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正风尘仆仆地往北赶去。 其中一人肩头还有一只可爱的白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在打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撑了。 “还有多远?” “爷,还有百里不到吧,越过那座山头应该就是朔阳城了。” “还有宗门不?” “额...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以前也没来过朔阳。” 这两人一貂正是司浊一行人,他们历经一个多月总算即将到达朔阳城。 之所以这几百里他们走了接近月余,和司浊在其中七拐八绕不无关系。 他是遇见一座宗门就要进去借宿一宿,而那一晚也成了那座宗门的审判夜。 都不需要心存歹意的宗门出手,司浊早在他们开始准备犯案的时候就直接开始屠杀,根本不听任何一人的任何一言。 毕竟,他完全不需要纠结对方的善恶,直接瞥一眼云尺,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至于他杀了多少人,从已经达到三十一寸的炎刃就可以看出。 此刻,要是再有一个恶念缠身的宗门,司浊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炎刃可以彻底锻造完成了。 与此同时,他如今体内的窍穴中已经满是液化的灵气,都是从那群云尺污浊的家伙中得来的灵气。 “站住!” 就在这时,一道怒斥声响起。 “尔等何人?盘查路引!” 司浊先是一愣,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云尺上,笑了起来, “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第38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官道边上的空地,突然传出统领刘让的喝声, “你就是司浊!” 把司浊一行人拦下的那位统领刘让来自定海关,他本就是觉得看着司浊眼熟,没想到遇到了本尊。 这段时间,司浊接连的杀伐让他眉宇间带上了一丝威势,以至于面相都有细微的改善。 这让这个日夜看着司浊画像,被汤山催得快要辞官不做的刘让反而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司浊。 “是啊,就是我。” 司浊轻而易举地便承认了,与此同时他还掏出一块芥子玉牌,开口问道, “我给你一块芥子玉牌,能不能放过我?” 对方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发问,司浊又拿出一块玉牌, “一块不够,两块如何?” 对方脸上的表情从嫌弃变成了震惊,现在已经变成了贪婪, “你还有几块芥子玉牌?一并拿出来!” 他觉得司浊必然是得到了司家秘藏,所以才会有如此可观的财富。 “行啊,我一共八块芥子玉牌,全给你。” 刘让的脸上闪过惊喜,满心期待地看着司浊。 然而他没能等来芥子玉牌,却等来了一柄血火长刀,正是司浊的炎刃。 鲜红刀身自腰间抽出,随着刀身显露,司浊灵气疯狂涌入刀身,汹涌的火焰自刀身上燃起。 司浊右手微微抖动,刀身随之开始高速颤抖。 他这正是在使用炎刃刀法的第一式,只是还没有完全锻造完成的炎刃长度少了两寸,略短的刀身导致振动的频率过快。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司浊无法握住炎刃刀身,竟是直接脱手而出。 这让本来还没防备的刘让瞬间反应了过来, “你敢骗我?!” 刘让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在司浊露出这般破绽的情况下,当即抓住机会拉开拳架。 他不修道,一生行伍,修习的就是定海关最普通的破军拳。 可就是这最普通破军拳,在刘让几万次,十几万次的挥拳之下硬生生让他成为定海关的七位统领之一。 虽说最后他没能守住本心,开始借统领之威压迫同僚,背地里更是作奸犯科,但不妨碍他有着不弱的实力。 “崩山!” 他一拳打在了司浊的肋部,发出闷响。 他没想到司浊竟不躲不避地接下了这一拳,拳劲喷涌,刘让不禁冷笑。 传说中风卷城魔头司无命之子当真涉世不深,轻易露富不说,对敌的手段也是如此这般破绽百出。 “和你那老爹到下面团聚去吧!”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小年纪就被提拔成统领的肖东升,脸上满是不屑, “也就肖东升那家伙才会被你这种货色…” 噗—— 一声轻响,刘让只觉得心口一凉,力量开始快速流失。 炎刃竟然从刘让背后飞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截鲜红的刀尖刺穿了他的身体,刘让甚至可以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畅快的吮吸感。 “脸疼不?” 司浊捂着肋骨,拍了拍刘让的脸颊, “疼就对了!俗话说得好,最好的控制就是大哥的屁股,让你打中一拳考考你的呀。” 下一秒,刘让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云尺破碎,黑气一如既往地涌进了司浊的身体,成为了他窍穴里的灵气。 他抽出炎刃,仔细丈量了一下,三十二寸半。 还差最后一个筑基境,他就可以完成炎刃的锻造了,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刀身不受控制地弹飞。 这时候,司浊开始轻车熟路地收集战利品。 他是真有八块芥子玉牌,每块芥子玉牌里都装满了东西。那可不就是他发挥了蚂蚁搬家,积少成多的良好品德才能积累这样规模的财富? “这是什么?定海关...统领令牌?” 司浊从对方身上摸到了属于他的身份令牌,而后又有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又是什么?” 那是一块造型精致的金镶玉,外围纯金材质雕刻了日月祥云,云中依稀可见栩栩如生的龙身。 内部是一颗鲜红的宝石,有着奇怪的纹路流转。 司浊看不出什么,反倒是白貂突然坐了起来, “这是...?!” 朔阳城,距离吴长生给林颖下最后通牒才过去了一天,他突然收到了来自风卷城的密信。 “什么?司浊已经快到朔阳城了?刘让也死了?” 他看着密信上的内容,心中大骇。 吴长生心念电转间,做出了决断。 他必须在司浊来到朔阳城前把林颖收入囊中,不然他在对付司浊的时候绝无机会再去 于是,他大声开口, “来人!” 半日后,他来到了林颖所在的客栈。 “你今天必须交出灵石,不然的话就跟我离开!” 林颖自然也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明明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两天, “吴长生!明明还有两日,你...” “我是债主,我说了算,你拿不拿得出?拿不出是吧?那就跟我走!” 吴长生直接伸手抓住了林颖的手腕,想要把她强拉走。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正是没有离开的影杀, “放开你的脏手。” 影杀语气冷冽,没有给吴长生一点面子的意思。 然而,吴长生不仅没有松手,还有恃无恐地开口, “哪来的丧家之犬?” 他故作惊讶, “哦!原来是林家最后一个影卫啊,是叫影杀吗?当狗就该有当狗的样子,你主人都要成为我的母狗了,你嘛...” 就在影杀准备动手的那一刻,房间外走进来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人。 他身上没有一丝修道之人的气息,脸上还带着微笑,就那样盯着影杀, “小友莫动,我胆子小。你要是吓到我了,我一不小心可就要碾死你了。” 这个老人正是吴长生许以重利才请来的帮手。 此刻,林颖清冷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悲戚。 她知道,她的命运在这一刻算是已经注定了。 她逃不出吴长生的手掌心,未来甚至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机会也不会有。 “影杀,退下吧,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那一刻,林颖闭上了眼睛,已经准备好接受她未来注定悲惨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古怪的曲调自不远处的街道上响起,吸引了房间内众人的目光。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一个青年一边唱着奇奇怪怪曲调的歌,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路过林颖所在的客栈。 第39章 得加钱 “聒噪!欧阳先生,杀了他!” 吴长生指着窗口外那个青年,对于他口中哼唱的歌没由来得升起一阵厌恶。 一时间,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要直接将对方虐杀。 被称为欧阳的老头看了眼窗外,竖起四根手指, “杀他可以,得加钱。” “四百两?没问题!这点小钱我...” “吴小友,你说笑了,我说的是四万两。” 吴长生眼皮一跳,他刚想破口大骂,但是想到眼前这个名叫欧阳烨的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主。 “四万两便四万两,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吴长生此刻已经断定林颖拿不出足够的钱来。 他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用林颖身体赚钱的日子,那可比日进斗金都要赚得多。 毕竟,垂涎林颖身子的男人都可以从朔阳城排到东海去。 所以对于这点花费,吴长生也不在意这点钱了。 “嘿嘿,多谢惠顾。” 欧阳烨只是走到窗边,随手一弹,一团灵气在他指尖聚集,而后凝成一团激射向对方后背。 砰—— 对方自然没有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威胁,径直被这团灵气击中,而后倒在了地上。 吴长生看了眼街道上突然倒下,又开始不断打滚的青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欧阳先生。” 他转头看向林颖, “这下总算没人打扰我们了,快拿把灵石拿出来吧!不然...你就给我过来吧你!” 吴长生一脸邪笑,粗暴得想要把林颖扯进怀里,似乎对于眼前的女子已经势在必得。 只是此刻,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我听了半天,这是要拿钱买人是吧?” 又一个不速之客从门口出现,他脸上满是络腮胡子,却有着一双格外澄澈的双眼。 “这娘们儿欠了你多少钱啊?” 这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是变装之后的司浊,为了不阴沟里翻船,他在杀了刘让之后就搞了这样一身行头。为的就是进入朔阳城后,在找到林颖之前不暴露身份。 可他哪里知道林家居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修士给灭了,而林颖更是不知去向。 方才那个被欧阳烨击倒的那家伙是司浊在朔阳城里喝闷酒时,无意间遇到的一个家伙。 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找林颖的谭笑和对方闲聊几句,见对方云尺澄澈,聊得投缘时便教了对方两句好汉歌。 没成想,对方竟然让他找到了林颖所在的位置。 而消失的司铎和白貂自然是被司浊派去救助那个被欧阳烨击倒的青年,看看是不是还有生还的希望。 吴长生愤怒地看向对方,而后又看了眼欧阳烨,刚想说什么却已经被欧阳烨打断。 “你付的钱,只够我帮你看住影杀。至于护卫,那是另外的价钱,希望吴小友千万不要搞错了。” 吴长生的眼皮再度抽搐了一下,心中已经把欧阳烨骂成了筛子,只是脸上还是客气的表情, “欧阳先生说得是。” 随后他看向满是络腮胡子的司浊,放声大骂, “哪来的滚哪去!你付得起吗你?凑这热闹?” 他看着对方的表情, “别城的乡巴佬?连我都不认识?好好去打听打听我吴长生的名头!趁我还没动手,赶紧滚!” 就连林颖都开口了,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她知道如今的朔阳城没人能救她。 因此,为了不造成无畏的牺牲,她只能出言提醒, “你赶紧走吧,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可接下来司浊的操作则是震惊在场所有人,他缓缓掏出了一块芥子玉牌。 “里面有黄级灵石百斤,够不够?” 这下不只是吴长生,就连欧阳烨也来了兴致,他小小的眼睛眯起,看着司浊,手中不断掐算。 “哟呵,兄台,人不可貌相啊,还真有点实力。” 吴长生此刻已经收敛起了些许倨傲之色,他虽然还是不觉得对方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但终究是客气了一些。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芥子玉牌的,哪怕只是黄级下品的。 “怎么样?能买下她不?” 司浊朝着林颖挑了挑下巴,眼睛却是看着吴长生。 “兄台说笑了,林小姐欠我的可不止...” 他还没说完,司浊又拿出了一块芥子玉牌, “啥玩意儿?不止什么?” 司浊一只手放在了耳朵边上,装作没听清的样子。 咕咚—— 这是欧阳烨咽口水的声音,因为这块芥子玉牌竟然是那黄级中品,价值可是那下品的数倍,容量同样也数倍于下品。 “兄台贵姓?我乃朔阳吴氏嫡子,吴长生。可否...” “你是谁不重要,我就想问,这点够不够买她?” 这时就连林颖都有些震惊,她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实力。 更奇怪的是,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林小姐欠我的玄石数量皆为玄级上品,且数量在八百斤。阁下这些,恐怕还是...” 吴长生此刻的眼神已经没办法从那两块芥子玉牌上挪开了,他倒不是没见过这种品阶的芥子玉牌,可那都是在吴家宝库里放着,他可没机会把玩。 只是,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 因为司浊一股脑又掏出两枚芥子玉牌, “行了行了,你早说不就完事儿了吗?唧唧歪歪地和我磨叽半天,这点够不够?” “够!够了!这位仁兄,想必你是从京城来的吧?” 说着话,吴长生就要伸手去拿那几枚芥子玉牌, “这女人归你了,这些玉牌,嘿嘿,我就不客气了。” “诶!等等。” 司浊突然抬手,喝止对方的动作, “不是,我有说我要给你吗?” “嗯?阁下不是问能否买下她...” 吴长生已经被眼前的巨额财富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是问你能不能买下,我也没说要买啊。” 司浊脸上此刻满是笑意,只听到吴长生继续开口说道, “那你拿出这么多芥子玉牌...” “给你看看哥们儿的实力啊,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呀。” 下一秒,在林颖震惊的目光中,吴长生的头颅冲天而起。 两条血箭自他脖颈处激射而出,他飞起的头颅看向欧阳烨,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救他。 只是他依稀听到对方开口, “得加钱。” 而后,吴长生的意识瞬间消失。 第40章 偶遇故人 “师弟啊,真不是大师兄下手重,那不是为了演得像一点嘛!” 欧阳烨一边帮那个被他灵气击伤的青年活血,一边有些心疼地开口, “这还得怪那臭小子,不知怎么的就看你不顺眼。不过没事,我帮你讹了他四万两,到时候...” 说到这里,欧阳烨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已经没了脑袋的吴长生, “坏了!坏了!都没来得及让他立下字据就被砍死了!” 欧阳烨像是怒急攻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我对不起祖师爷啊!我对不起师父!” 丝毫没有顾忌周围几个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其中就包括司浊。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和欧阳烨大战一场,尤其是对方的云尺尤为古怪,黑白条纹成对出现,编织成了他灰色的云尺。 可当欧阳烨看到被抬上来的青年时,气氛瞬间就变成了上面的那番情景。 “师兄,这不是给你找来这位兄弟了吗?” 那位青年指了指司浊,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 此刻,欧阳烨窄小的眼睛看着司浊,让司浊身上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师弟所言甚是!” 于是欧阳烨站了起来,步步逼近司浊。 “要来了吗?” 他一手握住炎刃刀柄,看着欧阳烨头顶的云尺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发动招式的迹象。 “怎么回事?!云尺失效了?” 司浊大惊,连忙往后退去, “保护好林颖!” 正当司浊准备迎接凌厉的攻势时,意想之外的画面出现了。 城门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出现。 他是受汤山委托,率领定海关将士来此地捉拿司浊的。 刘让的死,让他们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也就是司浊已经来到了朔阳城。 与此同时,作为朔阳城如今执掌整座大城的吴家也派出了家族的供奉,协助定海关捉拿司浊。 他们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那就是找回他们的继承人,吴长生。 “长生的命牌怎么裂了?!快!快给我去搜!” 一时间,整座朔阳城都骚动了起来。 然而,没人意识到一座客栈已经悄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客栈外仿佛被一层帷幕遮盖,那层帷幕甚至可以短暂干扰周围之人的意识。 客栈内,影杀和林颖连同司铎已经昏迷,站着的只有司浊和他肩膀上的白貂。 而欧阳烨已经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恳请阁下加入我天机门,祝我天机门剿灭魔族!” “...” 不只是司浊愣住了,就连白貂也愣住了。 “居然真是天机门的?” 它其实早在欧阳烨偷偷降下帷幕时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手法精妙,但它还以为眼前之人只是得到了天机门部分传承的野修,根本不可能是天机门之人。 此刻听到对方说话,自然也是极为震惊。 “天机门是什么?听着很厉害的样子嘛...” 司浊转头,看向白貂,他已经察觉到了白貂似乎对天机门有所了解。 “你知道不?” 可白貂没有说话,它主动跳下司浊肩膀,落在了地上, “叶璇可还活着?” 这下,轮到欧阳烨和坐在床上的那位青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只白貂了。 “祖...祖师...早已仙逝...敢问前辈...?” “这样啊。” 那一刻,白貂身上气势一变,它前爪离地,如人一般站立, “吾名帝狻。” 它只说了四个字,欧阳烨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不是白貂对他做了什么,而是那张帷幕差点就在白貂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崩碎。 “你这天幕,也差点意思啊...” 白貂看了眼差点崩碎的天幕,不再言语,它知道它再多说就要大事不妙了。 还是那个青年双手缓缓结印,这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天幕。 “天机门,叶轻水,见过帝狻殿下。” 这可把司浊弄懵了,忍不住问道, “都啥跟啥啊?你们认识?” 朔阳城内,所有人人家都在被挨家挨户搜查。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他们不敢反抗也无法反抗。 因为,今天似乎吴家又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回事?吴家的吴长生也死了?”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全城搜查凶手?” “哟...这段时间真是不太平啊!卫国公刚死,林府被推平,这次又轮到吴家了,我们这流云国...” “嘘!慎言啊慎言!你是活腻了不成?” 结合最近不少名门正派被灭门,百姓们又接连遇上了这种事,不免开始担心起流云国的国运。 “找到了没!?” 吴家家主的暴喝声从吴府内响起。 他眼见着一个前来汇报的供奉进门,吴兴便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表情片刻之后就变得难看起来, “还没找到?你们这群废物!“ 只有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书生,双眼紧闭,表情凝重, “找到了!跟我来!” 方才一瞬间,他总算感知到了吴长生的位置,就在不远处。 只是吴长生的气息转瞬即逝,他也只是有了个大致的位置。 下一秒,他骤然起身,离开吴府,朝着某个客栈的方向疾行而去。 “所以天机门大概就是这样,如今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 “没错,我师兄负责赚钱,我负责为天机门搜寻天才。只是在你之前,我们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 “阁下莫要看我们如今人丁稀少,我们的底蕴还是极为丰厚的!” 司浊只觉得有种被逮到了传销组织的感觉,他一时间都没有办法插进他们两人的话里。 但是从他们两人言语间的信息,他已经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那就是他们曾经很厉害,但是因为魔族的缘故,天机门覆灭,连同妖族也受到了牵连。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如今这个世道,包括流云国在内会是这样,全部都是因为魔族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各个阶层?”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堂堂...” 白貂刚想开口,却还是闭了嘴。连天幕都没能完全挡住因果,它此刻已经不敢多说什么,所以帮着欧阳烨劝到, “还是加入天机门吧。” 也就在这时,定海关的人到达了客栈。 第41章 屠城 客栈外,书生总算到达。 “竟然还有天机门的余孽?!在我眼皮子底下打转,真是活腻了!” 他在看到客栈门外那层天幕,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动用了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找到司浊。 这层天幕可以干扰普通人的认知,要不是他亲自到场,恐怕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找到这间客栈。 “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他手中折扇唰得一下打开,随着他灵气运转全身。 书生执扇抬手,猛地横扫而过,整座客栈两层被齐齐切断,而后一分为二。 只此一击便展露了书生恐怖的实力,他竟已经是结丹修士。 然而随着客栈屋顶的轰然掉落,竟然根本没有司浊的踪迹。 等那群无法像书生一样短暂悬空的军队涌入客栈,一具无头的尸体引起了吴兴的注意, “儿子?儿子!” 他从尸体的衣服看出了尸体的身份,正是他的嫡子吴长生。 他死死抱住自己儿子的身体,一时间竟难以控制情绪,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 “你们都得死!” 此刻,距离客栈不远处,司浊一行正在鬼鬼祟祟的朝着城外逃去。 “还好有这块东西。” 司浊手里捏着一块已经碎裂的金镶玉,他随手把碎片洒在路边的野草中。 方才,就在白貂自报名号,欧阳烨的天幕波动时,司浊突然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炽热且规则的脉动。 正是来自于这块得自刘让身上的金镶玉,而那种脉动逐渐加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极速接近。 于是,司浊当机立断,决定铤而走险离开客栈,同时直接捏碎了这块金镶玉。 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某种能够定位的法器,此时此刻,看着身后客栈边越来越多的士兵,司浊庆幸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随着金镶玉的破碎,竟是有浓郁的血气从中飘出,只不过没有散溢而去,反而是他的炎刃微微颤鸣。 司浊疑惑间,白貂已经提醒, “快,把炎刃拿出来!” 在司浊将炎刃抽出后,一股强烈的欲望自炎刃中传来,司浊挥刀炎刃瞬间将那团血气吸收。 而后炎刃复归平静,似乎没什么变化。 “那是什么东西?” “你以后就知道了。” 虽然白貂没有明说,但司浊能够明显感觉到,炎刃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收刀贴墙,看着欧阳烨, “加不加入天机门且先放一边,我就想问,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几个逃出城?” 他身体紧贴墙边,不敢让周围不远处的士兵发现自己。 “可以。” 还没等司浊高兴,欧阳烨便继续开口, “但只能让你一个人逃走,他们得留在城里。” 欧阳烨指了指司铎和他背上陷入昏迷的林颖, “我和师弟只能合力带走一个人,除非...” “除非什么?” 司浊自然不可能抛下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尤其是林颖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除非...”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道让所有士兵震惊的命令的下达,朔阳城内到处都传来了百姓的哭喊声。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没有…” 一个中年人恐惧地后退,只是刀光无情,直接斩断了他的头颅,也斩断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爹!你们这群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男人一旁的女儿见到此景,脸上满是泪水,她披头散发地冲向动手的士兵。 噗嗤一声,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老夫一生行善积德,临了怎么就…” “你们都不得好死!流云国当灭!” “哇——哇——” 朔阳城内,上至耄耋老者,下至不能说话的婴儿通通被杀。 竟是吴家家主吴兴借口城中混进了邪魔,下达了屠城令。 他此刻的书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他儿子的尸体,而那颗头颅被吴兴抱在了怀里。 “儿子,别怕,我送他们下去一起陪你,别怕,儿子。” 吴兴的头发杂乱,哪里还像吴家家主的模样。 在吴家下达屠城令的同一时刻,曾经和吴家势力相当的几个家族无不震怒。 “大胆!真当林家落寞,朔阳城就成他吴兴的产业了?屠城?圣皇都不敢做的事他吴兴…” 每当有和吴家势力相当的家主发表类似的言论时,就会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悄然而至,而后又悄然离开。 只不过,房间里留下了一地头身分离的尸体。 “哎——要怪就怪那司浊杀了肖东升,怪他到了此地。” 书生轻挥折扇,将折扇上零星的血迹甩去。 没错,屠城的命令就是他让吴兴下达的。 汤山已经给他下最后通牒了,这次要是再抓不到司浊,就连他也要被牵连进肖东升死去的事件中。 与此同时,全城死去的冤魂正在朝他手中的折扇里飘来。 他这把折扇竟然是黄级中品的宝器,引魂扇。 扇面上已经满是凶神恶煞的人脸,正是死去那些人的面容。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引魂扇蓄满冤魂,起码可以让尊者到时候不那么生气。” 他之所以这样干,正是已经在给自己找寻后路了。 就按照他从汤山那里知道的信息来说,要是尊者指定的容器被毁,他都不敢想象要承受怎样的怒火。 于是只能出此下策,好在吴兴已经疯癫了,根本就没有质疑他的意思,直接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司浊…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和天机门有关?竟然能接连逃脱,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逃。” 此刻,朔阳城的四个城门,被定海关最强的统领镇守,就算司浊想要强闯也必然会被书生察觉。 到时候凭借他结丹修为,赶到战场也是分分钟的事。 同一时刻,司浊只身潜行,他的肩膀上趴着帝狻, “这吴家发什么疯?怎么就下了屠城令了?” 司浊正一边隐藏身影,一边朝着向吴家的方向疾行。 他随手解决了几个正在杀人的士兵,在这混乱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有人在收集魂魄。” 帝狻看着天上,语气也有些冷。 司浊同样抬头看去,他看不到魂魄,但他能看到一根根黝黑的细线正在不断抖动, “这竟然是在收集魂魄?!” 那一刻,帝狻的话让他也彻底震惊。 第42章 意外 “被收集的魂魄会怎样?” 司浊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灵气在小周天里运转,隐隐传出风雷之声。 “被炼化,被吃掉,被挪作他用,都有可能,总之对于那些死去的百姓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 司浊抿起嘴,一股难言的憋闷涌上心头, “为什么总能对自己人这么狠呢?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辈子还是这样。”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司浊不算是什么嫉恶如仇的人,只是在看到这样的惨状之后,他实在难以想象下达这个命令之人的精神状态。 “那我们去吴家的任务又多了一个,杀了那个吴家家主!停下这场屠杀!” 司浊脚步再次加快。 砰—— 司浊撞进吴家,稍稍辨别了方向,就朝着吴家的深处冲去。 此刻,吴家所有的供奉和士兵全都去了朔阳街头杀人,因此府内显得尤为冷清。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是这里吗?!” 司浊在吴府里横冲直撞,也不知道在寻什么东西。 ... “找到了!” 终于,他找到了吴府的祠堂。 可当他踢开门框后,却没有在祠堂的最高处找到本应该在那里的东西。 “八尺镜呢?那两个家伙不是说八尺镜就被放在这里吗?” 时间回到屠杀开始前,司浊本想让欧阳烨带着他们逃出城去。 只是欧阳烨直接表示在这样重兵包围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除非得到天机门在朔阳城里留下一件玄级宝器,八尺镜。 好巧不巧,这面宝器就在吴家。 是吴家数代以前,天机门借给当时家主的宝器,只是没有明说会借到什么时候。 这枚八尺镜被吴家用作阵眼,改善风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吴家可以蒸蒸日上,隐隐有超越林家之势的原因。 而这枚八尺镜作为玄级宝器,有着其得天独厚的能力。 能够让持有者短暂进行位移,这就是此刻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能力,也是他们逃出朔阳城的关键。 只是,此刻司浊没想到八尺镜居然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帝狻突然看向祠堂外。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正缓缓朝着这里走来,他手里还抱着一个人头,正是他儿子吴长生的人头。 而这个老人双颊有血泪,自然就是朔阳城此刻人间炼狱的罪魁祸首,吴兴。 “...” 吴兴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祠堂有人出现, “谁!” 他看向司浊,立刻就认出了对方是那定海关点名要捉的魔头之子司浊, “是你?!司浊?” 吴兴不是笨人,他看向自己手中儿子的头颅,想起资料中提到司浊和林家可能存在的关系,联系到吴长生死去的位置,正是林颖曾经借住的客栈。 他心念电转间,将一切信息全都串到了一起,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是你...杀了吾儿?!” 他满头乱发瞬间竖起,颇有怒发冲冠之意, “我要你用命来还!”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服内,掏出了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 铜镜呈八角形,边缘有云纹卦象,只是中间此刻已经是一片漆黑。 原来,早年被借给吴家的宝器八尺镜,早就被吴家炼制成了邪器。 在吴兴把八尺镜拿出来的瞬间,帝狻身上的毛就炸了起来, “有血魔的气息!” 它刚想出手,朔阳城的天空中已经隐隐有雷云聚拢而来,吓得它只能强行停手, “该死,我现在可抗不下雷劫,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着话,它跳上房梁,离开了司浊的身体,同时提醒道, “那枚镜子上附着了血魔的气息!你千万小心!” 下一刻,浓郁的血气从铜镜中传出,尽数没入吴兴的七窍。 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整座祠堂,让司浊的皮肤上不自觉地立起鸡皮疙瘩。 吴兴全身颤抖,连他儿子的头颅都在他不受控制的颤抖中被捏得粉碎,司浊已经抽出了自己的炎刃。 他的心主经灵气运转间,大量地注入炎刃之中,炽热的火焰腾起,驱散了这股寒意。 不是司浊没有趁机击杀对方的打算,只是方才已经有数根炽羽射出,射向吴兴。 然而,那几根炽羽还没有接近吴兴的身体,就被恐怖的寒气消弭。 于是,司浊只能拔刀,严阵以待。 远处无人的巷弄里,消失的叶轻水和欧阳烨正在布置什么东西。他们和司浊兵分两路,就是为了对付那个结丹修士。 “师兄,这能对付那个结丹修士吗?” 叶轻水看着欧阳烨体内的灵气大量消耗,不禁有些担心。 “放心!只要不出意外,困住个结丹修士,还是没问题的!” 欧阳烨信誓旦旦, “成了!” 这一刻,一个阵法出现在了无人的巷弄之中。他们两人就是为了困住这个结丹修士,特地选择了这个位置。这是他们经过推演之后,对方的必经之路。 事实上,他们的推算没错。 因为,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急速朝这个方向飞驰而来。 “嗯?” 书生手持引魂扇,正在不断牵引魂魄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了异样,可他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他困在其中。 “伏魔大阵?天机门的人果然没有死干净吗?” 书生看着金光之外,两个模糊的人影, “今天看来我是要立大功了,不仅能给尊者大人夺来万千魂魄,还能帮助尊者大人绞杀天机门遗祸!” 他一甩袖子,发出畅快的笑声, “真是天助我也!未来就连汤山都要敬我三分!” 他似乎根本没有被所谓的伏魔大阵困住的紧张,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师兄,你确定这能困住结丹修士?” “确...确定吧?...” 下一刻,金光之中出现万道剑气,从四面八方向书生斩去。 霎时间,书生避无可避,只能硬吃这恐怖的剑气。 “瞧瞧!师弟,师兄我何时骗过你啊!这伏魔大阵,莫说是那小小结丹修士,就是...” 欧阳烨还在和叶轻水吹嘘的间隙,金光骤然炸碎,强大的气浪将他们两人掀翻。 “师...师兄...你不是说...困住结丹修士没有问题的吗?” “那不是说了得不出意外吗?今天这意外不就来了吗?” 那一刻,他们之间滔天的黑气翻滚,无数冤魂嘶吼,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还好我有引魂扇,不然今天还真就麻烦了。” 第43章 局势不妙 砰—— 吴家的高大院墙被猛地撞塌,一道身影从中倒飞而出,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缠绕着血色雾气。 “咳咳咳——” 前者自然是司浊,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持刀,方才吴兴的重击差点让他手中的炎刃都脱手而出。 他不再咳嗽,抹掉口鼻处溢出的鲜血,就在要准备继续拉开距离时,他看到了周围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正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而在他们身前跪着几个痛哭流涕的百姓,看样子是一家人,原本是想要求饶的,却被突然出现的司浊打断。 “家...家主...” 几个士兵看着吴兴,紧张地开口。 虽然吴兴的身体膨胀了数倍,但是他的面容还保留这吴兴的模样,只是相较于平时狰狞了不少。 此刻,吴兴张开嘴巴,滚烫的白气喷出,皮肤上不断渗出细密的鲜红液滴,而后瞬间蒸发成血雾。 他听到了远处的声音,也看到了正在处刑百姓的士兵。 霎时间,他心中喷涌而出一股杀意。 “都怪你们这群废物!没有保护好我的儿子!” 下一秒,他双脚骤然发力,脚下石板尽数粉碎。 他的身体高高跃起,竟是越过司浊直接落在了那条巷弄里,一拳打爆了一个士兵的头颅。 剩下那个士兵被他单手掐住脑袋,猛地提起,而后重重地摁在了墙壁上。 士兵脆弱的脑袋瞬间炸开,吴兴一边往前走,一边把对方的脑袋涂在墙上,画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他转头看向已经呆滞的百姓,脸上突然浮现癫狂的笑容, “这...是你儿子?” 被问话的百姓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把他自己的儿子抱进怀里,用身体挡住吴兴。 “凭什么我的儿子死了,你的儿子还活着!?” 他随手扔掉手中士兵的尸体,想要去抓那个孩子的脑袋。 下一秒,数道炽羽接连钉在他的手臂上, “你儿子死的时候那哭得叫一个惨啊!听得人真是舒心啊!” 声音远远传来,却看不见司浊的身影。 他也不傻,可不会为了救人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司浊早已经趁吴兴发疯的间隙,逃之夭夭。 只不过,他也借助另外两枚炽羽,带着他最为诛心的言语激射向两个方向,用于迷惑吴兴。 他的想法很简单,要把吴兴引开,如果能够顺势救下那几人,那就更好。 “你该死!” 吴兴果然一掌拍散身边的炽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我必要杀你!” 原本,他觉得司浊已经被他打成了重伤,他想清理完周围的人再慢慢折磨他。 他也没有料到司浊竟然还有行动能力,此刻更是已经不知去向。 劫后余生的几个百姓,看着远去的吴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抱头痛哭。 司浊此刻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根本没有逃跑,反而是远远地吊在了吴兴的身后。 “必须要把他宰了,躲是躲不了了。” 那个差点被吴兴杀了的孩子,在他父亲的怀里瞥见了司浊的身影,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父亲的衣服, “爹,你看!” “我们也走!” 男人艰难起身,拉着他的孩子和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 “多亏了他,不然...” 他没有说下去,擦掉鼻涕眼泪, “我们要想办法跳出朔阳,这座城已经烂了。” 而吴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尤其是那根不断向前掠去的炽羽还是变着法地骂他的儿子。 当然,这全部都是由司浊控制的。 司浊有意识地在把吴兴朝着空旷的位置引去,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路上所过之处全部被他撞碎,但凡见到活物也同样被他随手敲成了肉泥。 “我要你死!我要全朔阳城的人一起陪葬!” 吴兴怒吼,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传遍了全城。 所有人,连同那些已经杀得麻木的士兵都停下来手中的屠刀。 他们听出了这是吴兴的声音,他们看着满地百姓的尸体,还有那些求饶、痛骂、恸哭、哀嚎的百姓,不仅开始动摇了。 他们本来就对屠城的命令表示不解,此刻更加开始怀疑来自家主的命令是否真的该执行。 “屠城...真的有必要吗?” 也就在此刻,吴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的追逐炽羽的脚步。 他转头看向身后,身上的血雾骤然扩大, “你是在我身后吧?该死的东西!” 那一刻,司浊全身汗毛倒竖,血雾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面前。 同一时间,书生同样听到了来自吴兴的怒吼,他眉头微微皱起。 “激活了尊者赐下的血脉盛宴吗?” 他已经察觉到了吴兴那个方向传来的异动,他已经结丹,和天地之间的联系远比普通人紧密。 以至于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蕴含的,来自于尊者的气息。他知道这种气息正是激活血脉盛宴之后才会出现, “算了,反正也准备屠城了,无所谓暴露不暴露了。” 他如是想着,看向城门边,定海关的人除了四位统领,已经朝着内部推进,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杀光整座朔阳城。 他重新收回视线,看着地面上已经变成两张符纸的叶轻水和欧阳烨。 “替死符啊…天机门的人真是比水沟里的老鼠还要惹人厌。” 原来,方才的叶轻水和欧阳烨在一番鏖战之后最终被书生斩杀。 只是他们作为天机门的门生,自然有不少保命手段,这替死符就是其中之一。 “师兄,刚刚那是…” 叶轻水架着欧阳烨的手臂,朝着吴家跑去,那是他们约定好和司浊碰面的地方。 欧阳烨受了不轻的伤,但还好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是吴兴的声音,他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了,但愿小兄弟已经拿到八尺镜了,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只是,等他们赶到吴家祠堂时,他们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没能找到司浊的踪迹,同时还在祠堂门口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正是他们要找的八尺镜碎片。 “这下麻烦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而他们身后,已经传来了破风声,不是书生还能是谁? 第44章 无生 在血雾到达司浊面门的那一刻,司浊全身汗毛倒竖。 他全身的灵气疯狂涌向他面门龈交和承浆两处窍穴。 砰—— 下一刻,一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司浊面前,直接将他鼻梁骨打得断裂。 这还是在他大量的灵气全部涌向面门的情况下,要是司浊再慢一点,那他在这一击下就不是鼻梁骨断裂那么简单,而是要被打爆脑袋了。 吴兴同样心惊,他这一拳竟然没能把司浊的脑袋打爆,反而是他自己的五根指骨全部断裂。 “好好好!耐打更好!” 吴兴嘴上说着话,身体可一点没慢下来,他已经动用了他的底牌之一。 可以从任何地方移动到他血雾波及之处,是他原本准备一击必杀的。现在没能建功,吴兴自然不会再掉以轻心。 他右手一抖,鲜红的肉液喷出,随着嘎啦的声音响起,他的骨骼已经尽数恢复。 血雾部分收敛,附着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层鲜红的铠甲。 他继续欺身向前,一声声闷响在司浊身上炸响。 司浊此刻面对对方凌厉的攻势,竟没有办法做出丝毫的抵抗。 “还差一点!” 他竭尽全力抵挡着对方的拳头,幸好他能看见对方头顶云尺和身体的连接,每每可以借此预判对方拳头的落点,可他体内的灵气也因为吴兴的剧烈打击而迅速减少。 “死死死死!” 吴兴越发癫狂,他双臂覆盖的血晶已经开始崩碎。 细小的晶粉弥漫在空气中,每一粒晶粉在接触到司浊血肉的那一刻都会砰然炸开。 以至于司浊的手上,肩膀上,身体上都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就是现在!” 被吴兴近乎饱和打击的司浊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反击。 他不退反进,直接冲向了吴兴。 原来,司浊在跟着吴兴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也没干。他在沿途的路上,偷偷用炽羽不断击杀远处正在杀人的士兵。 他们死后的灰黑云尺给司浊提供了不少灵气供他消耗,同时也让他的炎刃总算来到了即将达到三十三寸的境地。 就在刚刚,司浊的炽羽总算杀死了周围最后一个士兵,而他的刀也终于来到了三十三寸。 这一刻,刀成! 司浊拔刀,炎刃刀尖的火焰逐渐开始变色,蔚蓝色的光泽出现。 吴兴见状,顿觉不妙,可是前冲的势头依旧不改。 与此同时,血雾凝结成两只巨大的血手,向中间一拍。 在合掌的瞬间,两只血手破碎,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吴兴也冲入了血幕之中。 下一刻,整座战场都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血幕瞬间一分为二,滔天的烈焰炸开,直接将周围的血雾全部灼烧干净。 司浊此刻双手持刀,站在中央气喘吁吁。 在他的周围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圆环,地面上满是焦黑的痕迹。 司浊的心脏全力脉动,炎凤之心和炎刃相互呼应之间,让他的全身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火盾。 与此同时,吴兴已经消失不见,而地面上只剩下一整截焦黑的右臂。 至于吴兴剩下的身体似乎已经彻底被灼烧殆尽,这就是炎刃刀成,司浊完整地施展出第一刀的威力。 他此刻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握住刀柄,那是灵气消耗过快导致的后遗症。 方才全力一击,让他身上所有的窍穴都震颤不已。 “炎振...居然如此霸道。” 司浊方才在炎刃刀成的那一刻使出的第一刀,正是之前和刘让对敌时没能使出的那一刀,在炎刃刀法中名为炎振。 他此刻正在竭力平复自己身上的窍穴,因为他不敢给吴兴留下任何机会,就算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手臂,他也要将其燃烧殆尽。 “你们看!吴家那怪物被他杀了!” “真的!是真的!” 周围有一部分躲藏在隐蔽位置,一直没有被士兵发现的人近距离地看到了司浊和吴兴两人的整场战斗。 “吴家老儿已死!谁再屠城就是叛国!” “快!一起喊!把他们吓住!” 这些人不愧是能活到现在的百姓,足够机灵,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在街巷中奔走。 远处,有依稀听到此话的士兵本就已经开始动摇,此刻哪里还敢继续动刀,立刻转身就逃,只留下那些还没有被处刑的百姓在原地瑟瑟发抖。 “吴家老儿已死!都停手!都停手!” “你还杀!乡亲们!砍死他!” 那一刻,在这些人的带领下,周围的形势突然开始转变。 不再是吴家的供奉和士兵追着百姓跑,而是变成了截然相反的画面。 士兵开始丢盔弃甲,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而回过神来的百姓怀揣着满腔怒火,捡起士兵丢弃的刀具朝着他们追去。 然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几个百姓无端爆体而亡,直接在路上化作了一团血浆。 骨与肉碎成渣滓,落在了地面上。 周围有人看见,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画面。 那些碎肉开始重新组合,形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吴兴, “哈哈哈哈!我看你现在还能怎么办?!哈哈哈!” 原来,一路上做准备的不只是司浊,吴兴早就注意到了周围隐藏在暗处的百姓。 他的血雾分出了一部分,飘进了他们的七窍之中。 那一刻,他们就全部成为了吴兴的复活点。 原本他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不觉得自己能用上这样的手段。 然而,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了他死而复生的关键。 下一刻他高高跃起,直直落下司浊所在的位置。 砰—— 刹那间司浊倒飞出去,炎刃脱手。 “我叫你骂我儿子!” “我叫你杀我儿子!” “给我死!” “死!” “死!” ... 吴兴双腿死死箍住司浊,不让他再有闪转腾挪的机会。 一拳又一拳,他先轰碎了司浊的面门,而后是胸膛,他一寸寸捏断了司浊的骨骼。 “儿子...” 吴兴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从口中喷出了炽热的白气, “我总算替你报仇了啊。” 第45章 搅局 “发…发生了什么…?” “刚刚吴家老儿…不是死了吗?” 此刻,战场附近依旧有幸存的百姓。 有的在照顾孩子,有的则是还没跑出多远便又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 “…完了…全完了…” 有眼力好的人穷极目力,看到了让他绝望的场景。 只见那个最后时刻力挽狂澜的青年已经躺在了地上,被死而复生的吴兴砸成了肉泥。 咚—— “爹?爹!” 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庆祝劫后余生的父亲突然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泪水汹涌地从他双眼夺眶而出。 “爹,别怕!我以后也会像大哥哥一样保护爹的!” 那个孩子不知道父亲是怎么了,还以为是父亲又害怕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安慰自己的父亲。 方才那个力挽狂澜的司浊身影,让这个孩子心驰神往,于是便有了这样的言语。 听到孩子的话,父亲心中悲戚更浓。 孩子不懂,但他懂。 吴家家主吴兴已经变成了邪魔,想必这也是为什么朔阳城会被下达屠城命令。 方才,那个青年明明已经杀了吴家老祖才对,此刻对方却又复生,这不是邪魔还能是什么。 “天要亡我流云国啊!” 他抱着孩子,想要起身,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竟是已经没吓没了心气。 “赌输了吗?” 帝狻同样在远处目睹了一切,他对于司浊始终抱有极强的好奇。 他不理解司浊为什么皮膜未开,灵气却能不断增长。 在和司浊相处的过程中,它逐渐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司浊只要杀人便可以成长。 可奇怪的是,它发现司浊身上却没有因为屠杀而产生的业力。 尤其是风卷城和肖东升一战,它对于司浊是怎么活下来的尤为好奇。 帝狻原本想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可他没想到司浊竟然真的被杀了。 “哎——看来是我想多了。” 它想到那天的雷劫,摇了摇头, “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啊。” 帝狻缓缓坐到地上, “那只能委屈你了,被我炼成魂侍,总比彻底灰飞烟灭好。” 它微微张嘴,舌尖在上颚不断敲击。 富有节奏的嗒嗒声不断响起,逐渐开始引发了天地间的共鸣。 这是它的本命神通,唤魂之法。 任何刚死之人,只要它想,都能将对方的魂魄拘来炼做自己的魂侍。 随着这富有节奏的嗒嗒声不断在城中蔓延,就连一些还没有来得及被引魂扇牵引进扇的冤魂都开始朝着帝狻这边聚集。 然而,它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舌头在上颚敲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司浊的魂魄呢?” 帝狻此刻竟然发现自己无法拘来司浊的魂魄,它目光中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后猛地站起身子。 “不会吧?” 同样站起身子的还有吴兴,他转了转脑袋,发出了嘎啦嘎啦的骨节爆响声。 对于他如今这副躯体,吴兴极为满意。 因为,他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除了他儿子死了,让他心中的杀意即使是在杀了司浊之后还没有完全释放。 他看向远处的百姓,幽幽开口, “你们这群刁民,我让你们死,你们还敢不死?” 吴兴一步一顿地朝着躲藏在附近的百姓走去,他的消耗同样不小,灵气也基本消耗殆尽,此刻需要进食大量的血食, “躲躲藏藏,那我就让你们死得更惨!看我活吃了你们!” 那些百姓看到如此恐怖的吴兴,加上那恐怖的言语,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 “求求了,谁来杀了他吧!谁来都好!”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天下是怎么了!” “爹,大哥哥呢?他还好吗?还会来救我们吗?” “谁能来就救我!我愿意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 那一刻,众生异相,各有所求。 然而,所有人包括帝狻在内,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在那一个瞬间,所有想到司浊,关心司浊,祈祷司浊可以再救他们一次的人,头上的云尺都开始溢出一团团金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如同萤火之光,朝着司浊缓缓飘去。 那些萤火之光没入司浊的体内,蔓延向他的全身。 司浊死了吗?死了。 但问题是他有从肖东升那里得来的换命之法,在吴兴摁爆他脑袋的瞬间,他就进入了假死状态。 不同于肖东升,司浊没有办法吸取天地灵气,他曾经灵气的来源全部都是来自于别人破碎的云尺。 假死的他没了自主意识,更别提杀人了。杀不了人自然也就没有破碎的云尺带来的灵气,这也是为什么司浊迟迟没能复活。 此刻,随着那些萤火之光没入司浊身体,他全身的机能开始迅速恢复。 “嗯?” 正要生撕一个孩子的吴兴突然停手,他转头看向司浊的方向,怒目圆睁。 吴家,突然炸出一道惊雷声。 书生突然应该停下了对付叶轻水和欧阳烨的动作,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引魂扇。 他惊讶地发现,几乎所有的魂魄都开始变得不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全部受他牵引往引魂扇里飞去。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吴兴那里要出问题了。 因为,那些魂魄注意力的方向正是来自于吴兴所在的位置。 “是谁敢来这里搅局?” 此刻,不再想着和欧阳烨以及叶轻水浪费时间了,他直接腾空跃起,朝着吴兴所在的方向飞驰。 至于那两个天机门的家伙,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很好地捕捉到他们琢磨不定的轨迹。 方才,他只能在吴家大肆破坏,想要借此把他们赶出来。 然而,此刻周围魂魄的异常让他不得不动身离开。 “师兄?他怎么突然走了?” 叶轻水此刻已经满身是汗,方才的追击战对他来说负担也极大。 只是欧阳烨右手飞快掐算,脸上出现不健康的潮红。 噗—— 欧阳烨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快...快去找司浊!他要遭大祸!” 第46章 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司浊的身体在那些光点的滋润下迅速恢复,恢复速度甚至不亚于吸收了血脉盛宴的吴兴。 吴兴转头看向司浊的方向,他也察觉到了司浊的异变, “还没死?!” 他刚想吃掉手中的孩子,炎刃却已经从远处倒飞,直接斩断了吴兴的手臂, “什么?!该死!” 手臂连同孩子应声落地。 而吴兴也迅速后退,退至远处的屋顶上观察司浊。 炎刃倒飞至司浊手中,他的身体此刻已经修复完毕,全身完好无损。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现在的双瞳隐隐有金光闪过,想来和那光点有关。 帝狻看着又突然复活的司浊,洁白的嘴巴大张。 “换...换命之法?” 它想到了那个双命之人的神通, “他竟然能吸收所杀之人的神通?!” 短暂的沉默后,它想到了肖东升,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拘拿不到司浊的魂魄。 因为司浊根本没死。 “爹!你看!” 那个被救下的小孩根本没有差点死去的惊惧,他又看到了司浊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满脸兴奋, “大哥哥又来救我们了!” 而他的父亲则摸爬滚打地冲向孩子所在的方向,紧紧抱住孩子的肩膀, “你没事吧?受伤了没?” 见孩子毫发无损,他眼含热泪朝着司浊的方向不断叩首。而后连忙强撑着身体,带着孩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远离吴兴的方向逃去。 “多谢!多谢!多谢!” 那一刻,他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你们看!” “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 “老天开眼了?” 周围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吴兴手臂被斩断的那一幕,他们重新看向司浊,却惊讶地发现司浊脚步有些踉跄。 “好机会!” 这些百姓看得真切,吴兴只会看得更加清晰,他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强弩之末!故弄玄虚!” 他此刻已经非常确定,司浊方才召回炎刃的那一手已经是他能够使出的最后一击, “哈哈哈!好好装死不就好了!非要逞这个英雄?不过也好!” 吴兴狂笑, “再让我杀你一次!为我儿子雪恨!哈哈哈!” 那一刻,周围百姓的心再一次悬到嗓子眼上, “不要啊!快逃!”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求求了,帮帮他,帮帮我们吧!” “大哥哥!” 司浊确实已经脱力。 他方才见到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灵气。他召回炎刃,同时竭力操纵着炎刃斩断了吴兴的手臂。 此刻,司浊眼前一黑,脚下踉跄, “该死!用力过猛了...” 他手持倒飞而来的炎刃,狠狠插进地面,竭力控制着自己要倒下的身体。 而吴兴的身形也已经朝着他迅速飞来, “麻烦了!” 他刚想逃, “嗯?” 司浊竟然发现蓬勃的力量不断从他四肢百骸涌现, “什么情况?” 他的状态迅速好转,司浊来不及思考,他现在要先挡下吴兴的突袭。 司浊瞬间调动体内的灵气,双手持刀。 轰—— 剧烈燃烧的火焰瞬间遍布刀身,炎刃开始高频震动,只见司浊的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留下了一道残影。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炎刃劈开了吴兴的身体。 巨大的身体瞬间一分为二,化作两片分别射向司浊两边。 砰,砰—— 接连两声闷响撞塌了两座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子,扬起浓郁的烟尘。 烟尘中有熊熊烈火燃起,想来是对方的身体已经被司浊炎刃上携带的火焰点燃。 “成...成了?” “哈哈哈哈!少侠威武!少侠无敌!” “...” 霎时间,整片区域都传出百姓们惊喜的欢呼声。 然而下一秒随着又一声闷响,他们的心随之再次沉入谷底。 “这...” “啊?!” 竟是一只手从天而降,摁在了司浊的泥丸窍穴上,直接把整个人的身体摁进地面。 那只断臂正是吴兴被切断的那一条,此刻已经长出了一对蝠翼。 断臂掌心出现了一只独眼和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 “还好我还留了一手,不然真被你这家伙反杀了。” 说话的,正是吴兴。 原来在他身体被劈成两半时,他已经通过血魔秘法,把自己的灵魂腾挪到了这截断臂里。 当然,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于是,他开始振翅高飞,朝着书生的方向飞去。 “和严先生汇合,我就不会死,你给我等着!” 吴兴双翅快速煽动,如同一只高速飞行的蝙蝠, “严先生!救我!” 那一刻,他看到正朝他急速而来的书生严云之,惊喜地开口。 只是他却发现对方正在张嘴朝他大喊,可他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因为,他和翅膀长在一起的耳朵里,已经被尖锐的破风声填满。 咻咻咻咻—— 他的独眼瞥向周围,此刻十数根炽羽在他的目光中不断放大。 噗噗噗噗——砰—— 吴兴最后的手臂被钉穿,被炽羽带向地面的同时点燃,在地面是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一刻, 吴兴, 死! 司浊从地底拨开石块,艰难地爬出。 要不是对方最后一击打在了他的泥丸宫上,他还真没办法锁定吴兴的踪迹。 正是因为那一击,司浊用自身的灵气给对方做好了标记,同时释放了所有的炽羽跟随着标记袭杀而去。 好消息,吴兴死了。 坏消息,严云之到了。 看着吴兴的惨状,严云之不禁皱眉。 “怎么会这样...?那可是吸收了血脉盛宴的吴兴啊...” 他不是觉得吴兴立于不败之地,书生模样的严云之只是觉得吴兴再不济也能逃出一部分身体来。 只要能有一部分身体逃脱,他就不会死。 现在看来,吴兴是死得透透的了。 “司浊?又是你?” 严云之远远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青年,正是风卷城司无命之子,司浊, “先是肖东升,后是刘让,此刻就连吴兴都被你杀了!你该死!” 那一刻,严云之属于结丹修士的气息尽数爆发。 司浊此刻已经无力反抗,他正在吸收吴兴死后云尺破碎之后的力量。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动手之前,问过本座了?” 是帝狻的声音, “小小伪丹修士,跪下!” 第47章 魂回之境 “哪来的妖兽?敢这样和我说话?” 严云之自然是听到了帝狻的那声威严喝声,当他瞥见帝狻的时候,他心中的不悦更甚, “都没化形的东西,滚!” 他一扇手中引魂扇,狂风随之席卷,将帝狻直接吹飞到半空中。 “嗯?体魄倒也算强韧,等会再来收拾你。” 严云之本以为帝狻的身体会在这一击下四分五裂,却没想到对方却完好无损。 他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想和帝狻多做纠缠,他现在的目标是眼前那个击杀了吴兴的司浊。 严云之有种预感,只要他能杀了司浊,掠夺对方气运,他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没错,严云之可谓是流云国的天命之子。 他在八岁时觉醒的本命天赋,夺运。 这也是他能够从满地鸡屎狗粪的乡野小道,成为如今人上之人的关键。 而他在后来的那些岁月里,为了夺人气运,手上也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帝狻原本不顾牵扯到因果,也要把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伪丹修士击杀。 可司浊那边传来的动静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似乎司浊还有抵抗的能力。 “再让我看看,你这小子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于是,就有了它刚放完狠话,就被严云之送上天的那副打脸画面。 此刻,司浊已经完全吸收了吴兴云尺破碎后的黑气,他身上的窍穴重新充盈起来。 而在吴兴的云尺中,有一枚血色的眼睛,恐惧地想要逃离,却被难以抵挡的吸力引向司浊。 当司浊将云尺中这枚血色眼睛吸收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剧烈脉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血脉盛宴。 这就是他从吴兴身上得到的神通,虽然对于吴兴来说这血脉盛宴本身也是外物,但他被司浊击杀后,这份能力注定落入司浊的手里。 随着血脉盛宴的激活,司浊只觉得自己的五感敏锐了数倍不止。 虫鸣,叶动,风拂,云卷。 几乎周围环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数落入他的眼中,这些还是他视线根本没有聚焦的情况下。 而他眼中死死盯住的对象,严云之头上的云尺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这...” 司浊一时间亦是有些震惊,因为此刻他在血脉盛宴的加持下,看到了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东西。 严云之的云尺已经不再是黑白色三色组成,如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严云之的云尺上被染上五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赤、黄、蓝、绿、紫。 五种颜色交织在一起,让他原本的云尺显得是那样漆黑。 现在司浊还不知道,这五种颜色正是五毒之色,分别对应贪、嗔、痴、慢、疑。 “这就是那老头的能力?” 司浊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加上他本来就能看到别人云尺和身体的连接。 他只是微微一侧身便避开了一道无形风刃,而严云之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这都能避开?你不是筑基初期?你是筑基巅峰?” 在他看来,司浊明明只是一个筑基初期,刚刚觉醒心主经的家伙,竟屡屡能够避开他的风刃。 即使已经比他之前得知的消息要强上不少,可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低估了司浊的实力。 “难怪连吴兴都死在你的手里,你究竟能有多强?还能达到结丹境不成?” 随后,在司浊惊恐的目光中,铺天盖地的风刃朝他袭来。 砰砰砰砰砰—— 他高高跃起,堪堪避开了那接连的风刃。 严云之动作不停,脸上浮现冷笑, “就怕你不跳起来。” 方才,他的那些进攻可以算作是佯攻,就是想要逼着司浊离开地面。 等到司浊离开地面,他就难以在半空中变换方向,自然也会更容易得手。 于是,更加密集的风刃朝着司浊激射而去。 “小心啊!” “该死的!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这个人又是谁?” “少侠加油!” 那一刻,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他们都是在这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人。 在吴兴死亡的消息散播开后,越来越多的朔阳城士兵放弃了抵抗。 有的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提刀反杀了,有的实力稍强的在朝城外逃窜时被定海关的士兵截杀了。 于是,现在所有幸存的人都开始往司浊的方向聚集,而定海关所有人组成的包围圈也在朝司浊的方向收缩。 人群中,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也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他的身边还有个蒙在纱布里的少女。 他们正是司铎和林颖两人。 而战场的中心,司浊在半空中,双手火焰喷涌,借助双臂环绕的炽羽,不断闪转腾挪,总能避开严云之的风刃。 虽然他灵气的消耗巨大,但是司浊在得到吴兴灵气和能力的同时,还有周围百姓头上源源不断的光点朝他涌去。 这些光点对司浊灵气的补充,完全能够抵消炽羽的消耗。 “原来那神秘的力量,全来自于这群百姓啊...” 司浊一边和严云之周旋,一边观察着那些飘往他体内的能量的来源。 就在司浊以为可以借助这源源不断的力量磨死眼前之人时,严云之见始终奈何司浊不得,总算下定了决心。 “魂回之境。” 刹那间,雾气从他手中的引魂扇中疯狂喷涌而出,将司浊的身影包裹其中。 “怎么回事?!” “哪来的大雾!” “人呢?那两个人都不见了?” “大哥哥...” 周围的人一阵骚动,因为在他们的视野中,两个人竟是双双消失在浓雾之中。 他们头顶散溢的光点尽数被挡在则会浓雾之外,竟是再也无法补充司浊的消耗。 而这些雾气,都是由死去的魂魄构成的。 “杀了你,也不算太亏。” 此刻,严云之多少有些肉疼。 不仅仅是魂回之境需要消耗大量的魂魄,让他方才收集的魂魄几乎全部消耗殆尽。 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到司浊会如此难缠。 “不过,进了我的回魂之境,你必死无疑!” “这家伙,还真有些门道。” 说话的是帝狻,它的本命神通本就和魂魄有关,此刻看到这浓郁的雾气,仅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 它已经穿过迷雾,来到了司浊身边。 司浊此刻呆立不动,像是老僧入定。 帝狻没有唤醒他的打算,他此刻有些好奇, “看看你究竟还藏着多大的秘密。” 第48章 断章取义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暴雨瞬间开始倾泻,司浊眼前模糊的景色开始变得清晰。 窗外暴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密集的响声,时不时响起的雷声让这间屋子都隐隐在颤抖。 房间内烛光昏暗,角落里是一个美妇人和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手持尖刀的男人,他面目狰狞,手上拎着一颗头颅,显然是另一个孩子的。 鲜血滴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却被屋外的暴雨声淹没。 蜷缩在角落里的美妇紧紧地护住孩子,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 “不要,不要杀我们,放过我们吧!” 她身边的两个孩子更是已经哭得近乎窒息,把头紧紧埋在他们母亲的怀里。 只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求饶而有任何心软的迹象,甚至他的表情更加凶残。 他随手把那个孩子的头颅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个孩子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到一旁,双目圆睁,看着就像是死不瞑目,尤其凄惨。 司浊就在那个男人背后,而那个男人仿佛也没有发现司浊的存在。 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了这里,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闭上了眼睛, “嘶——我刚刚...”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混乱, “是在干什么来着?” 就在司浊思考的同时,他的身体在大雾中僵直不动,而严云之的魂回之境正在不断扩散,将周围所有的百姓全部笼罩其中。 他盘腿坐地,掐诀施法, “丰收的时间到了。” 他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也不知道所谓的丰收指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所有被笼罩在魂回之境中的人都看到了司浊方才见到的场景。 他们清一色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背后,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 “选吧,选吧!愚民们,快选吧,做出审判吧!” 严云之此刻就像是这片区域的神祇居高临下得看着所有人,这就是引魂扇制造出来的魂回之境,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幻境。 此刻,所有人的手中都出现了他们最为趁手的兵器。 或菜刀,或铁锤,或长剑,或镰刀,总之都是这些百姓用了一辈子的谋生工具。 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做,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种场景下做些什么。 有的人在武器出现在手中的那一刻,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目睹这样画面,直接朝着男人的后背砍去。 “贼人去死!胆敢行凶?真当我朔阳城是法外之地?” “啊——!” “你还是不是人?!这都下得去手?” 他们有的自诩正义,有的气血上头,有的义愤填膺,唯独没有看到了那娇媚的妇人绝望的脸上有狡黠的笑容一闪而逝。 在那群人动手的瞬间,严云之笑了。 因为他的引魂扇中又多了十几个灵魂,正是那些动手之人的灵魂。 他们在动手的瞬间便失去了生命,同时他们的气运也被严云之一并掠夺。 “忒——” 严云之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果然都是些无运之人,如此难吃。” 他对这些鲁莽之人的气运嗤之以鼻,甚至不屑入口。 严云之的视线看向司浊,格外好奇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却发现司浊像是陷入了常考,丝毫没有动作的打算。 “好好想吧,这次不死,后面还有四十八场在等着你呢。” 他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已经有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始死亡,无一例外,所有人都选择了把他们看见的男人杀死。 还没死的,全部都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动手的,而那些死去之人或多或少的气运开始不断被严云之吞吃。 这就是引魂扇的魂回之境,严云之可以截取被收集魂魄的人生片段,将那些魂魄一生最为挣扎的时刻的片段化作幻境。 每一个被幻境笼罩之人都需要做出选择,选对者生,选错者死。 在没有人做出让这个魂魄释怀的选择前,所有做出错误选择的人都会被抽离魂魄,进入引魂扇。 这个片段中,那个美妇实则是夺舍了男人妻子的妖物,而他杀死的第一个孩子同样也是被妖物夺舍。 生前正是他的一念之差,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对方,导致自己最后两个儿子也被这该死的妖物所杀。 虽然最后他还是将妖物就地正法,但他的全家已经尽数死绝,留下他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活在朔阳城。 而他不甘和挣扎的经历,此刻却成了严云之收割百姓的利器。 也就在这一刻,司浊双眼猛地睁开,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炎刃。 “我刚刚明明在对敌...” 司浊已经想起了一切, “那现在就全部都是幻境咯?” 他掂量了一下炎刃的手感, “还挺逼真。” 司浊转而看向那个正提刀朝着美妇走去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他又看向了那个美妇和两个孩子。 “狗日的,我生前最讨厌你这种人,坏事做尽还他妈装最可怜的。” 司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越过男人,来到美妇身边。 在美妇惊讶地目光中,一刀砍下对方头颅。 因为,他依旧能看出在场所有人头顶的云尺,司浊一眼就看出了美妇那云尺红蓝两色交融成黑,妥妥的坏东西。 “嗯?” 严云之明显察觉到了异样,看向了司浊的方向, “歪打正着?” 那一刻,男人手中尖刀掉落,跪倒在地上竟是开始痛哭流涕。 而那两个孩子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走到了男人身边, “爹?别哭了,我不怪你。” “是啊,爹。我也不怪你,娘和二哥也说了,都不怪你,他们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男人抬头,看向这两个孩子,已是泪流满面。 “爹,快走吧,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那一刻,男人终于笑了,他重重地点头,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溢出点点金光,逐渐向空中飘散。 他们转身看向司浊,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从他们的表情,和朝着司浊挥手告别的样子,像是在向他道谢。 与此同时,所有还活着的人,面前的画面开始变幻。 第49章 严云之的傲慢 司浊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但他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需一眼就直接将那该死之人斩杀。 因为在他眼中,所以有人的善恶一目了然。 专业对口,莫过于此。 于是乎,魂回之境中就出现了这把黄级宝器从炼制之后就从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所有被笼罩在魂回之境中的人几乎都能做出任何反应,伴随着司浊一路屠杀,幻境便一个个破碎。 他们除了感受到幻境中那些人的绝望,除此以外没能做任何事。 只是,对于司浊来说就比较可惜了。 因为,这毕竟是幻境。 虽然司浊可以判断出善恶,但是没有办法获得对方云尺破碎后的灵气,也没有办法获得他们各自的能力。 一旁的严云之已经发现了异常,可他还是没有办法终止这场闹剧。 原因很简单,引魂扇的扇面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缝。 原来,这件宝器因为司浊这样迅猛的行动,已经基本损坏,再无修复可能。 损坏之后的引魂扇自然也无法被严云之操控,以至于严云之都只能旁观这无法逆转的一切。 “该死!” 严云之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司浊的方向冲去。 他要赶在司浊还在幻境中时,杀死对方。 可帝狻同样不是摆设,在别的地方它或许还不敢。 魂回之境内,它稍稍动用能力,便能将将司浊隔绝到小天地,这对它还是完全不成问题。 尤其是附近全部都是魂魄化成的雾霭,让它信手拈来间便能缔造一个小天地。 于是,让严云之怒极的事情再度发生。 他在他自己缔造的魂回之境内,居然找不到司浊的位置,仿佛撞见了鬼打墙。 “他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本事?!” 严云之已经开始有点慌了,对于目前这样诡异的状况,他只觉得背脊生寒。 可司浊破开幻境的速度可比严云之想象中的更快,就在严云之准备离开此地的瞬间,魂回之境破碎。 与此同时,引魂扇彻底碎成齑粉。 其中还没有被消耗,或者是第一个幻境中新增的魂魄,迅速逃逸而出,而严云之也因为引魂扇的破碎而受到影响,吐出一口鲜血。 战场上,除了司浊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脱力倒在地上。 “刚刚...那是什么...?” “太惨了吧...” “...” 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目光呆滞,也有的人彻底失去了生命。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像是经历了四十九个苦命人,人生中最为煎熬的部分。 唯独司浊看向严云之,眼神中的杀意涌动,他在见到对方吐血的刹那,双脚发力,直接冲向对方。 “狗日的,今天必要斩你!” 司浊已经察觉到了那四十九段画面,正是四十九个人切实经历过的痛苦回忆。 “小小筑基修士,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了!” 严云之看到司浊不仅不逃,甚至还朝他冲了过来,霎时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引魂扇破碎导致的丹室震动已经平复,严云之不觉得对方能掀起什么风浪。 “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用你的气运造就我未来的无上大道!” 严云之面目狰狞,哪里还有曾经那股儒雅的书生气质。 下一秒,朔阳城的外围刮起了微风。 而越接近严云之,风力也就越大。 司浊的身形已经被吹得无法正常行动,此刻只能将炎刃钉在地面上,才勉强能够不被吹起。 此刻,严云之站在一条由狂风造就的龙头上,睥睨着下方的众人。 “死在我的手里,也算你们的运气了。” 他盯着司浊, “尤其是你,去死吧。” 巨大的龙头在司浊眼中迅速放大,结丹修士全力一击,远超司浊想象。 然而司浊不躲不避,甚至全身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躲开!你接不下的!” 帝狻就在不远处,它本以为司浊会先行退走,可怎料他不进不退,还欺身而上, “你不要命啦!?” 它大吼,可司浊已经朝着风龙迎了上去。 “哼!蝼蚁,为你即将成为我的一部分而高兴吧,你的气运我收下了!” 严云之看着驭火前冲的司浊,他已经准备好收获这一场战斗的胜利了。 “少侠!快逃!” “大哥哥!” “...完了...” 那一刻,周围的人已经意识到严云之就是那个制造幻境的罪魁祸首。 从他的行为中,不难猜出,严云之正是吴兴的帮手。 因此,在百姓眼中,严云之也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可严云之似乎是个结丹修士,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今天老天当真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吗?” 这是很多人在那一刻的想法,他们不觉得接连鏖战之后的司浊还有余力能够对付一个结丹修士。 即使司浊屡屡逆转,他们此刻也已经放弃了。 不少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们觉得下一刻司浊就会在风龙的撕扯下变成碎肉,而他们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严云之的惊呼声突然响起, “什么?!怎么会这样!” 时间回到严云之赶赴战场前,正在吴家内躲藏的欧阳烨和叶轻水两人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支援,但在欧阳烨不计寿元损耗的推演下,他找到了一线生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祖师诚不欺我!” 欧阳烨虽然吐出一口鲜血,显得尤为虚弱,但是他的双目却炯炯有神。 因为,在他的全力推演下,他找到这次必死之局中的一线生机。 “快!师弟,快随我一起收集八尺镜碎片!” “师兄,都这时候,快去救司浊吧!那可是结丹修士,司浊他挡不住的!” 叶轻水扶起欧阳烨,并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 可欧阳烨接下去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愣在当场, “我们贸然去了也是一个必死之局,破局之法依旧是那八尺镜,只不过...” 叶轻水皱起眉头,静静地听着欧阳烨的话。 “什么?还能这样?” 等到欧阳烨说完,叶轻水显然难以置信,但他不再犹豫,只是坚定地开口, “那一切都听师兄的!我这就去收集八尺镜的碎片!” 第50章 激愤 战场上,只见那头风龙在疾速冲向司浊的同时,也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扔来一面镜子。 司浊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在严云之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那枚镜子握在了手中。 那枚镜子正是满是裂纹的八尺镜,而在他拿到镜子的那一刻,他举起八尺镜,直接对准云龙的脑袋。 霎时间,云龙尽数涌进八尺镜,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司浊体内的灵气也开始被迅速抽取,几乎像是开闸放水。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严云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常年掠夺他人气运而造就的伪丹境,让他并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 因此,他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战场上发生了什么,更无从谈起做出任何应对手段。 然而下一秒,云龙去而复返,只是此刻全身都被覆盖上了司浊的灵气。 看来这就是司浊灵气被迅速抽取的原因,整条云龙已经被司浊控制。 同时司浊带有火属性的灵气在加持到云龙上的那一刻,烈焰汹涌而起。 赤红的火焰化作云龙的龙鳞,让整条龙变成一条狰狞火龙。 在场所有的人此刻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觉得空气开始变得燥热。 而那个面目可憎的严云之不躲不避,直接被那条火龙击中。 “这...” 火龙将严云之一口吞没,而后龙身缠卷到一起,在整个朔阳城上空爆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朔阳城如同出现了两个太阳,但是没有人擦拭额头出现的汗水,他们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团缠卷的龙身上。 司浊灵气耗尽,脱力倒向地面。 那一刻,他是真的弹尽粮绝了。 天空中,火焰逐渐消散,一个焦黑的身影无力地落下。 在坠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只有司浊才能听到的一声脆响声响起。 那是云尺破碎的声音。 “成...成了...”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确定对方总算被解决了。 战场上,短暂的安静过后。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说了一句, “我们得救了?” 如同一声惊雷,把所有人唤醒,以至于整片区域的人都开始振臂欢呼。 方才都已经绝望的他们,本来已经放弃抵抗了。 此刻,突然又活下来的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不少人壮着胆子去查看严云之的状态,发现严云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焦炭。 “叫你豪横!死去吧你!” “死得好啊!诶...少侠呢?” 这时才有人想到司浊,朝着司浊原本的方向寻去。 却发现已经有两人在司浊身边,看样子也是想要救助司浊。 那两人正是把八尺镜丢向司浊的叶轻水和欧阳烨。 他们在修补完八尺镜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战场。 可当时所有人被魂回之境包裹,他们看出了端倪,不敢贸然进入。 在看到司浊破开所有幻境,引得严云之吐血之时,他们才迅速朝司浊靠近。 当严云之聚集云龙的那一刻,欧阳烨和叶轻水都明白了八尺镜为什么是破局的关键。 因为,破碎的八尺镜虽然不能带他们瞬移出城,但是它另一个功效却依然可以使用。 正是镜返之能。 八尺镜可以反射任何神通,前提是神通的威力没有超过它所容纳的上限。 作为玄级宝器的八尺镜,容纳区区伪丹修士的全力一击自然不成问题。 于是,他们通过天机门秘术传音给司浊,让他只管前冲,用八尺镜对付云龙即可。 这才有了方才司浊视死如归的那一幕。 “我们这就离开!” 叶轻水架起司浊,欧阳烨同样捂着伤口。 就在三人正要从此地离开时,异变再起。 只不过不是严云之,而是那四位统领已经全部到达战场。 他们已经从外围一直屠到了此地,剩下的百姓也被他们赶着聚集到了周围。 “严先生败了?” 统领们看到战场中央那一具已经焦黑的尸体,惊讶地开口, “快!快传信给总兵大人!严先生也死了!” “什么?这里还有结丹境的修士?那我们可对付不了啊!” “不!你们看!” 下一刻,他们的视野落在了司浊和叶轻水身上,而他们身边的欧阳烨则是紧皱眉头。 “为什么?照道理已经有一线生机了啊!怎么还是这么个结果!” 急怒攻心之下,欧阳烨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都是强弩之末!看来到我们建功的时候了!” 一个统领如是说道,可下一秒,他们的表情都变了。 因为,在场所有百姓都逐渐围到了司浊身边。 除却没有目睹司浊行动的那些百姓,司浊周围已经里三圈外三圈被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 “保护少侠!” “对!保护好少侠!要死也是我们先死!” “你们这群不是人的东西!救人没你们的份,屠城你们最在行!” “狗日的东西,真不是人!” 那一刻,所有人群情激奋,他们也看出了对方就是冲着司浊来的。 这让叶轻水和欧阳烨有些意外,但这阵仗对于定海关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根本无济于事。 “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叶轻水同样也明白现状的窘迫,他看向周围这些百姓,只觉得心中满是憋屈。 “这些人挡不住的,要和我们一起死了吗?” 此刻,正如叶轻水所想。 那些统领开始屠杀百姓,一个个人头飞起,刺激着后排的人。 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反而有朝着那些统领和定海关士兵冲去的人。 “冲!护住少侠!我们的命是他救的!要死也是我们先死!” “没错!冲!” 那一刻,反倒是定海关的人开始感觉到了害怕。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不怕死的吗?” 战场开始变得混乱,而司浊看向其中一个统领的方向, “朝...朝他那边...走。” 司浊此刻正在吸收严云之的神通,夺运。 他无法分心,只是看了一眼四周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那一刻,叶轻水和欧阳烨都不知道为什么司浊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是因为那个统领还没有动手吗?” 叶轻水如是想着,但他还是动了。 叶轻水选择相信司浊。 于是,叶轻水架着司浊跳了起来。 他们冲向了司浊指的那个统领的方向,欧阳烨在短暂的疑惑后也紧随其后。 “嗯?” 剩下的几个统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让他们的震惊的事再次出现。 第51章 终究还是被追上了 朔阳城的冬天,天气总不是太好。 今天的,似乎格外差。 两天前,那场震惊整个流云国的屠城事件让朔阳城的百姓十不存一。 如今,满大街都是白幡。 没有烧尽的纸钞到处飘飞,但恸哭声却不算太多。 因为,朔阳城内大多数的家庭通常都是直接被屠了个精光。 这些白幡和纸钞也是摄远侯李青冈当场后,安排了一小队城中状况还算好的百姓为死去百姓祭奠的。 那天,李青冈在得知朔阳城中剧变后,便即可赶往此地。 却不料,依旧是晚了。 等他率军到达的时候,整座朔阳城内几乎看不到活着的人。 满地的尸体,有普通士兵的,也有没有头颅的百姓。 只是那些穿着官服的士兵,大多已经被砍成了烂泥。 只有他们身上的腰牌和破碎的衣服可以证明他们曾经的身份。 想来是天大的仇怨,这些士兵才会被砍成这样。 而那些百姓,断颈处切口整齐,显然都是一刀致命。 现场宛如人间地狱。 等到李青冈一直率军推进到城内某处废墟,他们才看到部分活着的百姓。 只是他们齐齐看向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后来,李青冈才知道。 那是他们在看一个少侠逃跑的方向。 正是那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侠,成为了朔阳城剩下这些百姓能够活下来,并等到他们前来支援的关键。 “城里的事怎么样了?” 李青冈坐在林府中,他面容不怒自威。 此刻更是因为朔阳城的事让他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如同有惊涛骇浪在他的心中酝酿。 “回大人的话,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光是清理就还需要半个月。” 这个统领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要不是现在天气寒冷,不然朔阳城必定爆发瘟疫。” 李青冈按在桌上的手瞬间陷入桌面,整张桌子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知道了,下去吧,抓紧时间!务必尽快腾出人手,追击贼寇。” “是!” 统领如获大赦,赶紧离开了房间。 李青冈缓缓起身,来到窗边。 他背负双手,看着如今的朔阳城,幽幽开口, “汤山,这次你越界了。” 李青冈双眼微微眯起,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桌上那一只深陷的手印,就像是李青冈做出的某项决定,不容更改。 此刻,朔阳以西的龙泉山上有一行人正在疾行。 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面相极为凶恶,正是司铎。 而他身后背着的就是陷入昏迷后的司浊。 此刻的司浊陷入了极为古怪的状态,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叶轻水和欧阳烨轮流带着实力最弱的林颖,在林地间穿梭。 他们已经逃了两天两夜了,根本没有合眼的机会。 因此,所有人都极为疲惫,体力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 林颖双眼泛红,不仅仅是因为两天没有合眼。 更是因为林家最后一个影卫,影杀必然已经死在了朔阳城。 时间回到两天前,就在统领们来到战场之后,百姓们反抗之时。 还没有完全昏迷的司浊,一眼就看到了从西面而来的统领。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对方的云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属于影杀。 原来,从战斗开始便消失的林颖一行并非什么事都没干。 按照计划,他们趁着城内混乱的状况朝着西面统领的方向移动。 因为,这里就是他们准备使用八尺镜逃离的方向。 他们要确定此处的统领实力几何,可他们在达到的时候意外发现这里的统领正在对几名朔阳城女子行那苟且之事。 想来是他耐不住寂寞,便色令智昏做起了这事。 影杀当机立断,果断出手,在对方一哆嗦的瞬间,直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斩杀。 同时,影杀利用秘法将自己的面容变成了那位统领的面容。 于是,就有了后来统领围剿司浊时,包围圈突然出现的缺口。 等到司浊一行从影杀周围经过,影杀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小姐,以后的路...” 影杀没有转头,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 “就只能你自己走了。” 那一刻,林颖愣住了。 但她已经被司铎拽着手臂,跟着叶轻水和欧阳烨离开。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从那群无关紧要的百姓身上转移到了影杀的方向,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 “一起上!把他杀了!” “冲!” 那一天,影杀一人拦一城。 然而高塔会倒,长城会塌,人亦是如此。 再强之人都无法屹立不倒,更遑论早就已经受伤,一直没有办法得到休养的影杀。 于是,这一场生死追逐便持续到了现在。 如今,终于要迎来结局。 龙泉山,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出现在了司浊一行人身后。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他怎么还没醒?” 那一刻,司浊一行都陷入了绝望。 他们的体力和精神都在这两天达到了极限。 “他们跑不了!” “快!” 下一刻,定海关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司浊一行。 司铎此刻双眼血红,满脸疲态。 他从离开朔阳城开始就一直背着司浊,速度自然是越来越慢。 而叶轻水和欧阳烨也没好到哪里去。 叶轻水实力本就不佳,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欧阳烨虽强,但接连推衍天机,让他也伤了本源,以至于现在实力大大受限。 “他娘的,总算让我们追上了吧?” “真能跑啊,从朔阳城跑到龙泉山,想靠地形摆脱我们?痴人说梦!” “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杀了,把他们的头带回定海关,交由我兄长。” 这时,一个看上去地位最高的统领发话了。 “是!” 所有人不敢再多废话半句,因为这位统领正是汤山的弟弟,汤潜。 让所有人更加绝望的是,汤潜的实力竟然不亚于严云之,同样也是结丹修士。 朔阳城中,影杀正是死于他手。 “啊——” 这时,一声舒畅的呻吟声响起,竟是司浊醒了过来。 他拍了拍司铎的肩膀, “辛苦了,放我下来。” 司浊看向汤潜, “刚刚你说什么?” 第52章 山河社稷图 汤潜看向司浊,没有一丝表情。 他虽然作为是和严云之一样的伪丹境修士,但他更加擅长阵地战。 长途奔袭对他来说虽然谈不上负担,但是他的速度确实不够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直到现在才追上司浊。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汤大人这样说话?” 汤潜没有说话,不代表他手下的人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都不需要汤潜发话,其中一人已经冲向司浊。 他的实力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在定海关算是一个不弱的队正。 原本他和肖东升同属于队正,而肖东升竟是被总兵大人突然提拔为统领,这让他既嫉妒又羡慕。 在听到肖东升的死讯后,他不止一次梦到自己能顶替对方的位置,成为新的统领。 因此,这次围剿行动他尤其积极。 这也是此刻他急于表现,想要建功的原因。 他抽出手上双刀,两把刀在他的手中转出了眼花缭乱的刀花。 “小心!” 欧阳烨开口提醒,因为他看到了刀身上那怪异的蓝光,他看出了那是一种剧毒。 “拿下!” 这位队正眼见着司浊毫无反应,而他身边那些人更加不可能帮到他,心中已经开始狂喜。 他相信这一役后,不管他的功劳大小,总算能离自己的统领之位更近一步。 然而,下一秒,古怪的事发生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中双刀的一把突然断裂,刀刃竟飞旋着刺中他自己的腹部。 刹那间,他的身形从半空中落下。因为惯性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而他脸上已经出现了青黑色的光泽,嘴里更是开始口吐白沫。 “这?!” “怎么回事!林队正怎么...?” “妖法!这是什么妖法!” 刹那间,周围的人群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他们甚至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那个队正就突然暴毙。 汤潜的眉头更是紧紧皱起,连他都没能看出司浊究竟干了什么。 场上,只有司浊自己咽了口唾沫。 “好强好强...” 因为,刚刚就在对方冲来的那一刻,司浊已经开始测试他从严云之身上崭新的获得能力了。 为了这个能力,他从离开朔阳城一直沉睡到了现在。 当日,在严云之死后,司浊在得到海量的灵气滋润时,从对方破碎的云尺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张洁白无暇的纸,或者说那是一幅画。 因为,那张纸上有一部分白描,司浊一眼就看出来了那部分白描正是流云国的山河社稷。 只不过白描的区域极小,且极为简陋。 司浊知道那应该就是严云之的本命神通了,正当他像之前那两次一样想要吸收对方的神通时,异变突生。 那幅画竟是第一次呈现出脱离司浊控制的迹象,这让司浊怎么能就此罢休。 于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副画上。 这一下,可就超出了司浊的想象。 因为他仅仅是意识接触到那副画的瞬间便被吸入其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是白描的山水。 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司浊可以确定自己意识已经被卷入画中。 “这是山河社稷图?” 司浊无奈之下,只能开始在这片天地中兜兜转转。 所以,在他昏迷的两天中,他其实已经在那幅画里走了足足一年多了。 就在他彻底走完那副画里的角角落落时,他的意识瞬间脱离,那幅画也终于和他形成了难以言说的联系。 那个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崭新的能力。 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所有人的云尺周围都伴生有一团或大或小的光点。 如同前世的月球之于蓝星一样,那个光点在云尺周围不断环绕。 方才就在那个队正冲过来的瞬间,司浊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对方的那一粒光点。 于是,出于好奇,司浊夺取了对方那个光点。 下一刻,对方的双刀便就此断裂。 而他的山河社稷图上,又多出了细小的一笔。 “这是能夺人气运吗?” 司浊想起了那时候严云之所说的话,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那书生是真的想要夺走他身上的气运从而登顶。 “你,此刻投降,我饶你不死。” 汤潜开口,指着司浊周围那几个人, “你自己把他们杀了,以表诚意。” “什么?真的吗?” 司浊惊讶地开口,脸上满是惊喜。 汤潜也是一愣,而后脸上原本的警惕逐渐变成了不屑,但是也不忘给司浊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没错,你只要把他们都杀了,我就饶你不死,同时向总兵给你求一个统领职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司浊身上,只听见汤潜继续开口, “如何?” “好啊,那就把他们全杀了好了。” 而他身边的人则是一脸震惊,尤其是欧阳烨。 “你...” 因为司浊的手已经掐在了欧阳烨的脖子上。 “司浊!你在干什么!?” 林颖娇喝出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司浊。 叶轻水更是直接抱住了司浊的手臂, “司浊!这是他们的阴谋啊!你难道这还看不出来吗?” 唯独司铎在一旁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周围的人的目光中满是不屑和厌恶,可他们都巧妙地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在他们看来,司浊未来必然是定海关新一任统领。 于是,场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砰—— 一声闷响,像是灵气轰入欧阳烨的喉咙。 欧阳烨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而汤潜则是大笑起来, “好好好,当真是枭雄心智!”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此刻司浊的身边已经出现近百枚炽羽。 “干什么?” 司浊笑了, “杀人啊,不是你让我杀的吗?” 下一刻,炽羽激射向周围的士兵。 周围的士兵刚想后退却已经被炽羽命中,夺走了生命。 他们开始不断朝后退去,可最外围的人却发现身后已经多出了一面无形的墙。 “大人!不好!” “这是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汤潜缓缓抬头,看向天空, “天机门的...天幕?” 他猛地看向欧阳烨,却发现对方已经笑着坐了起来,眼中更是充满惊喜。 “你们敢耍我?!” 那一刻,汤潜暴怒。 第53章 建木 “你杀这么多人!你不得好死!” “汤统领!救我!救救我!” “不!我还不想死!快放我出去!” 在天幕落下的那一刻,这些人已经注定死亡。 因为,他们没有人可以挡得住司浊的炽羽灼烧。 而能挡住司浊炽羽的,只剩下了那三个统领。 两个筑基巅峰,加上伪丹境的汤潜。 “你们敢耍我?!” 汤潜怒吼,他对于司浊杀意攀至巅峰。 然而,此刻司浊的灵气仿佛无穷无尽,天上落下的炽羽丝毫还没衰减的迹象。 “可恶!” 三人各自尽力保护着他们周围的士兵,可源源不断的炽羽让他们难以兼顾到所有人。 加之炽羽落地后点燃的枯叶,周围化作一片火海。 以至于就算他们竭力保护士兵,依旧在不断减员。 随着士兵的死亡,山河社稷图上又多出了几笔白描,和死者的数量相比,少得有点可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司浊,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丝火焰,甚至感觉不到热量。 “这...这发生了什么?” 叶轻水自然最为惊讶,他刚刚还以为司浊真的他师兄杀了。 司浊没有说话,虽然这群士兵没什么像样的神通,但他在专心地收集他们的气运和云尺破碎之后给他提供的灵气。 这时,欧阳烨帮忙开口, “刚刚司浊那一下,也不知怎么的,让我的状态完全恢复了过来。” “那这天幕...?” “冥冥中有感,到关门打狗的时候了。” 欧阳烨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他倒确实没有说谎。 在他状态完全恢复的瞬间,他确实有种预感,眼前的这些人要倒大霉。 于是,他偷偷地降下了天幕,将这些人全部围在此地。 只是欧阳烨不知道,司浊那一下可是把从林队正那儿夺来的气运全部给他了,才能有此奇效。 “你们就等在这里,不要离开。” 这时,司浊轻声开口,而后直接转身走进了火场,都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在场几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担忧。 那汤潜,可也是结丹境的强者啊! 此时,司浊正在奇怪一件事, “之前还没发现,为什么我没办法激活其它窍穴呢?” 因为如今司浊小周天和心主经的窍穴灵气已满,灵气开始变得粘稠。 当他想把多余的灵气引导向其余十一条主经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做到。 这也是他现在开始挥霍灵气,放出大量炽羽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储存更多灵气。 “算了,先把剩下的几人解决,等此间事了再搞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司浊缓缓抽出炎刃,朝前一劈,火海瞬间分出了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正是汤潜。 而天上落下的炽羽也因此集中到了其余两位统领身上,他们此刻已经顾不得周围的士兵了,开始全力攻击天幕,想要试图打开一个缺口。 如果再被困在这火海中,他们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已经回复到全盛状态的欧阳烨又怎么会如他们所愿,在他的刻意操纵下,天幕坚不可破。 汤潜自然看出了司浊的意思,缓缓站直了身子, “你区区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子,真以为能和我抗衡?” 他看着司浊,身躯开始变幻, “现在你已经没有求饶的机会了,既然你主动选择出现在我面前,那就准备好死吧。” 汤潜的身体表面开始皲裂,像是水分迅速被烘干,而他的身体也开始不断拔高,直到他原先的两倍才堪堪停下。 就在司浊疑惑对方能力之际,帝狻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 “哟,小子,居然醒了?我还怕你醒不过来去给你找了点药材来。” 原来,帝狻见司浊迟迟未能苏醒,竟是主动在龙泉山里为他寻来了一株药材。 它转头看向汤潜,先是一愣,而后惊叫着开口, “建木?你从哪里得来的?” 下一刻,它的眼睛再度微微眯起, “不对,不是建木,看来只是得到了一块树皮。” “哪来的妖兽,倒是好眼力,连建木都知道。” 话音刚落,汤潜硕大的身躯上长出无数根系,射向司浊。 司浊挥刀,炎刃带着炽热的火焰,斩断了激射而来的根系。 看到这一幕,汤潜的脸上露出的残忍的微笑。 下一刻,落在地上的根系碎片瞬间扎根。 几乎是一瞬间,十几颗大树迅速生长,顶端虬结在一起,竟是化作了一座树木囚笼。 司浊再度挥刀,想要尝试斩断树干。 然而,他的炎刃在树干上划过,细密的碎晶崩出。 这些碎晶全都是从他的炎刃上崩落,而树干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什么?” 司浊皱眉看着自己手上崩开了几道口子的炎刃,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司浊刚准备离开,脚下却是一顿。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周围的树木树干继续膨胀,直到完全将他包裹,长成了一口大钟的模样。 司浊顿感不妙,刀尖朝着地面刺去,却发现地面上同样已经铺满了坚不可摧的树根,根本没办法刺透。 汤潜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把困住司浊的木笼从地面上拔起, “我固然行动不算敏捷,但也不是你这种筑基修士可以挑衅的。” 此刻的汤潜缓缓坐回地上,静等周围的火焰散去。 等到周围的火焰散去,他再去把那个落下天幕的天机门修士杀了,那他也就可以返回定海关了。 “这是建木之力,你砍不断也很正常。” “那你还让我进来?” 司浊忍不住骂道, “我本来都不会被困在这里!” 司浊一想到在牢笼成型前他本能借助炽羽离开,却被帝狻留了下来他就生气。 只见帝狻嘿嘿一笑, “给你送了这么大一份礼,这不得好好把握吗?” 司浊看着帝狻,等待着它接下去的话。 “让本座和你好生说道说道…”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笼外,汤潜自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火焰的逐渐熄灭, “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看来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看着火场中央逐渐显露身形的那几人,汤潜缓缓起身, “那我这些弟兄们的仇可就得和你们好好算算了。” 此刻,火场中已经铺满了尸体,全都是定海关的士兵,就连其他两位统领都奄奄一息。 第54章 前往定海关 “周围火势怎么小了?” 林颖率先发现了周围的异样,她的注意力始终在这场战斗上。 因为,汤潜强大的实力让她十分担心司浊的安危。 “汤潜被解决了?” 叶轻水站了起来,看向外围,依稀见到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正在向他们不断靠近。 “那是...” 一旁的司铎猛地站了起来,而欧阳烨紧随其后,他们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一个紧张,一个意外。 但他们的猜测没有错,那就是来者并非司浊,而是汤潜。 汤潜拖着束缚着司浊的木笼,走向欧阳烨的方向,庞大的身体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硕大的脚印。 地面跟随着汤潜的脚步节奏开始颤抖,同时还有密集的骨裂声响起,那是死去的士兵的骨骼被踩碎的声音。 就在几人还在惊疑不定时,林颖率先冲了出去,而后是司铎。 他们不是为了逃命,而是去找受伤的司浊。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司浊真的败了也说不定还有救他的希望。 他们不顾还在燃烧的火势,想要从汤潜的侧面绕到对方的身后去。 然而,一根巨大的藤蔓横扫而来。 “小心!” 司铎急忙上前扑倒林颖,这才堪堪避开那条藤蔓。 要是林颖直接被扫中,那就算是被拦腰斩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林颖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她擦去自己眼角溢出的眼泪,想要起身,却听到汤潜开口, “你们要是想要去找那家伙...他现在就在我手里。” 他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木笼,脸上满是戏谑, “他或许可以活,你们可就要死了,下辈子记得站对阵营,不是谁都能跟的。” 下一秒,他突然脸色一变,手中的木笼竟然开始寸寸崩裂。 司浊赫然从中逃脱而出,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一颗已经变得碧绿的蘑菇。 “快,把这颗蘑菇吃了!你就能获得部分建木的能力。” 帝狻的声音在司浊耳边响起。 下一刻,司浊自然毫不犹豫地就吞下了那颗蘑菇。 汤潜心知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司浊的动作。 那一瞬间,司浊的期门窍穴大开,紧接着便是章门窍穴。 “肝经开了?” 下一刻,漫天的炽羽消失,所有的灵气被司浊收回,全部涌入期门、章门两大窍穴。 而蘑菇中吸收的建木之力也被他尽数吸收,不多的数量仅仅允许司浊能够打开肝经的这两个窍穴。 与此同时,司浊也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够先前无法激活更多窍穴。 竟是因为他没有木属性的灵气。 随着建木之力入体,肝经一开,司浊的灵气上限再度上涨。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现在他周身的火焰炽热了一倍不止。 原因就在于木生火,他的那点木属性灵气将他的火属性灵气催发地越发旺盛。 狂暴的热量让汤潜巨大的身体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汤潜脸上满是不甘, “大哥的建木之力怎么可能就这么...?” 那一刻,他看到司浊刚刚跃起,对方手中炎刃火焰暴涨,他原本皲裂的皮肤都感受到了温度的上升。 “避得开吗?避不开了!” 汤潜眼见着司浊再一次加速,当机立断全力防守, “看我不砸烂你的头!” 他已经准备好牺牲自己的半边身子,强行挡住司浊一击之后,用剩下的那半边身子直接抓住司浊,将其捶杀。 可汤潜的想法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当炎刃接触到他身体的刹那,他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嗯?”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刀切断他的左腕,劈开他的臂骨,砍断他的肩膀,直接削掉了他半个脑袋。 汤潜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整个过程是这样丝滑,刀刃甚至没有一丝停顿,而他的意识却已经随着司浊的脚尖落地声,彻底消失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汤潜的身体被彻底劈成了两半。 汤潜的本命神通活化甚至没有使用的机会,就被司浊一刀斩断了生机。 这就是司浊在得到建木之力后,炎刃第一式,炎振之威。 “还好我给你找的恰好是那蕴灵菇,是为数不多可以对这种灵木有克制作用的灵药。” 帝狻重新跳到司浊的肩膀上, “不过也是他只得到了建木的一小部分,这才让蕴灵菇能直接抽取其本源。” “刚刚他说这建木是他哥哥的?” 司浊没有接着帝狻的话说下去,他走到一边,把司铎和林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双眼已经微微眯起,心中有所决断。 片刻后,龙泉山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一行人正往东南方向行去。 “定海关的人和魔怔了一样,想来也是已经被魔族控制。” 欧阳烨走在司浊身边,语重心长地开口, “司浊啊,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 司浊没有看欧阳烨,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 欧阳烨像是不太死心,他继续开口, “那可是定海关的总兵府!” “我知道,但我这次必要杀了那总兵汤山。” 司浊此刻的视线总算落到了欧阳烨的身上, “不仅仅是他已经被魔族控制,而且我也有必须要拿到的东西,就在那汤山手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方才的对话中知道了司浊要的是什么东西,正是那传说中的建木。 “我支持浊爷!” 最先开口的是司铎,他对于司浊的决定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林颖紧随其后, “想来我叔父的死和魔族必然也脱不开关系,我和司浊一起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他说的一句话, “小姐,接下来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林颖的耳边还回荡着那熟悉的声音。 “不过,要是不敌的话,我们必须立刻逃走,切不可像这次这样冒险!” 她突然回过神来,不忘补充道。 司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欧阳烨和叶轻水对视一眼,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尊重司浊的决定。 而司浊此刻正在消化从汤潜身上得来的神通,活化。 这个神通虽然无法主动使用,但是可以让他伤口恢复的速度加快不少,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极为有用的一个神通。 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山河社稷图上赫然多出了一小团红色。 正是他夺走了汤潜的气运之后,汤潜的气运凝聚在他的山河社稷图上后出现的颜色。 这就让司浊再一次坚定了前往定海关的心思, “汤潜都能有这样的气运,汤山,想必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55章 人彘 大雪,十一月节。 大者,盛也。 至此而雪盛矣。 流云国,凌冬已至,风雪亦然。 定海关作为整个流云国最东边的城市,水汽最为充沛。 因此,雪量也是最大。 城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几个路人。 他们大多行色匆匆,纷纷裹紧身体,迎着风雪朝着家里赶去。 让他们冷的不仅仅是天气,还有定海关内古怪的气氛。 因为,这大半个月以来,整个定海关已经有不下百人失踪了。 以前定海关也有失踪的百姓,可一年最多也就一两个人,而且最后怎么着也会有个结果。 可这一次,大半个月就有近百人失踪。 更奇怪的是,失踪的绝大部分都是女性。 即使有男人,也是和女人关系相近之人。 这让整座定海关都陷入阴影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更离谱的是,总兵府不仅没任何消息传出,就是失踪百姓剩下的家人遇上官兵多问几句,都会被直接带走。 结合流云国内接连发生的大事,所有定海关的百姓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诶唷!” 一个年轻人走在满是湿滑雪泥的路上,一不小心就滑了一跤, “这狗日的天气!连这路都要和我作对!” 他刚要站起来,却听到自己身后什么奇怪的响动。 一道黑影已经向他袭来,将他牢牢束缚。 下一刻,路边二楼的窗户打开,睡眼朦胧的男人看向街道, “大清早的,叫唤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然而,他刚说完,便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愣了几秒, “人呢?...是我做梦了?” 他摸了摸脑袋,关上窗户,重新钻进了被窝, “累得我都分不清真实和梦境了,朔阳城我是不会再去了!” 他准备美美地再睡上一觉,好好缓解从朔阳城返回后的疲惫。 这段时间,朔阳城光是清理尸体,就动用了数千人。 他就是其中之一。 定海关的另一头,一座院落内的积雪统统被扫到了一起,均匀地铺在了院中的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 在院子最里面的房间里,司浊正在烘烤着炉火。 虽说已经筑基的他根本无惧寒冬,尤其是在得到炎凤之心后,他只要稍稍运转灵气就可以驱散寒意。 只是前世保留下来的习惯,让他还是选择坐在了炉火边,享受着那源源不断的热量。 此刻,他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皮,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那是欧阳烨给他们一行四人准备的。 从他们进入定海关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期间在欧阳烨和叶轻水的帮助下,他算是搞清楚了总兵汤山的底细。 汤山起于微末之间,本来也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队正。 只是那一年,定海关的总兵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在进京述职时企图刺杀圣皇。 当时作为队正的汤山拼着重伤拦下了那场刺杀,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汤山算是正式进入了圣皇的视线。 最后,一路成为了新任定海关总兵。 “我最近总在这城里闻到魔族的臭气,看样子是你把他统领都杀了,他不得不从魔族那里借兵了。” “那些失踪的人…?” “救不回来的,多半是被吃了。” 帝狻此刻没在司浊肩头趴着,它团在司浊两腿之间的衣摆上,柔软的毛发随着火焰的跃动而微微摇晃。 “只要那血魔本体不在,横推一个总兵府不成问题,也就汤山对你来说有点威胁。”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帝狻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出门。 兴许是因为最近活动过于频繁,它已经感觉到了天道的一丝窥探。 于是,它每天就呆在这间小房间里,当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废物。 “只不过汤山是那正儿八经的结丹修士,有血魔的帮助,所成之丹必然非同凡响,恐怕你还是要费一点功夫的。” 帝狻猛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屋外。 与此同时,司浊也看向异响传来的方向。 “桀桀桀!那女人呢?你身上那气味的主人在哪?快说!” 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出现在这院落之中,他的手机拎着一个年轻人,俨然就是那个在街道上突然消失的青年。 他就是更换面容之后的叶轻水。 “司…司浊!引来了!引来了!你快出来!” “嗯?” 那一刻,那个男人意识到了不妙,刚想逃走就发现周围已经出现了一道屏障。 “该死!我主人正是定海关汤山,你们敢…” 他话还没说完,右臂已经和他的身体分离。 他余光看到自己离体的右臂,甚至都没能感受到痛觉。 下一刻,红光接连闪过,他的其余三肢也接连被斩断。 剧痛如果狂风暴雨般席卷他的神经,他脸部通红张嘴想要嘶吼出声却被欧阳烨用刚脱下的袜子塞进了嘴里。 一旁的侧房,林颖快步走出,拎着一个药箱面无表情地为这个男人止血治疗。 而司铎则是把残臂断肢迅速收拾起来,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清理地一干二净。 这几个人配合无间,仅仅数息之间就将这个男人做成了一个人彘。 司浊接过司铎递过来的麻布毛巾,擦掉了炎刃上的血迹。 “等他醒了,把他带来。” 他拉起跌坐在一旁的叶轻水, “辛苦了,总算逮到一只。” 原来,这是他们早就做好的计划。 这段时间叶轻水每天都带着一件林颖的衣物去城里闲逛,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在四处作案的歹徒。 在这大半个月的努力下,总算让叶轻水被逮到了。 正如他们的猜测,这些歹徒的目标正是年轻女性。 他们偶尔在路过的男子身上闻到格外诱人的女子气味的话,甚至还会胁迫男人带他们回去找寻那女子的下落。 今天,这个被砍成人彘的男人算是倒了大霉,碰上了司浊这伙人。 “希望能从他身上问出点什么吧。” 叶轻水整理了一下衣服,搓了搓手, “总算可以不用每天出门遛弯了,定海关这鬼天气,我真是受够了!” 第56章 我也不是魔鬼啊 “给他上点强度。” 座位上的司浊冷漠地开口,没有一丝怜悯。 因为,在他的视野里,对方头上的云尺一片赤红,如同被鲜血染红,中央一团污浊的土黄色萦绕不去。 面对这样的货色,司浊从来没有客气过。 下一秒,臭袜子被重新塞回了对方的嘴里,而欧阳烨则熟练地抽出一把小刀。 从对方的胸前,削下了一片肉。 这片肉薄如蝉翼,就这样被欧阳烨捻在手中,缓缓地盖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随着对方因疼痛而导致的剧烈呼吸,肉片紧紧地贴在了对方的鼻孔上。 从肉片剧烈的形变上可以看出,他现在只能出气,难以进气。 窒息和剧痛的双重折磨让他两眼一翻,竟是要晕倒过去。 欧阳烨早有预料,一拳打在对方的泥丸宫上。 剧痛让他再次醒来,而那片肉也被他吸破,他总算是能够正常呼吸了。 “还不说?” 欧阳烨拔出塞在对方嘴里的臭袜子,作势要再度从对方的胸前割下一片肉来。 “我说,我说!” 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我全都说。” 于是,欧阳烨退到一边。 “那些女子已经全部被汤山献给了尊者,因为...咳咳咳...” 他不断咳嗽,有鲜血从他的嘴中溢出, “...因为,汤山弄丢了尊者的容器...咳咳咳...尊者现在没有容器,只能靠进食女子续命。” 司浊眼睛微微眯起,他一直在盯着对方的云尺。 没有任何异样,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并没有说谎。 “你所说的尊者现在所在何处?” 司浊再次发问。 “我...我也不知道,那些女子全部都是由汤山送往尊者所在的位置,我等无法知晓。”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不断咳嗽,碎肉被他从嘴里不断咳出。 “总算能解脱了吗?...” 他如是想着,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感重新传来,显然是身体机能开始恢复的标志。 “什...什么?” 那一刻,他惊讶地发现林颖竟然又帮他续了一命。 “你..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他大吼出声,难以忍受的痛楚从他的四肢断面处传来。 “我不做人了啊。” 司浊朝着林颖抬了抬下巴, “能吊他几天?” “保守估计,三天不是问题。” 林颖拿着药箱,脸上泛着冷笑。 那一刻,被劈成人彘的男人内心的防线彻底崩溃, “求求了!让我死个痛快吧!求求你们了!” “也行,那最后一个问题。” 司浊开口, “汤山有什么神通?” “他擅控火,精通熔炼之术!” 男人眼中满是兴奋,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可以,看来你没有骗人。” 司浊看着对方云尺,点了点头。 对方的目光中满是惊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能够痛快死去的那一刻。 如今,死亡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既然你这么配合,欧阳先生,麻烦少割几刀,五千?不不不,三千刀即可。” “林小姐,咱们也省点药材,让他正好三千刀之后死去就好,也不用留他三天了,怪浪费的。” 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惊喜变成震惊,司浊微笑着开口, “毕竟,我也不是魔鬼呢。” 言罢,他转身离去。 房间中只留下了欧阳烨和林颖,一个狞笑一个冷漠。 接下来的事,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司浊逐渐远去,而男人的咒骂声也慢慢变成了哀嚎。 “刚刚那人基本没有说谎。” 帝狻全程看着对方,它自然能够看出对方是否说谎,于是开口提醒。 “嗯。” 司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擅控火...这就有点麻烦了啊...” 在听到汤山擅控火的那一刻,司浊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阴汤山一手了。 “你有什么办法不?” 司浊转头看着帝狻问道。 总兵府,汤山的房间内。 数个女人全身赤裸跪在汤山面前,只是汤山对她们曼妙的身姿没有一点念想。 “你们,起来,跟我走。” 说着话,他来到书架边上,挪动开关,出现了一条密道。 这些女子正是近期突然失踪的那些女子,她们脸上挂满了泪痕,互相依偎在一起,仿佛那样便能给她们带来点安全感。 在汤山的一声令下,立刻跟上。 她们是见过反抗之人的下场的,那惨状吓得她们不敢有任何犹豫。 “过一会你们就解脱了。” 汤山走在最前面,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句话听在这群天真的姑娘耳朵里,让她们以为只需熬过今晚,就能离开总兵府返回各自家中。 可她们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近半个月来,可没有任何一个失踪的人重新出现啊。 她们跟着汤山走过一条阴暗潮湿的阶梯,不知道通向何方。 墙壁上不断有水渍沁出,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随着她们逐渐深入,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出。 “唔!” 有人闻到这味道,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是什么味道?” 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从周围同伴眼中看出了这样的疑问,可没有人敢相互沟通。 因为汤山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直直地朝前走去。 下一刻,她们眼前的视线骤然开阔,从阴暗阶梯里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 同时,血腥味呈几何倍数增长,而周围的环境也暴露在她们眼中。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瞬间瘫倒在地。 一个巨大的血池出现在她们眼前,岸边还有堆满了不明的物体。 红白相交的组织,像是人类的碎肉。 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汤山只是往后一瞥。 身形已经出现在了那人身边,他甚至没有用手,直接一脚把对方踢向了血池。 “我说,你们过一会就解脱了,就不能忍一下吗?” 他厌恶地看向地上那摊东西, “都给我吃掉,一滴不剩。” 汤山的眼神逐渐凶恶, “不吃干净,你们现在就死!” 于是,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开始捡食地上的污物,她们眼中饱含泪水,满脸屈辱。 而汤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们的动作,双眼到处扫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那个被他踢走的人,已经飘在了血池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第57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看样子,都是总兵大人的直属部下?” “你看!” “总兵大人?!” 定海关,某条巷弄里,突然涌进了十数个身穿黑衣的壮硕男子。 引得周围的百姓或在窗边窃窃私语,或打开门缝暗自观察。 在一辆马车出现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因为,那就是整个定海关最具权势的人。 他们平时甚至都见不到的总兵大人。 汤山。 从马车上下来,汤山缓步走向那个院子。 “大人,连一只蚊子都没能逃出来!”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俯身到汤山耳边,恭敬地开口。 汤山没有让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 “废物。” 那个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就倒了下去。 而汤山都没有进屋,便转身重新坐上了马车。 “最好不是你,司浊。” 汤山身上的杀意甚至影响到了拉车的骏马。 “吁——!吁——!” 马夫竭力地控制着马匹, “你这该死的畜生!你想我死是不是?今天发什么疯?!” 马夫可是个有眼力见的家伙,他已经感受到了总兵大人的怒火,自然不会像那个把事情搞砸都还在邀功的家伙那样。 “启程!去风卷城!” 汤山眼神中杀机涌动, “还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是!” 随着汤山一声令下,剩下那些黑衣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连忙朝着风卷城疾行而去。 至于那个突然死去的人,没有人在意他的尸体。 风卷城的一间屋子里,欧阳烨正在擦拭着手上的芥子玉牌。 “啧啧啧——美!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东西!” 他把司浊交给他保管的芥子玉牌一块接一块地擦拭,而后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要不怎么说,一两碎银难倒英雄好汉呢?” 欧阳烨在遇见司浊前,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多芥子玉牌,更何况还是装着满满当当灵石的芥子玉牌。 向来出手抠搜,接活还会临时加价的欧阳烨罕见地掏出了全款买下了这座院子,用的自然就是司浊交给他保管的钱。 当然,房子的价格被他砍下了生生一半。 该省的钱,欧阳烨是绝对不会浪费的。 “师弟啊,这次,你当记首功!给我们天机门找了个大财主啊!” “师兄,司浊这不还没答应加入我们吗?” “迟早的事儿,不急不急。” 欧阳烨嘿嘿地笑着,仿佛对此事极有把握。 “对了,司铎那家伙真不得了啊!改天多给他找点秘籍!” “他虽然武学的悟性是有点逆天,可他不还有好几百本没看完呢吗?够他学了吧,师兄!” 欧阳烨没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摇了摇头。 林颖远远地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素枢内经,恰如两月之前在林家药铺那样。 她缓缓合起书本,看着窗外似乎又要下雪的天空, “希望你这一路,能够安然无恙。” 林颖的手紧紧握拳,想起了自己的叔父和影杀,眼睛难免有些发酸,便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人一闲,心湖就容易沉渣泛起。 林颖亦是如此。 原来,他们在定海关杀完人后,马上动身离开并回到了司浊的故乡风卷城。 他们已经猜到了,汤山很可能有找到被他们杀死之人的方法。 于是,他们在让对方感受过世间最痛苦的刑法后,还让林颖给对方吊了一口气。 等到汤山察觉到时候,他们早就离开了定海关,并在风卷城落脚。 之所以选择风卷城,不仅仅是因为司浊觉得熟悉。 更重要的是,风卷城在颁布了六恶之后,竟还真的坚持了下来。 在度过最初的动荡期后,整座城市迅速稳定,安稳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司无命作为城主的时候。 只是,现在林颖一行还不知道,一场恐怖的风暴正席卷向他们。 与此同时,唯二不在的司浊和帝狻正出现在一个秘境门口。 “定海关,它存在的历史可比小小流云国要久远得很!你可知道,这流云第一天关为什么能叫做定海?” “有什么说法吗?” 帝狻双爪叉腰,脸上满是自傲之色, “自然是因为我兄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司浊看着对方眼中阴影泛起的泪光,不禁有些疑惑。 “嗯?” 而后对方头顶的云尺第一次有了异动,那是微微的红色和蓝色的雾霭纠缠着从云尺的深处涌出。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双色的雾霭分别五毒之贪和五毒之痴。 这是帝狻的贪念起了,它不知道多少次梦回千古前,想要救回它的挚友。 然而,每当梦醒时,它周围的黑暗和寂寞都会像海洋一样把它彻底淹没。 “走吧,让你看看真正的好东西!” 帝狻从司浊的肩头跳下,它的身形迅疾如闪电,就算是司浊灵气的上限再度提升,他也要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追上。 “马上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片刻后,他们的身形已经穿过一条隐秘的暗道,来到定海关的深处。 “怎么回事?” 帝狻的脚步突然加快,瞬间和司浊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怎么了?” 司浊好奇地开口,他分明又察觉到了帝狻云尺的变化。 明黄色的闪光不断闪过,那是五毒之嗔。 “今天什么情况?这家伙...” 司浊知道对方身上一定发现了什么,就在此时他不断抽动鼻子。 “好浓的血腥味?” 他也开始警惕起来,直到他循着帝狻的踪迹来到一处裂缝处,司浊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因为从这条裂缝中,他闻到了恶臭的血腥味。 而帝狻站在裂缝前,全身的白毛炸开,双爪都开始微微颤抖。 云尺中明黄色的光线越发明亮,司浊察觉到了它身上的杀意喷涌。 只听见帝狻第一次发出摄人的低吼声, “定海关总兵府,血魔一脉,我要杀得你们一个不留!” 那一刻,定海关的天空乌云密布,无数雷霆在云层中涌动。 “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天色也太古怪了!” 无数定海关的百姓都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 可他们不知道,要不是司浊的一个动作,世间再无定海关。 第58章 夔兮归兮 “疯了你?” 司浊直接一脚踢在了帝狻的屁股上,瞬间冲散了它的杀意。 “你干嘛?” 帝狻一头栽倒在地上,怒目看向司浊。 “我干嘛?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准备引来雷劫把我一起劈死,好继承我那十几块芥子玉牌?” 司浊又是一拳,打在那道裂缝上。 下一秒,那道裂缝迅速坍塌。 “人,我来杀。那个血魔,也我来杀。” 而后,司浊直接迈过碎石堆走进了那开阔的空间之中,只留下帝狻看着司浊的背影愣愣出神。 司浊刚刚倒不是真怕,他也算是经历过雷劫的人。 只是,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能让帝狻轻易引来天劫。 同时,如果帝狻真的把人都杀了。 那他的气运从哪里来?神通从哪里来?灵气又从哪里来? 所以,司浊发乎本心地打断了帝狻。 他此刻还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间接地救下了整座定海关。 司浊朝着四周看去,已经没有任何存活的生命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周围他看不到一道云尺。 不远处,是一座鲜红的血池。 白花花的碎肉混着血浆,在池面飘荡。 池边还堆着满是咬痕的肢体,而这些残臂断肢清一色都是女人的。 司浊紧咬牙关,握紧的拳头捏出噼啪的骨节爆响声。 他知道,这些都是城里失踪的女人。 帝狻此刻也已经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低声开口, “跟我来!” 司浊收回视线,继续跟着帝狻朝着深处跑去,而那股血腥味也从内部的某个位置开始突然消失。 “这里是...?” 下一刻,司浊只见一根擎天巨柱立在地面上。 巨柱成青紫色,上方有细密的纹路,像极了鳞片的形状。 底部漆黑的骨质底盘,承载着整根柱子的重量。 司浊有一种错觉,他仿佛觉得这根柱子更像是活物,而非死物。 “这是我兄弟,夔兮的部分遗蜕。” 帝狻缓缓把爪子按了上去,点点光辉从遗蜕上方的纹路中溢出,围绕漂浮在帝狻身边,像是感受到了老友到来的气息,前来欢迎。 时而冷冽如月光,时而温暖如日辉的光点不断变幻,隐隐还有风雷之声传出。 只见帝狻伸出一根爪子,轻轻划开夔兮的遗蜕,里面依旧是青紫的颜色,只是明显有肌肉的纹理出现。 这根巨大的柱子,竟然是夔兮的独脚。 “之所以这里能叫定海关,正是夔兮一足可定山海,平八方。” 帝狻一点点划开夔兮脚上坚固的肌肉,直至紫红色的光泽映入司浊双眼,那是夔兮独脚的骨骼。 “你的炎刃已经成型,可还远不算完美。” 帝狻眼含泪光,似乎在划开夔兮独脚的时候,也是在划开它本以为坚韧如铁的内心, “你既无刀鞘,也无刀柄缠带...” 它甩了甩脑袋,仿佛是甩去了那些多余的情感,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今天我就以它的腿骨炼鞘,夔皮缠柄...” 帝狻第一次显出部分真身,巨大的头颅几乎能吞下司浊,锋利的牙齿距离司浊超过一米,但却让司浊感受到了剧烈的刺痛。 “你,可敢让夔兮之名,重现世间?” 那一刻,司浊仿佛在帝狻的身后看到了一头独脚妖神傲立于世间,睥睨天下。 他像是被那种气势感染,不仅没有被帝狻的尖牙逼退,反而上前一步。 同时他想到了方才那惨绝人寰的画面,心有所感。 也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前世的几句话。 于是,司浊开口, “我有一刀,名曰炎刃,非夔鞘不可纳!拔刀为天地立心,斩魔为生民立命!” 那一刻,就连帝狻都愣住了,因为夔兮的独脚全部的精华在司浊开口之后,便开始涌向它手中的那段骨骼。 只听见司浊深吸一口气, “我当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音落下,夔兮独脚轰然倒塌。 轰—— 同样倒塌的还有风卷城的一座院落。 此刻,汤山已经到场,他怒极反笑, “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结合他太阳穴上不断跳动的血管,可以看得出他的怒火已经攀升至巅峰。 “还真的是你们!” 汤山上前一步,拎起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欧阳烨, “说!” 他双目圆睁, “司浊,何在?!” 噗—— 回应他的,是欧阳烨的一口脓血。 他用力一甩,欧阳烨的身体被他重重砸进地面,没了动静。 “你说!” 他又抓起了同样伤痕累累的叶轻水,只是对方已经陷入了昏迷。 “没用的东西!” 于是,汤山丢掉叶轻水,直接掐住了司铎和林颖两人的脖子,把他们从地上举起, “你们到底说也不说!?” 依旧是一片沉默,只有司铎还在不断拳打脚踢,试图攻击汤山。 只是司铎此刻的状态可算不得好,那动作不像是在进攻,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很好,非常好!” 此刻的汤山突然冷静了下来, “来人!” 他唤来手下, “把他们四个绑起来,给我吊到风卷城的东门上!我倒要看看,这个敢屠光我麾下统领之人敢不敢来救他们!” 汤山在循着属下血气找到欧阳烨一行后,尤其是看到司铎和林颖的瞬间,他已经明了。 他自始至终的对手,就是司浊。 从肖东升的死开始,让他算是吃尽了苦头。 刘让身死,严云之陨落,统领全灭。 就连他的弟弟汤潜,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命牌破碎。 根据最后传来的消息,想必也一定是死在了司浊手里。 “我与你司浊,不共戴天!” 那一刻,汤山已经无所谓自己暴露不暴露了。 他打定主意,必要灭杀司浊。 “什么?朔阳城屠城是司浊干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汤总兵那些亲信都是司浊杀的。” “你别说,真说不定真是司浊那家伙干的!也不看看他爹是谁!”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之前他还建过京观,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哎...我们风卷城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家伙!” 那一天,风卷城本来已经安稳的日子又被汤山打破。 同时,坊间开始不断有谣传出现。 不知道是以讹传讹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流云国近期的所有坏事全和司浊联系在了一起。 而司浊的魔头名号也在这越传越离谱的谣言中逐渐被坐实。 只是,此刻他没办法辩驳。 因为他还在定海关的地底,接受夔兮残留的气运。 第59章 红星出东方 定海关地底,随着夔兮的独脚灵气尽数归集。 那条独脚上蓝紫色的皮肤快速黯淡,而后裂纹不断出现在独脚内部,最终彻底崩碎而后轰然倒塌。 整条夔兮独脚的精华,已经聚集在了帝狻手中的那截玉白的骨骼中。 透过光线仔细看去,骨骼中央还有粉红的流质,像是骨髓的精华。 “拔刀!” 帝狻开口,语气严肃。 司浊闻言,立刻分出心神,抽出炎刃。 在帝狻的示意下,他直接提刀插了那节玉骨之中。 下一刻,帝狻直接将玉骨连同炎刃全部吞下。 此时,司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帝狻的动静。 因为在他的山河社稷图上,多了一只完整的夔兮,只是比他在帝狻身后看到的虚影要小了很多。 相较于周围的白描,这只夔兮全身青紫,鳞片分明,头顶的毛发都清晰可见。 那是司浊在说完那几句话后,萦绕在夔兮遗蜕上的气运一股脑涌入他体内,导致的结果。 哞—— 夔兮一声吼叫在山河图内响天彻地,司浊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震动。 只见夔兮单脚弯屈,而后猛地发力,身体越过山河社稷图上的千山万水,直接来到了定海关所在的位置。 轰—— 在它落地的瞬间,山河社稷图中, 起风了。 ... “哎!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风卷城内,青城盟曾经的残部叶剑清,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定海关总兵汤山来到此地的消息。 接近两个月前,风卷城的变故引来了天剑门和定海关。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叶剑清早已经改变了一开始对司浊的看法。 当时,大量青城盟的成员死去,甚至被铸成京观,而他和身边那些还算良善的弟兄都完好无损。 能成为剑修的人自然不会是蠢人,他早就回过味儿来了。 他知道司浊根本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对方似乎只杀有罪之人。 这点,他作为青城盟曾经的成员最是清楚。 更不谈司浊最后发布的那六恶令,叶剑清在听到的瞬间,就成为了司浊最坚定的拥护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给定海关前来搜寻司浊的人下足了绊子,让他们不断被误导,给司浊创造更多逃生的时间。 叶剑清这次突然听说总兵汤山来了,还抓了四个人,马上心知不妙。 于是,他一刻不停地赶到了东门。 “狗娃!” 叶剑清见到四个人中的司铎,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看到司铎的惨状,叶剑清的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总有和我风卷城之人过不去的家伙!” 就在这时,汤山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东门城头。 他的下属在汤山面前点头哈腰,也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 下一刻,叶剑清原本按剑的手突然掉转,而后紧紧握住剑柄。 “你们简直不是人!” 见到汤山属下的动作,他怒骂一声,却终究没有立刻拔剑出鞘。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身边这些青城盟所剩不多的弟兄们没人照顾。 只见远处,汤山的属下把司铎等人架起,四肢全部钉在木架上。 “从现在开始,每刻钟,往他们身上钉十五根噬魂钉。” 汤山轻描淡写地开口, “直到司浊出现为止,死活不论。” 这可让刚刚动手的那几个属下的脚步都乱了几分,只是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连忙收敛情绪。 他们也算是见识过酷刑的人,可一次性钉十五根噬魂钉,也是他们生平第一次。 “这些人,怕是熬不过第一轮吧...”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子了。” 那一刻,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这四人,有死无生。 “钉!” 随着汤山的一声令下,那几个人拿出噬魂钉,直接放在了四人的中泉穴上,也就是四人的手腕处。 下一秒,四人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就连受伤最重的欧阳烨都醒了过来,剧烈的痛苦让他爆发出沙哑的吼声。 “继续!愣着干什么?” 汤山享受这痛苦的嘶吼,因为这逐渐缓解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不悦。 司铎满脸通红,竭力遏制自己灵魂中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 他也不知道运转了什么秘法竟突然爆发出巨力,从木架上挣脱。 这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汤山亦是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动。 只见司铎动用全身的力气强行扭转身体,鞭腿扫在了林颖所在的木架上。 木架应声断裂,在司铎的内劲下彻底粉碎。 林颖因此恢复了自由,身形也朝城头落了下去。司铎竟是想要救下其余三人,就在他还想如法炮制救下叶轻水和欧阳烨时,一只大手直接握在了他的脑袋上。 砰—— 司铎的脑袋被摁进地面,碎石四处非溅。 “喜欢当英雄?可以,那就从你开始!” 出手的汤山。 “来人!从他开始!” 与此同时,林颖也被东门下的一人接住,根本没给她逃走的机会。 叮—— 叮—— 叮—— ... 那一刻,风卷城响起了接连的脆响,有不知情的百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这一声声的脆响后开始战栗。 “这什么声音?怎么这么渗人?” “东门那里传来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走,去看看!” 也不知道多少声脆响之后,司铎的身体上已经满是噬魂钉。 “怎么又停了?” 汤山睁眼,却听到身边的属下报告, “总兵大人,行刑之人昏倒了,我这就顶上。” 竟是那行刑之人,因为钉入噬魂钉导致的反震而昏了过去。 行刑之人尚且如此,此刻像是刺猬一样的司铎承受了多少痛苦可想而知。 此刻,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远处的叶剑清遣散了他身边那些弟兄,面对周围弟兄们的劝阻,叶剑清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辈剑修,偏要拔剑问问天下不平事!” 于是,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人一剑,朝着东门走去。 他早就忍不住了,这一刻,他不想再忍。 他练剑,可不是为了苟且偷生。 要眼睁睁看着朋友死,他做不到。 他今天怎么着都要管上一管,即使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嗯?” 然而下一秒,一颗赤色流星出于东方。 “不对!不是流星!” 那一刻,不管是叶剑清还是汤正都看向了东方。 “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还是来了?” 两人看到极速放大的流星,都意识到了来者非他人。 正是司浊! 第60章 怕你不知道 “汤山!” 司浊宛如一颗赤色流星从东边的官道上飞起,射向风卷城东门。 他背后上百根炽羽排列整齐,每一根都释放着炽热的能量,推着司浊从高空加速坠下。 因为,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这里的惨状。 砰—— “你总算来了?司浊!” 双方在见面的瞬间便撞在一起,司浊双手合握成拳,砸在了汤山交叉的双臂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汤山的双脚下陷,地面出现了两团密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扩散。 这还是在汤山卸去大部分力道的前提下,要是换个人,这一下恐怕已经把城墙砸穿,直接把人砸进地面。 “大胆!” “敢对总兵大人不敬?!你该当何罪!” “大人!我等前来助你!” 霎时间,周围的人都反应了过来,朝着司浊冲来。 只见司浊脸上泛起冷笑,脚尖一点,和汤山拉开距离,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赤红色的长刀。 炎振! 高速震动的刀锋在他周围环绕一圈,那些朝他冲来的人瞬间腰腿分离。 “一群狗东西,你们别急,该死的活不了!” 司浊这一刀,让剩下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连汤山的眼睛都没有离开炎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就在这时,叶剑清出现在了司浊身边。 “嗯?” 司浊显然对身边这个人的出现有些意外,他不太记得对方是谁,只知道两人必然有过交集。 “既然来了,就把他们几个带走,算我欠你个人情。” 司浊感受到了身边这个人身上不断释放出点点星辉,正在不断没入自己体内。 同时,他见对方云尺干净澄澈,于是便开口拜托。 司浊还不忘分出心神,从自己的山河社稷图内勾出一丝气运注入这四人体内,稳定他们的状态。 叶剑清收剑归鞘,点了点头。 他虽然实力不算太高,也不怕死,但不代表他喜欢送人头。 方才司浊不在,他为了心中的正义,只能选择赴死。 此刻,面对明显比他实力强劲的司浊,他决定听从对方的安排,毕竟带走这四人也能让司浊彻底放开手脚。 “你们也退下。” 见周围部下想要动手,汤山喝止了他们。 因为,汤山知道,自己这群部下奈何不了眼前的司浊。 而他自己则开始高声开口,向风卷城所有人诉说司浊的罪状。 “魔头之子!魔胎司浊!罪犯四条!” “其一,灭青城盟众,筑京观!” “其二,杀天剑少主李明哲主仆!” “其三,斩定海关统领,杀我胞弟!” “其四,为己私欲,屠朔阳城百姓!” “你可认罪?!” 汤山的声音之大,响彻整座风卷城,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语。 风卷城的百姓一片哗然,前两条他们都算亲历者,也都知道大致的前因后果,还不算惊讶。 而这后两条对他们来说,相当于就是将这段时间内,风卷城的所有的谣言给做实了,这怎么能让他们不为之震惊。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魔头之子!他根本就不是人!” “就是!那可是屠城啊!你知道朔阳城有多惨吗?我可听人说了!” “真不是个东西啊!风卷城养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那一瞬间,无数朔阳百姓都开始声讨司浊,已经完全相信了汤山的言辞。 在他们看来,汤山作为定海关总兵,那可不就是此刻最具权威的人,不可能骗人。 然而,汤山原本海以为司浊还会极力辩解,试图解释清楚来重获民心。 可他没想到,司浊接下去的话,反倒是让他语塞了。 “没错啊,都是我干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司浊用同样全城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汤山的问题,同时还不忘补充, “怕你不知道,提醒你下,从风卷城开始往北。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宗门,全是我屠的,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什么?!” “我的天啊...这...这是还在炫耀吗?” “魔胎!当真是魔胎!” 只有叶剑清艰难地带着那昏迷的四人,回头看向司浊, “我相信,你一定有动手的理由。” 他没有不信司浊的话,但他更愿意相信,司浊杀了这些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因为,他如今活着,就是司浊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最好证据。 汤山终究还是汤山,立刻从司浊这番反套路的言论中脱离了出来。 “承认就好,我作为定海关总兵,今日定要为民除害!” 那一刻,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震天。 而得了民心,师出有名的汤山,总算开始露出了他真正的獠牙。 “既然如此,接下去,不管对你做出多么残忍的事,都不会有人说我一点不是了。” 原来,这就是汤山的真正目的。 他双手一抓,司浊身上的炽羽包括火焰全部来到了汤山的手边。 “控火之术?” 这让司浊确实吃了一惊,这比他曾经想象中的控火之术还要厉害。 因为在火焰离开他的身体,到达汤山手里的刹那,他感觉到那些灵气和他完全失去了联系。 此消彼长间,司浊和汤山之间的实力差距再度拉大。 于是,司浊在汤山的面前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沙包。 汤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再一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司浊的身边。 一拳,两拳,三拳...拳拳到肉。 司浊此刻火属性灵气刚刚产生,就会被汤山剥夺,以至于他就相当于一个没有灵气的普通人一般,没了任何对敌的手段。 就连炎刃刀身上的火焰也会被一并剥夺,这就是汤山的控火之术。 作为真正的结丹境,他可以完全控制司浊的火属性灵气。 片刻后,司浊已经躺在了地面上,像是被打得失去招架之力。 “不堪一击。” 就在汤山准备给司浊致命一击时,异变突生。 司浊只是张开双臂躺在地上,在心中默念, “运来!” 下一刻,整个风卷城,所有方才咒骂过司浊的人身上,都有一小团气运被剥夺。 而这团小小的气运被剥夺之后,自然全部朝着司浊的身上涌去。 这些气运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在司浊刻意的控制之下,变成了一只独脚。 夔兮独脚! “定山海!” 那一刻,由气运组成的夔兮独脚踏在了汤山的背上。 第61章 一刀两断 “夔兮,你说说看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定海关的地下,帝狻白皙的脸上有些疲惫,它四肢叉开,慵懒地漂浮在血池上。 此刻,周围的血气正在不断被它吸收。 照道理它不应该吸收这点血气,因为怨气太重,会让它或多或少沾染上因果,但它还是选择将这些血气吸收殆尽。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里原本应该是夔兮的埋骨处,它不愿让夔兮的遗蜕和这样污浊的环境相伴。 “你应该得到了夔兮的部分神通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帝狻长出了一口气,为司浊炼制刀鞘耗费了它太多精气神,以至于此刻它显得格外疲惫。 它转了个身,扑通一声钻进了血池底部,血池开始翻涌,血色肉眼可见变淡。 “赶紧处理干净,去和司浊汇合。” 帝狻这样想着,开始全力汲取血气。 风卷城。 从天而降的这夔兮独脚踏在了汤山的背上,作为结丹境强者的汤山神觉灵敏,自然察觉到了异样。 他以为是司浊的临死反扑,直接抽身后退,他也算是足够谨慎了。 “是什么东西?” 他摸向自己的后背,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故弄玄虚?” 汤山不觉得是自己感觉错了,但他确实察觉不出任何问题。 “小子,想活命,你这点雕虫小技可远远不…” 够字还没出口,汤山脚下的城墙轰然塌陷,竟是让他瞬间落向地面。 汤山惊疑不定,连他都没能察觉到司浊是何时出手的。 而周围的碎石竟然也清一色地落在了汤山身上,风卷城的东门竟是倒塌了一半。 司浊撑起身体,咳出淤血。 “果然能够镇压气运。” 汤山的气运之重,远非常人能比。司浊试过想要夺取对方的气运,但凭借他现在的能力,无法直接做到。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镇压对方气运。 他一边观察着汤山,一边动用从汤潜身上掠夺来的神通,活化,来修复自己受伤的身体。 方才,夔兮那一脚已经没入了汤山体内,彻底镇压住了汤山的气运。 这也是夔兮的能力之一。 在夔兮出现在他的山河社稷图中之后,那在山河社稷图中刮起的微风,正是气运流转的迹象。 司浊在那一刻,不仅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气运,而且还得到了感知气运流动的能力。 与此同时,夔兮的出现,让他夺人气运的能力发生了改变。 不再局限于一人,范围也扩大了百倍不止。 方才司浊在汤山污蔑他的时候,他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还拉了一波仇恨,可不是吃饱饭了没事干。 司浊就是为了得到全城百姓自损的气运。 风卷城的人在不了解情况就开始跟风诋毁司浊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们会损失自身的一点气运。 虽然这点气运对他们自身来说不算是什么,但全部被司浊收集之后,那规模可就不容小觑了。 于是,便有了那一条化形成夔兮独脚的强大气运集合,落在了汤山身上,将汤山自身所有的运势尽数压制。 此刻,汤山浑身灵气涌动,震开了周遭的乱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你招式迭出都无用!” 汤山此刻还不清楚司浊的能力,他只觉得浑身灵气运转不顺,每到一个关键窍穴总会卡顿几分。 因此,他只能施展出不到平时七成的实力,但在他看来,这就足够解决司浊了。 两人再度碰撞在一起,只不过这一次司浊没有再动用心主经内的火属性灵气。 他肉身驾驭炎刃,砍在汤山身上。 “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汤山只觉得司浊是在浪费时间,可他没想到,司浊的那一刀竟然毫无阻滞地切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竟是他的灵气再次运转受阻,以至于在司浊落刀的那片区域,灵气慢了一刹。 “什么?这不可能!” 汤山心惊,他以为是对方已经完全看穿了他灵气的运转。 一刀,两刀,刀刀如此... 片刻后,汤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而司浊则完好无损。 因为,每当汤山想要反击时,不是脚底打滑,就是地面塌陷。 不要说是正在对敌的两者,就是周围围观的汤山部下都察觉到了异样。 “总兵大人这是怎么像是被老天针对了,怎么会这么倒霉?” “有点邪门儿,我觉得一定是司家这小子干了什么!” 汤山在再度挨了一刀之后,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你能左右他人气运?比严云之的能力还要霸道?” 瞬间,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还是说...你这能力本就是严云之的?!” 他这才注意到,司浊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这比常人的速度快了数倍。 “潜弟的活化...?” 那一刻,汤山的猜测无限接近于真相,他不愧是能成为定海关总兵的人。 然而,司浊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下一刀又再次出现在汤山的面前。 汤山只能被迫抵挡,但并没有完全挡住司浊的攻势,因此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不好!得抓紧时间了!” 那一刻,司浊察觉到了镇压着汤山气运的夔兮独脚正在快速衰减,即将消失。 等到汤山被压制的气运恢复,他再想斩杀汤山可就麻烦了。 于是,司浊炎刃刀身重新燃起鲜红的赤炎,同时肝经木气不断催化刀火。 “看样子你左右他人气运的能力也是有时限的!哈哈哈!” 汤山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自身灵气运转的加速并逐渐变得顺畅,他猜到了司浊对他气运的镇压已经到了极限。 他全力防御身前司浊那拼尽全力的一刀,而炎刃刀身上的火焰在他的控火之术下尽数飞向他的身体。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汤山在为司浊的愚蠢而感到庆幸。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骤然僵硬,全身密集的伤口处都开始木质化。 那是方才司浊在砍伤他时,在他身上偷偷留下的木属性灵气。 当司浊被控制的刀火在接触到汤山身体的那一刻,火焰瞬间点燃了汤山身体上木质化的部分。 汤山几乎是瞬间就熄灭了火势,可他身体上木质化的部分已经被火焰碳化。 下一秒,司浊再次欺身近前。 炎刃砍在了汤山身上被碳化的部位。 “总兵大人!” “护驾!护驾!” 那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 可汤山的身体已经因为碳化,招架不住司浊的斩击,瞬间被一分为二。 第62章 情况突变 随着汤山的身躯一分为二,鲜血不断从他两截身体的断面流出。 殷红的鲜血不断汇聚,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血洼。 周围的汤山的部下全部都愣住了,包括有些胆子大,离得近的百姓也愣住了。 他们看着战场中央的画面,从未想过定海关总兵竟然会死在一个魔头之子手上。 司浊则没管这么多,他感受着汤山云尺破碎给他带来的海量灵气,补充了方才他的消耗。 “拿来吧你!” 云尺中,他看到了一粒火种。 司浊知道,这就是控火之力的根源。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强大的吸力把那粒火种直接牵引进了司浊的身体,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而司浊此刻,正在汤山的身上到处摸索。 “灵石...令牌...兵符...” 一样样东西被司浊扒了出来,而后他的双眼突然露出惊喜之色, “有了!应该就是你了!” 他找到了一截细小的枝干,但是他从枝干中感受到了澎湃的生命力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就是帝狻说的建木碎片啊!不错!没白忙活!” 司浊直接把建木塞进了嘴里,开始咀嚼。 一股神秘的清香顺着喉咙汇聚到他的腹部,而后突然转向,窜入了司浊的肝脏。 他肝脏内的每一根血管都开始发生异变,化作了如同植物根系一样的存在。 下一秒,司浊的小周天开始自动运转,期门穴和章门穴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发烫。 随着建木内神秘的力量不断在司浊嘴里释放,肝脏内部的根系如同跨越银河的桥梁从章门穴向司浊的脚底延伸。 急脉、阴包、曲泉、中都几乎一瞬间成型,稍稍停顿后,中封、太冲、大敦也相继形成了完整的窍穴。 汤山死后,云尺破碎后的灵气也填满了他原先的窍穴,开始充盈这些崭新的窍穴。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不断传来爆炸声。 砰——砰——砰—— 竟是汤山的部下一个接着一个爆炸,化作一团团血雾。 “魔头!司浊这魔头也太凶残了!” “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流云国,当真没人能管管他了吗?”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只有司浊很意外, “什么情况?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定海关地底,原本的血池已经变成了一滩清水。 其中的血气已经被帝狻尽数吸收,岸边的那些碎肉骨骼它也没浪费,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这也算是因果最小的一种解决方式。 然而就在它抖抖身上的水渍,准备离开此地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先前被那番令人作呕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后来又炼制了夔鞘,让它的神觉变得不那么灵敏。 此刻,它状态已经恢复了最佳。池水也变得清澈,他自然也就是察觉到了异常。 “这是...” 它突然在池底的角落里看到一张人皮,极为完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剥下来的。 “这么新鲜的血魔遗蜕?!” 帝狻意识到了不妙,凝神放出神觉,偷偷扫过整座定海关。 “定海关里也没有他的臭气啊,而且怎么一点...” 它发现整座定海关居然没有一点血魔爪牙的气息,不禁腹诽。 可就在它想到一半,它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好!血魔一脉不会全去风卷城了吧?!” 风卷城,随着汤山部下的接连爆炸,血雾瞬间弥漫整个东门。 和寻常血雾不同的是,这片区域的血雾凝而不散,始终悬停于此。 血雾中,司浊视野受限,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眉头紧皱,确认汤山已经彻底死亡。 “连本命神通都被我拿下,云尺更是破碎,化作...” 司浊这样想着,却突然转头看向某处。 因为,汤山的云尺并没有因为破碎而消失,反而汇聚到了他流出的那摊鲜血之上。 此刻更是已经开始不断重组,化作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这是...?” 他突然想起吴兴,那个利用八尺镜中血魔的气息实力大涨的吴家家主。 “不对!” 只见这颗眼珠的压迫感和吴兴不可同日而语,让司浊的皮肤上都产生了刺痛。 他刚想赶紧离开这片空间,却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叫司浊?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司浊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正是那一切的幕后黑手, 血魔。 “你杀了肖东升,毁我容器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 血魔油油的话语缓缓响起, “要不是汤山在定海关的势力够大,能让我这么畅快地吞吃女人续命,我还真要出大问题!” “只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汤山让我太失望了,所以我也不需要再等新的容器出现了。” “原本以为他这个容器能让我撑上个三五年,没想到...” “桀桀桀...” 血魔阴暗的笑声响起, “没想到,你又给我送来具更好的身体。” “你是那是什么神通?掠夺之体?还是什么别的神通?” “算了,不重要了,等我自己来好好研究吧。” 血魔就像一个很久没有说过话的话痨,不停地在自言自语,丝毫没有给司浊回答的机会。 但是从字里行间,司浊已经清楚了一件事, 接下去,他要麻烦了。 “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大一团血雾?” “刚刚你不在,这都是司浊弄出来的!还把他自己都包裹进去了!” “他自己弄的?” “怕是为了偷偷干点什么,装模作样演示一下。” 远处的叶剑清自然是看到了这幅画面,在他不计成本地给他救回的四人喂下疗伤丹药的情况下,林颖等人的状态已经逐渐好转。 虽然还远没有到痊愈,但噬魂钉造成的痛苦已经大大缓解。 “那...那是什么?” 林颖率先开口,而欧阳烨也缓了过来,他看向战场的方向,双眼瞳孔巨震。 “血杀绝域?怎么会是血杀绝域,血魔已经到这里了吗?” 下一秒,血雾里已经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地上那摊血,正是血魔的本体,已经开始重新凝聚成汤山的模样,开始对司浊展开猛烈的进攻。 第63章 夔鸣 “我劝你莫要再做抵抗,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诶!你轻点!你可是我重要的容器,要是坏了我找谁说理去?” 化作汤山模样的血魔虽然没了控火之术,但是力道大得惊人,速度也极为迅速。 血魔想要抓住司浊,可司浊情愿负伤,也要躲开多方的钳制,引得血魔一阵惊呼。 “别抵抗了,小东西,流云国中央六城都已经全部被我们魔族掌控了。” 司浊心惊,动作慢了一霎。 血魔敏锐地捕捉到了司浊的变化,笑着继续开口, “哦?你还不知道?” 似乎是为瓦解司浊的心气,血魔继续开口, “你们圣皇可是孤身出席了七城密会。” 他脸上的表情满是戏谑, “明面上七城密会是为了商量如何清除流云国内的魔族,实际就是专门针对他而准备的围杀。” 血魔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可能是因为即将要得到司浊这具身体,让他有些兴奋。 于是,他的话也就更多了。 因为,他已经断定司浊的能力是夺取他人天赋。 对他来说,能够掠夺他人神通,甚至还能让神通进阶,这无疑是一条登天的坦途。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成为掌控整个流云国的魔族首领了。 “等我得到这个能力,成为真魔简直轻而易举。” 他想起那个曾经羞辱过他的真魔, “总算不用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血魔一边消耗着司浊的灵气,一边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尤其是他确信自己必将从普通魔族成为真魔,越过魔族强弱的分水岭。 魔族中,能被称为真魔的,都是能够匹敌人族元婴修士的大魔。 如今,他在魔族中的地位不高,就算是在这流云国内,他都只能算是中游。 而在流云国的这些魔族中,有一个绝对的主宰,是从魔族圣地过来的家伙。 没有魔族清楚地知道那位的真实身份,能确定的就是对方是从圣地来的,且实力强得离谱。 她也是流云国内唯一的真魔。 这怎么能让血魔不眼红? 如今,能有机会和对方平起平坐。 怎么能让血魔不兴奋? 此刻,司浊只觉得对方对他的压制越来越强,周围的血气也越来越浓。 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在很小的一块区域里腾挪,汤山模样的血魔拳头越来越重,速度也越来越快。 “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强了?” 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再告诉你个小秘密,你觉得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么多?” 司浊此刻只觉得自己全身灵气在对方的攻击下,开始不断溃散,实力差距竟然逐渐变得巨大, “我有一则神通,只要不停地告诉你真相,那么我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强。” 下一刻,因为说出了他自己最强的能力,血魔浑身的气势再度暴涨。 “好了,接下去,你就是我的了,小东西。” 血魔双手做刀,高高抬起,对准司浊的夹脊和泥丸、 只要他的手刀落于实处,司浊将会立刻倒地不起,失去意识。 到时候,他连发动换命之法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血魔夺走身体。 这也是血魔觉得对方一定已经得到换命之法后,选择的最稳妥的做法。 就在这一刻,司浊终于抽出了一直被他藏在暗处的炎刃刀鞘,也就是如今的夔鞘。 在血魔看到这个刀鞘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但没有发现那正是定海关地底的夔兮独脚炼制而成的刀鞘。 “这是…” 血魔一对手刀去势不减,直奔司浊而去。 咚—— 那个瞬间,整个风卷城都听到了一声闷响。 “唔——” “天哪!这是什么声音?!” 不少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声闷响后变得迟缓了。 强烈的窒息感蔓延他们全身,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大口喘息。 他们都是辱骂司浊的百姓。 反观叶剑清的方向,和司浊相关的一群人,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潮红。 和周围不少百姓呼吸不畅的状况截然相反,以司铎为首的几人只觉得全身血脉沸腾,积累在血液中还没有被吸收的药力被迅速吸收。 在叶剑清的目光中,原本重伤的四人突然都开始迅速回复了,连同他们吸收灵气的速度都提升了数倍不止。 以至于周围都开始形成一个灵气的漩涡。 其中最为惊讶的还是林颖,她作为唯一一个通晓医术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正是来自于那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声音?是司浊干的?竟有如此神效!” 血雾中,血魔的双臂已经被齐齐斩断,截面处还有焦黑的痕迹,鲜血在血魔刻意的控制下,黏连在断臂上。 “你手里的...” 此刻,血魔突然注意到,在拿出刀鞘的那一刻,司浊手中长刀的刀柄突然变成了蓝紫色。 “是那夔纹?!你和夔兮是什么关系!” 血魔已经看出了刀柄上纹路的来历,而司浊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再次举刀。 将缠有夔皮的刀柄和夔兮玉骨制成的刀鞘,轻轻一敲。 咚—— 又是一身闷响,司浊全身灵气的运转速度再次加快。 “该死!你竟然和妖族勾结!” 血魔开始慌了,他迅速后退,裹挟着血雾朝着远离司浊的方向逃去。 他从那完整的夔纹便断定司浊必然和妖族牵扯极深,为了稳妥起见,他准备先行撤退。 然而。司浊紧随其后,死死咬住对方身形,竟然没有被拉开距离。 因为方才那敲击声,就是夔兮的另外一个能力,夔鸣。 短时间内,能够极大加强自身和周围友军战力的敲击声,同时还能削弱敌方的状态。 司浊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动用,正是为了掏出血魔更多信息。 此刻,他总算动用夔鸣,双方局势再次翻转。 司浊身上炽羽浮现,而后两两拼接,根部更是出现一团浓郁的木属性灵气,催化了炽羽的尾焰。 下一秒,十几对炽羽宛如一只只悍不畏死的炎凤,朝着血魔疾行的背影撞去。 第64章 魔婴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血魔背上已经被合二为一的炽羽炸出了十数个坑洞,血魔吃痛不已。 “你放我走!我保证风卷城无虞!魔族永远不会入侵此城!” 现在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 尤其是在司浊得到夔鸣加持之后,战斗能力接近翻倍。 这让本就处于虚弱状态的他再难招架,只能开始求饶。 血魔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让汤山这么轻易地死去。 只是,司浊根本没有理睬血魔的话语,炽羽还是不断出现,飞向血魔。 同时,他也在加快接近对方的步伐。 “风卷城可有不少人身上都被我种了血咒!你莫要逼...” 砰—— 他的腿上又被炸出一个坑洞,速度再一次减慢。 “这是你逼我的!” 被逼急了的血魔催动血咒,风卷城内突然不断响起爆炸声,那是百姓体内的血咒被引爆的声音。 “哈哈哈!” 血魔猖狂的笑声响起, “看!都是因为你!害得风卷城内的百姓遭劫!哈哈哈...” 然而,他的笑声还没有持续超过两秒,就被司浊追上,一脚踩在了脸上。 “你是不是脑子被狗吃了,人不是你杀的吗?关我屁事?” 司浊举起炎刃,一刀钉在了血魔心口, “魔族都是你这种蠢狗吗?你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拔刀再挥,斩断了血魔的脑袋。 “嗯?还没死?” 司浊看着对方的云尺依旧没有破碎,他眉头紧紧皱起。 “你...你...” 血魔头颅在地上滴溜溜乱转,他一时语塞。 “别你你你的了,给老子死!” 司浊心主经中灵气倾泻而出,将血魔所有的部位尽数覆盖,炽热的火焰灼烧着血魔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不断汽化。 血魔痛苦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在夔鸣的加持下,司浊虽然只有筑基前期,但是对付一个本就重伤的血魔自然是不成问题。 随着血魔的身体被司浊的火焰燃烧殆尽,周围的血雾也开始消散。 地面只剩下了一颗鲜红的晶体,而血魔的云尺依旧没有破碎。 “还没死?!你是蟑螂吗?” 司浊看着地上的那块血晶,毫不犹豫地举起炎刃, “我就不信你这样还不死!” 炎刃猛地刺向血晶,而帝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住手!不要毁了血晶!” 司浊的反应也不算慢,正要停手,可血魔可不会让他如愿。 “你这该死的家伙!我就算死,你也得给我陪葬!” 血晶中传出血魔歇斯底里的声音,要不是他身受重伤又轻敌了,他不信自己会败在司浊手上。 血晶上伸出无数触手,将司浊的炎刃缠住。 一股巨力袭来,司浊的炎刃被拉着将血晶完全刺破。 “哈哈哈哈!” 血魔的笑声响起,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癫狂。 “挣扎吧!拼命挣扎吧!” 下一秒,全城再次出现百余道爆炸声。 那是血魔留下的印记破碎,而那些人的血雾全部汇集到半空,朝着司浊激射而去。 血气尽数没入司浊的身体,看样子就像是他成为了血魔新的容器一般。 “看!果真是他!” “魔头!天杀的魔头!我和你拼了!还我儿命来!” “太凶残了…这司浊…是我看错他了吗?可那六恶令…?” 霎时间,距离司浊不远的百姓在看到那一幕都是心惊胆战。 原本就讨厌司浊的,现在更是厌恶。 曾经欣赏司浊的,开始动摇。 只是,他们不知道,司浊此刻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在血气冲向他身体的那一刻,他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抵抗。可那血气如同无孔不入的蚂蟥,瞬间就从司浊的七窍钻进了他的体内。 不同于夺舍,这血气在司浊体内游走一圈后汇集到了膻中穴。 司浊的膻中穴内的灵气瞬间被染成红色,更重要的是,他小周天内的灵气开始不按照固定路径运转,全部朝着膻中穴汇集。 就在这时,帝狻已经赶到,它一拳轰在了司浊的膻中穴,司浊瞬间倒飞。 “啧——麻烦了。” 帝狻那一拳没能打出血魔的血气,仅仅是打出了部分怨气化作黑雾从司浊身后飘散。 司浊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胸口, “嘶——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仔细瞧瞧你的膻中穴!” 帝狻气得跺脚,地面上直接被它踩出一个坑洞。 司浊不明所以,朝着自己的膻中穴内视而去,依旧是那团银核一般的璀璨窍穴,此刻已经满是红光。 “这...”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而后一脸苦笑地看着帝狻, “这应该不是元婴吧?” “还元婴?” 帝狻猛地跳了起来,拉住了司浊的头发, “这是魔婴!懂吗?!魔婴!” 它松开司浊的头发,扑通一声落在地面上,仰天躺下, “夔兮,我对不起你,把你的传承给了这家伙,你不要怪我。” “诶诶诶!你说清楚啊!什么情况啊到底!” 帝狻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抓紧时间,吃点好的吧,我会给你收尸的。对了,你的那柄刀和刀鞘全归我。” 见司浊仍然不死心,帝狻只能缓缓坐起身子, “你有感觉什么异常吗?” “有,灵气都被膻中穴牵引了。” “嘿,这不就结了。” 帝狻摊开手, “从现在开始,你的灵气会不断被这个魔婴吸收,直到你被吸干为止,它就会破体而出。” 司浊先是一愣,而后焦急地问道, “啊?就没什么破解之法?” “有啊,你修炼的速度远超魔婴成长的速度,然后用你的元婴去把它吸收了。如果真能做到,那你还真别说,算你得了份天大机缘,可这可能吗?” 就在这时,风卷城远处,又有不速之客前来。 有靠近北门的百姓见到来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觉得对方神武异常。 还是对方身后的统领开口大喝, “摄远侯驾到!无关人员退避!” 这一刻,摄远侯李青冈到场。 “摄远侯?是摄远侯!” “那司浊完了!他杀了定海关总兵,又杀了城里这么多人,必然被摄远侯就地正法!” “哈!老天开眼,总算有人收拾他了!” 第65章 我是谁? 见到李青冈身后的人开口,司铎等人大感不妙,想要上前求情。 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们别急,我前去说明情况!” 叶剑清自然还是站在司浊这一边的,不仅仅是因为司浊没有杀他,更是因为他觉得这定海关总兵汤山确实有点问题。 “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隐情。司浊...不是滥杀之辈。” 这还是司铎第一次看到为他家少爷说话的人,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叶剑清的身影更加亲切了起来。 “是你杀了汤山?” 随着李青冈的到场,他身后的护卫逐渐围了上来,把周围的视野尽数挡住,就连声音都难以传出去。 司浊看着眼前之人的云尺,谈不上澄澈也谈不上污浊。 内浊外清,不上不下的样子,也算得上符合他的身份。 这就是摄远侯,圣皇的亲弟弟。 同时,这也是司浊第一次见到摄远侯。 不过从对方的云尺上也看得出来,对方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没少干坏事。 只是,如今随着年岁愈长,对方想来也是行事愈发有度,云尺的外层也就洁净了起来。 “是你,杀了汤山?” 见司浊看着自己没有回答,摄远侯李青冈也不恼怒,便开口再问了一遍。 倒是他身边的护卫见状,厉喝开口, “侯爷问你话!你答便是!装什么聋子?!” 下一刻,对方的脑袋腾空而起。 周围所有人立刻躬身握刀,就要将司浊拿下。 敢在他们面前这样杀人的,司浊还是第一个。 “嗯?!” 李青冈不怒自威,只是一声鼻音,扫视四周,便让周围所有人重新回归站姿,只有那个出言不逊的护卫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 叶剑清见状,连忙加速跑向司浊的方向。 “侯爷,帮你收拾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你不会生气吧?” 司浊当然不是胡乱杀人,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异样。虽然和血魔云尺不同,但是对方云尺也明显有问题,恐怕是和其他魔族有染。 “无妨,看来小友当真是有过人之处!此子与魔族勾结,这次本想让他露出点破绽,好让我名正言顺地带走汤山,没想到被小兄弟提前了一步。” 司浊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刚想站起来,叶剑清到了, “拜见摄远侯大人!我乃青城盟叶剑清,关于司浊杀总兵一事...” 他还没说完,已经被周围的护卫架离此地, “侯爷!侯爷!” 叶剑清的声音逐渐远去,而摄远侯则似笑非笑, “你的拥趸也算个中豪杰啊,这种情况,还敢来向我求情。” 他点了点头,把司浊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们当真出乎我意料,小友可否随我进府一叙?” “当然可以,但是...” 司浊看了眼司铎那几个人的方向, “让你的人,帮我治好他们。” “小事一桩,来人!” 于是,在周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眼中,司浊直接被带向北面的司府。 连同那几个被钉上木架的人,也被一并带走。 百姓们骚动了起来,大多都是在庆幸摄远侯及时到场,将魔子司浊捉拿归案。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气运正随着他们的一句句咒骂,不断从他们身上溜走。 而这些微弱的气运,正是被司浊全部收集。 他山河社稷图中的夔兮轻轻跺脚,这些气运便融入了图中的每一寸土地。 司浊自然感受到了这异动,他此刻甚至还在不断吸收叶剑清给他带来的神秘力量。 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 “他这算是我粉丝吗?这是信仰之力?” 司浊挠了挠头,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讲武德了。 “意思里我还能两头吃?” 此刻,趴在他肩头的帝狻唉声叹气,根本不知道司浊在想什么。 至于司浊对于他身体里多了个魔婴的事已经完全接受,同时他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片刻后,李青冈的惊呼声响起, “什么!?” 他站了起来,来到司浊身前,双掌牢牢捏住司浊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圣皇参加的七城密会,是针对他的一个局。” “当真?!” “血魔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感受到自己手掌上逐渐升高的温度,李青冈骤然醒悟,连忙松手, “抱歉,是我失态了。” 方才的一番沟通,司浊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李青冈会突然来此。 对方正是为了捉拿汤山而来。 看来,汤山被魔族控制,在流云国的高层也并非无人知晓。 起码,眼前这个摄远侯就是知情者之一。 根据方才的对话,要是没有朔阳城的惨剧,或许李青冈还不会这么快动手。 只是,朔阳城的所作所为是汤山过界了,也让李青冈下定决心,他就是冒点风险,也要把汤山和他背后的魔族揪出来。 然而,李青冈没想到,居然还在这里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那就是他的皇兄,当今的圣皇。 李红岩秘密参加的七城密会,竟是一场针对他的局。 尤其是李青冈在听到七城密会这个词后,他没有任何怀疑,司浊所言必然为真。 因为,除了部分关键人物,根本没人知道圣皇如今不在皇城。 这也是为什么卫国公林舒羽得到的会是个平谥,这就是出自李青冈之手。 当时的情况,不给谥号不行,但给什么谥号还得看圣皇李红岩的意思,所以李青冈只能先拟了个平谥,想等皇兄来了之后再做追封。 所以,当他现在听到司浊口中的消息,怎么能不惊讶? “这下麻烦了...” 李青冈在放开司浊之后,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也不知道密会的地点在哪里,更无从谈起前往救援。 距离风卷城以西三百里处,一处三面环山,名为寻龙涧之处,出现了骚动。 “没用的东西!就他一个人都能让他跑了!” 一个脸上有黑纹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开口, “你们最好给我快点把李红岩找出来,不然所有参会的全都得死!” 他是赤霞城的城主,当然也是那参会的七城之一,而他们口中的李红岩正是当今圣皇。 此刻,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在捂住自己的伤口,朝着东面逃去。 “我...是谁?” 那一刻,他一边逃,一边在思考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因为,他失忆了。 他只知道自己身后有追兵,得往东面逃。 第66章 重新启程 “七百玄级上品灵石!” 李青冈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这是他能做主并拿出来的最大数量的报酬了。 司浊刚想要开口答应,却被已经恢复的欧阳烨拦下, “咳咳咳——侯爷啊...你看我,咳咳咳——” 欧阳烨一边咳嗽,一边擦拭着嘴边本就不存在的血迹, “这次我受了这么重伤,要是接下这个任务只会更加危险,咳咳咳——” 他竭尽全力地咳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老痰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直到欧阳烨感受到了所有人古怪的目光,他才缓缓停了下来,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侯爷,这得加钱。” 在场的人,林颖深深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彻底恢复,司铎则是不断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只有叶轻水一对眼睛里,满是崇拜。 司浊看到李青冈阴沉得都快出水的面容,刚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却听见对方叹了口气, “老先生说得也没错,八百,我最多只能动用八百玄级上品灵石,你们...” “成交!还得是咱们摄远侯大人!” 还没等李青冈说完,欧阳烨就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哪里还有方才那病恹恹的模样, “侯爷果真大气!通透!” 林颖的头埋得更低了,司铎衣服上的血迹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 几人默契地没有去看欧阳烨,双颊都变得通红。 两刻钟前,得到妥善治疗的几人在夔鸣余韵的加持下,基本已经没有大碍,来到了司浊和李青冈所在的大殿。 恰好碰到两人谈及后续的安排,司浊作为暗子,被安排了两个任务。 其一,在流云国内行事无忌,只需要看到和魔族相关的人,可以就地论处。 其二,根据魔族的线索,找回圣皇殿下。 当然,天下没有无利起早的事,司浊自然是被许诺了重赏,而方才的玄石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欧阳烨出马的机会。 “此事关乎甚大,我还需要布置一番。我先入主定海关,稳定民心。” 李青冈挣脱了欧阳烨那粗糙的大手, “对了,你也不要再用此刻的身份,待圣皇回归,我再帮助你平反!”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 “至于城中事务,就让那位替你求情的剑修代为主持好了。” 李青冈说完,便越过众人,径直离去。 司浊一行人起身行礼,而后目送李青冈离开。 欧阳烨则双手负后,走路的姿势都气派了几分。 半日后,风卷城内叶剑清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城主之位,还是李青冈钦点。 魔子司浊则疑似被就地正法,不少人弹冠相庆。 也有人恸哭,为自己死去的家人道一声, 善恶有报,姑且安息。 而风卷城外,则是有几人一路向南。 为首之人,正是司浊。 “浊...好人兄,你这名字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一点?” 叶轻水开口,他还想劝劝,却被欧阳烨打断, “司小友觉得好就好,师弟啊,你就不要掺和了。” 欧阳烨手指掐算,微微点头,对司好人这个名字看样子是极为满意。 而司浊的注意力全在帝狻身上,因为帝狻正在用秘法和他沟通, “我说,你都快死了,还接这种任务作甚?还不如随我好好修炼,我教你一种吸食血气的秘法,说不定能撑到你元婴境。” “我要先去西面一趟。” 司浊看向风卷城南面,他在吞下汤山的建木碎片之后,就隐隐感觉到了南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想来应该就是和建木相关的东西。 同时,他已经确信。 只要他不断开启窍穴,他的修为不会有任何瓶颈。 而开启窍穴的关键就在于各种属性的灵物,炎凤之心和建木就是最好例子。 这也是他愿意帮助李青冈的原因,既能杀人又能杀魔,还能在流云国一步登天,傻子才不干。 至于可能遇到的危险,那也算是死在自己手里。 总比被魔婴吸干好。 帝狻不知道司浊的想法, “算了,随你。反正你死了,你的炎夔我肯定是要带走的。” 炎夔,正是如今司浊那柄刀的新名字。 帝狻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它懒得再劝,看了一眼司浊膻中穴里的魔婴再次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林颖实在没能忍住冲动,把帝狻从司浊的身上抓了下来。 “喂喂喂!你…你!不…” 帝狻刚想反抗,林颖的葱葱玉手已经抓进了帝狻的毛发里, “不…不要停…” 帝狻只觉得浑身舒畅,在林颖的抚摸下,它竟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司浊这才发现林颖还跟着他们, “嗯?朔阳可不是这个方向。” 他还以为是林颖对朔阳城的事还有些后怕, “摄远侯说了,卫国公肯定会被追封一个美谥的,现在也就是情况特殊才只给了个平谥。” 司浊看着帝狻那享受的表情,撇了撇嘴继续开口, “而且刚刚你应该也听到了,你现在回去,他会派人在朔阳供你差遣。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反倒是跟着我们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魔族。” 想到林颖在风卷城遭的罪,司浊也有点内疚。 林颖没有说话,只是抚摸帝狻的手没有再动。 她低着头像是在组织语言,四人骑马的队伍也就停了下来。 正在前方开路的司铎看到后方的异样,刚想回头询问,却被欧阳烨用眼神驱离。 叶轻水更是懂事地跟着欧阳烨朝着路边走了走,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我不想回朔阳城。” 林颖的目光偏移,眼中隐约有些许泪光。 她先是失去了至亲,而后又失去了影杀。 这段时间和司浊的相处虽然险象环生,但是似乎已经习惯了和身边这群人待在一起。 “我虽然实力不强,但是我会治病!你们后面可能经历很多危险,我或许能帮上忙!” 林颖此刻紧紧抿着嘴唇,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什么说服力,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要是他不答应,我就回朔阳城!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定可以的!” 她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画面,暗下决心,却没由来地鼻子一阵发酸。 因为,她已经没了亲人。如今,又只能和朋友分开吗? 一旁的欧阳烨和叶轻水简直恨得牙痒痒,心想怎么司浊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么磨叽。 只是司浊此刻在想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片云这么黑呢...?” 他的视线看向南方,看到了一朵黑得出奇的乌云。 第67章 赤霞燕月 迟迟没听到司浊的回答,几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这才意识到司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他们朝着司浊的视线望去, “那是什么?!” 叶轻水也看到了那团黑云。 帝狻从林颖怀中挣脱,跳上司浊肩膀,看向司浊视线的那个方向,它眯起眼睛, “尸鸟群?” 还是它目力超群,才看清了远处那哪里是什么黑云,分明是无数尸鸟汇聚在一起的景象。 “这么多尸鸟?” 司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尸鸟这种生物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只零星见到过几只。 这样规模的尸鸟群,他可是想都不敢想。 “走!去看看!” 司浊调转马头,朝着那个方向狂奔, “你也一起!但有危险必须立刻逃走!” 他是在对林颖说。 “好!” 林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听到, ''你也一起。'' 这四个字后, 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重新出现了光。 半个时辰后,赶到的几人,都已经在路边呕吐了。 连马都因为刺鼻的气味而远远躲开,不愿意接近。 唯独司浊,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双手紧紧握拳。 “也是魔族干的?” 他就是咬着牙开口,心跳也因为愤怒而加速。 至于臭气,已经被他周身燃起的火焰尽数灼烧带劲,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路边呕吐。 他的面前,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 尸体中不断有乳白色的蛆虫爬进爬出,它们肥硕的身体不断伸缩鼓胀,形成一阵又一阵的蛆浪。 而那些尸鸟还在天上盘旋,它们也从未见过这样规模的食物。 其中尸鸟的首领已经分不清地面上这究竟是陷阱,还是上天的馈赠。 这样的情况对它来说严重超纲了。 更不谈还有一只奇怪的白貂突然出现,它本能地想要远离这只白貂。 然而,下一秒。 它的视线恰巧和那只白貂对上。 于是乎,血脉中的恐惧让它双翅僵硬,落向了地面,也就是白貂所在的位置。 “给你十息,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帝狻泄露了它的丁点气息,尸鸟的首领就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片刻后,众人头顶的尸鸟尽数散去。 因为这片区域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而火海中,站着一个人,正是司浊。 听着周围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涌出的蛆潮,司浊缓缓将炎夔归鞘。 “赤霞城,就从你开始杀!” 方才,在帝狻的帮助下,他们已经知道了此地惨状的前因后果。 竟是赤霞城城主燕月,带人屠尽了这个村子。 他们像是要寻找谁,但是并未找到。于是,燕月便动手了,留下了如今的惨状。 而这能力,自然是源自腐魔。 燕月手脚算得上干净,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可他没想到,他的一切行动都被尸鸟看在眼里。 好巧不巧,司浊身边还有一个能让尸鸟开口的帝狻。 至于为什么赤霞城城主会出现在这里,司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必然是为了圣皇而来。 “看来圣皇还没有死,不然根本不用做这种事。” 赤霞城内,燕月已经返回,他跌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怎么这么大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呢?” 因为接连的屠杀,让他此刻灵气消耗颇多, “总不见得好死不死地朝着东面去了吧?” 燕月知道,东面靠近定海关的地方那是血魔尊者的地盘。 他虽然是腐魔尊者的心腹,但随意闯入血魔的地盘,那也是要吃大苦头的。 他在腐魔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得知了这位血魔尊者似乎触怒了某位超然的存在,因此没有参与这次围杀,但他依旧不敢造次。 何况,定海关还有个狠人,汤山。 就在这时,暗黄色的雾气笼罩燕府大殿,燕月知道是腐魔降临。 燕月连忙撑起身子,跪伏在地上准备接受赏赐。 毕竟,他刚刚为腐魔屠了一个村子,想必腐魔已经饱餐一顿。 “燕月!你好大的胆子?!” “嗯?” 燕月有些茫然,他的身体骤然飞起,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让李红岩逃了不说,还让我白跑一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白跑一趟?” 燕月更加疑惑了,他顾不得剧痛,艰难起身, “尊...尊者,是我亲自动手,专门为您准备的腐食,怎么会...?” “你这是在质疑本尊?” 燕月只觉得自己一身金丹巅峰的修为开始狂泄不止。 金丹中期... 金丹初期... “不!不!尊者,不要!” 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正在快速消失,燕月慌了,他的丹室开始崩溃, “尊者!我愿献出赤霞城一半百姓!放过我!” 那一刻,他修为不再下降。 燕月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如今圣皇失踪,我等做得稍微过分些,也不会有谁敢来质疑!” 他几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尊者!能否...” “哼!” 腐魔一声冷哼, “再给你一次机会!” 于是,大殿内暗黄色的雾气开始迅速消退,而他的修为也逐渐恢复到了金丹巅峰。 “哈...哈哈哈...” 燕月趴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修为逐渐恢复,脸上出现癫狂的神色, “我又到巅峰了,嘿嘿嘿,就差一步就能圆满,成就元婴了,嘿嘿嘿!” 燕月痴笑着,浑然不觉自己的丑态。 腐魔离去,脸上鄙夷尽显, “要不是规则限制,哪里还要你们这群东西!”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腐魔从赤霞城离开。 恰好听说寻龙涧那儿还有一个元婴似乎还在为流云国的圣皇拼命,腐魔准备去蹭个战局。 指不定能分到元婴修士的部分残躯呢,总比饿肚子的好。 “没用的东西!这次过后,就找个更趁手的。” 他已经暗下决心,要把燕月给宰了。 赤霞城的东门,争执声逐渐响起。 “我家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姓司,名好人!” “不是,傻大个儿?是你傻还是我傻?司好人?真名?” 城门口的那个士兵皱着眉上下打量司铎, “我劝你快滚,赤霞城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下一刻,暗黄色的气息逐渐升腾而起,士兵警惕地拔刀大喝,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他还以为周围的异样是司浊造成,而司浊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 “来得正好。” 他知道,这是燕月的手段。 第68章 你话真多 “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士兵眼见着周围的暗黄色雾气越来越浓,已经开始慌了, “来人!敌袭!敌袭!” 司浊甚至都没去看那个士兵,他也没有杀他的打算。 对方对他们的盘问完全是职责所在,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更何况,对方的云尺甚至还算得上干净,想来平时也会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 只见司浊一脚横扫, “走你!” 那个士兵就被他踢出了赤霞城。 “你!” 那一刻,士兵还不知道,司浊这一脚把他踢出了地狱。 多年后,他时常会想起这个午后。 一个自称司好人的青年,让他逃过恐怖的浩劫。 一场不亚于朔阳城被屠城的惨剧,即将在赤霞城上演。 唯一不同的是,司浊变强了,而他和身边那几位的纽带也更加坚固了。 几乎是暗黄色雾气要接近他们的瞬间,欧阳烨施展的天幕落下,将他们几人笼罩其中。 只有司浊不需要,因为他的周身已经腾起了火焰。 更远处,已经有人倒下,那些人原本还在看城门口的热闹,哪里能够想到周围的暗黄色雾气已经开始腐蚀他们的身体。 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啼哭,男人们的怒吼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赤霞城东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司浊挑起的事端,奔跑着朝城中央逃窜,还不忘大喊, “快逃!有邪魔来犯!” “不要碰这黄色雾气!会腐蚀肉身!”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避司浊如蛇蝎。 司浊也不在意,在人群中挑挑拣拣, “你!你!还有你!” 他脸上的表情可算不得和善, “过来吧你!” 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被司浊拽着,丢进了他身后的天幕之中。 欧阳烨此刻正在专心维持天幕,而司铎和叶轻水则是抬着欧阳烨,跟上了司浊的步伐。 司浊这架势,像极了夺人性命的邪魔,这也让周围的人更加恐惧地朝着赤霞城腹地跑去。 唯独那些被丢进天幕里的人,才意外地发现,被丢进天幕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凶残恶徒侵犯。 只有一个长相异常美丽的女子,温柔地开口, “别怕,也别着急说话,我给你们治疗。” 此刻,他们的喉咙也受到了暗黄色雾气的灼烧,变得沙哑不宜开口。 他们感受到了林颖的善意,对视了一眼,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漂亮的人或许不一定能安抚别人,但既漂亮又温柔的人一定会下意识地让人亲近。 李颖正好是后者。 这也给他们这几个人极大的助力,让那些被司浊扔进来的人,迅速稳定情绪,并且跟上了司铎和叶轻水的步伐。 这些人自然是云尺澄澈之人,被司浊挑剩下的都已经在外面领了盒饭。 数不清的人倒下,而后白花花的蛆虫就从开始他们身上冒了出来。 司浊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那暗黄色的雾气却扩散地更快。 不是没有无辜的百姓倒下,但司浊也没有乱了脚步。 他不会为了救更多人,而让自己或者他身后的人陷入危险。至于那些惨死的好人,也只能算他们命该如此。 此刻,欧阳烨根本无惧天幕的消耗。 他手中不断摩挲着芥子玉牌,里面还躺着满满当当的灵石。 就算这块用完了又如何? 同样的芥子玉牌,他还有足足十一块。 欧阳烨心疼吗? 心疼。 但他更心疼赤霞城的百姓,欧阳烨睁开双眼,瞥了一眼司浊的背影, “果真没看错你!” 他已经暗自做出了某项决定,看向了叶轻水。 叶轻水似有所感,转头和欧阳烨目光相接。 他明白了师兄的意思,只不过,叶轻水没觉得意外,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师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天幕越来越大,灵石消耗也越来越快,但他们救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前方的司浊停住了脚步。 “我说怎么赤霞城死人的数量不对劲,原来是你们这群家伙!” 燕月终于出现,只不过不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对方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畜生!让你们死!你就去死啊!为什么要挣扎!” “尊者要是不满意,你们再死上十次都弥补不了你们的罪过!” “养你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你们这群东西,连畜生都不如!连报恩都不会吗?” 那一刻,几乎所有赤霞城的百姓都愣住了。 他们想知道,他们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城主去哪儿了? 甚至有些人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假扮成了城主的模样。 人就是这样,总会为自己崇拜的对象辩解。 即使在显而易见的事实前,也偏要撞撞南墙。 于是,有人走出了天幕。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拥向了燕月。 然后毫无意外地变成一团腐败的肉团。 那一刻,接近四五百人的队伍开始慌了,那是精神信仰轰然倒塌后的无助。 恸哭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声音大多沙哑,那是因为他们的喉咙已经被严重灼伤。 “哭哭哭!哭什么哭!” 就在这时,司浊大声怒斥, “瞪大你们的眼睛看好!看老子怎么捶爆他的狗头!” 那一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司浊见到燕月出现,刚想把对方杀了祭天。 反倒是他身后那群人先开始哭哭啼啼,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而那群原本还在天幕中哭哭啼啼的百姓,像是被司浊的气势吓到,几乎同一时间止住了哭声。 看着被火焰缭绕的司浊,他们心中似乎又被点燃了新的火种。 是啊,他们这不都活下来了吗? 眼前的少侠不都把他们救下来了吗? 万一少侠能打败已经癫狂的城主呢? 那个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丁点希望。 而司浊,正是他们的火种。 “哈哈哈哈!” 燕月爆发出一阵癫狂笑声, “就凭你?小小筑基初期的修士,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燕月丹室内的金丹开始高速旋转,丝丝缕缕的黄色烟雾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今天,你连同你身后这群人,我都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把你们炼成腐尸!” 那一刻,百姓心中似乎刚燃起的火种又要被狂风熄灭。 然而,司浊动了, “话是真尼玛多啊!” 咚—— 炎夔出窍,夔鸣声起! 第69章 你太天真了 夔鸣声响起的刹那,燕月全身的灵气凝滞了一霎。 就连他的金丹旋转的速度都开始变慢, “你手中这刀...” 燕月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在他看来这柄刀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真不凡啊!”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战斗之初就跳到林颖怀里的帝狻。 帝狻的嘴角泛起冷笑,它看着燕月,不禁喃喃, “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啊。” 它想的自然是炎夔。 只是,燕月注定不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白貂。 另一边,炎夔的刀柄逐渐变成蓝紫色。 同时,司浊的肝经巨震,海量的木属性灵气灌注向大墩穴,也就是他双脚大脚趾的部分。 砰—— 地面猛地出现两个大坑,同时还出现了两团焦黑的痕迹, 所有人视野中的司浊消失了。 这是司浊将大量的木属性灵气一次性用火焰点燃,产生的爆燃效果。 只有燕月勉强看到了方才司浊的动作,只见对方脚尖瞬间爆炸,身形推至自己身前不足三尺处。 “不够!” 他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个距离,司浊的那柄宝刀还没有办法斩到他的身体。 燕月的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 “这招,你还不熟练吧?小子!” 司浊此刻正在竭力克服超快的速度带来的巨大惯性,他右手反握炎夔,左手持鞘,在半空中再次敲击。 咚—— 夔鸣声再起,司浊全身灵气运转的速度再一次加快,他双脚一踏,身形再动。 燕月的笑容僵硬,他没想到司浊在半空中的速度再次加快。 方才对方脚尖的爆炸再次出现,竟是又将身形推进,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不到一尺。 “该死!” 避无可避的燕月,原本已经准备转守为攻的姿势再次调转,重新开始防守。 这不仅仅是司浊的突然加速,也是因为他体内的灵气运转再一次因为夔鸣中断。 就在这时,司浊位于小臂和手腕处的郄门穴和大陵穴,涌出两团如同日珥般的冲天火气,缠绕在炎夔的刀身上。 此刻,宛如凭空出现了两条火龙。 正是炎刃刀法的第二式,九龙吟。 原本应该是心主经的九大窍穴,同时激发九道火龙齐绕刀身而出。 此刻,司浊勉强能够牵引两条火龙。 司浊开局就用上了自己最强的手段,力求一刀建功,他知道持久战一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好!这是什么刀法?!” 燕月在那个瞬间突然感受到了威胁,但他已经无法再变招,只能选择硬抗。 在众人的目光中,司浊突然在他们面前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燕月身前,他们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柄刀里蕴藏的炽热火光。 “真的有机会!” “好强!”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眼前的青年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 两道龙吟声接连响起,同时还有刺耳金石交鸣声传出。 是刀刃和燕月的皮肤摩擦的声音,燕月的皮肤竟堪比顽石。 然而,他的皮肤再坚固又怎能敌过司浊的炎夔锋芒。 “好!” 有人忍不住用沙哑的嗓子吼道。 因为,那个瞬间,燕月的身体在那一刀下被切成了两段。 暗黄色的液体喷溅而出,两条火龙一上一下将燕月的两截身体点燃。 天幕里的人都重重地挥动拳头,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他才几岁啊?竟有这等实力!” 那一刻,众人见到这一幕,脸上无不露出笑容。 然而马上就有人发现了异常, “周围的雾气怎么...?” 那一刻,大部分人都以为司浊已经将癫狂的城主斩杀,但有也有人难以相信城主会如此容易的落败。 也正是这群人最先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只见原本笼罩在天幕外的黄色雾气更浓了, “怎么回事?!” “燕月还没死吗?怎么这雾气反倒更浓了!” ...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 “桀桀桀!” “嘻嘻嘻!” 两道有些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笑声响起,两团火光从黄色的浓雾中走出,走向正在平复灵气波动的司浊。 “算你有点实力。” “算你有点实力。”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出现了两个燕月。 “怎么会有两个燕月!” “完了...今天必然要死在这里了...” “妈妈,我们会死吗?” 司浊前方,燕月上下半身竟都长出了完整的躯体,变成了两个健全的燕月。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司浊,仿佛只有他的身影能让人些许安心。 然而,他身上的火焰却时断时续。 林颖的玉手紧紧揪住帝狻的白毛,从战斗开始她就暂时停下了救人的动作,紧张地看着场内,此刻更是有些心神动摇。 “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他!” 这是林颖此刻唯一的想法。 现在,她开始为司浊担心。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为,司浊身上的火焰再次旺盛且稳定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全盛状态。 “很好!很好!你的尸体我一定会好好炮制,给尊者最完美的体验!” 那一刻,燕月看着司浊仿佛就像是在看一盘精美的食材。 而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 两个燕月中的一个,直接把双手插进了身边另一个燕月的身体中。 黄色的液体从另一个燕月的伤口处汩汩涌出。 “这...” 这番画面,就算是司浊都皱起了眉头。 “嘿嘿嘿!自我成金丹,还没机会用这招呢。” 两个燕月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癫狂的笑, “今天就拿你试试威力。” 下一刻,燕月中的一个被生生撕开。 没有鲜血,只有黄色的液体泼洒。 而后燕山双手分别持有的两半身躯开始快速变幻,一半变成长矛,一半变成尖盾。 矛与盾逐渐和燕山的身体长在了一起, “你准备好死了吗?小子!啊哈哈哈!” 砰—— 燕山右手持矛,左手持盾,猛地朝中间一碰,溅出绚烂火星,朝着司浊冲来。 长矛矛尖直至司浊膻中穴而去。 司浊也不慌张,抬手准备用夔鞘格挡,对方的动作不算玄妙,甚至都没有运用上什么身法。 就在司浊以为可以格挡住这一矛并抽身后退,以便观察对方能力之时。 异变突生! 长矛竟然瞬间弯曲变形,如同阴险的毒蛇绕开司浊夔鞘,直刺司浊肋间。 “哈哈哈!小子!你真是太天真了!” 那一刻,司浊避无可避。 第70章 你能? 赤霞城西,百姓们逐渐汇聚到犄角巷,因为这里突然出现了一堵厚重的墙壁。 那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由暗黄雾气组成的墙壁。 有胆子大的男人尝试冲进去,可他们现在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团烂肉。 因此,没谁再想不开,会往里冲。 除了这些人眼中的那个英雄。 “燕城主当真勇猛无双!” “废话!燕城主可是金丹巅峰,差一点就能成为元婴的神仙!你以为?” “以后我也想成为燕城主这样的人。” 周围不断有赞美燕月的人出现。 因为他们在半柱香前,亲眼看到燕月不要命地冲进了眼前的黄雾之墙中。 可谁能想到,他们口中的燕城主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此刻黄雾内部,司浊和那些百姓应该最有感触。 因为司浊的肋间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这还是他反应够快,勉强卸去燕月长矛力道,才避免被刺穿的命运。 方才他看到的,能和盾牌敲出火星的长矛,居然可以像触手一样改变方向,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现在,燕月正在趁胜追击,根本不给司浊任何喘息的机会。 “哈哈哈!不得不说!作为筑基境来说你真是给了我太多意外!” 燕月五官已经扭曲,他脸上的肉已经开始化作流质,不断淌落,坠向地面。 一起坠向地面的,还有天幕之中,那些百姓的心。 他们已经开始在幻想自己未来的命运,一定会像天幕外,那些尸体一样,被蛆虫包裹。 因为,他们此刻最后的希望,司浊已经陷入了苦战。 落败,似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是这群普通百姓都能看出的局势,司铎等人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欧阳烨要维持天幕无法抽身,叶轻水实力低微,被欧阳烨留在了天幕中,不允许对方轻举妄动。 “你出去撑不到三息,师兄不想替你收尸。” 这次的状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棘手,不亚于朔阳城的那次危机。 而且,这次更加要命的是,周围还有这样一群百姓。 要是他们一走了之,这群百姓可就遭殃了。 司铎已经开始尝试走出天幕,只是他的手臂刚刚探出天幕就被严重灼伤,不得不缩了回来。 他手上的皮肤在一次次灼伤的过程中,开始变得逐渐坚韧。 司铎这是在不断适应这腐蚀性气体,想要走出天幕,前去帮助司浊。 即使他能做的或许只是帮司浊挡上一刀,他也觉得值得。 欧阳烨手中灵石开始加速消失,因为天幕逐渐变形。 虽然他们此刻被浓雾包裹,但好消息是他们没有离开东门太远。 在欧阳烨的控制下,天幕开始向外延伸出一条通道。 通道不宽,仅够一个成年人通过,但是一旦这条通道能够到达东门的位置,那么眼前这些人就都可以逃出升天。 而这条通道也将成为司浊逃生的通道,欧阳烨看了眼天幕, “应该能抗下那家伙五击?不,得七击才行!” 那一刻,他手中的灵石开始迅速化作飞灰,他在加强天幕的强度。 场上,司浊面对诡谲的长矛,有些狼狈。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血渍。 更要命的是,那些暗黄色的烟雾在这些伤口的位置尤其富有侵略性,已经有些许雾气突破司浊周身不太稳定的火焰窜进司浊的伤口。 司浊身上的部分伤口开始流脓,让他的处境显得更加危急。 天幕中的人看到司浊的窘境,情绪越来越低落,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母亲还在西城,我死了…她怎么办?” “真的没救了吗?” 就在这时,燕月突然发现了那变化的天幕, “该死!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他想要越过司浊,粉碎这恼人的天幕。因为,这会影响他为腐魔准备腐尸。 更重要的是,万一触怒腐魔,他的修为可就不保了。 “他朝我们这里来了!” “救命!” “妈妈——!我想回家!妈妈!” 那一刻,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就在所有人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时,十数道流光从天而降,砸在燕月身上。 是成对的炽羽在燕月身上炸开,将他推离天幕。 众人脸上刚浮现喜色,以为司浊还有逆转局势的手段。 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浑身火焰消失,身体正在被不断腐蚀的司浊。 “少侠!” “这…” 那个瞬间,谁都意识到了司浊竟是放弃了护体的火焰,阻挡了燕月的攻势。 “你...哈哈哈!” 燕月本来还想发怒,可是看到司浊的惨状,他瞬间笑了, “愚蠢!牺牲自己救人?你当真是蠢得可以!” 下一秒,欧阳烨大声开口, “所有人,跑!沿着这条路跑出城!” 原来,竟是天幕已经和东门连接,在那一头就是能够逃出升天的城外。 可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人动。 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司浊身上,泪水从他们的眼角滑落。 原来,他们竟是在担心司浊的安危。 要不是他们实在没什么能力,恐怕这个时候都会冲出去,帮助司浊对敌。 这就是司浊借助云尺,筛选出来的一群善良的人。 “少侠!你快回来!” “这里有路!” “老弱妇孺先走!我等接引少侠!” 还没等欧阳烨再次开口,有恢复得不错的男人已经可以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而他们则是腾出了道路,供女人和孩子先走。 几乎是在他们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天幕中的人开始不断朝着东门撤去。 女人和孩子含着泪水,不断转头,看着司浊的方向。 她们脚下步伐不停,她们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不在这里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 等出去之后,她们打定主意要前往附近的城池寻求救援。 燕月自然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只是他没有着急击毁天幕,反倒是来到了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司浊身边。 他直接一矛,钉穿了司浊的胸膛,将其高高举起。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目眦欲裂。 “少侠!” “少爷!” 司铎更是已经不顾一切冲出了天幕,紧随其后的还有林颖,只不过被帝狻拉住了脚踝。 “废物,让我多费了这么功夫!先把你杀了!我等会再去收拾和你一伙的那群人。” 燕月看着司浊,满眼讥讽,却听见司浊轻声开口, “我能...” 燕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司浊, “你能什么?能反败为胜?哈哈哈!” “我...能看到...你的云尺。” 那一刻,燕月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第71章 旭日 “说什么胡话呢?” 燕月不知道司浊在说什么,长矛一抖就要把他抖落。 海量的黄色雾气朝着司浊的身体涌去,几乎要把司浊的身体撑爆。 “少爷!” 司铎朝着司浊狂奔而去时,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快速溃烂。 “你快放开我!” 林颖想要掰开帝狻的爪子,却发现对方的力道如此之大,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欧阳烨没有办法做什么,尤其是如今正在维持天幕。 他分出心神掐指一算,眉头开始紧蹙。 叶轻水咬着牙,他的右手已经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眼中满是决绝。 那一刻,天幕内外,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有人狂奔,有人惊慌,有人恸哭... 唯独没人发现,数不清的光点从他们的头顶溢出,涌向司浊。 也没有人发现,司浊此刻眼中并不是绝望,更没有死去,而是浓浓的震惊。 没错,是震惊。 那一刻,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 并不是因为他的知觉已经丧失,而是肝经狂涌出的灵气配合他从汤潜身上获得神通活化,正在不断逼退涌进他身体的暗黄雾气。 与此同时,他破损的肌体正在快速修复。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说出他的能力之后的一霎。 “这...就是‘言真’吗?” 司浊早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天幕中众人的信仰之力,他已经做好打算,凭借换命之法先死一次。 死亡之后,借助众人的信仰之力满血重生,而后打个燕山措手不及。 只是,在被燕山捅穿胸膛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他从血魔身上夺来的神通''言真''。 这是只要他透露某些真相,就能让他能力得到提升的神通。 此刻感受着肝经喷涌而出的灵气,司浊简直不敢相信。 仅是一句话,竟然能让他有如此之大的提升。 “嗯?” 那一刻,还是燕月率先感受到异常。 本应该死亡的司浊突然开始生机勃发,连他的腐气被逼出不说,司浊的修为开始暴涨。 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 筑基后期... 直到筑基巅峰才缓缓停下。 原本司浊身上的十二经只开了两经,此刻却是十二经齐开,就连金丹都要隐隐成型。 司浊只觉得自己的神觉灵敏了不知道多少,燕月在他眼中已经满是破绽,就连他手中那诡谲异常的长矛轨迹也尽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实力突然的提升以及灵气的暴涨,让他从汤山身上得来的火种真正被他吸收。 刹那间,他对周身火焰的操控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砰—— 几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头炎凤从司浊身后腾飞而起。 携带着炽热火光的炎凤发出嘹亮的凤鸣,随着它的一飞冲天,沿途的腐气被尽数灼烧干净。 残留的温度让周围的腐气没有办法及时补充,出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轨迹。 “那...那是...” “少侠?” 连同撤离的人在内,所有人都被身后的画面吸引住了目光。 司浊高高跃起,跳上了炎凤的后背,继而俯冲向地面上的燕山。 那一刻,他手持炎夔,满头黑发在狂风的吹拂下疯狂飞舞。 在他面前,暗黄色的腐气如同黎明到来时的黑暗,在阳光下触之即溃。 而司浊,正是那一轮初升之日。 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一轮红日。 明亮却不炽热,更像是至亲的怀抱那样温暖。 而在燕月眼中,却宛如灭世之火,要将他的骨骼都烧成灰烬。 “你究竟是谁!?流云国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异数!” 那一刻,他深知自己到了搏命的时刻。 他的金丹已经旋转到了极限,周围的腐气如同归巢之鸟,尽数被他吸收。 犄角巷的暗黄色高墙逐渐瓦解,无尽的腐气朝着燕月涌去。 “为什么要毁我大业!” 随着腐气被他吸收,赤霞东城所有的尸体都在腐气的牵引下开始朝着燕月飞去。 砰——砰砰——砰砰砰—— 那些已经彻底腐败的尸体开始不断撞在燕月身上,以他的身体为核心,尸体为材料。 一团腐烂的肉球迅速成型,继而是四肢和尾巴。 “雾气散了!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城主成功解决了危急!城主威武!” “刚刚你们听见那声鸟叫了吗?也太威武了...” “那是什么!” 那一刻,赤霞城西城,身在酒楼高处的人,在雾气散去之后看到了让他们一生难忘的画面。 炎凤从天而降,它的背上似乎还有站着一个青年,俯冲向地面。 而地面上一头不知名的生物,正在仰天朝着炎凤咆哮。 不远处,是数百个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百姓。 砰—— 云龙涧,随着一块巨石的轰然坠落,侍奉在圣皇左右的那位元婴老者总算迎来了终局。 他强撑着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像是要把眼前之魔狠狠记在脑子里,诅咒对方万万年。 噗—— 对方的鞋底在他模糊的视线中迅速放大。 只听见噗嗤一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元婴老者彻底陨落。 “喂!我说...” 将老者脑袋踩爆的那个女子,一根葱葱玉指抵住嘴唇, “你们...该不会这样都让李红岩跑了吧?” 周围的魔族没有一个搭话,腐魔自然也在此列。 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来这里凑热闹。 眼前这位不是应该在闭关吗?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一个可能性出现在腐魔的脑海里, “什么?她又突破了?” 就在这时,几乎所有的魔族都感受到了自己眷族传来的消息,除了这个女子和腐魔。 “汤山死了?!血魔也死了?” 有魔族惊呼出声。 那一刻,所有的魔族都面面相觑。 女子是没有眷族,而腐魔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收到燕月的消息。 所有收到消息的魔族都看向那名女子,眼中满是恐惧。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要杀他还会等到现在?开什么玩笑?” 显然,她已经发现自己被周围的同族误解了。 而后,她突然抬头,看向腐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精彩。 “你怎么还在这里?” 见腐魔的脸上满是疑惑,她戏谑之意更浓, “老家都快被抄了,还在这里蹭呢?” 下一刻,腐魔的表情突变, “不好!” 他的身形消失,朝着赤霞城的方向赶去,他已经感受到了燕月的死亡。 “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怪不得一个小小流云国都拿不下来。” 女子白了周围魔族一眼,身形消失,朝着东面而去。 “指望你们,还是我亲自找个眷族动手算了。” 第72章 我说,你叫什么? 赤霞城东,出现了一片空地。 从高空看下去,焦黑的痕迹如同黑色的日辉。 原本天幕的位置,则因为抵挡住了那铺天盖地的火焰,而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分界。 于是,赤霞城像是出现了一个散发着黑光的太阳。 而在这焦黑的痕迹中,司浊因为‘言真’而暴涨的修为已经散去。 他此刻全身灵气耗尽,能站着都是用尽了全力。 周围的黄色雾气已经消失不见,天幕也不再需要。 夕阳从西面照在司浊身上,让那些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们看不清司浊的面容。 只能看到对方周围那一圈光晕,宛如天神下凡。 “我...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我们活下来了!” 有人的脸上都是惊喜,也有人蹲坐在地上不断哭泣,更有人迷茫地跪着,还没有缓过神来。 司浊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再也支撑不住,朝后倒了下去。 只是,他的脑袋没有落地,更没有撞到坚硬的岩石。 反倒是略显柔弱的身体接住了他,司浊来不及感受,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而他身后的人,不是林颖还能是谁? “辛苦了。” 林颖看着司浊身上那些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嘴唇紧紧抿起,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这就开始给你治疗。” 可还没等她开始,她就发现司浊的状态开始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这...” 现场没有给她继续深究的机会。 因为所有赤霞城东面,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朝着她这边涌来。 “少侠怎么样了?” “他没事吧?” “哥哥会不会死啊?” “这娃儿...”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都是来关心司浊的安危的。 林颖看不到,不断有光点从他们的头顶溢出,没入司浊身体,这就是司浊状态好转的根本原因。 在得到林颖的答复,也就是司浊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虚弱后,周围的百姓们都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周围的人竟是开始不断朝着司浊跪下。 “多谢少侠!” “谢少侠救命之恩!” 他们知道,这次他们能够活下来正是因为眼前的这群人,而他们这群人的领头之人, 正是眼前这个陷入昏迷的年轻人。 从赤霞城西面赶过来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愣在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赤霞城少了一个城主。 但赤霞城也多了一个好人,他姓司。 这也是为什么在不久的将来,赤霞城改名为拜司城的原因。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然而,没有人发现,他们在这最松懈的期间内,竟已悄然躲过了赤霞城的第二场浩劫,除了帝狻。 “...倒是有点本事...” 帝狻没有挤进人群,反倒是在燕月死后来到了赤霞东门的最高处。 它看向北方,视线越过千里,看到了腐魔的身影。 它知道司浊短时间内难以再战,至于剩下那几人更不是腐魔对手,它已经准备好在东门外迎战腐魔。 “省了我几百年的修为。” 它原本已经做好了复出数百年的修为,拼着遭受雷劫也要拦下腐魔。 只是,还没轮到它出手,又一个人出现。 他肚大如腩,一身衣服宽松至极。 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猪蹄,嘴里还叼着一口百叶,出现在腐魔疾速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唔——你...对....唔——就是你!” 他一边咀嚼,一边朝着向他激射而来的腐魔开口, “我问你,你叫什么?” 腐魔只觉得恼怒,此刻正是他最着急的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招惹他吗? 他身上出现了一圈腐化之环,只要那胖子碰到他的刹那,就会变成一滩臭水。 然而,双方接触的刹那,腐魔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反倒是他的腐化之环瞬间崩碎,与此同时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他的身体。 紧接着,他疾速朝着赤霞城掠去的身影,已经被那胖子一脚踩进了地面。 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腐魔意识到了对方实力超绝,刚想施展秘法逃遁,却又听到对方开口, “我说,你叫什么?” “我叫...” 腐魔忙不迭地回答,想要借着魔族的身份,让对方有刹那的犹豫。 但后续的发展再次出乎了腐魔的预料,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瞬间洞穿,连魔核都被碾碎。 “我是问,你在鬼叫什么,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鸡腿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而腐魔自然是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化作了一团不成形的碎肉。 “嗯?” 他似乎感觉到了帝狻的视线,看向赤霞城, “这穷乡僻壤的,还有这等高手?忒——” 他熟练地吐出一块碎骨,开始不紧不慢地朝着赤霞城走去, “去瞧瞧。” 这胖子抬起右脚,在另一只脚上挠了挠,一脸满足,丝毫没有高手风范。 帝狻收回视线,不再观望那个方向, “嘶——这是...哪一脉的来着?” 残缺的记忆让他想不起来对方的来历,但是他依稀感觉对方背后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算了,等该想起来的时候,总能想起来的。” 它如是想着,朝着司浊的方向疾速掠去。 此刻,司浊已经在司铎的背负下朝着城中的一处大院而去。 那是百姓中一位富商主动送出的大院,作为司浊临时歇脚的地方。 赤霞城的城正和城尉已经接连赶到此地,他们看着燕月的尸体和周围还没有完全消失的腐肉,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周围数百个百姓的描述如出一辙,纷纷控诉燕月的暴行。 这让城正和城尉面面相觑,他们只觉得心目中曾经那个勇猛无双的城主形象轰然倒塌。 而司浊此刻已经清醒,他没有睁开眼睛,完全是因为从燕月身上得到的崭新能力。 与此同时,在他的山河社稷图上,赤霞城所在的位置,白描的笔画明显精细了不少,那是来自于燕月的气运也被他夺走。 “还能这样?” 下一刻,他忍不住在内心惊呼。 因为,炎夔消失了。 并非是遗失在了战场上,而是融进了司浊的身体。 而这就是来自于燕月的神通,合璧。 在炎夔消失在他体内的刹那,夔兮像是被唤醒了灵智,一声牛吼再次响彻整张山河社稷图。 “这...” 司浊震惊,陷入迷茫。 第73章 误判? 夔鞘在司浊得到‘合璧’神通后,化作一缕缕精纯的能量融了司浊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他身体化作了刀鞘,而炎夔也被纳入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在夔鞘融入他的身体之后,司浊身上开始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吓得林颖连忙开始把脉查探,可这不查探还好,一查探直接让她惊得一张樱桃小嘴根本无法合拢。 因为,在林颖的感知中,司浊的体内足三阳经,也就是胃经、胆经、玉海经,三经二十七个窍穴齐开。 然而这还没完,司浊手三阳经,也就是月直经、三焦经以及受盛经也一同开启。 只一眨眼的功夫,司浊已经从筑基初期来到了筑基后期。 连同司浊先前开启的肝经和心主经,他的十二正经中,已经有八大正经开启。 “怎么了?少爷出什么问题了?” 司铎自然听到了方才奇怪的声音,他脸上满是担忧。 而欧阳烨则是眉头紧皱,开始不断掐算, “嘶——不应该啊!这不是否极泰来之象吗?怎么还出问题了呢?” “师兄,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他留下什么暗疾了吧?” 一时间,整座院子里的人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接下去林颖的一番话,让房间里的几人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他...司浊他没出什么问题...” 林颖皱着眉,那是疑惑,惊喜,好奇,一系列复杂情绪融合在一起的表情, “只是...” “只是什么?!” “需要天材地宝的话,我们还剩下一点灵石,想来必然可以买到!” 司铎和叶轻水最为着急,他们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救治司浊了。 “只是...他修为暴涨到了筑基后期...” ... 流云国的冬天有些冷,更别谈现在已经接近冬至。 黑夜早早地降临了赤霞城,在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在为意外死去的亲人难过,也有人在为能够幸存下来高兴。 孤高的下弦月无法共情世间的疾苦,冷漠地看着一切。 一声怒吼从一个院落中传出,惊飞了夜枭,那是已经苏醒了的司浊,发出的怒吼。 此刻,因为窍穴大开导致的空虚感,如狂涛般席卷了他的身体。 这让司浊对这食物有着无比的渴望。 虽说夜已深,但是对于欧阳烨等人来说,搞点吃的那是再简单不过。 此刻,司浊双手和嘴角沾满了油渍,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绝望, “十二块芥子玉牌,足足十二块!里面的灵石就剩下这点?” 他跌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下,仰头叹息, “啊——杀猪盘,这比杀猪盘还狠啊!” 没错,经此一役,他又从腰缠万贯的土财主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不过也不能说啥也不剩了,起码还留了十二块芥子玉牌嘛。 司浊自然没有责怪欧阳烨的意思。 要不是对方降下的天幕,别说那些百姓了,就连他们队伍里这些人都活不下来。 只是,这种突然造访的贫穷,让司浊一时间有些落差,连桌上的饭都不香了。 “赤霞城城主应该有不少积蓄吧?” 短暂的沉默后,叶轻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纷纷朝他看去。 而后,四个男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只有在一旁认真地烧煮着药炉的林颖开口提醒, “早去早回。” 于是,赤霞城的夜,多了四个黑衣人。 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城主府,燕府。 …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看这宝库!” “啧啧啧——这灵石,玄级中品,不!起码玄级上品!” “还有这宝器,品相是差了点,但数量多啊,全卖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叶轻水和欧阳烨两人在潜入燕府之后,凭借他们天机门的一手望气之术,没多久就找到了宝库所在。 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人想到来燕府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当然,除了眼前这四人。 听着还在闲聊的两人,司浊再也忍不住,低声喝道, “别废话了!快装吧!求求你们了!” 他恨不得手脚并用,而周围的同伙还在研究灵石的品阶,宝器的品相,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今天一人三个芥子玉牌,谁拿得最少…哼哼!” 司浊面色不善,他决定要给最不努力的那个家伙正义的铁锤。 有什么比浪费发财的机会更可耻的事吗? 司浊的答案是, 没有! 于是,四个人像是过境的蝗虫,把燕府的宝库席卷一空。 到最后,他们甚至连燕府那些值钱的龙纹木家具都没有放过,全部被塞进了芥子玉牌里。 “好人兄,冒昧问一句...要是拿得最少,会怎样?” “哼!等会,你就知道了!” 司浊听到叶轻水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问话,上下扫了对方一眼。 此刻,叶轻水开始汗流浃背了。 然而,就在四人准备满载而归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夜。 “你们四个…是不是有点不当人子了?” 那一刻,四人寒毛倒竖。 欧阳烨唤出天幕,司铎高大的身躯挡到了所有人前面,司浊手中炎夔凭空出现。 他们还以为是魔族的同伙出现,只是对方的视线落在司铎身上, “哟呵,你这样的人甘愿给他当马前卒?” 而他的视线也转向司浊,反复打量了几次,依旧是有些疑惑, “一个皮膜都没开的家伙,是怎么到筑基初期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他瞪大了眼睛, “嗯?先前还是筑基初期,怎么这就变筑基后期了?” 他吓得连忙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只鸡腿, “唔——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原本还以为司浊等人会朝他进攻,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司浊竟然收起了炎夔。 同样惊讶的还有剩余三人, “怎么回事?不是魔族吗?” 那是他们三人共同的疑惑,而正在啃食鸡腿的胖子愣住了, “你...” 下一刻,一尊法相从他身后出现。 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法相右手长剑,左手长矛,齐齐朝着司浊刺去。 “小心!” “少爷!” 那一刻,剩下所有人都动了。 唯独司浊没有任何动作,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无比疑惑, “不应该啊?云尺错了?”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逃了,长剑和长矛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到一寸之处。 第7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完了...” 那一刻,就连司浊自己都陷入了绝望。 咚—— 司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长剑和长矛也就在他眼前一寸的位置再也没动。 此刻,法相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胖子第一次扔掉了手中的鸡腿,跳到司浊身前,严肃地开口, “你...能断人善恶?” 司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帝狻,和你在一起吧?” 胖子先是一愣,而后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他的鸡腿旁。 他捡起了被他扔掉的鸡腿,吹了吹, “我说呢...想想都不可能...” 一只白貂方才已经从胖子的身后爬了出来,原来它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是和这个胖子呆在了一起。 而司浊之所以之前没躲开,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帝狻。 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胖子的云尺。 中正平和,散发的温润的白光,是他生平仅见。 而对方云尺的形状,更是和他方才法相手中所持的长剑一般无二。 “差点浪费我一个鸡腿,罪过罪过。” 帝狻从对方身上跳了下来,来到司浊身边。 “一个后辈,正好遇见,还帮我们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司浊先是皱眉,而后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魔族?” 帝狻点了点头。 司浊之所以这样着急,正是因为他在担心控制了燕月的魔族出现。 他没有信心能够杀死对方,同时帝狻也不知所踪。 此刻得知那个魔族已经被眼前这个胖子解决,帝狻也是因为这个胖子才短暂消失,这让司浊彻底放下心来。 “所以,他是谁?” 司浊这才好奇地开口,看着远处那个正在清理鸡腿上灰尘的胖子,他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四象剑宗,朱雀阁少主,东青。” “啥?董卿?” “东西的东,青天的青。” 司浊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 “原来如此。” 他差点以为遇到了故人。 “他和我应该有些渊源,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记忆太过破碎。” 就在这时,冬青身形再次消失,重新出现在了众人身前。 只是,他拍了拍司铎肩头,认真地开口, “大高个儿?考虑一下,加入我们朱雀阁吧?” 他丝毫不在意司浊的目光,也不在意司铎的衣服上多出了一个油腻腻的手印。 毕竟,脏的不是他衣服。 ... 正如司浊遇到了冬青,风卷城也在这一夜迎来了一个陌生人。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他有意为之,他竟然在西门的两班城卫轮值的间隙混进了风卷城。 他看着天上高挂的月亮,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谁?我要去哪儿?” 至于他原本身后的追兵,似乎已经误判了方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像个行尸走肉。 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 深夜的风卷城,恰如它的名字。 多的是尖锐的风声。 临近冬至,城中的树木已经没了叶子,就连枯黄的树叶都鲜少能在巷道上看到。 “救...救命...!” “我让你喊!臭婊子!” 一处阴暗的巷子里依稀传出女人的哭声和求救声, “我警告你!你不想你一家被我宰了,就老实点!” 男人压低嗓音,可丝毫不妨碍他威胁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人仿佛被击中了软肋,只能不再遮挡自己的身体,转而捂住了嘴。 她眼中满是屈辱和悲伤。 男人见状发出嘿嘿笑声,急不可耐地解开裤子,却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嗯?” 他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在巷子口,看着他。 “哪来的野种?看什么看?也不怕长鸡眼?” 男人屡次被打断好事,此刻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赶紧滚!” 然而那个孩子没有理会男人的恫吓,更没有离开,反而还朝着巷子里走去。 “敢来坏老子好事?” 他此刻已经看清了那孩子的面容,异常隽秀, “哟?生得当真漂亮,那你干脆也别走了!嘿嘿嘿!” 说实话,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走进这条巷子。 他身体的本能似乎盖过了他心理的本能。 他害怕吗? 害怕。 他会选择视而不见吗? 不会。 于是,他能躲过了荒郊野外的猛兽,却没能躲过肮脏的人心。 就在他要被对方就地正法时,一道剑光闪过。 “拿六恶令当耳旁风?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是那个男人这辈子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的视线已经开始天旋地转,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他的视线中只剩下了一双男人的脚。 “好眼熟...这是...” 没错,这双脚在数息之前,正属于他自己 只是,他残留的生命力只够他想到这里,他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没错,只一瞬间,他的脑袋已经被斩落。 而出剑之人正是叶剑清。 今晚,他恰好出门巡逻,恰好就被他撞见了这一幕。 “罪犯内乱,按律斩之。” 叶剑清仔仔细细在地上刻下这几个字,准备让守城的士兵来把这里处理干净。 “你快回去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逃过一劫的女人声泪俱下,捏着凌乱的衣服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临走前还不忘和那个孩子行礼,表示感谢。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在叶剑清到场之前,她就失了清白。 “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啊?” 叶剑清的注意力也来到了这个男孩身上。 作为曾经青城盟的成员,他在风卷城也生活了不少年。 如果是个普通孩子他不认识也正常,但像眼前这个孩子如此隽秀,他不信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是从别城来的?” 接连两个问题,对方都无动于衷,叶剑清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你...怎么了?” “我可能是失忆了...” 叶剑清收剑入鞘,一时间也有是有些语塞。 只是,方才这孩子展现出的胆量,让他对对方极有好感, “那就先跟我来吧,我作为代理城主,倒也不能任由你在城中闲逛。” 他话是这么说,其实已经在想如何把对方骗进自己麾下,浑然不觉风卷城又迎来了一个古怪的存在。 “是逃到这里来了吗?” 说话的事流云国唯一的真魔,也是唯一拥有真正名字的魔族。 第75章 扮猪吃老虎 “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非要有几个眷族才能动手。” 这个面容绝美的女子正是流云国内最强的魔族,名为花妍。 圣地老祖赐名时,对她的期望就是, 花开不败,尽态极妍。 这就有了她此刻的名字。 事实上,她回应了圣地的期望吗? 显然没有。 不然,她也不用从圣地偷跑出来,来到这偏居一隅的流云国。 “哼!我就是要向你们证明,就算不听你们的,我也能做出一凡成就来!” 她如是想着,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反正就是随便找个人,就你了!想来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公,最好控制!”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那个女人身前。 一人一魔照面的瞬间,两人便消失在了风卷城的街道。 凄厉的呜呜声再次划破风卷城的宁静,却又被冬季的寒风掩盖。 那一夜,夜枭声响,风卷祸起。 赤霞城的东边,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在旭日的光辉下,零星的卷状云被染成红色。 当赤霞城的百姓迎着朝阳来到司浊所在的小院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救了半座赤霞城的恩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此地。 长达数百米的队伍,几十个抬着猪,羊的人们,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本来是来道谢的,可眼下却闹得有些无法收场了。 “怎么就偷偷走了呢?” 小院的主人最是失落,他原本可赤霞城里赚足了名头。 能给半城的恩人提供落脚的地方,那他的地位自然跟着鸡犬升天。 此刻,司浊的离开,他实际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眼见着那数百米的队伍即将散去,他情急之下,灵光乍现, “恩人走了,那是不愿收我们赤霞城百姓的好处。” 他的声音之大,让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停下了脚步, “但我们赤霞人岂是那种知恩不报之辈!?” “那你说如何是好?恩人也不知道往哪走的,我们还派人出城寻他不成?” “是啊,现在我们城里本来就乱,哪里还有人手?” “况且恩人要是本就不愿意收,我们就算是追上了,他也未必愿意接下啊?” “就是说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流露出惋惜之色。 见到众人如此反应,富商一咬牙一跺脚, “那我严谦就豁出一辈子积蓄,给恩公建个大庙!为他塑上一座金身!”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与此同时,赤霞城外。 司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他现在急需灵气,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查探他灵气增减的胖子。 偏偏他还没办法把对方撵走,只能任由他跟着司铎套近乎。 前方,胖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断地和身边同样高大的男人搭话, “小铎啊!在下保证,你一旦进入朱雀阁,立刻给你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剑宗藏经阁,朱雀一脉的所有典籍全部向你开放!” “小铎,诶!小铎!你怎么不理我?” 司铎没有加入对方的打算,可他也知道,对方实力超绝。 为了不触怒对方,司铎只能使出看家本领,闭口诀。 他不知道,司浊正在祈祷,不要遇到什么坏得出奇的宗门。 不然,他要是不能手刃对方,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尤其是在他现在很多窍穴都还没有充盈,是急需灵气的时候。 因为,他下意识觉得,绝不能让东青发现他的能力,不然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别来送死!别来送死!别来送死!” 司浊的身体在马背上,上下颠簸,连带着一颗心也跟着忐忑不安。 “尔等何人!可知这里是我阳炎门地界…” “…” 面对这几个身上杀气和匪气并重的人,想都不用想,就是一帮山间的土匪。 有个阳炎门的名头,不过是证明了这群人是修炼过的土匪,他们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于是,东青笑了,司浊麻了。 前者正好想借此看看司浊一行人的师承,尤其是司浊的。 司浊自然是在可惜,本来应该进他兜里的修为,现在恐怕只能让他们变成荒郊野岭的一坨碎肉了。 此时,东青最先动作。 他直接脱光了全身衣服,赔着笑,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各位爷,小道我就这身行头值钱,不然就是我身上这百斤肥肉了。” 东青甩了甩身上的肥肉,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这肉太肥,几位爷肯定看不上,要不…就算了。” “诶!行了行了!赶紧滚!” 他们看了眼手上那沾着油渍的衣服,一脸嫌弃地丢给了东青, “拿走拿走!谁要你的破衣服!” 而后,他们不再去管东青,看向司浊等人, “看到了吗?他已经给你们打过样了!” 那几个阳炎门的人指了指还没跑远,甚至还在看热闹的东青, “把身上值钱的物件都拿出来,哟…这小美人…嘶——” 在看到林颖以后,几人眼睛都直了。 起初,司浊几人谁也没动。 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在等司浊动手。 这是他们所有人这段时间的共识,只要是杀人的事,全都由司浊动手。 眼见司浊迟迟没有动作,众人都看向了他。 “嗯?看我干嘛?” 而后他突然恍然大悟,对着司铎喊了一句, “你去把他们处理了!我今天身体不适!” “是!少爷!” 下一刻,司铎上前,刚要出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灵气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还敢反抗?!” 他们上前就是一拳,司铎直接被打倒在地。 “你干嘛呢?司铎!不用扮猪吃老虎了,直接解决了就是了。” 司浊还以为司铎演技已经精湛到了这个程度,开口提醒。 只是,他突然看到了司铎求救般的眼神。 “啊?啥情况?” 那一刻,司浊也没搞清楚状况。 直到欧阳烨开口, “司小兄弟啊…咱们的修为,好像都被封禁了。” “封禁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司浊一愣,他猛地看向东青,只见对方眼神中满是和善的笑容。 “是他这家伙搞的鬼?” 第76章 小老弟,没吃饭呐? “他趁帝狻不在,在搞什么鬼?” 司浊不满地在心中嘀咕。 还没等他干什么,叶轻水和欧阳烨也被掀翻在地。 “到我身后去。” 司浊拉着林颖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倒不是他重色轻友,谁让林颖在他说出身体不适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司浊身边,为他把脉。 因此,她现在正好在司浊的保护范围之内。 “哟呵?想英雄救美?你是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络腮胡子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 他的模样看着让人直犯恶心,可却是这伙人的首领。他没有去管别人,径直朝着林颖走来。 作为一个堪堪练气境巅峰,还没筑基的家伙,自然看不出司浊一行人的深浅。 他甚至以为一群人中,叶轻水和林颖的修为最高。 因此,在叶轻水被他弟兄随手撂倒之后,他自以为眼前这群人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于是,他来到司浊身前,一口浓痰吐向司浊面门。 司浊自然不能躲,不然林颖可就遭殃了。 他只能抬手,用袖子接下了这一击。 “大兄弟,火气还挺旺?” 司浊看着袖子上的污渍,想缓和一下气氛。 气氛缓和了吗? 缓和了。 这不,这个男人身后那群弟兄都开始憋着笑了吗? 可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司浊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说错话了,反倒是激怒了对方。 “妈的...” 司浊炎夔的刀尖已经从他的掌心露出。 只是,他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动手,真要解决眼前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可不远处那个一边啃鸡腿,一边观察他的东青,才是他真正忌惮的对象。 “别看了!” 络腮胡子的男人察觉到了司浊的目光,自以为找到了攻破司浊心理防线的方法, “你还指望那胖子救你?” 他继续开口, “这样,你把你身后的女人给我,你们其他人都可以离开,怎么样?” 没错,他准备杀人诛心。 在给予司浊希望之后,再让他陷入最深沉的绝望。 他决定,让司浊亲眼看着这个明显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美人胚子被糟蹋,然后再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杀了他们,我的灵气再次增长,引起他怀疑该怎么解释呢?” 司浊正在思考,没有听清对方的话,而其余三人也已经被五花大绑。 只剩下了林颖,她察觉到了情况的古怪,但她依旧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下一秒,司浊虽然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拳头,但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砰—— 司浊身形踉跄,后退了几步,鲜血已经从自己的鼻腔流了下来。 “老子和你说话呢!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答应是不答应?” “叫你不说话!” “叫你装深沉!” 司浊没有开口,而对方的拳头也没有客气,开始朝着司浊脸上招呼。 “妈的!骨头还挺硬?我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个男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但他不觉得司浊是那种隐藏高手,充其量也就是个打熬过筋骨的年轻人。 他改变了主意,准备把司浊在林颖面前生生打死。 让林颖一边看着他们的尸体,一边被他们糟蹋。 “这小子干嘛呢?” 司浊还没有什么动作,远处的东青倒是有点做不住了, “我都受不了了,他怎么还在这里磨叽呢?” 他站起身子来,却突然发现了端倪, “嗯?!这是...” 赤霞城内,富商严谦开口后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霎,而后爆发出激烈的反响, “嘿!你还别说,这说不定还真行?” “行什么呀?建什么庙,你知道恩人姓甚名谁吗?还建庙,开啥玩笑呢?” “花你家的钱了?严先生掏钱,你话还多上了?” ... 一时间,众说纷纭。 虽然依旧没有结论,但严谦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只要人没散,那么就还有机会。 他轻咳一声,从队伍的前排拉出了一个卖相普通的年轻人。 对方还穿着赤霞城的制式兵服,走路一瘸一拐。 “他,我侄子!” 严谦抓着这个士兵的手,高高举起。 “你侄子?然后呢?和这事儿有关系?” “就是啊,怎么着啊?你侄子还和恩公相识不成?” 听到这句话,严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相识谈不上,但城中只有我侄子最清楚恩公的底细!” 那一瞬间,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严谦接下去的话。 严谦很满意,而后他朝着身边的侄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开口。 眼瞧着周围这群父老乡亲,他侄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 “恩公来赤霞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当班。” 有心思活络之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那天,我还恰好盘问了他们。” 现场开始出现惊呼声。 他感受到周围人越来越炽热的目光,不知不觉中挺直了腰杆, “我也知道了那恩公的名字。” 那一刻,他人生第一次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份差事。 因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渴望,他仿佛变成无所不能的神祇。 而后,他几乎是在众星捧月中,说出了所有人等待的那句话, “他的名字,姓司,名好人!” 赤霞山野间,多鸟雀,此刻正有一群林鸟惊飞。 正是因为东青突然起身,他惊讶地发现,司浊的修为又开始缓慢增长了。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确实是在增长。 结合方才司浊被羞辱的场景,东青有了自己的判断。 “难不成...这小子挨骂挨打就能增长修为?这是什么功法?没听过啊!” 那一刻,别说是东青陷入了迷茫,就是司浊也陷入了迷茫。 “发生了什么?我这不还没杀呢嘛?我修为怎么已经开始涨了?” 他疑惑地东张西望,却发现赤霞城方向,有一缕缕光正在不断朝他飘来。 “那是...?” 看到这一幕,结合自己的修为突然开始缓慢增加,他猜测应该是赤霞城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因为,从东青的表现上,他已经猜到对方一定已经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误判。 于是,他看向眼前还准备出拳的汉子, 笑了。 他笑得有点渗人,并同时开口, “小老弟,没吃饭呐?用点力啊!” 第77章 舔狗 “小老弟?没吃饭呐?用点力啊!” 司浊看着对方,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烧了起来。 那坨浓痰连带着衣服都化作了灰烬,而对方的脸色也像极了飘落在地的余烬。 “你…这…我…” 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抬手想要挡住从司浊身上传来的炽热的火光。 可随着司浊的修为增长,他身上的火光又哪里是一个还没有筑基的人可以徒手挡住的? “救…救命!” 他顾不得自己的弟兄,双脚在地上胡乱踢动,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此刻,他只想要远离司浊。 这个动作让周围的泥土飞溅,而他则朝阳炎门的方向想要逃走。 他招呼自己的小弟拦住司浊, “你们!快!都给我...”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却迷茫了。 他想知道,怎么原本被控制住的几人已经完好无损地起身,跪在地上的人却换做了他的弟兄。 “…” 司铎等人此刻修为已经被东青解禁,自然无惧这群土鸡瓦狗。 “你打了我四十三拳,让你兄弟先替你还好了。” 还是司浊的声音率先响起,而后是接连的闷响。 砰砰砰—— 仅是一息,地面上多了三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司浊架着满是鲜血的拳头,来到汉子身前,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 “现在,你还欠我四十拳。” 黄色的液体在那个汉子颤抖的双腿间不断滴落,可司浊却毫不在意, “你是亲自还我呢?还是让你们门中之人还我呢?” 那个瞬间,对方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但对于生的渴望让他来不及思考, “我门内上百弟子!足够了!足够了!” “那快带路吧。” “好!好!” 汉子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等见到我大哥,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而他不知道,司浊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云尺又一次变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渣滓,不要幻想着去拯救他,直接帮他提前开启下一世更好。” ... 于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在赤霞城外名叫阳炎门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京观。 这些人头自然都是阳炎门的土匪们,而京观的最上方正是那个敢对司浊吐痰的家伙。 他到死都难以相信,自己崇拜了大半辈子的大哥,在对方手下竟走不过一招。 “嘶——你干嘛呢?” 司浊握着炎夔,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阳炎门。 看到司铎竟是自动自觉地帮他建起了一座京观,他一把掌拍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能不能别这样?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残忍!” 司铎表情尴尬,挠了挠头,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走了,往北!听说那里最近来了几个陌生人,去看看是不是和圣皇有关。” 这些消息自然是从阳炎门那些土匪的嘴里挖出来的,他说完,掂量了一下自己沉甸甸的芥子玉牌, “得换个更高阶的了呀,这也装不下更多东西了。” 看样子,在阳炎门的收获已经让他芥子玉牌的空间彻底告罄。 司浊连同身边的几人,都没有再理会不远处的东青。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点,方才他们修为的异常,一定是东青造成的。 至于原因,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猜测。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赤霞城西北方向上,沿途的宗门中不少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不得不说,流云国已经被魔族渗透得极深。 司浊在这段时间里遇到的宗门之人,几乎都是恶贯满盈之辈。 这群人冠以名门正派之名,却行歪门邪道之事。 他们无非是在魔族的渗透下,开始无止境得渴望世俗金银,修道灵石,或者是那虚无缥缈的修为。 而作为这场屠杀的始作俑者,司浊的灵气也在一边寻找圣皇线索,一边横推名门正派的过程中逐渐充盈。 更别谈那从赤霞城中源源不断送进他体内的不俗能量,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与此同时,为了不在东青面前暴露,司浊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开杀之前,先挨一顿毒打。 因为,他已经在东青不断地旁敲侧击中,确定了对方的猜测。 东青是以为司浊能够通过挨打,来不断增长修为。 “诶哟!啧啧啧!” 叶轻水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司浊又一次头破血流,忍不住别过了头紧闭双眼, “师兄啊,浊兄弟他约莫是病了,他怎么...” 叶轻水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司浊,连忙收回视线, “他怎么像是爱上了挨打的感觉?” 欧阳烨没有搭话,因为已经有人站到了叶轻水面前, “你他妈还有空闲聊呢?你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看到自己人被打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那人不可思议地开口,直接给了叶轻水一脚。 欧阳烨憋着笑,却不料也挨了一脚。 “妈的,这群人全有病,怕不是一群疯子。” 说完,他的脑袋就飞了。 因为司浊决定不装了,演戏也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忒—— 司浊吐掉口中血水, “别装死了,赶紧的!把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帮我收起来。” 他踢了踢叶轻水, “他们这里的人和圣皇也没关系,这七城密会到底是在哪里开的?” 司浊觉得事情逐渐棘手了起来,因为他越晚找到圣皇也就意味着圣皇的危险越大。 “再往北走一段吧,不行就再往西去...” 司浊如是想着,浑然不知在他们曾经行动的轨迹上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血魔死了,腐魔也死了,现在这地界又有一个家伙开始大肆屠杀我等口粮...” 他声音沙哑,念念有词, “难不成人族真出了什么不世出的天骄?” 他紧了紧自己的披风, “不行!为了花小姐,我必须要为她铲除这个家伙...” 血魔和腐魔的命运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似乎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他仅仅是想到了花妍,眼神中就出现了异样的光芒。 要是司浊在场,他必然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光芒在他曾经的世界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名叫舔狗。 他指不定还要送对方一句真言,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只是,他们注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双方一旦相遇,必是死战。 第78章 如梦如幻 流云国西北面,有一座星陨谷。 据传,曾有一颗天外陨星坠于此地,将大地都劈开一条峡谷。 时值流云国建国,在这片大陆上站稳跟脚亟需大量的物资。 而本来矿产不多的流云国凭借着这块从天而降的陨星,竟是炼制出不少宝器。 以至于境内诸多山门实力得以增强,让流云国彻底在这片大陆上站稳跟脚。 而星陨谷外围也因这场声势浩大的开采,出现了数座城池。 此刻,其中名叫小流星城的一座道馆内,响起司浊的惊呼, “哦?你真见过?” 司浊的声音响起,吓得对方还以为是自己也要被杀了。 “诶!你别怕,你怕什么?” 司浊要是现在能看到自己脸上、身体上的血迹,那他兴许就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害怕了。 还是林颖过来,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擦干净了司浊脸上的血迹。 “你别怕,刚刚没杀你们,现在就不会杀你们。” 林颖转头看向对方,语气温柔,神色和蔼,加上她绝美的容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那个小道士咽了口唾沫,竟是短暂地忘记了方才的杀神司浊。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也感受到司浊吃人的目光,连忙正了正心神,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反正前段时间,有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的人来过小流星城。” 小道士回忆起那个奇怪的家伙,继续开口, “那人虽然看着普通,但是身上总有种难以言说的威严,我和他打过照面,差点没跪下来!” 周围几人闻言,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惊喜。 这是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个月之后,第一次得到有用的信息。 “嗯,你可知他人去哪里了?” 林颖像是已经预判了司浊的行动,先一步挡在了他和小道士之间。 于是,司浊刚跨出一步,身上缭绕的血气和煞气就被消弭于无形之中,没有惊扰到小道士的思考。 司浊被林颖白了一眼,讪笑了两声,连忙退到一边,决定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家有良妻,如有一宝啊!” 欧阳烨适时轻声开口,叶轻水则是吹起了口哨。 司浊不以为意,他才不觉得林颖会真对他有什么意思。 只有司铎看到林颖的双颊通红,脸上都洋溢出了不同寻常的表情。 似是察觉到了司铎的目光,林颖连忙别过头去, “颖姐这是...生气了?” 只能说,司铎不愧是块合格的榆木疙瘩。 小道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方才一系列动作,因为他的思绪已经完全回到了那一天,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去了...龙...不对!” 他一拍脑袋, “啊!是寻龙涧!”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爆开。 化作一团血雾,把林颖全身打湿。 滚烫的血液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呆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司浊搂入怀中, “小心!” 那一刻,所有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就连不远处的东青,也放下了从未离手的鸡腿,收入袖中, “这下麻烦了...” 他察觉到了不妙,而且是大大的不妙。 因为,魔族到了,而且似乎动用了一样不弱的魔器。 “怎么回事?” 司浊率先开口,他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可以隔绝神觉的浓雾。 而他已经和其余几人彻底分开,除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林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看样子,是个不得了的强敌。” 司浊抽动了几下鼻子,闻到了魔族熟悉的味道, “又是个魔族!” 林颖点点头,不断平复自己剧烈震颤的心跳。 至于,这是因为突发意外还是因为被司浊抱在怀里,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抓紧我,我们不要走散!” 在司浊的授意下,林颖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紧紧地抓住了司浊的衣服。 只是,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专心!专心!专心!” 那一刻她正在不断调整心态, “这种情况下,还想些有的没的,你当真是不害臊!” 她说的,当然是她自己。 只是,下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司浊动作的僵硬。 “嗯?” 她猛地抬头,看到了一个中年人从浓雾中走出,朝着司浊微笑着开口, “好久不见?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对方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和司浊相似的地方,林颖在风卷城生活过,她自然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司无命。 “浊儿,这段时间苦了你了,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林颖认识司无命,只是她觉得奇怪, “司无命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眼见着司无命一点点靠近,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幻象!” 她感受到了司浊的异常,当即大喝, “小心!” 林颖还以为司浊是见到自己的父亲乱了方寸,想要唤醒司浊。 可下一刻,司浊直接单臂抱住她纤细的腰肢,高高跃起, “我他妈想砍你很久了!都怪你!当什么魔头!害得我这么累!” 那个瞬间,别说是林颖了,就连幻化而出的司无命都愣住了。 炎夔当空劈下,司无命的身体当场被劈开,化作了雾气,重新融入周围的环境。 “呵,我就知道。” 司浊早在看到司无命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是身陷幻境。 对方显然是猜错了他的秉性,也为司浊找错了对手。 “别再偷偷摸摸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破幻境还想让我...” 下一秒,司浊愣住了。 而林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浊儿,这段时间辛苦了吧?” 那是一个长相扑通的妇人,脸上满是劳作的痕迹。 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服饰。 林颖看着对方,没由来地觉得一阵亲切。 “这是谁啊?怎么看着那么奇怪?” 林颖抬头看向司浊,却发现对方已经泪流满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司浊这样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司浊心神巨震,而后一道凌厉的光线袭来。 “不好!让开!” 林颖推开了司浊,而后她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大洞。 鲜血汩汩而出。 第79章 祸水 “林颖!” 司浊惊呼出声,他连忙抱住林颖。 下一刻,山河社稷图中的气运朝着林隐倾泻而出。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司浊从被他斩杀的那些恶徒身上收集了不少气运。 此刻,为了救助林颖,这些时间的收获几乎全被他灌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这才堪堪维持住了林颖的生机。 只是他再抬头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离他更近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也开始逐渐变化。 反倒是林颖逐渐消失在了雾气之中,而司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他熟悉的家里。 没错,就是他阔别19年的家。 而他的母亲此刻恰好正从房间外返回,脸上虽然挂着疲惫,但是却难掩对司浊的关心, “小浊啊!别这么低落,整天魂不守舍的干嘛呀。” 母亲温柔的声音响起。 “裁员就裁员呗,妈这身体你瞧着多硬朗?这不还能折腾几年吗?” 她拍了拍司浊的后背, “这说不定是老天给你机会,让你好好休息呢!真的!” 她说着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再说了,你以前这么努力,一定没问题的!你被裁,那是公司的损失!” 随着洗菜声音的响起,司浊的思绪总算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忘了点什么事。” 只是,当他看到母亲的背影,没由来地鼻子发酸。 他起身,走到了他母亲的边上,脑袋靠在了那单薄的肩膀上。 “哈哈哈,傻儿子。” 母亲没有推开司浊的意思,任由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么大的人了,反倒喜欢撒娇了!” 听着像是责怪的话,可语气中分明满是溺爱啊。 “妈,我想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可以吗?” “行啊,休息呗。工作也不着急,有合适的就去,没合适的就等等。” 她专心致志地洗着手中的菜叶, “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不管怎么样,饿不死的,过得开心最好。” “那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啦!宝贝儿子就在我身边,我能不开心吗?你傻啦?” 司浊缓缓站直身体,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 她看着司浊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择菜。 那一刻,转头离开的司浊已经泪流满面。 他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捂住脸庞,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搞的,明明才一天没见,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他胡乱地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心中无比好奇自己今天的反应为何如此怪异? 坐在床上,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没想通。 但他依稀有一种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又瞬间忘记了。 “算了,再说吧!” 于是,他在平复情绪的同时,随手拿起了床头柜的一本杂书,翻看了起来。 浓雾里,林颖躺在地上艰难起身。 重伤的她只觉得腹部剧痛,但奇怪的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护住了她的伤口。 以至于她此刻不仅没有一命呜呼,还有些许余力。 于是,她艰难的爬了起来,开始为自己做紧急的治疗。 凭借着芥子玉牌里的存放的药物和灵石,她的伤口处的疼痛逐渐缓解。 她看着依旧狰狞的伤口,心中却是想着, “不行!我得快一点,司浊的状态实在太奇怪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司浊的安危。 “那个女人是谁,好奇怪的装束...是司浊的亲友?” 她想起了那个让司浊都出现异常的妇人,尤其在意,她已经猜到了司浊必定认识对方。 “该死的女人,坏我好事!” 浓雾的另一边,一个魔族的手上拖着一碗清水,里面有光怪陆离的画面涌动。 他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方才那一束光线正是他蓄力已久的结果。 为了维持这个阵法,他几乎耗尽了灵气,要再发出刚才那一击,起码要再蓄力半炷香。 “算了,再让他多活半炷香,还没有人能从我的幻境里完好无损地走出。” 他手中的那碗水正是魔族玄级上品的宝器之一,祸水,要不是有些许残缺,给个地级下品的评价也不为过。 这是他祖上传承下来的至宝,而他的先祖们已经在接连的大战中相继殒命。 祖先能直接参与大战,他也算是名门之后。 只是,这一脉到了他这一代,几乎算是到了消亡的末期。 他作为家族里面最后一个魔族,甚至连获得真名的机会也没有,宝物都只剩下了他手中的这一碗最不起眼的水。 这还是因为这碗水实在不太像是宝物,这才留在了他的手里。 可正是这一碗不起眼的水,把来自于四象剑中的朱雀阁少主东青,都困在了其中。 而东青现在面对的正是他自己的父亲。 那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儿子的父亲。 这让他的实力大大受限的同时,乱了他的道心。 至于叶轻水和欧阳烨反倒是受影响最小,因为他们本来就属于天机门生,最是擅长望气之术,在浓雾出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欧阳烨没能来得及靠近司浊,就已经被浓雾隔开, “师兄,这咋办?” “师弟莫慌,待师兄我静静来探!” 片刻后, “你瞧,这不有了吗?” 他朝着一个方向迈步,进三退五,再进一,浓雾逐渐稀薄,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司铎!” 叶轻水高兴地大喊,而他身边的欧阳烨察觉到了异常, “师弟!快回来!” 他已经来不及拦住叶轻水,而对方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司铎转身,双眼发白,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罗爷!让我死,放司浊一马。” “罗天权!你莫要欺人太甚。”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司铎使出全力的拳头已经打在了叶轻水的太阳穴上。 叶轻水口鼻喷血,倒飞而出。 “该死的!” 欧阳烨连忙上前。 第80章 所思所想所怕 “跪下!” 东青的父亲名叫东辰南,作为朱雀阁车主的他,即使面对他的儿子,依旧有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此刻,在祸水蒸腾而起的云雾幻境中,他的威严被东青再次放大。 祸水就是这样,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内心无限放大他们心中所思、所想乃至所怕之物。 而东青最害怕的,莫过于他的父亲。 于是,他即使知道对方只是父亲的幻想,但是在这声大喝下,他双腿发软,下意识的几乎要跪下身子。 他身上那两百斤肥肉,都开始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柄银白色的飞剑自他袖口横飞而出,落在了他的手里。 这就是他本命飞剑。 银鱼。 这兴许就是为什么飞剑的刀柄处,满是银白色的鱼鳞。 他手持银鱼,剑尖直指他的父亲。 “大胆!你敢弑父?!” 那一刻,东辰南的神态表情,让东青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 他突然觉得他的父亲偶然来到小流星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里竟然有魔族出现。 当他出现这样的想法时,他的眼前一黑。 周围的环境在他再次睁眼时,从浓雾变成了朱雀阁的山门前。 “放下银鱼!速回朱雀风领罚!” 于是,冬青更加迷茫了。 ... “该吃饭了。” 司浊的母亲敲开了他的房门。 “来了!” 司浊舍不得放下手中这本书籍,便直接带到了餐桌上。 “看什么呢?” “哦,前段时间刚买的...山海经。” 司浊随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那本书,他此刻已经看到大荒东经,奢比尸。 他看向了桌上的饭菜,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又是一阵发酸。 司浊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那种想哭的欲望。 “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夹起一筷子红烧肉。 可就在入口的瞬间,随着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迸发。 他的情绪再难遏制,如同洪水决堤般冲垮了他的防线,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不断溢出。 “诶!小浊,你怎么了?有这么难吃吗?” 见到司浊突然流泪,他的母亲疑惑地开口。 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烧的菜难吃哭了,连忙夹起块红烧肉送进自己的嘴里。 “嗯?这不挺好吃的吗?” 此刻,司浊嘴里还满是没有嚼碎的肉,他一边哽咽一边开口, “妈...不是难吃!是太好吃了!” 他的母亲先是一愣,而后笑着开口, “瞧你那样,快吃吧!别哭了!” “嗯!”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本被他放下的山海经后一页正在隐隐发光。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字,夔。 与此同时,林颖已经起身,恢复了行动能力。 在她恢复行动能力的瞬间,她就起身开始寻找司浊。 而浓雾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随之散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正是司浊的背影。 “司浊!?你没事吧!” 听到林颖的声音,司浊缓缓转头,笑着开口, “我没事。” 然而,林颖的表情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惊喜。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天生就要敏感。他已经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因为,她看着这个和她对视的司浊,内心居然没有掀起一丝波动。 换做平时,恐怕她早就已经下意识挪开眼神。 回想起方才司无命的幻象,以及那个陌生女人的样子,她面沉如水, “你...根本不是司浊。” “哦?” 那个瞬间,手持祸水的蜃魔心有所感。 “你这女人,当真有些恼人了,就不能乖乖去死吗?” 蜃魔已经察觉到了林颖突破了他的幻境,他轻蔑一笑, “可惜你实力太过低微,都不需要我出手。” 话音落下,那个变成司浊的人面容突然扭曲,化作了一头怪物冲向林颖。 他都不想装了,准备直接用实力碾压林颖即可。 另一边,司铎像是发了疯一般。追着欧阳烨和叶轻水两人。 这对天机门的师兄弟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教给司铎这么多武学典籍。 此刻,司铎连番出手,几乎没有用过相同的招式,让这两人招架不得。 要是生死战还好说,可他们明知道司铎陷入幻境,总不能下死手吧? 可要把司铎打晕还不伤及根本,面对如今发了疯的司铎就有点难了。 尤其是现在,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看了太多武学典籍。 司铎对于那些典籍早就烂熟于心,更是已经有了三分神似,七分形似。 于是,此刻他成为了欧阳烨和叶轻水最大的威胁。 因为,他似乎把眼前两人认成了罗天权和王福,也就是曾经青城盟里的盟主和长老。 而在他的视野里,这两个罪该万死的人居然在盘算着怎么迫害司浊,这怎么能让他不痛下杀手? “还有八息,你们都得死!” 此刻,蜃魔手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光点,其中蕴含着狂暴的灵气。 换做平时,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司浊等人可能还可以躲开,可眼下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幻境,等待着他们的似乎只有死亡。 “七息。” 司浊还沉浸在红烧肉的美味,和他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 林颖的手臂已经再次负伤。 “六息。” 司铎双拳砸地,整片地面开始皲裂,趁着两人身形不稳,他再次前冲。 “五息。” 东青已经跪下,正在请求他的父亲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四息。” 那个怪物转身高高跳起,扑向林颖,朝着她喉咙咬去。 “三息。” 蜃魔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眼神中更是出现迷离之色,他正在幻想着花妍夸奖他的画面。 “两息。” 司浊咽下了一口红烧肉,总算想起了被他拿出来的那本山海经。 “让我来康康,奢比尸后面是...” 他朝后翻了一页,看着那个字,他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准确地来说,不只是他。 在这场迷雾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 夔鸣声起。 而后,他们面前景象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东...东海之夔...” 司浊念念有词, “夔兮...归兮...” “死!” 蜃魔当然也听到了夔鸣,但是他手中那团光线也蓄力完毕。 光线瞬间激射而出,同时出现的还有他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还不是被我杀了个精光!” 第81章 无畏 所有人,在听到夔鸣声的那一刻都清醒了过来,而周围的浓雾也逐渐散去。 除了东青,似乎是因为他先前的作为,在夔鸣声起后,他不仅没有清醒,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幻境之中。 司铎停手,叶轻水和欧阳烨松了一口气。 扑向林颖的那只雾兽也在夔鸣声响起的瞬间化作了飞灰,消失在半空中。 林颖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血痕,要是再慢一点,她恐怕就要再次重伤了。 然而,还没有等她放下心来,她看到了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 “司...浊?司浊!” 她先是一愣,而后确认那个腰间被开了一个巨大豁口的背影,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司浊。 其余三人听到了林颖的惊呼,转头望来也是看到了司浊的身体无力地倒下。 “可恶...” 司浊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这还要多亏了他山河社稷图内的夔兮。 正是它勾连到司浊的一缕意识,才能将其彻底唤醒。 此刻山河社稷图内,夔兮的身上多了无数道玄奥的纹路,闪烁间逐渐融入了它的皮肤。 夔兮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司浊还看不出来对方究竟哪里出现了变化。 而夔兮能产生这样的变化,包括它能够勾连到司浊的一缕意识,正是通过司浊在山海经上看到的夔。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司浊此刻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他有换命之法。 “你们...千万要...撑过这段时间啊...” 这是他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眼见着司浊倒了下去,蜃魔双腿膝盖内扣,紧紧夹住了他自己的另一只手,而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兴奋, “成了!哈哈哈!成了!” 花妍的面容在他眼前闪过,他仿佛看到了花妍夸奖他的场景。 至于剩下那几人,丝毫没能引起蜃魔的警惕。 而最强的东青,此刻已经在他的祸水和司浊夔鸣的影响下,彻底陷入了对他父亲的恐惧泥沼无法脱身。 林颖跌跌撞撞地来到司浊身边,扑倒在地上,浑然不觉自己白皙的双手和膝盖都被磨破。 她搭脉观察,发现司浊的脉象已经陷入了死寂,再查探不出一丝生机。 林颖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开始不断的从自己的芥子玉牌中,拿出救命的道具和药材。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林颖不断重复着。 只是,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司浊,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再需要大面积地构筑幻境,蜃魔的灵气开始迅速恢复。 于是,数颗光点,在他的指尖亮起。 “你们当中最强的人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至于那个...哼!” 他说的自然是冬青,蜃魔的目光扫过,满是不屑的神色。 连他都没想到,原本他最为忌惮的东青,竟然表现得最为不堪。 眼见着对方的动作,欧阳烨连忙落下的天幕,牢牢的罩住了他们。 没人敢问林颖司浊的情况。 因为她双手不停的动作,和她强忍着啜泣的呜咽声,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心!” 下一刻,欧阳烨大声开口。 他不愧是经验最为丰富之人,方才一瞬间,他竟是察觉到了异常,连忙抓住身边的司铎和叶轻水。 欧阳烨把他们扯向地面,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天幕竟然瞬间破碎。 从蜃魔手中射出的光线直接划穿了天幕,将其切开,一分为二。 “可惜可惜!” 蜃魔摇了摇头,直呼可惜。 方才那一击,他原本是想要切断这三个人的身体,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居然有着如此敏锐的神觉。 “不过,你们还能躲几下呢?” 蜃魔不再对准欧阳烨等人,又一束光线射出,竟是直接朝着还在不断为司浊治疗的林颖射去。 欧阳烨见状双手撑地,右脚横扫,用上了一股巧劲将司浊和林荫齐齐踢开,这才堪堪躲开了蜃魔的一击。 只不过他当然付出了代价。 此刻,他的右腿彻底消失了,而地上也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洞。 “师兄!” 叶轻水目眦欲裂,可下一道光束再次袭来。 滋—— 诡异的烤肉声在这片战场响起,伴随着刺鼻焦臭,竟是司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蜃魔的光线。 然而那束光线在透过他的身体之后,威力丝毫不减,擦过林颖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他们自然不知道此刻看似死亡的司浊,其实对外部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们该逃的啊!” 他无数次想要呐喊,可身边的几人此刻可听不到他的心声。 而他们能做出的选择,让司浊更加绝望。 因为,他清晰地感知到司铎那巨大的身体挡在他和林颖的身前。 司铎的身体上不断被蜃魔的光线贯穿,出现一个个通透的小洞。 他知道司铎这是在用血肉之躯挡住蜃魔的进攻,用身体改变了本应该射向林颖的光线。 “嘿嘿嘿!好啊好啊,好久没有这种活靶子了。” 蜃魔则是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他从未想到过,居然还有这么耐打的人肉靶子。 随着从赤霞城而来的灵气不断注入司浊的身体,他的身体开始不断恢复。 咚—— 强劲的脉搏声响起,林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她再次查探司浊的脉搏,竟然发现他再次出现脉搏,而司浊腰间的那个巨大的伤口也开始冒出肉芽。 “真的活了!” 林颖流着泪,想要拉司铎一起退到一边。 可她惊讶地发现司铎竟是已经昏迷,而他此刻的站姿完全是因为他恐怖的执念。 蜃魔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他眼神凌厉, “竟然还能活...” 他想到了自己同族血魔选定的一具身体,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能力。 “但是,那又如何?再死一次罢了!” 蜃魔不想再拖了,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下一刻,司铎的身影倒下。 林颖暴露在了蜃魔的攻击之下。 只是,看到那即将迎面而来的光,林颖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避。 她只是俯身在司浊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下一刻,她起身朝着蜃魔冲去。 那个瞬间,光线自蜃魔的指尖迸发,照得她本来娇柔的身躯有着那般伟岸的影子。 第82章 嫉妒 “哈哈哈哈!” 蜃魔尖锐的笑声响彻整个战场,他看着彻底被他手中光线斩成两段的林颖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你这么喜欢他?那你就去死吧!哈哈哈!” 他看着已经变成两截的林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光线不断从他指尖射出,林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为什么他这么弱,你还这么喜欢他,花妍却不喜欢我。” 那一刻,蜃魔蹲在了地上,一手抱头一手拖着祸水,眼前再次出现了花妍的面容。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花妍夸奖他的画面。 而后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虫子一样看着他。 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林颖还要朝他冲来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和花妍。 他把自己心中求而不得的愤恨迁怒到了林颖身上,也从眼前的这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让他既羡慕又嫉妒的关系。 蜃魔也想被花妍这样喜欢,为此他可以做一切。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 因为,他突然释怀了。 不是因为想通了什么,而是他破坏了眼前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久之后,他们可以做一对黄泉路上的苦命鸳鸯了。 蜃魔是这样想的。 而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司浊的死而复生。 此刻,甚至已经走到了林颖身边。 司浊背着司铎,来到仅剩下一颗头颅的林颖旁。 他半蹲在地面上,放下司铎,温柔地捧起林颖的脑袋,轻轻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这还是他第一次抚摸林颖的脸,即便是沾满了灰尘,还是能感受到原本皮肤的细腻。 司浊的视线逐渐模糊,泪水滴落到林颖的脸上,晕开了血迹。 看到司浊此刻伤心的模样,蜃魔无比地畅快,就像是他对于花妍的求而不得得到了解脱一般。 “多亏她费尽心思救你,你才有机会看到她的脑袋呢!哈哈哈!” 蜃魔举着祸水,还在不断嘲笑着司浊, “他们真的好努力,努力到浪费了我不少灵气,才拖到你恢复过来。” 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的羡慕和自卑。 司浊重新站了起来,他一手抱着林颖的头颅,一手架着司铎。 他缓缓走到了欧阳烨身边, “抱歉,要是我能早点...” “司浊!” 司浊还没有说下去,欧阳烨的喝声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 “正心!” 那一刻,司浊才发现自己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黑气缭绕,像极了云尺破碎时的景象。 只是,他有一种直觉,那些黑气和恶徒云尺破碎之时产生的并不一样。 他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把司铎放下。 山河社稷图内的气运尽数倾泻到了欧阳烨和司铎的身体里。 “你照顾好他们。” 司浊转头,对着手上最轻的叶轻水开口。 叶轻水颤抖着点了点头,他明显感觉到了此刻的司浊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他和欧阳烨都是擅长望气之人,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蜃魔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因为方才太过兴奋,几乎耗尽了灵气。 他此刻正在不断积续灵气,面对司浊,他决定故技重施。 蜃魔手中祸水开始不断蒸腾。 又是浓雾起,又是同样的画面出现在司浊面前。 “儿子,怎么了?” 还是司浊熟悉的母亲,以及对方温柔的话语。 而他身前,甚至还是他在脱离幻境之前的画面,桌上还摆着没有吃完的红烧肉。 “儿子?” 司浊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他的母亲也沉默了。 司浊缓缓开口, “妈,我能杀了你吧?” 坐在他对面的母亲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她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不悦。 只有温柔和溺爱, “去吧,妈妈永远爱你。” 炎夔已经出现在了司浊的手上,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他的母亲握住司浊的手臂,把他的炎夔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辜负了人家啊。” 下一刻,在微笑中,她抹断了自己的脖子, “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啊...我的孩子...” 周围的景象开始破碎,司浊抱着林颖脑袋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点了点头, “好!” “嗯?怎么会这样?!” 那一刻,蜃魔突然察觉到了自己手中祸水的波动。 他从没有见到过祸水会有这样的异常,而后他突然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炽热。 浓雾开始迅速消散,一颗宛如可以通天的巨木出现在司浊的身后,炎凤栖居其上,抖落燃火的炽羽。 那是司浊肝经和心主经两经运转到极致的显化。 与此同时,活化,血脉盛宴同时被激活。 司浊的身体拔高了三尺,全身的肌肉开始鼓胀。 在合璧的作用下,炎夔完全和司浊的右手融合在一起,此刻连同司浊的整只右臂都出现了和夔兮相同的蓝紫夔皮。 司浊抱着林颖的脑袋,歪头看向蜃魔, “千万别求饶。” 蜃魔心中大骇,而他所有的灵气尽数收回,就连困住东青的那浓雾都完全消失。 司浊手中炎夔刀身上已经出现了五条火龙,每一条都朝着蜃魔发出震天的咆哮。 他一出手便是最强一击,九龙吟。 虽然现在还没有九龙齐出的画面,但是五条火龙的威势已经比先前只有两条火龙的时候强太多了。 两条火龙被挡下,两条火龙绞断了蜃魔的两条腿。 “啊——!” 蜃魔发出痛苦的嘶吼,还有最后一条火龙直接把蜃魔半边身子点燃。 他尖叫着想要扑灭火焰,却发现无济于事。 “该死!该死!” 蜃魔开始慌了,可司浊动作不停,已经来到他的近前。 炎夔的刀尖抵住了他的喉咙,却没有第一时间刺穿。 只听见司浊如同魔鬼一般的声音响起, “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 蜃魔在那一刻,心中警兆骤起,只是已经无力回天。 “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下一刻,他一狠心,直接把手中祸水全部倒在了司浊身上。 第83章 良言一句三冬暖 祸水的由来已经不可考,就连蜃魔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的先祖早就死在惨烈的大战中。 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祸水流淌到身上。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见过祸水的威势。 在过去的岁月里,不是没有人族强者找到过他,其中有一次更是不乏元婴境的高手。 而他还是活到了现在,原因就在于祸水。 祸水原本可不是用这么个小紫钵装的,它最开始是被封在一个看不出品相的泥缸里。 那时候蜃魔甚至不知道那泥缸里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被告知那是先祖留下的宝物。 他起初当然不以为意,直到遇到了那群实力超绝的修士。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没有找过眷属,我真没有!” 年岁还不算太大的蜃魔直接跪地求饶,比起什么人魔之争,他更关心自己养的那些花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为首的中年人看着蜃魔,眼神中满是厌恶和痛恨,而后看向四周, “还装得和人一样,你们这群畜生!” 在这位元婴修士眼中,蜃魔自然已经是被判了死刑。 只是周围那长得茂盛的花草,就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让他的道心开始紊乱。 以至于,他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开口, “连花草都能这般旺盛,凭什么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妻儿留下!” 中年人直接双手一抹,周围旺盛的花草直接被拦腰斩断,而后他再向下虚按,整片花圃下陷三分。 只有一个造型奇怪的泥缸还在角落,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泥缸。 “接下去就是你了!” 随着中年人的暴喝声起,那一刻,蜃魔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伟力朝他袭来,几乎将他压垮。 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蜃魔血脉中的凶性被激发。 只不过他的努力都变成了无谓的挣扎,在元婴修士前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 直到一声清脆的泥缸碎裂声响起,正是角落的泥缸。 泥缸缸体早已老化腐朽,在方才元婴愤怒一击下彻底碎裂开来。 霎时间,透明的液体带着异香涌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氤氲雾气。 “怎么回事?!” 元婴修士先是大惊,而后他愣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他突然看见了惨死的妻子和女儿。 “翠翠...涟儿?” 那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之中。 只有蜃魔没有,他亲眼看到方才不可一世的元婴强者呆愣当场。 而他的身体在接触到那奇怪水渍的刹那,竟开始不断融化,而他的脸上出现了极乐的表情。 其他人更是不堪,直接化作了一缕雾气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从那一天起,流云国少了一个元婴境修士,多了一个憎恨人族的蜃魔。 “连元婴修士都能融化的祸水,我看你能怎么办?!” 祸水被蜃魔泼向司浊,他虽然躲开了大半,还是有一部分祸水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从皮肤上传来。 司浊炎夔一震,将蜃魔的头颅轻松斩下。 只不过蜃魔的脸上没有被杀的恐惧,反而流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只不过是我眷族的一具身体罢了,而你呢,马上就要彻底死去了。” 下一刻,蜃魔的身体逐渐变得松散,继而化成一堆灰烬落在地上。 反观司浊,他身上的肌肉开始溶解,露出森白的骨骼。 远处叶轻水和欧阳烨想要靠近,却发现浓雾再次出现将司浊彻底笼罩。 而东青也恢复了过来,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他紧紧握住了银鱼。 “吾辈修剑亦是修身!” “东青!你的剑没有自己的主意!你还没发现吗?!” “滚吧,我不想看到你,朱雀阁有你这样的少主,是我的错。” “你母亲...哎,多说无益。” 东青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幻境中出来后还没有完全恢复,脑海中满是少年练剑之时的回忆。 他父亲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他想摆脱这些记忆,可回忆还在不断追溯,一直来到了他练剑之前, “青儿,娘...没什么能给你的...” “答应娘...以后好好吃饭...我走了...你可不能再挑食了...” “你要听你的爹的话...当个顶天立地的...” 女人话还没说完,手便无力地从东青脸上垂落。 那时,年幼的东青还不知道什么叫死。 而他也还不知道,原本对他算不得严厉的父亲会变得像后来那般陌生。 这些画面,都宛如刚刚发生,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 东青看了一眼自己的银鱼,也看到了那个抱着林颖脑袋冲向蜃魔的司浊。 “娘,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金丹中期的强者。 更不想四象剑宗朱雀阁的少主,反倒是更像一个失了魂的孩子。 “娘,你一定很失望吧?” 东青体内的金丹逐渐停止旋转,细小的裂纹出现,而后开始不断崩裂。 这是道心崩碎的征兆。 于是,他的气息更加萎靡了。 直到他即将修为尽失之时,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阵清风拂过,略微吹散了雾气,也吹起了东青鬓角的碎发。 那一刻,东青像是回到了童年,被娘亲抚过脸庞。 “你,永远是娘亲的骄傲啊。” 东青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娘?” 是回忆吗? 东青分不清楚,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娘亲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然而,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几乎要崩碎的金丹开始愈合,灵气朝着他体内狂涌。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东青指的当然是他在浓雾里经历的,被他父亲各种精神打击的画面。 “我没尽到的责任,现在必须得负责到底。” 那一刻,他看向周围死伤惨重的司浊一行,还有再次被浓雾吞没的司浊。 东青盯住那将他折磨得几近道心破碎的浓雾,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银鱼。 “起码得把那小子给救出来!” 而后,他昂首阔步,撞进了雾中。 他无所畏惧。 第84章 蜃临 随着东青闯进了雾里,欧阳烨也艰难地开口, “师弟你不要管我了,去吧...” 他自然是对着叶轻水说的。 “把东西给司浊吧,你的望气之术在我之上,这片迷雾应该困不住你的。” 欧阳烨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状况已经到达了极限。 叶轻水不懂医术,自然无法替他医治伤口,只能帮他暂时止血。 而唯一能够医治他的林颖,此刻已经陨命。 叶轻水脸上满是泪水,他刚想开口,却看到了自己师兄决绝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而后紧紧抿住嘴巴。 叶轻水强忍着泪水缓缓放下师兄的身体,让他躺在了地上。 “对,就这样。没事的,师弟,没事的。” 欧阳烨缓缓闭上了眼睛, “去吧,他就是背负天机门生门之人。只要他能崛起,天机门必定重现世间。” 叶轻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地点头,擦去涌出的泪水,而后转身,走进了那片浓雾之中。 “师弟啊,师兄尽力了...” 时间回到数十息之前,也就是东青道心崩碎时,司浊正在经历着难言的痛苦。 司浊身上被祸水沾染的部分,开始不断溶解,化作一滴滴黑水,滴落到了地上。 他的身体逐渐露出银白色的骨骼,而这些骨骼之所以没有被祸水腐蚀,似乎是因为融合了夔兮的玉骨。 与此同时,在祸水接触到夔兮玉骨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司浊体内,山河社稷图中的夔兮仿佛有所感应,开始变得激动不已。 在司浊经历了前世的幻境,尤其是看到了大荒东部的夔。 夔兮身上像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此刻它单脚微屈,然后重重一踏。 一股奇异的波动传出,祸水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始不断颤抖。 而随着颤动的开始,祸水不再继续腐蚀司浊的身体。 已经滴落在地上的那些黑色的液体,也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就在此刻,那液体腾空而起,连同周围散落的,包括司浊体内的祸水,全部融合到了一起。 一颗龙头逐渐成型。 同时,夔兮的脚步声并未停歇。 随着它不断的跺脚,富有玄妙节奏的声音不断从司浊体内传出。 山河社稷图内,仿佛是奏响了一曲音乐。 正是这一曲其妙的音乐,让祸水逐渐融合而形成的,那如同龙一般的生物同样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节奏越来越激昂,龙身出现,而后那头祸水之龙居然开始绕着丝竹的身体盘旋。 这龙,头生红色鬃毛,双角笔挺。 可奇怪的是,龙身的后半部分,所有鳞片全部逆向生长。 要是帝狻在场,它恐怕就要骂娘了。 它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蜃临,竟然用这种方式重新出现了司浊的身边。 原来这些祸水竟是妖族大能,蜃临之精血。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祸水蒸腾之时,会产生出这般真实的幻象。 此刻,似乎是受到了夔兮的召唤,凝聚龙身的蜃临精血,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钻进了司浊的身体。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再溶解司浊的身体。 进入司浊身体的蜃临,反而开始沿着他的肾经开始走穴。 刹那间,司浊体内涛声响起。 水汽翻涌间,蜃临像是化作了一座长桥,显化在了司浊面前。 司浊双眼微眯,依稀在云雾中,看到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 一个在桥的这头,一个在桥的那头。 前者面朝着丝竹,是一个中年妇人。而后者身姿曼妙,想来应该是个极美之人。 那个妇人看不清面容,但她像是认得司浊,开始卖力的朝他挥手。 她一只手不断招呼,而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微微颤抖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因为激动。 司浊竭尽全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可他却始终无法做到。 紧接着,那个女人还朝身材曼妙的女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以至于那个女子脚步停歇,像是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那一刻,司浊体内山河社稷图猛然震动,女子的背影瞬间消失在了桥上。 也就在此刻,司浊的肾经完全成型。 而他被祸水溶解的肌肉开始重新生长,甚至在蜃临精血的滋润下,肉芽不断虬结在一起。 新生的肌肉变得更加强韧,肌肉牢牢地绞住骨骼。 就在那个瞬间,他依稀看到山河社稷图中多两样东西。 一条红色鬃毛,半身逆鳞的龙,就在夔兮身边。 而在风卷城的位置,还多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司浊看着那背影,总觉得像极了一个人。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 只是,他手中的林颖的头颅没能留下,已经在祸水的腐蚀中彻底消失了。 “那究竟是什么?” 蜃临显化的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消失,还是伫立在原地。 而桥那一头,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你,永远是娘亲的骄傲啊!” “孩子,做得不错,如果累了,就来吧。” “我走了,看到你有出息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那一刻,司浊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因为,他的山河社稷图上再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座桥。 也是司浊得到的崭新神通,名为奈何。 浓雾外。 “孩子,做的不错,如果累了,就来吧。” 躺在地上的欧阳烨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退去的雾气再次让他产生了幻觉,他竟然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你个老王八蛋,把我骗进天机门就死了,还留下个小师弟...” “我要是遇到你,必要给你几个大嘴巴子!” “老王八蛋?” “我不骂你了...师尊,再和我说几句话吧...” 欧阳烨看着天空的眼神开始变得模糊,也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滴落的雨滴还是仍未散去的浓雾。 他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停止了,可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却挂上了久违的笑容。 像是遇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又像是完成了谁的嘱托。 那一天,小流星城很多人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大多都是来自于早已逝去的亲人。 没有人多说什么,所以这个消息甚至没有传开。 只是所有人都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天气显得格外不好,浓雾和瓢泼的大雨接连出现。 第85章 师兄弟 随着司浊的意识陷入黑暗,周围的大雾散去,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叶轻水已经凭借着望气之术,来到了司浊前不过五米的地方。 东青虽然离得远些,甚至状态也要更不如叶轻水,但和先前不同的是,他这次并没有陷入幻境。 他一次又一次地击败出现在他面前的父亲,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东青打破了司浊在吸收蜃临期间,无意中放出的一个个幻境。 此刻,他气喘吁吁。 但他握着银鱼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司浊!” 叶轻水跌跌撞撞地冲向前方,来到司浊身边。 然而,就在他靠近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司浊气息平稳。同时,身体还在不断发出银白的光泽,完全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东青猛得回头,看向欧阳烨的方向。 而后他别过头去,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亦是无力回天。 同时有感的,还有叶轻水。 他甚至还来不及为司浊的平安而高兴,他一颗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他挪动脚步,朝着欧阳烨的方向缓缓跪下,继而俯下身子,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沿着他的脸庞,从鼻尖滴落。 “师兄...” 他紧闭双眼,双手握拳, “一路平安。” 小流星城的雨, 一下就是三天。 兴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本就门可罗雀的道观,更没有人经过。 直到倾盆的大雨总算停了下来,厚重的云层逐渐散去。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司浊的脸上。 司浊缓缓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他脑袋一阵剧痛。 片刻的恍惚后,他逐渐坐起了身子。 身边是全身缠满了绷带的司铎,而门口并排坐着东青和叶轻水。 他们坐在道观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的过往。 叶轻水手上抱着一个坛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原来是梦啊...” 也就在这一刻,东青率先转头,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你醒了?” 他撑起身子,罕见地没有啃他那从不离手的鸡腿。 “抱歉。”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和别人说话,更是除了父亲之外,第一次对别人这么紧张, “是我太弱了...没能保护好你们。” 东青的话发自肺腑。 因为,这是他剑术小成之后,第一次这么狼狈。 “老头呢?” 司浊没有理会东青,反而开口如是问道。 只是不管是叶轻水还是东青都没有接话,他们的视线同时看向叶轻水手中的那个坛子。 “这样啊。” 司浊见到这一幕,哪里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又想起了在梦中见到的那个老头。 他们站在一座桥上,一起看着桥下的河水。 滚滚河水仿佛永不停歇,不断朝着西方奔腾而去。 梦中,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河水流淌。 直到夕阳斜下,欧阳烨像是做出了决定,朝司浊摆了摆手, “师弟...就拜托你了。” “好。” 于是,欧阳烨挥了挥手,走向了桥的那一头。 脸上有些许不舍,但更多的却是解脱。 桥的另一边,有个看不清身形的长者,似乎正在迎接他的到来。 司浊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那个长者的复杂情绪,既高兴又难过,但更多的是愧疚。 直到此刻,司浊才意识到,那可能并不完全是幻境。 “有酒吗?” 司浊冷不丁地开口, “有的话...送大师兄一程。” 他的手按在了叶轻水的肩膀上,在对方猛然抬头后的惊讶目光中,说出了三个字, “小师兄。” 寻龙涧附近,一座山洞中,蜃魔此刻刚刚从重伤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和司浊等人对战的,是他唯一的眷族。 因此,在被他控制的眷族死后,蜃魔就受了重伤,同时也遗失了他家族最后的宝物祸水。 “能杀了那家伙,也不算亏。” 蜃魔如是想着, “起码给花妍扫清了一点障碍。” 他没有起身,准备在这里再恢复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脚步声骤然响起。 “哟,我们的痴情种怎么还在这里呢?” 来者是一个看着吊儿郎当的男人,他叼着一根野草, “不帮她找人了?” 他指的自然是帮花妍找寻这个国家的圣皇殿下。 “还不如我卖力嘛,你这家伙也太...” 突然,他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一口吐掉了口中野草,走进了洞穴。 “你...” 随着他的一步步走近,蜃魔突然意识到了不妙,可他没有任何可以后退的地方,就连出口都被对方有意无意地挡住。 “...重伤了?” 对方的脚步一步步逼近,而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你的祸水...是不是也没在身边?” 那一刻,蜃魔想要逃走,可已经来不及了。 洞口处出现一团黑雾,把洞口牢牢封住。 洞内有蜃魔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还夹杂着骨骼断裂以及肌肉崩断的声音。 风卷城,有一个女人看向了寻龙涧的方向,她在房梁上摇晃的双腿停了下来。 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正是在此处寻找圣皇李红岩的真魔花妍。 她双眼微微眯起,低声开口, “我的狗,是你们能随便动的?” 没错,她已经感受到了蜃魔的消失。 同时,她还感受到了流云国内,第二个真魔的诞生。 她用脚想想都知道,对方一定是趁自己不在,就把蜃魔活吃了。 “三天。” 她对着房间内的那个女人开口, “最后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到人,你先死。” 听到这句话,女人连忙推开还趴在她身上的男人。 那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瘦干的尸体,被她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殿下!我...” 女人衣衫不整,匍匐在地上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可花妍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女人没有办法再多说一个字,身体更是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还没有人敢和我讨价还价,你算什么东西?” 那一刻,要不是花妍嫌弃麻烦,这个女人已经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小流星城司浊一行由东青背着司铎再次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寻龙涧。 这是他们从道馆惨死的小道士嘴里得到的唯一的消息。 第86章 奈何奈何 “奈何...奈何?” 在前往寻龙涧的路上,他已经不知道重复这两个字多少次了。 虽然叶轻水很想问问,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司浊苦思冥想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没错,司浊此刻正在研究他得到的崭新神通,奈何。 山河社稷图内,那条长有红色鬃毛的龙并不理睬司浊,像是在闹脾气。 司浊猜测,多半和他得到的神通有关。 想来是自己吸收了对方的神通,导致了它的自闭。 于是,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曼妙的背影上, “这肯定是林颖没错了,嘶——林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山河社稷图内呢?” 司浊又想起那天那个神秘人,还有和欧阳烨的观河之举,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该不会...这‘奈何’是能沟通两界的神通吧?” 司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曼妙的背影上, “这是林颖的魂魄?那天欧阳烨是在犹豫要不要留下来?!” 抓到了线索的司浊猛地直起身子,以至于引起了身边三人的注意。 司铎此刻也苏醒了过来,只不过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没有完全恢复。 “怎么了?” 东青好奇地开口,扯下了手中鸡腿上的一块肉,递给了司浊, “饿了?吃点?” 只是看到司浊嫌弃的目光,东青识趣地收回了手。 “不吃我吃。” 临近寻龙涧,一座不小的城池出现在他们一行人眼中。 只是城头匾额上写着的‘晗光城’早已褪色,城门更是已经显得有些破败。 这座城正是流云国内臭名昭著的流放之城,而就在晗光城不远处的寻龙涧还有一个别名,叫做罪谷。 没错,此地之人大多都是臭名昭著之辈。 很多被关押了数年,从流云国天牢里出来,但不被其它大城接纳的人乃至修士,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会来到这里。 只是奇怪的是,圣皇似乎从来没有想要整治晗光,甚至连提都很少提起。 此刻,司浊几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门。 “站住!嗝——”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拦住了司浊等人的去路, “哪来的?嗝——报上名来!” 看样子,他就是晗光城守城的士兵。 只是对方虽然身穿官服,但是满身酒气,显然是已经宿醉。 叶轻水心中厌恶,可也没敢表现出来,怕给司浊惹上麻烦。 东青更是离谱,直接给对方递过去一只已经被啃过的鸡腿。 “喂!你干嘛呢!” 叶轻水扯了扯东青的袖子, “别给我师弟惹事!我警告你啊!” 眼见对方一愣,叶轻水已经认出了对方, “快快快快快....快回来!” 叶轻水扯着东青的袖子,想把他拉回来, “他是那个!就是那个一夜屠了整个村子的那个!鬼刀王峰!” 可似乎已经迟了,因为王峰已经大步朝着他们走来,酒气浓郁到叶轻水这个位置都能闻到, “完了...全完了...” 东青自然毫不在意,可他奇怪的是司浊居然没有阻止他的荒唐举动。 叶轻水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因为,王峰直接来到了东青身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东青,鼻子几乎要怼到东青脸上。 就在叶轻水已经准备好要动手时,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额...这...” 因为,王峰竟是直接跪在了东青的面前。 “东...东哥!” 这下东青反而尴尬了起来,他连忙拉起王峰, “你小子,犯什么病呢?” 东青恶狠狠地把咬过一半的鸡腿塞到了对方的嘴里, “吃你的吧!丢人现眼!” 那一刻,叶轻水呆了,司浊也呆了。 叶轻水是在震惊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远超普通人。 而司浊却不是因为这个,更不是因为王峰那绝对算得上澄澈的云尺。 他震惊的是,王峰背后那数百道虚影,皆是朝着东青一拜。 ... “我和他就是这样认识的...” 东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烈酒,润了润自己的嗓子。 “如果不是我帮他证明了所杀之人和魔族有关,他恐怕早就死了。” 他们此刻已经出现在了王峰的住处,东青已经讲完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 王峰恰好从里屋出来, “小兄弟,来,喝酒!我这儿没茶,你们凑活着喝!” 王峰对于叶轻水在内的几人尤其热情,像是遇上了再生父母, “尽管喝,管够!我这里屋还有好几十坛呢!” “啊...好...好...” 叶轻水连忙点头,在听完方才东青描述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王峰会这么热情。 司浊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峰。 或者说,看着王峰身后。 “原来如此...” 司浊回过神来,抿了一口酒水,顺便还瞥了一眼旧伤未愈却企图喝酒的司铎, “所以说,你的村子里,除了你,全部被魔族控制?你是为了让他们解脱...对吗?” 王峰情绪有些低落,他点了点头,尘封的记忆逐渐被揭开。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仿佛依旧沾满了鲜血。 “我对不起他们,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 东青看了眼司浊,他没想到司浊还要揭人伤疤,似乎和平时司浊相比有些奇怪。 就连叶轻水和司铎都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可紧接着,司浊的话就让他们面露震惊之色, “你村子,可是有二百一十九人?” 王峰猛地抬头,看向司浊,他眼中噙满泪水, “你是从何知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抽刀直指司浊眉心, “莫非...莫非他们魔化和你有关?!” 东青已经站了起来,他本还想阻止王峰动手,却听见司浊再度开口, “若是我说他们...” 司浊看着王峰背后那二百一十九人,他轻声开口, “他们根本不怨你,还要感谢你呢?” 王峰手中多年未出鞘的鬼刀瞬间落地,他跪在地上死死地抵住了自己的眼眶,像是要堵住喷涌的泪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是,在司浊的眼中,那二百一十九人的虚影已经拥上了王峰的后背,像是要安慰他却无法被对方感知。 那一刻,司浊身上灵气开始涌动。 薄雾初显,王峰呆愣当场。 因为,他听到了。 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足足二百一十九声。 “谢谢你,峰哥哥!” “多谢了呀,王峰。” “我们不怪你。” “王叔叔,谢谢啦!” “...” 第87章 使不得! 在场所有人,除了司浊和王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视野中,王峰突然动手但又马上停手。 此刻更是已经匍匐在地上恸哭。 “这雾气...” 东青来到司浊身边,好奇地开口。 “残留在我身上的,我一动用灵气就会释放出来。” 司浊为了保险起见,自然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能力。 于是,他随便编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峰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而在司浊的视野中,王峰身后那些身影已经纷纷化作一点点金光,没入了他的山河社稷图内。 这是他没想到的。 随着这些金光没入他的山河社稷图后,纷纷化作一个个白描小人,给他偌大一张社稷图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你刚刚怎么了?” 东青拉起王峰,把他扶到了座位上。 只是王峰没有说话,猛灌了一口烈酒,而后起身,朝着司浊深深一拜, “我的命,现在就是先生的了。” 司浊举杯,而后一饮而尽,算是受了他这一礼。 他们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说发生了什么,让剩下那三人可是浮想联翩。 “所以,王老哥,我们这次来晗光城,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先生,您说!愚兄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圣皇,你应该认得吧?” 司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听小流星城的人说,他往寻龙涧的方向来了,那想必会经过晗光城...” “这...” 王峰欲言又止,显然是知道什么,只是他又有所顾忌。 只是这犹豫甚至没有超过一秒,王峰已经有了决断。 即使后果是让他再次失去容身之所,无法在晗光城容身,他都要告诉司浊这个秘密, “两位先生...” 就在这时,王峰的门被一脚踹开,竟是有人能躲过在场所有人的神觉,来到此处。 “王峰!你敢勾结魔族?!” 一个浑身狰狞疤痕,满头红毛朝后炸开的男人出现,而后直奔司浊而来, “黄老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他当众扼住王峰的脖子,将他高高抬起,竟是让王峰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口中的黄老,自然是那一个在寻龙涧被花妍杀死的元婴境。 而他正是晗光城的城主,薛华清。 “该死的魔族,手敢伸到我们晗光城,你怕不是活腻了!” 他看着司浊开口,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司浊更是疑惑, “我?魔族?”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额...你说的,该不会是我膻中穴里那个魔婴吧?” “嗯?”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片刻后,薛华清猛地站了起来,他结巴地开口, “你你你...你说你叫什么?” “司浊啊,怎么了?” “你来自...?” “风卷城。” 薛华清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芥子玉剑。 这芥子玉剑竟是那玄级上品,看样子是对方的全部家底。 价值之大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动容,只是没人知道对方到底是在闹哪一出。 “那...那个啥...司大人啊...” 他擦了擦从鬓角流下的汗水, “一点小小诚意,还望大人收下。” 这番动作和先前的反差实在太大,就连司浊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号已经有了这般威慑力,直到对方继续开口, “摄远侯那儿...还望不要提及方才的事情。” 原来,他早就收到了摄远侯的消息,务必无条件协助风卷城司浊,找回圣皇殿下。 晗光城竟是直属圣皇的一座重城,和外界所传完全不同。 “使不得啊,薛城主,你瞧这闹的...” 司浊客气地开口,却在薛华清由悲转喜的目光中,把芥子玉剑纳入怀里, “还有不?” 薛华清苦笑了一声,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又拿出一块品相丝毫不逊色的芥子玉剑。 “还真有啊?!” 司浊自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惊讶的目光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可薛华清准备抽回的手同时被司浊抓住,哪还有反悔的机会? “行了,闲话少说,城主你应该有圣皇的消息吧?” 司浊接连收下两份重礼,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道。 能做上晗光城城主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瞬间调整好了心态, “圣皇确实去了寻龙涧,但现在已经凭借秘法逃脱了。”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而后听到薛华清再次开口, “我们推测,圣皇应该是去了东边...只不过消息没办法直接从东面传到摄远侯所在的定海关,需要从南部绕一大圈。” “为何?” “因为,我们得到消息。魔族还未从寻龙涧内退走,甚至还有一头魔族晋升了真魔境。” 嘶——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对方如今境界不稳,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可对方终究还是要做些什么的...” 叶轻水自顾自地开口,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多嘴了。 因为,在座的有谁是蠢人,谁又不懂这样的道理呢? “我们要是从南面绕回去,追上圣皇要多久?” “以你故乡,风卷城为例,至少一旬以上。” 东青开口的同时,拿出一张符纸。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符纸叠成了小鸟的模样, “我这就传信给我父亲,让四象剑宗驰援此地。” 言罢,东青灵气注入小鸟,而后带着火星振翅而飞。 “哎...若我现在能够成丹...” 司浊如是想着,拿出了叶轻水在他醒来之后送他的一方古印开始把玩。 这是他最近的新习惯,这方古印印身材质坚硬,入手极沉,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成。 而顶部更是以一颗不知名的兽头作为印钮,印面上则写着四个字, 天机门主。 没错,这就是天机门的掌门信物。 此刻,已经被叶轻水交给了司浊。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也是欧阳烨的意思。 司浊在小流星城醒来,刚看到这枚印章的那一刻,他总有种感觉,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 “要是能成丹,或许就有一战之力了。” 他正在盘算自己的战力,却不知道风卷城已经出了大事。 第88章 反抗 风卷城内,近期少了很多人。 准确的说,是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 原因就在于,勾栏听曲儿的人少了不少。不管是大官人还是穷小子,最近像是都改了性,不再往各大楼跑了。 如今,就连风卷城一直屹立不倒的清云楼都有种萧条之感。 “那群臭男人,前几天还说会来疼爱老娘的,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裆里的家伙事儿有没有撑破他们的裤子!” “姐姐,你可别抱怨了!你还算尝过味儿,妹妹们这都几天没开张了?” “是啊!再这样下去,我直接回村里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得了!” 勾栏上的女子各个慵懒地倚着,手中的绢丝都懒得挥动了。 路上那些男人,不是老得只能干瞪眼,就是那还没长开的娃子。 这男人啊,像是一夜之间全没了。 城主府内,叶剑清看着源源不断送来的报告,不禁大喝, “什么?又有这么多人失踪,还都是男的?” 叶剑清看着眼前那些堆叠起来的公文,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失踪的都是女人,他还能理解。 兴许是城里混进了什么采花大盗,那他排查起来还算有个方向。 如今,失踪的都是男人,就连他们城主府前去调查的士兵都已经消失了好几队。 更离谱的是,那群男人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具,这让叶剑清更加迷茫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调查时,一个年轻人走到了叶剑清身边, “大人,经过我这两天的走访,我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哦?快说!赤磊!” 他正是前段时间来到风卷城的青年。 因为他尤其出众的能力,被迅速提拔为了叶剑清的副手。 此刻,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李赤磊。 意为赤子之心,光明磊落。 “大人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那天,那个险些被凌辱的女子?” “记得啊!叫吴秀吧?怎么了?” “我认为,这一切...或许和她有关。” “这不可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罢了!那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到场,她基本就要被糟蹋了!” 李赤磊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他只是再躬身一拜,缓缓开口, “大人,留她一日,即见分晓。” 叶剑清看着眼前的青年如此自信,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行...吧。你于她有恩,你去带她便可。” “是!大人!” 李赤磊大步流星地迈出司府,叶剑清继续伏案。 他可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嫌疑,只是既然没有什么方向,他就让李赤磊大胆去处理。 搓搓李赤磊的锐气,他倒不是嫉贤妒能,只是为了让年轻人多受点挫折,好能在未来应对更加复杂的情况。 叶剑清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李赤磊介绍给司浊。 在他看来,此子未来必成大器。 只不过,要是他知道,李赤磊其实本名叫做李红岩,他又会作何感想。 没错,这个叫李赤磊的青年,正是司浊等人,乃至于摄远侯都在找的圣皇李红岩。 至于他现在会变成一个青年模样,自然是因为流云李家代代相传的秘法。 脱壳之术。 只不过,他们脱下的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壳,而是他们的一个分身。 这个神通厉害之处就在于,分身和本体不会有任何区别,就算是元婴修士来了也看不出区别。 缺点就是会让本体年龄变小,面容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同时丧失绝大部分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这项神通没被流云李氏当做续命之法的原因,丧失大部分记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这脱壳之术就是李红岩能够逃脱的关键,也是他失忆的原因。 此刻,他来到了吴秀所在的家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啊?” “在下李赤磊,城主府办事。” “诶!来了!”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打开。 从里面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吴秀。 “恩公?” 看到李赤磊的那一刻,吴秀显得有些惊讶,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慌乱。 只不过,被她很好得掩饰。 “恩公,怎么了?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随我走一趟城主府,有些事想要和你详细聊聊。” “啊?啊...” 吴秀先是一愣,而后强忍住转头的欲望, “有什么事,不能这里说吗?” “不行。” 李赤磊语气淡漠,不容置疑。 吴秀只觉得自己背后如同被两柄利剑刺透,目光自然来自于花妍。 没错,花妍此刻很奇怪,奇怪为什么吴秀会和这个男人说这么多废话。 更重要的是,吴秀竟然忤逆她杀死对方的意思。 还没等她再给吴秀施压,吴秀已经离开了屋子。 吴秀快速出门,用力地关上屋子, “走吧,恩公,我随你去了便是!” 同样没想通的还有李赤磊,他以为在他咄咄逼人的要求下,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说不定直接露出马脚都有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在吴秀眼中,全城只有一个男人可以幸免。 而那个男人,正是眼前这个人。 只是李赤磊罕见地出现了一个失误,那就是没有直接进吴秀的房子。 要是他选择进入里屋,那他将看到这辈子都终生难忘的画面。 那是数不尽的干瘪尸体,全是这段时间风卷城失踪的男人尸体。 他们像柴火一样被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尸体的顶端坐着花妍。 作为总有真名的她,此刻正在奇怪一件事, “区区一个眷族罢了,居然有胆量违背我的意思?” 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这就是人族吗?那还真的是有吞吃的价值啊!” 今天,无论怎么样,吴秀是活不了了。 从她为了保护李赤磊而违抗花妍的命令开始,就注定她会死。 而她也从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道具变成了花妍的食谱。 “赞美吧!高兴吧!能被本小姐加入食谱,那将是你这辈子最值得的称赞的事!” 从那一刻开始,风卷城即将陷入一场几乎要灭城的风波之中。 第89章 堆山造河 就在吴秀违抗花妍命令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开始扭曲。 李赤磊本就在戒备对方的偷袭,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并躲开。 只见吴秀身上开始不断生出根系,乳白色的根系看似柔软,实则坚硬如铁。 轻而易举地刺破岩石,钻入风卷城的地面。 吴秀脸上满是痛苦,嘴里不断低语, “放过他...吧...放过他...” 她说的自然是眼前的李赤磊。 因为,她满头秀发已经化作无数藤蔓,激射向四周。 每根枝条都刺进了一个百姓的身体里,开始攫取他们体内的生机。 唯独李赤磊面前没有枝条,那是吴秀竭力控制之下的结果。 “这...” 这画面让李赤磊陷入了震惊,而吴秀身上此刻爆发出来的灵气规模,不是他能够匹敌的。 下一刻,一根藤蔓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杀机,朝他横扫而来。 他举刀想要抵挡,可藤蔓轻而易举地扫断了他的佩刀,并将他远远击飞。 “快...逃...” 这是吴秀能做的最后的抵抗,因为她的意识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抹除,成了花妍的傀儡。 “没想到还找到一个不错的母株。” 花妍还是坐在房梁上,摇晃着双脚, “李红岩,你可真是逃到了个好地方啊。” 随着吴秀化作一棵魔藤,已经陆续有不少人在她的藤下殒命。 那些人的精血和生机全部被抽取,沿着藤蔓集中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花妍所在的位置,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鼓包,一根黑藤激射而出。 只不过,这根黑藤并非是要攻击花妍,而是在她面前一尺处停下。 而后黑藤上钻出了一颗花苞,随着海量的生机涌入,花苞逐渐变大,继而绽放。 鲜红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层层叠叠,极为规整。 不到片刻的时间,花瓣开始枯萎,花萼托住的子房迅速膨大。 花瓣脱落,青色的果实在不断膨胀的过程中,染上了血的痕迹。 花妍轻轻摘下了即将成熟的果子, “唔——” 爽脆的咀嚼声从她的口中迸发,她脸上有着满足的快感, “真不错!李红岩,既然你喜欢躲,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倒要看看这座破城,够我吃几天。” 她洁白的牙齿再次嵌入果肉,鲜红的汁水沿着她的嘴角滑落。 那一刻,几乎分不清那是人血还是果子的汁水。 晗光城,帝狻总算沿着司浊一行人的踪迹赶到。 它此刻的状态有些虚弱,但它依旧觉得值得。 而它背在肩膀上的那个小小的包裹,似乎就是它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司浊身边的理由。 沿途,他自然是察觉到了他们这支队伍遭遇的恐怖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帝狻虽然受伤,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此处。 “要是...能成金丹就好了...” 就在司浊正在把玩着他手中那枚天机门主印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窜进他们所在的房间。 来者,自然就是帝狻。 当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除了司浊之外,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不是因为它的刻意为之,而是它背后那个包裹里的东西使然。 “你...” “这...” 双方都是极为震惊,只不过各自震惊的内容都不相同,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身上怎么有蜃临的气息?” “蜃临...?你说的是那条长得像龙一样的家伙?” “什么?你连它本体都见到了?” 于是,司浊开始讲述他们分开后一系列遭遇。 听到林颖和欧阳烨身死,帝狻都是变得沉默,它眉眼低垂, “那丫头...” 只是它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它本想问死得痛不痛苦,可那还重要吗? “所以蜃临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魔族把一钵奇怪的水泼到我身上,我全身的肉都差点被全部溶解。” 司浊继续开口, “要不是那水在碰到我的骨头上之后,夔兮发出的夔鸣声像是能够控制对方显出真身,我恐怕早就死了。” “蜃临精血...” 帝狻听着这些描述,立刻就意识到了一点,司浊口中的那钵水,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蜃临的精血。 “你这小子...” 那一刻,帝狻掂了掂身后那个包裹, “既然这样,那这样东西...看来又要给你作嫁衣了。” 说着,他打开了身后的包裹,一团黑色的泥土显露了出来。 “这是...?” 司浊凑近看去,却闻到了一股异香。 霎时间,他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帝狻连忙远离司浊,这才让司浊缓了过来。 “此乃息壤,鲧龙遗物,我原本取来...” 帝狻没有说下去,他摇了摇头, “算了,这不重要,现在我将它赠予你。” 司浊微微眯起眼睛,他意识到帝狻接下去的话,可能才是他要说的关键。 “既然你已经成为天机门主,那你当为我妖族重修万妖谱,助我清剿魔族!” 司浊看向自己手中那方天机门主印,一时间有些迷茫, “天机门主?万妖谱?” 可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帝狻已经献出部分真身。 难以抵挡的压迫感几乎压垮司浊,他艰难抬头,看向帝狻, “你…” 只见帝狻大嘴张开,一滴宝石般的精血从它喉间涌出,滴落向司浊面门。 “万妖谱上,当有我帝狻之名。” 血滴落在司浊的眉心,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司浊的山河社稷图上多了一道身影。 全身白毛,头环金丝,状如雄狮。 它自然就是帝狻的真身,夔兮和蜃临在感受到帝狻出现的那一刻,齐齐来到帝狻身边。 “你们…这…” 帝狻看向周围,它亦是惊讶地无以复加,它没想到司浊竟然还隐藏有这种手段。 “竟是山河图?!” 那一刻,司浊也陷入了昏迷,因为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帝狻的精血。 而帝狻在他的身边看着司浊,再次感受到了司浊的神秘。 只是,它依旧提起好不容易得来的鲧龙遗物,息壤。 “就让本座助你一臂之力!” 息壤从帝狻爪中消失,已经出现在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中。 “息壤为山,蜃血为河!” 霎时间,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开始不断震动。 第90章 丹成 原本只有巴掌大的息壤,在被帝狻放入山河社稷图后开始不断涌动增多。 不到片刻的功夫,已经蔓延向了山河社稷图上整片流云国的地界。 与此同时,一座座和现实世界中地貌对应的山川地脉拔地而起。 蜃临此刻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像是受到了帝狻的影响,已经飞至半空。 在它飞到半空中的瞬间,云层开始聚集,海亮的雨水落下,落在那些名山之上。 水脉开始汇聚,化作一道道河流不断涌向夔兮的方向,向东汇流入海。 至于那海便是司浊的识海,夔兮单脚轻跺,镇压了司浊翻涌的识海。 与此同时,司浊的体内脾经大开。 沿途九个窍穴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冲破,帝狻精血中所蕴藏的灵气立刻有了容身之所。 然而,即便有足足九个崭新窍穴,但依旧无法容纳帝狻那滴精血中的灵气。 司浊全身都开始鼓胀,皮肤上已经因为突然满溢的灵气被撑得溢出血珠。 要是再不释放,恐怕要一命呜呼。 帝狻恍若未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司浊。 下一刻,司浊手中的天机印开始由实转虚。 司浊不知道这块天机印的来历,可帝狻知道。 天机印的主材,便是它亲自从犀兕第三根角上取下。 兴许是因为犀兕生活的祷山之上多金石,犀兕久居之下,金石锐气自然富集到了它的角上。 在犀兕死后,它的犀角便是天下金石之首,被帝狻刻成了天机印。 而它的犀角,也被称为灵犀。 或许,这就是天机印此刻突然由实化虚的原因。 它感受到了新任主人的危机,天机印主动由实转虚,没入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 大印从天而降,直接落下。 印在了整张山河社稷图上,好似落款,却更像是点睛之笔。 印成之后,天机印消失不见,就连印文都没入山河社稷图内。 接连的巨变,让那些从王峰背后那些释怀解脱之后无处可去,最终进入司浊山河社稷图内的魂魄们都开始伏地跪拜。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的山河社稷图才真正的趋于圆满。 而天机印中所蕴含的锐金之力,同样没入司浊体内。 随着犀兕蕴养了无数年的锐金之力在司浊体内散开,他的肺经再度开启。 同时出现的九个窍穴,把帝狻那滴精血内剩余的灵气尽数吸收。 直到此刻,司浊体内十二主经开了足足十一条,丹田处已经有了丹室的雏形。 只要最后一条手少阴心经开启,那么他十二条主经圆满,金丹必成! 如今,却因为炎凤之火略微逊色,以至于还未能开启最后一条主经。 “炎凤何在?” 帝狻大喝,山河社稷图内瞬间凤鸣声起,一只火凤自极东处而来, “你体内金乌之力稀薄,但也算是其子嗣。赐你帝血,助你蜕变!” 又是一滴如同宝石一般的鲜血从帝狻眉心溢出,激射向炎凤。 咚——咚—— 沉闷的鼓点声响起,那是炎凤的心跳声。 随着它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它开始发出凄厉的鸣叫,像是痛苦到了极点。 它浑身着火从半空中落下,在地面上不断挣扎中,竟是逐渐化作了一团灰烬。 “...还是差了一点吗?” 帝狻原本已经想要放弃,只能暗叹一句可惜,它知道自己是拔苗助长了。 可下一秒,夔兮轻轻跺脚,夔鸣响彻天地。 震散了些许余烬,其中露出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金色鸟蛋。 咔—— 蛋壳上分出现了一条裂缝。 紧接着,在帝狻惊讶的目光中,一头黑鸟从中艰难爬出。 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整座山河社稷图内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而它的下半身,分明有着三足。 “夔兮...?” 帝狻看着夔兮的方向,意识到了对方似乎也有了些许蜕变,但他不知道原因何在。 要是他知道夔兮和司浊前世的东海之夔融合,可能也就不会那么惊讶。 就在那一刻,金乌出世,司浊最后一条主经同时开启。 十二经齐开,丹室成,金丹出! 一颗米粒般的金丹在他的丹田丹室中出现。 那个瞬间司浊神觉动,神识开。 他的意识瞬间降临在了山河社稷图上, “额...这...啊?” 他眼见着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山河社稷图,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的山河社稷图?” 这还是他凭借着蜃临的夔兮的存在才认出来的。 “速速铭文!” 帝狻大喝。 “铭文?铭啥?在哪铭?” “铭汝道,刻丹室,定天命!” 帝狻再次开口,可明显可以感觉到它气息的萎靡。 想来是为司浊泄露天机,耗费了本源。 “...” 司浊算是明白了,可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写什么。 那一刻,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那是她母亲的声音, “小浊啊,今天教你点别的,就算你听不明白,就当锻炼锻炼记忆力好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那个瞬间,天地俱静。 万籁无声,皆是被司浊接下去的那五千之言镇压。 司浊的丹室内凭空出现一道紫气,萦绕在他那粒金丹周围。 夔兮俯首,蜃临闻道,金乌依偎在某处一株刚刚生发的嫩芽边,安然入眠。 帝狻看着天空,也就是司浊神识覆盖之处,他无法说出一句话。 因为,就算是他,也在这五千言之下显得有些渺小。 直至此刻,晗光城上空,天道涌动,雷云密布。 司浊仅是成丹,便引来了天道觊觎。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魔婴睁开了眼睛。 沉寂在司浊膻中穴内的魔婴,像是被激活,开始疯狂抽取司浊的灵气。 “不好!” 帝狻察觉到了异常,但它已经因为接连失去精血,并泄露天机而无力出手。 司浊则已经陷入了玄之又玄的境地中,对魔婴的异变毫无察觉。 倘若任由魔婴胡作非为,司浊必死无疑。 帝狻没有想到,司浊丹成之时,竟是他最为凶险的一刻,连它都疏忽了。 “完了。” 那个瞬间,魔婴的实力提升之快,让它都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第91章 入魔 随着魔婴苏醒,它立刻展现出了难以估量的潜力。 这让帝狻都感觉到了些许寒意,不是因为血魔的手段,偏偏是因为司浊。 司浊方才在丹室刻下的铭文直接引动了天道,它此刻正是虚弱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行动。 可正是这铭文,在拔高司浊潜力的同时,也将魔婴的潜力拔高了。 帝狻先前看过这魔婴,不过也就是个黄级巅峰的品阶,对付司浊当然是够了。 可在它看来,还是有些弱得可怜。 最差的情况就是司浊被那魔婴完全控制,而后帝狻杀了那魔婴便是。 只是,此刻在司浊那堪称恐怖的铭文加持下。 帝狻只扫了一眼,便已经猜到。那魔婴已经到达了地阶上品,在吸收司浊体内灵气的同时,它的品阶还在不断上升。 山河社稷图内,蜃临、夔兮纷纷被铭文镇压,动弹不得,就算是有意帮助司浊,也无法行动丝毫。 此刻,司浊依旧没有醒转,连他的识海都像是化作了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澜。 这放在平时,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意识的波动。无关乎睡眠还是苏醒,只要还活着识海就会不断波动。 像司浊这样,没有一丝波澜,可以算作是前无古人之奇观了。 可魔婴不知道,它也不在乎,它现在只需要干一件事。 那就是吸干司浊,而后却而代之。 仅是片刻,司浊膻中穴的灵气已经消失殆尽。 而魔婴的身体虽然没有变大,但是明显凝实了几分。 下一刻,它开始沿着司浊体内小周天开始攫取灵气。承浆、龈交、泥丸的灵气接连被魔婴吸收,而后再是大椎、夹脊。 随着司浊体内灵气的快速消失,晗光城天空中的天劫也开始逐渐消散。 可帝狻的状态却更差了,因为它亦是有一道法相落在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要命的是他现在收不回那道法相了。 于是,司浊的灵气在被魔婴吸收的同时,就连它的灵气也在快速流失。 于是,魔婴蜕变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帝狻见天劫散去,当下一狠心,直接斩断了自己和那尊法相的联系。 它知道,犹豫只会让它陷入更深的泥潭。 于是,它当机立断,直接断臂求生。可帝狻毕竟已经损了本源,此刻的动作让它伤上加伤。 “必须要赶紧恢复过来,不然...” 它知道不仅仅是司浊危矣,晗光城亦是危矣。 从魔婴的品阶来看,流云国都有可能要被灭国。 在司浊体内的魔婴,自然感受到了帝狻的动作。 它的脸上带上一丝不悦,可也没过多纠结,反倒是迎着帝狻的目光微微一笑。 “竟已开灵智?!” 帝狻开口, “你已是绝品?” 帝狻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它转头看向门外的人群, “难道要逼得我再犯一次错?” 曾经的它,在救一妖和牺牲百万人之间选择了前者。 当然,那百万人并不是它所杀,但却是因为它的选择而死。 如今,又有类似的选择出现了它的面前,它却没了曾经的果断。 因此,它此刻只能躺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恢复。 此时此刻,司浊的小周天出除了丹田灵气尽失,而后魔婴还不罢休,开始朝着司浊体内十二主经的方向腾挪。 没有任何意外,那些主经内,不管是司浊拥有很久的还是刚刚得到的灵气,悉数被魔婴纳入囊中。 这一刻,司浊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来自于息壤的压制已经逐渐消失,不足以让他们陷入沉睡。 而司浊的变化,却让他们惊呼出声, “这...这是成丹了?” “老子睡得多久?总不见得睡了几年吧?” 他们想不通,昏迷前还是个筑基境的司浊,醒来怎么就成了个金丹。 而且这金丹还不是普通的金丹,光从司浊周身氤氲的紫气来看,显然非同寻常。 薛华清率先跑出了房门,随手抓了个晗光城的百姓, “你!说!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城主?你这…又和王峰喝多了?咱就是说能不能少喝点?” 被逮住的百姓还以为是薛华清喝多了,继续开口, “我说今儿个王峰怎么在屋里又是哭又是喊的,闹了半天,又是在喝酒!” 他上前一步,反倒是薛华清朝后退了一步, “赋税算了吗?官粮收了吗?成天就知道喝酒!我的钱都在兜里跳了!赶紧收点赋税,修修晗光城的门面吧!” “瞧瞧这天,莫非劈的就是你这个给你钱都不要的城主!” 薛华清看了眼天色, “行了行了,赶紧滚!” 他哪里受得了这气,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 他也算是听出来了,他根本没昏迷多久啊,这司浊怎么就金丹了呢? 下一刻,就在他准备返回王峰的房子时,他眼神骤然凌厉。 “魔族?!” 他猛地撞开房门,却看到司浊周身的紫气已经完全被黑气代替,正是他深恶痛绝的魔气。 “怎么回事?” 只是在场的四人已经将司浊团团围住, “他体内有血魔种下的魔婴!此刻已经完全苏醒,控制了他的身体!” 只见司浊缓缓起身,睁开了一只眼睛,瞳孔之中满是血光。 “林…李…你…你们…” 他的语调古怪,像是在鹦鹉学舌般不断调整发音, “你们…拐…快…给我…龟…跪下…” 那一刻,司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信仰仿佛崩塌。 叶轻水同样手足无措,他不理解为什么刚刚苏醒,他最后的师弟便成了魔。 只有东青和王峰还算理智,他们一人手持鬼刀,一人驾驭银鱼,朝着司浊攻去。 他们知道,死才是入魔后的司浊,最好的归宿。 “无…尾…畏的挣扎!” 司浊身影消失了在原地,速度快到几人肉眼难以捕捉。 与此同时,司浊沉沦的意识来到了他最为熟悉的风卷城。 在他面前,是他曾经的父亲司无命。 虽然视线模糊,但是他确信是他的父亲没错,他耳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此子交予你手,务必珍重,乃是我流云命脉!” 这分明是司浊刚刚转生而来时听到的话,竟是早已被他遗忘。 第92章 引狼入室 司浊努力地想要看清另一个人的模样,可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是如此模糊。 想来是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视力还没有发育完全导致的。 只是两人的对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尘封的秘密。 “他此刻不便现身,只能由我将这孩子带来。” 那个男人顿了顿,继续开口, “你的儿子...” 说到这里,司无命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开口, “为了流云国,他命中该有此劫。况且,也并非让他去死,无非换个身份罢了!” “拜托了。” 若是李青冈在场,那他就知道,司浊此刻听到的男声正是流云国的圣皇,李红岩之声。 “我...不是司无命的儿子?” 这时,司浊突然想起他前往开启司家秘藏时,竟然失败了。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帝狻的手笔。 现在想来,那很有可能是他根本不是司家血脉导致的。 就在司浊还沉浸在过去的画面时,魔婴已经驾驭着他的身体在大杀四方。 王峰被击倒在地,他完全没有办法抵抗来自魔婴的重击,甚至他都看不清魔婴那鬼魅的身影。 东青虽然体型庞大,但是他的动作却是异常的敏捷。 他脚下银鱼划过虚空,溅出水花,在东青施展的朱雀阁秘法下,那水花在他身后瞬间汽化,变成了进一步推进他脚下银鱼的动力。 因此,东青展现出了和他体型不相当的敏捷。 “鳍切!” 每次就在东青即将击中魔婴身体之时,他的全身就会散开化作一团血雾,而后再次出现在东青身后。 要不是此刻魔婴还没有完全掌控司浊的身体,无法唤炎夔,恐怕东青就不是被肘击在后背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砰—— 东青不知道第几次被砸得摔进地面,他再次从碎石瓦砾中爬了出来。 可这一次,没有给他再次御剑的机会,魔婴已经操纵着司浊的身体出现了东青面前, “猪,就该有猪的样子。” 此刻,魔婴已经完全可以口吐人言,不带一丝奇怪的语调。 这就是绝品魔婴的实力,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完全掌握了人族的语言。 而东青的鼻梁下一秒就被魔婴的手肘打断,鲜血迸溅。 “嗯?” 魔婴看着自己的手臂,他原本这一击是想要打爆东青脑袋的才对。 然而薛华清没有给魔婴继续思考的机会,方才东青给他争取到的时间让他成功隐匿进虚空之中。 下一秒,魔婴的头颅飞起。 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它的脑袋也滴溜溜地落在地上。 王峰宅邸附近的战斗,已经吸引了晗光城诸多修士的注意。 “城主在和谁对敌?” “有魔气!快去助他!” “该死的魔族!敢来晗光城撒野,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一时间,数十名实力不弱的高手,瞬间朝着战场聚集而来。 晗光城内大多都是王峰这样的人,他们身犯重罪,但并非穷凶极恶之辈,被圣皇李红岩特赦后,陆续都聚集到了此处。 因此,他们的实力大多不弱。 看到地面上那已经伏诛的魔婴,有人落到尸体身边补上了几刀,以防万一。 “城主,这是怎么回事?” 薛华清这才从虚空中逐渐显露身影,他擅长隐匿袭杀,这也是为什么先前众人没有发现他接近王峰府邸的原因。 “摄远侯派来帮我们一起找圣皇的帮手,可惜被魔婴...” 那个瞬间,薛华清汗毛倒竖。 因为他分明看到司浊被斩落的脑袋上那对眼睛,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快逃!” 可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那个距离魔婴最近,特地上前补刀的修士瞬间被周围升腾而起的鲜血包裹成血茧。 “老张!” “张哥!” ... 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是一惊,可血茧中传出的惨呼声只维持了一瞬便彻底消失。 他们知道,老张已经死了。 桀桀桀——! 魔婴的笑声响起,它狂笑着开口, “没想到吧!哈哈哈!” 作为控制了司浊身体的它,自然也得到了司浊的换命之法。 方才它不是完全防不住薛华清的那一招偷袭,他就是想试试看这换命之法的神妙。 可他的笑声还没有持续一息,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身上十二主经全部被冻结,那是老张在生命最后时刻放弃抵抗也要为周围伙伴创造机会留下的后手。 “杀!” “为老张报仇!” “啊——!” 那个瞬间,周围所有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招式,往魔婴身上招呼。 刚刚恢复的魔婴哪里知道自己吞吃的那个人族还有这等神通,霎时间根本无法抵抗,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下一刻,它猛地看向寻龙涧的方向,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别让他求援!” 薛华清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可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止。 而在那一声尖锐的声音发出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从寻龙涧传来。 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动弹,他们看着从寻龙涧滚滚而来的那团黑雾, “这...” 直到城内所有人都看到一团遮天蔽日的黑雾来到晗光城上空, “快看!那是什么?” “方才的叫声怎么听着像是魔族的?” “好邪恶的气息...” 不少远离战场的人反而最先看到来自寻龙涧的那团黑雾,其中不乏有晗光城的斥候, “糟糕!是那新晋的真魔!” 他刚想要去向城主通报,却已经来不及了。 “让我来瞧瞧,是谁在欺负我魔族啊?” 戏谑的声音从晗光城的空中传出,一颗脑袋从黑雾中探出, “问过我了吗?”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魔婴所在的位置, “哦?血魔留下的种子...?地品...?!不!天品!” 他的眼中满是贪婪, “要欺负,也是我亲自来啊!” 那一刻,他打定主意要吃了魔婴。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魔婴的不凡,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能吞下这个魔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圣地。 到了那个时候,什么花家花妍。 他将自立门户,建姓以墨。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墨行!” 他就是流云国内第二个真魔,名为墨行。 第93章 晚了! 晗光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昏暗过。 所有人,连同还未成年的孩子,都在长辈的保护下,看着那乌黑的天穹。 “真…魔?” “流云国唯一的真魔来了?!他们不是不能对元婴以下的人出手吗?” “这就是魔族吗?哥哥,爸爸,城主会赢的吧?” “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 无论是知道部分内幕的人,还是目不识丁的孩子,都被墨行的出现吸引。 他们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有的信心满满,也有的惴惴不安。 但唯独没有恐惧。 他们没有骚动,更没有诱发混乱。 因为他们知道,晗光城还有一个姓薛的城主。 他们当然知道薛华清或许也会死,但他们不怕。 因为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从懂事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这辈子一定会死,且是一定会死在魔族手下。 他们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有可能安享晚年。 那就是大陆的魔族尽数伏诛。 至于那些给孩子灌输了这样极端想法的长辈们,也就是王峰之流。他们更是不会害怕,从被圣皇李红岩特赦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他们捡回来的命,多活一天多赚一天。 更不要说他们如今甚至可以在晗光城结发生子,这已经是不世之恩。 墨行自然察觉到了这里百姓们的异常,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人族。 他心中有些不悦,这是他成为真魔后第一次在世人面前现身,他居然没有享受到这些口粮们的恐惧目光。 他本想一巴掌拍死薛华清,因为在他看来,几乎所有人都把薛华清当做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墨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在品尝主菜前,总要搭配点配菜。” 下一刻,墨行周身的黑雾全部朝着薛华清涌去。 薛华清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机,可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再度没入虚空。 “城主!小心!” “城主!” “老薛!” 周围众人的惊呼声响起,可他们的紧张不会对结果有任何改变。 那些黑雾瞬间将薛华清完全包裹,从七窍疯狂涌进他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丝黑雾消失在他的鼻尖,众人才发现薛华清全身的骨骼尽碎。 他的四肢无力地垂落,而他的身体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依旧保持站立。 “城...城主...?” “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薛华清的身体动了,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 他的四肢中的肌肉扭动,将所有的骨骼瞬间拼接在一起。 薛华清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唔——” 此刻,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对他们来说,薛华清扛过来了,那就是最好的事。 “城主大人没死!” “太好了!” “可那魔族...” 下一秒,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薛华清一只眼睛流着血泪,另一只眼睛如同深渊般漆黑。 “我们不能对元婴以下的人出手没错,可不代表我们不能控制他对你们出手啊。” 薛华清的嘴里传出了墨行的声音,他看向其中一个正禁锢着魔婴的男人, “你,过来。” 见对方没有反应, “哈哈哈哈!” 墨行根本不恼,甚至还觉得有些有趣, “你不过来?很好!” 在他的控制下,在场众人只看到薛华清抬起右手生生将自己的左手拔断。 “啊——!” 还没有死去的薛华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自然是墨行施展了手段,让他身体对于痛觉的感知敏锐了百倍不止。 “你!” 那人眼见着墨行还要动手,一步一步走向了薛华清所在的位置。 “你可看好,因为你方才违抗我的命令,你们城主如今少了一条胳膊。” 墨行那漆黑的眼眶几乎挤成月牙, “现在,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不你死,要不你们城主死。” 那一刻,薛华清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猛地张嘴,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诶哟哟...你可不能死,我的好城主哦。” “不过我现在有点不太高兴...所以...” 墨行控制薛华清的手直接伸进嘴巴,把他的舌头生生拔出,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想咬舌自尽吗?!哈哈哈哈!” 那条舌头被他砸在男人脸上, “选好了吗?是你死还是他死...?” 只是下一刻,周围的众人瞬间一拥而上。 各种神通朝着薛华清的身体轰去,力求将其击杀。 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就算有百般不舍,也知道这个时候让薛华清早点死就是早点解脱。 于是,众人不要命的朝着薛华清杀去。 “哟呵,你们这座城,还真不是一般的城市。” 这个时候,就连墨行都有些惊讶。 他还没想到过会是这样一幅画面,周围的人明明都这么看重薛华清,居然还会痛下杀手。 “倒是小看你们了。” 他漆黑的眼球不改笑意, “那就换个方法让我高兴高兴好了。” 那一刻,薛华清只觉得自己的感知敏锐了数倍,却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你且看好,我是怎么用你的身体,把这些拥护你的猪狗,一头头宰杀的。” “不——!” 薛华清清晰地看到王峰的头颅飞起,对方的目光中却有一丝愧疚,仿佛是在和他说抱歉,实力太弱没能护住晗光城。 “杀!” “杀!” “杀!” “哈哈哈哈!” 每一声喊杀声后,都有一个晗光城的百姓殒命。 而薛华清视野已经完全和墨行同步,在他眼中,他能看到对方死前的惊讶、痛苦、追忆、释怀最后或是迷茫或是痛恨的目光。 他每杀一个人,薛华清几乎都度过了对方的一生。 他们之间的相识相知的往事在他脑海中如同喷涌的泉水,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 “不!” “不要!” “不要杀了!不要杀了!” “不要啊...求你了...不要杀了...” 薛华清感受着自己手中滚烫的鲜血,跳动的脏腑,他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外一扯。 被墨行举到头上的身体一裂为二,鲜血混杂着内脏淋在他的头上, “哈哈哈!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还是墨行猖狂的笑声。 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魔婴动了。 “嗯?!” 第94章 让让你的呀 “喂喂喂!让我来帮忙的可是你!我还没允许你动呢!” 墨行很不爽,他从最初的亮相失败,到威吓失败,再到这个时候连魔婴都要趁机逃走,让他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不顺了。 不顺到他都开始怀疑今天他出行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没有参拜魔主塑像,而导致了接连的意外。 他此刻已经操纵着薛华清的身体,来到了魔婴身前。 然而,此刻的薛华清突然发现了异常。 眼前的魔婴,魔气正在快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灵气。 “你...” 时间回到墨行进入薛华清身体之时,司浊也彻底从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 刚从那状态脱离的司浊,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卧槽?!老子的灵气呢!” 他视线还没有恢复,率先感受到的是除了自己的丹田外,全身十二条主经,一百零八个窍穴中的灵气全部消失。 小周天内的窍穴也只有少量的灵气存在,还都是从他的丹田外溢而出。 “尼玛的!是你搞的鬼是吧?” 司浊还没完全恢复的神觉轻而易举就感受到了魔婴的存在,因为对方在他膻中穴的位置实在是太显眼了。 感受到腹腔内微弱的寒气,明显不属于自己,司浊意识到了一点, “你吃人了?” 他的语气开始变冷, “控制我吃人了?” “是又如何?” 魔婴原本不想理财司浊,它自然也察觉到了墨行的恶意,正在思考如何从墨行手中逃脱。 可架不住司浊接连的大喝不断打断他的思考,以至于它不得不和司浊搭话。 “你个只剩下丹田的废物,休要聒噪,妨碍我思考对策!” 魔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完全已经忘记了司浊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当然,魔婴也没说错。 此刻司浊的全身,也只有丹田还没有完全被魔婴控制,其余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握。 就在那个瞬间,司浊沉默了。 他不是因为魔婴的话沉默,而是视线恢复,看到了墨行在控制薛华清的身体后的所做所为。 “哦?生气了?” 魔婴察觉到了司浊的沉默,它用着近乎嘲笑的语气开口, “虽然这个叫墨行的真魔确实疯癫了一点,但是你明白了人魔两族之间的差距了吗?你们...不过就是我们眼中玩弄的牲口!” “你找死!” 司浊暴怒出声,意识从丹田涌出,朝着魔婴所在的丹田冲去。 那个瞬间,魔婴的嘲笑声再起, “哈哈哈哈!人族就是人族!那么蠢,确实只能当魔族的口粮!” 他根本没有想和司浊缠斗的打算,直接从司浊周身的经络,在司浊离开后的瞬间冲进司浊的丹田。 “哈哈哈!我之所以没能控制你全部的身体,只不过因为你的意识还有一丝占据着丹田的位置!” 魔婴大笑着, “如今你居然主动让出这个位置,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那一刻,魔婴只觉得大局已定,等它完全操控司浊的身体,那么稍作恢复,从墨行分身的手中逃脱也并非难事。 而后,接下去的事,却远远出乎了魔婴的意料。 因为它在进入司浊的丹室后,愣住了。 因为,它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的丹室能够有如此广阔的空间。 在它的血脉传承中,丹室最大也不过是个等身高的空间。 此刻,他在进入司浊的丹室后,仿佛来到了一片平原。 甚至还是天地相接的平原,根本看不到边缘在哪。 更加恐怖的是,这片丹室中还有一颗宛如曜日的金丹悬挂在上方。 “这...” 来不及让它惊讶,周围虚空处涌出无数金色光字,正是司浊铭刻下的道德经原文。 “不...不!” 魔婴惊恐地大吼,它想要离开司浊的丹室,可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金色的光字组成一条条锁链,把魔婴牢牢锁住,彻底禁锢。 “啊——!“ 滚烫的光字灼烧着魔婴的身体,让它不断发出哀嚎, “放...放过我!我愿成为你的仆从!” “不需要。” 此刻司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丹室,冷漠地开口, “我有魔族传承,我知晓魔族秘史,我可以尽数告诉你!” 司浊神色一动,魔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继续开口, “我还能...” 可司浊接下去的问话让他愣住, “你知道的,会有外面那个家伙清楚吗?” 司浊说的自然是真魔墨行,而魔婴只觉得自己周身的金字链条再一次发烫,刹那间将它身体灼烧地灰飞烟灭。 海量的魔气涌出,在炽热的金色光字和烈日般的金丹的灼烧下,重新变回了灵气,回流到了司浊的四肢百骸。 就在此刻,司浊重新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缓缓起身,而墨行也发现了他的异动,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你...你不是魔婴!?” 墨行控制着薛华清的身体想要远离司浊,可司浊双眼齐齐睁开,金光一闪而逝, “刚刚你说什么?没允许我动?” 司浊眼中杀意涌动, “那我允许你动了吗?” 下一刻,薛华清全身燃起金色火焰。 火焰摇曳间,竟是呈现出金乌之姿。 “这是什么火?怎么可能能够伤我?” 墨行对薛华清的控制在迅速减弱,黑气从他的口鼻处涌出,分身被逐渐薛华清身上剥离。 而这对于墨行来说,炽热地几乎能够灼烧灵魂的火焰,却在帮薛华清缓缓恢复生机。 那个瞬间,墨行在寻龙涧的本体突然起身,看向晗光城的方向。 “元婴?不对,只是个金丹啊,为何如此诡异...?” 他亦是察觉到了司浊的不凡,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是上国来人?” 墨行所说的上国,自然是流云国的上国,天水。 “一定是了,流云国内,哪里可能有这般强悍的金丹境...” 下一刻,九道龙吟声依稀响起,他突然失去了和自己分身的联系。 “嗯?不好!” 墨行只觉得自己的气机被锁定,一只金乌从晗光城冲天而起,直冲寻龙涧。 而金乌通体火焰构成,司浊站在金乌的头上,炎夔的刀身上还残留着一丝黑雾。 只是一刀九龙吟,他的分身便彻底消失。 而司浊正顺着破碎的云尺,朝着他本体急速前来。 第95章 真魔 晗光城,无数人看向司浊离去的方向,他们从未见过三足的火鸟。 更遑论这种距离他们数百米,却依旧能让他们感受到炽热能量的火鸟,如同一颗流星,也更像一粒太阳。 “那是什么?” “鸟呗!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咱们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方向…应该是城主所在的方向吧?” 薛华清此刻周身都被火焰包裹,他平躺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得颤抖。 这并不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是因为他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此刻,他的周围已经围满了晗光城的百姓。 方才被屠杀的百姓已经被幸存者小心地搬到了一起,尽可能地拼接完整。 有和这些死者关系匪浅的人忍不住落泪,只是他们迅速调整了过来。 毕竟和魔族对敌而死,本就是他们的宿命。 他们注意力更多得来到了依旧存活的薛华清,对他们来说,比起已经死去的挚友,依旧活着的人才是真正需要关心的。 只是,这些百姓眼见着薛华清的状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便也没有去移动对方的意思。 冷静下来的众人,忍不住开始讨论, “方才那个不是魔婴吗?怎么就...” “依我看,应该是身体的主人压制了魔婴,重新夺回了控制权。” “我看也是,不过...你们看出对方是什么境界了吗?难道不是金丹?” “我瞧着也是金丹...” “金丹能有这等气象...?” 众人沉默,他们都在为司浊表现出来的和境界不符的实力而感到惊讶。 殊不知,同样惊讶的还有墨行。 因为,他都没从寻龙涧离开多远,司浊就已经赶到了。 “你...” 墨行刚张嘴,司浊的炎夔已经落下。 “炎振。” 那一刻,炎夔刀身的震动之快,远超先前。 而墨行只觉得自己勉强挡住对方斩击的手臂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吼—— 接连九道龙吟声响起,九条火龙出现,刀气缠绕向墨行的身体,势要将他绞杀。 与此同时,金乌从司浊的身后腾起,直冲墨行的泥丸宫。 “死!” 那一刻,司浊的愤怒到达了顶峰。 而他之所以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晗光城发生的事。 方才,就在他飞过寻龙涧时,他看到了一幅骨架。 玉骨晶莹,显然主人没死多久,但却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在了寻龙涧的一座峰顶,脑袋已经消失不见。 司浊一眼就看出了那副骨架的不凡,显然是一位元婴强者的遗蜕。 而那消失的皮肉,他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定然是被魔族分食。 “该死的魔族...” 他忍不住在心中怒斥,身上的灵气波动间,竟是看到了那副骨架边上,有人影闪动。 一个颓废的老者被钉在一根黑色的柱子上,不断低语, “老夫没用啊!护不住圣皇...护不了流云国...” 那是元婴修士的魂魄,魂魄上已经满是伤痕。是在他死后,被魔族用秘法抽魂炼魄导致的。 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司浊的目光, “你...能看到我?” 而后,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上老泪纵横, “愿少侠救救流云国,救救圣皇!” 司浊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为了圣皇而来。 就当他要动用神通奈何,准备将对方接引进山河社稷图时,对方的魂魄突然炸开。 一股微弱到即将要消失的气运涌进山河社稷图,更多的是腌臜的魔气,他依稀听到了耳边传来对方的呢喃, “多谢少侠,可我已被种下魔种,救我只会害了少侠。” “少侠大恩,我无以为报,愿我残留气运可助少侠一臂之力。” “我已无来生,死前得见少侠...我心安矣...” 那一刻,司浊知道对方已经魂飞魄散,而那团精纯气运化作了山河社稷图中流云国内的一株小草。 那株小草的位置,正是老者的故乡。 就在此时,司浊的金乌撞在了墨行泥丸宫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同时随着九龙吟那九条火龙的不断收紧,墨行的身体被绞断,化作数十块碎块落在地上。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中流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漆黑如墨的液体。 那些液体没有在地面上四处流淌,反而化作一个规整的圆。 “你以为…真魔只是一个称号吗?” 那一刻,司浊心中警兆骤起。 “真魔可不是你们普通人可以对抗的。” 类似的话,同样在风卷城响起。 此刻,花妍身前的地面上,已经掉落了不少果核。果核微红,不像果子那般颜色妖异。 “唔——母株好,血果的品质就是好。” 花妍倚靠在柱子上,悠闲的吃着她口中的血果。 和她的从容相比,风卷城已经乱套了。 整座城市都陆续出现了巨大的藤蔓,全城被分成了数个区域。 那些区域都是在实力还算强悍的修士的努力下,才勉强形成的安全区,里面挤满了平民百姓。 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被死亡的恐惧笼罩。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些藤蔓的恐怖,很多人都在他们的面前,被藤蔓刺中,而后眼睁睁地被吸成干尸。 “朔阳城…难道就是这样被屠尽的吗?” “这不是普通的藤蔓,一定是魔族,是那该死魔族又回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魔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那一刻,在恐惧之下,所有人的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以至于有人心中的那根弦突然崩断, “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有人发疯般冲出了包围圈,而后变成了藤蔓的肥料。 干尸就这样落在众人身前,再度引发了更大的慌乱。 “这样下去不行啊!快挡不住了!” 最前排的那些修士体内灵气快要耗尽,他们也没有灵石作为补充, “城主呢?他跑哪去了?!求援了吗?”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叶剑清和李赤磊被单独围在了一起。 好在他们在被周围的藤蔓围起来之前已经成功传信定海关,他们已经向摄远侯求援。 然而,此刻他们已经满是伤,再难支撑。 第96章 相遇 “所谓真魔啊,一有真名,二有真身。” 墨行如是开口,他如同炫耀般地向司浊展示着自己的能力。 在晗光城,他没有享受到的恐惧,墨行要从司浊的身上全部拿回来。 “既然你主动找上门来,那我不通过眷族对你用上全力,也不算是违背规矩了。” 司浊此刻和黑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对墨行极为忌惮。 “到底是什么规矩?” 司浊开口,他识海中持有的山河社稷图中,夔兮看向晗光城的方向,司浊已经知道是帝狻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 既然对方这么有表达欲,那司浊就准备好好地当一次听众。 了解魔族,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规矩就是...” 就在司浊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内容时,异变突生。 他的周围突然出现和数个同样的黑洞,从中出现黑色的触手,直击司浊的身躯。 司浊自然早有戒备。 他轻轻跃起,连续闪过两道触手的偷袭。 他的右臂动用合璧,炎夔连接在他的右手上,劈开最后一道触手,而后安然无恙地落下。 “哈哈哈!好好好,为了奖励你的机敏,我就告诉你,所有魔族无法对普通人出手,除非通过各自的眷族!” 墨行的声音响起,他显然极度享受这样的状态, “这就是魔主大人花费近千年,特意绕开天道,为魔族开辟的新路!” 他这是在完全显露真身的情况下,和有些实力,但又逊色于他的人族作战, 司浊瞳孔微缩,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魔主这个称呼,就在他还想继续开口时,墨行笑了。 因为,司浊的脚下再次出现一个黑洞。 原本准备落地的司浊,加速落入黑洞之中。 “哈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太掉以轻心了?!” 下一秒,黑洞骤然收缩,司浊被拦腰截断。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要和你分享什么吧?” 不得不说,墨行真是一个有着低级趣味,却又实力强劲的真魔。 他看似一步步犯蠢,其实就是在给司浊不断下套。 此刻,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司浊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怎么感觉手感不太对...” 他逐渐收起真身,重新变回人形,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 下一秒,逐渐涣散的司浊上半身,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咚——咚咚—— 接连的鼓点声,让他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魔气运转凝滞,而一道凌厉的刀气从他背后袭来。 墨行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抗。 “炎刃,虎式。” 司浊在心中默念,这是他在成为金丹之后方才可以使用的炎刃刀法第三式,虎式。 此刻,他炎夔脱离右臂,夔鞘从他的体内重新出现。 刀与鞘被他反握在双手,高高抬起,如同猛虎的两根上牙。 而他的身形激射向墨行,一对膝盖弯曲,击向墨行如同猛虎的下牙。 他整具身体在身后金乌火的推动下,如同一颗猛虎的脑袋,朝着墨行撕咬而去。 或许,这就是虎式一名的由来。 墨行腰部被司浊的膝盖击中,上半身几乎折断,而炎夔和夔鞘也像合拢的虎牙朝着他胸前猛刺。 那一刻,墨行感受到了死亡。 而墨行这时候才发现,四周已经出现了薄雾。 寻龙涧附近从未出现过薄雾,那这薄雾的由来,自然是来自于司浊。 这正是他神通,奈何的衍生物之一。 方才那具被墨行拦腰斩断的身体,正是司浊幻化出来的幻象。墨行一时不察,自然是着了道。 “去死吧。” 司浊的炎夔刀刃以及夔鞘的鞘尖,即将刺进墨行的身体。一旦墨行被刺中,恐怕他再难活命。 然而,墨行又怎可能就此坐以待毙。 “卑鄙的人族!你该死!” 下一刻,司浊的虎式落了空。 竟是墨行坍缩成了一个点,躲开了司浊的必杀一击。 司浊的胸口感受到了恐怖的吸力,他的灵气全部的涌向膻中穴,这才堪堪挡住了这股吸力。 他再次击响夔鸣之声,叠加活化,身上的灵气暴动,他这才勉强脱离这片区域。 司浊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他意识到了这魔族的神通正是和空间有关。 而此刻墨行的暴怒声响起, “你个该死的人族!你毁我大道!” 原来,墨行刚刚成为真魔不久,境界本就不稳。 方才他为了躲避司浊的虎式,坍缩了真身,已经让他的本源彻底受损。 从他身体坍缩的那一刻开始,他这辈子已经注定无法再有任何一点晋升的可能。 而他之所以明知如此,依旧选择这样一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正是因为他就算死也要让司浊陪葬,只不过不是由他来动手。 一个空间黑洞出现,那是墨行用命制造出来的空间通道。 这个空间通道的另一头正是一个满是藤蔓的世界,只听见墨行大吼开口, “花妍!莫要辱我魔族之名!” 下一刻,司浊落入空间通道,直接被墨行传送到了风卷城。 而司浊眼前,正是已经被藤蔓吸干的叶剑清和另一个奄奄一息的陌生男人,正是李赤磊。 “叶...剑清?” 司浊挥刀砍断藤蔓救下李赤磊,并看向地面上那个熟悉的男人,他知道他自己回到了风卷城。 而对方干枯的身体,分明在告诉司浊,叶剑清已死。 “不!还有机会!” 司浊开启神通奈何,想要找到叶剑清的魂魄,可他发现周围空无一物。 无数光点却正沿着藤蔓汇聚向同一个方向。 “魔族...又是魔族!” 他双眼微微泛红,这段时间以来,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 而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魔族的身影存在,此刻,他再次失去了一位熟悉的故友,甚至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远处,花妍自然惊讶。 不仅仅是惊讶于司浊的出现,也是惊讶于墨行的陨落。 她原本是准备自己亲自去处理墨行这个家伙的,她没想到墨行居然先死了,还是死于人族之手。 此刻,司浊身前,一根藤蔓睁开了眼睛, “嗯?连元婴都不是的家伙?墨行...你...” 花妍微微停顿, “真是弱得可怜啊!” 下一秒,花妍突然感受到了司浊身上蜃临的气息,她脸色一变, “你...为什么会有祸水?” 第97章 众生百态 在听到祸水的名字后,司浊瞬间明了。 眼前这个控制着藤蔓的家伙,同那个杀了欧阳烨和林颖的家伙是一伙的。 只是,司浊还没有说话,花妍就再次开口, “养过猪狗吗?” 藤蔓上的眼睛开合间,幽幽的声音传出, “你们人族的猪狗被别人杀了尚且要讨个说法,你杀了我的猪狗,那你准备如何赔偿我呢?” 下一刻,周围的藤蔓开始涌动,直接击碎了叶剑清已经干枯的尸体。 “看样子,你很在意这些饵料?” 花妍看出了司浊在见到叶剑清尸体时,情绪上的波动, “那就好办了。” 下一刻,风卷城内全城的藤蔓都没入了地面。 “啊?怎么突然消失了?” “是有谁把魔族消灭了吗?”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摄远侯的人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花妍的声音通过已经蔓延全城的藤蔓在所有人身边响起, “花开处,有一个人。” 花妍的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他死,全城活。他活,全城死。” 她稍稍停顿,继续说道, “时限,就一天吧。” 下一刻,司浊身前钻出了一棵无比巨大的花茎。 花茎顶着鲜红的花苞一直长到数十米才堪堪停下,而后只听见一声脆响。 花苞霎时间裂开,一朵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鲜红血花绽放在风卷城。 司浊自然也听到了花妍的声音,可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 因为,他一旦离开,风卷城必亡。 司浊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只要风卷城亡了,那他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就在这时,周围陆陆续续有脚步声传来。 司浊知道,那是风卷城的修士和百姓们来了。 最先来的正是那些已经筑基的修士,他们相当于风卷城内的中流砥柱。 原本他们是抵挡花妍最后的防线,此刻似乎反倒成了花妍的爪牙。 这些人中不少都认出了司浊, “司浊?你是司浊?” “怎么又是他?每次风卷城大乱怎么都有他!” “少城主肯定是来救我们的!” “是啊,不然魔族为何要杀人诛心!” 此刻,这些人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敌视司浊,一派则在为司浊解释。 可他们都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那就是怎么对待司浊。 花妍依旧坐在房梁上,她纤纤小手抬起,遮住了红唇。 “吃饱了,总得先看场好戏。” 她脸上笑意盈盈, “反正李红岩就在这座城里,找不出来,那就全杀了。” 此刻,她身前又出现了数根藤蔓。 没错,花妍根本没准备个风卷城的人留一点活路。 而她方才定下的事,无非也就是戏弄那些百姓,让他们上演一场好戏罢了。 她的计谋成功了吗?算是成功了,但也没完全成功。 “我们不要被那魔族骗了!不管司浊是好是坏,她说不杀我们就真的不杀了吗?这何尝不是在骗我们自相残杀?” “你装什么清醒?你知道,我们不知道?” 也有人反驳,而后愤怒地开口, “那要不你去把那魔族杀了?” “我们应该齐心协力...” “连她在哪都找不到,齐什么心?就算找到了,就我们这些人能胜得过对方?” 场面逐渐变得混乱,司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修士和百姓,他还是第一次在他生活了这么久的城里看到这样的场景。 其中有不少人,他还打过照面。 只不过,曾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司家大少。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此刻,有不少人辨认出了司浊身前那干枯尸体的碎块,似乎正是属于叶剑清。 而司浊身后重伤的青年,则是进城不久就被叶剑清安排在了身边的李赤磊。 “你们看,和他关系相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就是!我看要是把他杀了,说不定我们风卷城真能好起来!” 这些人真的觉得风卷城会因为司浊的死而变好吗? 未必见得。 可对于他们来说,花妍的话就像是绝境中那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即使不那么相信,也最终哄骗着自己相信。 “给我去死!” 这时,一块碎石砸向司浊,那是一个略显癫狂的男人, “我要赶紧离开这座城!我要回家!” 他本不是风卷城人士,第一天来便遇到了这样的事,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 至于司浊是好是坏他更不想管,他在乎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够返回安然返回家中,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团聚。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随着那碎石打司浊身上的闷响,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司浊发起进攻。 司浊没有反抗,他默默地把灵气覆盖在自己的身上,抵挡着这些普通人的进攻。 他不能出手,也不想出手。 因为那些人的云尺并算不得污浊,此刻的行为,也仅是让他们的云尺不再那么澄澈。 生死面前,他们私欲虽然被放大,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花妍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想笑, “人族...就是这样,只要轻轻一拨弄,就能煽动起这样的巨浪。” 此刻,朝着司浊进攻的人已经逐渐从平民开始蔓延向那些修士。 “你们住手!吾辈修道,修的难道是贪生怕死吗?” “我管你道不道的?我只知道现在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你们这群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出力就滚一边去!到时候看我们杀了他,你们捡回一条命说不定还要叫我们救命恩人。” “你们看,他都不反抗,一定是问心有愧!我们不要留手!” 到了这个时候,有一部分人的目的逐渐开始变了。 他们开始不择手段得怂恿周围的人,和他一起动手,为的就是能尽快杀死司浊,从而逃出生天。 那一刻,风卷城内,司浊这一世的故乡,生死面前的众生百态尽收他的眼底。 这一打,就是一天一夜。 成千上万人,轮番不断的进攻,让司浊的灵气彻底耗尽。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伤口。 “快!他支撑不住了!杀了他!” “没错!加把劲!” 这群人还在鼓动周围的人,只是他们刻意地忽略了司浊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的事实。 第98章 乐极生悲 “死了!他终于死了!” “死得好!哈哈哈!我们能离开风卷城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吗?” “少城主...” 随着司浊的倒下,周围的人有的开始爆发欢呼,有的则瘫坐在地上。 他们自始至终在给司浊说话,更有不少人想要前去阻拦。 为了阻止其他人攻击司浊,这部分人甚至在内部爆发了一定程度的冲突。 只是,帮司浊说话的人实在是不能算多。 有些人即使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身边群情激奋的百姓们,他们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意志,来逆势而为。 等到如今,也就是司浊死去的那一刻,他们也像是失去了信念。 看着周围不断欢呼的人群,这些反抗至今的人们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快!该走了,这下我们都自由了。” “别睡了!先离开这里再睡!” “去东面,定海关,定海关一定还是安全的!” 不少人在这一天一夜中,几乎不眠不休,变着法得朝司浊进攻。 此刻,他们已经精疲力竭。 只不过,死亡的威胁还是让他们强打起精神朝着城外走去。 在他们看来,只有出了城,那才是真正的安全。 然而,就在这些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城门居然被数不清的藤蔓封闭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他死了我们就能活吗?” “完了...全完了...” “我早就说了!!魔族的话不可信!你们...” “我去你妈的!刚刚就你砍得最来劲!” “这下怎么办?” 就在众人骚动之际,花妍的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哈,你们这群废物,杀了足足一天一夜,都让我看睡着了。” 花妍缓缓坐起身子, “既然你们做到了,那我也该兑现的我的承诺了。” 下一刻,全城无数藤蔓再度生长,卷起一个个完全无法抵抗的风卷城百姓。 “你不是说他死了,我们就能活命的吗!?为什么出尔反尔?” “狗日的魔族,你敢不敢兑现你的承诺!” 花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和我讲信誉?是我表现得太善良还是你们这座城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况且...” 她微微停顿,继续开口, “我说你们活,只是告诉你们,你们要被我活吃了而已。我可从未告诉过你们,要放走你们啊。”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花妍还不忘补充, “至于唯一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已经被你们亲手杀死。” 那些相信了花妍的鬼话,一心一意对着司浊出手的人心中最难释怀,他们忍不住开口,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对不对!” 只是,接下去的花妍,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她的说法。 只见那些绑住百姓的藤蔓突然裂开一长条细缝,而后出现了一张张血盆大口,猛地咬在了那些百姓的身体上。 藤蔓如同噬人的猛兽,将那些人身上的血肉活生生地撕开,继而咽下。 一团团鼓包在藤蔓上蠕动,朝着花妍的方向汇集。 “啊——!救命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们错了吗?” “都是你们这群混蛋!我早就说了…” 现场乱做一团,不管是百姓还是修士不断被生生啃食。 哭喊声、哀嚎声、骨骼碎裂声混在一起,让花妍忍不住笑了起来, “愉快!愉快!非常让人愉快!” 她的视线落在了奄奄一息的李赤磊和已经死去的司浊身上, “虽然我对食材比较挑剔,但是你…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了。毕竟,让我看了一场不错的猴戏。” 她说的自然是司浊,而后她的藤蔓卷到了司浊逐渐僵硬的身体上。 “霍,能杀墨行的家伙确实不太一样,到现在身体还没硬……”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花妍只觉得自己身前视野骤变,她来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 花妍皱眉,她双手不断握拳而后放松,她是在确认自己的行动能力, “这是…” 她眯眼朝着穹顶望去,依稀有一条游龙在云层中穿梭。 云层上方有两颗太阳高悬。 咚—— 蹄声响起,一头独脚巨兽出现在不远处。 而后是一头神武异常的雄狮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妍,它通体白毛,唯独头颈上围了一圈金色的长毛。 花妍的魂魄竟是被司浊扯进了山河社稷图,而司浊之所以没死正是因为他的换命之法。 他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熬过换命之法的再次生效的时间。 而他也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花妍竟然好死不死地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触到了司浊的身体。 于是,她无奈地出现在了这里。 就在花妍刚想做什么时,云层化作了司浊的脸,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难掩怒意, “畜生东西。” 下一刻,司浊宛如天道,一声敕令, “火雨!” 天穹上的一颗金乌所化的太阳瞬间解体,化作灭世的火雨落下,花妍避无可避。 “地裂!” 夔兮一脚踏下,地面寸寸皲裂,花妍根本无法站立,陷落进地底。 帝狻颈部金色毛发逐渐舒展,逐渐燃烧,升起了明黄色的火焰。 下一刻,金乌落下的火雨逐渐变大,直到后来化作了一颗颗陨石。 帝狻竟是能增幅金乌的火雨。 刹那间,整座山河社稷图内如同炼狱,而司浊面无表情,宛如天道。 风卷城内,此刻再次传出惊呼声。 不仅仅是因为花妍控制的藤蔓像是突然失去了意识,瞬间瘫软。 那些还没有被啃食而死的百姓和修士连忙逃走,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突然发光的司浊。 司浊的身体上原本满是伤痕,此刻在光芒闪烁间已经尽数愈合。 更夸张的是,连接在司浊身上的藤蔓开始快速枯萎。 “快看!少城主他...” “啊?” “怎么会这样?” 那个瞬间,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司浊再度睁开了双眼,竟是又活了过来。 配合此刻他身上因为伤口愈合而发出的光芒,众人都如见神迹。 第99章 功亏一篑 “这是什么东西?!” 李青冈的怒喝声响起,他身后是定海关内数百名海里极强的修士。 其中最弱的,也是那筑基境初期。 在李青冈身边的,更有金丹巅峰,也就是即将元婴的强者。 这些都是流云国内的好手,此刻看到风卷城东门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堵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 “我来!这必然是魔族的手段。” 一个看着干瘦,但是体内生机旺盛,口鼻间已经开始喷出火星的中年人大声开口。 而后他双脚一蹬,从骏马上腾空而起,直冲东门的那些藤蔓而去。 他身上灵气喷涌,火舌喷发,将那藤蔓瞬间点燃。 仅仅数息,一个大洞出现, “侯爷!我在前方开道,请随我入城!” “走,跟上!” 李青冈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纷纷下马。 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三人一队,十人成伍,把李青冈护在中央,沿着此刻被开辟出来的通道迅速进入风卷城。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风卷城的惨状时,依旧不由得一愣。 城里到处都是尸体,有已经被吸干了精气神的,也有身上满是撕咬伤口的,更有只剩下一具骸骨的。 有一部分人活着,可像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后,他们的心态已经崩溃,导致不停胡言乱语。 “救治伤员!你们随我前往那处看看!” “是!” 李青冈一眼就看到了那朵大得出奇的花,他感觉得到,那里的灵气剧烈波动。 片刻后,他们便赶到了巨型花朵所在的区域。 “这...” 当他们赶到时,一幅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只见战场中央站着一个被藤蔓缠绕的青年,他的周身发光,宛如天神下凡。 而周围的百姓,不少都跪在地上。 有的在朝着他磕头认错,有的在向他祈祷。 这个青年别人不认识,李青冈认识。 正是司浊。 “司浊?他怎么在这儿?” 李青冈最是疑惑,而他身边的修士已经开口, “侯爷,这家伙不对劲!他的状态很古怪。” 只是还没等他们继续说下去,李青冈又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他只觉得呼吸都慢了一拍。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他看着李赤磊,只觉得对方和圣皇李红岩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该不会...” 他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去管身后修士们的警示,来到了李赤磊身边。 见到李赤磊的状态极差,他连忙开口, “快!把他救活!有重赏!” 众人闻言,纷纷围了上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司浊和花妍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若非山河图内土地与名山都是由息壤堆砌而成,此刻怕是已经被两方打穿不知道几次。 司浊自然不用去说,他本就是这方小天地的主宰,有在外界不具备的威能。 而花妍居然能够仅凭魂魄,在山河社稷图内和司浊战至此时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实力。 更何况,山河社稷图内此刻还有数位大妖助阵。 只不过,花妍再强,终究还是难以抵挡司浊在山河社稷图内的层出不穷的手段。 此刻,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烧伤,还有几个前后通透的伤口。 虽然没有鲜血流淌,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花妍的状态极差,她的败亡无非也就是时间问题。 “该死!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通?” 花妍无比后悔,她从没想到过,她竟然会在这种破地方遭遇这样的大难。 司浊可没有和她废话的打算, “死!” 那一刻,花妍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是要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族手中。 “我不会死!我不可能死!就算死,也不可能死在你的手里!” 那个瞬间,花妍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整个灵魂都开始发光,那是灵魂燃烧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花妍这一刻的癫狂,还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远处的一株小苗,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那颗小苗在花妍进入司浊山河社稷图后,就始终在隐藏踪迹,它似乎对花妍极为忌惮。 司浊没在意,只以为和花妍本体拥有的能力有关,花妍是没察觉到,直到此刻才发现。 就在她看到对方的刹那,她惊呼出声, “建木之力?” 那一刻,她如同即将渴死的鱼找到了一个水塘,不计后果地冲向了那棵小苗。 司浊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刚想收起建木那植根于他山河社稷图内的树苗,他却突然发现已经被花妍锁定。 作为他山河图内一部分的建木,竟然在那一刻无法动弹丝毫。 “你也有建木!?” 司浊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他有一种预感,要是让花妍摸到他的建木,会毫无意外地被对方连根拔起。 到了那个时候,他整条肝经连同窍穴可能都会就此崩溃。 “来得及吗?不!会差一点!” 司浊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自己能否在对方摸到建木前将其击杀。 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他当机立断,心念微动间,花妍已经消失在了他的山河社稷图中。 花妍是被司浊移出了山河社稷图,重新丢回了风卷城。 同一时刻,司浊终于动了。 他稍一辨别方向,就朝着某处冲去,那自然是花妍本体所在的位置。 司浊要在对方还没有完全恢复前,击杀她的本体。 “快看!少城主醒了!他终于醒了!” “少城主!” “少城主饶命啊,我等错了!真的错了!” 周围的百姓自然发现了司浊的动作,只是司浊没空一一回应,身影激射而出,背后出现了一只金乌。 “唔——!哈——!” 与此同时,花妍摔倒的身体出现了剧烈的抽搐,这是她的灵魂归位了。 “哈…哈哈哈!” 花妍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自然是为了自己重获自由而高兴。 同时,她也是为了能够手刃司浊而兴奋, “你完了!该死的人族!我要折磨你生生世世!” 下一秒,风卷城全城都发出了震动。 “又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周围所有人都没有先前那样紧张。 因为,此刻他们不仅有司浊,还有表明身份的摄远侯。 第100章 你准备好了吗? 寻龙涧,帝狻已经赶到了战场。 “居然是空间之力,这魔族倒是棘手...” 它当然感受到了周围残留的魔气中,蕴藏着浓郁的空间之力,这也是它感觉到棘手的地方。 因为,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法相所在的位置已经去到到风卷城附近。 这也就意味着,司浊也已经到了风卷城附近。 “该死,被传送出去这么远!”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其它办法。 “只能尽快赶过去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 帝狻如是想着,朝着风卷城的方向狂奔。 司铎和叶轻水没有跟来,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此刻还在晗光城休养。 只有东青勉强能跟上帝狻,等到了寻龙涧,他亦是发现空间之力。 眼见着帝狻继续赶路,疲惫的他也只能再强提一口气,驾驭着银鱼跟上。 只是,有一个疑问出现在他心头, “这只白貂究竟是何来头!” ... 随着波及全城的震动逐渐停歇,那些尚且具备活性的藤蔓也尽数死绝。 以吴秀作为母株的藤蔓中所有生机,都聚拢到了花妍身前的那一颗果子上,鲜红的果子带上了一丝耀眼的金色。 司浊此刻已经携金乌火焰,手持炎夔来到了花妍所在的位置。 “虎式!” 夔鞘再次出现在他手中,可就在他刚想要动用虎式,杀死花妍之时, 强烈的警兆出现。 司浊不得不变换姿态,止住前冲之势,继而折返。 没错,那粒果子已经落入了花妍嘴里。 她原本惨白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而李青冈身边的高手也陆续赶到。 “司浊!” “李大人?” 李青冈的出现,让司浊有些意外,方才他全心全意对敌,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司浊,你且先暂做休息,让我的人前去退敌!” 李青冈拍了拍司浊的肩膀,他方才已经从周围百姓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前因后果。 对于司浊的死而复生,他觉得更有可能是某种需要消耗本源的秘术。 在看到司浊短短时间,已经成为金丹强者后,司浊在李青冈心目中的地位再次上升。 此举不仅是为了保护司浊,同时也是为了拉拢司浊。 二十岁上下的金丹境,未来能够到什么样的高度? 李青冈不知道, 可他不蠢。 他知道只要能够交好司浊,就算对方最后因为这次本源受损,最后只能勉强成为元婴,那也是流云国的宝贵财富。 在李青冈的一声令下,那些金丹修士齐齐朝着花妍冲去。 这十位金丹,三人一队,动作默契。瞬间分散开来,朝着花妍围去。 他们不需要对话,却能配合无间,想来是那在高处纵观战场之人的能力。 “这魔族不是普通魔族!” 司浊大声开口, “她是真魔!拥有真名和真身的真魔!” 眼见着几人即将要和花妍碰撞在一起,司浊提醒,而后开始缓解自己疲劳。 他刚刚用换命之法复苏,又在山河社稷图内大战一场,确实需要时间恢复。 那一缕缕从赤霞城不断输送而来的神秘力量,一直在滋润司浊的身体。 此刻风卷城也出现类似的力量,只不过还不成气候,更多的只是散乱的光点,有的还没到达司浊身体就消失不见。 “信仰的力量啊…” 司浊感受着这股力量,已经猜到了其来源。 轰—— 巨大的爆炸声产生的气浪打在李青冈身上,让他后退了几步,而司浊却如同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他双眼紧盯战场,一边恢复,一边观察着花妍的状态。 花妍果真是受了重伤,即便她吃下吴秀化作母株后收集来的所有精华,依旧难以完全恢复。 此刻,她只能被动挨打。 那九位金丹强者在剩下一位动用心言的统领下,打得花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司浊静静地看着对方,却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不对!住手!快住手!回来!” 司浊开口喝止,几人虽然听见但是没人停手,还是李青冈不问缘由直接开口, “都听司浊的!快回来!” 众人虽然不舍战果,在他们看来,花妍已经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然而,花妍的轻笑声让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哈哈哈,你们这群都快元婴的老家伙,还不如他有眼力。” 下一刻,花妍原本萎靡的气息骤然暴涨, “但是...还是晚了!” 从那九个金丹背后的土地上,突然激射出无数根系,扭曲缠绕成一个牢笼。 “不好!” “逃!” 几位金丹纷纷施展绝技想要逃离,可就连最快的,也只有半个身子探出了牢笼。 还没等他高兴,就在他双手发力想要拔出下半身时,他脸色一变,身体僵直。 他的上半身无力地坠向地面。 “哈哈哈哈!” “不!不要!啊——!” “救命!” “侯爷快...走...” 霎时间,花妍的狂笑声和众人的惨叫声让李青冈不禁皱起了眉头, “司浊...这...!” 下一秒,牢笼裂开。 司浊和李青冈的视野里,竟有红色的血雾从中喷出,花妍白皙的腿率先伸了出来。 她从中款款而出,食指化作了一根木刺,上面整整齐齐地串着九颗金色的丹丸。 “什么?” 李青冈失声惊呼,远处的那个指挥作战的金丹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 只见花妍一口一个,发出一声声脆响, “唔——有点难吃,但还算有用。” 她的表情满是嫌弃,看着司浊的目光却有些炽热, “你也逃不掉的,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好好养着你的。” 花妍从未如此渴望一个人的肉身,她歪过脑袋,表情天真, “我会每天吃掉你的一副脏器,然后再让它们好好长出来。每天都吃...每天都吃...” 随着一缕秀发垂下,她纤细的手指抵住了红唇,像极了一个邻家女孩, ”直到我吃腻了,我就把你做成法器,好好地陪我...和我合为一体。” 也不知道花妍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金丹,像是有些醉了。 她双颊潮红,把身上的衣服都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方便行动,而后开口, “你...准备好了吗?” 下一刻,她消失在了原地。 第101章 你不要怪她 就在花妍消失在原地,即将和司浊开启大战时。 极速奔袭的帝狻发现了不妙,它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了花妍足迹留下的丁点魔气残留, “不好!那风卷城不会有魔殿花家的魔族吧?!” 它只觉得头皮发麻,而它所说的魔殿,正是魔族口中的圣地。 “魔殿的魔族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敢来这里!” 只不过,这不是它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事。 它还需要担心的另一件事,那就是头上那朵已经即将成型的雷云。 似是因为它近期的动作太过频繁,已经受到了天道的关注。 于是,帝狻不得不稍稍放慢速度, “千万不要是花家的魔族...千万不要在我到之前杀死对方啊!” 那一刻,帝狻心中极为担忧。 同样担忧的还有风卷城的李青冈。 因为,司浊和花妍已经碰撞在了一起。 他的境界不够,自然是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可是就从地面上不断凭空出现的深坑,以及四处绽放的火焰来看,双方战斗之激烈,堪比元婴强者对轰。 “哈哈哈哈!” 脸色潮红的花妍显得格外兴奋,她的脖颈处已经出现了一圈花瓣,宛如给她衣服是添加上一圈装饰。 她面色潮红,双手双脚已经不再是人形,而是全部化作了藤蔓。 只是和吴秀所化的藤蔓不同,花妍的藤蔓上已经全部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魔气。 “想要再把我拉进你的山河图?别想了!不可能的!” 她一遍发动进攻,一边开口, “你快打我呀!你怎么不打我了?来啊!” 这番话,配合上她此刻的面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勾栏听曲儿的那些事。 只是,司浊此刻可没工夫想些有的没的。 因为,他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那就是无法对花妍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司浊也是在不久前,他从花妍和其他人对敌过程中,才发现的端倪。 花妍之所以能够恢复地如此之快,就是因为那些金丹对她造成的打击。 司浊方才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花妍确实拥有将冲击力吸收,而后化作魔气的能力。 这就是此刻,司浊难以出手,一直在被动接招。 然而即便如此,花妍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牛爵爷的第三定律...在这里可以不用成立的啊!” 司浊第一次这么希望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消失,那样花妍也就可以不再恢复。 然而,花妍看着一击过后便开始避战的司浊,自然也是意识到了司浊已经知道她的能力, “你不打我,我可就要打你了!” 那一刻,李青冈总算短暂地看清了两人的方位。 他亡魂大冒, “小心!” 可还是晚了,数根坚硬的木刺从司浊身后的地面上激射而出,花妍又逼得司浊接连后退。 司浊的四肢毫无阻滞地被刺穿,钉在了空中。 “好机会!” 他原本可以避开,可为了能够再次把花妍拉入山河社稷图,他选择了硬抗这一击。 神通奈何,再次发动,勾连魂魄的能力激活。 司浊通过那些木刺,拉出了一个魂魄。 “这...” 可他在看到那个魂魄的瞬间,愣住了。 因为,那魂魄根本不属于花妍,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要是李赤磊在此,他一定认得出来,那便是吴秀。 “哈哈哈!” 花妍来到已经被木刺禁锢的司浊身边,笑着开口, “只有你们人才会不吸取教训,反复踏进同一条死路。” 随着吴秀的魂魄在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被碾成齑粉,他身上木刺中的生机也尽数消失。 然而,正是因为木刺的生机消失,干枯的木刺表皮失去活性接连炸开,反倒是出现了无数倒刺,将司浊的肉身牢牢钉住。 “司浊!” 李青冈紧张地开口,他看向四周,想要找人营救司浊。 可他发现,自己最强的九位部下,方才已经被对方吃了。 如今逐渐围过来,一部分是百姓,还有一些不过是刚入金丹的修士。 “天要亡我流云国?” 此刻,摄远侯绝望的同时,又有一个疑问出现在他的心头, “天水国的援军为何还未到达?” 他早就向流云国的上国,天水,求援。 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天水国来人,甚至连一份像样的回复也没有。 战场上逐渐响起的啜泣声和绝望的目光,引起了花妍的注意, “你瞧,这些人族,是不是可笑得紧?先前还把你当做仇敌,此刻却又把你当做唯一的希望。” 花妍脸上的潮红越发明显,她像是压抑了许久。 化作藤蔓的十指扒拉在身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 她竟然开始自残。 “我讨厌你们,恨不得让天下的人族在顷刻间覆灭!” 随着她逐渐歇斯底里,她的十指翻飞间,身上的伤口开始不断增多。 伤口上的汁液不断滴落地面,生发嫩芽。 司浊好似再也拿不住炎夔,只能任由它从右手掉落,深深插进土里。 花妍也因此停止了发疯,她看着司浊,双目血红, “你也是人,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摇摆不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 “为什么...你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舍弃一切...?” 炽热的气息从她口中喷出, “你们又为什么能掩饰地这么好,为什么?” 下一刻,花妍眼前景色突变。 她呆了。 因为,她再次出现在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中。 “...”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挣扎。 魂魄的残缺,加上接连吃了九粒金丹。 让她重伤之后,体内猛增的灵气无法立刻转换成魔气,因此陷入了类似人族宿醉的状态。 花妍站在地面上,看着天上落下灭世的火雨,眼角泪水同时滑落, “那天,父亲眼前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吧...” 她依稀看到了身边高大魔族的父亲,身后是年幼的自己,而天上是她的人族母亲。 她的母亲身后,却站着乌泱泱的人族修士,誓要将她们歼灭。 “父亲,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那母亲…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人族过来?” “她不懂事,你不要怪她。” 那一天,她得到了建木木芯。 那是她父亲的遗物。 她还拿到了一颗头颅, 那是她亲手从她母亲脑袋上摘下来的。 第102章 神州雷动 那一刻,花妍心神失守。 因此她看到的画面,自然也出现在了作为山河社稷图主宰的司浊眼前。 对方当时心中的无助,痛苦以及绝望,他也感同身受。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花妍会对人族抱有这样的敌意,或许种族之争并非是唯一的原因。 就在花妍的魂魄即将消亡时,她的体内飘出了一缕残魂,进入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 那是一个人族女人。 她似乎因为死去太多年而显得面容模糊, “能让她过桥吗?” 她站在逐渐模糊的花妍身后,抬头望天,看着司浊。 ‘桥’名奈何,‘她’为花妍。 至于这个女人,司浊已经认出来了。 正是那个亲手杀了丈夫,又被自己女儿亲手杀死的女人。 此刻,司浊金丹已成,又是在他的山河社稷图内,他的神通再度蜕变。 他竟是能够看到对方云尺中各种颜色的由来,同时也理解了那五色云尺代表着五毒之罪。 现在的他甚至可以看到山河图内任何人云尺的变迁,也就意味着他能看出任何入图之人的过往。 花妍母亲的经历自然全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阻魔族花家一脉登顶,为人族拖得百年生机。” 这也不知道谁给出的评价。 见司浊没有开口,女人继续说道, “我愿以我一生之功,换她过桥之机。” “可以。” 那一刻,女人的身体逐渐崩散在山河社稷图内。 她能存在在这世间这么久,一直陪在花妍身边,正是因为她功德深厚。 此刻,她的所有功德都送给了司浊。 她失去了转世的可能,换回了花妍的来生。 花妍浑浑噩噩间已经走上了那座名为奈何的拱桥,在即将到达对岸的时候,她仿佛突然醒转。 她转头望向桥的这头,可薄雾渐浓,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愿你一生无苦难,愿你百世良人伴。” 只有这一句话,在花妍耳边依稀响起。 而那一闪而逝的人影,成了她眼中最后的一个画面。 战场上,花妍的身体已经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而司浊四肢发力,折断了木刺,落在地上。 他龇牙咧嘴地拔出木刺,而后捡起了炎夔,带出的泥土上有着不少植物的根系。 没错,司浊就是借助合璧,在连接炎夔的同时切断了地面上植物的根系。 那些植物正是从花妍的血滴中生发,因此和花妍有着不小的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把花妍的魂魄再度拉进山河社稷图的原因。 看着花妍身上的云尺逐渐崩碎,海量的灵气灌入他的身体。 花妍的身体也逐渐干瘪,唯独心脏处有一颗嫩绿色的木芯。 “建木之芯?” 就在他准备摘走建木之芯的那一刻,帝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要杀她!” “不要杀谁?不要杀这个魔族?” 司浊一时间没能理解帝狻的意思,可下一刻,他懂了。 因为穹顶突然乌云密布,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云层之中。 “不好!“ 帝狻大惊。 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司浊之内,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不少人已经被这难以抵挡的压迫感压得昏厥,而司浊更是在压力的中心,全身的骨骼都发出嘎吱的声音。 与此同时,整片大陆,连同天水国在内,无数势力的视线都投射向了偏居一隅的流云国。 “胆子真大啊...连花家的魔族都敢动...” “去!派人去流云,看看到底是谁!” “师父...这就是你提到的宿命之人吗?” 而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魔殿,花家老祖已经不顾修为的折损开始施法, “这几百年修为,给你便是!” 风卷城,帝狻显露真身,直接把司浊和建木之芯一口吞下。 “这...” 李青冈连同周围所有的百姓,已经被这接连发生的事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们甚至已经忘记逃跑,只是呆呆地看着司浊被吞下。 就在此时,天空中云层猛地裂开,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眼球。 他瞳孔收缩间,视线聚焦到了帝狻身上, “居然是你!?帝狻!” 对方显然是认识帝狻, “找你这么多年,你都在当缩头乌龟,今天居然主动现身就为了杀我花家血脉?!” 没有人怀疑那只眼睛主人的愤怒,因为如同河流一般的血丝在那只眼中迅速蔓延。 “好好好!那今天就用你的命来祭奠我花家血脉!” 下一刻,那双眼睛开始寸寸崩碎。 无数花瓣出现在了风卷城的上空,像是倾盆大雨,落向人间。 此刻,风卷城尚有数十万人存活,要是帝狻不做干涉,风卷城必毁。 只是,在那只眼睛消失后,风卷城的天上出现更加厚重的云层。 雷霆正在其中不断酝酿,那是雷劫的气息。 针对的对象正是帝狻。 “终究还是要选一次吗?” 帝狻一身白毛迎风而动,脖颈间一圈金色鬃毛,如同黄金圣火正在熊熊燃烧。 “欠你们的。” 曾经,它为救一妖间接害死了数百万人。 如今,它要为救一城而害死一妖。 只不过,今天这妖, 便是他帝狻自己。 “我自当是神州种,平天下,定四方。” 帝狻一身气势拔至巅峰,抬爪前踏,风卷城全城下陷三丈, “三千大妖尽失名,为神州,命绝殇。” 它抬头望天,脖颈间的金黄毛发骤然生长,化作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盖住整座风卷城。 “偶遇良人托遗命,得偿罪,心乃安。” 那一刻,无尽的花瓣落在帝狻的金鬃上化作了灰烬。 而有一部分落在空旷的地面上,瞬间将整片土地的生机尽数吸收,而后长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 花名曰彼岸,见之入黄泉。 直到所有的花瓣或被焚毁,或开出彼岸之花。 天上的雷云也完全成型。 帝狻看着那熟悉的雷劫气息,面色坦荡,丝毫没有赴死的悲伤。 “林颖既然在你山河图里留下了一缕真灵,那她还有复活的希望。” 它的声音只有在它肚子里的司浊可以听到, “万妖谱的事,你上点心。” 司浊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依稀听到了雷霆的轰鸣声, “一定要重修成功!” 随着雷霆声逐渐密集,帝狻的声音变得虚弱, “如果...实在不行...” 帝狻笑着开口, “那也就算了吧。” ... 那一年,未到惊蛰,神州雷动。 第103章 阴魂不散 “你接下去要去哪儿?” 说话的是李青冈,而在他的对面的,则是苏醒了一段时间的司浊。 “先和东青去一趟天水国吧,去四象剑宗看看。” 距离风卷城的那场变故,已经过去三天。 城中帝狻崩碎的尸块到现在还没有清理干净,但没有一个人敢懈怠丝毫。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那天要是没有帝狻,风卷城恐怕已经覆灭了。 因此,他们无比虔诚。 而司浊则是李青冈等人,从帝狻腹部挖出来的。 那天,他几乎也要死亡。 只不过,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维持住了司浊的生机,这才让李青冈的人有救他的机会。 “上国...有点古怪,你要多加小心。” 此刻,听闻司浊即将动身前往上国,他不禁开口提醒, “他们应该早就收到消息,却迟迟未来增援,想来是有些内幕。” “明白,多谢提醒。” 在司浊昏迷后,天水上国的人没来,反倒是四象剑宗的人先到了。 他们是接到东青传信,前来帮忙的,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灭世的光景。 “对了,那个叫什么李赤磊的,就是圣皇?” “应该是了,不过他的记忆尽失,怕是没办法逆转了,所以我即将登基执掌国祚。” “那我该改口叫陛下了啊!” 司浊作势要拜,却被李青冈连忙托住, “你可别折煞我了,我的祖宗诶!” 李青冈丝毫没有即将成为圣皇的架子,对于司浊反倒是更加恭敬,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你要去天水,那风卷城...?” “司铎不是在吗?让他当这城主吧。” “浊爷...” 此刻,司铎正好出现在门外,他身边则是东青和叶轻水。 “你来得正好,这座城就交给你了。” 这短短几天,司铎内心也经历了大起大落。 他没有见到风卷城那天的惨烈战斗,可当他来到此地时,却看到了帝狻散落全城的尸块。 司浊拍了拍司铎的肩膀, “这座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你得管好他,尤其是六恶令,决不能废!” “明白的,浊爷。” 听到司铎的回答,司浊点了点头, “我呢,有不少事要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司浊指了指跟着司铎一起到场的东青和叶轻水, “他们两个我就带走了,你这儿有陛下罩着,也不会出啥大事,我总得找两个给我垫背的。” 说到这里,司浊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仿佛本来在这里应该还有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成丹时回想起的场景。 在得知自己不是司无命之子之后,他再看到眼前的司铎,总觉得对方好像和司无命有一两分神似, “对了,有空去这个地方看看。” 他随手画了一张地图,标注出了司家秘藏的位置。 ... 半日后,一行六人从风卷城东门同行离开。 三位气势不凡的朱雀阁之人走在前面,那是四象剑宗这次派来支援的一位长老和两位东青的师叔。 “东青,你们四象剑宗的长辈...” 司浊压低嗓音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算了,没什么。” 东青和叶轻水并排走在司浊前面,对视一眼,不知道司浊是何意。 “如果你说实力的话,那两位虽然也是金丹巅峰,但是和流云国的金丹也不能同日而语。” 东青指着最前面的那个人, “但是我朱雀阁的柳长老可是元婴境的修士,还担任客卿,在天水国也是小有名气的。” 他说话间,有些自豪,可司浊似乎没怎么听进去。 “总而言之,就是很强,对吧?” “自然是这样没错。” 随着他们距离流云国越来越远,直到出了流云的地界,东青突然开始疑惑。 他跑上前去,朝着师叔开口, “师叔,此行不是回四象山吗?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吧?” 那个师叔看了东青一眼,冷漠地开口, “别多问,跟着便是,我等自有安排。” 东青回头看了司浊一眼,他明显也感觉到了师叔的异样。 “师叔,我们...” “噤声!只管随我们走便是!” 那一刻,司浊适时开口, “别和他多废话了,他恐怕已经不是你师叔了,另外两个想必也已是魔族假扮的吧。”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站在最前面的柳长老回头,他看着司浊,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他没有看东青一眼,径直走向了司浊, “别的魔族还不知道是你杀了花妍,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个柳长老的面容开始变化,如同蜡烛一般融化, “要不是那天帝狻突然出手,你已经死了。” 在东青震惊的目光中,他其余两位师叔的面容也纷纷融化,竟是都是由魔族假扮。 司浊早就看出了端倪,从看到这三人云尺的那一刻起。 他就知道,他们三人必然不是朱雀阁之人。 只是,他隐忍至今,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下一刻,东青被为首的魔族摄在手中,拉到了司浊面前。 “你来杀了他,我允许你加入魔族。” 东青身上的肥肉开始微微颤抖, “这...” “做不到?” 对方继续开口说道, “告诉你个秘密,朱雀阁里,有不少我们的内应,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死?” 他的脸上布满笑容, “你虽然看似和你父亲关系极差,但他也是你的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这个魔族说话时,几乎凑到了东青耳朵边上。 东青一咬牙,拔出银鱼就朝着司浊冲去,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 叶轻水见到东青竟然如此容易就反水,不禁破口大骂, “你个死肥猪!你恩将仇报!” 下一秒,叶轻水就被打飞了。 “废物,滚远点!” 而后,银鱼已经刺在了司浊的身上。 剑修之威,当真霸道,只一击便在司浊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果然如此。” 要不是司浊躲避及时,这一剑,恐怕会让他吃点苦头。 他看着东青,目光灼灼, “我猜得果然没错。” 第104章 考考你的 天水国作为流云国的上宗,位于神州的东部,而在流云国的西部。 在两国接壤处,有一片偌大的湿地,名为水云泽,终年云雾缭绕。 两国通商大多都会绕开这片湿地。 普通人难以横穿,而实力强悍的修士又不愿弄脏身上的法袍,于是这里便显得格外人迹罕至。 只是今天,这里显得有些热闹。 或者说,显得有些嘈杂。 因为,有两人在此大战,一胖一瘦,还有三个魔族正在围观。 “让这胖子去试试他的后手。” “对,他被逼出越多后手,我们擒住他也就越有把握。” “这次,我们恐怕真要飞黄腾达了。整个魔殿,只有我们知道,杀了花妍的其实是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帝狻。” “你说花家老祖会信吗?” “建木之芯都在他手上,你说呢?” “那我们把他杀了,再挖走其中一部分建木之芯,又有谁会知道呢?” 此刻,他们正一边看着战场,一边观察着司浊的状态,盘算的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同时,他们丝毫没有怀疑。 一旦他们把司浊的身体,连同建木之芯交给花家,他们将受到花家前所未有的礼遇。 让他们贪墨一点建木之芯,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让他们贪墨整颗建木之芯,那是纯纯的嫌命长。 因此,还不如卖个人情给花家。 正当他们打着如意算盘时,战场中两人的战斗也即将到达了尾声。 司浊的实力要和东青差上一截,可司浊到现在为止还在苦苦坚持。 每当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都有一股神秘的灵气涌出,让他再度挡下东青的攻击。 在三个魔族兄弟看来,这无不证明了司浊得到了建木之芯,也唯有建木之芯才有如此神异的功效。 “不过快了!他的肉体愈合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不久之后就要分出胜负。” 战场中,司浊艰难地起身,他手持炎夔,看着御剑飞行的东青, “剑修还真是帅啊!” 他此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着东青御剑,只见对方肥胖的身躯丝毫没有对银鱼产生一点影响,在天上到处游走,伺机对司浊出手。 东青瞅准了司浊呼吸的间隙,身形一闪而逝,体内灵气疯狂灌入银鱼,冲向司浊。 “来了!” 那一刻,三个魔族都知道这场闹剧的终点即将到来。 东青御剑俯冲而下,他的周身出现一片水雾,那是银鱼的神通。 他如同一道水箭,射在了司浊的身上。 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片湿地溅起数十米高的泥浆。 水雾连同泥浆遮挡了几个魔族的视线,让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看到战场的所有景象。 只是,他们的神觉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司浊的生机已经完全消失。 “这么简单?” 他们都无法想象,居然如此简单地就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先去看看。” 三个魔族先后迈步,走向湿地中央出现的那个大坑。 “唔——都被砍成破布了,你这让我们很难办啊!” 其中一个魔族看到司浊身上满是伤口,泥浆混杂着鲜血,已经不成人形。 他们看向东青,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难办?那就别办了。”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三个魔族同时意识到了不妙,想要抽身后退。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眼前的视野骤然变化,来到了一处和水云泽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中实力最强之魔亦是真魔,他名为银闪,瞬间显出真身。 那一刻,他们在这片天地里看到一棵通天的巨木。 那是建木树苗吸收了建木之芯后达到的规模,直接把司浊的山河社稷图撑开了万丈之高。 而天空中,此刻已经布满了厚厚的云层。 只不过和平时不一样的是,这云层中的不是雨水,而是陨石。 见到这样恐怖的场景,银闪的两个同伴可就没他这么机敏了。 只是一瞬间,就被天上落下的陨石击中。 他们的身上被砸出数个大洞,同时燃烧起熊熊火焰,炙烤着他们的灵魂。 没错,司浊一点事没有。 他现在的状态甚至好得惊人,因为他整整挨了东青半天的打。 东青的每一次打击都会变成他的灵气,以至于他的灵气已经足够让他一瞬间把三个魔族拉进山河社稷图。 其中甚至可以包括一头真魔。 这一切的能力,皆是来自于花妍死后,他得到的神通,负隅。 只要他没有受到致命伤,那么别人对他造成的伤害都将成为他体内的灵气。 东青的倒戈自然是司浊故意安排,而司浊从始至终想要确认的也并不是那三人的真实身份亦或是东青的坚定。 他要测试的,只不过是神通,负隅的效果。 现在,从结果上来看,那当然是极好的。 只不过,司浊依旧不太满意,他大声开口, “东青!干嘛呢?没吃饭?用力打啊!” 在拉入三头魔族之后,司浊明显感觉到了灵气的快速流失。 失去了东青的鞭打,他的灵气迅速开始下降,以至于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样偷懒,能找到媳妇吗?” “...确实没吃饭不是?而且...这和找媳妇到底有什么关系!” 东青嘴里嘀咕着,可手上的银鱼已经动了起来,开始不断在司浊身上划出刀伤。 “唔——这还差不多,没叫你停,你就别停。” 司浊感受到灵气的逐渐回升,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山河社稷图内,司浊的脸庞从天空中出现,看着那三个魔族, “好了,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就可以开始好好炮制你们了。” 他看着银闪, “刚刚,就是你,装最屌的那一个是不是?行,那就从你开始。” 司浊目光冷漠,他已经能看清这个名叫银闪真魔的云尺过往。 杀人过万,食人近千。 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残忍程度,司浊闻所未闻。 “狗日的魔族,老子今天让你杀!” 那个瞬间,银闪的视野中,天空落下灭世之火,让他升不起抵抗的心思。 第105章 四象山 “解决了?” 东青看着司浊睁开眼睛,连忙停下手中银鱼,开口问道。 “嘶——当然。” 司浊龇牙咧嘴,他身上这些伤对他来说并不致命,但不代表他不疼。 在他从山河社稷图中脱离之后,立刻感受到了疼痛。 只是,随着司浊灵气涌动。 他肝经上的九个窍穴齐齐震动,一股浓郁的木气蔓延向他的全身,让他全身伤口开始快速活化,并不断愈合。 “诶哟——!痒痒痒!” 全身的酥麻让他差点忍不住去抓挠伤口,些许灵气从司浊的双眼和嘴巴中溢出。 就在这时,东青惊讶地发现,司浊的境界竟再一次提升。 “你...这...” 东青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司浊, “这就三转金丹了?你先前可是连一转金丹都没够上啊!” 东青的惊呼声自然传进了叶轻水的耳朵里,方才他见此地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也连忙从远处赶来。 听到东青的惊呼,叶轻水显得没那么惊讶,他踢了踢已经倒地的三个魔族,忍不住在内心感叹, “一下子把三个魔族都杀了,师弟啊!你让为兄很有紧迫感啊!” 然而司浊的声音打断了叶轻水的感叹, “三转,你怎么看出我三转的?” 司浊有些好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几转金丹,怎么东青就能看出。 “你双眼和嘴巴处的灵气都快溢出来!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说着,东青开口提醒, “你内视金丹,想来也可以看到金丹上面出现的异变。” “异变?什么异变?” 看着司浊一头雾水,东青一拍脑袋,显然对司浊的无知而感到震惊。 “金丹十二转,前转七窍,中转四体,后转周身。” “哦?还有这等说法!” 司浊这才发现,自己的金丹上已经出现了一对不怎么明显的眼睛,还有一张同样简陋的嘴。 “所以只要金丹十二转,就能成就元婴?” “当然不是!元婴境需要境界的体悟,唯有抓到一丝规则方才能够迈入元婴境。” 东青看了司浊一眼,收起银鱼,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鸡腿, “不然元婴不是早就烂大街了,你以为那些金丹无法成为元婴境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虚无缥缈的规则之力?” 说到这里,司浊点了点头,脸色明显有些变化。 本来,这些该是帝狻来告诉他的才对。 随着他身上的伤口愈合,司浊起身, “走吧,去四象山!” 他稍稍释放灵气,衣服上水分被迅速蒸发,只留下了泥土碎块,被他一一拍落。 司浊想起那个在山河社稷图内,被他镇杀的真魔银闪,他叹了口气, “那家伙口风太紧,没问出什么来,看来在只能去四象山才能一探究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复活林颖的方法。” 此刻,他确信山河社稷图内林颖的那抹背影,正是她留下的一缕残魂。 按照帝狻的说法,司浊是有机会复活她的。 “还有你...” 山河社稷图内,帝狻同样留下了一道法相。 只是那道法相随着帝狻的死去而陷入了沉睡,如今已被司浊挪到了风卷城司府所在的位置。 “我一定会想办法复活你们的。” … 四象山,一座密室内,有两个看不清身影的人正在悄悄会面。 “他们死了。”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 “死了?!怎么可能?那个姓柳的命门不是告诉他们了,怎么还是被姓柳的杀了?” “不是柳长老杀的,他们应该已经成功伏杀了前去支援东青的柳长老。”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返回的时候要绕道水云泽,而后在水云泽突然死去。” 密室中的气氛有些沉默, “我的眷属已经去看过了,他们的尸体身上甚至没有神通留下的痕迹,只有一些野兽的咬痕。” “该死...明明就只差三个名额就可以不用大动干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们此刻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司浊一行也已经到了四象山的门前。 “霍!当真气派,这就是四象山吗?” 司浊看到四象剑宗坐落的山门,一时间也被这壮阔的山景震撼。 连绵的山脉中,有两座山峰直冲云霄。 一座如刀劈斧斩,锋锐无双,一座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两座山峰相对而起,如同争霸的龙虎,锐气尽显。 而在这两座山峰前蓄有一座湖泊,湖水湛蓝深不见底,氤氲的雾气围绕着另一座不高的山体。 山体圆润,植被稀疏,多黑石。 司浊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位于四象山中的朱雀峰,可以完整地看到其他三座山峰, “那两座高的,左边的是白虎崖,右边的是青龙岭,是不是颇有龙虎争锋之势?” 东青回到了四象山,收敛起了在外的那种闲散感觉,倒是让司浊和叶轻水有点不太适应。 “那座湖呢就是玄武湖,中央的黑石岛,被我们称为玄武背。” 东青跺了跺脚, “我们所在的就是朱雀峰,排行第三,比玄武湖的好些。他们那一脉太闷,连我们都不太来往。” 司浊听着东青的介绍,点了点头, “确实气派,你们四象剑宗在天水国实力几何?” “五名开外,十名之内。”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忘了说,那是十年前的排名了。” 司浊明显可以感觉到身边东青的紧张,只见他上前一步,朝着那男人恭敬地行礼, “见过父亲。” 来者正是东辰南,东青的父亲。 见到东青这么老实,司浊和叶轻水也没有怠慢,立刻行礼。 “见过阁主。” “不必多礼,你那两位师叔和柳长老怎么没有随你们一同回来?” 东辰南也算客气,朝着司浊和叶轻水回礼, “额...我们并未遇见他们。” 东青慌张地开口,这是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的说法。 “我们是从流云国风卷城直接返回此地的,未在途中遇见柳长老。” 东辰南微微皱眉,他看向东青,仿佛是在思考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敢对自己说谎了。 而司浊和叶轻水几乎同一时间低下了脑袋,他们有点后悔,怎么就选择让东青来解释这件事。 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阁主的目光。 那可就称不上友善了。 第106章 师兄 “说!” 东辰南一声厉喝,身上元婴巅峰的气息朝着身前的司浊压去。 司浊不过三转金丹的境界哪里能够抵挡东辰南这种强者的威势,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灵气尽数被压制。 司浊的几乎没办法直起身子,但他也没有跪下。 “可…恶!这…也太霸道了。”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下陷,骨骼都发出嘎吱的声响。 东青想要开口,可他的嘴唇忍不住开始颤抖。 这一切都落在了东辰南的眼里,司浊身上的重压再一次加剧,他单膝重重跪地。 东青咽了口口水,脑袋几乎停止转动。 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受辱,可另一边更是他的父亲。 “不说?!” 东辰南脸上杀机毕露, “好!那就死!” 他抬手下按,东青没有任何怀疑,自己的父亲下一秒就能摁死司浊。 “住手!父亲!” 东青在那一刻惊叫出声,银鱼出鞘,水浪声炸开。 银鱼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斩在了东辰南的手掌上。 砰—— 一声巨响,东辰南的右手被银鱼劈开。 “父亲!对不起!我…” 东青连忙跪在地上,他已经准备好承受东辰南的雷霆暴怒。 可他迎来的却是自己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那是他父亲敦厚的手心,轻轻按在了东青的脑袋上。 “你…终于有点长进了。” 那一刻,东青呆愣当场。 “我等你这一天很久了,像个男人的样子了。” 东青眨了眨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野为什么变得如此模糊。却意外得发现在自己眨眼的瞬间已经有滚烫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诶?我…” 可下一秒,他就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一棵古木上。 只听见他父亲继续开口, “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不代表可以骗我,小惩大诫,望你牢记。” 东青缓缓从地上坐起,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然而,他的父亲已经来到司浊身前, “这位小友,多有得罪,我见你灵气多从三窍散溢,想来是灵气不够夯实。故以势压你助你夯实灵气,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他蹲下身子,客气得把住司浊手臂,并将他托了起来,轻声在司浊耳边说了一句, “多谢。”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眼前这位青年就是让他儿子改变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帮司浊稳固灵气,顺便确认了自己的儿子是否真有改变。 答案是肯定的。 此刻,他亦是眼睛微微泛红,自然只有司浊看见。 片刻后,东辰南的书房内。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司浊说完,喝了口茶。 那一刻,房间里的气氛尤其压抑。 只不过不像先前东辰南的故意为之,此刻是他正在思考问题时,不自觉地流露出的威势。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四象剑宗内有不少魔族潜伏?所以才让他们得到消息,以至于柳长老被伏击,继而由他们取而代之?” 直到这个时候,书房中三人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 东辰南此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为了那件事!?” 他猛地起身,身形一闪而逝, “我去去就来,你们几人莫要随意走动!在朱雀峰等我!” 只有东辰南的叮嘱在他们耳边回荡,他这是去青龙岭了。 因为,他想到了最近四象山的大动作,也是为了能够在天水国更上一层楼的大动作。 “该不会和两宗合并有关吧?” 然而,匆匆离去的东辰南没有注意到,朱雀峰中的一个弟子的目光,朝着他的书房看去,像是在确认什么。 “好了,那我就带你们在朱雀峰随意转转吧。” 东青开口, “别的峰不好说,我们朱雀峰绝不会有内鬼!” “为什么?” 司浊好奇地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东青会有这样的自信。 “因为这里从我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招收过弟子。” 东青想起了他小时候,母亲还没死前,被一群师兄带着到处玩的日子,他有些怀念, “剩下那些也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孤儿,我们情同手足,不可能有人当内鬼的。” 司浊和叶轻水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东青的判断。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了朱雀峰的山路上。 “师弟,你回来了?这次我听说流云国那边好像出了件大事啊!” 对方看到东青明显一愣,而后小跑着过来。 “这两位是...?” “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大师兄,齐长生。” 东青硕大的身子一下子挂到了对方身上,只是对方非但没有感觉到唐突,仿佛对东青这样的胡闹早就习以为常。 他甚至还从东青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鸡腿, “师弟,你这段时间吃得可有点少了啊。” 齐长生仔细看了看东青的库存,在他的头上轻敲了一下。 “师娘会担心的。” 司浊这才明白,东青这么胖不是没有道理。 齐长生把东青放下,重新对着司浊和叶轻水施礼。 “在下,齐长生,朱雀阁弟子,幸会。” 司浊看着对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他还是头一次在云尺洁净的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气息,他再次看向齐长生的头顶。 “奇了怪了...是我感觉错了吗?” “师兄,流云国那里死了一个真魔,好像是什么魔殿花家的。” 说到这里,东青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有一个妖族大能也在那场战斗中在雷劫下身死。” 齐长生有些惊讶,可他似乎有什么急事, “那师弟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言罢,齐长生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东青看着对方的背影,同样觉得有些奇怪, “嗯?今天大师兄有点不太热情啊,是为了参悟典籍吗?” 不过,他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 “走,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演武场看看。” 只有司浊还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心中有些焦躁,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些反常。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来到演武场的时候,齐长生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从床底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被诡异符箓包裹的木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一张符纸。 “有修士自流云城来,疑似和银闪接触,名为司浊。” 第107章 剑拔弩张 “哟!东青回来了?” 司浊一行人来到演武场后,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见到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的东青到场,他们纷纷御剑而来, “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没受伤吧?” “师兄们都担心坏了!” 十几个朱雀阁的青年围到东青身边,显然对于这个小师弟极为关心。 “没事没事,碰巧让我逃了,多亏了他们两个。” 东青指了指身后的司浊和叶轻水, “我们三个一起从流云国逃回来的。” 此刻,众人才注意到了司浊和叶轻水,连忙行礼问候。 “就你们三个?柳长老和两位师叔呢?他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对啊,接到你传信的那天,他们就立刻出发了,应该赶上了才对啊。” 东青在他父亲面前破绽百出,可不代表他不会骗人。 对于他这些师兄,东青没有出现一丝破绽。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间,把他们忽悠得团团转。 “所以,你们根本就没遇上他们?” “是啊,可能错过了吧。” 一众师兄弟倒也不是怀疑东青,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照道理,不应该会错过才对。”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走,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走走走,快给师弟去补补!也请流云国来的兄弟好好吃一顿。” 他们的人情,让司浊和叶轻水有点难以招架。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已经有一队人马从青龙岭上御剑而来。 “嗯?他们来干什么?” 东青疑惑得开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让司浊有些意外,似乎四象山四脉之间的关系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融洽。 “你们两家的关系不对付?” 司浊凑到东青耳边,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啊。” 东青点了点头,他走到众人的最前方,直面青龙岭来人。 “东青!你伙同外人谋害柳长老,还杀害了两位师叔,速速跪下!随我去戒律堂领罚!” 说话的人语气不善,脚下飞剑雷芒闪烁。 蓝色的电芒不断击穿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是青龙岭的大师兄,洪全。 他也是整座四象山弟子第一人,只差一步就能成就元婴。 “谋害柳长老?害死师叔?” “你在放什么屁?我警告你,今天别来朱雀阁找茬!东青刚刚回来,没空和你多废话!” “赶紧滚!不然...” 说到这里,他识趣地顿了顿, “不然...我让齐师兄打死你们!” 几个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没有太把洪全的威慑放在眼里。 不仅仅是他们之间铁板一块,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大师兄。 名为齐长生。 他们虽然境界普遍要比青龙岭的低上一些,但是齐长生的境界是仅次于洪全的存在。 洪全自然不惧,他从飞剑上跳下,反手握住他的雷祈,画出一道弧度。 砰—— 剑气撞进地面,霎时间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不断有白色的烟气冒出,还有细密的闪电在其中穿梭。 “我只最后说一遍,随我前往戒律堂!违者杀!”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洪全的决心。 于是,朱雀峰上出现了绝无仅有的画面。 朱雀阁和青龙阁暗地里的两阁之争,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来。 东青和司浊还有叶轻水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暴露的, “难道那时候周围还有别的魔族潜伏?” 只是局势没让他们细想,因为东青的师兄们已经拔剑,来到了洪全面前。 他们把司浊几人全部围在了内部,显然是和青龙岭的来者要硬刚到底。 “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要是执意要帮助他们,形同叛宗。” 洪全开口,他身后的青龙岭的弟子也上前一步。 他们的飞剑本就在身边盘旋,此时已经将剑尖全部指向朱雀阁众人。 两队人马间骤然剑拔弩张。 “看见了吗?” 这时,洪全从手中拿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 “见令如见峰主!” “青龙令?!” 这下就连这些朱雀峰的师兄弟也愣住了。 要知道,四象山的四峰令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出来的东西,任何一块都象征着峰主。 此刻,他们忍不住转头看向东青, “小师弟,你老实和我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都请出青龙令了?” 他们当然犯怵,要是小师弟当真做出了洪全口中说的那种事,他们作为师兄的,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师兄,柳长老一事和我们无关。” 只是东青坚定地开口,他目光灼灼,看着洪全, “倒不如说说看,你们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要污蔑我们?” 司浊此刻正在观察洪全,可他依旧没有看出对方头顶云尺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还觉得洪全此人的云尺和东青不相上下,皆有不凡之处。 “怪了真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司浊不理解,为什么四象山内处处透着古怪。 朱雀阁众人听到东青这样说,自然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骂了回去, “听到没有?矮冬瓜!” “我们师弟说了没关系,就没关系!青龙令是吧?你别急,我这就去找齐师兄,让他去请朱雀令!” 只是,洪全没有说话,反倒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退下,东青,你也一样。” 说话的就是齐长生,他正缓步从远处走来,手持朱雀令。 “大师兄?” 众人惊呼,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齐长生来到了东青身边。 “小师弟,你应该是受他蒙蔽了,你且退下。” 而后,其它师兄弟被齐长生同样推到了一边, “洪全,此事与东青无关,有银闪气息的是他们,并非东青。” 他面对手持雷祈的洪全,一身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你把他们带走即可,东青你不必带,也带不走。我朱雀峰,自然会对他有所处置” 齐长生手持朱雀令,灵气运转间,一声凤鸣声起。 第108章 形势剧变 “你们两个!” 东辰南此刻满身是血,他看着眼前的两位峰主,怒目而视, “你们居然早就已经…依附了魔族?!” 两位峰主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们两人重新看向东辰南, “我们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两人了啊,何来依附一说?” 东辰南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而那两人的神通已在他的视野中骤然放大。 朱雀峰上,东青难以置信地开口, “齐师兄!你在说什么?他...” 东青还想要上前,却被自己的师兄们拉住了双手。 他们已经得到了齐长生的授意,都以为自己的师弟误入了魔道,因此无视东青的挣扎将他禁锢。 “放开我!师兄!他真的和魔族无关!” “休要胡言!” 齐长生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开口, “莫要让师娘蒙羞!” 而后,他转头看向洪全, “把这两人带走吧!” 东青还想说什么,司浊却是开口, “东青,别多说了,我去一趟便是。” 他再度看了眼齐长生和洪全两人的云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和魔族到底有没有联系,随你们查。” 洪全面无表情,只是手里凝聚而出的雷鞭依旧绑缚在了司浊和叶轻水身上。 他可没有什么慈悲之心,该怎样就怎样,不会因为司浊的一番话而对他网开一面。 只是,他也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雷鞭在他们两人身上也仅做禁锢用,并没有强大的电流折磨他们的身体。 要不是齐长生拿出了朱雀令,他就算和齐长生开战也会带走东青。 “走!” 洪全提着司浊,另一个青龙阁的弟子提着叶轻水。 他们一跃而起,脚下飞剑适时出现,让他们朝着云雾缭绕的青龙岭上方飞去。 东青看着司浊两人消失,眼中满是不解和埋怨, “大师兄!这到底是为什么?!” 齐长生没有回答东青,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把东青关起来,在师父回来之前,不得让他外出。” 齐长生的声音不容置疑, “快!” “是...是!大师兄。” 第一次看到这么严厉的大师兄,这几人皆是面面相觑,在齐长生的催促下再也没管东青的言语,直接把他带往了朱雀风的思过房。 那是朱雀风师兄弟们犯大错后,反省的地方,东青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因为,他以前的过错全都会被这些师兄弟们全部抗下,直到他们的师娘死后,东辰南对他越发严厉,才让东青成为那里的常客。 如今,他算是故地重游了。 只有齐长生站在原地,他看着司浊离去的方向, “你身上有银闪气息...是银闪新安插进来的魔族吗?银闪是不信任我了吗?” 齐长生想到这段时间始终没能得到银闪的回复,他意识到自己和银闪的合作可能被他们单方面切断了。 这让齐长生无比愤恨的同时,也决定将错就错,把司浊的事报告了上去, “既然你们单方面切断和我的联系,那就别怪我葬送你们的棋子,这就是代价!” 他抹了抹眼睛,这是他那些师兄弟们永远也不会想到的场景,他们心目中的顶梁柱齐长生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师娘,对不起,要再晚一点了。” 齐长生默默开口,转身离开了此地。 另一边,司浊和叶轻水被洪全等人径直带到了戒律堂。 “在这儿等着。” 洪全算不得客气,也算不上针对,只是冷漠地开口, “等峰主到了,由他亲自审问你们。”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我们杀了柳长老的。” 司浊已经从齐长生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对方应该只是看出了他身上有银闪的气息,但是没有其他的任何线索指向柳长老的死。 然而眼前的洪全来到朱雀峰的第一时间却是说他们是杀害柳长老的凶手,这就说明了他们必然是和魔族有所联系。 他看着洪全,只见对方闭目养神,没有理睬司浊的打算。 “你上。” 司浊朝着身边的叶轻水抬了抬下巴, “发挥一下你的特长。” 叶轻水一头雾水, “什么特长?” “好好和他聊聊天。” 司浊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既不是说狠话,也不是求饶,就是需要像叶轻水这样能聊,愿意聊,又可以不停地聊的人去烦他。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后,洪全只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可他又没有办法在审问之前对叶轻水做什么。 然而到了最后,他依旧没有开口,他有着绝强的自律在约束着他自己。 “我不会说的,你们别问了,问了也没用。” 而后,叶轻水脑海中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你们的峰主吧?” 洪全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但司浊猛地站了起来,他看到了洪全头上云尺的细微变化, “他在撒谎!就是青龙岭的峰主命令!” 他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 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洪全猛地看向戒律堂外,轰鸣声是从青龙岭的峰主书房方向传来的。 “怎么回事?!”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到了峰主书房。 只听见一声凤鸣声响起,火光冲天而起,东辰南的身形倒飞出峰主阁,重重地摔在地上。 “朱雀峰峰主东辰南!你被魔族蛊惑,如今我念你为四象剑宗尽心尽力多年,且不杀你!” 青龙阁阁主,林宪的身影出现,而后他的声音回荡在四象山之间, “随我去戒律堂思过!” 此话一出,整座四象山一片哗然。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朱雀峰的弟子,而司浊则是没有那么惊讶。 因为,他刚刚已经猜到了林宪有问题,此刻看到了的云尺,只能算做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魔族...已经渗透到了峰主之位吗?” 司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进了魔窟了。 而东青的父亲,东辰南此刻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这下麻烦了。” 与此同时,在林宪的背后,司浊还看到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而对方头上的云尺亦是漆黑如墨。 “那个又是谁?” 司浊看到对方的身影,他知道在这四象剑宗和林宪一样强大的魔族,至少还有一个。 第109章 混乱起点 “什么?怎么可能?” 在听到林宪那盖棺定论的话语,齐长生不可置信地看向青龙岭。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银闪说的那个,隐藏在四象剑宗的还有一位魔族是师父?” 齐长生怎么也没想明白,怎么自己的师父居然成了被魔族蛊惑的人。 “不!绝不可能,那样的话师父就不可能让东青出四象山!而且...” 他想到了自己的师娘。 下一刻,他手持朱雀令,两柄短剑从他袖中飞出。 齐长生一跃而起,双脚踩在两柄袖珍短剑上,飞往青龙岭。 片刻后,他已经来到了林宪面前, “林峰主!齐长生在此拜见峰主!” 他低头弯腰,态度恭敬很好地隐藏下自己的情绪,刚要开口,却被林宪开口打断,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随我进来。” 他先是一怔,而后连忙跟上。 只是,齐长生在经过东辰南时,趁机观察了自己师父的状态, “太好了!还活着。” 那一刻,齐长生又见到了希望。 只不过,当他进入书房,听到林宪开口时,他又仿佛见到了绝望。 因为,对方开口就提到了一个名字, “你和银闪有联系吧?” 齐长生竭力控制着自己表情的变化,而后疑惑地开口, “林峰主,你说的银闪是哪位?” “哈哈哈哈!” 林宪爽朗的声音响起,他瞬间来到齐长生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 “小子,不错,当真不错,很谨慎。” 下一秒,他脸上一半的皮肤开始融化, “看到了吗?我们是一伙的!” 林宪无视齐长生震惊的目光,脸上重新长出了皮肤,继续说道, “银闪莫名其妙地在水云泽被杀了,我们也没办法找出到底是谁把他们杀了,照道理流云国不应该有这样的强者才对。” 他顿了顿, “不过现在没事了,东辰南被我打成重伤,他命不久矣。等他死了,我就安排魔军将他取而代之,对外就装作无事发生。” 林宪再度拍了拍齐长生的肩膀, “这样的话,我们就只差关键的一席…不如,就让你来吧。” “峰主是说…两宗合并之事?” “没错,本来以为柳青松他们三人已死,由银闪几个代替,正好可以促成此事,却没想到他们突然也身死。” 林宪看了眼书房外, “不过好在东辰南自投罗网,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那我也就将计就计,将他也给灭了。” 林宪还在滔滔不绝,可齐长生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 因为,他和银闪联系可不是为了真的加入魔族。 他是为了完成师娘的夙愿,把四象剑宗中的魔族彻底消灭,这才假装归附魔族。 这件事,他连自己的师傅都没有告诉。 因为,那年早慧的他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师娘的死和潜伏在四象剑宗中的魔族有关。 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要铲除魔族。 用他自己的方法。 这么多年,他在刀尖上跳舞,终于让他确定了一个人选。 可,他从没想过连林宪也是啊! “长生?齐长生!” 林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刚刚还想夸你宠辱不惊,才这点好处就让你心神往之了?” 他还以为齐长生是因为他许诺的好处太过丰厚, “你且跟着我们,到时候让你成为周围宗门的共主,那更是轻轻松松,你且去吧。” 林宪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有谈话的欲望, “对了,把东辰南带到戒律堂去,让他自生自灭。至于那个小子,你和洪全商量着处置吧,想来也只是和银闪打过照面,银闪再不济也不至于输给一个小小三转金丹。” “是!” 齐长生连忙出门,装作急不可耐的样子。 只是,他不知道林宪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突然回过神来,转身进入书房,忍不住低声暗骂,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你们嚣张不了几天了!” 林宪的表情扭曲起来, “等我四象剑宗并入你们宗门,哼!要你们的命!” 另一边,齐长生已经来到了东辰南身边, “师父,你坚持住,我先带你去戒律堂。” 齐长生轻轻架起东辰南,生怕让他再度受伤, “去了那里,我想办法找人给你治疗。” 与此同时,戒律堂内,洪全站在地上呆立不动,像是入定。 司浊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同样一动不动。 突然,洪全像是溺水的鱼儿猛地开始大口呼吸, “哈——!哈——!” 此刻,他惊讶地看着司浊,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我现在就问你,还信不信我了?” 洪全咽了口口水,方才他看到了生平仅见的画面,那是一片和四象山一模一样的地方。 他都不需要多做思考就知道自己来到了四象山,但是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全是白描。 洪全看到的自然是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只不过这次没有灭世的火雨,一片祥和。 而司浊的面容出现在天空之中,化为云层,低头看着四象山上的洪全。 “你看看,这是谁。” 下一秒,一道残魂被司浊从山河社稷图中的水云泽拘拿而来。 对方扭曲的样子,让洪全更是一愣, “魔族残魂?” “没错,这就是杀了你们柳师叔的真魔,他们把我们带去水云泽,想要在那里把我们杀了,然而却被我反杀...” 随着司浊的讲述,洪全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等到司浊讲完,他也就被请出了山河社稷图。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画面。 司浊再次问道, “现在,能把我放了吧?你们峰主,有大问题!” 洪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刻,玄武湖内,一个老者匆匆返回。 见到他回来,周围的弟子纷纷开口, “师父!你听到林峰主的话了吗?朱雀阁那东先生...” “哼!他咎由自取!” 老者语气冷漠,似乎对于东辰南颇为不以为意。 “传我命令,近期不得外出,悉数闭关!我玄武背,封山!” 那一天,四象山玄武背封山,浓郁的雾气升腾而起,将玄武背笼罩。 这是他们这一脉的护山大阵,轻易不可进出。 第110章 改变主意 “你的意思是...四象山还有一个魔族?” 洪全收起绑着叶轻水的雷鞭,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没错,虽然我没看清,但是对方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小...境界的话,似乎和那家伙相当。” 司浊朝着青龙岭挑了挑下巴,意思极为明显,就是在说林宪。 “如此说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玄武背的华峰主了。” 洪全说的是华秋,也就是玄武背下令封山的那位老者。 “怪不得他向来神秘,鲜少和我们其余诸峰走动,看来应该是害怕我们发现他魔族的身份。” 此刻,他们三人走出戒律堂,惊讶地看到,玄武湖上浓郁的雾气。 “嗯?护山大阵!” 司浊一时之间看不出来,可洪全是谁,四象剑宗第一人,他对于这护山大阵自然是极为熟悉。 四象山每座山峰都有各自的护山大阵,此刻玄武背竟然已经提前开启,这让几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看来华秋确实是有问题。” 洪全如此开口,断定另一个魔族必是华秋,此刻更是直呼其名。 “这么肯定?” 只是司浊没有问出口,他拍了拍洪全, “走,先去看看朱雀峰峰主怎么样了。” 此刻,司浊更想知道东辰南的情况。 对于他来说,东辰南不仅有恩于他,也是东青的父亲。 司浊已经想好了,如果有必要,就从山河社稷图内匀出部分气运,赠予对方,助他度过难关。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附近。 华秋。 他竟然没有在玄武背待着,来到了此地。 华秋佝偻着身子,他看着司浊和洪全的背影,幽幽开口, “东辰南居然还没有到这里来?咳咳——”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挲,语气中天生带着一股邪气, “那我都没办法动手了。” 那一刻,不仅是司浊,就连洪全都汗毛倒竖。 “小心!” 洪全大声开口,作为四象剑宗最强者,他直接挡在了司浊身前,手中雷祁直接出鞘,雷霆瞬间萦绕在他周身。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发现,眼前的洪全似乎强得有些离谱。 “你快逃!我来拖住他!” 洪全喝道,丝毫没有面对峰主的胆怯。 他知道自己对付华秋一定会死,但他也有信心,一定能给司浊创造逃生机会。 这就是洪全。 他没有想很多,只是单纯觉得司浊此刻境界虽低,但是比他更有潜力。 更何况,是他让司浊来到戒律堂的。 在他的道理里,就是已经自己死在司浊前面。 “走啊!别管我!我有信心能拖住他半刻钟!” “哟呵,毛都没长齐的瓜娃儿,给你口气,你还喘上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齐长生架着东辰南的身影也同时出现。 他自然是看到了对峙的几人,在看到华秋的那一个瞬间,他也是愣在当场。 “他怎么会在这儿?!” ... 四象山外,山门界碑处,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男的一双剑眉如同刀劈斧斩,尽显锐气,鼻梁高挺眼眶深邃,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袋上寸草不生。 被门中的师兄弟们称为强者的标志。 她身边的女子温文尔雅,鹅蛋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双目低敛间睫毛之修长一览无余,而琼鼻微翘则让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更显可爱。 她右手绕着自己的鬓发,双眼看向地面,显得有些不太适应宗门外的环境。 他们两人就是此次前来和四象剑宗商讨合并事宜师兄妹。 男的姓王,名玉崎,是玉剑门的大师兄,而女的正是玉剑门掌门之女,韩珊。 “王师兄,我想回宗门了...” “师妹,此次师尊是让我们来看四象剑宗情况的,万万不可懈怠!” “可...” 韩珊还想开口,远处林宪已经朝着他们飞来。 “两位辛苦,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 林宪见到王玉琦就展现出了四象剑宗一峰之主的气魄,面对后辈没有端着架子,反倒是先行问候。 “林峰主客气。” “见过林峰主。” 两人自是不敢自恃身份,纷纷行礼。 王玉琦直起身子后开口说道, “师父有命,让我们两个现在听听四象剑宗其余诸峰的意见,这也将成为我们是否合并的依据。” 他恭敬地开口, “若是其余诸峰有任何异议,我们还是想在合并前一并解决,免得到时候闹了矛盾反倒不美。” 林宪此刻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他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东辰南,这下算是弄巧成拙了。 “哦?林峰主这是有什么难处吗?” 王玉琦直言不讳地开口,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要是不方便,那我和师妹就先回玉剑门了。” “诶!哪儿的话!方便!怎么不方便!” “那就叨扰了。” “无妨,请随我来。” 那一刻,林宪已经做出了决断, “与其辛辛苦苦并入玉剑门,倒不如直接化身这两人,反正只要得到了玉剑门那件宝贝,我们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 只是杀机被他很好地收敛,两人跟随着他的身形,直接御剑朝着四象山而去。 戒律堂外,雷鸣声歇,洪全已经被直接摁在了地上。 眼前的华秋甚至没有动用飞剑,就把他给彻底制服。 当然,洪全说到做到。 他说拖了半刻钟,那就是半刻钟。 只是,司浊像是被吓破了胆,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走啊!” 洪全想要再次运转灵气,然而雷祁剑却被华秋一脚踢飞。 “完了...” 那一刻,洪全陷入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不觉得自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洪全是在为司浊可惜,小小年纪天赋异禀,却要交代在这里。 华秋看着司浊,皱起了眉头, “你为何不跑?又不出手?”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处处透着邪恶。 洪全的金丹已经开始全速旋转,他这是要自爆了。 “呵,年轻人,你还是省省吧。” 下一秒,洪全的金丹复归平静。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第111章 玄魔 “不是!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跟着林宪跟傻了!” 叶秋现在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他刚刚及时发力,眼前这个林宪原本的得意门生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至于金丹爆炸的威力能不能给他造成伤害,那就两说了。 叶秋一脚踢在洪全的屁股上, “诶!滚滚滚!蠢东西!” 而后他指向司浊, “看看人家,都不认识我,还这么淡定。亏你还是四象剑宗弟子第一人,练功练到第三只眼里去了?” 叶秋噼里啪啦得乱骂一通,让洪全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司浊早就已经看到了叶秋的云尺。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叶秋不会对他干什么,因为对方的云尺澄澈,释放着金色的光泽,显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破风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远处的齐长生因为地势的原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逼近。 他下意识地开口, “小心!”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糟糕。” 一道流光袭来,那是一柄锃亮的飞剑,剑身周围出现数道空间裂缝,那是剑身锋锐到了极致的表现。 这柄剑的主人,正是白虎崖的金桓承。 叮—— 叶秋面色冷漠,他伸手挡掉了金桓承的飞剑。 “你是怎么发现的?” 金桓承落在了地上,同样是一个老人模样,和叶秋有些相似。 只不过,他的脑袋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据说是还未入剑道时,和猛虎搏斗落下的伤口。 见叶秋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远处架着东辰南的齐长生, “长生啊,你该不会干着吃里扒外的事吧?” 那一刻,齐长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因为,他找到并一直联系的魔族,便是眼前这位白虎崖的金桓承。 就在此时,齐长生身边的东辰南突然睁开了眼睛,自行站立了起来。 “啊?这...” 齐长生只觉得不可思议, “师...师父...?” 东辰南看了眼身边的齐长生, “隐藏得不错,差点连为师都骗过了。” 他拍了拍齐长生的肩膀, “这些年,也算是辛苦你了。” 此刻,金桓承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他看着叶秋和东辰南, “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们!?” “来而不往非礼也,彼此彼此。” 那一刻,金桓承想要抽身后退,可叶秋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老夫早就看出你个狗币东西不是老金了,还披着老金的皮,真他妈的让人恶心。” 叶秋此刻的嘴更毒了,大概是因为东辰南也到场的缘故。 直到此刻,金桓承才反应过来, “玉剑门的人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到四象山,难不成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在场众人,都没有搭话。 年轻一辈是根本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而叶秋和东辰南脸上的嘲讽,已经让金桓承有了答案。 “你们也去玄武背吧,东青他们应该已经被接引进玄武背了。” 东辰南对着身边的司浊等人开口,看向叶秋, “没错吧?” “老夫亲自去安排的。” 叶秋点头回答。 原来这就是他之前会匆匆忙忙从外返回的理由,竟是在玄武背封山前,将朱雀峰的弟子们接引到他的玄武背上。 “既然这样,那倒也好,让我来看看我魔军可有新魔出。” 吼—— 一声虎啸响彻群山,白虎崖中飞出数十道身影。 有男有女,身形高矮胖瘦皆有,却都散发着魔气。 那些都是原本白虎崖的弟子们。 “果然如此...” 东辰南和叶秋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眼神中杀机荡漾。 虽然他们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有想到,真如他们想象中那样的画面出现时,会让他们如此愤怒。 此刻,洪全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难怪最近师父脾气变得有些古怪...竟是已经入魔。” “我走不了,你们这些后生们也别想走。” 金桓承此刻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逐渐展露出了真身, “我倒要看看,谁能站到最后!” 同一时间,王玉琦和韩珊同时扭头看向四象山的某处,他们的神觉不可谓不灵敏。 只是林宪及时开口, “今日恰逢两峰切磋,稍有异动也属正常,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稍作休息。” 林宪笑着开口,气质温文尔雅, “两位随我前来,其余诸峰代表随后就到。” 王玉琦和韩珊对视一眼,前者目光坚定,后者面带怯懦,但却诡异地达成了共识,继续跟着林宪朝着山脉的另一面走去。 “该死的!不是告诉他了,有玉剑门的人来了不要大动干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林宪表面毫无波澜,心中已经怒极。 他总觉得心中有些焦躁,却难以说出原因。 而戒律堂外正好分成了两个战场,一处是三位峰主,一处是被白虎崖众魔包围的几人。 洪全和齐长生站在前方,看向涌来的人,都是他们曾经熟悉的人。 只是,现在已经全部身披魔气,看来已经是被魔族害死。 看着眼前之魔,司浊突然有了个疑问, “他们这群魔族,究竟是凭什么能够变幻成人族的模样。” 司浊感受着他们的气息,在他们释放魔气之前,他几乎感觉不到这些人身上的一丁点魔气,只有和常人无异的灵气气息。 若非司浊能看人云尺,断人善恶,他都分不清谁是魔族谁是人族。 同样的疑问同样出现在了洪全的心头, “看样子,你和他们早有接触?” “没错。” “他们为什么能够伪装得这么好?” 洪全问出了此刻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天水国内已经有玄魔到达。” 司浊不知道什么玄魔,洪全和叶轻水齐齐发出惊呼, “玄魔?” 齐长生点头, “没错,就在天水国王都卞下城,想来这些人都得到了那位玄魔的一缕化形之气。” 此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比眼前这围绕着他们的众魔,更让他们绝望。 没错,玄魔就是堪比人族化神境的强者。 神州,已经很久没有玄魔的出现了。 而玄魔的到来,正是为了玉剑门至宝,斩天剑。 为此,他们布局十数年,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第112章 惊鸿一瞥 “你们四个,速速投降!留你们全尸!” 白虎崖中一人开口,他的目光更多击中在齐长生身上。 因为他知道这四人中,齐长生如今实力最为雄厚。 不得不说,此魔眼力毒辣。 洪全在先前和叶秋的误会中险些自爆金丹,以至于他此刻气息不稳。 而齐长生到现在为止,不仅手持朱雀令,还没有经历过什么恶战,自然状态保持得最好。 叶轻水和司浊两人被周围的众多魔族下意识地无视了,司浊金丹三转的实力,在他们看来还是有点不太够看。 “你们两个负责把那两个家伙杀了,记住,留个全尸,尸体我们还大用。” 他口中的大用,自然是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让更多魔军有人族的身体,行走在人间。 “是!” 他手下两位最弱的魔族,朝着司浊和叶轻水走去。 而其他魔族,纷纷围上洪全和齐长生。 “嘿嘿,今天算是白赚了一份功劳了。” “弱成这样还敢来趟这趟浑水,活腻了!” 两个魔族如是想着,来到司浊和叶轻水身前。 他们是再进一步就能得到真名的普通魔族,但是实力之强,远超普通金丹, “乖乖跪下受死!我等给你们个痛快!” 司浊见状拔腿就跑,像是怕极。 “诶诶诶!带上我啊!” 叶轻水连忙赶上。 两个魔族眼中不屑更甚,嘴角更是带上讥笑, “又弱又贪生怕死的东西...” “走,快点追上他们,再去围剿洪全和齐长生那两个家伙,今天就能有双倍的功劳了!” 被包围的洪全和齐长生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他们已经无暇顾及。 因为,周围的魔族要比他们想象中地更强。 “差不多了...” 等到司浊跑到一处僻静处,叶轻水气喘吁吁地跟上,而身后还吊着两个笃悠悠的魔族。 “不跑了?接着跑啊?” “你看,你离玄武背可就只差没多远的路程了,是不是不知道方向?我给你指个路,怎么样?你看看你们能不能逃走。” 面对他们眼中孱弱的司浊和叶轻水,这两个魔族终于在心理上得到了欺凌弱者带来的满足。 下一秒,其中一个魔族出手,一柄淡黄色的飞剑直接在司浊腰间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鲜血喷涌而出。 “唔——!” 司浊捂住伤口,眼中满是惊恐。 “哈哈哈哈!你看他!这就不行了!哈哈哈!” 这个魔族大笑出声,他甚至觉得司浊的金丹三转都是靠灵药堆上来的。 “这金丹,怎么感觉都不如四象山筑基境的那群人。” 随着他不断催动剑诀,司浊像是被吓破了胆子,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鲜血从他身上各处喷涌, “不...不行了...” 司浊表情极为痛苦,而他的孱弱也让这个御剑的魔族有些索然无味, “该死,比想象中还弱,直接杀了算了。” 下一秒,他耳边再度传来了司浊痛苦的声音, “不行了...灵气要满出来了...” 他的飞剑第一次落空,而司浊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不好!” 那一刻,两个魔族身上魔气喷涌,那是极度危险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动作。 然而,这对司浊来说甚至连阻挡视线的功能都没有。 他双手一左一右,直接刺透了两人的身体。 鲜血自指尖缓缓滴落, “你...你怎么可能...” 下一秒,两个魔族的魂魄直接被拽进了山河社稷图。 “玄魔是谁,身在何处!化身何人!意欲何为?!” 司浊由云层组成的面容出现在天空之中,俯瞰两个魔族,如同一尊神灵降世。 “你...我...” 两个魔族见到这一幕,几乎说不出话,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又究竟是何处。 他们不懂,为什么方才那个弱得不像话的人族,突然就变成了如同天道般的存在。 司浊此刻正在查看他们的云尺,就在他即将要看到赋予他们化形之力的存在时,异变突生。 司浊第一次在自己的山河社稷图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一刻,夔兮跺脚,金乌长鸣,蜃临升雾。 连同天机印烙印下的符文都升腾而起,丹室中的经文震动。 几乎是一瞬间,山河社稷图内无光无影,化作了一片极致的黑暗。 但司浊却清晰地看见了一双眼睛,从那两个魔族的云尺中缓缓睁开。 他顾不得其它,直接碾碎了两个魔族的魂魄,而那双眼睛也就此消失。 那个瞬间,司浊意识返回本体,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司浊没有任何怀疑,他要是再晚一息,他就将被那个玄魔锁定。 与此同时,天水国王都卞下城,一个正在酒肆内打盹的老者猛然惊醒,他抬起头来,目光穿过千山万水,来到了四象山脉。 “嘶——!” 他猛地揉了揉眼睛, “诶哟,哪来的沙子!” “喂!老头!别装了,快去算账!我请你来是让你给我算账的,不是请你来睡觉的!” “诶哟!少东家教训的是!老朽也属实是不应该,我这就去拿账本,嘿嘿,这就去!” 他再度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像真是进了点什么东西。 “嘿,装得还挺像,刚才还在偷懒,这就眼睛不舒服了?” “莫不是昨儿个去偷看那寡妇洗澡,长针眼咯!” 老头嘿嘿笑着,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熟练地拿出了账本。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几年了,也做了十几年帐了。 自从老东家死了之后,他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了,稍一偷懒就会像方才那样被数落。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因为,他即将收网了。 而他要捞的,就是玉剑门的那柄斩天剑。 “玉剑门渗透数年没有进展,还得靠四象剑宗啊!” 他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写下一个个数字, “剑修就是麻烦,害得我浪费了这么多年。” 他顺手从一处隐蔽的角落拿出一酒壶,酒壶中散发着刺鼻酒气, “唔——就是以后这酒就喝不到咯。” 此刻,他再次想到那惊鸿一瞥,停下手中的笔, “那气息倒是有点古怪,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第113章 雷火剑 四象山,戒律堂外。 东辰南、叶秋还有金桓承,这两人一魔是场上修为最高的三位,他们之间却没有另一处战场那么巨大的声势。 只是方才金桓承也不知道怎么的,意识恍惚了一霎,恰好是卞下城那位玄魔视线投射过来的瞬间。 高手对敌,哪容得下这样的破绽。 东辰南和叶秋几乎同一时间出手。 东辰南身后出现一对凤翼,火光冲天而起,他的手中更是出现一条火鞭。 不,准确得来说,应该是一柄缠火软剑。 砰—— 软剑荡空,发出刺耳音爆,抽向金桓承。 而另一边的叶秋倒是没有出剑,只是黑色的水柱已经缠绕上了金桓承的脚踝。 这一击要是打中,金桓承体魄再是坚韧恐怕都要落得一个重伤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太蹬鼻子上脸了!” 叶秋和东辰南纷纷变色。 此刻,另一片战场洪全和齐长生已经逐渐陷入了苦战。 倒不是他们的实力不济,实在是周围的魔族太多。 与此同时,这些魔族谨慎得可怕,就算两人假装不敌都难以引诱他们深入。 有的时候,甚至两人身上明显的破绽,都会被他们视而不见。 于是,齐长生的双剑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而洪全更是因为本就受伤,手中雷祁的雷霆已经开始衰弱。 “都小心!不要被他们的临死反扑给伤到了!” “没错!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刚才的节奏,磨死这两人不在话下!” 这群魔族中,有两个魔族的思路格外清晰。 他们一左一右担任主攻的同时,还在指挥着身边的同伴。 在他们的联合调度下,魔族们的攻势有条不紊,不断地消耗着两人的灵气。 两人自是已经察觉, “该死,这下麻烦了...” 洪全自责地开口, “要是先前没有消耗这么多,说不定早就打开缺口了。” 他在后悔自己先前的冲动之举,但左手雷鞭继续甩动,右手雷祁剑雷芒四射,他还在顽强抵抗。 齐长生比他的状态好些,但明显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那一刻,他们相继转头,默契地看向了对方。 “拼了!” 下一秒,他们两人的法相同时出现。 洪全身边出现一柄戒尺,而齐长生的身后反倒是出现了一张鬼脸,凶相毕露。 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显露出法相,那是因为一旦动用了法相,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放在平时当然无所谓,可他们的敌人可不只是眼前的这些魔族。 还有那个幻化成金桓承的真魔。 然而,正是因为这些魔族的策略,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在此刻动用最后的手段。 他们必须要在还有余力的时候创造出一个缺口,先逃出包围圈再说。 鬼脸口鼻处开始喷出火焰,直接将周围可以燃烧的一切全部点燃,形成一片火海。 法相喷出的火焰,在接触到那些魔族的瞬间不仅没有让他们的身体燃烧,反而将他们的身体寸寸冻结。 没错,齐长生已经领悟了一丝规则之力。 只要给他点时间,他踏入元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与此同时,洪全的戒尺法相开始丈量他自身。 每一处被他丈量过的身体,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强化。 洪全的身体逐渐开始膨胀,直到变成原本的数倍,戒尺消失。 雷祁剑周围的雷电也开始窜动交织,化作更加巨大的一柄雷霆之剑,被他握在手中。 然而,此刻的洪全突然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只见他轻轻握住齐长生的鬼脸法相,砰的一声, 猛地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呼——” 他长出一口气,浓郁的白烟混杂着火星从鬼脸中喷出。 下一刻,雷祁剑着火了。 变成了, 雷火剑! 他朝着身边齐长生挥剑斩出一道圆环。 齐长生没有事,可他脚下的土地就遭了殃。 一个由雷霆与火焰交织的圈出现,将齐长生完美地包裹其中。 此举当然是为了保护齐长生,而后他大步迈出, “你们...准备好死了吧?” 洪全全力出击,面覆鬼脸,手持雷火剑,冲进装扮成白虎崖众人的魔族之中。 数个魔族谨小慎微,整场战斗都没有受一丁点伤,却在此刻被雷火剑扫中衣角的瞬间,焚化成灰。 世间两大至阳至刚之力融合在一起,便是如此恐怖。 这就是四象剑宗两大天才的默契和悟性,没有多余的沟通,齐长生就敢借出自己的法相。 同样的,洪全也敢全盘接纳齐长生的鬼脸。 那一刻,洪全势不可挡。 然而,周围的魔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两人最后的手段。 那两个指挥的魔族,直接剖开自己的胸腔,挖出魔心,涂抹在地面上。 诡异的符文逐渐成型,洪全察觉到了不妙,可他周围已经满是前来用肉身拖延时间的魔族。 “降灵之法。” 下一秒,洪全的身体停止动作。 雷祁剑上的火焰开始熄灭,鬼脸逐渐开始震动,继而脱落。 洪全半跪在地上,艰难地抬头。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在四象山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什么都没干?” 其中一个魔族开口,看着眼前这番景象,颇为自豪, “我们早就在这里绘制了一个降灵阵,唯独缺乏两个阵眼。只要阵眼补上,立刻化阵。” 他此刻气息随着魔血的耗尽,开始逐渐变得虚弱, “入阵之人,法相尽毁,气运全无,将成为一个废人,永世不得修行。” 那一刻,洪全瞳孔一缩。 察觉到了身体开始恢复正常,那是法相被消磨的表现,鬼脸的火焰也开始熄灭。 他捡起鬼脸法相,朝着降灵之阵外扔去。 洪全自己无惧生死,但他不想看到齐长生和他一起死去。 然而,鬼脸法相没能出去。 因为降灵阵已经开启, “你们,就乖乖一起等死吧。” 那一刻,洪全和齐长生一起陷入了绝望之中。 “炎刃,虎式。”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一人一剑一鞘,在他们的视野中迅速放大。 与此同时,还有一颗威严的虎头出现,咬在了所谓的降灵阵上。 “怎么是他?” 这是那一刻,战场上所有人的疑惑。 第114章 吃干抹净 不得不说,炎夔燃起的火焰,在山河社稷图中金乌的加持之下,已经有了炎帝气象。 且不谈降灵阵瞬间被炎夔和夔鞘扎出两个大洞,就连那张鬼脸法相在感受到炎夔火焰的那一刻都产生了悸动之意。 齐长生当然感受到了,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降灵阵的原因还是因为司浊的炎夔。 “怎么是他!” 周围的魔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最弱的司浊和叶轻水应该早就被他们的同僚杀了才对。 此刻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 “你把他们杀了?” 司浊可没有废话的打算,他身上九个窍穴内,灵气喷涌, “九龙吟!” 龙吟声一道接着一道,让本就已经出现豁口的法阵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洪全何许人也? 四象剑宗第一人,他重新佩戴齐长生的鬼脸法相, 雷火剑再现! 他和司浊里应外合之间,竟是直接摧毁降灵阵法。 随着降灵阵碎裂,鬼脸逐渐消失,洪全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他们两人唤出法相的时间到了。 原本,时间应该远比现在长。 可是因为降灵阵的影响,他们的法相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他们陷入了绝对虚弱的境地。 “哈哈哈哈!” 魔族猖狂的笑声响起,他看着司浊, “三转金丹境,我现在承认你有点实力了,但是那又如何?” 他指着司浊身边那两个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的洪全和齐长生,一边狂笑一边说道, “他们都不行了,你该不会觉得你能力挽狂澜吧?” 周围的魔族都开始嗤笑起来,似乎对于司浊的出现丝毫不放在心上。 “司浊,你快走,逃去玄武背,那里一定能撑过这次大劫!” 齐长生开口, “你和东青,还有朱雀峰的诸多师兄弟,一定要把朱雀峰传承下去!” 洪全更是直接,已经来到司浊身前,准备用身体为司浊开路, “你跟紧我!我替你撞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司浊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哥,你歇会儿,看我表演。” 司浊看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魔族, “刚刚差点没把我吓死,这会儿我正愁没东西让我发泄发泄呢。” 他说的自然是方才玄魔那惊鸿一瞥,他只觉得现在浑身杀机,是见到强者之后,身子自然而然产生的对抗之意。 “可你才...” 洪全接下去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司浊已经从他身后冲出,撞进魔族之中。 “一群狗日的东西,把你们的皮都给我卸下来!” 司浊看着一张张人族的面容,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他不允许这些该死的魔族继续使用白虎崖弟子的面容。 下一刻,他全身都开始溢出金乌之火。 原本只是炽羽只是一根根羽毛,此刻已经变成一只只小巧的金乌。 司浊右手持刀柄,左手夔鞘,轻轻一敲。 咚—— 所有金乌速度大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周围的魔族。 起初,他们还不在意。 可直到不少魔族直接被撞烂了脑袋,他们才意识到,这金乌并非那么孱弱。 而那些被撞烂脑袋的魔族,全身瞬间燃起火焰。 金乌则是钻进了他们的身体,喝饱了精血,返回司浊所在的位置。 “咕咚——咕咚——” 司浊抓住返回的金乌,一捏对方身体,精血被他灌入嘴中,发出咕咚声响,而金乌的火焰同样复归他的身体。 那一刻,鲜血从司浊的嘴角流下。 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他这是...在吸食血气?” “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妖人...” “到底我是魔族,还是他是魔族?” 周围魔族有些胆寒,洪全则是和齐长生对视一眼,已经达成了默契。 他们知道,这次要是侥幸能活下来,一定不能宣传司浊的能力。 因为看上去, 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 司浊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有吸收这些血气,而是全部送到了山河社稷图内,帝狻那道沉睡的法相之中。 只不过,没有丝毫动静。 但是司浊冥冥之中有所感觉,这对帝狻有用。 与此同时,山河社稷图中四象山的白虎崖开始有了颜色,不再是白描。 想来是这些魔族的气运被司浊掠夺的缘故。 要是有知晓内情的人在场,怕不是要被司浊这一系列操作震惊得无以复加。 除了肉身,魔族的血气,气运、云尺,被司浊全方位吃干抹净。 好家伙,这得直呼好家伙啊! 直到这个时候,那两个领头的魔族总算察觉到了不妙。 “该死,这根本不是正常金丹,他绝对有问题!” 他如是想着,想要抽身后退,远离司浊。 然而,这哪里能够被他们得逞。 周围雾气开始升腾,一座拱桥若隐若现。 嘈杂的声音响起, “杀!杀!杀!” 一股锐利的杀气从桥的那头传出,实力不济的魔族已经无法动弹。 那是白虎崖死去之人没有离开的魂魄。 而司浊的身形也出现在了那两个领头的魔族身后,他手中的炎夔已经借助合璧被吸收进身体。 他左右手分别搭在了一个魔族身上, “又到了愉快的审讯时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两魔的魂魄瞬间来到了山河社稷图内。 “这...” 他们在看到的刹那,呆愣当场。 以前,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天道。 今天,他们总算看到了。 只不过,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了。 与此同时,四象山的某处,韩珊焦急的声音响起, “师兄!别打了!师兄!” 只是王玉琦像是已经疯魔,一拳一拳又一拳,把林宪的脸打成一团烂肉不说。 此刻他已经开始给对方做全身整形了,是指骨头一根根敲碎的那种。 “师兄!” 韩珊知道自己的师兄就是如此,连忙开口, “山门内还有魔族呢!要是真如他所说,此刻其他诸峰之人一定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王玉琦总算停止了出拳, “师妹说得很对!”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实在是抱歉,一出拳就停不下来了。” 他看了眼身前已经被打得稀巴烂的林宪。 “这家伙也太托大了,连飞剑都不用就想杀了我们。” 然而他们没有察觉到,一丝诡异的血气已经化作一缕发丝粘滞在他们的头皮上。 第115章 以我一人换星火 王玉琦和韩珊匆匆赶向四象山主峰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那浓郁的魔气。 由于四象山地形的原因,这些魔气没有外溢,朝着玄武湖沉淀而去。 他们两人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内部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但是严重程度还是超出他们的意料。 更不提在戒律堂方向,那股惊天动地的气息。 “师兄!” 韩珊焦急地开口, “怎么办?” “你先回去,找师父过来。” “那你呢?”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见到韩珊犹豫,王玉琦宠溺地在她的小脑门上一弹, “师兄不是那愚侠之人,一旦我察觉到了不妙,我会直接离开。” 王玉琦脚下步伐速度不减, “你忘了吗?师兄以前最擅长的是什么?” 他说的自然是小时候不喜欢修炼,逃掉每日的课业后,被他的师父追得满山跑,但总能巧妙地避开的能力。 “好,那师兄你小心,我这就去找师父。” 言罢,韩珊转身离去。 他们本来是带了传信之物的,可林宪老贼在和他们起冲突的第一时间,便毁了那些传信之物。 以至于此刻韩珊只能被迫返回玉剑门,才能找到师父帮忙。 见到韩珊离去,王玉琦这才放心得继续朝着四象山疾驰,让韩珊返回宗门是他早就想好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光头,他不想韩珊遇到危险。 “希望四象剑宗还有幸存的人。” 然而,当他看到战场时,他呆愣当场。 “...” 没错,眼前的画面让他再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对他来说,战场中央唯一站着的那个人,是人族无疑。 可对方为什么比魔族还魔族,是他最大的疑惑。 因为,此刻司浊浑身染血。 身边红白之物流了一地,他站着不动,像是在享受着周围旺盛的血气,而不远处两位则是四象剑宗最负盛名的弟子。 齐长生,洪全。 “发生了何事?” 王玉琦开口喊道,身形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司浊此刻正在吸收周围这些魔族云尺破碎之后的灵气,他们的精血早就被他吸收干净。 他当然察觉到了王玉琦的靠近,虽然司浊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已经从对方云尺确认了对方并非恶徒。 司浊现在在疑惑一件事, “为什么这些魔族这么多的神通都没了...” 早在反杀银闪的时候,他就没能再得到任何神通。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银闪没什么特殊的神通,也就没多在意。 这次,他明显发现了异常。 “什么?!” 那一刻,他惊讶地发现了原因。 “负隅竟然会把魔族神通全部吸收?” 这还是因为他这次杀的魔族实在太多,才让他察觉到那些神通全都被负隅吸收。 虽然司浊还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能感觉得到,一定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王师兄!” 看到王玉琦的瞬间,洪全和齐长生纷纷惊喜地开口, “玉剑门的人来了?” “韩珊去通知师父了,这次就来了我们两个。”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虽有遗憾,但还是难掩喜色。 因为,玉剑门的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会坐视不管。 司浊也在此刻回过神来,看向王玉琦的方向, “沃德发!这人是谁?一拳哥吗?” 他方才是通过云尺判断王玉琦身份的,此刻用肉眼看到王玉琦那标志性的卤蛋头,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故人。 “你认识我?” “啊?啊!不认识不认识!” 司浊显得有些慌乱。 “不用紧张,既然我来了,那四象山就...” 下一刻,难言的邪恶气息出现在整座四象山。 “怎么回事!” “快看那儿!” “...” 四人瞬间察觉到了异常,只有司浊和王玉琦动了。 只不过司浊还是慢了一步,王玉琦已经把在不远处躲藏身形的叶轻水带到了众人身边。 就在那一刻,魔气宛如飓风一般,横扫他们所在位置的一切。 还好有王玉琦在场,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司浊消弭了剩下的魔气,这才让在场几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你们逼我的!四象剑宗!你们该死!” 那是化作金桓承的真魔发出的声音,已经因为愤怒而颤抖。 战场中央,叶秋和东辰南的表情凝重。 此刻,他们身上亦是满是伤口。 这个真魔,真名共水,叶秋一样擅长水法。 此刻,他已经抛弃金桓承的身体,彻底化作了真身。 那是一团黄绿色的液体,有着人形。 而在这团黄绿色的液体中,有一粒鲜红的核心。 这也是方才那滔天魔气的源头。 没错,这就是玄魔留在他身体里的一粒精血。 共水体内的这一滴精血尤其巨大,兴许是因为他和玄魔的关系更近。 这也是为什么,玄魔的目光投射向四象山时,他会心有所感。 此刻,他整具身体开始沸腾,那是燃烧生命,激活玄魔精血的迹象。 “我要把你们四象山夷为平地!让你们在天水国除名!” 那一刻,精血崩碎,红色瞬间在他黄绿色的身体里蔓延。 他的全身变成一种诡异的灰色,没入了他脚下的地面。 “不好!他能引动地脉水脉!” 话音落下,整座山脉震动。 只是这座山脉上的四象山自然感受到了更大的震动。 一股泥流不断从山顶涌出,携奔雷之势,吞没着周围的树木山石。 这不同于寻常的泥石流,这股泥石流中还有一丝魔性,常人触之入魔。 “你去把他们带回玄武背吧。” 东辰南轻声开口,自己已经朝前迈出步伐。 “不可!此乃十死无生之举!” “只有你坐镇玄武背,才能护住我们四象山最后一脉。” 东辰南脚步不停,语气难掩悲戚。 因为在他看来,四象剑宗的中流砥柱,也就是和他同辈的那群人已经罹难, “我两位师弟连同柳长老都死在了外面,白虎一脉的恐怕已经被他吃了个干净,青龙一脉或许还有得救...” “所以,只有你玄武一脉尚且完整。” “也只有你能借助大阵护住剩下的人。” “任由他席卷四象山,这里将不再适合修行,我去最好。” 说到这里,叶秋没再有任何阻拦东辰南的理由。 只听见对方说道, “以我一人,换四象星火,燎天下原。” 第116章 群星闪耀 “我们进来,东先生怎么办?” 司浊的声音响起,他也不算质问叶秋,只是好奇东辰南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叶秋没有说话。 齐长生这时却想要离开玄武背,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阵法要是再次开启很有可能会让阵法内的众人也遭殃。 阵法内是玄武背的弟子,可外面的是他的师父。 他迷茫了。 半柱香前,他们在感受到那惊天动地的魔气后不久就遇到了叶秋。 连同王玉崎在内,所有人都被他带进玄武背。 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朱雀峰的峰主东辰南还在阵法外,独自面对那滔天的泥石流。 更加可怕的是,那泥石流中满是魔气。 “他…” 叶秋还没说话,不远处早就被带进玄武背的一众弟子已经围了上来。 “叶峰主!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师父呢?” “我父亲…” 周围的朱雀峰弟子七嘴八舌,东青在看到返回的众人中没有自己的父亲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他是战死了吗?” “未曾战死。” 叶秋开口,还没等东青松口气,叶秋再次开口, “他将以身殉道,以己身镇压这一域的魔气,为四象山开太平。”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如今也只有他能够做到。” 叶秋亦是紧紧握住拳头。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不甘,原本这种送命的事该他这种老不死来干才对。 然而他擅水法,难以净化真魔共水借助玄魔精血引动的泥石流。 他不想多说,只是身上那种暮气更甚。 东青更是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父亲…” 四象山,东辰南已经完全释放了法相。 他周身熊熊烈火燃烧,却并非是别人想象中的朱雀形象。 他化作了一株参天巨木,是由火焰组成的巨木。 这棵巨木的根系盘根错节,稳稳地扎根在了四象山上的每一处。 每一处根系都固定住了四象山被真魔共水牵引震动的山脉。树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火红叶片,随着微风的拂过不断脱落,偏向四象山的每一处。 落叶所过之处,魔气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你已经摸到了这一境!” 共水桀笑着开口,他当然也被东辰南的手段震惊, “你越强越好!哈哈哈!” 他的声音已经能穿透玄武背的阵法, “你注定会死,没有人可以逆转这山水大势!” 没错,共水借助玄魔精血同样是以身化道的路数,凭借自身引动四象山的大势。 经此一役,他亦是必死无疑。 只是,他没想到,东辰南居然这么强。 强到居然可以凭借一人之力,阻隔山水大势到此地步。 “你越强,人族损失越大!哈哈哈!看来人族注定要损失一尊出窍境的大能!好!非常好!” 共水判断得没错,光是此刻东辰南法相表现出来的实力,他成为出窍境强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是再有什么机缘,化神境也并非不可能。 “你错了。” 东辰南的声音无悲无喜,甚至有了一丝超脱之感, “我的死,将会造就四象山未来千年的繁荣。” “我的死,将成为剩下弟子们发奋的道路。” “我的死,也将给我儿照亮前进的路。” 东辰南的通天法相掉落之叶片同样飘进了玄武背,把他的话也带进了玄武大阵。 “我或许能成就出窍境,但就天下大势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此役之后,我四象山,未来定会有化神境,会有合体境,也会有大乘境的弟子出现。” “他们才是人族之未来,尔等魔族该恐惧的存在!” “我,不过一介愚夫…” “所以,魔族…该害怕的是你们,该恐惧的是你们,该后悔的也是你们!” “因为…我一人身死,万人继出!” 那一刻,共水咬牙切齿。 没错,他是有点怕了,他不准备让东辰南再说废话了。 与此同时,东辰南身后法相再次生长。 在树顶出现一只火鸟,栖息在他的法相上。 凤栖木! 那是东辰南的元神化身,在那一刻睁开了一只眼睛。 虽然它是在东辰南燃烧寿元的情况下才睁开眼睛,甚至无法做第二个动作,但不妨碍共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烈焰炙烤,精神置于熔炉之中。 要知道,他周身不只有玄魔的精血护体,还有这四象山的山水大势啊! 东辰南原神之威,仅用一眼便贯穿了他的一切。 但是,共水不怕。 因为,他知道这是东辰南最后一搏。 远处,一步跨越千里的韩泉正在赶来。 他正是韩珊的父亲,王玉琦的师父,当然也是玉剑门掌门。 他身后率领的一众高手没有一个能够跟上他的步伐。 韩泉见到那通天法相, “坏了!” 于是,速度进一步加快。 只是,东辰南的寿元正随着他法相上那只朱雀睁眼而迅速消失。 同时四象山中,被控制的地脉和水脉也在被迅速净化。 随着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朱雀也逐渐合上了眼睛。 “终究...只能到这里了吗?” 东辰南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剩下的...我相信你们...” 他的耳边隐约响起了东青的声音,让他自嘲一笑, “哈!看来最后的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只是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们!” 此刻,东辰南没想到,就连共水也没想到。 玄武背的阵法开了。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挥舞着赤红色长刀的年轻人。 他身后虽然没有法相,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数头大妖的虚影一闪而逝, “MLGBD!干他!” 不是司浊,还能是谁? 紧跟着他的,是一言不发,满脸泪水的东青。 他身后法相庄严,动手便是最强手段。 而他的泪水,是为他父亲而流,也是为他身后那些支持他的人而流。 朱雀峰的诸多弟子紧随其后, “全都跟上!四象山没有孬种!” “没错!朱雀峰没有苟活这一说!” “我们玄武背更不是缩头乌龟!” “狗日的魔族!老子就是死,也要咬下来你们身上的一口肉!” 叶秋看着眼前这一幕,脚步慢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因为,他的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没有人一个人想要躲在阵法中,他们要为世道言不平。 也没有一个人怕死,因为正如东辰南说的, 一人死,万人继。 那天, 四象山, 群星闪耀! 第117章 胜了吗? 玄武阵开的那一刻,韩泉身形凝滞,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玉剑门的方向, “你...居然也是魔族之人!?” 在他之后,几乎所有跟着韩泉而来的高手同时感受到了来自门中的异动。 “太上长老在啊!不应该啊!” “该不会...” “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一刻,韩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 “返回玉剑门!诛叛平乱!”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记响雷,落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知道, 玉剑门的太上长老, 真的叛了! 没错,他们之所以敢倾巢出动,前来驰援四象山,自然是因为门中还有一位出窍巅峰的大长老。 只是此刻,原本的倚仗变成了最大的隐患。 在他们离开之后,距离玉剑门最远的时候被引爆了。 “珊儿...斩天剑...” 那一刻,韩泉罕见心乱。 同时心乱的,还有四象山中原本胜券在握的共水。 “该死的人族!” 他控制的地脉在东辰南法相上的朱雀闭眼之后,已经重新回归他的控制。 东辰南没有死,他被到场的叶秋稳住了气息。 因此,那棵参天的凤栖木没有倒,反而开始熠熠生辉。 只不过,凤栖木对于地脉的控制,随着东辰南的虚弱而变得松动。 即便如此,共水的心还是乱了。 因为这群玄武背出来弟子们实在是太疯狂了,疯狂到就算是燃烧自己的寿元也要把散溢的魔气净化干净。 尤其是其中几人,强得可怖。 以至于东辰南虽然变弱了,但共水承受的压力反而变大了。 四象山,凤栖木上飘落的点点星火叶片, 落在土地上,净化着共水释放的魔气。 落在弟子们的身上,给他们补充着不断消耗的灵气。 “快!都加把劲!魔气已经不多了!” “没错!叶峰主说了,这该死的魔族也撑不了多久,实在不行...” “那我们就拿命填!” 战场上,齐长生和洪全再次展露法相。 只不过这一次,齐长生的法相在沐浴凤栖木的星火树叶的情况下,出现了异变。 鬼生双面,一脸慈悲,一脸凶蛮。 洪全身形再一次暴涨,他抓过齐长生的鬼脸法相,把慈悲相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凶面朝外。 与此同时,雷火剑再现。 巨剑横扫间,斩破魔气,切断被魔气污染的地脉。 然而魔气被击散后,产生的反震之力,直接将洪全的身体朝后推出十数米。 东青脚踩银鱼,身后法相一手持剑一手持矛, “我来!” 他身材肥胖,但是展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敏捷。 东青挡住洪全后退的身体,没让他踩进另一条被魔气浸染的河中, “多谢!” 而后东青再度朝前冲去,攻向另一处魔气浓郁之地。 洪全则是略作调息后,支援向别处。 类似的画面在四象山各处发生。 前方的人遇险,身后的人顶上。 没有人放弃任何一次可以救下同胞的机会,也没有人因为冒进而害得周围战线崩溃。 此刻,就连最强的王玉琦也身负重伤,被叶秋带回相对安全内部区域,由玄武背的其它师兄弟们顶上。 而叶秋没有停留,再次冲向最危险的地方。 这一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鲜血沸腾的感觉。 此刻,司浊也在内部,他同样是被叶秋带回来的。 只不过王玉琦不同的是,司浊是叶秋以为他不行了,而王玉琦是真不行了。 司浊看到王玉琦也被带回,忍不住开口问道, “琦玉!不...玉琦兄!你说的驰援呢?” 只是,王玉琦面色古怪, “咳咳...照道理,师父此刻应该已经能够赶到才对...” 他习惯性地想要去摸自己的光头,可因为牵动了伤口,让他龇牙咧嘴。 “难不成是门内出什么事了?” 不过王玉琦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就算倾巢而出,门内还有太上长老坐镇,他不可能出关。” 说到这里,王玉琦眉头紧紧皱起, “那不应该到现在还没到啊,难不成是师妹在途中遇到危险了?” 司浊看着苦思冥想的王玉琦,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句, “要是你们太上长老叛变了呢?” 王玉琦猛地转头,整个脑袋憋了个通红。 他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憋了回去。 “若真是如此...时也,命也!” 司浊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周围战况的不妙。 因为,魔气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迅速减少。 而玉剑门本应该已经到达的援军也还未到,周围的弟子,连同叶秋和东辰南都已经逐渐显露疲态。 “小心!” 东青焦急地开口,背后法相挥刀一挡,这才勉强挡住了那股喷涌的水脉。 然而,他哪里能够挡下全部水脉。 不少沾染魔气的水,喷溅到周围玄武门的师兄弟身上。 霎时间,他们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 “跟我走!” 叶秋连忙抓住几人,朝后退去, “你也不要逞强,实在不行就暂时返回!” “是!叶峰主!” 东青如是说道,可他可没有后退的打算。 共水此刻已经开始临死反扑, “最后半炷香,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已经通过秘法,将魔气聚集到其中几处,他要凭借那几处积攒的魔气,将那些顽抗至此的四象山修士弟子尽数绞杀。 “看!他已经不行了!” “没错!最后一丁点魔气了!” “大家再加把劲!” 那一刻,在四象山众人眼中,却是共水已然无法抵抗的状态。 叶秋捂嘴不断咳嗽,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中满是鲜血,知道是自己灵气消耗过度了。 以至于就连他,都以为一切快要结束了。 只有东辰南,他勉强睁开眼睛,一边维持着自己的法相,镇压山水大势,一边艰难开口, “小...小心...他...咳咳咳...” 他还想说话,可过重的伤势,以及始终维持的法相让他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难以压制。 “冲!” “就差最后三处了!” “这一役我们四象山胜了!” 然而,共水阴恻恻地笑了, “对,你们胜了,但你们四象山也将在今天彻底除名!” 那一刻,三条地脉齐齐喷发。 第118章 所爱乃山海,山海却已毁 共水彻底死去,地脉中的魔气在他最后的操控下,开始暴动。 几乎所有冲向那三处魔气的四象山弟子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依旧选择前冲。 他们口中的拿命填,并非是一句口号。 更是他们坚定不移的目标。 这些人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年纪小的更是只有十二三岁。 那一刻,叶秋眼中饱含泪水,冲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处。 东辰南想要抑制住咳嗽,却无法成功。 王玉琦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局,催动精血,准备再次搏命。 可地脉无情,加之共水的歹毒用心,哪里是他们能够逆转得了的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场中一声夔鸣。 而后是难以言说的浓郁木气爆发,无数根系从司浊的脚下没入地面。 东辰南的咳嗽止住了,因为一丝一缕玄妙的力量从他法相凤栖木上传来。 那一刻,他顾不得思考更多,全身力量尽数注入凤栖木根部。 即将爆发的地脉被阻隔了一霎。 “快逃!” 然而,他的话没有起半点作用。 所有的弟子已经打定主意,用身体撞进魔气地脉之中,用肉身和自身的灵气中和。 他们知道,要是任由这魔气地脉爆发, 他们的家,也就是这四象山就毁了。 “只要师父你们在,我们这样的弟子总是能寻得到的!” “没错,两位先生且为我们众兄弟立碑造诗!” 然而,就在他们回头看去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凤栖木的边上,又出现一株参天大树。 那棵巨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强健的根系在地面中如同一条土龙,不断游走蔓延,所过之处地脉平复。 与此同时,凤栖木在接触到这蔓延的根系瞬间,仿佛被激活,重新绽放出光泽。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察觉到,涌动的地脉好像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们站稳身子,看向那又一棵巨木的树冠处,是一位青年。 “是他!?” “这是法相?不!这是真实的树?” “他竟有如此浓郁的木属性灵气!难以置信!” 那个瞬间,不管是认识司浊的还是不认识司浊的,都发出惊呼。 只有叶秋和东辰南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做出反应。 漫天的雾气涌现,将司浊的脚下的巨木遮盖。 东辰南的凤栖木再度膨胀,将司浊所在的巨木完全包裹。 那一刻,司浊脚下的巨木停止生长。 因为,地脉已经完全被镇压,而那三处魔气汇聚之地,也被他脚下的巨木和东辰南的法相完全围住。 司浊只觉得眼前一花,朝后栽倒,落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过后,烟尘四起。 王玉琦的闷哼声随之传出,他竟是拼尽全力爬到了司浊的落点处,接住了司浊的身体。 战场上,短暂的安静过后,接连的闷响出现。 那是一个个四象剑宗的弟子倒在地上的声音,他们抬头看着还在飘落的星火树叶,泪流满面。 “护住了...真的护住了...” “哈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呜...” 那一日,四象山的空地上,躺满了人, 有狂喜的,有痛哭的,有呆滞的。 唯独没有一个后悔的。 当然,也没有一个从阵中出击后死去的。 而千里之外的玉剑门中,却是和四象山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画面。 地面上躺满了尸体,每个人都没了脑袋。 他们的脑袋,正是被玉剑门最为正统的剑法削落。 出手之人,是他们曾经的镇山之士, 太上长老,岳山海。 “长老!你...” 噗—— “姓岳的...” 噗—— 韩珊看着眼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岳山海,她死死地抱住了手中的剑匣。 里面装着的正是玉剑门的至宝,斩天剑。 “怎么会这样...” 她本就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她从未预料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经历这样的变故。 要不是她灵机一动,将至宝斩天剑匣用门主令牌带出。 此刻,斩天剑恐怕已经落到了岳山海的手中。 当然,如果岳山海能狠下心来,或许斩天剑也早就来到了他的手里。 他谁都可以随便杀,唯独对这个总是叫他爷爷的软糯孩子抱有最后一丝不忍。 以至于原本化身林宪,而后假装被王玉琦所杀的真魔化云怒吼连连, “岳山海!你究竟还想不想要那样东西!” 他附着在韩珊身上,进入玉剑门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岳山海, “你赶紧动手!不然...哼!” 岳山海在那一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一剑横扫,所有挡在韩珊面前的人全部没了脑袋。 眼见着眼前数不清的冲天血柱,韩珊知道自己该跑。 可她怎么也挪动不了双脚,她无力地跪在地上,眼见着她曾经最喜欢的山海爷爷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 她依稀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传来,瞬间失去了意识。 装有斩天剑的剑匣也就落到了岳山海的手中, “哈哈哈哈!快给我!快给我!” 化云尖笑着开口, “不然我就把她毁了!” 岳山海抛出斩天剑匣,怒喝道, “拿来!” 化云那一团云气化身中分出一缕,落到了岳山海的手中。 而后,他裹挟着斩天剑匣朝着卞下城的方向赶去。 “不要想着杀我,我死,她便死。” 原来,他给岳山海的是一缕残魂。 是他从玄魔手上得来的,而这一缕残魂的主人,正是岳山海的结发妻子。 在那缕残魂回到岳山海手上的那一刻,他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而残魂之中,还有一粒光点。 没错,那是他的孩子。 他的结发妻子死的时候,已有身孕。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那一刻,岳山海泪流满面。 只是,他妻子的残魂在睁眼的那一刻,没有像岳山海想象中那样高兴。 “你...这又是何苦?” 他的妻子开口,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的光点,温柔地摸了摸。 而后她抬头看向岳山海,语气中满是悲悯, “我们等你数十年,终究是错付了...” “我爱乃山海,山海却已毁。” “你我殊途,我等三人,终究是有缘无份!” “此去一别,永世不见。” 下一刻,残魂崩碎,连同那颗光点亦是炸开,化作青烟消失无踪。 只留下岳山海一人呆愣当场。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妻子残魂的视野中, 他的头顶, 浊气滔天,黑雾纵横。 那是滔天之罪。 第119章 你究竟是谁? “他还没醒?” “目前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什么大事吧?” “看上去不像是重伤导致的,更像是...顿悟?” 说话的两人分别是叶秋和东辰南。 距离四象山大乱已经过去三天,除却剩下那三处留下来的魔气还没能完全处理,他们也因为门中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白虎崖已经确认没有活口,弟子全部被共水控制杀害。更强的修士连同戒律长老在内,全部被共水吃掉。 青龙岭有一部分弟子还活着,更多的还是死在了化云,也就是假扮成林宪的真魔手中。 在青龙岭的一处密室内,还有几个长老还活着,却已经被化云剥夺了一身修为。 他们疯疯癫癫,已经没有了神智。 最后在叶秋仔细地检查之后,确定没有魔气残留后,所有的长老就被集中到了一起,由专门的弟子照顾,并让他们能够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此刻,他们两人则是正在司浊的房间内,为司浊检查身体。 在确认司浊无恙之后,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 “那天那棵巨木...?” “建木无疑。” “只能希望没有被魔族发现了。” “是啊。” 那天,不管是叶秋还是东辰南都竭尽全力地遮掩司浊背后的异象。 只不过,他们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遮挡成功。 要是被魔族发现和花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建木,在一个人族身上。 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从那之后,司浊也一直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 “既然他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吧。” “玉剑门封山一事...?” “看样子是出了大变故,我亦是没有收到消息,我们两人过去一趟吧。” 叶秋点头称是。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玉剑门发生了何等惨绝人寰之事。 门中弟子接近全灭,韩珊更是昏迷不醒。 至于一切的始作俑者岳山海,则是一柄本命飞剑刺在了膻中穴处,生机尽失。 看样子还是自杀。 这就是玉剑门紧急封山的理由。 叶秋和东辰南两人联袂而出,屋外还坐着好几个弟子。 他们是正在轮休的弟子。 此刻,四象山百废待兴,人手又不够,专门的护卫是不可能的。 但是安排几位轮休的弟子一边休息,一边为司浊护卫还是做得到。 没谁会抱怨这份差,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为司浊护卫。 因为,如今司浊之名已经传遍四象山。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玄武背时发动了所有人出阵迎敌,更是因为他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施展了神通,帮助东辰南一起镇压了暴动的地脉。 这也是最后没有一人死去,最多只是重伤的原因。 司浊可以算是所有幸存者的救命恩人。 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被勒令不准外传四象山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司浊的神通。 但这不妨碍他们已经把司浊当成了最重要的成员看待,他的地位甚至要高过洪全和齐长生。 因此,此刻司浊正在时时刻刻沐浴着来自周围四象山弟子们的信仰。 让他的身体不断恢复的同时,让他的灵气也开始增长。 然而,司浊此刻没能苏醒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他是被一具诡异的尸体缠住了。 准确地来说,是他那一天用建木之力固定四象山地脉的时候,根系无意间绑缚住了一具尸体。 而那具尸体在接触到建木根系的那一刻,瞬间起火,建木的木气像是能够助燃对方身上的火焰。 与此同时,山河社稷图内金乌长鸣。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司浊的意识被拉进了一片混沌之中。 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原野,司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诡异的音乐传来。 这种音乐不似夔鸣声那般厚重,反而有些清澈灵动。 叮咚声如清泉,亦如鸟鸣,但司浊唯独找不到声音的由来。 “地底传来的?” 司浊也不知道来到这片世界已经多久了,他只觉得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已经走了不下百里,依旧没有看到任何除他以外的生物,也没有看到任何不同的景色。 硬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司浊只觉得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触感有些奇怪。 就在他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前进之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两样奇怪的东西。 “什么鬼东西。” 司浊快步向前,却发现地面突然出现异动,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难以站立,身体直接被弹飞到了半空之中。 司浊这才发现,和方才那样奇怪的东西相似的还有四个。 “这...” 随着他不受控制得越飞越远,司浊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看到了那六样东西,竟是六条鸟腿。 而他行走了数百里的土地,竟是一头生物的身体。 巨大的飓风袭来,司浊被吹得更远。 大到如同星球一般的肉球开始翻转。 司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生物。 凌冽的风把他的脸刮得生疼,他的脸上甚至都出现了细密的血痕。 这风,正是来自于眼前这个生物的翅膀之下。 而这个生物的翅膀足足有两对、四只。 每对翅膀都在燃烧着熊熊火焰。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我的脚不是什么鬼东西!” 清脆的嗓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司浊既看不到对方的头也看不到对方的嘴。 “其次,你在我的身上走了这么久,让我很不舒服!” 司浊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对方的身上传来,他体内的金丹几乎停止旋转。 要不是他丹室之内,经文绽放光彩,恐怕他已经神觉崩碎。 “最后,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唤醒我最后一丝真灵!”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说到最后,司浊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滔天的愤怒。 “这是我和我哥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被你浪费了!” 司浊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对方飞去, “你,该当何罪!” 那一刻,司浊丝毫不怀疑,一旦他撞上对方的身体,必然一命呜呼。 第120章 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你,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司浊身体再难受控制,他落向对方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夔兮现身。 “死!” 对方在见到夔兮的瞬间,先是一愣,而后出离愤怒,直接要将司浊彻底撕碎。 下一秒,金乌亦是出现。 紧随其后的,是不情不愿的蜃临。 它身上逆鳞抖动,显然是有些不耐。 “好好好!你这家伙,倒是认得不少...” 直到夔兮缓缓跺脚,一声夔鸣声响天彻地。 那个奇怪的生物才停下话语, “...” 金乌在它的周围旋转飞翔,洒落一片片金辉,那是金乌之火。 “...” 蜃临消失,雾气升腾,一座诡异的桥若隐若现。 那一刻,它终于再度开口。 然而,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哭腔, “你们...都是真的...?” 夔兮独脚微曲躺在了虚空之中,司浊恰好落在它的身上,算是没有被撞得个粉身碎骨。 金乌折返悬停在司浊身后,照亮他的背影。 蜃临发出一声龙吟,消失不见。 那一刻,一只全身白毛,头环金丝,宛若雄狮的身影一闪而逝。 对方在看到这一幅画面的瞬间,再也抑制不住哭声, “哥!” 司浊猛地睁开眼睛,他周身已经满是汗水。 床单被褥悉数被浸湿,就连房间内都是弥漫着蒸汽。 “...这什么情况?这是哪儿?四象山?” 司浊环视四周,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返回。 此刻,全身传来的酸疼,正是他恢复知觉的最好印证。 “搞了半天...做了个梦?那是什么怪物...” 可还没等他起身,一道抗议般的声音从山河社稷图中传出, “我再和你重申一次!我不是怪物!” 司浊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落下,他急忙看向自己的山河社稷图。 只见,一个四翅六足的肉球正落在帝狻的头上。 对方翅膀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像是在抗议, “要不是你和我哥有关系,你已经死上百万次了!” “哥?你说谁?帝狻?” “不然?” “那你是...?” “吾名帝江!” 还没等司浊反应过来,对方再次发难, “你不是天机门主吗?都有天机印了,连我都不认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修炼啊!” 那一刻,司浊陷入了沉思,而后他反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你要是杀个臭虫就能变强,你还修炼吗?” “我为什么要杀臭虫?” “我就打个比方。” “你这比方我不爱听,你换一个。” “...” 司浊突然觉得,和这个自称帝江的家伙聊不到一起去。 它像极了朋友家的刁蛮妹妹。 此刻,房间外的那些四象山的弟子们总算察觉到了房间内的异常。 “该死!不会又有魔族吧!” “这是什么?雾?烟?大家小心!” 司浊的房门被推开,可那些弟子们没有看到魔族,反而看到了一个正在发呆的司浊。 “快...快...” “去通知东先生,司浊醒了!他醒了!” ... “呕——” 就在众人狂热的声音响起时,司浊忍不住吐了出来。 不过他吐的不是寻常之物,而是满溢的灵气。 没错,周围的弟子们实在是太过狂热。 涌入的信仰之力太强,导致司浊窍穴难以承接,下意识地吐了出来。 “啧——真脏...” 帝江嫌弃的声音响起,而后司浊的眉心隐约出现一个印记。 要是司浊能看见,便能看出那是四张翅膀指向四个方向的一个叉形印记,显然是帝江手笔。 “借你天地熔炉纳天地,哼!” 而后,帝江不再说话,收起翅膀和六足埋在了帝狻温暖的皮毛内,像极了一个肉团。 其实,司浊很想告诉它,傲娇已经退环境了,但是他的意识在接触到天地熔炉的那一刻便再难挪开。 “这什么玩意儿?” 就在此刻,东青和叶轻水同时到场。 他们身上被魔气腐蚀的痕迹还没有退去,显然是刚刚去处理过四象山内残余的魔气。 在听到司浊醒了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来,以至于连整理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你总算醒了!师弟!” 叶轻水一把抱在了司浊的腿上,眼泪鼻涕统统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感受着小腿传来的湿润和温热,司浊有点嫌弃,但是又不太好意思直接把对方踢开,只能强压住动脚的冲动。 东青在这一役之后,显然变得更加成熟,没有像叶轻水那般夸张,站在一旁说道, “醒了就好,我父亲和叶峰主前往玉剑门了,你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吧。” 东青长出了一口气,脸上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显然对于司浊苏醒一事也是极为高兴, “等我们处理完那些魔气,再好生畅饮一番。” “魔气还没处理完?” “谈何容易,那些魔气不同寻常,极具腐蚀性不说,聚集到一起之后还在不断变多。” 这些天,整个四象山可以算是勉强度过了危机,但还没有完全解决共水留下的遗毒。 司浊眼前一亮, “放着我来。” 那一刻,周围的弟子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和崇拜。 没错,他们就差跪下朝司浊磕头了。 救下他们不说,刚醒就又要前往最危险的地方。 “不可,你重伤初愈...” 东青当然开口拒绝,只是司浊稍稍展露了气息,打断了东青接下去的话, “...金丹七转?你...” 他没想到,司浊不仅没有跌境,反而还从三转金丹,来到七转金丹境。 卞下城外,一团云气翻滚,云气中还包裹着一个剑匣。 “只要把这斩天剑交给殿下...嘿嘿嘿!” 化云此刻已经难以遏制自己的狂喜。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交出斩天剑,他的名字必将进入魔殿,成为未来魔族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这样的殊荣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已经有一个男人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我说玉剑门怎么突然封山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 “竟是斩天剑都被魔族偷了出来,真是可笑。” 化云先是一愣,刚想做什么,却已经被其一手捏散。 真魔在他手里竟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剑匣轻轻落在男人手里, “好一个斩天剑...呵...” 下一秒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倘若东辰南在场,他一定认得出来,此人便是天水第一高手,尹霜寒。 第121章 清浊 玉剑门外,雾气升腾,整座山体都被尽数包裹。 叶秋和东辰南看着眼前的封山大阵,表情古怪。 叶秋紧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大阵, “嘶——我说,他们这...” 东辰南抬头望向峰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在叶秋惊讶的目光中,一步踏出。 “诶诶诶!辰南!你这是...” 东辰南的身体已经撞在了封山大阵上,而叶秋想象中,东辰南被整座大阵攻击的画面没有出现。 东辰南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直接迈步进入了封山大阵。 这可着实把叶秋吓了一跳, “搞了半天,还真是个假把式?” 他紧跟着东辰南进入了玉剑门的地界, “不懂玉剑门搞这一出是干什么。” “站住!来者何人!?” 暴喝声传出,一道身影从远处急速飞来。 可在看到叶秋和东辰南的瞬间,他已经认出了这两人。 “叶峰主?东先生!” 来者在玉剑门的身份不算低,他自然是认得四象山的这两位峰主。 “我二人来得仓促,未曾先行通告,抱歉。” 东辰南一拱手,显得极为有礼。 “哎!东先生你别这么说!快随我来!” 叶秋和东辰南双双对视一眼,没有多问封山大阵一事。 “韩门主!四象山的两位...” “我知道。” 转眼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韩泉的书房门外, “你先去吧,我来招待四象山的两位峰主。” 韩泉语气有些疲惫,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叶秋和东辰南见到韩泉的瞬间,都被眼前的男人震惊了。 因为,数日前还意气风发的韩泉,鬓角竟然已经斑白。 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还能理解,放在韩泉身上,那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哈,两位,见笑了。” 韩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于眼前这两位峰主,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如你们所见,我玉剑门的封山大阵已经失效,如今无非也就是个摆设的作用。” “这...” 叶秋和东辰南一时语塞,他们还以为这是玉剑门的刻意为之,想要引出什么宵小之辈。 谁曾想,封山大阵竟是真的失效了。 “这是怎么回事?阵眼不是在岳前辈座下吗?” 叶秋忍不住开口, “难不成岳前辈罹难了?” “...” 韩泉语塞,而后艰难开口, “他确实死了,不过...” 他脸上泛起苦笑, “...不过,阵眼是他毁去的,他亦是自裁而死。” 在两人难以遏制的震惊中,韩泉将他的推测缓缓道出。 叶秋和东辰南的表情更是不断变换,在听完所有的经过之后,他们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 “所以...如今玉剑门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已经被岳山海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叹了口气, “珊儿...哎...” 他的女儿虽然没死,但是似乎受了太大刺激,始终闭门不出。 “想来,岳山海是早就和魔族有所联系,连斩天剑也被带走。” 韩泉没再说话,那一刻,他显得有些无助,一身精气神泄了个八九成。 “四象山和你们这边恰恰相反,老一辈的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东辰南缓缓开口, “剩下的都是些还没成长起来的孩子。” 韩泉抹了把脸,看向东辰南,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 “或许,你们可以来四象山,我们四象剑宗和玉剑门真正地合并在一起。” 东辰南看了眼叶秋,对方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韩门主,实不相瞒。四象山乃至于四象剑宗之所以出现,就是为了守护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就埋藏在四象山的地底。” “是什么已经不可考,但那就是我们的立身之本。除了我本就怀疑宗门内有魔族之外,这也是我不愿意迁徙宗门和你们合并的原因之一。” “如今,我们似乎有了新的机会。” 那一刻,韩泉像是久睡之人终于被唤醒,眼中有了精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迁入你四象山?” “没错,至于名字...” 那一刻,东辰南顿了顿, “可以不叫四象也不叫玉剑,可以更名「清浊剑宗」。” 四象山,魔气池前,司浊已经来到了此处。 他看着眼前池内魔气浓郁,已经化作翻滚的液体,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周围的四象山弟子们已经眼眶湿润,他们不知道怎样赞美眼前这个青年。 “你们不拦我一下吗?” 司浊在内心如是想着,希冀地看向东青。 “浊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东青的大哥!” “...” 司浊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齐长生和洪全, “浊兄大义!我等自愧不如!” 他们两个在前一次战斗中已经打出了默契,此刻更是异口同声地朝着司浊开口。 司浊知道,他们并非是阴阳怪气。 可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毕竟,谁也没告诉他,魔气居然能富集到这样的程度啊。 “龟龟...天地熔炉扛得住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司浊有些怀疑,可他转头看向身边,没由来地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 “在一声声牛逼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倒没迷失,就是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帝江,你确定没问题?” 司浊神觉出现在山河社稷图上空,笑得有些谄媚, “我可是还打算救你哥来着...” 无奈的他,只能开打亲情牌。 只不过帝江没有理睬司浊的意思,懒洋洋地躺在帝狻的皮毛上。 “帅气而雄健的帝江兄弟...?” 司浊就差搓着手询问对方了。 然而,就在此刻,他听到帝江清脆的声音, “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男的。” 此时,四象山外,东辰南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真是胡闹!” 他的身后还跟着叶秋和韩泉。 只是,还没等到他到场,司浊突然脚下一软,跌进了魔池。 这自然是帝江的手笔,像是在报复司浊的无礼。 咕噜咕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浊直接溺水。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溺魔。 “不好!” 东辰南身形一闪,来到了池边。 他刚想有所行动,却突然愣住。 第122章 成了?又好像没成 当司浊落入魔池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于周围的恐怖压力和灼烧感。 他刚一张嘴,海量的魔气涌入,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只不过这样的伤害对如今的司浊来说还谈不上致命,除了让他有些难受之外,甚至还在缓慢增长他的灵气。 没错,因为他从花妍身上得到的神通直接发动。 负隅! 这些没能让他致命的伤害,全部变成了他灵气的源泉。 这样的变故让帝江停止了在它哥哥背上的扭动,六足缓缓支撑起它的身体。 “这能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帝江有些疑惑,只不过它马上又再次躺倒。 “管他呢!又被这小子赚到了!” 于是,原本司浊额头上已经开始闪烁的印记再次隐没,任由司浊在魔池中不断遭罪。 魔池外,东辰南本来还想动手救出司浊,可他突然察觉到司浊在这魔池之中不仅没有灵气和魔气碰撞湮灭后的爆炸,甚至司浊的灵气还在缓慢增长。 “竟是已经把皮膜淬炼到了这种程度吗?他这是在靠魔气砥砺自身?” 东辰南怎么也不会想到,之所以没有这样的爆炸产生,完全就是因为司浊的皮膜从未打开过。 他现在的修为,没有一滴是自己修炼出来的。 全部都是得自云尺,以及信仰之力,抑或是如今借助负隅而产生的。 “你怎么停手了?把他拉上来啊!” 叶秋在一旁显得有些着急, “你让开,我这就下去。” 他还以为是东辰南重伤未愈,害怕魔气和他外溢的灵气碰撞而导致场面不受控制。 “他...无妨!应该是在砥砺自身,我们暂时不用管他。” 此言一出,叶秋和韩泉是何等人物。 他们稍稍凑近感知,便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 “当真有这样的青年才俊?” 这是韩泉的原话。 而周围的弟子们再次传出了欢呼声,他们从未如此崇拜过一个人。 只有司浊能让他们如此狂热。 救了人不说,还要主动为宗门铲除后患,甚至还在最危险的地方修炼起来了? 何等的格局?何等的霸道? 那一刻,司浊是感觉到周围那股信仰之力更强了。 可他也更恼火了。 见到他掉下来,不来救他,在岸边欢呼是几个意思? “好吧!凡事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如是想着,想要上浮,可身体却还在不断下沉。 甚至,他越动,下沉地更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重逾千斤的魔气再也无法对司浊造成一丁点伤害,也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得到一丝灵气。 司浊眉心处的印记骤然亮起,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 是他从帝江那里得到的天地熔炉开始运转了,只见滔天的魔气灌入天地熔炉,这处魔气之池开始迅速下降。 此刻,还围在周围的弟子看着突然下降的魔气,纷纷惊呼, “怎么回事!?” “快!看东先生留下的印记!” “没有异常啊,司浊应该没事...” “那这...” 原来叶秋几人早就离开,只不过东辰南留下一片星火树叶,关联着司浊的生机。 一旦司浊出现异常周围的弟子能立刻展开救援,而他也能立刻赶至此地。 只是,此刻星火树叶没有任何异变,反而是池子中的魔气开始迅速消失。 司浊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等一面,神觉已经被帝江拉到了山河社稷图, “原本就感觉你这地方有点简陋,现在再一看,何止简陋?简直到处漏风!” 帝江嘴上不断诉说着不满, “就这破地方,你好意思让夔兮定海?好意思让蜃临和金乌给你值空?” 它越说越生气,最后直接六足抬起四足指着天上的司浊面容一通乱骂, “你好意思让我和我哥在这里坐镇?!咳——忒——” 虽然司浊也不知道它如何发声,只觉得这家伙有点神金。 “以后要离它远点,和帝狻不太一样,估计出生的时候脑袋给夹没了。” 帝江不知道司浊在想什么,它发泄完毕,那个池子的魔气也被天地熔炉尽数收入其中,它继续开口, “遇上我们两个,真是你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司浊心中腹诽,虽然他觉得这天地熔炉确实有些玄妙,但也不值得他这样被骂。 他刚想再说什么,只见帝江一脚踢翻天地熔炉,大声开口, “算给我哥一个面子,好好帮你修补修补,也好让我们住得舒服一些。” 在司浊震惊的目光中,倾倒的天地熔炉中突然流淌出了海量的气运,溢流向整张山河社稷图。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一缕司浊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等到不久的将来,他就知道那是名为规则之物。 此刻,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既然我哥都让你重修万妖谱了...我可不想出现在这么磕碜的东西上...” 只是,帝江这句话声音很小,司浊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已经彻底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只见山河社稷图扩大了数倍不止。 在熔炉内溢流而出的气运滋养下,息壤再一次增殖,堆砌起数不清的名山。 那一刻,天地熔炉虽然倒了,但是山河社稷图不知道被它撑高了多少丈。 以至于司浊仿佛置身万丈高空,俯瞰山河图的一切。 “如果挨骂就能得到这样的好处...” “我只想说,帝江你没吃饭吗?” “给老子接着骂啊!” 司浊依旧没有说出口,完全只是因为他已经被方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与此同时,魔池旁,四象山的弟子再度发出惊呼。 因为,司浊背后突然出现一团不定型的雾气。 “那...那...那是?” “法相?司浊要凝聚出法相了?” “快去禀报东先生!快!” 都不需要这些弟子动作,东辰南就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此地。 他远远地就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回事?!” “我...我们也不知道...” “魔气池子刚刚突然干了,司浊就这样了...” 弟子们一个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东辰南可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法相?” 下一刻,他突然惊呼, “不好!” 因为,他察觉到司浊背后那团雾气正在逐渐消散。 法相凝聚不可中断,这是要失败了啊! 第123章 万妖谱 韩泉立于百米高空,他低头看着身下的凤栖木,背后出现万把飞剑。 那是他的本命飞剑,夜雨。 夜雨在一众本命飞剑中也属于极为特别的存在。 因为它的数量不是固定的,全凭它对敌的数量而产生。 此刻,它的对手是四象山中的东辰南和他的法相凤栖木,这也是为什么夜雨会化身过万。 每一柄夜雨都锁定了一片星火树叶。 下一刻,数不清的夜雨落下。 夜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寒芒,就像是一场暴雨。 就在此刻。 似是风起,无数星火树叶飘散,亦是迎上那滔天的夜雨。 两者相撞,爆发出的光彩,让所有正在地面上的弟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叶秋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江山自有才人出...” 看着东辰南的背影,他忍不住开口赞叹。 而后他转头,看向司浊的方向,更是心潮澎湃, “代代风采各成书!” 原来,东辰南和韩泉打起来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司浊。 原因无它,完全是因为司浊身后的法相太过惊人。 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搅乱周围灵气,紊乱天机。 否则他们觉得,司浊的存在很难不被一些有心人或者魔族推测出来。 当然,为了保证四象山方圆百里内的灵气混乱成麻,他们两人各自施展出了攻伐最强的招数。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夜雨和凤栖木的惊天碰撞。 时间回到半炷香前,就在东辰南到场,司浊背后法相的形成即将中断之际,司浊在山河社稷图中发出了惊呼。 因为他再次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竟是整座山河社稷图崩开了一条口子。 “阿这...这什么情况?”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帝江则是用嘲讽的语气开口, “脑子和眼睛都是好东西,我虽然没有,但你也没有吗?” “嘶——你!” “嗯?” “你说得对!” 面对帝江,司浊已经打定主意,不和女神金多纠缠。 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毕竟不是每个姑娘都是林颖!”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也就是在此刻,他突然察觉到了山河社稷图崩碎的原因。 看样子像是天地熔炉里倒出的气运已经见底了。 那一刻,司浊心念电转,想起了周围还有两处魔气汇聚之地,连忙神觉脱离山河图,返回自己的身体。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司浊来不及解释,直接跳出空无一物的坑洞,来到另一处魔池。 扑通一声,他再次跳入魔池。 “呼——” 随着他跳入魔池,海量的魔气重新涌入天地熔炉,这让他炉中再次出现了气运。 而他的山河图也开始停止崩碎,开始逐渐修复。 “还好还好。” 司浊惊魂未定,而帝江则是不以为然。 “还算有点脑子,也够果断。我哥的眼光不如我,但还算凑活。” 帝江坐在地面上,感受着山河图内的变化, “这次也就只能稍稍改善一下这里的环境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而后它猛地跳起,直接钻进帝狻颈部的金色毛发中开始休息。 它之所以如此疲惫,完全是因为协助司浊动用了天地熔炉。 若非它暗中帮忙,司浊现阶段根本用不了天地熔炉。 就是不知道帝江是太久没和人交流了还是个性天生如此,总是没办法好好说句人话。 当然,它也不是人。 司浊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身体状况难以言喻地好。 而它的身后,那团雾气开始变得更加凝实,周围的人都开始察觉到了异样。 “好浓的妖气!” “是从司浊身上传出来的!” “那...那是什么?!” 在司浊又一次吸收完魔气之后,他背后的法相已经即将成型,同时显露出了狂暴的妖气。 东辰南和随后赶来的叶秋联手,倒也能镇压地住。 直到司浊再次动身,跳到了最后一处魔池内。 滔天妖气冲破了他们两人术法,在即将外溢之际,韩泉到场并出手。 他立于高空,看着司浊,身后夜雨出现,对着东辰南开口, “你我二人联手,搅乱天机。”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画面出现。 此刻,最后一个魔池见底。 而司浊身后的法相也基本成型。 那是一条河,准确地说是一条时间长河。 蜿蜒流转不知道几千年,越回溯越是模糊不清。 而最靠近司浊的,是一头浑身青紫鳞片的大妖,它俯身看向司浊,独脚踏在了长河的最前端,也踏在了司浊的身上。 看上去像极了是它把这法相钉在司浊身上。 在它身后有金乌出没,只不过相当模糊,再往后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龙。 这就是司浊的法相, 以时间长河为纸,以大妖神通为墨,勾勒出的恐怖法相, 万妖谱。 那一刻,凤栖木和夜雨撞击产生的璀璨光彩都无法掩盖万妖谱诞世之威。 不过,他们要做的也不是彻底掩盖。 紊乱天机,搅乱灵气即可。 随着魔池见底,司浊法相也凝聚完毕,四象山终究复归平静。 只是,那一天,神州各处都产生了异动。 有人想要推演,却顶多只能算出异变来自于天水。 有人企图窥视,却因神觉跨越数万里,衰弱得挡不住此地的滔天剑气。 司浊睁眼抬头,看到凤栖木和夜雨的惊天碰撞, “糟糕!又有狗东西来袭?” 他不认识韩泉也不认识夜雨,可他认识凤栖木啊! 见到两者打得这般激烈,司浊下意识以为又有魔族来袭。 那一刻,他双腿微屈肌肉鼓胀,如同平地起彗星,携身后百尺万妖谱射向韩泉。 东辰南有意提醒,却被韩泉用神觉制止, “无妨,任他前来,让我掂量掂量如今年轻人法相的斤两。” 司浊眼中再无周围的一切,只有韩泉。 他手中炎夔出现,整条右臂都被蓝紫色的鳞片覆盖,右臂周围出现些许雷芒。 “哦?” 韩泉眼前一亮,只是他此刻还不知道他接下去究竟会遭遇怎样恐怖的事。 那一天, 四象山, 多了一个伤员。 第124章 两界裂纹 “诶哟——叶兄,轻点...轻点...” 此刻,韩泉正在玄武背的一间房间内接受叶秋的治疗,他转头看向一边坐立不安的司浊, “年轻人,不错,非常不错!” 司浊站在韩泉旁边,听到对方的夸奖,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韩门主,抱歉啊,我真不知道你们...那是在帮我掩盖气息。” “无妨,东先生原本可以叫住你的,是我想试试你的深浅,没想到...” 韩泉笑了笑,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哈哈!没想到,你那一刀这么重。” 大笑间,牵扯到了那条几乎横贯整副胸腔的伤口,鲜血再度喷涌而出。 “嘶——” 韩泉再次咬紧牙关,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旁的东辰南则是拍了拍司浊的肩膀, “没事,韩门主何等人物,也就这一两天就能痊愈,你不必太过自责。” 叶秋小心地施展水法,凝聚出一条细线,正在缝补韩泉的伤口, “一两天?这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不过他没说出口。 毕竟,司浊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在那个时候,有胆气冲向韩泉这样的高手,那是值得称赞的事。 叶秋对于司浊更加满意了。 “不能打击年轻人的信心不是?” 于是,他继续开口, “没错,一两天也就好了,要是好不了,那一定是韩门主的问题。” 韩泉连忙点头,很是上道。 司浊信以为真,连忙行礼,在东辰南的招呼下走出了房间。 “司浊,在你昏迷那段时间里,我听东青提起过,你来我四象剑宗,本是为了找构骨生肌的秘法?” “没错,东先生,那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司浊想到了如今还在自己山河社稷图内,那始终背对着自己的林颖魂魄,他满心欢喜, “四象剑宗真的有吗?” 东辰南缓缓摇头, “且不谈如今四象山两峰陷落,朱雀峰更是在战斗中损失颇多,就算是宗门完整之时,也没有这样的秘法。” 听到这话,司浊点了点头,明显有些失望。 虽说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听到最终的答案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天水国内,卞下凌氏,说不定会有这样的秘法。” “卞下凌氏?” 司浊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感觉有点耳熟,而后他猛地抬头, “卞下城?天水王都?凌氏?” 他看着东辰南,满脸惊讶, “那不就是天水国的皇室?” “没错。” 东辰南点了点头, “正是他们。” 这些还是东青在带他和叶轻水回来的路上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只听见东辰南继续开口, “这些年天水国凌氏杀了不少魔族,从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得到了部分魔族的神通。” 东辰南向前跨出一步,看了眼四象山上的袅袅云烟, “我给你写一封信,以我「清浊剑宗」之名,想必凌氏会愿意让你一观他们的藏书殿,你需要的那种构骨生肌的秘法想来也只有魔族可能会有。” “那就有劳东先生了!” 司浊拱手,表示感谢。 夜幕如期而至。 卞下城外,一个酒馆老板鬼鬼祟祟地推着一辆木车出城,木车上装了一堆已经快要腐烂的瓜果菜皮。 在城门处,他花了不少银两用来打点关系。 这个时间点,这样的道具,换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酒馆老板肯定有什么问题。 可城卫不在乎,要是放人进来他还得掂量掂量,不过放个人出去罢了,他觉得没有丝毫问题。 酒馆老板把散发着臭气的木车推出城外,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让你好奇!让你起歹念!” 他眼中满是狠毒, “请你来做个账,你老老实实做不就完了,非要来打听我的事!狗日的东西!” 他嘴里不断嘀咕,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那侯府夫人偷情的事,会被自己的账房先生知道。 为了他的产业,也为了能够继续享受那丰腴夫人的两坨软肉,他只能动手了。 于是,那个账房先生就变成了几十块小账房先生,和这剩菜烂果搅和在了一起。 他来到城外数里处的一处密林,他知道这里的野狗最多,希冀着那群野狗能不要浪费这天赐的美食, “下辈子,再这么多事,还得死!忒——” 临走时他还吐了口唾沫星子,表达他的不满。 片刻后,狗群确实来了。 但是它们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进食,尤其是野狗的首领。 它龇着牙,似乎极为忌惮。 下一秒,一只枯槁的手从烂菜堆里伸了出来。 而周围的野狗群一哄而散。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是真不如狗,他们都知道怕我,你们居然还敢对我痛下杀手。” 烂菜堆里不断有肉块蠕动,拼接在一起,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形, “不过也好,算是让我有了个结局,起码不会引起凌家不必要的误会。” 随着他逐渐重组,身上接缝处的细密红线开始愈合, “那总算可以腾出手了,斩天剑也没被带回来,得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清浊剑宗」?哈哈!名字不错,让人有狠狠破坏的欲望。” 他此刻已经从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在这之前呢,得先把你给送过去...建木之芯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说话的正是潜藏在天水国的玄魔,在叶秋和东辰南的竭力掩饰下,他竟是依旧察觉到了数日前司浊唤醒建木的气息。 而他,也通过那惊鸿一瞥,记住了司浊大致的方位。 “就在那附近,你们自己动手吧。” 他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四象山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小点,朝着司浊迅速移动。 “嗯?” 司浊此刻正在房间内收拾行囊,整理诸多师兄弟送来的礼物, “不好!” 在他察觉到不妥时,一个巨大的黑腔已经在他背后成形,无数漆黑的触手从中探出,抓在司浊身上。 他想要动用山河社稷图,却被帝江压制, “你干什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帝江没有说话,它透过司浊的眼睛,看着外围的一切。 “糟了...” 那一刻,它亦是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只是它亦是无能为力。 咻—— 司浊的身影落入黑腔,而后黑腔迅速闭合。 那一夜,天水震动。 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到了四象山。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两界裂纹。 至于裂纹的另一头,自然就是魔界。 第125章 陷落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的天幕会破!” 有人质问东辰南, “对啊!天幕那一头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东辰南,你该不会是想剑开天幕吧?” 说话的两人年纪不小,显然是已经成为元婴多年。 然而,他们绝对想不到,东辰南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出手。 砰——砰—— 东辰南两拳直接把他们打出了四象山的地界, “我这里没有招待垃圾的习惯。” 这还是他没有祭出本命飞剑,要是祭出飞剑,那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的事了。 只是,没有人为那个家伙打抱不平。 他们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就看出了东辰南的状态不对。 他们还从没见过四象剑宗东辰南,有这般浓郁的杀气。 想来是因为这场变故落入魔界之人,对东辰南来说极为重要。 “他儿子?” “也不是啊,我看到东青了。” “那是谁,能让这家伙这么上火?” 诸多强者心中都出现了这样的疑惑,只有东辰南满脸愁容, “怎么办...?司浊他...” 东辰南罕见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在他的心底里,司浊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有人能够在落入魔界之后再活着回来。 见到东辰南离开,剩下那些天水国的巨擘们就有些尴尬了。 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毕竟,他们也不敢招惹暴怒的东辰南,但来都来了,不了解清楚情况,也没办法向他们的宗门交差。 好在叶秋出现。 老人或许越是在这种时候,才越能展现出时间他们身上雕琢出的魅力。 他没有像东辰南那般暴怒,反而是将所有来者全部带到会客殿,仔细说明情况。 魔界,魔殿共分九重天。 第七重天,木星天。 “墨守一!” 咆哮声骤然响起,让老者所在的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震。 此刻,一个中年人模样的魔族手中法阵逐渐消散,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脸上泛着苦笑,准备迎接眼前花家老祖的责难。 “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你就这样浪费了?” 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你知道支撑你这一次行动,耗费了花家多少的魔石吗?” “花老,抱歉...我...” 墨守一还想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作为最擅长空间之力的墨家家主,他花费了海量魔石还是没能把一个连元婴都不是人族牵引过来,只能证明他的无能。 然而,冷静下来的花家老祖反而叹了口气, “也罢,连你也没能把对方牵引过来,想必是对方手头有着不同寻常的底牌。” 花家老祖沉默片刻, “既然可以肯定他已经被送来魔界,那么他必死无疑,无非是寻找建木之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他摆了摆手, “你也先下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了,还是以魔界大比为重心吧,想来应该也就在这一两天会有结果了。” “是!” 墨守一俯首一拜,迅速从魔殿木星天离开。 他亦是恼火,不是对花家老祖,而是对他自己,也是对司浊。 “怎么就被干扰了呢?有和我匹敌之人出手?不应该啊!” 而花家老祖口中的魔界大比,正是如今魔界最为重要的盛会,那是用来筛选天才魔族的盛会。 只不过,这场大比尤其残忍。 但凡参与者,生死自负,各家不得探究真相,也不得计较生死。 规则只有四个字, 「弱肉强食」 这就是残酷的魔界。 这场大比的场地,正是由墨守一亲手缔造。 司浊不知道他的突然消失,对于四象山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他也没空好奇。 因为,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魔界。 他勉强撑起身子,在方才的过程中,他的肋骨就断了近半。 好在他有神通「负隅」,不仅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还让他体内的灵气增长了部分。 可司浊依旧心有余悸,方才他从帝江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得知他原本的目的地。 竟是那魔界的圣地,魔殿。 要不是帝江在关键时候发动天地熔炉,强行改变了他行动的轨迹,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魔殿里一只待宰的羔羊了。 “帝江?帝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发动天地熔炉,帝江和它哥哥一样也陷入了沉睡。 毕竟,它也早已死去,只不过是一丝真灵不灭。 帮助司浊的这两次,让它接连动用不知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力量,终于是撑不住了。 “哎...” 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帝江,司浊叹了口气。 “欠他们太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为什么一开始帝江会压制他身后的万妖谱。 看来是怕他到了魔界,一旦动用,会第一时间暴露自己的身份。 周围浓郁的魔气一波接着一波朝他席卷而来,让他的皮肤不断被腐蚀而后迅速结痂好转。 直到最后,他的皮肤已经适应了魔气。 这还要归功于他在四象山吸收的那点魔气和他眉心处已经隐没的熔炉印记,要不是那时候他已经习惯了魔气的侵蚀。 此刻,面对浓度高出成百上千倍的魔气恐怕招架不住。 “还好我皮膜没开,金丹境界也稳住了,不然完了。” 此刻,司浊心有余悸。 要是两样中有一样不符合,他现在无异于滚油中的蚂蚱,早就被魔气烫熟了,哪里还能这般活动自如? 就在这时,远处的喊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然是有魔族接近,他连忙找了个地方隐匿身形。 “快!他伤得很重!快抓住他!” 几个真魔已经各自显露真身,也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反正和人形没有半点关系。 而他们在追的正是最前方的一个青年,他满身是血,仓皇逃窜。 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本体就是如此,还是依旧没有现出真身, “不用怕!他姐姐都死了!死在人界,白白浪费了魔界一个名额,现在没人能替他撑腰!” “没错!花家也不敢找我们寻仇!这是魔界大比,没人能洞悉此处真相。” 在听到姐姐两字的青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来者, “你们说什么?!” 第126章 我抓我自己? “你们说什么?” 那个青年停步回头,眼神中满是仇恨的目光。 “花承雪,你该不会觉得你被纳入花家,你就真是花家的少爷了吧?” “你不过是个杂种!运气好,被花家老祖捡到罢了!” “要不是你姐姐偷跑出去,哪有现在的你?” “就是,听说她还死在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给我族丢人!” 那群魔族一番哄笑,让躲在暗处的司浊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魔界也不是铁板一块。” 他看着那个青年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口中花承雪的姐姐,就是他杀死的花妍。 而他身上,还拥有花妍的神通「负隅」。 然而,就在他们说完这些,花承雪像是被激怒的幼虎,不再逃窜返身冲杀而去,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我说我姐!” 那一刻,花承雪爆发出的气势,让司浊都吓了一跳。 “龟龟,你是漫画男主吗?” 看着花承雪突然的狂暴,他忍不住腹诽, “什么亚撒西人设,正经打不过,说到家人就爆种...” 事实上,花承雪确实爆发了。 那些原本大言不惭的魔族全都被他杀了个精光,司浊在一旁看得起劲,就差没拿包瓜子雪碧搬个小板凳了。 只不过,意料之中的虚弱也如期而至。 等到花承雪撕烂最后一个人的嘴,他也失去了意识。 浑身是血的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面上。 司浊此刻总算现身,来到花承雪身前,若有所思。 “唔——杀了还是宰了呢?这是个好问题。” 看着对方的背影,他最终选择了第三条路。 把虚弱的花承雪救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他现在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个能给他科普的对象。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这样幼稚的家伙,最容易控制。 只不过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司浊试探性地挤出了一滴气运,没入对方身体,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任何排斥作用。 于是,便施舍了对方一点气运,用来吊命。 一个时辰后,对方终于醒来。 “唔——谁?!” 花承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还有一个存在,他艰难地朝后挪动,想要拉开距离, “诶哟,别躲了,要杀你,你早死了。” 司浊不满地开口,他虽然觉得对方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没想到如此不聪明。 花承雪先是一怔,而后脸部微微泛红。 就是在满是血迹的情况下,都有些明显。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花承雪定当竭力奉还。” “你姐,是个英雄。” 司浊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对方先是一怔,而后整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眼中更是已经有晶莹的水光激荡,下一秒仿佛就会喷涌而出。 只是花承雪死死忍住,没有落泪。 “虽然不知道你姐是谁,不过还怪好用的。” 见到这一幕,司浊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司浊不是圣人,对于魔族,他可没抱有什么恻隐之心。 即便利用他姐,不算是件光彩的事,但司浊没有半点负罪感。 尤其是花承雪看着年纪不大,司浊已经从他的云尺中看到了血色的印记。 想来,也是个没少杀人族的主。 而后,司浊甚至都没有怎么引导试探,花承雪便把一切司浊想要知道的情况给和盘托出。 当然,即使换个魔族,任谁也不会想到,在魔界竟能碰见不属于这里的人类。 “原来如此,竟然被卷进一场大比了...” 听完花承雪的描述,司浊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还得把整片区域的魔族杀得只剩下十个...这我怎么杀?”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 突然,花承雪站了起来。 “不好,又有魇魔靠近!” 司浊同样警惕了起来,他突然灵机一动, “我擅救治,不擅攻伐,不如你主攻伐,我替你治疗?” 花承雪先是一怔,转念一想,连忙点头, “好!” 下一秒,他激射而出,和途经的魇魔撞在一处。 司浊则是抠抠搜搜地挤出一滴气运,再次没入花承雪的体内。 “不是我说啥,要不是得靠他打架,真是一滴气运也不想浪费。” 他如是想着,开始盘算着怎么能够合理地熬过这场大比。 首先,他得脱离这场大比,才有返回人界的可能。 只要能够脱离大比,返回人界就不算太难。 毕竟不像将司浊拉来之时,那是墨守一相当于放弃了魔主花了大力气凿开的通道,重新定向生成的空间通道。 两者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能去魔主开凿的通道...” 司浊如是想着,一具魇魔奄奄一息的身体落到了他面前。 “小心!” 那是花承雪一不小心漏掉的杂鱼。 司浊脸上惊慌,脚下倒是没有一丝犹豫。 咔嚓—— 魇魔的头颅被他踩断,从对方云尺中溢流出的黑气进入他的身体,化作了他的灵气。 只不过此刻,他的灵气被他很好地收敛在窍穴内,不敢动用丝毫。 就这样,居心叵测的司浊和死心塌地的花承雪直接席卷了这片区域。 期间,司浊单独出去过了一次,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花承雪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 对他来说,司浊是他极为珍惜的伙伴。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对方身上有种让他安心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因为司浊认可了他的姐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他就是觉得好像他的姐姐花妍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只不过,要是有人告诉他,这只是因为司浊体内有着建木之芯的话,也不知道花承雪会作何反应。 仅仅一天的时间,魔界大比便宣告结束。 司浊的心情既有忐忑,又有激动。 因为,魔界大比结束也就意味着他能出去了。 而他之所以忐忑,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就此暴露。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魔界大比区域的上空,高声开口, “大比结束!前十已现,速速接赏领命!” 下一刻,数十块魔石和十份卷轴从对方手上飞出,激射向存活下来的魔族所在的位置。 “赏地品魔石三块,魔卷一份。” 紧接着他继续开口, “此外,找出潜入魔界的人族,找回建木之芯,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那一刻,司浊心中一惊, “啥玩意儿?让我抓我自己?” 第127章 搅局 话音落下,花承雪惊讶地发现司浊手上并没有拿到魔石和魔卷。 “你怎么...?” 花承雪还没说话,就被司浊打断。 “快!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找到那个人族,决不能让他在魔界为非作歹!” 司浊顿了顿,继续说道, “更何况,还有那建木之芯要夺回!” “好!” 只是听到司浊的话,花承雪也没再纠结司浊没有拿到魔石的细节,连忙跟上已经冲出去的司浊。 “呼——还好蒙混过关了...” 魔界大比的场地中,有一处地方静静地躺着几块魔石和魔卷。 至于为什么这几块魔石和魔卷会落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有一个魔族被深深地埋在地底。 始作俑者自然是司浊,这就是他途中偷偷溜出去之后干的事。 在从花承雪哪里听到规则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必须要绑架一个魔族,这样才能让这场大比结束时,剩下魔族的数量不那么突兀。 只是他没想到,奖励竟然是能定向发放到每一个存活的魔族手中。 这就让没能得到奖励的他有些古怪了。 好在他身边的是花承雪,好在他们第一个任务是和建木之芯相关。 这完美地把花承雪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建木之芯上。 而那个可怜的魔族,在司浊远离这片区域之后,再也得不到司浊为他吊命的气运。 于是,实力不强的他直接一命呜呼,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人族都该死!” 疾行中的司浊挥舞着拳头,已经完全代入了魔族一员的角色。 “他们为什么不能乖乖成为我们的猪狗!乖乖让我们圈养!” 不得不说,巨大的压力,逼出了司浊的演技天赋。 此刻,他看上去比最地道魔族还要魔族。 只是他身边的花承雪泛着苦笑, “其实...也不一定要这样...不是吗?”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觉得的...直到我读了我姐的父亲留下的手札...” “哦?” 这倒是有些出乎了司浊的预料。 “我小时候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我尝过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我知道哪一个部位是最香甜的,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们临死前的百态。” 花承雪揉了揉眼睛,司浊知道,是身边这个爱哭鬼又流泪了, “他们有辱骂我的,有诅咒我的,也有沉默不语的,却几乎没有求饶的。” “我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求饶,我就会放了他们,让他们在魔界里有一线生机,我当然是认真的。” “可我直到最后被花家接走也只遇到一个,是最后一个。” “因为他在被我放了之后,第一刀就砍向可我的脖子,这也意外触发了我的能力,让我被花家带走。”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确信人族和牲畜不一样,我开始迷茫。而我姐姐父亲的手札救赎了我。” “人、妖、魔三族或许可以共存,摩擦或许少不了,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灵气和魔气都已经这样水火不容了,三族怎么可能可以和谐共处?” 司浊只觉得眼前这家伙有些异想天开。 “没错,这也在手札中记载的重要的一部分。” 花承雪缓缓开口, “人族其实可以吸收魔气,只不过需要像你们打通窍穴一般,凝聚魔核。” 在司浊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花承雪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而人体内,恰好有一处,可以凝聚完美的魔核。” 花承雪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就在人族此处。” 司浊大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他这才明白,帝江这个印记并非偶然。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姐的母亲能够长久在魔界生活的原因。” “嗯?” 司浊有些疑惑。 花承雪这才解释道, “我姐并非完全的魔族,她乃是半魔,母亲是神州的人族。” “半魔?姓花?花家...?” 那一刻,司浊突然想起了他杀的第一头真魔。 以及他在奈何桥上见到的那个女人,瞬间所有的故事都被连在一起。 他杀的那头真魔,就是花承雪的姐姐。 而他就是花承雪最大的仇人。 “啊…这…” 花承雪不知道司浊的想法,他还以为是自己先前的发言太过惊世骇俗。 就在此刻,数支冰箭袭来, “小心!” 司浊大喝,一脚踢开了身边的花承雪。 冰箭接连钉入地面,瞬间出现一团团冰刺。这些冰刺如同花儿一般绽放,锋利地扎人眼睛。 很难想象这些冰箭要是射在他们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没想到,你还有点实力嘛?” 远处,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不凡的身形持弓出现。 她看了眼司浊,转而盯着花承雪, “你居然敢和他混在一起,你是真不要命了,杂种就是杂种,连…” 而后,她脸上轻蔑一笑,而后表情突然变化, “哈,我明白了,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她自以为洞悉了真相。 但她对了,也错了。 对在司浊确实就是混在他们之中的人族。 错在她以为花妍的死是花承雪和司浊一起策划的,是花承雪想要取而代之才联合的人族。 之所以她能猜到司浊的身份,还要回到不久之前。 时间回到半柱香前,一个手持寒冰长弓的女子来到了一堆散落的魔石前。 “咦?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然也是魔界大比胜出的十魔之一,她看着地上散乱的魔石和魔卷,感到有些疑惑, “还有不要奖励的魔族,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她刚想把这些东西收入囊中,却意外察觉到了土壤被翻动痕迹。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挖开了土地,看到了一个已经死亡的魔族。 “这…” 她的眼神开始不断闪烁,身形更是呆立不动,周围的寒气开始不断蔓延,连地面上都出现了厚厚的冰霜。 咔—— 随着一声冰层崩碎的声音,她眼中异常明亮, “我们当中混了个人族!一定就是那个我没见过的家伙!” 那一刻,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可周围的气温再一次下降。 她有真名,名为霜落。 霜落意识到,一场天大的富贵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第128章 不妙 当聪明人得到了错误的答案,或许还有纠正的机会。 但是聪明且自负的人得到了错误的答案,那么基本可以注定她会一路错到底了。 霜落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且自负的女性真魔。 她甚至没有再做一番确认的打算,便认定了她的猜测就是事实真相。 霜落拉开弓弦,瞬间再次凝聚出了数根冰箭。 只不过这次没有对准司浊的花承雪,而是对准了魔界的天空。 咻咻咻—— 冰箭破空,接连不断的冰箭朝着天空射去,在高空炸开。 与此同时,还有一支冰箭带着她的信息飞向魔界的断罪司,报告她已经找到人族的消息。 他们自然不知道霜落想要干什么,就算是花承雪也没有正面和霜落发生过冲突。 “霜境。” 下一刻,那些在高空炸开的冰箭竟是凝结了周围的水汽,继而化作一支支冰棱,直至下方。 数不清的冰棱落下,司浊和花承雪虽然能够避开,可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些冰棱钉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法阵。 六根巨大的冰柱拔地而起,司浊和花承雪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关进了牢笼。 “我甚至不需要杀死你们,只要困住你们就能得到天大的赏赐。” “就这?” 司浊看着周围仅仅六根的冰柱,有些奇怪对方的大言不惭。 “这能困住谁?” 然而接下去花承雪的尝试,向他证明了,霜落的话所言非虚。 因为,就在花承雪准备冲出冰柱时,数根冰刺从冰柱上射出,直击他的身体。 不管他有多快,冰柱总能先他一步生成冰刺。 “困兽之斗!” 霜落此刻已经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他们,丝毫不担心他们能从他的霜境中逃离。 花承雪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在六根冰柱间闪转腾挪,偏偏逃不出这冰刺的狙击。 “别白费力气了,真是让我看着心疼,你就像一只可怜的虫子。” 霜落时不时地还补上几箭,不是害怕花承雪能够逃离,只是为了消遣罢了。 “你们再享受最后的半炷香吧,半炷香之后,断罪司的魔军到场,你们的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她眼中满是笑意,似乎已经在期待着得到那海量的赏赐。 “断罪司?” 越来越焦急的花承雪不知道为什么霜落通知了断罪司, “你伏击我们,你还敢通知断罪司,你的胆子真是够大的啊!” 花承雪始终以为霜落盯上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得到了魔石和魔卷, “我们各退一步,我把得到的魔石和魔卷都给你,你放我们走!” “嗤——” 霜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到现在还在装,也算是为难你了。” 花承雪当即坐在地上,他还就不信了。 他不觉得一个伏击他们的真魔,能在断罪司那里落下什么好处。 即便对方是九重天之一,霜家的魔族也不行,因为他亦是九重天之一花家的魔族。 虽然他只是一个被赐姓的魔族,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被污蔑的存在。 然而,司浊却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断罪司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一听就知道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或许他能骗过花承雪,但一定骗不过断罪司的所有魔族。 “难不成被她察觉到了什么?” 司浊那一刻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真魔的目的性实在太强了,看来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怎么办?!” 那一刻,司浊算是陷入了绝境之中。 与此同时,四象山,数道流光从中激射而出,朝着天水国各处四散而去。 那是几位元婴已经从叶秋口中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们在四象山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刻。 “父亲,司浊...” 东青在等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来到了他父亲的房间。 他的身后是齐长生和洪全。 叶轻水站在东青身边,亦是难掩焦急神色。 在看到这些后辈们,东辰南只觉得心中的郁结更甚, “东青,为父无能...” 东辰南第一次在东青面前表现出了这样的神态, “司浊此刻...恐怕已经死在魔界了。” 他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在魔界活下去,就算是为父...哎...”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没有办法责怪眼前的东辰南,更深感无奈。 人力有穷时! 他们纷纷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对魔族的恨意。 “此仇我定要魔族百倍偿还!” “浊兄此等天资若是能成长起来,何愁魔族肆虐神州?定当以力压之!” “师弟...” 就在此时,一个弟子匆匆来报。 “东先生!师兄们在不远处的山坳遇上一个重伤的青年...像是被魔气所伤!如今已经在山脚处...” 还没等弟子说完,东辰南便开口, “带回来好生救治,待痊愈后让他归去即可。” “是!” 房间内的众人此刻正在为司浊的事而难过,没人多想什么。 山脚处,一个青年身上满是被魔气腐蚀的皮肤。 他筋骨松散,背后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竹篓,像是附近村庄入山砍柴的青年。 此刻,他被四象山原玄武背的弟子背负在身上。 “没事的,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玄武背的弟子还在不断安慰对方。 “唔——” 只是那个青年像是被这恐怖的魔气灼伤了喉咙,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 “快!东先生说先带回来治疗,等他痊愈后再让他回家!” 那一刻,玄武背的弟子笑了。 那个青年隐藏在阴影处,满是伤痕的面庞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没错。 他就是原本天水国的玄魔,也就是那个被分尸的账房先生。 如今,他又化身成了砍柴青年。 “虽然就算这招没用,我还是有千千万万种方法潜入这里,但是...” 他的身体为小心翼翼地托举,朝着四象山深处走去, “但是...你们也未必太不小心了,连让我苦恼的机会也没有。” 他身为玄魔,真名万象。 来四象山只为两件事。 一是找到斩天剑。 二是杀死东辰南。 第129章 死 “你们终于来了。” 霜落站在霜境之外,老神在在。 在看到断罪司一众魔族到场,她难以按捺自己的激动。 她当然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宠辱不惊。 面对海量的赏赐,她的激动雀跃,让她忽略了很多细节。 其中就包括把额头贴在霜境冰柱上的司浊。 她没注意到司浊在干什么,就连花承雪也不知道司浊在干什么。 在看到断罪司的魔族当场,花承雪同时起身,高声开口, “我乃花家花承雪,她...” 下一刻,在他惊讶的视线中,一点寒芒至,霜落身前炸出一团巨大的血花。 “这...?” 司浊此刻也察觉异动,抬起脑袋,看到了这古怪的一幕。 “这些不是她找来的帮手吗?” 他可没工夫去研究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忙继续把头贴在冰柱上。 “不装了,摊牌!” 司浊眉心的四翅印记完全开启,冰柱中蕴藏的魔气被他的天地熔炉鲸吞而下。 另一边,霜落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们不是断罪司的!居然敢假扮断罪司的魔军,你们怕是不要命了!” 霜落迅速拉开距离,她胸前巨大的伤口已经被冰晶覆盖,鲜血亦是被抑制。 “有两下子,不愧是霜家的苗子。” 对方脸上明显覆盖着一层遮掩面容的魔器,看来是有备而来。 霜落此刻直接解除了霜境,六根冰柱瞬间倒塌。 “想活命就分开逃!” 她高声开口,花承雪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才和霜落翻脸,还是因为有第三方介入。 “走!” 可对于司浊来说,他可不在乎这个。 第三方也好,霜落的盟友也好,即便是花承雪的盟友,反正都是他的敌人。 毕竟,他是魔界中唯一的人族。 司浊率先逃离,朝着某个方向疾行而走。 花承雪迅速跟上,他已经隐隐将司浊当做了主心骨。 “我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亲近?” 这一刻,花承雪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的异常。 “兴许是因为他对我姐有所了解?” 花承雪不知道,司浊何止是了解他姐,更是得到了他姐的心。 没错,物理意义上的心。 建木之芯。 司浊一边逃窜,一边摸了摸自己眉心,方才他用天地熔炉熔炼了不少魔气。 “...确实有凝聚出什么东西的迹象。” 他开始试探性吸收魔界中广泛存在的魔气,只不过那些魔气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不像霜落冰柱上的魔气那般精粹。 “可怎么天地熔炉没有气运流转而出呢?” 司浊挠了挠头, “是因为魔气质量的差距吗像不仅仅是这样。” 四象山上,共水调动的魔气乃是玄魔精血中蕴藏的魔气,不管是和霜落还是散逸在魔界中的魔气都有质量上的差异。 这点毋庸置疑。 然而此刻,司浊发现天地熔炉的运作和先前之所以不同,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此刻帝江陷入了沉睡。 “之前多亏了它的帮助吗?” 只是,司浊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身后已经传来破风声。 那不是花承雪闹出的动静,而是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家伙。 他也是冒充断罪司的家伙,同样看不清面容,用着古怪的魔器遮掩住自己身份。 他没有一句废话,在即将追上花承雪之际,直接显露部分真身。 花承雪瞳孔骤缩,他此刻已经确认对方并不是来救他的魔军,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另一方势力。 噗—— 一声轻响,花承雪的腹部被刺穿。 当然,这是花承雪故意让他刺穿的。 他破碎的血肉迅速缠绕上对方的身体,肌肉纤维、血管纷纷刺入对方的身体。 下一刻,花承雪的表情瞬间呆滞。 因为,他的能力失效了。 那些链接到对方身上的血肉开始解构散开,肉丝颓败地垂下,再无一丝生机。 与 此同时,只听见对方轻声开口, “禁!” 花承雪的腹腔猛地炸开,脏器鲜血喷涌而出。 “怎么可能…?” 那一刻,花承雪的眼中满是惊慌。 因为,他的神通失效了。 力量开始迅速流失,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继续站立。 只见对方手臂再震,花承雪的身体断成两截,落在一边,鲜血不断从截面处流淌而出。 “接下去就是你了,人族。” 他朝着司浊远遁的方向冲去。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司浊一直在密切关注。 只不过,他没想到,花承雪竟然如此简单地就被解决了。 虽然花承雪还没死,可他距离死也似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与此同时,司浊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让追击的魔族有些意外,他笑着开口, “放弃抵抗,不失为一个明确的选择。” 对方转眼便追了上来, “交出建木之芯,我可以让你走得安详一些。” 他拇指朝后,示意花承雪的方向, “看到他了吗?你要是不乖乖配合,我可以让你比他痛苦百倍不止。” 看着已经逐渐失去神志的花承雪,司浊突然问了个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们就派了你一个来追我?” “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那个人双手背负身后,掐出法诀, “玄禁!”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这就是花承雪突然被击败的原因吗?” 司浊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 “虽然你有建木之芯,但是我们都知道,你连他万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激发。” 他的身形朝着司浊一步步靠近, “所以呢,在截获霜家那小家伙的传信后,你的死亡已经注定。花家这小杂种,要是抛下你先跑了,可能也就逃过一劫了。” 对方摇了摇头, “可惜啊,他也不知道被你喂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和我作对。你瞧,这不就死了吗?所以...” 此刻,对方已经来到了司浊的面前, “...你也抓紧时间,快去见他吧,你们该团聚了。” 第130章 暗面和功臣 司浊死了吗? 死了。 可他真的死了吗? 没死。 虽然他一身本事被封禁,但他有神通「换命之法」。 这可不在被对方禁绝的范畴内,这是他死后必然触发的一项神通。 于是,在对方杀死司浊的瞬间,司浊就复活了。 这还要得益于先前丰厚的灵气积累,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苏醒了过来。 那一刻,对方的手还没有从他的胸口抽离。 虽然司浊其他神通已经被封禁,但是那个魔族因为接触到他身体,在「奈何」之力配合山河社稷图的情况下瞬间着了道。 先前司浊在花承雪面前表现出只有为别人治疗的能力,纯粹是为了不让花承雪发现他的人族身份罢了。 此刻,花承雪已经失去了意识,司浊断然不可能再隐藏实力。 他直接将一脸懵逼的对方,拉进了自己的山河社稷图内。 那个魔族眼前一花,来到司浊的山河社稷图之后,被迫褪去了所有的伪装。 “我这是进入幻境了?” 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司浊临死反扑,拉入了他制造的幻境之中。 然而他丝毫不慌,他觉得只要自己撑过一段时间,等到司浊死后,他不战自胜。 “呵,还挺真实。” 看着周围的建筑以及地形,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这是人界的山河。 “这是他观想的人界?看来还是个人才,怪不得能在魔界苟活这么久...” 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一张人脸出现在天空的云层之中。 “给你个机会,全招了吧,给你个痛快。” 话语是如此让人感到熟悉,而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司浊的面容,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要虚张声势,你真当...” 下一刻,一只百丈金鸟从极东处飞来,对方身上的金色火焰闪耀着灭世的光彩。 “...这幻境还当真有两下子。” 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可他已经暗中尝试过各种办法,依旧没能禁绝司浊的神通。 反倒是他自己体内的魔气正在被远处的一个奇怪的炉子不断吸收,正是天地熔炉。 “这不是幻境?!是小世界!你持有一个小世界?”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他身处的位置和一般的幻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个小世界。 而司浊正是这个小世界的主宰。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他开始慌了,但依旧趾高气扬地开口,想要凭借自己的身份让司浊有所忌惮,从而找到破绽逃离, “我乃魔界九重天之一,月轮天的...” 可还没等他说完,一只巨大的蹄子从他背后踏下,牢牢将其踩住。 “装装装,就只知道装,死到临头了还和我装逼!” 司浊如今在高空俯瞰这个魔族,像极了天道审判, “懒得听你废话,老子自己看。” 那一刻,对方的云尺被无限放大,其中每一处细节都可以被他随意查看。 “哦——原来如此,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贪婪啊...” 随着他的不断翻阅,对方的所有底细都逐一呈现在他面前。 此刻,司浊已经知道他乃是月轮天暗家的一个仆从,真名暗面,是被派来夺取他的建木之芯。 暗面觉得无数记忆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流淌,无法反抗丝毫。 “他到底谁?他绝不是简单的人族!” 那一刻,暗面心中的恐惧攀至巅峰。 只不过,他虽然确实是月轮天的魔族,但不过是个炮灰,并没有接触到过多的内幕。 同时暗面还被要求还不能被花家发现,所以选择用魔器遮掩自身。 而他的能力是可以封禁神通。 “还以为你生在罗马,没想到就是头骡马,装得和真的一样。” 此刻,对方在夔兮的脚下动弹不得,一身魔气已经被天地熔炉熔炼殆尽。 暗面察觉到了不妙,连忙开口,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然而,司浊可不会手下留情。 “给老子死吧你就!” 下一秒,夔兮直接踩爆了对方的魂体。 他的云尺轰然崩碎,数条锁链从中坠落,直接被司浊掠夺。 “嗯?这次怎么没有被「负隅」夺走?” 他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神通被对方封禁,以至于「负隅」没能随心所欲地吸收魔族死后的神通。 「禁」! 片刻后,司浊已经完全将那锁链摄取。 现实中,他缓缓睁眼。 “嘶——哦哟哟...” 他胸口传来剧痛, “去你妈的!” 他一脚踹开身前已经没了生机的魔族。 “还好还好,还真只有他一个魔族追来,多亏了他们的蜜汁自信。” 司浊调用山河图内的气运,他胸前的伤口开始不断愈合。 “就是可惜了他...” 他转头看向花承雪的方向,虽然在失去「禁」的制约后,花承雪的身体开始疯狂修复他的肌体。 可他毕竟重伤太久,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 司浊想起对方之前的话语, “原本还对那凝聚魔核的事有点好奇...” 他还没说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奈何」!” 下一秒,还没有彻底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的花承雪的灵魂被抽出,直接进入山河社稷图, “先把他的灵魂存下来,以后说不定能...” 司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在当场, “这...我早该想到的啊!” 他之所以会如此震惊,正是因为在把花承雪的灵魂拉进山河图后,他看到了对方云尺中隐藏的能力。 那是一颗血色的椭圆状物,名为「茧生」。 司浊小心翼翼地用刚刚得到的「禁」,将「负隅」牢牢封禁。而后他扯开花承雪的云尺,将那枚血茧缓缓牵引而出。 与此同时,对方的云尺重新愈合。 片刻后,司浊睁眼。 他弯腰提起花承雪的上下半身,迅速远遁。 只不过,此刻的他和刚到魔界时的绝望完全不同,眼中满是兴奋。 一日后,一个魔气消耗巨大的身影落在了暗面的尸体附近。 他看着暗面的尸体,暗道不妙,他正是跟丢了霜落返回的另一个魔族, “暗面怎么会死?是有别的魔族介入?还是被断罪司发现了?” 那一刻,他不敢久留,立刻离开。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司浊和花承雪是靠自己击杀暗面,从而逃离。 而其中那个本来应该一命呜呼花承雪,此刻已经苏醒了过来,他身边的司浊更是欢呼雀跃。 “还真的成了!我的小老弟啊!你真他妈立大功了!” 第131章 我愿为奴 花承雪醒了过来,他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尤其是昏迷之后。 花承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梦,梦里司浊变成了世界的主宰,掌握着一界生杀予夺的权力。 “嘶——” 花承雪刚想回想,却死死捂住脑袋,他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我这是...” 他勉强睁眼,看到了身边的司浊。 花承雪只听到司浊兴奋的声音, “还真的成了!我的小老弟啊!你真他妈立大功了!” 司浊显得尤其兴奋,但是花承雪已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原本属于他的神通「茧生」更是已经失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那个魔族的原因。 “那个魔族...?” “他是冒充断罪司的,已经被我杀了。至于你的能力,大概是被他剥夺了。” 司浊脸不红心不跳地向花承雪灌输着错误的信息,毫无负罪感。 脏水嘛,总是往该泼的地方泼。 至于花承雪的神通,此刻早就已经落到了司浊的体内。 而花承雪之所以能醒过来,肌体修复得如此之好,正是因为司浊尝试动用了「茧生」。 “多亏了你的身体还保留有一部分的能力,所以才能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恢复过来。” 他继续向着花承雪讲述着现状。 只是,花承雪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只能缓缓躺回地面, “多谢救命之恩!” 而后他再次沉沉睡去。 “好说好说。” 此刻司浊之所以如此高兴,正是因为「茧生」这项神通,恰好可以让他帮助林颖构骨生肌。 要知道,林颖的魂魄还在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 如今,只需要他返回人界,司浊就可以开始着手让林颖复生。 至于花承雪,虽然没了神通,但是司浊这不是补偿他第二次生命了吗? 这能叫抢吗?这叫物尽其用! 当然,司浊之所以把他救活,倒也不是为了补偿花承雪。 他的目标有二,其一是想要让花承雪成长起来。 因为对方对于人妖魔三者的看法,让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魔族,和他曾经遇到的天差地别。 这种区别,让司浊感受到了人妖魔三族之间新的可能。 司浊想要把魔族赶尽杀绝吗? 说实话,他并不排斥。 但他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三好青年,他深刻理解,任何一种种族灭绝计划,都极难实现的。 比起注定留下一部分藏在暗处满是仇恨的家伙,他觉得在协议的前提下,各自规矩地生活可能可以得到更好的结果。 另一方面,他就算翻遍花承雪的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他那便宜老爸手札的信息。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止了他的窥探。 这种鬼神莫测的威能,让司浊不得不谨慎对待。 见到花承雪重新躺下再度沉睡,司浊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看样子,应该是没啥特别的副作用,很好!那么接下去...” 就在司浊在思考后续如何加入魔军,再借道返回人界时,异变突生。 “嗯?” 一道异常的气息引起了司浊的注意,而后周围的空气又冷冽了几分。 “是你?” 司浊站了起来,看着不速之客的方向,脸上出现了警惕的神色。 “救...救我!” 来者正是之前遇到的霜落。 此刻,她浑身都是冰晶。 每一块冰晶下都是狰狞的伤口,这是她为了阻止自己的鲜血流淌,而凝聚出来的,像是让她宛如穿上了一件玄晶霜甲。 “救你?是我吃得太饱了,嫌麻烦还不够多,还是你疯了?” 司浊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不是因为他害怕眼前的霜落会临死反扑。 他是在观察有没有别的魔族跟过来, “我...没有被...跟踪,你放心...” 霜落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她知道司浊擅长救治,这也是她来找司浊的原因。 原来,早在司浊被困霜境的那一刻,他就被霜落做上了标记。 这也是为什么霜落能够在这么久之后还准确地找到司浊。 “妈的,傻缺,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司浊懒得再多说废话,化掌为刀,高高抬起, “死吧你就!不然动不动就来找我,我还回个屁的人界!” 他当然没有说出口,可霜落突然跪在了地上, “我愿为奴!永远...侍奉主上!咳咳咳——” 霜落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不断咳嗽,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 看样子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与此同时,一个符号从她的体内飘出,落在司浊身前。 “此乃我的真名,救...救...我!” 下一秒,她彻底陷入昏迷。 眼见着身前那个带着独特冰雪印记的符号,司浊皱起眉头,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当他接触到那个冰霜印记的瞬间,印记瞬间破碎,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没入他的身体。 山河社稷图内,天机印印文浮现,在它边上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片小小的雪花。 那一刻,司浊知道了这个女性魔族名为霜落。 只要他心念一动,对方即刻灰飞烟灭。 “哦吼?意外之喜!” 他从未想到过,对付魔族,居然还有这样的方法。 下一刻,丝丝缕缕的气运被他送入霜落的体内。 “唔——” 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 同时,似乎是因为伤口修复的缘故,覆盖在她身上的冰晶开始不断崩碎掉落,露出复原的玉肌白肤。 伴随着对方身体的不断扭动,司浊这才意识到对方之前不仅是他们的生死之敌,同样也是个面容绝美,身材傲人的女子魔族。 他连忙挪开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司浊这般想着,脑海中却不断回响起方才对方的承诺, “我愿为奴,让我侍奉主上!” 司浊不知为何弯下了腰,继而索性坐在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你的意志力就这么薄弱吗?!我们现在可是在极其凶险的境地之中,怎么能做此想呢?” 司浊也不知道低着头在和谁对话,但可以听得出来, 他有些急了。 第132章 针对 “主上,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晚没有他。” 霜落看了眼一旁的花承雪,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如果你需要他加入,那我也没有意见。” 司浊一行,走在密林之中,距离霜落被救治已经过去两天。 她和花承雪都已经完全恢复,除了花承雪的神通已经彻底消失。 不对,准确地说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司浊身上。 此刻,司浊皱眉看着霜落,一脸不解, “那一夜?他?加入?” 他的眼神澄澈,不似作伪, “如果你在和我玩猜灯谜的游戏,那不得不说,你很成功。” 霜落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关节,她扯住司浊的衣角,把他拉到了一边。 她随手一挥,周围出现了细密的冰晶,可以用来保证自己的话语不被偷听。 冰晶外的花承雪已经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主上,一般,魔族之间不会轻易认主,但是一旦认主,就会有君臣之别。” “如果这样的认主出现在男女之间,那么...” 霜落深吸一口气,再度加厚周围的冰晶, “...那么他们就会在数日内,完成交...交媾。” 霜落的耳根已经通红,直到蔓延到她的脸上。 那一刻,司浊先是皱眉,而后一愣, “?” “也就是说,我们早该...只不过...他...” 霜落作为魔界九重天第八重天,水星天的霜家真魔,她哪里会有这样的羞耻的经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 “咳咳——那啥,我告诉过你的,现在我的第一要务是返回人界,而你要做的就是暗中辅佐花承雪。” 他捂住自己口鼻,用力一揉, “此事,休要再提!” 他转身便离开了冰晶笼罩的范围,只留下霜落怔怔无言, “当真...有丝毫不觊觎我美色的男子?” 她此刻内心复杂。 近些年,她拒绝的大家族联姻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个个都是魔界排得上号的姓氏,可都被高傲的她一一拒绝。 她此次参与魔界大比,亦是为了证明她不是普通的魔族。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成为了年轻一辈前十之一。 但她也完完全全地失败了,她为了能够活下去,成为了司浊的奴仆。 她不是愚昧的魔族,霜落深知自己只有活下去才有登顶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成为司浊的仆从,她也并非没有自己的打算。 迷惑司浊,让他沉底沉沦自己的美色,而后反客为主,化臣为君。 这就是她原本打算好的计划。 只是,这几天,司浊在成为她的主上之后,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之事,让她有些耐不住性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选择和司浊挑明。 只不过,司浊的反应让她有些迷茫,也有些异样的挫败。 “我...对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霜落眼神有些幽怨,看着司浊匆匆的背影,眼中微微泛红。 这是她一生中,最为受挫的一天。 司浊则是双脚不停,右手不断擦拭鼻尖冒出的汗水,他刚才义正言辞的‘休要再提’之后,可还有半句话没说, “再提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他现在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想。 魔界危机重重,虽然从和霜落的谈话中得知。 只要他不主动说自己是人族,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能证明他不是魔族。 因为,人族但凡能修炼的,一到魔界就因为灵气和魔气的碰撞一命呜呼了。 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明不证明的。 而司浊的情况特殊就特殊在他的皮膜不开,体内灵气和魔气根本没有一丝接触的可能。 他金丹在到达七转,凝聚法相之后,也不会再从他的七窍处溢出。 见司浊返回,花承雪自知尴尬, “大哥...要不我回避一下?” “回避你的头!” 司浊正烦躁呢,听到花承雪这样的混账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走!速速带我穿过这片森林!” 司浊看了眼身后,霜落正幽怨地吊在他们身后, “你确定你家掌握了通往人界的通道?” “确定,我花家和墨家向来关系良好,墨家的家主,墨守一更是我家老祖的不记名弟子之一。” 花承雪越是这样信誓旦旦,司浊就越是有些不太放心。 “最好是这样。” 只是,他依旧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花承雪的话。 然而,人总是会在他最掉以轻心的时候摔个大跟头。 魔族也是。 “什么?通道全部关闭了!?” 花承雪急躁的声音在一处大殿中响起,他转头看了眼司浊,见司浊似乎还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连忙压低嗓音, “墨叔说了为什么吗?之前不是玄魔以下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花承雪的墨叔自然就是墨家家主,墨守一。 这里便是专门开拓出来,连接人魔两界的单向通道,墨家的驻所之一。 第一次见到花承雪这样火急火燎,这位墨家的管事真名墨天。 “承雪少爷,还是因为混进魔界的那个人族。家主早早就传信了,在没有找到那个人族和建木之芯前,整个魔界起码在木星天,不会打开任何通往人界的通道。” “...” 花承雪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现在有些为难。 本来他还想让司浊前往人界后,和霜落合作,一起找到那个人族的,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远处的司浊看到花承雪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 “呵,老子就特么知道!越是这种看着稳妥的事,越是容易出问题!” 这段时间,他对花承雪的了解早就上了一个台阶,光是看到花承雪如今这番颓废的模样,他就猜到了开启通道一事定然是不太顺利。 “大哥...墨家的管事和我说...” 花承雪有些支支吾吾,短短一句话偷瞄了司浊好几眼,最终还是用力地挠了挠头, “在抓到那个潜入的人族,并且找到建木之芯前,通道不会开启。” 司浊闻言, 笑了。 “好嘛!针对我是吧!我丢!” 第133章 各自潜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承雪的身份过于尊贵,还是因为最近魔界似乎出现了什么异动,墨天想了想还是追了上来, “承雪少爷,这段时间,要不然你还是留在我们这里吧?” 墨天的脸上满是抱歉, “最近听说断罪司那里还出了点问题,有几个底层的巡查被杀了,连衣服都被扒了个干净。” 在场的一人两魔,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墨天何等精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们已经遇上了?” 花承雪点了点头,指了指霜落和自己, “我们都差点死了,多亏了他。” 司浊此刻心里已经想把花承雪的嘴撕了,他一脸和煦的笑容, “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怎么就让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去交涉了呢?” 司浊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示意霜落上前解围。 霜落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她作为大家族的子嗣,在礼仪这一块当然比半路出家的花承雪要规矩上不少。 霜落朝着墨天端庄地行了个礼,展现出了霜家独有的冷冽气质但却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墨前辈,没错。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才能够从那些家伙的手下逃脱。” 她自然猜到了司浊人族的身份,而她想得也很朴实,那就是给司浊足够的背书,让眼前的墨天对他产生信任。 然而,不得不说,她会错了意。 因为,此刻司浊生无可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想当个没人注意的小卡拉米啊!为什么要让他被注意到啊! 这是他心中无声的呐喊。 而墨天却已经来到他的身前,朝着他躬身一拜, “多谢小友救命之恩,敢问小友是...?” 墨天看不出司浊的底细,也只是相称这个机会,好和这样俊彦接触接触。 可他没有想到,他们整个魔界现在要找的对象,就在他的面前。 “额...啊...那个...” 司浊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骗。 就在这时,墨天猛地抬头,朝着远处一拜。 “见过家主!” “不必多礼。” 竟是墨守一恰好来到了此处。 “墨叔!” 花承雪见到墨守一,连忙上前。 对于他来说,墨守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霜落方才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此刻已经来到司浊身边, “抱...抱歉...我似乎...” 司浊脸上还带着笑,只是他紧握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坑子!全是坑子!” 见到不远处,墨守一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司浊浑身紧绷。 因为,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司浊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面前的墨守一,是比玄魔还要超然的存在。 他乃是魔界七十二地魔之一。 就在此刻,墨守一缓步走向司浊。 司浊只觉得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颤抖,那是他现在还无法克制的身体本能。 “你...救了承雪?” 墨守一瞥见一边的霜落,霜落此刻也没比司浊好多少。 她虽然也是大家族的真魔,但是平时见到长辈时,对方都会下意识收敛气息。 今天这墨家家主,似乎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样随和。 只是,今天他似乎对司浊格外在意,身上的气势再度压在了他的身上。 司浊此刻全身都经受着难以忍受的重压, “你倒是让我开口啊!” 他心中腹诽,却已经无法开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墨守一的重压之下时,压力瞬间消失。 只见墨守一朝着司浊弯腰作揖, “多有得罪,还请小友谅解。特殊时期,不得不防。” 原来,墨守一是害怕司浊乃是别有用心的魔族,故意接近花承雪和霜落,上演一场苦肉计。 在方才足够让所有人绝望的威势之下,司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墨守一已经消除了对司浊的大半戒心, “小友是...” 就在这时,司浊突然开口, “月轮天,暗家。” “嗯?” 在场所有魔族都是一愣,而后只听见司浊擦了擦脑袋上汗水, “冒充断罪司,想要伏杀我们的,是月轮天的暗家。” 那一刻,场上落针可闻。 而墨守一身上的杀气再起,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针对司浊而是在他周围环绕, “我说怎么有截杀断罪司的家伙,原来是那群不要命的东西!” 听墨守一的话,显然他和月轮天暗家的魔族不太对付, “可他们为什么要截杀你们呢?” 那一刻,这个疑问出现在了墨守一的心头。 与此同时,人界,四象山。 这段时间以来,天水国的势力出现了巨大的变局。 玉剑门的突然封山,再到玉剑门宣布并入四象剑宗,成立清浊剑宗,每一个消息都像是被狂风刮起的树叶,飘向了天水国的每一处。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猜到了点子上。 此刻,清浊剑宗内算不上热闹。 送走了那一波又一波不知道是来查探底细还是真心祝贺的显贵,清浊剑宗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甚至比曾经四象剑宗还要冷清几分。 门中的弟子都相信,要是那人还在,那个如今的清浊剑宗不会是这个样子。 “万师弟啊,不用气馁,不是掌门不待见你,是最近实在是...” 两个已经换上清浊剑宗最新剑袍的年轻人走在朱雀峰下山的路上, “我明白的,师兄。” 这个姓万,名象的年轻人是前不久被救上山的。 在经过仔细治疗之后,万象被发现有着不错的根骨。 于是,在叶秋的点头下,把他吸纳进入了清浊剑宗。 如今,正是清浊剑宗打响名头的时候,没有理由放过一个根骨不错,适合练剑的青年。 因此万象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清浊剑宗的弟子。 只是,如今的掌门东辰南,也比以前更难遇见了。 也不知道是公务繁忙,还是因为那个极具潜力的年轻人消失,东辰南鲜少露面。 就连今天本该由他亲自授冠的仪式都没有现身,自然也就有了先前安慰万象的画面出现。 只不过万象似乎就和他的名字一样,豁达开朗。 他并没有纠结过多,反而没心没肺地开口, “没事的!我以后一定会让掌门对我刮目相看的!” 第134章 风暴之眼 “没事的!我以后一定会让掌门刮目相看的!” 万象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的师兄很放心。 于是,便径直离开了,只留下万象一人, “最近你先在山里随便转转吧!不过要小心被魔族搞出来的破败地形。” 临走前,他还贴心地提醒。 万象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由衷的笑容。 “当然要小心那个蠢货给我搞出来的烂摊子。” 万象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摇了摇头, “都给了他足足一滴精血,就这?连个四象剑宗都没灭掉?” 他心中难以遏制对共水的不满, “果然他们家族都是一群废物,早知道还是得和月轮天暗家合作。” 万象突然有点后悔,怎么会在四象剑宗安插了共家和化家的魔族。 “好吧好吧...让我来看看,斩天剑究竟去哪里了?” 此刻,万象已经确认,斩天剑一定已经从玉剑门遗失,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斩天剑的气息。 他刚想离开山门,前往正在搬迁的玉剑门,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建木留下的痕迹, “那小子...现在应该已经彻底变成飞灰了吧?哼!” 万象没有瞬间消失在原地,而是一步一顿地朝着山门外走去,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灵气的凡夫俗子。 ... 魔界,墨家。 “喝!” 喝了酒的花承雪就像是换了个性格,他一把搂住身边的司浊, “不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花承雪!我告诉你!” 花承雪勾住司浊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司浊的鼻子, “我花承雪这辈子就认你当大哥!喝!必须喝!” 司浊都快无语了,他怎么能想到身边的花承雪竟然是个酒疯子, “行吧行吧,喝...再喝一杯啊,承雪啊,你该回房休息了...” 可他还没说完,另外一边霜落已经满脸通红地爬了过来,趴在了司浊的大腿上, “要...回房了吗?我...准备好了。” 霜落媚眼如丝,巧笑嫣然,双眼中已经是水雾弥漫。 没错,她亦是不胜酒力。 或者可以说是这墨守一的美酒实在是太烈,让司浊身边这两个魔族都已经找不着北了。 而房间里,墨守一还在低头啜饮。 他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墨守一身边的墨天更是正襟危坐,时不时地和自家老爷碰杯。 墨天显然已经习惯了喝完酒的花承雪,只是他没想到霜家的霜落竟然如此痴情于司浊。 墨守一缓缓放下空杯,墨天为其斟满美酒之后,他朝着司浊举杯, “你作为血家的子嗣,能闯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没错,司浊此刻已经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正是魔界内不怎么出名的血家。 至于他展现出的血家神通,自然是从花承雪身上夺来, “怪不得你和承雪如此投缘...说不定你们还有些渊源。” 司浊一边推开已经盘算着解他裤子的霜落,一边点头。 而他身边的花承雪像是终究不胜酒力,松开了勾住司浊肩膀的手。 只听见墨守一开口, “所以,我始终有个问题没想明白。为什么暗家好不容易冒充了断罪司的魔族,却要对你们动手呢?你们身上...” 他的眼神灼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心中亦是酝酿着风暴。 “或许...他们的目标正是承雪。” 司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祸水东引再说, “承雪毕竟是花家的魔族。正值人族入侵,就连建木之芯都被意外发现,他们兴许觉得承雪最熟悉建木之芯,最有可能得到它...” 砰——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墨守一已经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案几。 司浊噤声,他全身紧绷,心中大喊不妙。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引得墨守一暴怒。 然而,接下去墨守一的话,却是让他松了口气。 “连你们都看得出来的事,他月轮天暗家是演都不演,直接骑在花家头上,直接骑在了我墨家头上!” 原本,墨守一还是有点怀疑。 现在听到司浊的判断,他是再也忍不住。 而就在这短短数息内,墨天已经帮墨守一重新整理好了眼前的案几,甚至还为他倒上了一杯美酒。 墨守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群该死的东西!” “啊?...啊...” 司浊颤颤巍巍地也给自己补上了一杯。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只有已经睡着的花承雪淡淡的鼾声,和霜落时不时的酒嗝声。 墨守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直接站起身子,他的身后出现一个黑腔。 司浊瞳孔骤缩, “尼玛的,就是你这个逼崽子把我拉到魔界来的是吧?!” 只听见墨守一开口, “近期最好留在这里,不要出门。在找回建木之芯前,魔界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下一秒,墨守一步入黑腔,瞬间消失。 司浊没听出墨守一的意思,墨天可是听出来了。 他连忙起身,朝着司浊一拜, “血小友暂且在此休息,我需要去帮家主打点一些事情。” “啊...好...” 面对这种情况,司浊自然没有意见。 今天的经历,让他的心情也大起大落,早已到达了极限。 等到墨天离开,司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墨守一那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魔界的天该变一变了?嗯?这是要内战了?” 司浊眼前一亮,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打起来好!打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出现在魔界,不仅没有让魔族拿回建木之芯,反倒是让魔族两大势力率先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没想到,屎还能这样搅?” 此刻,司浊还不知道,他引发的这场风暴会持续多久。 他更加不知道,这场风暴的影响之大,波及之广。 因此,他现在还在愉快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酒。 “不错不错,抛开别的不谈,这酒是真的不错。” 司浊不断畅饮,他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享受着眼前的美味。 他准备等待身边这两个坑子酒醒之后,让他们带自己去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可能通往人界的道路。 第135章 你为何要背叛我? “嘶——我的头怎么这么痛...” 花承雪缓缓睁眼,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脑袋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凸起。 “诶哟...”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下了黑手。 花承雪看向身边的司浊,对方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个破碎的酒壶,他想都没想, “不,不可能是大哥。” 于是,他又看向了另一边也逐渐苏醒的霜落, “呵,看来就是你了!” 霜落睁眼后,眼神有些迷茫,而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视线越过花承雪看向司浊。 双方视线相交,霜落猛地转头,脸上已经满是红霞。 “我怎么就...” 她这是想起了醉酒之后那些举动,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羞耻, “以后不能再喝酒了!绝对不能!” 霜落心中如是想着。 “都醒了?走,带我出去转转!” 司浊可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当然他也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回人界的通道。 “去看看哪里有能混到人界去的通道。” 霜落没有意见。 只要能尽快让先前醉酒的事翻篇,她发誓自己愿意以身相许。 当然,她期待这件事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花承雪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司浊这么执着于去人界,想必是有他的道理。 “好!既然墨家的不行的话,那要不就去木星天花家。” 花承雪开口, “我们花家有自己的通道,可以直接通往人界,只不过平时不太会动用罢了,需要消耗的魔石颇多。” 眼见司浊为难,花承雪连忙解释, “我魔石多得是!不差那点开启的花费。” 只是他还有半句没说,那就是预支半年的耗用完全可以支撑。 花承雪还以为司浊是在担心魔石的消耗,于是便大包大揽了下来。 只不过,司浊现在考虑的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要是他去了花家会不会被花家的魔族发现自己身上的建木之芯。 墨家发现不了那是因为他们不熟悉建木之芯,花承雪发现不了因为他原本应该是血家的子嗣,不过是被花家领养的罢了。 可司浊不知道花家的魔族到底能不能发现。 所以,去不去花家这对他来说是个很难的抉择。 “你家有不?” 司浊转头看向霜落,希冀于同样显赫的霜家。 可世间注定难有那么巧合的事。 “没有,花家有那种通道,无非也是因为墨家家主的亲近,我们霜家和墨家并无过多交集...所以...” 霜落为自己没帮上忙而感到羞愧,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样啊...” 司浊有些失望,而后他迅速收拾心情看向花承雪,眼中再次充满期待, “那就交给你了,承雪兄,带我们去瞅瞅!” “包在我身上!” 那一刻,司浊决定赌一赌。 赌花家察觉不出他身上的建木之芯。 赌还有一线生机,不赌只会让他在魔界被温水煮青蛙,最后死在魔族的手中。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墨守一的忠告,让他们留在墨家的忠告。 两个魔族是因为喝了个烂醉没听到,而司浊则是根本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地如此迅猛且凶险。 就在他们从墨家离开后不久,月轮天全域,所有叫得上号的家族家主全部都被聚集到了影家。 “这次算是撕破脸了。”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花乾一死,就他那个叫什么花妍的半魔女儿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就算她和建木之芯异常契合也一样。” “何止?她还把至宝建木之芯遗失在了人界。这次要不是万家发力,建木之芯根本不可能被送回魔界。” 大殿中,诸多家主齐聚一堂。 他们作为月轮天的魔族,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芥蒂。 只有一个魔族,他高坐在大殿最深处的高椅之上。 “所以,这次倘若和木星天全面开战,你们有信心吗?” 他缓缓开口,站起身来,周围的光线都在他的身边扭曲。 “花家的那个老不死,该让出那张椅子了。” 此刻,他身后那张高椅逐渐没入黑暗,像是被无尽的深渊吞噬,发出咯吱的响声。 “我们可是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没错,他就是如今暗家的家主。 年轻且雄心勃勃的暗月。 此刻,他不再满足身后那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和魔殿王座一模一样的高椅。 他想要花家老祖座下的那一张,真正的王座。 魔界九重天,却只有六张王座,这或许是魔主对于魔族最大的鞭策。 让没有王座的魔尊为了那张王座而拼命建功立业。 当然,如今也成为了魔界内部动荡最大的原因。 尤其是王座上,还有一个明显已经无法支撑起这无上荣耀的存在。 花非时。 并非花家老祖花非时太弱,而是太强。 强到即便老态龙钟,依旧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而他,也是绝无仅有的,能够在退下王座后,又再次登上王座的魔尊。 至于原因,正是因为本已接替他王座的儿子,死在了他的儿媳手中。 “该死的人族!该死的月轮天!” 魔殿中,再次传出花非时的怒吼。 他的面前是恭敬的墨守一,此刻他的面容尤其坚毅。 原来,他连夜赶来,将花承雪遭遇到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花非时。 对于他来说,月轮天把手伸到花承雪身上,似乎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花老,事已至此,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墨守一似乎是深思熟虑才说出这样一番话,花非时的怒气反而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墨守一,站起身子。 宽大的衣袍下,是略显佝偻,瘦弱的身子。 花非时走到窗边,背对着墨守一,看不出表情, “守一,我待你如何?” “花老待我如己出,亦师亦父。” 花非时此刻突然有些累了,他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异常的深邃, “是啊,那...” 缓缓回头,看向墨守一, “...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那一刻,魔殿之中,气氛如堕冰窖。 第136章 镇界 墨守一先是一怔,而后彻底卸下了伪装。 他朝着花非时躬身一拜, “花老,承雪撑不起花家。” 这句话是他早就想说的,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开口。 或许墨守一从来都是衷心侍奉花非时,但他在得知花妍的死讯之后,终究是再难坚持。 也许花承雪在此次魔界大比中,能得到前十的殊荣是他愿意最后一次相信花承雪。 可当他见到花承雪醉酒时的模样,也是他放弃的那一刻。 他当然生气,但作为身份显赫的墨家家主,他又怎么是会轻易控制不住情绪的地魔。 墨守一是在气为什么花家如此背运,明明有成为魔主的不世之材出现,却早早陨落。 明明有和建木之芯如此契合的第三代出现,却意外地死在了人界。 墨守一生气,他气为什么花承雪如此不堪,难以回应花非时的期待。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砸碎了眼前的案几。 当然,也砸碎了他的信仰。 没错,从那一刻开始他准备转投月轮天。 不过他也是有条件的,条件之一,便是保下花承雪。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临走之前,让花承雪老老实实地待在墨家。 这是他对花非时,这位亦师亦父的存在最后的报恩。 “守一啊...哎...” 花非时的背影更加佝偻了,他在那一瞬间,已经感知到了墨守一情绪的每一个细小的波动。 “承雪...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很多。” “或许他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但是,真的...他要比我们所有存在都强很多。” “因为...他才是得到我荆儿...真传的家伙。” 花非时口中的荆儿,正是他的儿子,也就是花妍的父亲。 墨守一的眼中满是惊讶,他没想到花非时对于花承雪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但是,你做的也没错。” “如果我在你这个位置,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做得已经很厚道了。” “毕竟...我是真的老了,老到没有机会看到承雪真正成长起来了。” 随着花非时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在大殿中不断响起,周围不断有黑腔出现。 一个个月轮天的魔族从中缓步踏出。 他们眼神不善地看着那个窗边的魔尊。 他们的目光中有仇视,有痛恨,有可惜,唯独没有轻视,即便暗月已经从最后一个黑腔中走出。 他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在魔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直到他来到花非时身后不远处,他才缓缓停步, “你在这张王座上待得太久了,老头。” 暗月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客气,但是他最后对于花非时的称谓,又冥冥之中有一种亲近之意。 没错,他在看到花非时背影的那一刻,还是心软了。 他决定,只要花非时主动退位,他就给对方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这不是他暗月怕了花非时,而是他真正感受到了一位王者迟暮之时的悲怆。 尤其是他的儿子和自己还有过短暂的交集。 暗月对于他儿子的丧生,亦是可惜。 倘若花非时的儿子还在世,他绝不会觊觎木星天这张王座,而会去盘算着日轮天,或者水星天的王座。 “小子,你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花非时猛地转身,朝着暗月踏出一步。 正是这佝偻老者的一步,让大殿中所有的魔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唯独暗月承受着花非时那滔天的魔气,半步不退。 暗月看着花非时,仿佛不信邪地再一次确认, “这样的局面,你确定还要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哈哈哈!” 花非时身上的气势一寸一寸抬高,这让周围的魔族明白了一件事。 花非时确实配二度为尊,入驻魔殿。 那一刻,花非时的身上出现了和魔主相似的气息。 要是他再年轻百岁,说不定能成为魔族第二位魔主。 “我孙女的神通才叫负隅。” 那个瞬间,花非时一身气息攀至巅峰, “今天,我就来好好打磨打磨未来的王座之一。” “暗家小儿,你且看我神通!” “镇界!” ... 正走在前往花家路上的司浊一行突然感觉到了木星天的地动山摇。 司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身边花承雪和霜落的反应,让他意识到了魔界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件。 “别了吧!让我回人界再来意外啊!” 司浊此刻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 一旁的花承雪上下嘴唇微微打颤,像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嗯?啥情况?怎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司浊察觉到了花承雪的异常,不过他马上安慰自己, “总不见得花家被端了吧?这么大个家族,要被端,也是墨家先...” 就在他还想继续安慰自己的时候,霜落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花家...完了。” 那一刻,司浊表情僵在了当场。 “完了?完了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完了?” 一连串疑问出现在他的心中。 花承雪看着远处花家的方向,象征着花非时的那颗巨木,正在一阵阵震动中,不断崩碎。 “那棵树,名为镇界木,是花家家主的显化之一。” 霜落亦是第一次看到魔尊显化出现这样重大的变故,眼中难掩惊骇,却还是在给司浊解释, “魔尊显化崩碎,也就意味着魔尊出了大问题...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花家老祖...” 霜落看了眼一旁已经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花承雪。 她亦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即将死亡。” “...这...” 司浊一时语噎。 下一秒,他惊呼出声, “小心!” 竟是有两道暗光朝他们袭来,显然是月轮天暗家的魔族。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本不过是来看看花非时显化崩碎的美景,居然还遇到了花家的小杂种!” “这是天要让我们加官进爵啊!哈哈哈!” 两个暗家的魔族身上还穿着断罪司的服饰,他们现在连演都懒得演了。 他们知道,自家的家主即将成为六王之一。 他们也知道,他们即将成为立下大功的魔族。 他们的功劳,将会是, 剿灭花家余孽。 第137章 他又是谁? 魔界也有二十四节气,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今天是人界的春分。 春分时节,本应该是花开的季节。 司浊没想到在魔界却看到了花家这庞然大物的崩塌。 他虽没看到朱楼起,但镇界木的倒塌,让他有些心神摇曳。 只是,两个暗家的魔族并没有给他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机会,他们有着和实力不太匹配的野心,以及远超他们实力的残忍。 当然,这一切,让他们在遇到司浊和霜落时,就显得格外愚蠢。 尤其是现在霜落感受到了司浊情绪的起伏。 此刻,司浊作为她的主上,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她的情绪。 所以,霜落很不开心。 于是乎,他们所在的地方少了两个魔族,却多了一地的碎冰。 每块碎冰颗粒分明,红白相间。 没错,这是霜落的新手段。 也是她在成为司浊仆从后,自身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后的结果。 “走!” 司浊虽然惊讶霜落的手段,但他还是急忙让霜落带上已经无法动弹的花承雪离开此地。 花家已经倒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魔界也算是没了一座天大的靠山。 霜家是不可能去的,霜落对于霜家的价值还没有高到可以让霜家不顾得罪一尊新王,而收留花承雪。 霜落连忙架起花承雪,离开此地。 魔殿,暗月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而他身后的魔族没有一位出手,花非时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木质化。 “咳——咳咳——” 他不断咳嗽,却没有鲜血溢出。 反倒是绿色的汁液,不断从花非时的口鼻中流出。 此战,暗月艰难取胜。 当然,他也展现出了一个魔尊应该有的气度。 直到最后,没有一个魔族和他一起出手。 这场战斗,他和花非时乃是公平对决。 “哈哈...咳——你还算不错。” 花非时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就是急了一些,坐上王座...可不能再像这般急躁了。” 暗月站在花非时的身边,就像是他的后辈,安静地听着对方的教导。 要不是在场所有魔族都知道方才发生了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他们甚至会误以为暗月是花非时的子嗣。 暗月没有说话,但是对于眼前这位魔界巨擘,他有了自己新的认知。 “若非他儿子遭遇意外,现在魔界应该就是姓花了。” “如果...可以...” 花非时艰难地开口,可愈发汹涌的体液从他胸腹处喷涌。 终究是淹没了他所有的话语,没能讲完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会的。” 只不过暗月像是明白花非时的话语,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会保下那个名叫花承雪的孩子的。” 人界,春分,下着小雨。 “收到消息了吗?” “自然。” “没想到一代巨擘就这样,这么轻易地就倒了。” “花家剩下那些魔族呢?” “据说只要是没被牵连进镇界木倒塌之中的魔族,全部被暗家收编了。” “霍...这次可被暗月赚到了。” “行了,别关心这个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到那家伙吧。” 两个流民模样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聚流云国的定海关内。 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们和魔族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不难看出,他们在魔族中的地位不低。 因为他们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寻常魔族难以得到消息,那就是花家剩下的魔族的去向。 只不过正是因为他们地位的尊贵,导致他们更加不能在人界为所欲为。 起码现在还不行。 “滚滚滚!滚开!” 一个大汉见到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逃难而来的流民,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因为他天生跋扈,而是因为最近他家遭了贼。 此刻,他刚报完案在往家的方向走去。 任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这些流民有什么好脸色。 可好巧不巧,这两个流民像是没有听到大汉的声音,依旧在讨论着什么。 只不过,他们的语调古怪。 “妈的!老子叫你们滚!听不到吗?” 不得不说,他现在对于这些流民确实有了偏见。 于是,他决定给这两个流民一点颜色瞧瞧。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摁住了大汉准备行凶的动作。 “你...过了。” 被压制的大汉刚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对方身上那股气势镇压。 来者,正是司铎。 “罢了!你们这群达官显贵,根本不懂我们寻常百姓的苦!” 大汉绕过司铎,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流民, “忒——!” 一口浓痰被熟练地喷出,而后他扬长而去。 司铎来到那两个流民身边, “请和我来一趟吧,最近盗窃事件频发,你们要是验明没有嫌疑....” 他的声音敦厚,气息沉稳, “那就来我风卷城吧,我们那里有专门接收流民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好!多谢!” 这就是高位魔族的痛,他们没有办法在人界做什么。 甚至比没有真名的魔族活得还要卑微,他们这个等级的魔族,只能老老实实地活到老死的年纪,然后想个办法死掉,再重新换个身份来过。 这是他们能够安然无恙留在人界,不受天道窥视的唯一方法。 “你是...风卷城的人?” 其中一个名叫焦焰的开口问道,另一个名叫焦炳同样好奇地看着司铎, “我看你器宇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啊。” 他们似乎是两兄弟。 “我是风卷城的城主。” “风卷城城主?就是那个...司...司...” “司铎。” “啊!对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 焦焰一边开口,一边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阵阵酸臭传出。 只是司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长的时间,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在他前往了司浊给他的位置,甚至还用自己的血,正儿八经地打开了那一份禁制后。 他确信了一点, 那就是他本就应该姓司,他才是司家的嫡系。 因为,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司家封禁的秘藏。 只不过,他没有声张。 从那一天开始,他产生了一个疑问。 风卷城司家,司无命只有一个子嗣。 如果他才是真正的司家嫡系, 那么, 司浊又是谁? 第138章 逃亡 “浊爷...到底是谁?” 这段时间,这样的疑问始终充斥着司铎的内心。 他愤恨吗? 一点都不。 甚至,他对于司浊的敬重已经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因为司浊不仅把他从泥沼一般的青城盟救了出来,甚至还阴差阳错地给他赐名司铎。 事实上,他和司浊年纪相同,这背后的尔虞我诈肯定和司浊没什么关系。 司铎觉得,司浊同样是受害者。 “城主?城主!” 一旁定海关的统领已经确认完了这对流民兄弟的身份, “司城主,这两人皆是净籍之人。” 所谓净籍之人,便意味着这两人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好。” 司铎的思绪从司浊的身上被拉了回来, “那我便把他们带走了,我风卷城有专门接收这些流民的地方,也可以让定海关能够安定些。” 这段时间,流云国内变得极为动荡,流民因此增多。 不仅仅因为接连的恶性事件不断发生,还有圣皇李红岩的突然重病退位。 其弟弟李青冈,也就是摄远侯上位,这一次都让流云国蒙上了一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 “那就多谢!司城主大义!” 统领看着司铎的模样,不禁心中觉得异常安宁。 这种动乱的时候,有司铎这样年轻又沉稳的城主,让他们这些人会格外安心。 当然,他们城中的新总兵,李赤磊亦是不赖。 只不过,风卷城和定海关各有侧重,这就是为什么司铎会出现在定海关的原因。 他是来和李赤磊商谈政务的。 “嗯?铎兄?你还没走吗?” 就在这时,李赤磊出现在了这里,看到还没有离开的司铎,不由惊呼出声。 “我还以为你早就返回风卷城了呢。” 李赤磊偏转身体,看见身边两个流民模样的人, “他们...是犯什么事了吗?” 李赤磊的神色谈不上厌恶,更多的是对如今世道感到难过, “我们还需要努力啊...” “他们都是净籍之人。” 见到自家总兵误会,统领连忙开口解释。 “哦?那可太好了!” 李赤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似乎这个消息给他带来了力量,让他的脸上有异样的潮红, “流云国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此刻,他手中案卷发出哗哗的声响。 司铎和统领对视一眼,皆是点头,他们亦是这么觉得的。 只有焦焰焦炳两兄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的味道, “他真变成总兵了?” “政变?不像!更像是失忆!” 那一刻,他们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与此同时,他们还把原本在流云国搅风搅雨的花妍骂成了筛子。 他们从没想过,那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想把流云国给端了。 等到他们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却发现花妍死了。 连同圣皇李红岩都不知所踪。 起初他们得到消息,说是李红岩可能就是定海关总兵李赤磊,他们还不相信。 然而,如今看到了真人,他们便不得不信了。 看着对方看到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 他们便知道,事情麻烦了。 魔界,木星天。 “好了!好了!” 司浊一把抓住了花承雪的手。 他的身下是一个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魔族,而花承雪的眼中已经不再有前段时间的畏缩。 此刻,他身为血家的凶性似乎被彻底激活。 他依稀辨别出了司浊的声音,眼中的杀意逐渐收敛,恢复了神智。 “哥...抱...抱歉!我...” 没错,他如今已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有企图袭击他们的魔族,尤其是对方身上还带着一丝花家魔族的气息时,花承雪便会瞬间陷入狂化的状态。 那个时候,也只有司浊能够唤醒花承雪的神智。 这几天,他们已经不知道遇上多少波类似的刺杀了。 他们一人两魔已经遭遇了数次险境,所有魔族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花承雪杀了。 当然,暗家家主暗月已经发话,不准动花家的少爷。 只是,作为新王的暗月早已返回了月轮天,等待着魔殿的加冕。 反倒让木星天一部分家族曲解了暗月的意思。 他们以为暗月特地提及花承雪,就是为了暗示他们去杀了花承雪,从而得到加入暗家的投名状。 于是乎,不少曾经花家的拥趸都开始对花承雪开始追踪。 人是这样,魔亦是如此。 当权势的风吹过时,纷纷匍匐在地,是那样的顺从。 “算了,没事,我们赶紧走!” 司浊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阻止了花承雪的暴走。 他和霜落先行出发,花承雪紧紧地跟着他们。 司浊当然可以把花承雪抛下,只是他已经从被他们击杀的魔族口中得知了不少情报。 那就是他们三位已经被牢牢地捆绑在一起,霜落更是第一时间被霜家除名。 没错。 此刻,他们三位中的两位成了丧家之犬。 只有司浊,他有家。 回不得而已。 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加深。 “去那!” 就在这时,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霜落率先进入,她用仅存的魔气凝聚出一支冰箭,射入洞穴。 咚—— 一声脆响之后,她转头开口, “可以。” 于是,他们的身形便消失了洞口之中。 “呼——” 司浊跌坐在已经覆盖上一层白白冰霜的地面,大口喘气。 此刻,他全身血液奔涌,霜落残留的冰霜正好能让他缓解疲劳。 花承雪眼中还带着泪光,也不知道是因为花家覆灭还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而羞愧。 霜落坐在司浊不远处。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逃亡的生活。 她甚至还有点享受。 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自从变成司浊的仆从之后,血脉竟然隐隐有提升的迹象。 “抱歉,哥。” 花承雪开口,他依旧在为自己方才的暴走而羞愧。 “没事,能理解。” 司浊倒是没有怪罪对方的打算,只是他也终于趁着这个机会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本手札里,人族是怎么吸收魔气并运用的吗?” 第139章 意外变故 “就这么简单?” 山洞内,司浊难以置信地开口。 他看着花承雪,似乎对对方方才所说的,人族运用魔气的能力极为震惊。 “按照我看到的手札记录的话,确实就是这么简单。” 花承雪不知道为什么司浊对于人族如何凝聚魔核这个这么好奇,但是只要是司浊想知道的,他当然会毫不保留地告诉他, “只不过现在花家覆灭了,那本手札想来也是毁了,不过你要是去了人界了,找个人族一试便知。” 花承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古怪。 短暂的沉默后,他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但是人族肉体孱弱,未必能掌控好魔核,一旦出现问题,很容易身死道消。” 司浊理解,这是花承雪在变着法地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试了。 他似乎很想让司浊不要妄造杀孽。 尤其是对人族。 “我记下了。” 司浊点了点头,默默地记下了方才花承雪的描述。 那他感觉,自己距离凝聚魔核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时,花承雪脚下出现一个黑腔。 司浊和霜落还没反应过来,花承雪就瞬间落入其中,消失不见。 “不好!” 下一刻,他们身后也同时出现两个黑腔。 司浊作为立志绝不二次淹死在同一条河流中的司浊直接扯出炎夔,横亘在黑腔上。 他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霜落。 下一秒,无数冰晶尖刺从霜落身上激射而出,钉在周围的洞穴上。 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刺猬的模样,只不过她的尖刺全部都是冰晶构成。 霜落身形停止落向黑腔,她反手发力,将司浊从黑腔中拽出,朝着洞口扔去。 咔——咔—— 冰晶破裂的声音不断响起,看样子是霜落坚持不住了。 两道黑腔的吸力,此刻全都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也会被吸入黑腔的瞬间,她只觉得周围的魔气正在快速消失。 而消失的方向正是司浊所在的洞口。 就连黑腔中蕴藏的魔气也朝着司浊的方向散溢,以至于黑腔开始变得不太稳定。 霜落亦是果断之辈,她再次发力,双手各自凝聚出两团冰刺,狠狠地刺进了山洞洞壁。 片刻后,黑腔消失。 霜落无力地跌靠在一边,气喘吁吁。 原来,是司浊难以定向把控吸收魔气的对象,把霜落身上的一部分魔气也给吸收了。 “主...主上...为何你能吸收如此之多的魔气...” “多…多吗?” 司浊现在不关注自己吸收的魔气的多少,他看向洞外, “确实挺多的。” 只不过,他说的不是自己吸收了多少魔气,而是洞外那不断露头的魔族。 他和霜落被包围了。 被数量异常的魔族包围了。 花承雪穿过黑腔,落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意识到,是墨家对他出手了。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出现。 只不过,出现的不是花承雪想象中的墨守一,而是墨天。 “少爷,又见面了。” 花承雪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墨天把他带到了这里。 “你那两个同伴,似乎有点本事,不过没关系,呵呵。” 他看着花承雪,完全没了往日的谦卑。 “我的部下们,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墨天此刻的状态有些诡异,花承雪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曾经和蔼可亲,遵从墨守一的魔族,似乎有着他从未看到过的一面。 “墨…” 花承雪刚想开口,已经被墨天一脚踢中了腹部,倒飞出去。 “咳——咳咳咳——” 花承雪不断咳嗽,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刀割斧劈般的疼痛从他的内脏传出。 那是墨天的魔气注入他体内后的迹象, “虽说家主让我们不要加害你,可谁让你曾经读过那位的手札呢?” 墨天的神色癫狂, “花家老祖花非时说过,只有你才真正领悟了那位的道,快!告诉我,手札上究竟写了什么?!” 花承雪这才意识到,对方竟是为花妍父亲的手札而来, “你给我拓印下来,我可以留你一命,不加害于你!” 墨天一想到自己要是能完成这个任务就能被那个家族赐姓,他就愈加亢奋。 没错,他已经背弃了墨家。 因为,他的儿子死在了人界。 而墨守一的态度竟只是让他节哀,理由竟是因为他的儿子曾对花妍不敬。 墨天一边摇晃着难以开口的花承雪,思绪已经飘回他得知儿子死后的那一天。 距离他儿子拥有真名,根本就没过去多久。 “不敬又如何?花家就一定能骑在我们头上吗?” “老爷,不然我们反了!拿下那张王座!” “花非时那老家伙,根本没有能担得起那张座椅的子嗣!” “老爷!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啊!” 这是他当初的话语。 于是,他的内脏少了一半。 没错,那是墨守一一眼之威。 “这是念在你为墨家尽心尽力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墨天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家主的视线, “再有下次,死。” 只不过,墨天也不知道。 那天他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入了墨守一的心。 当然,也是他自身叛变的起点。 他视线的焦点重新回到了花承雪的身上,看着目光已经变化的花承雪,墨天的理智逐渐瓦解。 “你...你...一个杂种罢了!凭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让你这样看我!” “杂种!杂种!” 一声声闷响,伴随着墨天的咒骂在这间密室内响起。 虽然少了两个不怎么重要的魔族,但是也给了他更多空间和时间,在问出关键信息前,墨天准备好好让这个好命的杂种知道,魔界真正的规矩。 另一边,霜落已经陷入了苦战。 六根巨大的冰柱寸寸龟裂,那是霜境即将破灭的迹象。 即便这次来的魔族都不算是太强的,可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 多到地面上已经铺满了尸体,依旧有不少魔族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没错,他们现在更加兴奋了。 因为更多同僚被打倒,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赏赐会更加丰厚。 第140章 开天 此刻,霜落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或许原本她不应该这样劣势。 一切的局势都在司浊杀了第一个魔族之后开始变化。 在他杀死第一个魔族之后,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不再行动,就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一般。 然而霜落第一时间确认过,司浊的身边没有幻境,同时在截杀他们的这群魔族里也没有擅长幻境的魔族。 “主上...” 霜落和司浊冥冥之中有所牵连,她知道司浊此刻更像是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体内的魔气倾泻而出。 霜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在司浊醒来之前,能帮他抵挡住魔族的进攻。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愿望,让不计消耗的霜落反而更快落败。 此刻,霜境的破灭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嘿嘿...听说她是霜家的魔界大比的前十席。” “哦?那岂不是...嘿嘿嘿...” “你们快一点,墨家的命令是把他们尽快灭口。” 在霜境崩碎的那一刻,周围依旧幸存的魔族开始以霜落为圆心不断靠近。 霜落眼中没有慌乱,她根本不怕这种凌辱。 她更怕自己的主上,也就是司浊的安危。 在这种绝境下,她还在为司浊的生机,不断扫视四周。 然而,她的心也随着周围魔族的接近而逐渐沉底。 因为,霜落没有看到一丝逃亡的机会。 “或许落入黑腔...才是那一线生机吗?” 那一刻,霜落出现了迷茫。 “好机会!” “杀!” 与此同时,周围的魔族总算在始终警惕的霜落身上找到了破绽。 他们知道,接下来是他们能够好好发泄的时候了。 任何方面,都是发泄的好机会。 “完了...” 霜落那一刻贝齿紧咬,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时间回到半炷香前,也就是司浊一刀斩落魔族的头颅后,对方云尺破碎,黑气涌上司浊的身体,为他增加着灵气。 与此同时,一个光点从对方云尺中想要逃离,却被司浊直接捕获。 这次,他没有动用「禁」。 于是,神通「负隅」再次移动,直接吞噬了那个光点。 原本还准备继续大开杀戒的司浊突然停下了动作,不是他想停止,而是他不得不停止。 因为他的神觉不自觉地出现在了山河社稷图中,这还是司浊第一次非自愿地进入山河社稷图。 “怎么回事?” 那一刻,司浊当然知道周围还有乌泱泱的魔族。 他必须迅速出去,这样才能和霜落肃清周围的魔族。 “光靠霜落,她可不够。” 司浊如是想着,想要将神觉退出山河社稷图,却发现他竟然做不到了。 “啊!?什么情况?” 那一刻,他想要唤醒夔兮。 做不到。 金乌? 做不到。 蜃临? 还是算了... 更别谈陷入更加深度睡眠的帝狻和帝江。 就连那些被司浊收入山河社稷图的残魂,都陷入了沉寂,没有一点反应。 那一瞬间,他成了山河社稷图中唯一能动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背后一沉。 咚—— 这是他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他背后那一瞬间的重量,让司浊瞬间无法站立,只能单膝跪倒在地。 咚—— 这份重量还在不断增加,直至将司浊另一条腿也压得跪倒在地。 那一刻,司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身后仿佛是出现了数座山川。 假如他背后长了眼睛的话,他自然能够看到,他背后不是仿佛出现了数座山川,那是实打实的确实出现了。 那些山川司浊看不到也不认识,但要是霜落在场,她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来,那是魔界九重天最有名的几座至高山脉。 “唔——!” 司浊满脸通红,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样异变的来源。 “神通负隅?!” 他猜到了,一定是神通负隅让他的神觉被迫出现在了山河社稷图内,还突然像是被五指山镇压一样,牢牢压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这是司浊从未想到过的场景,他有些无法理解。 砰—— 他上半身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双手撑地,发出闷响声。 司浊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决不能完全匍匐在地面上,不然万事休矣。 “啊——!” 司浊满脸涨红,青筋暴起,他强行撑起身体,一条腿猛地用力,将身后的山川顶起。 “关键时刻还是得开挂!” 那个瞬间,司浊的眼中只有不远处的建木。 那是他吸收建木之芯后,在他山河社稷图内的建木显化。 “负隅负隅,你这哪是负隅,这是直接让我搬山啊!” 他再次发力,另一只脚也猛地站起, “把你搬到建木上,我看看到底是建木能托起你,还是你能压垮建木。” 于是,山河社稷图内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司浊我朝着建木走去的声音,往往一步便要花费良久。 好在此刻山河社稷图内时间的流速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本体所处的战场上,霜落的霜境才刚刚完全展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浊足足走出四十八步,来到建木之下。 他抬头看了眼高不知道几许的建木,双脚即使已经抖成蝴蝶翅膀,司浊依旧不服输般地朝前再走了一步。 一步落下,他身后的重量陡然消失。 因为那一刻,建木的树枝已经托住了那数条山脉。 “呼——” 司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山河社稷图内的时间也仿佛重新开始流转。 夔兮苏醒,金乌振翅,蜃临布雨。 司浊的神觉立刻退出山河社稷图,那一刻,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好机会!” “杀!” 他看到了朝着身前霜落冲来的魔族,也看到了已经无法抵抗的霜落满脸悲戚。 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清晰地感知。 霜落不是在为了自己接下去注定会遭遇的悲惨命运而伤心,只是为了她的主上而担忧。 至于她的主上,这辈子只有过一个,也只会有一个。 便是司浊。 那一刻,司浊抬头。 他失去了一个神通, 名曰负隅。 然而, 他也多了一个神通。 名曰开天。 第142章 第二印 “快到了!就快到了!” 宗玉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堵城墙,那是魔族的聚居地。 他知道只要自己进入城内,他就能摆脱身后那个恐怖的家伙了。 宗玉非常清楚,如今木星天花家覆灭,各家动荡,而这两个家伙显然是和花承雪有所关联的魔族。 宗玉不担心自己进入城内还会被追杀,因为在他们追杀自己之前,就会被周围的魔族控制住了。 宗玉如是想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魔气比平时消耗的要快上不少。 直到破风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宗玉一转头,便看到了一张狰狞的笑脸, “该死!” 他想要动用压箱底的秘术,却已经眼前一黑。 不过,他和那些普通的魔族还是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宗玉没有被抽走灵魂,因为他作为即将成为玄魔的魔族,硬实力上还是要远超司浊。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被抽取灵魂的原因。 “这家伙...也不弱啊?” 这是宗玉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然而,只听见咚的一声,宗玉眼前金星飞旋,意识沉入黑暗。 “完了…” 他如是想着。 霜落手上此刻正握着一根巨大的冰柱,她正是在司浊的授意下,打在了宗玉的后颈,给他出了一记闷棍。 “他叫宗玉,也是这次魔界大比的胜出者之一,实力还要在我之上。” “嗝——” 司浊打了个嗝,口中冒出黑色的烟气。 那是他吸收了太多宗玉的黑罡风导致的,他擦了擦嘴角, “那他为啥光顾着逃了?怎么连想要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霜落看着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宗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宗玉在魔界有个外号,叫宗无敌。 没错,他这一生未尝败绩。 只不过不是因为他修为无双,而是他只打越阶之战。 他起码要比别的魔族高出一阶,他才有可能应战。 所以,他从未败过,也不可能败。 久而久之,就被冠以年轻一代无敌之名。 只不过贬义居多,虽然他确实有着不输最强几人的实力。 “可能是因为太过稳健了吧?” 霜落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 嗒——嗒—— 规律的水滴声唤醒了昏迷的宗玉。 “嘶——”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后一阵剧痛,一连串记忆涌现在他的心头。 宗玉猛地抬头,他全身一震。 “你…你要干什么?” 他面前是司浊,此刻他的手里正把玩一柄看起来就不太妙的鲜红大刀。 “血家之魔!” 宗玉在心中有了猜测。 他看向自己周围,已经完全被冰晶封死。 头顶的岩石因为骤降的温度,凝结了不少水珠,滴在他的周围,让他身边的坚冰进一步变厚。 “醒了?睡了不少时间啊…” 司浊的声音对宗玉来说,如同索命的冤魂, “我先声明,我没有绝品魔石,天品魔石两块,地品魔石百斤…” 司浊还没继续开口,宗玉已经直接了当地开始清点他的财产。 “我还有部分魔器,但大多和我契合,要是从我身上剥离会让我重伤,如果可以,本月我可剥离两件,下月开始…” 司浊都来不及把玩手上炎夔,宗玉这一连串操作已经让他朝着霜落投去求救的目光,他仿佛在问, “他这是在干啥?他不是宗家魔族吗?怎么搞得我才像魔族一样?” 霜落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有些丢脸。 直到宗玉说完最后一句话,洞穴内逐渐变得安静,他已经满头大汗,这还是他第一次清点自己的财产。 宗玉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努力的,想必可以打动对方,他甩了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一脸自信。 没错,他觉得自己再次掌握了自己的人生,必然能捡回一条性命。 “那啥…我对你有多少财产其实并不感兴趣。” “?” 那一刻,宗玉内心的防线全面崩溃。 “…他又怎么了?” 司浊看向霜落,他以为是霜落对他干了什么,让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大…大概是吓的吧?” 霜落移开了视线,她从未觉得作为一个魔族是这样丢脸。 宗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他居然被打败了。 不仅如此,对方居然对他海量的财富竟然没有一点动心。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这种年轻魔族的。” 宗玉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的视线逐渐清晰。 眼中只映入了霜落的身形,但还是那个山洞,还是那个熟悉的魔族。 宗玉虽然没有看到司浊的身影,但他已经知道了司浊就在不远处等待,他的心已经落入了深渊之中。 “既然要命丧于此…” 宗玉心中的戾气越发浓重,越是怕死的魔族越是会在这种时候发狂, “那我定不能让你们好过!” 他身上的魔气不受控制地被司浊抽离,他凝聚不出任何神通。 宗玉双眼血红,他不断扭动身子,却无法挣脱丝毫。 “你们!” 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宗玉脑海中,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有半点活命的机会,那就和我一起去死!” 霜落似乎察觉到了宗玉的异样,她连忙开口, “不要冲动!你还可以交出真名!” “呵?交出真名?有本事,你们就自己来取!” 那一刻,一道印记从他的体内飞旋而出。 没有魔气,宗玉能反击的也只有他的真名了。只要他现在近距离得引爆了真名,那即使是霜落也没有办法护住他们自己。 “这是你们逼我的!” 这是宗玉最后的反击。 然而,他突然看到了司浊的出现。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妙。 因为,司浊的脸上不仅没有恐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坏了…” 那一刻,宗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够如此从容,但是他并不怀疑,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他的真名开始在洞穴中旋转,黑色的幽光在洞穴中扩散。 “就怕你不拿出真名,既然你拿出来了,那就好办了。” 第144章 要不你猜 “主上,得罪了...” 此刻,司浊已经被宗玉绑了个结结实实。 为了不让墨家的魔族发现异常,宗玉对于司浊的态度也远算不上客气。 在一脚把司浊踢翻前,宗玉在心中向司浊道歉。 “诶哟...” 司浊满脸是血,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战斗过程中受了不少苦。 只有另一边同样被绑起来霜落处境看上去稍微好些,既没有太多伤口,也没有狰狞的血渍。 周围的墨家魔族此刻看到这两个魔族,都没什么实感。 前两天还是贵客,今天却成了阶下囚。 他们不得不承认命运的无常。 下一刻,他们全部跪倒。 因为,墨天来了。 而且对方的模样有些恐怖,浑身是血。 不用想也知道这鲜血的所有者,必然是原本对他们来说无比尊贵的花承雪。 “抓到了?辛苦了!” 墨天出现,在看到模样凄惨的司浊之后,他的表情狰狞。 “那么就要麻烦你们帮个忙了,承雪的嘴比我的刀硬,就是不知道他的心有没有你们的命硬。” 墨天抓住了司浊的脑袋, “我看是你们先死还是他先开口。” “你不用暴露,等我消息。” 司浊没有抵抗,装作已经失去力量的模样,任由墨天捏住他的头颅,带往密室。 “对了,把她也带上,哼哼。” 墨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霜落发出邪恶的笑容。 密室内,浓郁的血腥气,包括那到处都是的碎肉和碎骨让司浊不禁皱眉。 霜落的目光也冷了几分,不仅仅是因为这让她有些不适的画面。 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来自司浊的杀心。 “你看,谁来了?” 墨天把司浊随手一抛,扔在了花承雪的身边。 霜落被墨家的魔族押入密室之后,便退了出去,他可不嫌命长,知道得越少,他也就越安全。 于是,密室内只剩下了四道身影。 同时,只有墨天站着。 “让你不开口,那就好好看着你这位朋友被我折磨吧。” 墨天此刻已经一脚踏在了司浊的手臂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司浊的手臂硬生断裂。 “无妨!” 光是方才那一下,别说是霜落了,就连密室外的宗玉都要动了。 只是,他们还是等到了司浊的授意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司浊是拥有神通负隅的人,如今虽然已经蜕变为开天,但是原本的能力还在。 只要没有致命伤,这些伤害只会变成他体内的灵气。 如今,这段时间他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灵气,金丹已经朝着十二转迈进。 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 只需要他的灵气到位,几乎没有什么瓶颈,他可以直接成就元婴。 不受什么规则之力的限制。 “唔——!我...我说...!” 在方才那段时间内,花承雪肺部已经修复了大半。 虽然现在每一次说话都会让他产生剧痛,但是他好歹可以说话了。 只是,墨天的丧心病狂出乎他的预料。 墨天直接砸烂了花承雪的嘴。 “不,你不想说,好好看着吧,你尊敬的朋友是如何被我折磨。” 密室外。 “这...这位...兄弟,那啥...你要不去大堂稍等?” 这个墨家的魔族还没觉醒真名,连真魔都算不上。 只是,他此刻突然察觉到了宗玉的异常。 他身边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看样子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我们墨家绝对...绝对会把报酬一分不少给你的。” 宗玉不需要说话,仅仅是一个眼神,身边的墨家魔族一命呜呼。 没错,他不装了。 宗玉摊牌了。 他决定先帮主上清理干净外面的魔族,为主上分担一点微不足道的烦恼。 “你!你干什么!” “把他拿下!敢在墨家的地盘撒野!” 只是当他们看到宗玉身边出现黑色的罡风之后,他们突然呆住了。 “你...你是...” 他们已经看出了宗玉的归属,但他们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密室内,墨天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虐打司浊的快乐中。 “哈哈哈哈!都去死!去死!哈哈哈!” 短短时间,司浊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只不过他还无感觉,他此刻正在仔细地查探着自己灵气增长的幅度。 如今,负隅蜕变为开天之后,伤害转化为灵气的速度似乎已经也有了不少的提升。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同时,他在从已经发癫的墨天口中获得两个关键的信息。 其一,墨天是想要从花承雪口中得到关于手札的信息。 其二,墨天似乎有个儿子死在了人界,与花妍有些相关。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笑了。 “你笑什么?!” 墨天自然察觉到了司浊的笑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想到司浊在这样的这么下,居然还在笑,这让他感觉到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哼,终究是坏了吗?!废物!” 他砰得一脚把司浊踢开,重新抓起了地面上的花承雪。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手札上究竟写了什么!要是焦氏满意,我给你个痛快!” “焦氏?” 司浊再次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似乎墨天投靠的是这个名为焦氏的家族,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花家那本手札里的内容极为好奇。 “我...我可以...帮你拓印下来。” 花承雪的声音就像是破锣击鸣,沙哑微弱, “但是...放了他们两个。” “那就再好不过了。” 墨天笑着开口,直接打晕了花承雪。 一旁的霜落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因为她看到墨天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正朝她看来。 她知道,对方没有半点放过他们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她先是一怔,而后也笑了。 她身上绑缚的禁魔箍全部脱落,缓缓站起身子。 “嗯?” 墨天的脸上有些意外, “禁魔箍怎么碎了。” “咳咳——呕——” 就在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另外一边司浊缓缓坐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口快速修复,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墨天,笑着开口,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就是在人界,流云国成为真魔,觉醒了真名的那个...” “是叫墨行?哎...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么个名字吧...” “不是我说什么...他不仅恶趣味,还弱得可怜啊。” “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倒霉东西的父母是谁...” “现在看到你,当真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噗嗤—— 随着最后一声嗤笑声响起,墨行双目充血,额头血管狂跳,他的后槽牙尽数被咬碎, “贱种!你究竟是谁?!” “要不...你猜?” 第146章 逃离 宗玉走在前方,霜落则是在司浊身后,司浊背着花承雪。 他们此刻已经换上了属于宗家的衣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畅通无阻。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来质疑他们的身份? 宗玉珠玉在前,魔界大部分家族都认识他。 只要他不是像押着司浊来墨家时一样,隐藏阵容,几乎没有魔族会对他这个宗家少主的身份产生怀疑。 至于他身后多跟一两个小弟,没谁会去在意。 “主上,你是怎么让宗玉死心塌地跟着你的?” 霜落作为第一个献出真名的魔族,她和司浊的相处自然要比宗玉久得多,关系也要更好。 “那天主上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能让他这种这么怕死的家伙和我们干这种事。” 他们此刻正准备返回宗动天,自然少不了要经过墨家掌控的黑腔通道。 要知道,他们才刚刚处决了墨家的墨天。 可不是所有的魔族都有魄力这个时候来黑腔通道的。 司浊一怔,而后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他看着宗玉的后背,笑着开口, “其实也没说啥,就是告诉他,要是把印记给他相当于多了好几条命。” 宗玉对于身后的议论没有丝毫感觉,他此刻正在挑战不可能。 因为,像现在这样疯狂的事,他以前是绝对不会干的。 正是这种他以前绝对不会干的事,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刺激,让他的精神陷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这也就表现在了他周围的黑色罡风上,他从没有过这样张扬的姿态。 “你看,他现在不是挺乐在其中的。他以前怂只不过是没有保底罢了,我成了他的保底,他自然就浪了。” 司浊言简意赅, “反正只要我不死,他不管死多少次都能活过来,无非损失点修为和记忆。” 霜落点了点头,看向司浊。 她只觉得今天的太阳, 有些耀眼。 “嗯?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司浊连忙一只手拖住了霜落的脸, 她吹弹可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就在霜落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在今天更进一步的时候,司浊把她的脑袋掰正, “别那样看着我,怪渗人的。” 司浊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花承雪, “等我回了人界,你们就跟着承雪混,他的理念很不错,你们要是有机会就多朝外宣传宣传。” 霜落点头,她自然知道司浊说的是什么。 虽然她作为霜家魔族,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族,这也是为什么司浊愿意收下她的真名印记的原因。 “人魔两族...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霜落倒不是想要忤逆司浊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开口。 下一秒,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冒犯, “抱歉,主上!我...” “你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司浊笑着开口, “不过,总要试试不是吗?” ... “到了!” 宗玉的传音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诶哟,宗少!您来了啊...这是要回宗动天吗?” 控制着黑腔的墨家魔族看到宗玉的身影,尤其是宗玉周身那恐怖的黑罡风,他心中有些发怵, “今天宗少看样子心情不好,可不能惹他生气。” “没错,我今日必须返回宗动天。” “可...墨管事说了...最近家主命令不能开启黑腔。” “我在这里已经多待了好几天了,已经给足你们墨家面子,莫要欺我好说话!” 宗玉自从和司浊混在一起之后,身上那种龟壳气息正在瓦解,转而出现的是那种从未出现过的锐气。 “该死,究竟是什么事...让宗少如此生气!” 那个掌管黑腔通道的墨家魔族已经麻了,他可承受不起宗家的怒火,尤其是眼前这个出了名好说话的宗家少主宗玉,竟有种从未见过的锋芒。 “我...我这就去通报一下,如果可以...”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立刻返回宗动天!你墨家是要和我宗家开战?!” “我...我...” 远处,看着宗玉身上的黑罡风肆意狂舞,司浊瞥了一眼霜落, “瞧瞧!这不入戏了吗?你见过这么霸道的宗玉吗?” 霜落看着那个身上气质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宗玉,她一时之间很难评。 她想夸夸自己身边这个满身都是秘密的人族主上。 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毕竟,她也不能说‘少主把别人都带坏了’这种话,她要做一个懂事的女孩,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好...好吧,宗少,您先息怒!我这就给您打开黑腔通道。” 宗玉身上的黑色罡风不仅没有减弱,甚至还在不断增强。 怎么看宗玉都是变得更加愤怒了。 “哇!怎么回事?该不会真要因为我宣战了吧?”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黑腔周围的阵法,一边在对宗玉的突然变化而感到震惊。 “还是赶紧送走他得了,真要问责,被逐出墨家未必没有别的去处。” 此刻,黑腔已经在他的操纵之下,彻底打开,而另一头便是宗动天,也是魔界九重天最外围的一重天。 “走。” 司浊背着花承雪,在宗玉的招呼下,连忙让霜落跟上。 就在一人三魔跨进黑腔的那一刻,远处有墨家的魔族匆匆赶来。 “别!别让他们走!” “嗯?” 黑腔边上的魔族听不清自己的同僚说了什么,只知道对方的状态有些奇怪。 “急啥?我还没急呢,总不见得宗家已经宣战了吧?” 就在他身边的黑腔彻底关闭,他的同僚来到近前, “宗...宗玉...走了?” “宗少走了啊,你看不到吗?你什么意思?你直呼宗少名讳是不是显自己活太长了。” “你知道墨天...墨管事死了吗?” “什么?!墨管事死了?谁干的?” “不止墨管事死了,一大批墨家的魔族全死了!” “...” 双方的沉默,让这个掌管黑腔的墨家魔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结巴着开口, “你说的.这些....该...该不会是...宗少干的吧?” 只是,黑腔边上安静地恐怖。 没有声音,只有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第147章 风云再起 “他是怎么回事?” 宗家深处,宗玉面前站着一个和他眉眼尤其相似的魔族。 他们说的是突然返回的宗玉,以及被他带回来的花承雪。 对方此刻盯着宗玉,眼中时不时闪过或是疑惑,或是惊讶的情绪。 他正是宗玉的父亲,宗正。 “他是我从墨家救出来的,花家的花承雪。” 面对宗正的责问,宗玉没有一点怯懦,也没有任何犹豫, “我本为追查那个进入魔界的人族,可途中遇到了他被追杀,误入乱局…” 宗玉不慌不忙,开口解释。 只不过他省略了他和司浊的冲突,同时前后颠倒了某些事件的顺序。 这当然是司浊教他的,称之为蒙太奇。 他没听过,但却学得很快,也很好。 宗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浊要说他是学新闻的料,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是新闻。 此刻,宗正脸上的表情逐渐古怪了起来。 “你…这是准备和墨家开战?” 宗正一身的气势压在了宗玉身上,这是宗玉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的事。 “开战后的死伤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你亦是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换做以前他可能就要跪地认错了,只是这一次,他不退反进, 宗玉沉默了。 宗正也沉默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根本没变,还是以前那样…” 宗正眼中的情绪收敛,已经准备好了替宗玉去斡旋。 对他来说,不过是帮孩子擦个屁股罢了。 从小到大,宗玉从没惹出过什么祸事,这次这个祸闯得大是大了点,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墨家没了花家,攀附上暗家又如何? 还能和他宗家翻脸? 那他们宗家也不介意和暗家掰掰手腕,他宗正也想知道暗月有没有胆气为了一个小小墨家和他宗家开战。 “行了,我知道了,你…” “如果可以,请父亲将我从家族除名,我愿独自应战墨家。” 好嘛。 宗正还以为宗玉还是以前那贪生怕死的模样,结果开口就直接给他来了个王炸。 宗正的沉默是以为儿子没变。 宗玉的沉默那是真的在考虑孤军奋战的事。 “儿子,你没被夺舍吧?” ... 片刻后,宗玉的房间内,司浊正在等待着宗玉的返回。 一旁的霜落照顾着重伤的花承雪,毕竟花承雪的伤太重,需要及时治疗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此刻,他的呼吸平稳,现在状态已经稳定,只需要安静修养便能恢复。 随着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宗玉开门进入房间。 他扑通一下跪在司浊身前, “主上!宗玉无能!” “啊?无能?怎么就无能了?谈崩了?” “主上,虽然留下了花承雪,我父亲愿意提供庇护,但没办法开启通往人界的黑腔了。” 宗玉满脸自责,不像是演的。 司浊只觉得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他心中不断思考, “这该如何是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宗玉再次开口, “得三日后才行。” 司浊一愣,仔细观察着宗玉的表情, “好好好,不仅是个学新闻的料,你还是个当搞子的料。” 宗玉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觉得主上一定是在夸他, “承蒙主上厚爱。” “我...” 司浊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在宗玉无辜的眼神下选择了放弃。 自古傻逼克高手。 司浊决定息事宁人,为了他自己的血压着想。 然而,他依旧非常好奇,于是开口, “所以为啥要三天后?这也花不了多少魔石,不至于去调配吧。” “这个的话,主要还是因为有一个神秘的家族来了宗家。” “哦?细说。” “听我父亲说,是那魔界旧魔主一脉的来客...” 房间内响起了宗玉的讲述声。 同一时间,人界。 万象已经在这段时间摸清了斩天剑的去向,居然已经被化云带出了玉剑门。 至于为什么化云没来找他,或者说为什么斩天剑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了,万象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猜测。 “看来是拿出来之后,被截胡了...” 万象如是想着,不禁摇头, “也就那两三个人族,能干得出这种事。” 他说的自然是天水国内,那几个有数的元婴境。 万象当了这么多年人族,他真说不好人族这个种族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有的比魔族更像魔族,毫无底线毫无信念,可以为了自己的欲望抛弃一切。 而有的却也能像「清浊剑宗」的新任掌门东辰南一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子牺牲自己的一切。 “哎...人和人的差距,可比人和魔大多咯...” 万象一声叹息,准备返回四象山。 调查完这一切,他要做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杀了东辰南。 不过,和在天水国王都境内强敌环伺不同,他要是动手的话需要考虑很多。 但在四象山就不一样了,他要考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甚至,在他眼里,值得注意的只有东辰南一个。 “行了,不枉费我特地潜入四象山,也算是有所收获。” 万象如是想着,开始朝着四象山脉踱步, “把东辰南干掉,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口中喃喃。 只是,就算是他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正远远地跟着他。 也不知道是那个人身上的灵气太过稀薄,还是因为对方有什么秘法。 就连万象,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不行,必须得赶回去告诉东掌门,这个我弟子绝对有问题。” 远处那个人正是叶轻水。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被万象发现,正是因为他身上的灵气不仅稀薄,而且他还有天机门的秘法之一,天幕。 他自然是没有办法施展得像他的师兄那样娴熟,不仅是强度还是范围,都远远小于他的师兄欧阳烨。 可只是隐藏气息,已经足够可以瞒过万象了。 他不止一次在山门口看见万象古怪的行径。 起初,他还没在意。 直到最后,他借助天幕,跟在对方身后时发现,对方的实力竟是这般深不可测。 这段时间,为了找回他的师弟,他已经成为金丹境的修士。 即使是成为了金丹修士,他背后依旧被汗水浸湿。 可见他是多么紧张。 第148章 暴露 “万师弟啊,你当真是天纵之才啊!” 说话的是一个刚刚结丹的弟子,他已经卡在金丹一转数月。 方才,在万象一句看似无心之言的点拨下,瞬间进入金丹二转。 “哈哈哈!还是师兄自己悟性逆天,与我无关。” 万象谦虚的开口,而后他继续朝着四象山如今的主峰,朱雀峰走去。 “万师弟,你这是...?” “我想去找掌门解惑罢了。” 对方点了点头。 四象剑宗弟子本来就和山门中的长辈颇为熟稔,这种解惑的事也算是时常发生。 因此,万象此刻的行为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随着他的逐渐登高,遇到的人越来越少,且修为也越来越强。 万象朝着所有遇到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是重要的观众。 同时,也是他关键的口粮。 那些拥有希望,而后再次绝望的人,他们将是万象最美味的口粮。 至于为什么他在动手之前还要帮助、示好这么多人,自然是为他精心调配的食材再添上一份佐料。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朱雀峰响起。 “掌门,万象有疑惑想要请教,望掌门解惑。” “可以,进来吧。” 万象低着头,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真是简单啊。” 然而,他不知道,凤栖木已经从朱雀峰的山根处缓缓生长。 当他进入房间时,他先是一愣,而后迅速调整了情绪。 “见过掌门,见过各位师伯。” 竟是叶秋和韩泉也在。 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讨论什么。 “免礼免礼。” 叶秋上前,连忙托起作揖的万象。 “我们等你很久了。” 万象再度一愣, “等我很久?”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数次, “他们不可能有所察觉才对,是说我从山脚走到山巅这段距离?” 万象越想越觉得可能, “万象修行还未到家,上山耗时颇多,见笑了。” 韩泉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这让万象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果然...不可能暴露的,今天只是意外见到这三人在此。” 就在万象彻底放心之际,东辰南缓缓开口, “看来,司浊的位置,和斩天剑的事都和你有关吧?” 万象猛地抬头,看到了叶秋看似微笑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杀机。 同时,远处的东辰南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这房间中的一切似乎都在针对他。 甚至,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都是防御第一的叶秋。 似乎在座的几人早就断定了他的到来。 “你们...” 那一刻,他想要先逃出这个房间和他们拉开距离。 然而,当他转身的瞬间。 他突然发现,屋外已经出现了花辰南的法相,凤栖木。 ... 魔界,宗玉的房间内。 “还有这种事?那他们焦家是怎么衰落的?” 司浊好奇的声音传出, “就算旧魔主陨落,也不至于衰败得如此之快才对。” “主上,与其说焦家是衰败,不如说他们是主动在魔族的历史中隐藏了起来。” 宗玉纠正了司浊的误解,继续说道, “他们几乎是的一夜之间便退出了魔界的核心舞台,我和父亲都认为是他们主动为之而非被迫。” “这点的话,我也曾听到家族内的长辈提起过。” 这时,霜落亦是开口, “焦家这一脉确实神秘,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火星天中抽身而出,没有多少魔族知道他们消失的理由,大多都是猜测可能和传承有关。” “哦?传承?怎么说?” 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好奇, “传承是指...?” “就我了解的信息来说,猜测最多的是焦家可能遇上了和花家类似的情况。” 霜落指了指还在昏睡的花承雪, “可能是焦家的继任者突然夭折了,就和花妍突然在人界被杀了一样。” “没错,缺少了血脉纯正且强大的继任者,一个家族的消亡那是必然,只不过焦家主动加速这一进程。” 宗玉点头,对霜落的说话表示肯定。 司浊则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宗玉,出来,见见贵客!” 宗正的声音响起,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两道无比强横的气息。 “是!父亲。” 司浊和霜落连忙收拾好身上的衣服,站到一边,假装是宗玉的仆从。 在开门的那一刻,司浊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窍穴都开始出现异常的震动,司浊吓得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压制自己的窍穴。 “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先生。” 在宗正领着两位焦家的魔族进入房间后,宗玉深施一礼,以示尊敬。 “不错不错!当真气象不凡呐!” “确实。” “你有个好儿子啊,宗兄。” “谬赞了,谬赞了!” 宗正嘴上说着谬赞,身体却是很诚实,不断点头,眼中更是掩饰不住骄傲。 “难怪你愿意为了宗玉不惜和墨家撕破脸皮。” “如今魔界动荡,正值新老交替之际,能息事还是尽量不要起争端。” “墨家不来招惹我宗家还好,要是他们敢冒犯宗家,冒犯宗玉,那我自然也不会忍气吞声。” 司浊偷瞄向那两个魔族,两人身上都释放着炽热的火气,并非他们刻意为之,是自然而然释放的魔气。 两个魔族都是红发,就连瞳孔都反射着鲜红的色泽。 他们自然注意到角落处司浊的打量,只是他们也不在意。 作为旧魔主一脉,他们身上的秘密颇多,对他们产生好奇的魔族不在少数。 在宗家的地盘,他们不准备横生枝节。 尤其是他们两人都从宗玉身上感受到了异常亲切的气息,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宗玉如此亲近。 可就在此时,宗正可不像焦家那两个魔族这么好说话。 毕竟,他家的仆从代表的是宗家的脸面。 司浊的行为有些冒犯了,他的目光落在司浊身上, “你!” 他走向司浊, “是哪个管事带教的?如此无礼,是不拿宗家家规当回事吗?” 第149章 别怕 司浊被指到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死死盯住。 司浊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支撑住这股难以抵抗的威势。 这份威势之盛甚至让他的山河社稷图都受到了影响,建木开始出现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司浊毫不怀疑,再这样持续三秒,他就要当场惨死。 “父亲!他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并非家仆!” 宗玉连忙为司浊解围。 “父亲!” 宗玉的声音越发焦急,可他亦是无法阻挡丝毫。 这就是王座之一,宗正的实力。 只要他想,在场的也只有焦家的那两个魔族能让他停手。 可他们同样没有阻止宗正的意思,只是好奇面前这个小家伙的底细,竟然也让他们感觉到一丝古怪的气息。 “是因为和宗家少主的关系太近的缘故吗?” 其中一个魔族如是想着。 然而,他们眼中的稀松平常,对于司浊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此刻,若非他丹室中的经文开始震动。 其中德经倾巢而出,如同纹身一般,缠绕在建木之上。 道经更是化作一根根金色巨柱,从云端连接向地面,帮助建木一起支撑着司浊的山河社稷图。 就在这时,霜落总算摆脱宗正的威势,凝出一张冰晶大弓。 “哦?” 宗正早就看出了这个女子乃是霜家的年轻一代,他本来还颇为不以为意。 如今看到对方竟然能够挣脱他的束缚,对他出手。 “好好好!” 他只觉得自己儿子的朋友当真让他佩服。 数不清的冰箭朝着宗正射去,可还没有碰到宗正,就已经被黑罡风吹做虚无。 宗正朝前一步,司浊山河社稷图的天幕再次被压得下降百丈。 噗—— 司浊身上出现无数道伤口,鲜红的血液喷出,溅射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条鲜红的轨迹。 “啊——!” 司浊决不会就此屈服,他全身血液狂涌,金丹旋转至极限。 没错,他要给眼前这几个魔族来个大活。 就是死,他也得弄伤房间里的一两个。 可就在他调动起全身力量的那一刻,压力骤然消失,如同从未出现。 “不错,韧性极佳,潜力无限。” 宗正脸上满是笑容,似乎方才的杀意完全和他无关。 没错,他从一开始对司浊就没有杀意。 宗正只是发现了司浊的不凡,在宗玉开口之后他更是没有再责难司浊的意思,可他却有些好奇司浊的极限在哪。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一旁的宗玉是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原因无他,只是房间中出现了建木之芯的气息。 一旁的司浊也愣住了,刚刚还要对他痛下杀手的宗正突然换了副表情。 对方能瞬间收力,他可不行。 以至于建木之芯的气息外露不说,他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他的法相。 万妖谱。 只见夔兮跺脚,金乌长鸣。 霎那间的声势,甚至不亚于它们亲至。 “这不狼人自爆了吗?” 司浊有点想哭。 宗正的眼神数次变幻,就连焦家的那两个魔族都开始变得认真。 “建木之芯?妖族?” 宗正上前一步,定睛一看, “你周身还没有魔气,你是...” 他眼中露出戏谑的味道, “...是那个被墨家抓进魔界的人族?” 那一刻,宗玉的整个房间如同被漆黑的夜笼罩。 另一边,东辰南的房间如同日曜降世。 那是凤栖木的光芒。 “你们早就准备好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万象惊呼。 “虽说早就怀疑过你的身份,但是没想到你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 叶秋则是冷笑着开口, “天水国的玄魔?” 万象的面容开始变幻,原先那个年轻小伙子的面相已经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没有特色到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记得住他。 这正是万象的真容。 看着周围逐渐茂密的凤栖木枝叶,万象知道一场血战无法避免。 “算了,怎样都好,反正也就是多费点事罢了。” 他看了眼凤栖木外逐渐聚集的清浊剑宗弟子。 “或许,杀了他们的主心骨,更能让他们品尝到绝望。” 此刻,天幕上,天水最强之人尹霜寒正在清浊剑宗外观战。 他本是来寻找韩泉的,准确地来说,是来绑架韩泉的女儿韩珊的。 因为,在这段时间对斩天剑的研究,让他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这柄剑无法出鞘,除非有玉剑门的剑诀。 于是,他想到了已经搬迁至四象山脉的掌门一脉,也就是韩泉之女,韩珊。 据他所知,韩珊已经彻底失去了剑心,沦为一个废物。 尹霜寒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他的野心,牺牲一个小小的韩珊而已。 这对他来说,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他没想到,他来的这一天,竟然正好就是万象准备发难的这一天。 而他,此刻看着东辰南的法相,陷入了沉默。 强。 那是他心中唯一的感受。 面对这样的法相,就算是他也不能说稳赢。 “不过没事,他活不了。” 尹霜寒不担心,因为他的天水最强之名在今天之后不会再有任何悬念。 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在他看来,东辰南等人赢不了。 “去打吧,好好打,我只要玉剑门的剑诀。” 尹霜寒的视线到处扫掠,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韩珊。 此刻,他已经找到了从房间中出来的韩珊。 她依旧是那副颓然的模样,看来是还没有从先前那场惨事中苏醒过来。 看到凤栖木的出现,她意识到一定是又有魔族出现。 她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她的师兄王玉琦现在并未在山中,而是去了天水国的下国流云。 那一刻,她只感觉到周围再次出现了尸山血海。 正是太上长老将玉剑门所有人无情击杀的那一天的画面, “不要...不要...不要...” 她无助地开口,泪水汹涌。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 “别哭。” 韩珊抬头,他看着身边这个不太熟悉的年轻人。 他的侧脸正在凤栖木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明亮,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何破破烂烂,一身金丹气息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境至筑基。 “你的师兄弟们,都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呢。” 说话的叶轻水。 正是他透支了修为,赶在万象之前找到了东辰南。 这才让他们有机会能够提前应对万象的到来。 第150章 招魂 兴许是接触过蜃临的缘故,叶轻水此刻看到了韩珊身边有数十团奇怪的光团,却看不真切。 他认识韩珊,也知道韩珊的过去。 于是,在他看到韩珊抱头痛哭时,她身边突然出现的那忽明忽暗的光团,他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觉得,那一定是玉剑门惨死的师兄弟们在保护着韩珊。 当然,他也不确定,只是有这样的一种直觉。 然而,听到叶轻水的话,韩珊眼中泪水更加汹涌。 她从未想过,也从来不敢想。 砰—— 就在此刻,四象山上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冲击波从朱雀峰顶扩散,朝着外围迅速扩散。 即使是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的冲击波还是让不少弟子避之不及,被掀翻在地。 当然,其中也包括叶轻水和韩珊。 或者说,他们比普通弟子还不如。 一个透支修为,一个颓废不堪。 但叶轻水依旧挡在了韩珊身后,撞在了一块巨石边,护住了怀里的韩珊。 “你...你没事吧?” 韩珊焦急地开口。 可还没等叶轻水回答,一道身影已经落下。 正是尹霜寒。 “太...好了!” 叶轻水口鼻中溢出鲜血,但是他依旧觉得高兴, “人族的强者...来了...” 叶轻水想着,这样的话,今天清浊剑宗的胜算就又大了一分。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消失。 因为,数根冰棱从他的胸口刺出。 他的视线朝下,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冰棱会从自己的胸口刺出。 “你...” 下一秒,尹春寒已经来到了叶轻水的面前。 他一把握住了韩珊的头发,将她拖离此地。 “啊——放开!” 那一刻,韩珊发疯一般挣扎。 她的头皮都因为剧烈的挣扎而开裂,鲜血涌出。 韩珊不是为了逃命,她是要去救叶轻水。 那一刻,曾经的痛涌上她的心头。 “不!我绝不能再让任何师兄弟死在我面前了!” 只是,尹霜寒是谁? 天水国曾经的最强修士。 他灵气微微脉动,韩珊身上已经结出冰霜,挣扎的力度迅速减小。 战场中央,韩泉身后无数夜雨正在封锁着万象想要逃脱的轨迹。 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尹春寒。 “尹春寒?来支援的?未免也太快了...” 可当他视线稍稍偏移,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 “韩珊?!” 夜雨震动,防线出现了破绽。 原本被死死困住的万象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下一刻,他冒着被漫天星火般的树叶灼烧的剧痛,冲出了凤栖木的范围。 与此同时,半数夜雨被他击毁。 噗—— 韩泉一口鲜血喷出,此刻已是重伤。 东辰南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妙, “众弟子听令!” 东辰南的声音响彻四象山, “逃!尽可能地逃!” 已经拉开距离的万象,看着东辰南,有些动容, “你,不如归顺我魔族?” 那一刻,他亦是起了惜才之心, “我会为你谋得足够多的好处。” 回应他的,却是漫天的火雨。 “当真有种。” 下一刻,他的背后先是出现了和夜雨相当的数百飞剑。 更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飞剑上开始燃起火焰,和星火树叶如出一辙。 万象竟能重现一切法相。 尹春寒看着战场中央,知道东辰南气数已尽。 “哼,废物。” 他轻蔑一笑,准备带着已经冻僵的韩珊离开。 只要能取得剑诀,操控斩天剑,他就有机会劈开人魔两界的界壁。 届时,他将有机会得到魔族的嘉奖。 “既然迟早抵抗不了,不如让我先行倒戈。” 这就是尹春寒的打算。 他要给魔界一本投名状,一本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就在刚刚,韩珊身上有数十团光团,不断没入叶轻水的身体。 而叶轻水的身体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金丹一转... 金丹二转... 直到金丹三转,尹春寒突然注意到了本来已经应该死去的叶轻水。 “嗯?怎么突然...” 下一刻,叶轻水消失在了原地。 砰—— 在尹春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太阳穴已经遭受了重击。 叶轻水此刻胸前的伤口愈合,双眼翻白,不像是清醒的模样。 可他的脸上不断闪过狰狞的面容,朝着尹春寒释放着最为原始的恶意。 要是韩珊在场,她一定能认得出来,那是她的师兄弟们。 金丹六转...七转...八转... 叶轻水的修为不断暴涨,随着越来越多光团拥入他的身体。 他的修为像是在不断被叠加,直到他的修为来到金丹十二转。 那一刻,他的双眼已经如墨般漆黑。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此刻韩珊已经被扔到了一边,尹春寒在方才已经遭受了上百次打击。 叶轻水的身体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极限,他能够用各种古怪的姿势朝着他发起刁钻的攻击。 他的动作无迹可寻,偏偏快得惊人。 尹霜寒,罕见地陷入了苦战。 他现在想要抽身离开,都成了奢望。 尤其是他意识到,东辰南和万象的战场,正在有意无意地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如果他没猜错,他们是想要拉自己入局。 “该死,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着人不人,魔不魔的叶轻水,尹霜寒有点后悔了。 他觉得,似乎应该一照面就把对方切成肉块。 下一刻,叶轻水身上的气息再一次暴涨。 没错,他已经成就了原因。 至于他掌握的规则... “莫非你是...天机门的后人?” 尹霜寒自然是认识天机门的,而天机门叶家的最强一脉,正是九幽魂体。 他们能够吸收无尽的魂魄。 这就是为什么帝狻会和天机门主有着不浅的交情,曾经它需要天机门叶家的传承的九幽魂体,来祝他重修万妖谱。 只不过,它后来遇到了司浊这个异数。 在帝狻看来,司浊身上似乎有着更大的可能性。 但这不代表九幽魂体不强,恰恰证明了叶家足够强,才能让帝狻和他们合作。 而叶轻水此刻掌握的规则,正是招魂之力。 或者说,这是韩珊周围那群师兄弟们冤魂的执念,激活了他的九幽魂体和招魂之力。 第151章 阳光 尹霜寒不擅近身战,尤其是叶轻水这种这么诡异的动作,让他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办法拉开距离,除非他放弃带走韩珊。 可要是放弃带走韩珊,那么他今天来到思想上就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他的身份也有彻底暴露的可能。 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虽然,他已经被韩泉注意到了,但是被必死之人知道秘密是叫暴露吗? 尹霜寒觉得不是。 于是,在叶轻水击击致命的攻势下,尹霜寒既打不过又不想走。 因此他无奈之下,只能在身上凝聚出了一套湛蓝色的铠甲。 这套铠甲释放着噬人的寒气,一般人要是接触到这套铠甲自然会受到寒气的影响,很有可能会在靠近的瞬间就被冻伤。 然而,叶轻水却丝毫没有异样。 他甚至连动作都没有缓滞半分,那些冤魂的恶意,化做他身体奔腾的血液和修为不断地加强着叶轻水的能力。 叶轻水此刻正处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边界。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而且是死得透透的那种。 因为,他的面前还有一圈玉剑门的弟子盘坐在地上。 “他们不是早就死了吗?这还能遇到吗?” 他们围坐在一起,时不时会有一个人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去干嘛,同时会有一个人返回加入他们的队伍。 只不过,返回的人显得极为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叶轻水坐在中央,感觉自己像是变成邪教教主,而周围都是他的教徒。 他静静地听着这些弟子们的话语。 “我恨!恨自己还不够强!恨自己还不够狠!我恨啊!” “天杀的魔族!狗日的叛徒!你们都该死!” “杀杀杀!” ... 叶轻水看着周围的弟子,他们浑身戾气,满是不甘。 所有人的身体上都在不断渗出血水以及黑色的浊液,眼眶中更是被染得鲜红,泪水混着血水不断流淌。 他们身上的戾气化作实质,缠绕在叶轻水身上,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但并非不能忍受。 “这是死亡的仪式?” 叶轻水总觉得不太像。 砰—— 现实中,尹春寒总算找到了机会。 他发现叶轻水的修为虽然增长到了元婴,但是体内的窍穴似乎并没有跟上这种剧烈的变化。 以至于,叶轻水的修为会固定地在某一个时间点迅速衰落而后急速回升。 这个时间间隔极短,可足够尹春寒做些什么了。 就在叶轻水的修为再一次跌落,假装不敌的尹春寒一身修为施展到了极限。 于是,本就势弱的叶轻水动作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 换做平时,这只能算是一个小破绽。 然而,他面前的是天水国曾经的最强。 刹那间,坚冰包裹他的全身,尹春寒带着韩珊瞬间远离。 那一刻,在叶轻水的视野里,所有玉剑门的弟子都站了起来。 “嗯?干嘛?” 叶轻水不明所以, “什么情况?” 所有人的视野都看向漆黑的天幕,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但是叶轻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戾气更甚。 “杀!” “杀!” “杀!” 所有人身后都出现了他们的本命飞剑,只不过现在已经腐朽不堪。 有的剑身断裂,有的剑柄破碎,有的干脆已经看不出剑形。 “什么?天生剑胎?” 尹春寒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眼前这个年轻人震惊,在他的视野中,叶轻水身上的坚冰开始快速崩碎,无数道剑气纵横而出。 只是不过,这些剑气杂乱无章,且剑意斑驳,不像是一个人能够修出的剑道。 更像是... “百剑之冢?” 尹春寒觉得自己的眼睛大抵是花了,花到他觉得眼前之人竟然变成了一座剑冢。 下一刻,他一手夹着韩珊,开始急速后退。 他不准备再在这里停留了。 因为,远处清浊剑宗和那玄魔的战场已经马上要和他重叠。 到了那个时候,他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真是倒了血霉了,遇上你这么个妖人,不过...” 尹霜寒的眼神中,出现一抹狠辣。 “既然都被我逃了,那你就该死!” 他双手开始掐诀,原本覆盖在他身上的铠甲开始脱落。 “要是让你成长起来,万一以后我成功进入魔界,岂不是我最大的克星?” 尹霜寒目的明确,他反正已经得到韩珊,今天就是他彻底和人族撕破脸皮的日子。 “寂灭。” 两字过后,尹霜寒身上的铠甲崩碎。 既没有变成武器射向叶轻水,也没有出现什么样的杀招,就这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要是以为什么也没发生,那就是真的对天水曾经的第一强者太过轻视了。 下一刻,叶轻水周围开始释放出惊人的热量。 没错,是不亚于东辰南凤栖木的热量。 灵气的性质不同,可能会让拥有某种属性的灵气之人有不一样的能力。 可那归根结底还是灵气。 只不过,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些热量,全部来自于叶轻水的肌体每一处。 与其说是他主动释放,不如说是被尹春寒抽取出来。 这就是他的神通寂灭。 等到对敌之人最后一丝热量被抽离,那对方就会直接变成一座永恒冰雕,不存在任何生还的机会。 还是那漆黑的环境,只不过如今变得有些冷。 不,应该说是非常冷。 叶轻水搓了搓身体, “呼——看来快要彻底死了。” 迅速降低的温度,让叶轻水以为这将是他在人间最后的记忆。 事实上也差不多,因为现实中,他也快完全寂灭了。 尹春寒脸上有着病态的笑容。 他知道,又一个苗子被他狠狠地扼杀了。 然而,在那漆黑的环境中,玉剑门的那些弟子似乎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们嘶吼着,冲向叶轻水,而后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一丝丝暖意从他们身上传来。 不似人间的阳光的那种温暖,但却更胜人间的阳光。 那是他们的心声。 “但愿师父能熬过去,换做我,怕是熬不过去。” “师姐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啊...看得我太心疼了...” “让你不早点表明心意,你看这不没机会了?” “我好喜欢玉剑门,好喜欢韩珊师姐,哥哥,你能帮我救救她吗?” 第152章 斩天剑 “嗯?” 原本以为叶轻水会即刻死去的尹春寒,突然意识到了意外再次发生。 因为叶轻水没死,更恐怖是他身上的剑气开始收敛,眼中的黑气亦是开始消失。 他的双瞳呈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咔—— 清脆的响声出现,叶轻水的眼珠转动,看向眼前的尹霜寒。 他想起了很多人。 一路走来,所有他见过之人的形象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们善恶美丑的形象,在他心中掠过。 玉剑门所有师兄弟的剑意,此刻在他的背后凝聚出一柄无形之剑。 剑身无形,但剑意充沛。 驳杂却不凌乱,在微妙的平衡下缓慢运转。 方才,在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时候。 所有玉剑门的弟子抱在他的身上,因此他也感受到了比曜日更加温暖的思念。 那些玉剑门弟子的一切开始融入他的身体,一生的修为,练剑的感悟,质朴的情感,难以遏制的恨意。 好的坏的,他叶轻水尽数接下。 他周围原本笼罩着他的黑幕不再漆黑,上方多了近百颗耀眼的星光。 叶轻水知道,这就是他的法相。 而他的法相特殊就特殊在不会显化,正如司浊的山河社稷图一般。 “原来…我没死…” 有晶莹的泪水从叶轻水的眼眶中流出,而后瞬间变成冰晶。 他已经理解了发生的一切,这让他更加有些难以释怀。 “原来…那些都是玉剑门之人的魂魄。” 叶轻水想起了自己的师兄,也想起了林颖。 与此同时,尹霜寒的寂灭依旧未曾解除。 因此,这柄无形之剑在寂灭的作用下,不断坍塌收缩,看似受创,实则正在不断凝练。 尹霜寒自然是意识到了不妙,即刻停止了神通寂灭。 可一柄接近透明的剑已经出现在了叶轻水的手中,而这柄剑,正是他的本命飞剑, 魂引。 随着神通寂灭的停止,他的行动能力也完全恢复。 他架起魂引,剑尖直指尹霜寒。 此刻,韩珊也已经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自己头皮剧痛,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她猛地抬头,开始四处寻找叶轻水的身影。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叶轻水,却仿佛看到了她的师兄们。 “师...兄...” 那个瞬间,叶轻水变成了韩珊眼中所有的师兄弟,也是任何一个师兄弟。 而在她定睛一看后,她才发现对方竟然就是那个救了她的年轻人。 “可为什么...” 她疑惑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看错对方的模样,而是在奇怪为什么对方会这么纯正的剑诀。 “你该死!” 尹霜寒已经顾不得韩珊了,他准备离开此地。 因为,另一处更加恐怖的战场已经到达他们的边缘。 可,到了这个时候, 是他想走就能走的吗? 当然不是!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因为他的双腿已经被切断。 这还是他在意识到不妙的时候,第一时间收敛身体,调整姿势,这才让他只是双腿被切断。 不然,该被切断的就是他的腰肢了。 就是这一刀,让他彻底被卷入了更大的战斗中。 因为,万象已经到了。 他满脸是血与焦黑的肌肉。 花辰南亦是到了, 他的状态也没比万象好多少。 可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为了把尹霜寒也拉进这场博弈之中。 至于韩珊,因为太弱,被推出了这场战斗。 没错,物理意义上的推。 战场终于从四人,变成了六人。 “你们归顺于我,我定会为你们争取来滔天的赏赐。” 万象已经开始率先蛊惑尹霜寒了,在他看来,尹霜寒会毫无意外地接受自己的提议。 然而,尹霜寒犹豫了。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样的选择会损害他的收益,毕竟他手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筹码斩天剑。 他本不应该只有这点赏赐才对。 尹霜寒正在心中呐喊。 相较于尹霜寒的犹豫,叶轻水的表现就干脆了很多。 数剑刺出,剑气纵横。 虽然完全不足以让万象这种全能型的玄魔饮恨,可他的态度却得到韩泉的竭力认可。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好样的!”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玉剑门剑诀,但没关系!老夫要是能活下来,亲自教你又如何?” 只有尹霜寒有些尴尬,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他被双方都嫌弃了。 就连他要准备攀附的对象,万象,都对此尹霜寒极为不满。 “你们!” 他恼羞成怒,身后法相出现。 可还没等他彻底展露法相,他的胸前却莫名出现了一柄剑。 那是叶轻水的无形之剑。 “...” 这下他是真说不出话了。 大概这就是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 “一不做,二不休,拼了!” 下一刻,他把早就收拾好的斩天剑朝着万象一抛, “给你!我没有剑诀,打不开禁制!” 他这是在赌。 他就是要赌韩泉已经无力控制斩天剑了,其次他也是在赌,读万象能有想到打开斩天剑的办法。 “不可!” 东辰南,叶秋,韩泉三人几乎同时出口,他们也没想到,失踪了的斩天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好好好!气运在我!” 那一刻,就连万象都不淡定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完成所有魔族梦寐以求的事了, 开界壁。 在接到斩天剑的瞬间,他直接运用了从韩泉身上模仿而来的剑诀。 刹那间,整座四象山上,出现了厚重的云层。 斩天剑, 出鞘! “该死的魔族,休要逞狂!” 韩泉背后,夜雨化作的飞剑全部朝着万象激射而去。 东辰南亦是凭借凤栖木的枝条,缠住已经不设防的万象,想要夺走他的斩天剑。 叶秋更是直接压在了万象的身上,企图将其镇压入地底。 只是已经将斩天剑拔出的万象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攻势。 他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自身所有的修为凝聚成那一剑, “斩天!” 他没有砍向任何一个人,他手持斩天剑,砍向一处空地。 剑锋不快,但是却沿着一条玄奥的痕迹走过。 啵—— 一声轻响,所有人都知道坏了。 第153章 我先行赴死 那一刻,一条不算长的黑线从四象山的天幕上出现。 那是斩天剑斩击的落点。 咔咔咔—— 在那条黑线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包括天水国在内,神州大陆上,数道目光都落在了四象山上。 如果界壁当真劈开,不仅仅是人魔两界再次被打通。 同样也是当年两界的约定被彻底打破的时候。 这也就意味着,神州背后那一小撮话事人要走到台前来了。 这同样意味着,人魔两界的纷争要重启了。 可怕的是曾经的人族有妖族共扛魔族,可现在妖族已经式微。 不说不成气候吧,那是根本查无此妖。 强的妖族不是像帝狻这样苟延残喘,就是像帝江那样只保留一丝真灵。更惨的就是夔兮这种只剩下遗蜕,抑或是蜃临之流,连最后的精血都被当做战利品带回了魔界。 至于人族,世人皆知出窍后化神可神游天地,乃是人道之极限。 出窍境神州确实还有不少,可现在已经在赶往四象山的路上,可对于局势又有什么能够改变呢? 至于化神境,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况且,化神境的修士强则强矣,但他们依旧没有办法和魔族那坐在六张王座上的魔尊抗衡,就连天魔都能轻松地碾压一群化神境的修士。 这只是因为化神之上的合道大能全部被封。 这是界壁存在的前提。 这些合道大能全部都在为了维持界壁而无暇顾及凡间的争斗。 至于合道之上的大乘之圣剩下几尊,已经没人知道。 此刻,已经有不少合道大能的视线落在了万象的身上,以及他手中斩天剑上。 至于始作俑者尹霜寒,没人在意他。 “哎...祸之始,人之欲。” 在他们的眼里,尹霜寒已经被开除人籍了。 至于万象之流,不是他们不出手,只是天道不允许他们出手罢了。 正如魔族在人界的行事亦是受限,他们实力尚弱,能够通过眷属绕开天道的镇压。 可这些合道境的大能们不一样,越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他们受天道的镇压也就越强。 于是,他们现在只能看着这绝望的一幕继续上演。 随着天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黑气从中不断溢出。 “黑罡风!哈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 说话的形神枯槁的万象,方才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的修为。 要是没有魔气补充,或者血气补充的话,他会维持这个状态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如今他的身后有叶秋的法相玄武镇压,身上钉满了夜雨,四肢更是被凤栖木的树根牢牢缠住。 他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但他丝毫不慌。 因为,他马上就能恢复如初。 他确信,在他被杀死之前,魔气会降临人间。 那个时候,他就是不死的。 “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哈哈哈!” 他朝着身边的人猖狂地大笑, “你们杀不了我!如今能杀我的只有比我更强的魔族!哈哈哈!” 万象狂喜,他笑得癫狂,继续开口, “可那是不可能的!我是魔界的英雄!必受万魔敬仰,我乃万家中兴之主!哈哈哈!” 他这都还算收敛了。 万象要是敢想一点的,王座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能打开界壁,让他在王座上随便坐上几年,再退位让贤没有任何一个魔尊会有意见。 只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他万家被一位王座魔尊收入麾下,当做半个嫡传血脉培养。 所以,这一次, 万象赢麻了。 至于尹霜寒,此刻已经被叶轻水刺穿了心脏。 他嘴里冒着血沫,朝着万象伸手,想要对方的帮助。 要不是他最后抛出斩天剑,也不会有这样的破绽,被叶轻水一剑捅穿。 可万象现在哪里能帮得到他。 感受着自己力量不断地流失,他愤恨地看着叶轻水。 要不是这家伙的能力古怪,自己早就逃走了,而且那个他将会被魔族奉为座上宾。 而不是现在像死狗一样,被一个原本都入不了他法眼的家伙钉杀在此。 “可...可...恶...” 叶轻水手臂一拧,对方眼中的光彩逐渐消失。 远处,裂缝变得更大。 浓郁到极致的魔气如同粘稠的蛋清一般,从天幕上的裂缝中滴落。 落在接近天幕的山脊上,开始不断沸腾。 而后化作漆黑的魔气喷涌而出,在黑色罡风的加持下,开始迅速扩散,形成了一朵又一朵黑色的云团。 这和共水那天在四象山引动的地脉水脉异动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没有人怀疑,甚至那片区域的规则都有可能出现了不可知的变化。 而这样的过程,在界壁被打开之后,几乎已经不可逆。 此刻,就连东辰南都迷茫了。 “界壁...就这样开了?” 东辰南在和共水一战后,已经成为了出窍初期强者。 这就是为什么和万象的战局能在他的主导下,始终保持着可控的状态。 甚至一开始在叶秋和韩泉的帮助下,万象甚至没有办法有逃出的机会。 若非尹霜寒对韩珊动手,让韩泉分心了刹那,万象见不到斩天剑。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以为自己未来或许能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天水第一位化神的修士,成为这一域的守护者。 可他没想到他出窍后的第一战,就会这样让他绝望。 他现在有点庆幸,让东青和一众与东青交好的弟子都去了风卷城。 他们本为了找到救司浊的方法,没想到意外逃过了一劫。 如果怎么样都是死,自己的孩子们能多活一段时间,那也是好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幕, “既然不得不死,那就让我来当第一个!” 那一天,四象山上依旧是那道身影,他骑上朱雀,凤栖木照耀着山脉。 如同末日中的光辉,照亮众人前进的道路。 “我,先行赴死!” 他的背后紧跟着的是叶秋,韩泉,还有一众玉剑门的修士。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是清浊剑宗的一员。 正如,他们剑宗的名字一样。 清浊。 他们冲向的是,对于人族来说最污浊的魔气,也是魔界最外围, 宗动天的, 黑罡风。 第154章 勇者不孤 以东辰南为首的,一众清浊剑宗的修士冲向那条裂缝。 凤栖木随着东辰南的移动而飞速生长,而叶秋则是掐诀缔造出了半只玄武,只有背甲而无身躯。 这张背甲倒转,就像是一个碗一般,在凤栖木的托举下准备去承接那裂缝中滴落的浓稠魔气。 可这还远远不够。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魔气和修士体内的灵气直接接触,会出现剧烈的爆炸对他们来说不是秘密。 这就轮到韩泉等剩下的一众修士出手了,飞剑夜雨没有直接冲入魔气之中,而是在外围不断旋转。 高速御剑带动的风,在周围修士的推波助澜之下,逐渐形成了一座风墙。 风墙的中央还有修士在东辰南的授意下,全身都燃起的了熊熊烈火推动着气流上升,凤栖木更是给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气。 这就让那些魔气在热空气的推动下,朝着天幕涌去。 “还不够!” 东辰南大喝, “可有擅长冰法或者水法的修士?” 下一刻,尹霜寒的尸身激射而来。 这自然是叶轻水所为。 他的魂引不像是司浊的神通奈何。 司浊只要他实力足够,可以剥夺任何人的魂魄。 叶轻水则是对魂魄的控制没有境界的限制,就算是合道境的魂魄他也能纳入法相。 但却而代之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死去的魂魄想要成为他的能力,他才能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法相中。 因此,尹霜寒的能力他是用不了了。 对方恨不得把叶轻水千刀万剐,又怎么可能甘愿成为他的力量。 但是能力没得到,尸体不能浪费啊! 尹霜寒的神通寂灭,让他的身体常年处于低温的状态。 这样的低温,在他死后,让他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块千年寒冰。 与此同时,他的恨意,让他的神通寂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失控。 而现在正是这样的失控,反而顺了东辰南的心意。 “干得好!” 东辰南先是一愣,而后开口称赞这个两次救火的年轻人。 与此同时,他凤栖木的枝条将尹霜寒的尸体撕成数十块,每一块都有着恐怖的低温。 在擅长水法的修士帮助下,风墙处出现一圈冰带,让温度骤降。 于是乎,魔气开始沿着经线方向打转。 虽然总量没有变化,但是停止了扩散,开始逐渐变成了有序的环流。 他们没有直接用蕴藏着灵气的神通接触到魔气,但是却用这些神通制造出了能控制魔气扩散的空气壁障。 要是司浊在此,高低得夸一句牛逼。 小型的大气环流算是被东辰南玩明白了。 任何一个世界的天才先驱,都值得后来者磕一个。 “好!” “天佑我清浊剑宗!” “有救了!有救了!” 那些已经在朝四象山外逃窜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欢呼。 不是他们贪生怕死,他们是要为清浊剑宗延续香火。 因为这种级别的战斗,有他们或没有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区别。 此刻,时不时回头关注战局的他们又怎么能够不为东辰南等人欢呼落泪。 “或许能撑到其他人到场!” 东辰南眼见着自己灵机一动的想法居然真的可行,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觉得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然而,天不遂人愿。 人定真能胜天吗? 没人知道。 但是, 起码这个时候,这句话成了笑话。 因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还能再撑一会的时候。 天幕的另一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凿击裂缝。 “哈哈哈哈!挣扎啊!怎么不挣扎了!哈哈哈!” 已经无人理会,处于极度虚弱的万象狂笑开口。 他刚刚在看到东辰南的惊天操作的那一刻,还真有点害怕。 害怕真让他度过这次危机。 然而,在天幕另一边的凿击声响起时,他知道自己稳了。 万象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咚——咚——咚—— 规律的敲击声响彻四象山,如同末日的倒计时。 而天幕也在这规律的敲击下,开始逐渐扩大。 骤然增多的灵气让叶秋的玄武甲不堪重负,激增的魔气开始逐渐失控,大气环流开始紊乱。 几乎所有人一瞬间都被卷入了滔天魔气。 “掌门!” “师父!” ... 场上除了万象,只剩下绝望。 “哈哈哈!美味!无比的美味!” 天幕处,一道人影踏出,他的周身缠绕着宗动天的罡风。 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数个合道境修士的气息从神州大陆冲天而起。 只是不止为何,雷劫应运而生。 “只许魔界魔尊踏足我人界?不许我人族反抗?” “休得胡言!” “可…” “且先观望。” 有人质疑天道,却被更加强势的存在制约噤声。 随着几个合道大能收敛气息,天道散去。 “人族…当真死而不僵。” 这是那个出现在四象山上空的魔尊开口的第一句话。 万象此刻已经展现出了对那位魔尊无与伦比的狂热。 因为他已经认出对方,正是宗动天之主,宗正。 “换个时间,你当入魔殿领赏,但你完了一步。”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下一秒,万象在狂热中变成了一滩烂泥。 没错,正是宗正所为。 他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万象彻底身死道陨。对方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没等来泼天富贵,却等来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他连魂魄都没能留下一丝。 “答应你的事做完了,轮到你了。” 下一秒,一个奇怪的东西被他抛了出来。 那是一具残破的骨架,上面的肌肉已经被剔除了一半有余。 可奇怪的是,这具身体没有濒死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说完三句话,宗正转身。 在重新返回裂缝内的宗动天时,他看了眼东辰南和那些人物。 虽然他们已经被魔气侵蚀地不成样子,但还在顽强抗争。 宗正没有再说第四句话。 但是周围所有的魔气,连同罡风朝他体内涌去。 所有人无法解决的魔气,被宗正轻而易举吸收殆尽,只留下伤痕累累的众人。 “勇者不孤,” 他心中如是想着, “配我破例出手一次。” 第155章 时代变了 “为什么?” “这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家伙不像是普通魔族啊!” “噤声!噤声!” 耿直的青年根本不能理解那个魔族的深浅,还在肆意揣测。 有点眼力见的修士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连忙喝止他身边的青年。 他可不想被对方注意到。 然而,到了宗正这个境界的魔族又怎么能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呢? 他突然止步,宗玉作为宗动天之主,想起了不久之前的场景。 他看向那个被他扔在人界的家伙,对方在绝境中所说的一字一句还在他耳边萦绕。 饶是他,都觉得有些如梦如幻。 “呵,焦家...” 宗正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正在见证历史, “既然你有那样的雄心壮志,那么这点小困难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他指向地面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身躯,对方的肌体已经逐渐开始修复,马上就能见到真容。 “你们!” “当尊他为圣!” “他乃是你们今天能活命最根本的原因。” 下一刻,宗正消失在裂缝中。 砰—— 界壁合拢,宗动天罡风收敛。 所有合道境的大能,几乎同一时间在各自的驻地掐诀,一身灵气毫无保留地从各自驻地的阵法节点涌入界壁。 界壁的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 返回魔界的宗正,随手肃清了界壁裂缝边上汹涌的黑罡风。 这也是为什么界壁能如此简单地被修复的原因。 他看着已经开始愈合的界壁,目光灼灼,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四象山,劫后余生的众人已经忘了欢呼。 一部分人无力地跪在地上掩面痛哭,一部分人还处于呆滞的状态,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已经理解了当前的状况。 其中就包括重伤的东辰南。 不仅是他修为最高,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具身体逐渐恢复的面容。 他第一时间忍着剧痛,来到了对方身边,直接将他的身形掩盖。 不是司浊还能是谁? 紧随其后的是叶秋和韩泉。 他们三人出力最多,受伤最重,但是反应也是最快。 那个恐怖的魔族最后那番话可不简单。 或许有的人会简单得以为这是在把功劳推给眼前的司浊,可他们知道,对方的心思未必不是让司浊站上风口浪尖。 要是司浊能力足够,能够接住这份功劳,那自然能让他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要是司浊能力不足呢? 那是贪天之功!那是勾结魔族!那是灭顶之灾! 司浊此刻自然还没有苏醒,自然不知道宗正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他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这是他孕育元婴的关键阶段,而他的意识深处,他还徘徊在昏迷之前的画面。 因为,那对他来说亦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宗玉房间内。 “你是那个被墨家抓进魔界的人族?!” 宗正此刻面色不善,稍稍释放魔气,整间房子已经被浓郁到极致的黑罡风笼罩。 看着司浊身后这张万妖谱,宗正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 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司浊是怎么在魔界活下去的。 魔气朝着他涌去。 “嗯?人族什么时候皮膜不开都能修出法相了?” 作为魔尊,在刻意的试探之下,他一眼就看出端倪。 “父亲!我...!” 宗玉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宗正示意噤声。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现在看起来你甚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的真名印记...” 宗正瞬间暴怒, “为什么在他的身上?!” 他定睛一看,转头看向霜落, “你的真名也在他手上?你们是疯了不成!” 宗正修道至今,也算是开了眼了。 一个人族被抓来魔界,没死不说,还拿了两个真名印记。 其中一个还他妈是自己最器重的儿子的。 宗正一辈子就爆过两次粗口,这是第二次。 至于第一次,那还是年少时被旧魔主吊打的时候。 “呵...” 他突然笑了。 没错, 是气的。 他甚至不知道,是时代变了还是自己老了,怎么现在有点看不懂后生们的操作了。 “但你还是得死,大不了剥离出个残缺的真名印记来。” 然而,宗正一瞬间就想好了对策。 对他来说,儿子成就稍微低些,无伤大雅。 王座让出去就让出去了。 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的真名印记在一个必死之人的身上,那都不是赌博了,纯纯的送死。 然而,司浊又怎么甘心就这样认命。 即便对手是远强于他的存在,他也想拼一拼。 “放手一搏!” 司浊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现在每多活一息都是被他赚到。 于是,他右手持刀左手提鞘,身后万妖谱中,数尊大妖恍若醒转。 “让你再成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还真能对魔族造成点威胁。” 宗正看着司浊,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甚至比他见过的几个化神境还要妖异。 “不过,呵呵...” 他冷笑着,已经准备直接抹除司浊的意识而后再慢慢剥离宗玉的真名印记。 就在宗玉准备动手的时,他身边的两个焦家之魔,看到了司浊万妖谱中那只金乌。 “嗯?” 倒不是金乌有多特殊,他们本就擅长火法,如今司浊万妖谱中的金乌神异有余,实力不足。 本不应该入他们的法眼。 可让他们感觉到古怪的是,他们看着那只金乌居然有个异常亲近的感觉。 这就让他们有点好奇了。 今天,从他们见到宗玉,见到司浊,而后再见到这只金乌,他们不断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其中一位上前一步,定睛看去,不料却踩到了司浊方才喷洒出的血迹。 下一秒,他双目圆睁。 无数信息被他串联到了一起,看着即将以黑罡风磨灭对方神志魂魄的宗正, “且慢!” 那一刻,他化作了一个太阳,和宗正撞在一起。 轰—— 宗动天,宗家出现了一声巨响。 一朵蘑菇云出现在宗家的核心地带,这是所有宗动天魔族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不是宗家的方向吗?” “那可不...这么深的位置,该不会是核心区域吧?” “哪个家族的啊?在宗家核心区域撒野?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那一刻,宗家的魔族也开始朝着爆炸出现的方向聚集。 第156章 啊? 在那一个剧烈的爆炸出现后,几乎所有宗家的魔族都朝着事发地赶去。 “是宗少爷房间的方向!快!” “快快快!跟上!” “到底是谁?是什么时候潜入宗家的?” “为什么阵法没有生效?!” “该不会...” 大部分宗家的魔族都对这场袭击感到有些奇怪,只有部分位置足够高的魔族猜到了些许端倪。 “应该不是焦家的那两位吧?” “不可能,宗主和旧魔主交好,不可能会有这种规模的冲突。” “也是...” 此刻,宗玉房间周围根本没有魔族能够靠近。 狂暴的黑罡风和难以抵挡的热浪共同组成一面墙壁,阻拦着所有到场的魔族。 而在爆炸中央,是毫发无伤的宗正。 “焦千曦!你越界了!” 宗正说的自然是那个突然发难的焦千曦,他本就没有出多少力。 杀死司浊足矣。 可焦千曦可是全力出手的,这就让他必须临时变招,这才能勉强抵挡住焦千曦。 这也就直接造成了方才那么恐怖的大爆炸。 这种规模的爆炸还是宗正在碰撞的一瞬间,迅速收敛力量,加之宗家大阵的压制,这才将损失控制在了一个可控范围内。 此刻,宗正就是和旧魔主一脉关系再好,也是有些动怒了。 “抱歉!实在是抱歉!” 焦千曦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有可能被宗正视作挑衅,可他依旧选择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宗家主,他...” 焦千曦转头看向司浊,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这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强者的身上。 “他和旧魔主...” 这让宗正察觉到了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也是司浊想问的。 他原本已经以为自己要在宗正压倒性的力量下变成一具尸体,他们境界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任何技巧可以弥补的了。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身前这个看似宗家的贵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正在和他进行共鸣。 并非是和他身后的万妖谱共鸣,而是和他血脉深处某样被刻意隐藏的东西发生共鸣。 可焦千曦没有说下去,反而转头向司浊询问, “你母亲...叫什么?” 焦千曦开口,没有刻意释放的威势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姿态,展现出了和魔族不符的礼貌。 “是不是人族命家之主?” “命家?!” 这时候,就连宗正都愣住了,他明白了焦千曦的异常。 可司浊不准备回答。 且不谈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他深知对方一定是认错了人,他现在只想着如何逃亡。 见司浊没有反应,焦千曦也不恼火, “你是否认识命无?” “命无?行了,又是个不认识的,他们到底把我...” 突然,司浊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个人。 焦千曦和他的同伴焦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深处看到了惊喜之色。 “命无?无命?司无命?” 司浊迅速收敛心神, “应该不是我那个便宜老爹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奉劝着自己冷静,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一切要以逃出此地为第一要务。 “认...认识!” 司浊自然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直接一个顺水推舟,承认了这件事。 虽然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命无,但不妨碍他死马当活马医。 下一刻,在司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焦千曦的手已经插进了他的嘴里。 “得罪了!” 那个瞬间,司浊只觉得一滴岩浆般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灌向他的腹部。 那是焦千曦的精血。 一滴可以在整个魔界引起轰动的焦家精血,现在正不请自来地往司浊嘴里送。 不过,这种精血也不是谁都收得起的。 普通魔族就算是拿到了,也会被灼烧成渣。 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魔族才能使用,只是到了他们那种境界,谁也不会为了这个去招惹焦家。 焦家那是旧魔主一脉,可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没谁吃饱了撑的,招惹他们。 而此刻,司浊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现在的状态,完美契合七窍生烟的说法。 不止有烟气从他的七窍中喷出,更夸张的是从食道开始,一直到腹部,耀眼的火光透过他的身体显现。 但奇怪的是,司浊并没有就此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的皮膜开始脱落。 “这次绝不会错!” 焦千曦和焦忘几乎同时激动地开口, “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一旁的宗玉和霜落原本已经被宗正压制地说不出半句话,此刻也被松开了禁制。 他们都没想到,司浊居然还有别的身份。 如今看来,应该是和旧魔主焦家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愧是主上。” 他们心中的想法类似。 只不过一个满眼崇拜,一个已经开始冒出粉色的气泡。 也不知过了多久,焦千曦的手从司浊口中拔出。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恐怕是因为那滴特殊精血的缘故。 宗正不动声色地再次加强周围的黑色罡风,将此地裹得严严实实,所有聚集而来的宗家之魔已经被他用心念遣散。 周围的黑色罡风只是为了阻挡其余一些强者的窥探。 “多谢宗家主。” 焦千曦朝着宗正开口道谢。 “他真的是...?” 宗正不免有些好奇地询问。 “不可能有普通人族能承受得住千曦的精血,唯独我焦家一脉可以!” 还不等焦千曦开口,焦忘抢先回答。 此刻,司浊身上的红光逐渐收敛。 只不过他全身已经完全被新皮覆盖,时不时散逸而出的灵气和魔气接触,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司浊只觉得天旋地转,方才的滚烫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储存在他的体内。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一旦炼化这些涌入他体内的东西,他就能成就元婴境。 当他睁眼的那一刻,耀眼的光一闪而逝。 而焦千曦和焦忘已经朝他单膝跪地,司浊只听到两者同时开口说道, “恭迎少主返回魔界。” “啊?” 与此同时,焦千曦的真名印记浮现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他收取。 第157章 大道之争 “不拿白不拿!” 司浊当下心一横,直接把焦千曦的真名纳入山河社稷图。 这个时候,霜落和宗玉的印记的自然浮现。 如果霜落的印记和宗玉的印记相比,那是桃子和西瓜的区别的话。 焦千曦的印记就是一座高楼。 甚至可以说是一座宫殿。 在焦千曦的印记落下的那一刻,司浊的山河社稷图都开始出现了震动。 金乌更是开始长鸣。 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哀怨,听着像是成为了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发出的悲戚的唱词。 司浊双眉紧皱,他不断摩挲着下巴,开始整理方才开始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 “所以...我和花妍一样,有一半魔族血统。” “没错。” “你们是姓...?” “焦,旧魔主一脉。” “呵。” 说到这里,司浊笑了。 好嘛。 原本只是个魔头之子,现在干脆变成魔主之子了。 这不搞笑呢吗? 可还没等他有继续思考的机会,宗正已经上前一步,开始仔细端详司浊的面容。 “你别说...” 宗正和司浊的身高相差不多,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邻家中年人的气质,丝毫没有方才的气势和杀机。 “你和那败家玩意儿,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不然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魔主被绿了? 司浊感受到焦家两个魔族的心跳都加快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朴实无华的, “啊?” 在场所有存在都知道宗正说的是旧魔主,只有司浊一脸茫然,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虽然,对方确实不是人。 下一秒,宗正继续开口, “宗玉的印记就先存在你身上吧,要是给你陪葬了,那就是他的命。父债子偿,不算过分。” 言语间,似乎透露出了他曾经亏欠了魔主不少,他转头看向宗玉, “你可愿意?” 那一刻,宗玉怎么可能有意见? “愿意!” 他干脆利落地回答。 片刻的沉默后,司浊率先开口, “那能否让我返回人界,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而且我有点不放心人界。” “呵,你身上硬要说有什么和他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只能是这一点了。” “真不知道你们老惦记那人界干什么。” “先是他不知所踪,然后是花家那小子,明明有机会成为魔主,非要去找个人族女人,最后还被对方伏击丢了性命。” “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真是服了你们,难不成你们还想人魔两界和平发展不成?” 宗正连珠带炮地开口,司浊本不想说什么,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他鬼使神差地搭了一句, “还真不是没可能。” 听到这句话,宗正停下来了。 他看着司浊,面带笑意。 第一次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名。 那一刻,周围瞬间变暗,剧烈的罡风从天外涌来,汇集于此。 宗正如同璀璨彗星一般的真名出现在司浊面前,司浊甚至都不用猜。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要一碰到这个印记,那必将会直接成为一团灰烬。 宗正幽幽地开口, “如果你做到了,那这个印记就是你的了。” 下一秒,宗正的印记消失, “当然,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把宗玉的印记还给他。虽然会对你本源造成不小的损伤,但是我肯定不会让你死。” 宗正这次没有看司浊,而是看向他身后的焦千曦和焦忘,似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没意见。” “那...那我也没意见。” 那一刻,除了当事人没答应,其他所有人都替他答应了这个约定。 就在这时,宗动天的天幕上突然传出一声龟裂声。 正是那斩天剑打开的缺口。 “偏偏这个时候把界壁给我打开了,该说你天纵之才还是堕地之姿?” 下一秒,宗正已经提着司浊来到了缺口处。 焦家两魔在黑罡风中,速度自然不及宗正。 虽然已经赶来,但是还距离此地十万八千里。 “敢从这里过不?” 宗正看着司浊, “你不是想回人界吗?敢从界壁里过去吗?” “会死?” “死必然是不会死的。” “那有何不敢?” 于是,就有了后来那具全身肌肉大部分被剔除,只剩下少许肌肉的司浊。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用肉身穿过了界壁。 司浊全身都得到了锤炼,让焦千曦的精血在他体内进一步扩散,因此有了突破元婴的契机。 此刻,他的混沌的思绪已经收敛。 他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而他的眼皮也开始不断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能醒来。 就在这时,在司浊逐渐清醒的意识中,他感受到了无数让他厌恶的气息。 那股气息让他浑身的血液流淌加速,他的体温开始升高。 “退后!退后!”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一直在司浊身边的东辰南,他同样修习火法,自然对于火焰的变化极为敏感。 此刻的司浊,像是一块逐渐被加热石块,就连东辰南都感觉到了心悸。 于是,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周围的人撤离。 可,依旧还是晚了。 因为,已经有人身上开始着火。 “啊!我身上怎么着火了!” “让你离远一点。” 周围的人开始给对方灭火,可奇怪的是,那股火焰不仅无法熄灭,还在他们身上迅速扩散。 而那群帮忙的人谁又能逃得掉呢。 一...三...九...二十七...八十一... 仅仅是数息的时间,周围已经有近百人身上起火。 他们发出悲惨的呼喊声,这股火焰不仅无法熄灭,甚至还会在他们周围迅速蔓延。 “这是...” 东辰南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股火焰的玄妙,因为方才他身上也着火了。 可只是一瞬间,这个火便消失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莫非是那业火?” 东辰南看着司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担心。 因为,司浊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所知道的一个人走上了同一条道路。 对方修的乃是涤罪之焰。 而司浊的是业火。 东辰南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两人,必将出现大道之争。 可两人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 第158章 你怎么证明你爹是你爹? 同一时刻,神州南部,有一个年轻女子看向北面的天水国。 “去四象山看看。” “小姐,得到消息,那里的界壁出现了裂缝,族内的强者已经赶去,我们...” 这个侍女模样的人本还想继续开口,却突然噤声。 因为,她看到了自家小姐的眼神。 平静且冷漠。 最让她害怕的还是对方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的身体看向某样不可知之物。 “是...是!小姐,我这就去整理行囊。” 听到这句话,她才收回视线。 因为,就在方才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弦被拨动。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异样感觉。 她知道在四象山的方向,一定有一个和她极其相似的人出现了,她必须要去看看。 她的纤纤玉手摸过象征着自己家族的玉佩, 上面雕刻着一个字, 祝。 四象山,此刻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人突然身上都燃烧起了火焰,有的人身上的火焰迅速消失,而有的人身上的额火焰经久不衰,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除了东辰南以外,叶秋和韩泉都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异常来自于司浊。 下一秒,已经彻底恢复的司浊,猛地睁开了眼睛。 “嗯?还有敌人?” 看到周围混乱的环境,他第一反应是周围还有魔族正在逞凶,刚想做什么,周围的人身上的火光更甚。 “咳——” 东辰南尴尬地开口, “能收了你的神通吗?” “?” 司浊不知道东辰南在说什么,抬手指向其中一人, “这怎么可能和我有...” 关系两字还没出口,那人身上的火焰突然熄灭。 与此同时,司浊的体内某处窍穴点燃了一团火焰,仿佛乳燕归巢。 “好家伙,还真和我有关系?” 那一刻,司浊突然感受到了周围所有起火之人身上的火焰和自己的联系。 在他刻意控制之下,这些火焰全部消失。 而他体内的窍穴开始依次点亮一团团火焰,司浊只觉得自己通体舒畅。 于此同时,那些火焰没入他窍穴之中,化作了他的灵气。 司浊看了看这些人头上的云尺,不算污浊,却已经缺少了一部分。 他又看了看天幕。 没有天劫之云。 他突然理解了自己成为元婴后的能力。 以对方云尺中的污浊作为燃料,燃烧对方灵魂。 至于产物,那就是已经没入他窍穴之中的灵气。 另外,对于被灼烧的人还产生了不小的伤害。 司浊咽了口口水。 总有种自己即将变成万恶的BOSS的错觉,以一人敌天下人。 事实上,也没差多少。 因为,他此刻在东辰南身后已经察觉到了数道强悍的气息赶到。 “界壁裂缝呢?” 其中有人开口询问,因为他没看到界壁裂缝,倒是看到方才有修士内乱。 “什么?修好了?” 听到周围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他问出, “那魔气呢?为什么这么干净,连一丝魔气我都没有感受到?” “你他妈的!编也给我好好编啊!魔族把魔气带走了?你当我是路边的猪吗?” “要是魔气是魔族带走的,你管你叫爹!” 半晌后,他扭捏的声音响起, “爹。” 而周围一众强者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是他们成为出窍境后,第一次觉得这个头衔并不是那么光彩。 至于那个叫爹的人,正是沛义国的第一人,刘宪。 “大致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此地不宜详谈,还请各位移步清浊剑宗。” “也好。” 周围几个陆续到场的出窍境连忙附和,他们已经有点受不了身后的指指点点,可他们偏偏没办法发作。 毕竟始作俑者刘宪都一脸无所谓地在这里站着,他不止没有生气,甚至还在为自己的言而有信一脸自豪。 出窍境之耻! 这是周围的强者们给他的评价。 片刻后,所有人都来到了清浊剑宗的大殿,这里虽然被战斗波及,但还算完整。 “所以,司小友,你这是从魔界回来的?”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没错。” “根据东先生,包括在场所有人的说法,魔族没有对我们动手,似乎也是因为你?” “这很难评,毕竟那时候我已经昏迷了。” “那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魔族安插的奸细。” 说到这里,司浊其实已经明白,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敌对的阵营。 说实话,司浊并不怪他。 因为,对方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角色互换,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顾忌。 可就在这时,刘宪开口了, “你个老匹夫,你说怎么证明?” 他显然和问话的那个老头极为不对付,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他就是证明了,你信吗?一天天唧唧歪歪的,整些有的没的花活。” 刘宪这张嘴,可比他的长相火爆得多, “那我问你,你怎么证明你爹是你爹?不对,你怎么证明我不是你爹?” ... 那一刻,不少出窍境强者或别过头,或挡住自己的面容,更有的直接开始用本命武器戳进了自己的大腿。 他们一般不笑,尤其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 除非真的忍不住。 老头摇了摇头,懒得和这泼皮计较,他继续开口, “司小友,你是否可以开放神觉,让我等查探一番?” 司浊还没说话,反倒是东辰南先开口了。 “不必!我东辰南以性命担保,他不是奸细。” “神州亿万生灵,你如何担保?”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知道,今天这件事恐怕要变得复杂起来了。 就在这时,刘宪轻蔑一笑, “东先生担保不了,那他行不行?” 一块令牌被他狠狠地拍在桌上。 令牌出现的那一刻,桌上出现一团祥云,绚烂的色泽中有着一个清晰的字。 命。 “你是奉命家之令来的?!” “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刘宪,你什么时候和命家搭上线的?” 那一刻,就连东辰南都看着这块令牌怔怔出神。 第159章 狭路相逢 房间内,除了东辰南和刘宪以外,其余的人纷纷离开。 他们知道既然命家的令牌都出现了,基本上就不会有他们说话的余地了。 于是,他们纷纷启程离开。 他们要尽快赶回自己所在的宗门,把司浊和命家有关的消息传回去。 “你什么时候和命家搭上线的?” “倒也没有刻意...” 刘宪挠了挠头, “就是打赌输了叫了声爹,这不就碰到命家的人了吗?对方应该身份不低,所以就给了我一块令牌,让我关键的时候帮个忙。” 东辰南和这个叫刘宪的家伙显然以前就认识,而且关系还算不错。 在刘宪说到一半的时候,东辰南就已经陷入了沉默,司浊自然不知道对方是在思考以后要不要出门和人也多打打赌。 不过,最后东辰南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不是所有出窍境,都有刘宪这样不要脸面的才能的。 起码他东辰南没有。 “这次来的路上,就是他们传信于我,让我保下这位小友。” 刘宪看着司浊,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就感觉这小友和我一定是同道中人,看着就不孬,定然是个爽利人。” 司浊笑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既不想承认,又不敢拒绝的模样, 头上就差写上情商二字。 刘宪拍了拍司浊的肩膀, “所以,接下去我们就要同行一段时间了。” 不顾东辰南和司浊惊讶的目光, “等到你什么时候修为在我之上了,你就该拿着这块令牌去一趟命家了。” “刘先生,您现在是...?” “出窍巅峰。” 得嘞。 司浊只觉得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了,他不想受人关注。 起码不想在这位大爷身边受人关注。 要是再被安上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评价,那他的名誉,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既然是要比出窍巅峰还厉害,那怎么着也得化神境了。 可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元婴。 这还得多久? 司浊不敢想。 只是,东辰南看上去宽心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刘宪不用跟他在一起让他轻松了不少,还是司浊身边有了刘宪让他彻底放心, “你可知道这是命家哪一位的安排?” 东辰南开口询问,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不像是一般的命家之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身边这个年轻人,此刻终于有机会向司浊开口询问,他在魔界的经历。 不死已经是奇迹,现在看到已经成为元婴的司浊,东辰南知道对方定有奇遇。 他的眼中不吝赞叹,要不是司浊和他熟识,怕是要被对方眼神给吓到。。 这一夜,四象山格外喧嚣。 那是众人劫后余生的喜悦。 唯独东辰南房间内,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沉默的背景下,听着司浊缓缓讲述着他在魔界险象环生的经历。 东辰南和刘宪听着司浊的描述,久久无言。 “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司浊灌了一口刘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酒水,辛辣的口感直冲天灵盖。 “哈——!” 他把酒杯重重地敲在桌上,刘宪赶忙给他再度满上了一杯。 “哥们儿,你可太牛了,我得再敬你一杯。” 听完司浊的描述,刘宪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友变成了哥们儿。 座位更是从司浊对面挪到了司浊身边,他勾住司浊的肩膀, 滋溜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水。 “换做我,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司浊当然没有提到他和焦家的关系,他对于刘宪远谈不上信任,自然不能和盘托出。 至于最后他被放回人界,也被归咎为了自己得到了对方儿子的真名印记。 同时,借助为了他的存在被整个魔界知晓的借口,司浊编造了一个返回的理由。 正是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避免被所有魔族盯上,遇上巨大的危机,间接导致那个魔族的儿子身处危险之中。 于是,他就被对方从正好出现的界壁裂缝中扔了回来。 东辰南作为当事人,听出了其中的部分矛盾。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恐怖的魔族就不会在离开前再特意提到司浊。 只是东辰南也不想多问,他知道司浊一定有瞒着他们的理由,而刘宪干脆是根本没听出来。 他只觉得司浊强得可怕。 夜总有过去的时候。 随着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四象山上,四象山反而变得安静下来,夜晚的喧嚣退去,只剩下了不算密集的鸟叫声。 “如今,东青他们应该都在风卷城,你若要寻他们,返回流云国即可。” 在刘宪均匀的呼吸声下,东辰南来到了司浊身边。 两人一同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初升的东方晨曦,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对了,你要是遇见一个和你一样用火的女子,记得离远一点。” “这并非和你开玩笑。” “你们很可能将会有一场大道之争。” “不过,对方应该不会来四象山就是了。” “南庆离这里可不算近,她也不会这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就算真的来,也得几天之后了,应该遇不上你。” 说到这里,司浊指了指四象山山脚, “你说的不会是她吧?” 东辰南看到对方的那个瞬间,阳光斜照在对方的面容上,反射着莹白的光泽。 她的双瞳呈现淡淡的红色,显得炙热。 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身后,辫子随着她上山的动作而有节奏地抖动。 她体态修长,谈不上强壮但绝不孱弱。 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像是她的侍女。 似是感受到了山巅司浊和东辰南的目光,她驻足不动,抬头望去,和司浊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还真的来了。” 东辰南一捂额头,看到对方,他就想起了曾经求学过的地方, 南庆祝氏。 而这个女子,正是祝氏嫡女。 祝弦月。 “见过东先生,好久不见。” 人还未到,对方的问候已经到了。 第160章 大道都要磨灭了 司浊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只觉得太阳有了形状。 不同于林颖那种如夜般的清冷,对方更像是冬日的晨曦。 看似没有什么温度,但却能照亮天空。 四象山此刻的风景只剩下了眼前的祝弦月。 “祝家的小姐都来了,哥们儿,你可以啊!” 刘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上哪里还有半点酒气。之前的醉,只是为了让酒更有滋味罢了。 在感受到祝弦月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散尽一身酒气,恢复了清醒。 刘宪一只手勾在司浊的脖颈上, “我可只听说过男人去找她的,她来找男人还是我头一遭听说。” 你可别说了!别哥们儿哥们儿的了!咱俩不熟! 感受到祝弦月变冷的目光,司浊闭上了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怎么遇到个这样的,嘴上没把门的。 完了,全完了,彻底把我们当做是一伙的了。 对方的目光更加锐利,司浊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哥们儿?你这么热?” 刘宪看了眼身边还保持着微笑的司浊, “喂!祝家的小丫头!还不收了你的神通?没见到我哥们儿流汗了吗?” 是因为你啊!你快收了你的神通啊! 司浊心中正在呐喊。 只是,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祝弦月懒得理睬刘宪,即使对方已经出窍巅峰,此生化神境不是不可以奢望,毕竟他才三十出头。 可愣是没有人愿意和刘宪走得太近。 因为,修真界有个共识,那就是刘宪迟早被自己那张嘴害死。 刘宪当然也知道这个说法,只不过他是真无所谓。 大丈夫,人死卵朝天。 死了就是自己本事不济,怕是怕不了一点的。 “你先回去吧。” 祝弦月和自己身边的侍女开口说道。 “啊?小姐...那你呢?” “他身上有些我在意的地方,我需要确认一下。” 祝弦月冷漠地开口,听在侍女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祝弦月已经拾级而上,朝着山巅的那个男子走去。 “喂!那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四象山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修士了?” “不是四象山的吧...看她的衣服...嘶——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南庆祝氏!她该不会是南庆祝氏那一位天之骄女吧?” “不可能!” “哇,我们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啊,兄弟!” 此刻,周围不少人已经被祝弦月的美貌吸引,更有人已经猜到了她的来历。 于是,对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南庆祝氏可不是谁都能妄议的,起码他们还不够资格。 直到她站定在司浊身前,周围已然鸦雀无声, “你让我很感兴趣。” 祝弦月开口,说话间,她已经握住了司浊垂在身边右手。 霎时间,四象山爆发出一阵哗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当然,包括祝弦月的侍女。 “小...小姐...” 在她的印象中,还没有男人碰到过小姐,更别谈祝弦月主动握住别人的手。 刘宪见状,巧妙地后退一步。 他是来保护司浊的,可不是来妨碍司浊的。 刘宪朝着司浊眨巴了下眼睛,给出了个自以为心照不宣的暗示,便退到了东辰南身边。 伟大,无需多言。 这就是一个合格的护道者应有的自觉。 那一刻,刘宪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升华。 “你什么感觉?” 祝弦月看着司浊逐渐泛红的脸颊,有些失望,但依旧开口问道。 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找到的人依旧无法和她接触。 没错,在过去的岁月里,因为她超乎常人的天赋,导致所有人在接触她的瞬间都会灼烧。 这种能力无关修为,只和体质有关。 也就是说,她从出生开始就相当于是一位元婴境,甚至可以算作是出窍境。 后续的岁月,她只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在吸收灵气,填满自身的窍穴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元婴巅峰的修为。 而她的能力,被祝氏老祖,也就是东辰南曾经的师父,称为涤罪之焰。 没错。 越是内心污浊之人,在碰到祝弦月时,越是容易被灼伤。 在过去的岁月里,不乏那些心思腌臜之辈在触碰到祝弦月的瞬间化作飞灰,燃烧殆尽。 这么多年,也只有她如今的侍女能够和她朝夕相处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什么感觉?” 祝弦月在握住司浊之后,好奇得开口。 司浊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漂亮,但多少是有点大病。 哪有姑娘见面就抓着别人手不放的,还要问自己什么感觉? 他能说冰凉软糯,柔若无骨? 他司浊又不是刘宪,说不出这种虎狼之词。 于是,他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对方依旧牢牢地握住了自己, “不是,你能不能松开?” 然而,祝弦月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有些不太相信,能让自己远在南庆都被惊动的人,居然依旧无法抵抗自己的天赋神通?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今的四象山内不少并非是清浊剑宗的成员,自然对于司浊不太熟悉。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在短短一天一夜内被司浊连番爆炒,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魔族大能宽恕他,人族明珠偏爱他。 这还有天理吗? 更无耻的是,这家伙居然还一脸嫌弃。 果然和刘宪是一路货色。 元婴之耻!必须是元婴之耻! 司浊不知道,他的风评在短短时间内已经跌入了谷底,连他曾经在四象山中的拥趸们都暂时性地停止拥护司浊。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祝小姐是吧?” 司浊也不打算客气了,他缓缓抬起被祝弦月握住的手, “下次握手前记得擦擦手汗,有点湿。” 议论声戛然而止。 东辰南已经转身离开,刘宪紧随其后。 “你教的?” 刘宪好奇地开口,顺便朝着东辰南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有,你别瞎说。” 东辰南罕见地有些窘迫。 司小友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吧...哎... 他如是想着,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一天,四象山,一男一女大战了七个时辰。 打得大道都快磨灭了。 没错,就是登山的那条大道。 那一次相遇,被后世称为, 不灭之握。 第161章 迷路了? 神州共分五片区域。 东州百国之中,天水乃是中上一档。 勉强可以算作是第一梯队的上国,这也是为什么能出现曾经的四象剑宗,现在的清浊剑宗这样的宗门。 或许综合实力算不上多强,毕竟遭遇了大变。 但光是东辰南这个异数,就足以让清浊剑宗的地位上升不少。 此刻,东辰南站在窗边,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斩天剑已经归鞘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交给我保管吧。” 说话的是韩泉。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了数天,四象山清浊剑宗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离不开曾经玉剑门那群中流砥柱。 “嗯,本就是你们的,还是由你来保管最为合适。” 东辰南点头, “你女儿最近...情况似乎好转了很多?” 他转身迈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伸手请韩泉入座。 说到这个,韩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一战过后,他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一改颓势开始拼命修炼。 确实是件好事,但是韩泉又有了别的担忧,他可有点害怕自己女儿是误入歧途,被某个魔族蛊惑了。 虽然最后经过勘察后,没有发现问题,但韩泉总觉得有点奇怪。 他不懂,一个人的状态会改变地如此之快吗? 他没经历过。 只是他也不想深究,只能多放点心思在自己女儿身上。 “对了,我看你又在窗边,是在担心他们?” 韩泉指的,自然是前几天在四象山上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位。 其中那个姑娘,甚至还是南庆祝氏的嫡女。 东辰南笑了笑, “是啊,他后面的路可不好走,即便是刘宪跟着。” 他摇了摇头,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哈哈哈!不如说刘宪本身就给他制造了难度。” 韩泉大笑。 “谁说不是呢?更何况,他还要遍寻曾经大妖出没的地方。那些潜伏在人界的魔族恐怕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找到,毕竟对于魔族来说,那些大妖本身也是资源的一种。” “我看那小子本来的身份也不简单,不像是风卷城那种小地方的,不然命家的令牌可到不了刘宪手上...” “但愿吧。” 东辰南点了点头,不准备再深究, “不知道冬青他们什么时候从风卷城回来,司浊都回来了,他们收到消息,也该回来了。” 在距离四象山以西上千里的延梁盆地,几道身影正在自由落体。 “我说,你能不能回你的南庆?” 说话的是司浊,他对着和他不太对付的绝色女子开口,总觉得对方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不能。” 祝弦月开口, “而且,你也管不着我。” 行,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搞你心态了。 司浊保持着微笑,缓缓开口, “平时在家没少吃吧?” 咚—— 一声闷响过后,司浊的后脑勺上多出了一个大包。 “嘶——” 司浊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被背后灵缠上了。 几人落地后,祝弦月第一时间从司浊身后跳下,她低头观察自己的大腿。 “没胖才对啊...” 她如是想着。 刘宪和叶轻水两人格外投缘,此刻已经移步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两人, “你师弟一直这么会说话?” 刘宪好奇地开口, “应该是魔界回来才开始的,怕是在魔界压力太大了,让他打开了什么枷锁。” 叶轻水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魔界误我师弟啊!” 而前两天的大战过后,祝弦月表现出了对司浊极强的情绪二象性。 她既想要再接触司浊,又对他那张嘴深恶痛绝。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好奇,跟在司浊的队伍里。 但她被东辰南勒令不准再用灵气,防止因为暴露身份而引来魔族,把所有人都牵连进去。 关于这点,祝弦月自然绝对遵守。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她会被司浊背着,从悬崖跳入延梁盆地。 倒不是她想被司浊背着,主要是只有司浊能和她接触。 “她到底跟着我干什么啊!” 司浊揉着被暴击的后脑勺,只觉得一阵郁闷。 和祝弦月对他的异常好奇相反,司浊对于祝弦月有种天然的排斥。 他说不上来这种排斥源自于何处,但是他确实非常不喜欢祝弦月,尤其是那天在真正接触到对方的身体之后,他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 “从现在开始,你碰我一下,就给我一斤上品灵石。” 司浊恶狠狠地开口。 祝弦月先是一愣,而后一甩头发朝前走去。 “给就给。” 司浊震惊于对方的爽快,而祝弦月则震惊于司浊的善良。 “这家伙表面看着凶神恶煞,只问我收这么点灵石,该不会是暗示我吧?” 她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决不能被他这一丁点的善意拉拢!” 她再度挥舞拳头,小声嘀咕着。 此刻,司浊要是知道祝弦月的内心活动定会大吃一惊。 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他此刻还不知南庆祝氏的含金量。 “果然有病...” 司浊见状摇头动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嗯?你们怎么不动?走了!” 他走出去近百米才发现身后的叶轻水和刘宪还在讨论着什么,连忙开口喊道。 “来了来了!” 片刻后,叶轻水忍不住开口, “师弟啊,你在四象山做的那个血茧,真能让林颖复活吗?” “当然,童叟无欺!” 司浊比出一个大拇指,示意叶轻水放心, “和你的神通不太一样,我能把魂魄储存起来,只要有构骨生肌的方法,就能让那个魂魄的主人重新复生。” 他想了想, “硬要说有什么限制的话,就是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一般人的魂魄没有办法再三转生,你应该懂的。” 叶轻水点了点头,结合他吸收了那么多的魂魄,他明白司浊的意思。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刘宪停下脚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我们已经走过了吧?” 他此刻的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祝弦月早就有这种感觉,立刻点头, “确实如此。” 第162章 真正的冤家路窄 此刻,周围已经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雾气,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叶轻水开口,连他也有点绷不住了。 在场四人,一出窍三元婴,结果在延梁盆地里迷路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司浊大手一挥,背后出现了两张巨大翅膀,那是金乌双翅的显化。 “让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司浊背后双翅发力,扇起炽热的风,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冲天穹。 看着司浊背后拖曳出的火光,叶轻水忍不住赞叹自己师弟的神通, “怎一个帅字了得?要是大师兄在,怕是得好一通乱吹。” 然而下一秒,炽热的罡风从叶轻水背后袭来。 速度之快,让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嗯?” 砰——! 火光闪过,叶轻水勉强抵挡住了那团火光。 “师兄?” “师弟?” 撞在一起的两人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开口, “你怎么在这儿?” 直到这个时候,刘宪的眼神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祝弦月也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是遇上麻烦了。 “我再试一次!” 司浊重新站起身子,缓缓煽动翅膀,朝着天穹飞去。 这次他学乖了,他可不想再撞一次。 司浊也在仔细地观察着周围风景的变化,直到惊呼声再次从他头顶响起。 “诶诶诶!停下停下!”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只不过这次,触感明显不同。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清了眼前之人。 那是一张带着愠怒,并双颊绯红的绝美面容。 “啊...这...” 司浊连忙起身,可是手忙脚乱间,难免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好在叶轻水及时迎了上来, “你怎么飞这么快?” “啊?” 这下轮到司浊震惊了,他方才明明是龟速前进才对。 “看来,这片区域的规则应该已经被改动过了。” 刘宪不愧是出窍境巅峰,自然是看出了端倪。 祝弦月也站了起来,她拍掉了身上的灰尘,谈不上恼怒,她也知道司浊并非故意为之。 姑且不与你计较。 她心里如是想着,可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无法褪去。 剧烈的心跳,还在不断加速。 司浊压下心头的波动,率先理解了刘宪的意思。 “混沌空间?” 他开口问道。 “哦?混沌?哈!可以这么说。” 刘宪听到司浊的话语,只觉得这个词异常贴切, “只是,连我都没能发现,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误入了这个空间。” 众人皆是沉默。 还是司浊率先开口,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韩副门主的消息没错,这附近确实有点问题。” 原来,他们离开四象山的第一站选择这里,正是因为韩泉曾经在玉剑山的某本古籍里看到过某个大妖和延梁盆地的关系。 只不过大妖的名字已被隐去,只留下零星的描述。 “你们来的路上有见到过背生双角的生物吗?” 司浊开口问道,因为背生双角是他唯一知道的细节。 “双角?” 叶轻水仔细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双角没见到,枯木倒是见到两棵。” 他说的是在进入延梁盆地前,那两棵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枯木。 按照他们的判断,这两棵枯木少说也得上千年了,甚至已经开始玉质化。 “我们从四个方向出发,试试看。” 叶轻水提议。 片刻后,他们再次见到了对方。 没错,他们四人在径直向前移动的过程中,居然面朝其他人再度回到了中央区域。 四人再次沉默。 这不麻烦了吗? 这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因为,在场的没有人擅长神鬼莫测的空间之力,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抓瞎。 “这时候,就该成熟的大人出马了。” 刘宪收敛起了一身泼皮的气息,真正展露出了出窍境强者的气势。 那一刻,周围灵气开始涌向他的身体。 “太可靠了吧!我的哥!” 司浊有点感动,他决定收回先前内心对刘宪的诋毁。 “开!” 刘宪一声大喝,脚下土地下陷龟裂。 连同司浊在内,第一次感受到了出窍境的恐怖。 只是和司浊曾经面对的宗正相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对于现在的司浊来说依旧是强得可怕。 刘宪的身上开始出现诡异的红色符文,那是血液流淌的痕迹,其中还有金色的光泽不断涌动。 毁天灭地的气息传出,刘宪双掌合十,并掌为拳猛地朝地面砸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连同震动席卷整片区域。 无数林鸟惊飞,似乎它们并不受此地规则的限制。 “咳咳咳——呸——” 猝不及防下,几人都被这一击产生的灰尘呛到。 等待灰尘散去后,刘宪已经恢复了原样,原本的狂暴气息同样收敛。 “成了?!” 司浊有点惊喜, “不愧是出窍境的强者啊!” 他不吝夸奖,就差给刘宪双击六六六了。 然而,下一秒,他愣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刘宪惬意地躺到了地上,更是因为地面上居然没有一点痕迹。 就连方才的龟裂也修复如初。 “这...?” 叶轻水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而刘宪则是摆了摆手, “行了,我努力完了,到你们了。” 他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会,还怪累的。” 出窍境之耻。 那一刻,剩下三人对视了一眼,罕见地达成了某项默契。 延梁盆地外,出现了两道人影。 “我们在这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就被这四个家伙遇上了?” “妖族果然还是偏爱人族。” “不过没事了,他们之中没有修习类似神通的修士。既然出现了,那就必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下可以回木星天交差了,我墨家必然能够更上一层楼!” “没错!天不负我!” 他们身后各自出现一道黑腔,他们的身影没入其中。 这两个正是潜伏在人界的魔族,甚至还是和司浊有仇的墨家之魔。 他们没有参与到人族的纷争之中,就是为了在这片区域找到一样东西。 乘黄遗蜕。 那是能够让他们更进一步的天命之物。 第163章 这小子怎么这么熟练 随着刘宪的躺平,司浊一行人的处境显得更加窘迫。 不过也不能怪他躺平。 因为,在他看来,这片区域不是他能靠蛮力破开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越是少动,越能减少对司浊他们的影响。 方才,司浊的几次尝试已经验证了一点。 那就是积极尝试,很有可能造成什么预想不到的后果。方才祝弦月和叶轻水可挡住司浊的速度,可未必挡得住他的速度。 所以刘宪倒也不是真的躺平,是想让司浊他们摸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之后,他再开始行动。 “先不用管他,他可能是怕胡乱行动反而会引发危险。” 其余两人纷纷点头,他们也不傻,自然不会觉得刘宪真的躺平了。 “现在可以确信的三点。” 司浊作为两次冲向穹顶的人,最有发言权, “一,只要到了一定的高度,你前进的方向和速度都会变得不可控。” “二,离开此地后一定距离,会扭转我们的前进的方向。” “三,除了我们之外,普通的生物似乎不受影响。”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半个时辰后,诡异的一幕在这片区域上演。 只见三个实力强至元婴的家伙正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就连已经躺平的刘宪都觉得身边的这几个小家伙有点太拼了。 “加油,加油!” 叶轻水的情绪最为激动,他如同一个资深赌棍,正在为自己心爱的战马呐喊,为了那一场泼天的富贵呐喊。 而他眼前的东西,正是一只黑色,不起眼的蚂蚁。 “诶诶诶!歪了歪了!” 叶轻水轻轻拨正这只小蚂蚁的路径,让它尽量朝着正前方爬去。 同样的画面出现在司浊和祝弦月身上,司浊倒也还好,他也不是没玩过。 可这对祝弦月来说就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她觉得有些羞耻,因此会时不时地朝身后看去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在看到所有人都在各自方向上不断前进时,她就会安心地蹲下来, “小蚂蚁,加油爬,要快快找到这一片区域的边界哦!” 但她似乎忘记了一点。 在场最弱的也是元婴境啊,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只是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罢了。 就在这时,司浊面前的蚂蚁突然消失。 “找到了!” 祝弦月和叶轻水纷纷起身,既然找到了边界的一点,那么他们的观测也就不再必要。 祝弦乐转头看向那只蚂蚁,心中默念了一句, 再见了,小蚂蚁。 她甚至有些失落,因为她从方才那段时间里找回了她失落的童年。 作为祝家的嫡女,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身份显赫。 按照司浊的说法,比起别的骡马,她出生就在罗马。 然而这样优渥的生活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她注定没有普通孩子的童年。 她小时候无数次在窗口看到祝家其它的孩子,也就是她的表兄妹们在院子里玩耍时的光景。 小小年纪的她自然是想要加入的,可终未成行。 反倒是如今已经元婴巅峰的她,在这延梁盆地完成了她的一桩夙愿。 时也,命也。 这句话似乎不再是一句空话。 祝弦月偷瞄了一眼司浊的背影, “姑且给你记上一功,原谅你的出言不逊。” 此刻,司浊自然不知道祝弦月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手中炎夔已经出鞘,缓缓探入方才蚂蚁消失的位置。 随着炎夔不断探出,在司浊震惊的目光中,刀尖竟是如同镜面反射一般,按照某条法线,以相同的角度刺回他所在的这一侧。 司浊开始不断前进,叶轻水已经来到司浊的身后,沿着他走过的路径,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没错,他们正在探明这片区域的边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宪睁开了眼睛。 “唔——” 他伸了个懒腰, “痛快痛快!” 行了,司浊等人还是高估了这个出窍境之耻。 他们还以为刘宪是害怕好心办坏事,才选择就地躺平。 他们能想到这家伙是真的躺平,甚至还美美地睡了一觉吗? “嗯?” 他突然发现身边突然多出来一圈沟壑,而司浊还在缓步潜行,叶轻水则在他身后跟着,还是地上犁出一道沟壑。 “嘿,你们他娘的还真是天才!” 刘宪笑着开口,走了上去,他自然一眼就明白了司浊几人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司浊手中炎夔的角度突然变大,而后直接恢复如初。 随着他手臂的动作,炎夔在另一侧继续发生偏转。 他眼前一亮,再度来回比划了几次, “这不有了吗?” 司浊惊喜地开口。 因为,炎夔恢复如初的那一段,很有可能就是出口的位置。 祝弦月同样露出惊喜的目光看向司浊。 两人视线碰撞的那一刻,似乎双方都觉得有些别扭,连忙挪开。 “师弟啊!有了你,天机门中兴有望了啊!” 他一边做好标记,一边开口。 这倒不是他恭维司浊,司浊也不需要他恭维。 他是真觉得司浊能够让天机门重现世间,扬名天下。 “行了,别扯这没用的了,我们往前走走看。” 司浊回头, “刘宪殿后吧,师兄你走在我身后,你和刘宪一起保护好祝小姐。” “可以——!” “没问题。” 两人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祝弦月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默默想着, “日后允许你说我一句坏话,不,半句好了!” 司浊踏入那条被他们探明的通道入口,开始缓步前行。 殊不知,墨家两个魔族的视线始终落在他们身上, “见过这妖路子吗?” “没,你别说,这家伙还真有些想法。” “不过没用,嘿嘿嘿...” 就在司浊不断前进,浓雾逐渐散去,又出现一片明显不同的场景时,异变突生。 三个黑腔凭空出现,叶轻水和刘宪毫无防备下,瞬间落入黑腔,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司浊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在看到黑腔出现的那个瞬间便借助炎夔,横亘在黑腔上,避免落下。 “这小子...” “...怎么这么熟练?” 第164章 地出乘黄 “特么——真是阴魂不散!” 司浊手臂发力,瞬间挣脱黑腔,稳稳地落在了祝弦月身边。 他看了眼四周,完全找不到墨家魔族的气息。 这片区域可以说是他们天然的主场,且不谈司浊等人没有空间相关的神通。 即使有,也未必能在这种地方和墨家魔族一战。 “若是不敌...我就短暂解除自身限制...” 祝弦月低声开口。 “不可!” 司浊想起东辰南临行前的叮嘱,他可不敢让祝弦月动手,万一引来什么魔族大能,他更搞不定。 见到司浊如此坚定,祝弦月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司浊的顾虑,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绝境,那就拼了。 她已经有了打算。 “这小子...” “...怎么这么熟练?” 墨鸢和墨紫看到司浊这堪称肌肉记忆的操作,一时之间没了后招。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只是,他们立刻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算了,两个在一起也一样,这个女人没什么修为。你去困住那个出窍境的,他就一身蛮力,只要保证出口不被他找到就行了。至于还有一个...” 墨鸢开口,准备让墨紫去把刘宪和叶轻水给收拾了。 “那小子看着没什么本事,随他折腾去吧。” “那也行,最后把他顺手宰了就好。” 他们瞬间就决定好了司浊一行人的命运,在墨鸢看来没有人能够在这个主场打败他们。 出窍境的落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要说为什么,因为这是乘黄的背囊。 没错,这一整延梁盆地都是乘黄的背囊。 而乘黄的背囊,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芥子法器。 寻常的芥子法器无法容纳货物,但乘黄的背囊可以。 这就是为什么延梁盆地生机盎然。 而司浊一行先前路过的那两棵非同一般的枯木,那就是乘黄背上的双角。 所以司浊现在还不知道,事实上韩泉所说的大妖并非是出现在延梁盆地,而是延梁盆地本身。 然而,在司浊到达之前,乘黄的遗蜕始终保持着沉寂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延梁盆地这么多年了,从未传出过什么妖异的事件,以至于墨鸢墨紫两兄弟在这里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乘黄所在。 这一切,都源于司浊身后已经出现的那座发现。 万妖谱。 “我让你躲!” 在司浊展现出万妖谱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金乌从万妖谱中飞出,化作一个小型的太阳,它被勒令不能飞得太高。 于是,金乌干脆停在了司浊的肩膀上,而它身上的火焰开始乱窜,将这片区域的一切全部点燃。 偶有火焰落在祝弦月的身上,也会如同雪花消融般没入她的身体。 恐怖的高温似乎对她没有一点影响,就连金乌都从司浊的这个肩头跳到了另一个肩头,它好奇地看着祝弦月,祝弦月也好奇地看着它。 “他身上的秘密真多。” 祝弦月撇了眼司浊,她意识到司浊这只金乌和他的神通同出一源又完全不同。 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墨鸢即使借助空间壁障也无法完全阻挡那骇人的热量, “该死!” 无数黑腔出现在司浊身边,不知通往何处的黑腔将他的火焰尽数吸收,温度随之下降。 温度是下降了,可司浊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位置。 方才那一刻的气息,加上他来到元婴境后,对于云尺更加敏感。 他察觉到了那一团让他有些作呕的云尺。 “我让你躲!” 司浊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祝弦月只觉得面前一道罡风闪过,地面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炎刃,虎式!” 司浊在察觉到对方的位置之后,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虎式。 当然,他是赌的。 他就是赌,对方的位置并非在这片区域的界线外。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击中对方,还有可能因为进攻方向的翻转而对祝弦月造成伤害。 不过,他运气不错。 墨鸢被击中。 随着一连串如同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墨鸢的身影出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墨鸢只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的身上已经开始燃起了火焰。 “这是什么?该死!怎么扑不灭!” 祝弦月此刻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团火焰,这就是她跟着司浊的目的,她想要知道司浊这个神通究竟是什么。 墨鸢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的身上瞬间出现黑线,肉块开始脱落。 他竟是一瞬间把自己身上所有起火的部位全部切下,而后他再度隐没身形,只留下地面上散落的肉块。 “这么狠?你又是谁的部将?” 而那些肉块在燃烧过程中,彻底化作灰烬。 在肉块化作灰烬的瞬间,火焰返回司浊身体,成为了他灵气的一部分。 墨鸢身上的血肉迅速生长,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伤势受什么影响。 只是,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司浊的忌惮已经和刚开始不可同日而语了。 “该死的东西!不要妨碍我回木星天接任执事啊!” 墨鸢极其不快。 他本来想要尽快得到乘黄遗蜕,好立刻返回木星天。 根据他最近得到的消息,墨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家主墨守一正是需要左膀右臂的时候。 他这个时候把乘黄带回去,无疑是最好的投名状。 墨鸢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不下血本是治不了你了。” 殊不知,就在此处乱战之际,四象山边上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正是焦焰和焦炳。 他们现在正急着回魔界,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返回魔界的很多通道被单方面关闭了。 以至于他们只能一边乞讨一边寻找魔族。 他们必须要尽快回一趟魔界。 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大到他们差点就直接现出真身,准备直接轰开界壁了。 当然,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也轰不开。 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一路找能开启通道的魔族。 “喂!高兴点!我族少主还活着,你一天到晚苦着张脸干什么?” “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没听到那几个小家伙说的?少主被送进魔界了!你知道什么这是什么概念吗?” “什么?” “要是他被当成人族死在魔界,那我们焦家就要被永远钉在魔界的耻辱柱上了!懂不懂啊你!” “...” 那一刻,焦炳慌了,他开始盘算着要不还是试试轰开界壁吧。 第165章 受命为王 “不下血本是治不了你了。” 墨鸢双手猛地插进面前的空间,消失不见, “和我玩赖的?我还真没怕过谁!” 他消失的手完全融入了背囊,从这一刻开始时,墨鸢已经和乘黄背囊的一部分融为一体了。 虽然他的双手相当于献祭给了这片空间,再也无法拔出,要是斩断,那就相当于本源受损。 但是,他得到了完全控制这片区域的能力。 下一秒,司浊和祝弦月都感觉到了周围空间的变化。 “嗯?你感觉到了吗?” 司浊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的感觉没错。” 祝弦月对于司浊的判断表示肯定,因为她也察觉到了异常。 这片区域的空间在压缩。 因此,气压骤然升高。 与此同时,司浊发现了金乌释放的火焰,在他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开始逐渐熄灭。 “卧槽?” 司浊连忙熄灭了周围的所有火焰,他知道这和周围的氧气含量有关。 作为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穿越者,他不允许自己没有一点物理常识,被自己坑死。 然后,下一秒,他和祝弦月都感受到了鼓膜传来的刺痛。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上都开始出现了细密的水渍,那是已经散溢到空气中的水汽开始重新变为液态。 这是空气压力太大的缘故。 “他这是要把我们压死?!” 此刻,这片区域的空间已经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了。 就在这时,墨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小子,后悔了吧!” 此刻,他双手的手臂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畅快。 “没什么比杀死人族的天才更让我高兴的事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此刻,他的口中开始喷吐出寒气。 只是这寒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比霜落的都要差点意思。 司浊不准备和对方废话了, “炎刃第四式。” 这是他到达元婴境之后能够使用的刀法。 境界越高,他越是发现炎刃刀法的不凡,他也意识到了帝狻当时的这份礼物有多贵重。 司浊右脚朝后一步,缓缓弯曲,左脚绷直不动。他的左手死死按住炎夔刀背,右手发力,弓臂朝后拉动。 随着左手在刀脊上摩擦,火星四溅,炎刃刀身上出现了金色流火。 他的上半身前倾,刀尖直指墨鸢。 这个动作,像极了弯弓射箭。 下一秒,司浊手腕一拧,心中默念, “矢啮!” 砰—— 司浊身体不动,炎夔亦是没动,但是刀身上的火焰如同离弦之箭。 火光化作一只奔腾的巨兽,跨越空间,瞬间出现在了墨鸢身前。 墨鸢看着眼前那团火光,不躲不避,丝毫没有被其展现出的威力震慑。 “解。” 只听见他轻声开口,周围的空间瞬间恢复原状。 司浊只觉得彻骨的寒冷起来。 这种冷甚至让他体内血液的流动都开始变得缓慢,他皮肤上瞬间出现厚厚的冰层。 “这...” 在司浊的目光中,连他的炎刃第四式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墨鸢向右侧横跨一步,随意地避开了这原本必杀的一击。 司浊明白,这是骤然扩大的空间让原本被压缩的空气在膨胀后吸收了巨量的热,以至于让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 只是,司浊突然觉得很奇怪, “他该不会觉得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吧?” 没错,他已经是元婴境了。 这样的温度骤变确实会导致他出现一些破绽,但是这些破绽完全不足以让墨鸢击杀他。 “不对!有问题!” 那一刻,他意识到了问题。 然而,已经晚了。 因为,这片空间已经出现异常。 只见周围出现一个不规则的罩子,空间的边界清晰可见,墨鸢就堵在通道口的位置。 周围这罩子开始崩碎,每条裂缝都释放出毁天灭地的波动。 “乘黄的背囊里,分作了数百个空间,并非一成不变的。” 墨鸢看着即将要被空间碎片切碎的两人,他心情极好。 因此,他决定大发慈悲地向两人解释解释, “一旦某个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乘黄的背囊中就会自然而然让这个空间湮灭,归于混沌之后,再进行重组。” 墨鸢摆了摆手, “迎接你们的死亡吧。”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通道,还顺手把唯一的路封了起来。 咔咔咔—— 周围的裂缝更多了,祝弦月和司浊都知道,这下事情变得麻烦了。 “解决。” 墨鸢虽然留了两手在这个空间,但是不妨碍他很高兴。 毕竟司浊让他觉得有点不妙,这样的元婴境要是让他成长下去,未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所以,墨鸢觉得自己甚至还赚了。 “让我来看看,你们最后会是怎么样的惨状。” 墨鸢如是想着,他准备带着这两个人被切成碎片的身体去给刘宪和叶轻水上点强度。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人族的愤怒和绝望了。 与此同时,距离延梁盆地不远处。 那两棵巨大的枯木,实际上也就是乘黄的双角,突然粉碎,化作齑粉落在地面上。 在地面上推起两座不小的晶堆。 此刻,刘宪正在疯狂击打空间的地面, “给我碎!” 在见到空间的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时,周围的裂缝开始渗透出惊人的能量。 他知道这会对他造成重伤,但是他还扛得过去。 没错,他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所以司浊他们在自己身边时,他选择直接躺平。 因为司浊几人根本挡不住这种空间碎片。 如今司浊不在,答应了要保护司浊的刘宪再不留手,直接轰碎了这片空间。 此刻,再一拳,周围的空间就会崩碎。 刘宪毫不犹豫, 发力, 出拳。 墨紫看着这画面,他都不说话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是这样破局的。 另一边,叶轻水周围出现了不少黑腔,狂暴的火焰和热量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汇集。 “这火焰,怎么和师弟的神通那么像? 要不是司浊是他师弟,他甚至觉得司浊背叛了他,对他倒戈一击。 这个火焰沾染到他身上之后,几乎无法扑灭,但好在基本上烧不了多久就能自然熄灭。 只是,这样的表现,不免让他想到自己的师弟。 “师弟应该没出事吧?” 半炷香后, “他应该差不多死了吧?” 墨鸢如是想着,重新打开了那个空间的通道。 他失去了双臂,动作却丝毫不慢。 “被切成了多少块呢?” 当他进入那片空间,已经彻底完成了重组,只是地面上还铺着满地的血肉, “唔——盛宴!” 墨鸢看着地上的血肉,眼中释放出了精光, “要是让他们看到你们现在的状态,相信非常会直接崩溃吧。” 他心念一动,那团血肉缓缓升腾而起。 “怎么好像有点轻?” 墨鸢有些疑惑,不过他将一切的原因,归咎为了那个没有能力的女人直接湮灭在了空间破碎的余波中。 “毕竟没什么修为,很合理。” 片刻后,他来到墨紫所在的位置。 “墨紫!” 他没有看到墨紫的身影, “嗯?跑哪去了?” 墨鸢察觉到了还有一个空间也同样发生了破碎,还以为墨紫是进入了那个空间查探情况。 可就在他即将进入时,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 拳头上满是鲜红的纹路,其中还有金光正在流淌。 这不是刘宪还能是谁? “你没死?墨紫呢!” 墨鸢的身形出现的不远处,对于墨紫的消失,以及刘宪的不死,他有些震惊。 “你不可能在墨紫的掌控下逃出来才对。” 他的双眼微眯,显然是没有相同其中的关节。 然而,刘宪没有再发动攻击,他静静地看着墨鸢,眼中满是怜悯。 “你在装什么?!” 他怒从心头起, “墨紫!出来!给我解释!为什么他能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 然后接下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柄几乎透明的飞剑,钉在了他的胸口。 噗—— 继而这柄飞剑瞬间刺穿了他的身体。 “你...”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缓缓出现的叶轻水, “怎么连你也没死?!墨紫,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墨紫!你敢背叛墨家!背叛我!” 墨鸢开始变得癫狂,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没有继续进攻,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 “哈哈哈!我懂了,你们是想要你们那两个伙伴的消息是吧?哈哈哈!” 他面容扭曲,双眼突出, “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到我身后那团血肉了吗?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伙伴!” 然而,他却发现那两个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情绪都没有波动。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 那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墨紫叛变?那一男一女也叛变了?他们本来就要杀死那对男女?不对,那墨紫呢?不见我是为了不让我留下证据?” 只不过,任何一种猜测,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墨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是因为丧失了本源而变得不太灵光。 换做司浊的话来说,就是猪脑过载了。 然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却不是墨紫的。 司浊从空间中缓缓浮现。 “?” 墨鸢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 紧接着,祝弦月也出现在了司浊身边。 “啊?” 墨鸢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团血肉, “那...这...” “你如果要找你的伙伴,恭喜你,刚刚已经找到了。” 司浊缓缓开口, “你如果要找死,那也要恭喜你,现在你也找到了。” 他站在虚空之中,睥睨这墨鸢,和墨鸢方才对他干的事如初一辙。 “你,这次,又!欠我一条命!” 一个许久不见的声音在司浊的脑海中响起。 那道声音把‘又’这个词说得格外响亮,仿佛是在提醒,又仿佛是在抱怨。 “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醒过来,你都在千钧一发的危机之中!” 这道声音自然属于帝江。 “我是你的仆从吗?啊?!” 司浊此刻面无表情,并非是在装逼,他只是在安抚山河社稷图内的帝江。 时间回到半炷香前,就在那片空间即将崩碎之际。 帝江的惊呼声响起,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在乘黄的背囊里!” 还没等司浊说话,他眉心处的印记突然开始以一种特定的频率震动。 在这样的震动下,空间的崩碎明显减缓。 与此同时,一道远古意志仿佛缓缓苏醒。 司浊感受到了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你是...” “是我。” 帝江开口,语气罕见地有些温柔。 “他是...” “...伪!王!” 依旧是帝江开口,只不过伪字咬得格外重。 “哈哈,原来如此。” 那个瞬间,司浊身后万妖谱开始流淌,一头生物从极远处走来。 它白身披发,背生双角,其状如狐。 “既然帝氏兄妹都在你身,我亦是不做他想。” 它声音不算大,有种难言的温柔,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为你冠冕。” 他从司浊的万妖谱中走出,巨大的头颅轻轻一顶司浊,司浊便高高飞起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缓缓开口,说了一句如同谶语一般的话, “地出乘黄,受命为王。”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自己的神觉扩散到了整座延梁盆地。 整座盆地,或者说乘黄遗蜕的整个背囊他都尽在掌握之中。 乘黄消失,没入他的万妖谱中,也出现在了他的山河社稷图中,乘黄轻轻踏在山河社稷图延梁盆地的位置,周围的白描瞬间出现了色彩。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乘黄的背囊,也就是说,墨家的魔族尽在掌握之中。 于是乎,墨紫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同一时刻,空间开始崩碎重组。 墨紫虽然是玄魔,但也抵挡不住这种重组时,激射而出的空间碎片。 同一时刻,延梁盆地外,那原本属于乘黄的双角开始风化。 第166章 自己人 “这...怎么可能呢?” 墨鸢不能理解眼前的画面,气息开始剧烈波动。 他本就伤及本源,此刻被叶轻水的魂引刺穿的胸口,自然是变得越发虚弱。 就在这时,他和刘宪猛地抬头看向延梁盆地的某个方向, “天助我也!” “这狗日的!” 前者是墨鸢,后者是刘宪。 其余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刘宪已经来到他们身前。 与此同时,一道黑腔在墨鸢面前裂开。 “当真是天助我也!” 他恶狠狠地看着司浊一行,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那座空间逃脱的,但是我看你这次还怎么死里逃生。” 墨鸢看了眼四周, “乘黄背囊内,可不受天道管辖,哈哈哈!” “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又开始发癫了。” 司浊好奇地开口,他发现墨鸢并没有借助黑腔离开的意思。 “有帮手来了?” “是地魔。” 刘宪第一次如此严肃,他没有回头,但是司浊可以感受到他此刻体内汹涌的气机。 “还有两尊。” 祝弦月已经开始逐渐解除自己身上的禁制,司浊也没有阻止,叶轻水也收回了本命飞剑魂引。 他们知道接下去,将又是一场恶战。 “两尊地魔...我们有机会逃走吗?” 司浊这是在询问帝江, “有,但不多。” 帝江此刻也收敛起了情绪,思考着如何破局, “把这背囊舍弃并让其坍塌,应该能给他们制造不少麻烦,可以创造一线生机。” 司浊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准备动手。 只要能撑过十息,他就能在将身边众人传送出去的同时,让背囊坍塌。 然而,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已经从黑腔中出现, “还真找到个墨家的小崽子,这下好了!能回魔界了!” “哟?你怎么搞得这么惨?” “这不就一个出窍境和几个元婴吗?” 两个地魔出现的刹那,就看到墨鸢的惨状。 “两位殿下!请替我灭杀他们,我愿效犬马之劳。” 两个魔族没有理睬墨鸢,他们进来的瞬间,在说完第一句话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千曦的味道嘛?” “额...” 来者正是焦焰和焦炳。 他们视线扫过眼前几人,最终落在了司浊身上。 而司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喂!别放弃啊!” 帝江不知道司浊怎么了,在他山河社稷图中焦急地开口。 对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地魔,它感受到了。 “司浊?” 刘宪等人也感觉到了司浊的异样,刘宪上前一步,自己一身气势拔至巅峰, “对个小辈下手,算什么本事,先让我来...” 刘宪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画面,让他一时语噎, “领教一番...” 后面的话更是细弱蚊蝇。 因为,焦焰和焦炳纷纷单膝跪地,朝着他跪拜行礼。 “额...什么时候出窍境这么有震慑力了?不对!一定有诈!” 刘宪的气势丝毫不减,甚至还将身后几人全部笼罩。 墨鸢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他没有了双手,只能用力眨巴眨巴眼睛。 “...” 他觉得,今天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他见到了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荒唐事。 看着眼前的两位声名赫赫的地魔,正在朝着人族跪拜。 “或许我从刚刚就已经入了幻境,我懂了,一定是那女人的手段!” 墨鸢灵光一闪,他又觉得他行了! 只见他飞身一脚就踹向焦焰焦炳的后背, “都是幻象!我要打破自身桎梏!精神超脱我身!” 下一秒,半空中的他,化作了一道人形烟火。 砰—— 墨鸢的身体刹那间炸得四分五裂,连同脏器在内,化作了一颗颗流星四散飞射。 本来已经准备解开禁制的祝弦月停下动作,她没想到刘宪有这般的威慑力。 刘宪不敢收拳,只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他不知道眼前那两个魔族在搞什么,但是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叶轻水则发现,司浊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不停地挠头。 “太紧张了吗?” 下一刻,司浊突然上前,他看着那两个魔族,试探性地开口, “你们...姓甚名谁?” 刘宪连忙拦住还要上前的司浊, “退下!他们不是一般的魔族!” 可紧接着,刘宪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了问题。 “焦焰!” “焦炳!” 两个地魔居然真就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好嘛,什么时候魔族这么客气了? 别说刘宪不理解了,就是叶轻水和祝弦月也没理解。 他们甚至觉得这两个地魔好像还有点战战兢兢的,是错觉吗? 显然不是。 因为,司浊已经笑着转头,看向他们, “哈哈哈,自家的,自家的!” 同一时间,天水国,卞下城。 “凌曌,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把他彻底灭杀。” 被称为凌曌的人,正是卞下城之主,也是天水国之主。 “他极有可能就是魔界安插在人界的一枚棋子,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 “但你要搞清楚,保下他的可是命家!” 另一个身材枯槁,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精光的老者开口。 要是祝弦月在这,她立刻可以认出,这就是南庆之主,孟肖。 也是南庆祝氏唯一需要忌惮的家族。 “命家怎么了?命璇之后,他们对于神州的掌控一落千丈。” 另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开口,他显然比较亲近凌曌,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其它企图。 “命家不只有命璇,还有她弟弟,命无呢。” 孟肖反驳。 “这些年你还见过命无吗?” 此话一出,孟肖也不说话了。 他也确实没话说。 短暂的沉默后,他最终给出了一个说法, “若是你们执意出手,我南庆退出。” “退出可以,把令牌留下。” 孟肖什么也没有多说,直接挥手,一块金色的令牌出现在剩余三个人中央。 那是四国联盟的令牌。 孟肖的身影消失,这本就是他的一具分身。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已经剔除了不安定因素,接下去我们就可以通力合作了。” 说话的是沛义国之主,少希声。 第167章 出事了 “师弟啊,你该不会真是魔族奸细吧?” “命家让我保护你,命家不会也和魔族合作了吧?那以前的传闻都是真的啊!” “人族之耻。” 在听到司浊居然真的承认,眼前的地魔和他是一伙的,就连叶轻水都不淡定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少爷,要不?” 焦焰看到司浊的窘迫,他激动且兴奋地开口,手上更是比划了一个抹喉的动作。 这让面前三人的表情更加警惕, 不是,哥们儿?别添乱了行不?还嫌误会不够深呢? 司浊面色不善,食指指着焦焰。 那一刻,焦千曦给他的真名印记发挥了作用,焦焰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寒。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连忙住嘴。 “这件事呢,说来话长,你们且听我慢慢解释。” “真的不是狡辩吗?” 帝江的声音同样出现在司浊的脑海,它也没想到在它沉睡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它亦是没想到,帝狻选中的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魔族焦家的少主。 “哪能啊!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投敌的意思!” 下一秒,众人已经出现在了延梁盆地外。 而原本的延梁盆地彻底变成了一个坑洞,至于原本生长在其中的森林植被尽数消失。 这自然是乘黄的背囊被司浊收了起来。 “你们把知道的魔族名单全给我,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混混日子,不准惹事生非。” “魔族名单吗...?” 焦焰脸上写满了为难, “那玩意儿,咱们没有啊...” “没有?你不是地魔吗?为什么会没有?” “我们旧魔主一脉本来就不掺和魔界那点布局,尤其是当年少主你被带走之后...” 焦炳连忙帮腔,帮助焦焰解释。 司浊眯着眼, “那也就是说...你们既不能随意出手,又没情报?” “诶嘿嘿...诶哟!” 焦焰的尬笑被司浊一脚打断, “那就赶紧去调查!还搁这儿搁这儿呢!” “是!遵命!” 焦焰焦炳连忙离开,在离开的过程中还不断朝着司浊挥手告别,一脸不舍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地魔的威严。 “少主可真帅气啊!” “那可不!那一脚,倍儿爽!” “真的假的?真羡慕你。” “要不我给你来一脚?” “...” 还好司浊等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不然很有可能对魔界的地魔产生错误的印象。 焦焰焦炳瞬息间离开此地极远,司浊才看向众人, “让我来好好给你们解释解释!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片刻后,几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他们原本的怀疑已经尽数消失。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叶轻水不知道其中的很多细节,只觉得司浊的人生有些传奇。 祝弦月没有说话,低头不语。 刘宪则知道更多秘辛,尤其是他和命家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命家令牌,保护司浊...命璇那件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然而,他没有选择开口,只是默默地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 他是应邀前来保护司浊,可不是来八卦的。 刘宪只对一件事好奇, “你说,你得到了吸收魔气的方法,是真是假?” 他对这个最为关注,因为,如果人族能够运用魔气,那绝对是一件颠覆性的事件。 这很有可能会直接扭转人魔两界的强弱对比。 “当然。” 司浊眉心的魔核开始流淌魔气,只不过他也没什么趁手的神通,无法对其有更精妙的应用。 “你告诉我,让我来试试。” 刘宪惊喜地开口,他似乎找到了一条登天之路。 “好说。” 直到这个时候,刘宪郑重起身,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看着司浊,表情严肃。 这幅样子的刘宪让其余三人都有些不太适应。 只见他罕见地抱拳,朝着司浊一揖到地。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 “义父在上,受小弟一拜。” 这就是独属于刘宪的, 朴实无华的示好。 好家伙,认爹认上瘾了还。 出窍境之耻。 这个称号已经被司浊几人牢牢地刻印在了他的身上。 而祝弦月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的雏形,她看着司浊目光灼灼, “或许,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感受到祝弦月的目光,司浊一激灵。 “你干嘛?” “啊...没...没什么!” 祝弦月像是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连忙挪开视线。 我才不是这么容易被看穿的女孩子呢!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装得很好?” “该不会真有人觉得这样能骗到别人吧?” “不坦诚,女人就是麻烦。”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沛义国,刘家。 一群实力强横的修士,冲进了刘家的大院。 这就是刘宪的家族。 “喂!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问你们家刘宪去!跟我走!” 流云国,王都内, “什么?接管风卷城?凭什么?” “凭我是天水上国之人!你敢不从?” 李青冈看着对方颐指气使的模样,以及身后那实力远超流云国的修士,他握紧了拳头。 四象山外,这段时间多了很多不太熟悉的修士。 大部分弟子对此毫无察觉,因为他们不是在专心练剑就是在抓紧时间重建山门,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些日渐变多的修士。 只有东辰南几人知道,这是天水凌氏的授意。 很简单,这是在警告清浊剑宗不要随意走动,妨碍他们办事。 至于他们要办什么事, 自然是和司浊有关。 这是东辰南早在宗正消失时,就已经预见到的情况。 “果然开始了。” 东辰南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一群酒囊饭袋!” 他说的自然是对司浊出手的那群人,他们无力抗衡魔界,对付自己人倒是熟练得很。 此刻,司浊一行人还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朝他们落下。 南庆祝氏,此刻迎来了一个稀客,孟肖。 “祝天赐!出来!” 说话的正是孟肖。 “你丫的疯了?我不去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是吧?” 祝天赐,也就是祝弦月的父亲,瞬间来到孟肖身前。 他一把抓住孟肖的领口, “怎么的?准备来向我姐谢罪了?” “不是。” “那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出事了。” 仅仅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祝天赐立刻眯起了眼睛,他完全变了种语气, “希望是件足够大的事,不然一起和你算账,进来!” 第168章 遭遇 “我们再往西走一段吧。” 在得到乘黄的背囊之后,司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延梁盆地更西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 “往西?那感情好,再往西就是沛义洛甸城的地界了,我老家。而且洛甸城守城那哥们儿和我倍儿铁,我们去坑他一把!” 刘宪笑着开口,对于司浊的提议极为赞成, “穿过洛甸城,再请你们去我家做客!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还算得上气派。” 司浊点头,他没什么意见。 如今,他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在各地收集大妖的遗蜕和残魂。 因此,路线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要。 即使是稍微绕个远路,要是能够的得到什么有关大妖的消息,那就是极好的。 这是他的第一步,走遍神州。 只不过,按照帝江的估计,走完这一圈,起码得花上个十数年。 “要是能找到那位,那就快了...” 只不过这句话帝江没说出口,它不想给司浊没有意义的希望。 尤其是乘黄因为伤势太重,也直接陷入了沉睡,甚至没有和它们交流的机会。 然而,它也不知道,自从得到乘黄的背囊之后,司浊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敏感。 不管是从赤霞城方向传来的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还是风卷城方向日渐壮大的力量,他都感受得更加真切。 还有几个零星分布在流云国各处的光点,他现在也能够察觉到了。 那些,都是他的拥趸。 曾经被他给予过善意,或是被他救下的人,如今已经化作了他山河社稷图夜幕上的一点点星光,持续不断地向他提供着信力。 只不过,到了元婴之后,这些信力显得有点鸡肋了,但也聊胜于无。 元婴四境,一境一重天。 旋照,开光,融神,心动。 司浊如今正处于旋照,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 相比其他人的元婴在各大窍穴内循环往复,他的元婴则是已经化作山河社稷图中的一颗大日,东升西落。 “沛义国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传说吗?” 司浊开口问道。 刘宪仔细思考了片刻,尴尬地摇头, “我粗人一个,不太关注这玩意儿,倒还真的不知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是我从小就被教导从心从德,这也是我父亲对我唯一的要求。” 好一个从心从德,从心是见到了,至于从德... 司浊尬笑着点了点头,心中表示很难评。 “等到了沛义国,让我父亲帮你查查,这种事还是他在行。” 刘宪此刻表现得不像平时那样跳脱,反而正常地让其余三人感觉有些不正常。 他也有段时间没有返回沛义国了,饶是刘宪都有些近乡情怯。 “嗯?” 突然,司浊感觉到自己的山河社稷图内,赤霞城那个方位的信力大减,就连风卷城的信力也开始变得薄弱。 “发生了什么?” 他恍惚间,撞在了前方突然停下的刘宪背上。 “抱歉,我走神了...” 只是,紧接着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前方不远处就是沛义国的国境,也是边境洛甸城所在的位置。 “洛甸城规格这么高吗?怎么一面城墙上这么多金丹境。” 叶轻水好奇地开口, “换做是别的地方,都能当一宗之主了,防谁呢?这是?” 祝弦月俏眉微皱,视线也落在了最前方的刘宪身上。 “有问题。” 刘宪微微一顿, “看样子是针对我的。” 他是到处认爹,他是不拘小节,但刘宪绝不傻,不然也修不到出窍境。 刘宪之所以能够确定是冲着他来的,正是因为他原本在洛甸城负责驻守城门的好友不见了。 金丹变多或许还算可以理解,毕竟四象山出了那么大的事。 但是,金丹变多了,和他相熟的,在城墙上呆了半辈子的好友不见了,那问题就大了。 沛义国,王都内, “刘老,孤念你年事已高,不为难你。” 刘宪的父亲,刘隽逸正在面见少希声,也就是沛义国之主。 “你写封信给你儿子,让他放弃保护那个叫司浊的年轻人即可。” 少希声表情谈不上咄咄逼人,也谈不上和善,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刘隽逸, “虽说他已经是出窍境,对于沛义国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那司浊很有可能和魔族勾结。刘老,你知道轻重利害的。” 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况且,沛义国还有一尊合道境大能,正是出自我少家。就算真少了他一个出窍境,也不算不能接受的损失。” “陛下,老夫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番。” 少希声没有说话,斜眼睥睨着刘隽逸。 于是,刘隽逸继续开口, “宪儿保护那叫司浊之人,可有人逼他?” 少希声没有开口,他依旧这样冷冷地看着刘隽逸, “刘老,你这话的意思...” “哈,陛下,若是那本就是宪儿的本意,那我绝不干涉。” 他佝偻的背仿佛一瞬间挺直,给了少希声一种返老还童的错觉, “我刘家有家训,‘从心从德,不因外移。’” 刘隽逸稍稍停顿, “我相信,宪儿的选择必有他的道理。” “哈哈哈!好一个从心从德!好一个不因外移!” 少希声不怒反笑, “传令!刘宪谋逆!刘家叛国!” 同一时刻,洛甸城墙上,有人发现了城外的异动。 “看!那边!” 他们到达金丹境,虽然战力远不及出窍,但是对于灵气的感知却已经足够。 尤其是找出刘宪这样,本来就大开大合,不擅长隐藏气息的修士,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陛下果然神机妙算,说是刘宪快到洛甸了,就是快到洛甸了,前后都没差两天。” “是啊,少家乃是我沛义国中兴之主啊!” 此刻,洛甸城内,遮天蔽日的气息涌现,朝着目标扑去。 同样是一个出窍境的强者,而且看样子还是特别擅长禁锢的,看样子是为了刘宪,做足了准备。 只是,当他禁锢住那几人的瞬间,他心生警兆, “不好!” 第169章 来得正好 “丧尽天良啊!你们这群畜生是丧尽天良了啊!” 一个老妪面对眼前数十个精壮的汉子,不仅不退还在破口大骂。 “老东西,我劝你赶紧滚!刀剑无眼,伤着你了,可怪不得我们!” 为首的人手里把玩着一柄大刀,上面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看见那边了吗?但凡是阻拦的,全都已经上天了。” 他向前一步,看着老妪, “我念你算是个长辈,赶紧...” “呸——!” 话还没说完,老妪一口浓痰喷出,没有吐到对方脸上,却是污了他的衣服, “老娘就是死,也要死在恩公座前!” 下一秒,血光迸溅,滚烫的鲜血洒在她身后的金身上。 “老东西,不识好歹!” 他一脚踢开身前已经断成两截的尸体, “来人,把这座金身给我推了!” “是!” 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全是闻讯而来的百姓。 自从赤霞城在严谦的提议下,更名成为拜司城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司庙前撒野。 更恐怖的是,来者行事无忌,根本不把人命当命,说杀就杀,比之魔族的残忍也不遑多让。 “忘了和你们说了,我乃奉天水上国之令前来,不要质疑我。” 他带血的刀指了指那死人堆, “你们城主严谦一家都整整齐齐躺在那里了,你们也不想去黄泉汇合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部沉默不言,只是眼神中晕染开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 “给我砸!砸成碎块!给兄弟们去勾栏好好听个小曲儿!” 随着那座算不得宏伟,但绝对倾注了拜司城一众百姓心血的金身被推倒,司浊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赤霞城到底怎么了?又有魔族兴风作浪?照道理不应该啊!” 随着他的金身被推倒,他山河社稷图中,赤霞城那一片区域的信力开始变得破碎不堪。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返回流云国了,因为他已经混进了沛义国的洛甸城。 时间回到不久前,就在刘宪意识到不妙,准备硬闯时,司浊连忙阻止, “照我说,他们这样明晃晃地让一群金丹在这杵着,一来是为了监视你是否入境,二来也是让你掉以轻心。” 他拍了拍刘宪的肩膀, “如果我猜的没错,对方一定留了后手,保证你在暴起的一瞬间,便把你抓获,你信不信?” 刘宪先是一愣,而后重重地点头, “我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了,也太过轻视沛义少家了。” 他说的是实话。 刘宪本就不笨,只是方才关心则乱,一时间乱了方寸。 此刻在司浊的提醒之下,已经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听你的,我现在做出的决定,未必合理。” “多亏了乘黄,要不是先去了趟延梁盆地,我们说不定还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司浊此刻身边开始出现雾气,那是蜃临神通的效果之一。 “把你们一丝灵气封存好,放入其中。” “到时候我让它们露出点破绽,把你们的灵气泄露出来。” “这里的守军,但凡是个正常人,肯定会出后手,说不定也是个出窍境。” “等到他们的后手暴露,我们就直接借助这条通道,进入洛甸城。” 说着,司浊已经把双手插进空间之中,用力地扯开一条口子。 这是他在收取乘黄的时候,得到的神通, “神行。” 可以短距离进行传送,类似于墨家的黑腔。 “如果洛甸城没有后手,我们也先不急着进城,周围先看看情况,确认没有高手再说。” “如果他们出了后手...” 于是,司浊一行此刻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在了洛甸城的街道上。 只不过,他们已经变幻了面容。 然而,他们一路走来,听到的消息可都不算太好。 “听说了吗?刘家那事...” “嗨!怎么没听说,刘隽逸这不都给带去王都了吗?”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刘宪做人是古怪了一点,但我不信他会叛国啊!他们刘家出了名的从心从德,怎么就...哎!” “就是,堂堂一个出窍境,谁会没事叛国啊!真要是叛国了,我不信他不把他父亲接出去!” “可不是嘛...” 刘宪此刻表现出了极强的克制,他根本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的杀气。 但是同行的人里,都在偷看刘宪的反应。 叶轻水心念一动,他凑近司浊, “师弟啊,不知你是否有什么感觉?” “我知道,此处天机已泄。” 没错,早在司浊进入洛甸城后,他的山河社稷图内,天机印已经开始在微微震动。 从那一刻起,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批金丹境在当饵。 甚至还有一个出窍境在这里伏击他们,仿佛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看来是某个和天机门有关系的人,在洛甸城内,或者说是在沛义国内。 正是因为这个人,窥探了天机,所以知道司浊一行会返回此地。 也正是因天机被窥探,就像是一个陈年美酒被开了封,引得天机印不断震动。 虽然只要司浊愿意,他可以直接封死此处天机,但相应的,也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因此,他按兵不动。 片刻后,他们已经横穿了洛甸城,朝着沛义国腹地疾行。 “应该是我的身份连累了你。” 在洛甸城内,从他们得到的有限信息来看,之所以刘家会被突然盯上,极有可能是因为刘宪接下里保护司浊的任务。 “与你无关,是我和命家的约定罢了。” 就在这时,一团气息凭空出现,笼罩在了司浊一行人的头上。 “要不是我谨慎,在洛甸城附近布置满了陷阱,不然还真让你们给逃了。” 说话的正是那个出城的出窍境。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的洛甸城,我真是太好奇了。” 他显露出了身形,是少莫离,沛义国少家的一员。 “不过不要紧,马上我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然而,刘宪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他只是转了转脑袋,发出骨节的爆响。 “来得正好。” 第170章 叛变 刘宪本就已经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原本当然也不想在这里大动干戈,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惧怕战斗。 少莫离的出现,让他心中的怒火有了宣泄口。 “果然是你们少家!” 他眼中满是愤恨, “有本冲我来,冲我父亲算什么本事?” “刘宪,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是和你脑子里那般简单吗?” 少莫离眼中满是不屑, “况且,你认了那么多爹,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话间,不难听出,他的话语中满是讥讽。 “找死!” 下一秒,刘宪身上的衣物尽数烧毁,只不过他没有冲向少莫离,反而是一拳轰在了地面上。 霎时间,整片土地都被气劲掀翻,露出一条条印文。 那是少莫离为了禁锢此地而提前埋下的印文,此刻在刘宪的重击下,几乎要崩碎解体。 “看来,你也不只有匹夫之勇。” 只是少莫离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因为漆黑如同蚂蚁一般的印文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 “但是,你这一身蛮力在破开我的禁制前,恐怕就要力竭了。” 此刻,祝弦月远离了他们几人,挪开了一段距离。 “我乃南庆祝氏嫡女,能否让我先行离开。” “哦?” 少莫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的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色。 在看到祝弦月认真的表情后,他最终选择了答应。 “只要你能杀死他们所有人,那我就让你离开,算是你的表态。” 少莫离盯着她说道, “不然,我也不好交待。” “一言为定。” 祝弦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开口。 “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了我一路,现在来倒打一耙是吧?!” “祝小姐!你不能这样,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祝弦月不理会他们的胡言乱语,只是把视线停留在了刘宪身上。 在她看来,刘宪才是最值得注意的人。 “小娘皮,你来真的?” 刘宪也绷不住了,他看着祝弦月一字一顿地开口,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暴跳。 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虽然和你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但是我不能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干。” 她看向司浊, “况且,我已经了解你的神通了。本来还想验证一番,现在看来...” 祝弦月的身上腾起一团诡异的火焰,那是她全力使出神通的模样。 “没有机会了,那就请你们去死吧。” 少莫离已经退至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司浊几人的内讧。 “祝弦月?呵...不过如此。” 他上下扫视祝弦月曼妙的身姿, “反正南庆也和我们闹翻了,既然你们喜欢窝里斗,那就给我好好上演一出大戏,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嘿嘿。” 少莫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皇兄也不会介意我干些什么的。” 他已经想好了。 祝弦月能给刘宪造成重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会在最后时刻把祝弦月救下来。 毕竟,这是他后面一段时间内重要的玩具,可不能被弄坏了。 要是祝弦月真能越阶击杀刘宪,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直接拿下这娇滴滴的小娘子。 “这不拿捏了吗?” 他笑着,已经看到祝弦月冲向叶轻水。 “好选择!” 对于祝弦月的选择,他一边加固着周围的禁制,一边表示赞赏。 在刘宪没有先手的情况下,对最弱的叶轻水出手,是最好的选择。 “南庆祝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女子,令人作呕!也不知道东先生当初怎么会选择去你们那修行的!” 叶轻水亡魂皆冒,他猛地跳起,也不知道踏在了什么东西上方,速度陡然增快。 “哦?还是个剑修,那是...” 少莫离眯眼,看向叶轻水的脚下, “这柄本命飞剑,有点不凡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 “火来!” 刘宪大喝一声,火光从司浊身后的金乌身上喷涌而出,覆盖在他的身上, “受死!” 他身形消失,已经出现在了祝弦月的身后,出窍境的全力一击轰在了祝弦月的后背。 刹那间,金乌的火焰和祝弦月身后的火焰开始快速湮灭。 可司浊终究还只是元婴旋照期,火焰质量本就远不如已经是元婴心动期的祝弦月,更何况此刻还是附着在刘宪身上,用作护体的火焰。 于是,他在最后时刻只能收拳后退。 借助身后刘宪的一拳,祝弦月喷出一口鲜血,速度进一步加快,瞬间追上前方逃窜的叶轻水。 她的手已经搭在了叶轻水的身上,而对方的身体被瞬间点燃。 “师弟...交给你了。” 下一秒,他的本命飞剑魂引朝后激射而出。 祝弦月双瞳骤缩,用力偏转身体,魂引还是刺进了她的右肩。 鲜红的血迹逐渐渗透而出。 “噢哟...啧啧啧——” 少莫离摇了摇头, “这下不完美了...” 只是他转念一想, “不过没事,破鞋而已,也无所谓。” 叶轻水的身躯在这团火焰的灼烧下,瞬间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祝弦月拔出自己肩头的魂引,随手丢在地上, “该你了。” 她的目光看向刘宪。 之所以她没有朝着司浊发动进攻,正是因为她在忌惮司浊那能和她的火焰湮灭的金乌之火。 “小娘皮!莫要看扁老子!” 刘宪此刻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不要!刘宪!回来!” 司浊急忙开口阻拦,可刘宪已经上头了,他就不信这南庆祝氏的火法当真如此暴烈? 他作为出窍境,刘宪要好好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 “愚蠢。” 祝弦月心中冷笑,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情。 这看得一旁的少莫离背脊一阵鸡皮疙瘩, “有些飒爽,让人热血沸腾了呢。” 他舔了舔嘴唇,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帮忙出手了。 毕竟,他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下一刻,刘宪一声暴喝。 他浑身都出现了诡异的红纹,红纹中金色的光泽流淌,显然是已经把一身修为运转到了极致, “赤拳,崩天!” 刘宪此刻的拳法之刚猛,让祝弦月的身体上上百处在一瞬间都出现了刺痛的感觉,那是气机被锁定的感觉。 少莫离猛地起身, “可不能把我的小宝贝打碎咯,被你打碎了我玩什么?” 他心中如是想着,只是,这刘宪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堪。 因为,上百道闷响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而祝弦月竟是用肉身硬抗下了刘宪的拳法。 虽然她喷出不止一口鲜血,但是少莫离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受多少伤害。 倒是刘宪的身上如今已经开始燃起那诡异的火焰。 “你...” 随之火焰的快速蔓延,刘宪的身体开始被焚为虚无,逐渐飘散在这片天地。 “太弱了。” 祝弦月目光冷漠,就像是在看待一只蝼蚁的消逝一般。 “好!” 少莫离忍不住拍手称赞,他没有想到,祝弦月竟然如此之强。 好在刘宪那百拳明显给她造成不小的伤势,于是乎他也没有急着出手,祝弦月给他的冲击有点大了。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征服祝弦月的快乐画面了。 “最后...就只剩下你了。” 祝弦月看向司浊,目光复杂, “我本不想杀你,可局势所迫,不得不杀。” 咳咳—— 祝弦月不断咳嗽,鲜血混杂着碎肉从她的口中咳出,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师兄,刘宪...” 司浊双眼血红,他根本没有想到祝弦月会突然反水,而且还在这么短暂的事件内连杀两人。 “祝弦月,你该死!” 炎夔出鞘,他身后的万妖谱浮现,夔兮开始奏响夔鸣之声。 少莫离只觉得全身气机一滞,祝弦月更是动作僵硬,他们都受到了夔鸣的影响。 “这几个人,稀奇古怪的神通还真是层出不穷。” 他远远地看着司浊, “要是贸然对他们出手,说不定还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司浊自然不知道少莫离在想什么,金乌直接趴在他的身上,成为了他一件金黄色的披风。 火焰在司浊身上腾起,仿佛是受到了挑衅,祝弦月身上的火焰也猛地拔高。 双方对峙过程中,火焰开始不断相互湮灭,竟是势均力敌。 这还是在已经有刘宪和叶轻水削弱过她实力的情况下,不然,恐怕司浊要远不如她。 “你不过是旋照,我已是心动,劝你莫要再做无意义的抵抗。” 下一秒,司浊挥刀而上,炎夔表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炎振!” 祝弦月仿佛已经看穿了司浊的动作,闪身避开了司浊那凌厉的一刀。 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只眼睛,眸中带火,冷漠且无情。 它看着司浊,让司浊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天道盯上的感觉。 一击未中,祝弦月已经拉开了距离。 可这正中了司浊的下怀,只见他双膝微曲。 “虎式!” 刀鞘已经出现在了司浊的另一只手。 然而,这一次,祝弦月不躲不避, “你好像搞错了一点。” 她冷漠地开口, “我和你拉开距离,并不是怕被你近身,是怕你撑不住我一击。” 在司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祝弦月的拳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门前。 砰—— 司浊倒飞,脸上已经满是鲜血。 “噗——” 一旁的少莫离笑出了声,他没想到司浊这么弱。 或者说,祝弦月的实力有点超乎了他的想象。 “还好她不知道南庆已经和沛义决裂了,不然他们几人联手还真有点棘手。” 少莫离有点庆幸。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变得更加亢奋。 因为,他即将得到一个极品的女子,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远处的战场,司浊身上的金乌火焰,在祝弦月的每一击过后都变得薄弱。 同时,他的气息也越发萎靡。 “当真是不堪一击。” 少莫离手上的动作加快,他布置在这片区域的禁制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一是为了防止祝弦月逃脱,二是为了防止别人来打扰自己。 他知道战斗已经即将到达尾声,等到祝弦月解决司浊的那一刻,就是他得到祝弦月之时。 “下辈子,别遇到我,不然还收拾你。” 祝弦月说出这句话之后,司浊被直接一拳击中头颅。 他身上的金乌火焰已经熄灭,因此这一拳之下他的脑袋消失了。 一部分在空中就被焚化成了虚无,还有一部分在剧烈燃烧中,瞬间消失。 “好了,该...” 祝弦月做完这一切,想要转身要求少莫离放她离开的瞬间,一只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只见对方手上握住了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数不清的印文攀附而上。 “嘿嘿,该什么?该和你亲热了吗?” 少莫离的笑声从祝弦月的身后响起, “期待吗?” 只是,当他看到祝弦月的表情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祝弦月此刻笑得比他还要灿烂。 “我很期待。” 下一秒,他的印文尽数消失。 “嗯?不可能!” 见到印文消失的那一刻,少莫离心生警兆。 因为,他的印文不可能消失,除非对方已经死亡。 可此刻祝弦月显然还没有死。 “除非...” 下一秒,他眼前的景象骤然一边。 祝弦月已经消失,他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盆地上空。 “这是...?” 少莫离看着脚下的土地, “延梁盆地?空间神通?” 下一秒,让他想不到的是,方才明明已经接连惨死的三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哥们儿?你是真的记吃不记打啊!” 说话的刘宪,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 “少家要是都是你这么蠢的族人,怕是要二世而亡了。” “确实,这家伙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叶轻水恰到好处地补刀。 只有司浊静静地看着对方,方才对方在战斗过程中,云尺的变化被他一一看在眼中。 少莫离每动一分邪念,他的云尺就会坍塌部分,而后污浊的云尺就会增长一大块污物。 “我演得如何?” 祝弦月在司浊身边,邀功般地开口问道。 “凑活。” 司浊瞥了她一眼,给出了他的评价。 “要不是他精虫上脑,早就暴露了。” “...” 祝弦月气鼓鼓地想要反驳,可她在脑海中稍加复盘,发现司浊也不是在故意挤兑她, “哼!”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无能狂怒。 只是少莫离看着四周,眼神阴翳, “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最开始。” 第171章 打架是要靠脑子的 “你说什么?!” 少莫离的脸上满是不解,自身已经和他们拉开了一段极远的距离。 只是,此刻的少莫离状态变得异常诡异。 他的七窍都开始溢出印文,一个个蝌蚪般的文字落在地上,宛如活物,开始不断朝着周围散溢而去。 那些印文就像是蚂蚁,落在地上之后,开始勘探这片区域的虚实。 看着对方的动作,刘宪已经开始警惕。 “还好我们足够谨慎...” 司浊有些后怕,要不是他们在城中灵机一动,或许现在真的就要损兵折将了。 时间回到他们还在城中的时候,祝弦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要是他们早就在周围布满了陷阱呢?” 此话一出,司浊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对视一眼,发现还真有可能。 “师弟啊,还真有可能,要不咱还是想个办法的好。” 司浊点头,对于祝弦月的提议表示赞同。 “那该怎么办呢?” 他如是想着,刘宪的目光却落向了身边的祝弦月。 “嗯?” 祝弦月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 “你不是南庆祝氏的吗?和沛义算盟友吧?” “...可以这么说吧。” 司浊猛地抬头,看向刘宪。 “你是想让我们进入乘黄的背囊,由她带着我们出城?” 勾住司浊的肩膀, “不愧是你,咱们真是忒有默契。” 眼见着祝弦月的目光变得不太对劲,司浊连忙甩开了刘宪的胳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司浊在心中进行了一波无谓的否认三连,企图和刘宪划清界限。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和刘宪脱不开关系了。 只是他略微沉吟, “这样依旧不太稳妥,万一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连祝弦月都要杀呢?” 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司浊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可以构造你们的躯体,你们只需要附着一缕气机在其中即可。” “还能这样?” 叶轻水只觉得自己的师弟似乎在歪门邪道上,越走越远了。 不过,他可太喜欢这个小师弟了。 “既然要做,就索性做得像一些,直接灌点精血进去操纵那具身体,损耗不多还能更加逼真。甚至还可以释放部分神通,岂不妙哉?” 刘宪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于是,司浊便利用「茧生」制造出了四具分身。 同时,他们还不计成本得朝着那四具分身里灌注了不少精血。 这就有了先前的那场大战。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祝弦月把他们三人都杀了,正好祝弦月的能力也适合干这种事。 她可以毁尸灭迹,让追兵无法追查。 在杀光所有人之后,借助南庆祝氏的身份离开此地。 可世事便是如此,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祝弦月杀完他们三个之后,她自己也成了猎物,被少莫离瞬间掏取了心脏。 这虽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启动备用计划。 那就是除恶务尽。 于是,借助乘黄的背囊,司浊把少莫离拉了进来。 “你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若是空间,未免也太大了。!” 这段时间,他的印文,最远的已经到达了延梁盆地的中心。 “而且,为什么和延梁盆地这么像。” “你死之前就告诉你!” 刘宪多少知道一些少莫离的底细,他知道对方一身修为全部来自于他的那些印文。 此刻,少莫离身上的印文不断散开,也就意味着他的一身修为已经分散开来。 刘宪眼瞧着时机合适,直接欺身近前,一拳砸下。 “你个莽夫,真当自己无敌了?” 他全力格挡刘宪那惊天一击,而后无数印文从刘宪的拳头爬上他的身体。 “死印,断生!” 下一刻,刘宪的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生机,而那些印文多出了数倍不止。 然而刘宪脸上并不惊讶,因为他本就知道少莫离的神通。 因此,这还一拳根本不是他的杀招,只是障眼法罢了。 真正的杀招是,刘宪另一只手正攥着叶轻水那柄无形之剑。 也就是魂引。 只见刘宪左手向前一推,只听见噗嗤一声,利剑刺透驱赶的声音响起。 少莫离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宪, “你...还搞暗算?” 在他印象中,刘宪这种莽夫根本不可能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因此,他的惊讶不亚于自己被拉进这片空间。 “哥们儿,时代变了!” 他抬起已经干瘪,失去生机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打架是靠脑子打的,那一力降十会的事那是故事,学吧你就!” 他转头大喝, “小丫头!” 祝弦月虽然不喜欢刘宪的称呼,但她还是抬手,背后一只火眼骤然睁开。 叶轻水的本命飞剑上本就沾染了她的气息,此刻在她的勾连之下,直接起火燃烧。 于是,少莫离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 刘宪拔出飞剑,扔还给叶轻水。 “司...” 他本来还想让司浊结果了少莫离,因为祝弦月的火焰他也不敢随意触碰。 可他却没见到司浊的身影。 “躲到哪里去观察了吗?真是谨慎的小伙啊!” 因此,他退而求其次,开始在周围不断剿灭印文。 每击碎一片印文,就会出现一团浓郁的灵气,融入到乘黄背囊中的这方天地之中。 无形间,少莫离也算是以身饲天地了。 祝弦月背后的那只眼睛开始明灭不定,那是灵气消耗太快的迹象。 又是使用精血,又是焚烧出窍境强者。 祝弦月感觉自己的活成了奴隶的样子,她必须要问司浊索要报酬 这样的不愉快,让她勾连起的火焰更加旺盛。 少莫离逐渐停止了挣扎,一旁的刘宪动作也越来越慢。 因为,他能击碎的印文也越来越少。 “这小娘皮的神通当真霸道,以后对她还是客气点吧。” 刘宪偷偷瞥了一眼祝弦月,眼中有些忌惮。 “行了,搞定!” 等到最后一个印文消失,同时少莫离身上的火焰也开始熄灭。 那是因为少莫离的身躯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也没什么可烧的了。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 有一个印文,溜进了一条细微的缝隙里。 要是司浊看到,那就是墨鸢开启黑腔的位置。 第172章 我可不是好人,我是魔头 当那一个印文从乘黄背囊钻出后,它没有化成少莫离的模样,反而一直保持着一个印文的摸样开始前进。 “果然是空间法器。” 等他稳稳落地后,他仔细辨别了周围的地形。 “还是延梁盆地吗?看来那个空间法器和周围的环境有关。” 他此刻异常虚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凭借印文隐藏身形,一边想方设法地爬出盆地。 “该死的,早不起雾,晚不起雾,偏偏这个时候起雾。” 延梁盆地地势低陷,很少有风能够吹散浓雾。 因此,此地要么不起雾,一旦起雾经常会持续数天乃至半月。 此刻,少莫离显然是遇上了大雾的情况。 “不过也好,他们应该更加无法发现我了。” 他此刻正在庆幸自己的运气之好,一来居然真被他找到了空间的破损之处。 看样子是刚被某些精通空间神通的存在钻出一个孔洞,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刘宪!你等着!” 他一边走,一边咒骂着, “我要把你们的皮完整地撕下来,做成书页,把你们血肉一块一块割下来,亲口品尝!最后再把你们的骨头一寸寸碾断!”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的仇恨如同野火,愈发旺盛。 “还有祝家的臭娘们儿!我会准备好野狗野猪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死而不得!” 不得不说,和出窍境有了生死之仇,那后果可比简单地死去要恐怖多了。 尤其还是少莫离这种,有点大病的出窍境。 “嗯?” 他转头看向四周,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好像在盯着他。 然而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看来是太紧张了,我隐藏得应该足够好了。” 没错,因为此刻他化作的印文和一只蚂蚁相差无几,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 “好像不太对劲啊,出窍境要是死了,只有这点灵气吗?” 刘宪最先发现问题。 “灵气且不谈,一般来说出窍境死了,怎么也能看到个元神碎片。” “如今灵气不足,也未见到元婴碎片,更没有见到道则残骸,确实有问题。” 祝弦月对于刘宪的问题同样好奇。 这下,不仅是叶轻水看着祝弦月的表情变了,就连刘宪看着她的表情也变了。 刘宪本就是出窍境,倒也罢了,祝弦月只是个元婴,她又怎么知道出窍境死后的模样。 “难不成...你?” 叶轻水远离了祝弦月一步, “你之前就杀过出窍境?” “怎么?很奇怪吗?” 祝弦月直接一个反客为主。 好家伙,还有高手。 叶轻水决定以后对祝弦月的态度更加恭敬一些。 “可要是没杀掉他,这下就麻烦了,一个出窍境的死敌,后患无穷啊!” “司浊跑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 他们想要找到这片空间的所有者,也就是司浊,让他看看究竟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然而,司浊却是不知所踪。 “他不会逃了吧?” 祝弦月想到了一种可能,却被叶轻水和刘宪同时反驳。 “绝不可能!” “那他人呢?” 刘宪和叶轻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大眼瞪小眼。 乘黄背囊外,少莫离已经走出了延梁盆地,他按照天上的日光,大致辨别了方向,朝着洛甸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嘿嘿嘿!只要让我到了洛甸城,你们必死无疑!” 少莫离这般想着,只是他始终觉得周围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可他的神觉已经探查到了周围数百米,没有任何可疑的生物。 然而,没有任何可疑的生物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这里为什么一点生机都没有?算了,不管了,到了洛甸城一切都好说。” 随着他不断向西,他估摸着已经快到洛甸城的那一刻,他谨慎地没有从印文变幻成人形。 不得不说,他作为出窍境来说,谨慎得有点可怕了。 要不是司浊一行人不按常理出牌,他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然而,就在他看到洛甸城城墙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这...” 他看着眼前如同一张水墨画一般的洛甸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他不愧是出窍境,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出了冷静。 “应该是大神通者所为,起码是化神境出手。” “难道是命家的人当真不惜开战也要保下那个叫司浊的家伙?” “但是他们不会做得这么绝,不会拿满是平民的洛甸城下手才对。” 他心念电转,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周围的雾气已经开始逐渐消散。 “嗯?雾怎么散了?” 他看向周围,在另一个方向上,看到了一株顶天立地的巨木。 “那是什么?”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这般大小的巨木,不应该突然出现才对。 与此同时,巨木上,拖着九方难以名状之物。 “那又是什么...?” 就在他极目远望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天空中奇怪的云层。 那是一张人脸,一张他异常熟悉的人脸。 “你...你...” 他饶是出窍境,也对眼前这一幕表示无法理解。 因为,天空中竟然出现了司浊的脸。 而司浊的脸,还在朝他微笑。 “你说...刚刚要对我们干什么?” 那一刻,司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片神州。 只不过很多地方还是白描,就比如洛甸城。 至于这个地方,自然就是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 没错,早在少莫离找到被墨鸢黑腔钻出的口子前,司浊就已经离开了乘黄背囊。 与此同时,他把乘黄背囊整个拉进了他的山河社稷图中。 于是,在少莫离从背囊中逃脱的刹那,他便直接进入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 好在他的身体已经在背囊之中,被祝弦月焚毁。 不然的话,他以实体进入其中,司浊还真有些发怵。 可如今,他只剩下一点印文,同魂魄无疑。 那司浊可就一点不怕了, “刚刚你说的话,我可是在天上听得一清二楚。” “结合你的回答,我会给你选择一个死法。” “不要妄想我放你一马。”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是魔头。” 第173章 蛆 “残杀人族过万。” “辱人清白近千。” “不义之财成山。” “麾下士卒枉死不计其数。” 空中的云层开始翻滚搅动,雷鸣声不断响起,衬托得司浊的面容更加威严。 “妄图夺你兄长国祚,还对兄嫂有非分之想?” “你…可知罪?” 要是只说前面的罪行,都没能让少莫离皱眉。 然而当最后那句话说出,少莫离当即变了脸色。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莫离惊呼出声, “你能看到我的过往?你究竟是什么神通?” 少莫离此刻已经没有办法再通过印文分身寻找逃脱路径的机会。 他看着天上的司浊的面容,难言的愤恨从他心底冒出。 那是心底最阴暗的部分,被人随意揭穿后的窘迫和恨意,尤其是连他对兄嫂抱有最肮脏龌龊的想法都被发现时,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以至于,在司浊的视野中,他的云尺发生了异变。 他那一团污秽不堪的云海开始翻涌挣扎,像极了正在重构的生命。 象征着五毒,也就是贪嗔痴慢疑的五色云尺开始聚拢揉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只黑色的… 蛆? 这是司浊第一次,看到别人的云尺化作一只生物。 而这个生物像极了他熟悉的蛆虫,只不过这只蛆是黑色的。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少莫离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硬要说他此刻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他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更加虚弱。 他的元婴开始出现异变,不知名的咬痕出现在他的元婴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元婴...” 随着他元婴受创,他的状态再一次断崖式下跌。 “你这究竟是什么邪法!” 司浊没有回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黑色的蛆。 与此同时,金乌掠过天空,落在了已经赶至此处的夔兮背上。 龙吟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是蜃临到了,这也是它为数不多在司浊没有使唤它的时候出来。 乘黄迈着急促的步子走上附近的山丘,它的背上是严肃的帝江。 大妖们在没有司浊的召唤下,倾巢而出,它们自然是感受到了异常的气息,正是来自于那只诡异的蛆虫。 “那是什么?” 司浊开口询问。 “…” 然而,等待他的是帝江的沉默。 司浊以为帝江见多识广,会有头绪,然而帝江的沉默让他意识到了不妙。 直到片刻后, “你看得见?” 帝江才疑惑地开口。 它感受到了异常邪恶的气息,也清楚地知道,这股气息来自于眼前那个实力十不存一的男人。 可它偏偏看不出异常,只知道少莫离的元婴正在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迅速衰弱。 司浊沉默了,但他也马上释怀了。 因为,云尺好像始终只有他能看见。 那么变成黑蛆之后的云尺,帝江它们看不见也很正常。 只是,这只黑蛆明显不凡,以至于引起了诸多大妖的关注。 轰隆隆—— 山河社稷图内,雷声更加密集了。 那是司浊有意而为之。 下一秒,一道雷霆劈在了少莫离的头顶。 也就是黑蛆所在的位置。 然而,黑蛆毫发无伤。 肥美的身躯依旧在少莫离的元婴上扭动,此刻,少莫离已经快死了。 因为他的元婴已经即将被啃食殆尽。 “死...” “都给我...死...” 少莫离此刻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对他来说,只剩下了这样一个执念。 这份偏执,也就是嗔之毒,让这条黑蛆开始疯狂扭动。 进食的速度大大加快。 雨越下越大,大到连成线,化作一道道匹练,在这片山河社稷图内垂落。 “你们先走吧,这事,你们帮不了忙。” 司浊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那是什么。” “蛆。” 帝江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司浊明显感觉到对方白了自己一眼, 那真是只蛆! 司浊在心中呐喊,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帝江拽了拽乘黄的背角,示意它离开。 “祝你一臂之力。” 天地熔炉在帝江的操纵下,冲天而起。 熔炉不断变大,直到炉口超过百米。 天地熔炉翻转,径直落下,倒扣在少莫离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先帮你困住它。” 下一刻,一道龙卷出现,天上的云层被迅速吸向地面,化作了一个人形。 这还是司浊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山河社稷图中。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握拳再放开,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他发现和他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一点区别。 “我进去看看。” 司浊缓缓走向那倒扣的天地熔炉,在触碰到天地熔炉的那一刻,他突然止步,朝着帝江挥手, “多谢你了!帝江!帮了大忙了!” 他看向周围的数尊大妖, “还有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帮了我这么多。” 虽然从它们表情上,完全看不出表情,但是司浊感受到了它们反馈的善意。 只有夔兮约莫是因为见过司浊前世的夔,比其他大妖更通人性,朝着司浊微微屈膝,表示回礼。 如今,它们的神魂残缺地太厉害了,虽然神通还在,但是神志几乎退回了曾经灵智未开时候的样子。 这些大妖时常处于混沌之中,连开口人言都做不到。 帝江还在径直朝前走去,返回自己哥哥帝狻的位置。 直到司浊进入了天地熔炉,它在转身看向熔炉的方向,幽幽开口, “我们又何尝不感谢你呢?” 只是片刻后它连忙转身,因为周围大妖的视线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们眼中满是温柔。 “咳咳咳——你们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诶!都说不是啦!” 帝江翅膀扇动,六条腿更是不断帅东,竭力地想要辩解。 就在司浊进入天地熔炉后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因为,此刻少莫离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蛹,随着黑蛹的脉动,司浊感受到了他从未感受过的邪恶。 明黄色的纹路在虫蛹上流转,那是嗔之色。 第174章 蝇虫之卵 司浊抬头,看向了天地熔炉炉内的场景。 到处都是星光,不同于真实的夜晚,这些星光正释放出让空气都开始扭曲的热量。 好在司浊是被帝江认可的存在,不然光是这恐怖的热量,就够他喝一壶。 然而,这样的热量,对于虫蛹来说似乎无关痛痒。 明黄色的纹路在一人高的虫蛹上流转,与之一起流动的还有本来属于少莫离的印文。 司浊知道,少莫离已经死去了。 取而代之,他云尺中的那只蛆活了。 他看着眼前那个大大的虫蛹,司浊无法想象,为什么本来就一个指头大小的黑蛆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么大。 在山河社稷图内,司浊虽然无法唤出真实的炎夔,但他是这方小天地的主宰。 只是一个心念微动,他手中就出现一柄和炎夔外观完全一致的大刀,那是心相显化之物。 “炎振!” 他抬手挥刀,炎刃第一式结结实实地打在虫蛹上,却没能像他想象中那样斩开一道口子。 巨大的冲击力只是让虫蛹的表面开始像水面一样波动。 “这么硬?” 他原地消失,拉开十数米距离。 “矢啮!” 借助天地熔炉的热量,此刻司浊使出的矢啮更加恐怖。 数道流火如同彗星,撞向虫蛹。 霎时间,火光四溅。 司浊死死叮嘱那只虫蛹,却发现表面毫发无伤。 “这...”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声脆响在天地熔炉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种声音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波,而能直击灵魂。 以至于司浊的身体都出现一瞬间的波动,这对于作为小天地主宰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同样也是一种实力的宣誓。 随着声音不断响起,柔软的虫翼从虫蛹中伸出。 在司浊的目光中,虫翼开始迅速挺拔硬化。 而后,一只头上长着刚毛的蝇虫缓缓出现。 它的足用力把身体推出虫蛹,牢牢地停在了它的蛹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拿司浊当回事,它开始悠闲地搓手,同时还不忘搓搓脑袋,梳理头上不算整齐的刚毛。 “还真是只苍蝇?” 司浊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少莫离的云尺中最后会孕育出一只等人大的苍蝇。 只是,这只苍蝇的身上布满了明黄的色块,显得格外诡异。 它尝试性地振动翅膀,似乎对现在的状态极为满意。 下一秒,它消失在了原地。 同时消失的,还有司浊。 而那只苍蝇正是出现在了司浊原本站立的位置。 “嘿,巧了吗这不?” 司浊笑了,它看着明显有点疑惑的那只苍蝇, “你好像开了?” 他们两者的身影再度消失,只留下司浊的话语, “但我没关啊。” 苍蝇的速度超乎想象,似乎可以无视空间,但却没有一丝空间波动。 换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被撞得魂飞魄散了。 但可惜就可惜在这里是司浊的山河社稷图,而他正是这里的主宰。 于是,双方在这倒扣的天地熔炉内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苍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尴尬局面,于是它稳稳地落在了炉壁上,开始梳理毛发。 司浊也有了休息的机会。 虽然对他来说消耗并不大,但是他也在方才的追击过程中尝试了各种攻击手段。 均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你要是有龟壳我也就忍了,偏偏只是只苍蝇。” 司浊也发现,那只苍蝇一切诡异的能力都是来自于那些明黄色的色块,而那些色块已经成为了它的龟壳。 就在这时,让他诧异的是,对方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香甜的气息,开始往某个方向缓慢移动。 复杂的口器还在炉壁上不断探索。 在司浊惊讶的目光中,他看到那只苍蝇突然停了下来,开始舔舐炉壁。 看到这么大的苍蝇开舔,司浊身体有些不适。 只是下一秒,他眯起了眼睛, “这...” 他看清楚了那只苍蝇舔舐的东西, “残留的魔气?” 同一时刻,沛义国王都内,少希声猛得起身,看向眼前的掌印大太监。 “你再说一遍?!” “陛...陛下...王爷他...” 本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印太监徐远显得极为惶恐,他声音颤颤巍巍, “王爷他...死了...” “带我去少庙。” 少希声口中的少庙自然是他们少家的皇家祠堂。 在进入少庙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少莫离那破碎的命牌。 “他可是出窍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去?区区一个刘宪,莽夫而已,他就算不敌也绝不至于死啊!” 少希声在心中怒吼,并没有说出口。 可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远不敢去触少希声的眉头,只能在一旁恭敬地站着。 “把莫离破碎的命牌收好,换一块新的上去。” “啊?这...” 徐远本想说不合礼数,但是他看到了少希声那残忍的目光,瞬间把所有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遵...遵命!” “还不快去?” 见徐远还不动作,少希声的目光更冷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徐远远去的背影,少希声微微眯起眼睛, “留不得你了。” 下一秒,一个窈窕身影无声无息地前来,环抱在了少希声的后背上。 “陛下。” “然儿?你怎么来了?” 来者就是沛义国的国母,许然。 “妾身算到陛下遇上了难处,便来此为陛下解忧。” 许然瞥见了少莫离破碎的命牌,心中的猜想落到了实处。 “陛下,看来没错了。” 她光洁的皮肤在少希声的脸上轻轻摩擦, “王爷是为了拦住司浊那厮,如今身死道消,必然是死在了司浊之手。看来,他就是我沛义国的灾星,我们留之不得。” “然儿说的有理,但莫离都死在他手,你可有妙计?” “必须得请老祖出手了。” “可他老人家...” “陛下,沛义国的国祚就在此一举了!” “那好吧,我明白了然儿。” 少希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背后许然那诡异的笑容。 以此同时,她手里还把玩着什么东西。 定睛看去,乳白椭圆。 分明是蝇虫之卵。 第175章 死 山河社稷图内,司浊和那只苍蝇已经缠斗了数个时辰。 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 约莫是吃掉了出窍境的元婴和魂魄,让它有了形同出窍境的强度。 尤其是少莫离这种,本就擅长禁制防御,让它吃了对方之后仿佛天生就被淬炼过,就连司浊此刻都难以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只是,事到如今,司浊绝不可能让它逃离此处。 他也不敢让它逃离此处。 毕竟天地熔炉的外面就是他的山河社稷图,司浊觉得,一旦让这只苍蝇进入山河社稷图,那绝对会是毁灭性的灾难。 他极有可能因此身死道消。 苍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它已经不在炉壁上晃悠了。 因为那里的魔气已经被它彻底舔舐干净,它转而落向地面。 在知道司浊的伤害对它不产生威胁之后,它甚至连正眼看司浊的想法都没有。 以至于它毫不在意,在此处闲庭信步晃悠的瞬间,还会朝着司浊发起突袭。 只不过司浊也丝毫不惧。 因为,这片天地的动向他尽在掌握,不管对方的速度多快,他都不会轻易被对方击中。 就在这时,苍蝇突然停了下来,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朝着司浊疯狂进攻。 如此一来,司浊只能闪转腾挪。 动作的大开大合,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苍蝇的每一次反震,都几乎落在同一个位置。 于是,那一处的土地越发松散。 等到司浊意识到不妙的那一刻,对方已经猛地钻进土地之中。 “卧槽?!” 眼见着苍蝇竟是像跳水一样钻进了泥土里,司浊双手全力合十, “定!” 他强行定住了土层,不让苍蝇挖洞逃出天地熔炉。 然而,对方那疯狂的行动,让他的土层开始逐渐松动。 “完了完了...决不能让它出了这里!” 司浊甚至怀疑,一旦让这只苍蝇离开了这里,那么他的整张山河社稷图都会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 这种生物实在太离奇了。 “怎么办?” 那一刻,司浊的双手已经被逐渐撑开,那是对方即将要挣脱的表现。 若是山河社稷图被毁,建木倒塌,大妖受创,那他的根基也就毁了。 “该死!” 同一时刻,乘黄背囊之中,刘宪已经等不了了。 他不知道司浊跑哪去了,当务之急是把逃走的少莫离抓回来才是。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从这里出去了。” 刘宪焦急地开口,身体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朝着背囊的边界探索而去。 如今,在司浊的控制下,背囊的内部已经不再是像先前那样被分成很多不同的区域,而是直接被融合成了一大片区域。 因此,刘宪赶往边界,想要找到边界处的薄弱之处,这样的话他也就能离开此地。 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要去追击少莫离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去救他的父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让他现在越来越担心他父亲的安危。 祝弦月和叶轻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自然猜不到自己身处的背囊已经被司浊放进了他的山河社稷图内,更猜不到司浊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同一时刻,沛义国王都内,少希声坐在大殿之上的王座。 他冷漠的目光看着座下的刘隽逸,也就是刘宪的父亲。 如今的刘隽逸已然是蓬头垢面的模样,他的身上不乏有鞭子留下的血痕,衣服更是破成褴褛。 只是他身躯挺得笔直,精气神丝毫不逊色于被押入天牢的那一刻。 “刘老先生,你只需要拟一封家书,让你那儿子返回王都,我就放过你,放过刘家。” 少希声此刻的双眼血红,他弟弟少莫离已死的事让他难以压下心头的恨意,但是为了能够确保把刘宪和司浊骗回王都,他不得不要求刘隽逸的协助。 于是,他假意放过刘家,企图哄骗刘隽逸。 然而,刘隽逸笑了。 笑得很爽朗,也很悲凉。 “陛下,你莫不是欺我糊涂。” 他眼中没什么愤怒的情绪,只有豁达与平静,仿佛他从未受过任何苦难,在说一个和他以及他的家族完全无关紧要的事。 “陛下我有三问,不知陛下可敢解惑?” 少希声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刘隽逸。 “说!” 掌印太监察言观色,高声开口,他能到这个位置正是因为这份本事。 于是,刘隽逸开口, “刘宪所护之人,当真是魔族细作?” “刘宪进城,必然身死,我刘家当真可以独活?” “我儿之于我,他重孝从德。之于刘家,有功无过。之于沛义,国之栋梁。我…凭什么让他回来送死?” 说完这句话,刘隽逸第一次展现出凌厉的目光,他盯着少希声, “如今他已是出窍,他就是个不能修行的凡夫俗子,有这般功绩,已是为父,为家,为国,鞠躬尽瘁!我凭什么,还要他死而后已?!为什么不能是我刘隽逸,我刘家替他去死,保他余生平安?!” 砰—— “够了!” 少希声额头青筋狂跳,一巴掌拍在他的座椅上,而后起身一步步走向刘隽逸, “老头子,你想清楚了!” 他一把掐住了刘隽逸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不止你得死,连你刘家!都将男为奴!女为娼!” “呵…呵…我刘家家训,从心…从德…忍一时之…辱,宪儿…会为我等…” 刘隽逸的话还没说完,少希声猛地发力,拧断了他的头颅。 只是,刘隽逸到死也没有后退一步,没有弯一次腰,没有下跪一次。 原因无他,唯有八字。 从心从德, 问心无愧。 “下令,所有刘家男性贬为奴仆,女性卖做娼妓!” “遵命!陛下。那这尸身...?” “曝晒在城头,拟一道诏书,治他谋逆之罪!” “陛下英明!” 掌印大太监没有一点拖沓,立刻去办。 天牢内,徐家被关押的女眷在得知自己即将变成娼妓后,几乎没有哭闹的。 就算是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她们亦是仅仅落下几滴眼泪就被身边的大人擦去眼泪。 “孩子莫哭,错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身份不代表什么,家训你可记住?” 孩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城卫军心头一紧。 他们自然知道刘家根本没犯什么事,所谓的谋逆之罪,怕也是杜撰出来的。 刘家的口碑沛义国不说人尽皆知,也可谓是广为流传。 尤其是因为刘宪这个家伙的不着边际,让这些刘家的人行事更加规矩,平日里只有听说过他们做好事。 谋逆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只是,这些城卫军也没办法干什么。 “走吧,走吧!” 他们摇了摇头,轻推身前那些女眷。 背后有些实力的头儿,此刻已经离开天牢前去青楼打点关系了。 她们成为娼妓那是板上钉钉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沛义国内无人可以反抗。 但是娼妓也分个三六九等,让那些未出嫁的女眷做个清倌人也不算违背规矩。 “这世道...” 那些城卫军也只能心中暗自感叹。 至于那些男丁,自然也有大势力的关照,虽说还是入府当了奴仆,但大多不会被为难。 除了某些想要借此做文章给少希声看,表个衷心,得份好处的下三滥之辈,他们自然会用尽手段折磨刘家之人。 此刻,司浊在山河社稷图内,双掌即将被撑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魔气!” 下一刻,两个魔族印记出现。 那是属于霜落和宗玉的真名印记。 与此同时,涛涛魔气从他的眉心处流淌而出,那些是他还保留着的魔气。 当这两个印记出现,魔气在天地熔炉内流淌的时候,司浊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苍蝇不再奋力朝着外面逃窜,它抽动了数次,确认了自己方才停留的位置出现了精纯的魔气。 于是,在司浊的感知中,苍蝇竟然飞了回来。 而它在感知到魔气的一瞬间,疯狂地开始享用,如同找到了最新鲜的污物。 看到这一幕,司浊松了口气。 “起码让它回来了。” 见到这么丰富的魔气,苍蝇兴奋地一边吃一边拍打着翅膀。 让司浊惊讶的是,在它肥硕的屁股附近,开始有乳白色的东西开始被排出。 “那是...?” 下一秒,司浊只觉得背后一震恶寒。 “虫卵?我丢!”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能算。 正是因为这产卵的行为,才让苍蝇的屁股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绽。 “多亏了前世丰富的精神遗产...” 司浊此刻看着这只苍蝇近乎肆无忌惮的动作,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让我有了灵感。” 他开始计算着它产卵的间隔,手中炎夔刀身上已经出现了鲜红的火焰。 司浊开始不断踱步,当他已经完全掌握对方产卵的规律时,他突然消失在原地。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苍蝇的屁股后。 然而苍蝇的眼中像是出现了轻蔑的神色,因为它意识到了司浊要干什么,但它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司浊没有拿捏好节奏。 司浊持刀直刺,正好是它产卵管闭合的时候。 它知道司浊这一击即将落空,仿佛是为了羞辱司浊,它准备当这司浊的面前有条不紊地再产一颗卵。 叮—— 炎夔的刀尖落在了它闭合的产卵管上。 然而,它发现了异常。 这一击的力道几乎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它的产卵管开始缓缓打开时,它复眼中出现了无数个画面。 那是司浊破碎的画面。 等等,破碎? 这不是本体? 下一秒,一支火箭从不远处跨越空间,射进了它已经无法闭合产卵管里。 “矢啮。” 那支火箭全部钻进了苍蝇的肚子。 它的动作开始变得僵硬。 而那个破碎的司浊,正是司浊利用蜃临的神通制造出的幻象。他自己则是隐藏在这个假身身后,司浊早就知道这只苍蝇的傲慢。 于是,他利用了这样的傲慢。 不得不说,他这次尝试是成功的。 恰到好处的时间差,配合自己第四式矢啮,苍蝇的肚子开始从内部膨胀,那是高温灼烧它的体液导致的。 炽热的火焰从内部迅速破坏它的躯体,它的所有脏器迅速焚烧殆尽。 它到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族竟然如此无耻。 下一秒,它的身体崩裂,已经被烧得沸腾的体液四处喷溅。 原本在它身上明黄色的嗔意,随着它的死去迅速扩散消失,明黄色的色泽也迅速随之消失。 然而,这还远没有到司浊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因为他身前还有上百蝇卵。 他连忙收起地上所有的蝇卵,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颗,而后消失在山河社稷图内,他从自己山河社稷图内拿出了乘黄的背囊。 并且瞬间进入了其中, “嗯?人呢?” 他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刘宪他们, “怎么跑边界去了?不过也好。” 下一刻,他开始控制乘黄的背囊,从中分离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他小心翼翼地把虫卵放进这个独立的空间,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擦去额头的汗水。 “呼——我的妈耶,这下总算安全了。” 他跌坐在地上,都不需要他招呼,祝弦月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返回,已经来到了司浊身边。 紧接着是刘宪和叶轻水。 “你跑哪儿去了?!” 刘宪焦急地开口, “快!让我们出去,少莫离还没死!” 见到司浊没有第一时间接触这片空间,他怕司浊还没有理解被一个出窍境追杀是多么恐怖的事。 “他是出窍境,要是他没死,等他恢复过来,我们就麻烦了!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啊!”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刘宪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没有维持过一秒,就转换为了震惊。 因为司浊说了句话, “我知道少莫离没死,但他现在已经死了。” “啊?” “啊?” “啊?” 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第176章 新天当立 “哥们儿,你别开玩笑了,快让我们出去,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刘宪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不觉得司浊是这样不着边际的人,但是他实在无法相信司浊能够杀死少莫离。 即使是重伤的少莫离也不行。 祝弦月同样对于司浊的话不太相信,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开始默默地观察司浊。 她是在审视司浊,她需要重新评估自己之前的决定。 叶轻水先是一惊,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罕见地拍了拍司浊的后背,把他拉至一旁, “师弟啊,就算你对祝姑娘有意思,那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他语重心长地开口, “逞能不会让她对你产生好感,只会让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崩塌。” 远处,祝弦月别过身子。 “不知羞的家伙,都都都...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她可以选择不看,但没办法选择不听。 于是,她又远离了那两个大声密谋的家伙。 “你说谁对祝姑娘有意思?” 司浊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轻水,却看到叶轻水投来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仿佛是在说,我不仅知道,而且是你最好的僚机。 “不是,师兄,少莫离是真死了,虽然...” 司浊想说不是他杀的,是被他自己云尺中孵化的蝇虫吃了个干净,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下去一半。 毕竟,只有他能看到云尺。 “诶!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死得很彻底!和我是不是对祝姑娘有意思根本没关系!” 讲到这个份上,叶轻水的目光逐渐变得震惊, “真杀了?” 他问。 “真死了!” 司浊答。 片刻后,他们已经从乘黄的背囊中离开。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司浊的手心。 “看见了不?” “妹瞅见。” “我也没有看见,祝小姐你呢?” 祝弦月摇了摇头。 他们看着司浊空无一物的掌心,怎么也看不到司浊所说的虫卵。 “好吧。”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颗虫卵,被他放回了背囊中的那个独立空间。 “虽然你们看不见,但真有一颗蝇卵,少莫离就是被这生产这蝇卵的蝇虫杀死的。” 他们一边朝着刘宪老家的方向前进,一边讨论着少莫离的死因。 在司浊的再三强调下,他们当然相信了司浊的话。 可当司浊拿出证据时,他们又动摇了。 因为,就算是刘宪也没有看到司浊所说的虫卵。 “哥们儿,你和我保证,你真没有癫疾吧?” 刘宪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地开口。 司浊撇了眼对方,懒得骂他, “得了吧你。” 就在这时,刘宪的脚步突然停下。 “嗯?怎么不走了?” 司浊顺着刘宪的视线望去,一个大大刘府映入他的眼睛。 “嗷,原来是到了啊。” 可他又看到了那已经被贴满封条的大门, “这...” 此刻,他们都已经换了一副面容,没人能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途径此地的四位行者。 叶轻水发挥了他的特长,随便勾搭上了一个明显有些愤懑的路人。 “这位爷,刘府这是...?” 对方斜眼看着叶轻水,眼神中满是不善。 他上下打量了叶轻水一番, “我看你也有眼睛啊,怎么小小年纪就瞎了呢?” 他远远地指着那崭新的封条, “没见到封条?这还要问我?被抄家了呗!” 对方语气不善, “又是来求刘家家主帮忙的吧?呵,别想了!刘家完了,我沛义国再也没有刘家这样的家族了!” 忒—— 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恨恨得开口, “这狗日的世道,只会为难好人。” 而后,他径直离去。 就在他们准备再找一个人好好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远处有人率先奔跑而来, “大事不好了!判了!判了!” 他一边跑一边大喝,引得周围本就关心刘家的人纷纷聚集而来。 “判了!刘老被斩首了!尸身挂在王都城门外。” “刘家儿郎全部被贬为奴仆!” “女眷更是被送去当了娼妓!” 他一口气说完了他得到的所有消息,周围民众一片哗然。 “好人没好报啊!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这是陛下的命令?陛下是发昏了吗?” “嘘!慎言!你不要命了啊?” “可怎么就...哎!” ...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司浊一行人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以他们的修为,每一句话都清晰入耳。 刘宪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群。 然而,司浊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刘宪的杀意被他完全收敛,这才是最恐怖的状态,因为他一旦爆发,那就将是毁天灭地。 “我会按照和命家的约定,保护好你,等到你修为在我之上了...” 他的声音沙哑,这些话仿佛抽干了他的力气, “...我会和沛义国,和少家一并清算!” 刘宪的眼角流下液体。 不是透明的泪水,而是鲜红的血液。 然而,和命家的约定,让他无法第一时间为刘家报仇。 至于那些被贩卖为奴,被逼为娼的族人。 他要救,也一定会救。 只不过是在保护司浊的途中,能救多少救多少。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祝弦月,她在见识到少莫离的歹念之后,已经开始考虑南庆和沛义的合作。 她虽然做不了决定,但是她可以让她父亲做决定啊。 叶轻水想要说什么,只是他正在组织措辞和思考方案。 他不会让自己的师弟陷入危机,但他也不愿意看到刘家这样受欺辱。 他出生后不久就没了家人,是师兄欧阳烨把他带大的。 扪心自问,要是他的家人遭此劫难,他绝做不到刘宪这般。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各有所思的时候,司浊开口了。 “沛义国...最强之人是什么境界?” 司浊看向刘宪, “掌权之人又是什么境界?” 听到这两个问题,刘宪猛地转头,两人目光对视。 一人眼中血泪模糊,一人眼中只有坚定。 “沛义不义,新天当立。” 第177章 植入 刘宪虽然感动,但他不是失去理智, “沛义有合道境的大能,就是少家的,推翻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擦去了我血泪,将沛义国的情况微微道来。 “虽然合道境几乎都为了维持界壁,几乎消失于世间,可只要是涉及到灭国,他们依旧会出山。” “合道境...” 司浊点了点头,这就是他问刘宪的原因。 他也没想到沛义国居然有合道境大能,那他就更疑惑了。 他很好奇,合道境大能怎么会让自己的后人这么胡作非为。 司浊思索片刻, “但你家遭此劫难,很难说和我没有关系。合道境我们打不过,但把人抢回来总不是问题。” “也不一定要抢,可以按规矩来。” 就在这时,祝弦月开口了,她也听不下去了。 对于沛义刘家,她是知道的。 刘家既不显赫,也不豪富。 可偏偏就因为出了两个人而闻名于世。 一个是刘宪,童叟无欺。 一个是刘隽逸,德行无缺。 这对父子,算得上是两个奇人。 “千斤上品灵石。” 她直接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芥子玉剑,抛给了刘宪, “要是不够,同样的我还有八把。” 祝弦月的意思很简单。 既然是奴仆和娼妓,就可以用钱买回来。 刘宪看了眼手中的芥子玉剑,又看了眼身前几人,一时间乱了方寸。 这是他从未设想的道路。 沛义王都的寝宫内,软榻之上,许然衣衫不整。 房间里还弥漫着剧烈运动后的余韵。 许然趴在少希声的胸膛上,指尖划过对方的身体。 “陛下如此烦躁,可是为了刘家那厮?” 少希声此刻心跳如擂鼓。 这些年来,大概是和许然太过贪吃,他的身体亏空颇多,以至于现在这样的运动过后都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 “我已经和刘家撕破脸皮了,虽说刘宪绝对没法威胁到你我,但是难保他不会从别处下手。” “那要是老祖出手呢?” “老祖不会轻易出手,没有到沛义国生死存亡的一刻,老祖还需要维持界壁的稳定。” “哎...” 说完这一句叹息,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许然没有说话,只是在少希声身上轻抚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这让少希声有种失去了什么的错觉。 他缓缓起身,看着虽然表面上没有变化,但是明显感觉有些失落的许然。 少希声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他轻轻抚摸许然凌乱的头发。 “但也不是完全联系不上老祖。” 许然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 “当真?” 少希声点了点头, “虽然这件事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但是相信老祖也不会过分责怪我。” 然而许然紧接着就表现出了惶恐的模样, “都怪妾身胆子太小,怕了刘家那厮,不然也不会让陛下为难了...” 她微微低头,纤纤玉手拂过眼角, “要不陛下还是别为了我,去寻求老祖帮忙了...”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却惹得少希声更加心疼, “然儿不哭,没事的!” 他轻轻吻上了许然的唇,并得到了对方欲拒还迎的回应, “再快活一次,我就去求老祖。” 少希声如是想着,已经开始熟练地把住了许然的腰肢。 只是他没有看到,许然脸上哪里还有方才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只剩下了阴毒和狠辣。 一炷香后,少希声已经沐浴更衣。 只是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有些虚弱,这也难怪。 自从他将许然纳入后宫,少希声虽然没再临幸过其他人,但他和许然几乎夜夜笙歌。 他脚步虚浮,已经完全没了金丹境,这种凡人眼中高手的模样。 少希声走进祠堂,来到了开国祖先的灵牌附近,上香磕头。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掀起了某个蒲团。 在那之下,是一个很久未曾使用的阵法。 少希声轻轻划破指腹,让鲜血滴落在阵法之上。 这鲜血沿着阵法的纹路开始缓缓蔓延,直到将整个阵法覆盖,一道红光闪过,少希声消失在原地。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他都未曾来过的地方,入眼全是土黄色的石墙。 只有零星的灯火作为照明,点缀在墙上,似是在引导来者前行。 少希声缓步向前,而他感受到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直到他沿着路,来到一座巨大的石室。 一道身影正盘坐在中央的蒲团上。 “金丹...?” 似是感受到了少希声的到来,对方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百年未出关,你们倒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明显对于少希声的境界有些不满意,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后人要是前来此处,那必然是有天大的事。 “说吧,来此地,所为何事。” “老祖,沛义国危!” 少希声继续开口, “又一个出窍境不服管束,此刻怕是要犯上作乱,毁我国祚!” “什么?” 少家老祖觉得自己已经没听清, “出窍境?” “没错,正是出窍境。” 而后他又偷看了一眼自家老祖, “对方穷凶极恶,非老祖您无法对付啊!” 确认自己听到的出窍境后,少家老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子嗣,他觉得有些丢人。 “你可知道你来见我一次,要消耗多少?” “老祖息怒,当真是我等实力不济...” 这时,他对于少希声只有金丹的境界的事实,有了自己的的结论。 “哼,算了,替你解决便是,从今往后,多加一条规矩。” 他伸手掐诀, “但凡未到出窍境,以后不得来我常驻之地。” 此话一出,少希声知道自己稳了。 因为,这就是老祖默认了,他会少希声解决一切困难。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身上各处,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虫卵。 而少希声自己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他窍穴中的灵气开始迅速减少,以至于他再次跪在地上。 “嗯?” 这一刻,少家老祖也察觉到了不妙。 然而,虫卵却已经钻进了少家老祖的云尺。 第178章 瓜怂 “你敢害我!” 少家老祖少胤近百年来第一次起身,他走向少希声,却发现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不仅全身的窍穴破碎,连人都变成了个傻子。 少胤内视自身,没有找到让他感觉到异常的地方。 可方才分明感受到了那一股邪恶的气息,钻进了他的身体才对。 “魔族的手,都伸到我的头上来了吗?” 下一刻,数个光点从他手中激射而出。 有的光点是去通知其他合道境,自己遇袭的事。有的则是通知沛义国中潜藏的势力,着手重立新王,顺便把那些和少希声关系相近的人全部处死。 他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准备肃清门户。 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许然早在少希声去找少胤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对于许然来说,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此地的意义。 “都是一群废物,哈哈哈!” 她一边在山间急掠,一边嘲讽着沛义国的少家。 在她看来,她甚至都没有花什么力气便解决掉了人族的一个出窍境,以及合道境。 美中不足的是,死的那个出窍境并非是刘宪,而她也依旧没有拿到天机印。 然而,她不得不先逃离沛义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因为,许然已经猜到,少家的合道境少胤,从今天开始一定会开始在沛义国布下后手。 为了沛义国能在他身死道消之后,还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所以,她的身份必然会暴露。 于是,许然先行一步,不可谓不明智。 就在这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着出现在她既定路线上的那道身影,美眸眯了起来。 对方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明明无雨,却是全副武装。 “你是何人?” 只是对方没有说话,压了压头上的斗笠。 下一刻,山间云涌,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这些天,沛义国突然变得动荡起来。 针对刘家的那场抄家像是一切的起点,先是刘隽逸被传出罪犯谋逆,连尸体都被挂在王都。而后立刻传出了沛义之主,少希声的突然驾崩。 这让一部分势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而少莫离的身死,像是催化剂,让整个沛义都开始沸腾起来。 不管是根深蒂固的世家侯爵,还是后起之秀,都知道这将是他们重新分配利益的时候了。 这也直接让刘家的事淡出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于是,对刘家族人的处置变得不再重要。 更奇怪的是,偏偏在这种乱世即将开启的时刻,竟然还有那财大气粗的家伙在购买刘家族人。 这不是钱多得没地儿用嘛不是? 原本想要拿这些人做文章的豪阀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交出了刘家之人。 而那些本就想要帮助刘家度过难关的人,在威逼之下也无奈交出那些人。 不是每个人都有在乱世自保的能力,他们是想要助刘家一臂之力,可他们更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与其得罪一个来路不明的元婴境,还不如交出刘家族人,还能收一笔不菲的灵石。 于是乎,在乱世的助推下,刘家之人竟然被还真就被迅速得聚集到了一起。 只是,有一个人永远回不来了。 他名为刘隽逸。 “人都齐了?” “嗯,今天等叶轻水把那对母女带回来,人就齐了。” “好!” 说话的正是司浊和刘宪。 祝弦月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她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和任何人接触。 她懒得解释自己的能力,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人群。 只是,她的目光时常停留在司浊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沛义国不待了,我看这里也得要乱起来了,你不嫌弃的话,把这些人安顿到我的风卷城吧。” 司浊开口, “正好,我也想回流云国一趟,那里是我的故乡,最近有些事让我有点在意,想去确认一下。” 司浊早就感受到了赤霞城和风卷城信力大幅度减少的情况,这次正好借着把刘家之人送回去的机会,他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赤霞城。 要是赤霞城的人只是不再对他抱有感恩之心,他倒是也无所谓。 毕竟,山海移,人心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若是出了什么别的岔子... 他看了眼刘宪,这不上好的打手都在他身边吗? 就流云国那地界,还能翻天了不成? “我回来了!” 叶轻水的声音响起,这间小院里的人纷纷迎了出来。 在看到最后那对母女平安回来之后,零星的啜泣声响起,那是大难不死之后的喜极而泣,当然也有对老家主的缅怀。 “各位!既然沛义已经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离开此地。” 刘宪在看到最后两人返回之后,来到了小院中央。 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了以前的随意。 仿佛刘隽逸的死,让他也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你们可以责怪我,也可以恨我,但是我还是想说,再信我一次,和我兄弟一起去东面的流云国,在那里安身立命。” 小院中,气氛有些沉默。 刘宪缓缓低下脑袋,他觉得应该是族人们还没有原谅他。 如果他没有答应命家保下司浊,或许眼前的族人们就不会遭此劫难。 而他的父亲... “你个瓜怂,抬起脑袋来!” 一个年纪和他父亲相近,可以算做是他叔辈的男人站了出来, “责怪你个锤子咯!要不是你,我们还能在这儿听你鬼扯筋呢?” “你爹走了,你就是家主。” “家主就要有个家主的样子,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这些天,我们都观察过司浊,你说他莫得问题,命家也说他莫得问题,我们也觉得他莫得问题,你怂个锤子?” “少家不讲道理,我们得讲道理。” “懒得和你鬼扯筋,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他话说完,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东边好,我们还没见过海呢!” “确实,听说东边有雄关,叫什么...定海关?书上写的,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那一刻,没有人有异议。 不管是搬迁去流云城还是刘宪成为新任家主。 只是,刘宪依然低着头。 刚刚是不敢抬头,现在是抬不了头。 他堂堂一个出窍境,又是刘家家主,被人看到泪流满面那还了得? 第179章 误会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路肯定是不行的,而且途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祸端。” 看着身边的刘宪的状态,司浊知道他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只能由他来宣布他们先前商量下来的细节。 “我们给你们准备好了盘缠,供你们从天水国借道去流云国。” “途中你们可能会碰到一个叫清浊剑宗的山门,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那就放心大胆地去找他们帮忙。” “就说你们是我司浊的朋友,自然会有人给你提供方便。” “如今沛义国动荡,不过这片区域我们已经打点好了关系,你们再待上月余不成问题。” “我和刘宪先行返回,在流云国内,我还有些事需要确认。” 司浊一股脑地把安排说了出来,而没出息的刘宪已经闷声不响地擦去了眼泪。 “没错,大家先在这里安心呆着,叶小兄弟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行,都听家主的!” “没错,都听你的。” ... 片刻后,刘宪和司浊已经整理完行囊,准备离开。 “你也差不多该回了吧?” 司浊刚拿好东西,准备走出房间,他却看到了祝弦月。 对这个女人,司浊的心情是复杂的。 从最开始的不喜,到后面的习惯,再到现在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原因无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和刘宪能够这么顺利地救出所有人,和她提供的灵石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开始,我对你的态度是放肆了些,我道歉。” 司浊也不扭捏,干脆利索地为自己先前的冒犯道了歉。 只是,他看到祝弦月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怎么的?还想来强的? 而后祝弦月走进了司烛的房间,把房门关了起来。 来真的? 那一刻,就连司浊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不是,怎么就突然这么狂野了? 然而,接下去祝弦月的话,让他明白了对方真正的意图。 “我观察你很久了。” “我之前就做过决定,也动摇过,现在我彻底确信了一点。” “你是个好人。” 祝弦月如是说道。 那可不,我别名司好人,能不是好人吗? 祝弦月不知道司浊的内心,她自顾自低头开口, “既然今天你要返回流云国了,我也差不多得回南庆了。” 司浊脸上一怔,他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和他道别的。 道别就道别吧,你搞这么暧昧干钩子? “回南庆好啊,和我们一起吃这么多苦,不值当。” 可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祝弦月抬头剐了他一眼。 啊?我顺着你的话说,你在生气点什么东西?女人就是麻烦! “所以,在回南庆之前,我得给你一样东西。” “啥东西?” “我的神通,涤罪之焰。” “?” 那一刻,这就是司浊头顶的问号都跟着他的脑袋一起,调转了方向。 山间,一头饿虎正在泥泞的路上行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山林间不少地方的洞穴都被雨水灌满。 于是乎,不少小型的动物只能离开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去寻找一个更好的容身之所。 这就是为什么这头饿虎冒险,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动。 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灵智,总之它已经有了一点意识。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异香。 除了血肉的香气,还有一股难言的清甜,它伏低身子,朝着香气的方向逼近。 两道人影映入它那吊睛虎眼。 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而她身边那个男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这只饿虎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不仅是因为它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更重要的是,它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它从不袭击两脚兽,因为它知道两脚兽中有些人拥有通天彻地的威能。 它盯着那具女尸,舔了舔上唇和胡须,准备在这里静静地等到另外一人离开再去饱餐一顿。 尸体嘛,谁吃不是吃。 只是,那个男人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离开。 反倒是朝着它的方向走来。 这让饿虎心中开始疑惑,它觉得自己隐藏地极好,绝不可能被普通人发现。 普通人? 等等,如果他不普通呢? 饿虎突然想到了这种情况,它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虽然它的体型是对方的好几倍,但是它有一种感觉,只要敢反抗,那么它可能会瞬间死去。 只是对方在仔细打量了自己片刻后,居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穷奇?怎么跑这里儿来了?” 许是听到了穷奇二字,这只饿虎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又出现了不少离奇诡异的片段,连带着对方的话语他都开始听得明白。 “穷奇?是在说我吗?”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它已经被拎住了后脖颈。 对方竟然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把他提了起来,扔到了那具女尸身边, “积点德吧你,省得到时候被清算。” 那个男人再次压了压自己头上的斗笠, “万妖谱已现,你迟早是要被找到的。与其等到他们找到白泽,得到你们的详细位置,不如你还是自己去找他们。” “起码能弥补你之前的罪孽。” “你堂堂穷奇,当了次逃兵,足够被清算数次了。” “记得把这具尸体吃了,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出手了。” 这头饿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在云里雾里。 可它偏偏觉得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它悄悄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 它只看到了对方腰间的那块令牌。 命。 无奈的它只能把视线投向眼前那具女尸。 姑娘,你好香。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它在心中如是想着,血盆大口已经招呼了上去。 霎时间,鲜血迸溅。 那是尸体极为新鲜的表现。 而这具尸体自然就是属于许然,而她的底细也随着被饿虎吞吃而逐渐浮现在饿虎的脑袋里。 或者说,现在该叫它穷奇了。 第180章 焰分黑白 “最近不安生啊,我听说有一只凶虎出现在沛义国,这是亡国之兆啊!” “那可不,陛下突然驾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天那几个大家族都翻了天了,忙得焦头烂额。这都多少年没宵禁了?突然这又开始宵禁了。” “哎!这世道啊!富贵轮不到咱们,动乱那是一个不落,全被我们赶上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干脆反了得了!” “诶哟,喝酒喝酒,你这都醉了,赶紧再喝点解解酒!” 类似的对话出现在沛义国的各处,国内到处都是这般人心动荡的光景。 这让穷奇迅速地成长起来,因为它本就为乱世而生。 越是混乱的天下,越是能让它的修为日益精进。 而它之所以会在懵懂无知的时候来到沛义国的地界,和这个国家的国姓不无关系。 少家和少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穷奇和少昊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前不久,在吃下许然之后,它的实力大涨。 几乎是从人族的练气境直接进入了金丹境,因此他的灵智也随之大涨,很多过往的回忆都涌上了心头。 它虽然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但是它隐约有种感觉。 它必须得去和白老爷道歉。 也就是白泽。 不然,它的名字将永远从妖族除名。 除名的下场,它不敢想。 生无真名,死不入轮回,永世只能在无垠的黑暗中游荡,偶尔能当个摆渡客都是奢望。 它怕得要死。 这也是为什么它开始往司浊的方向奔袭的理由,按照那个神秘人的说法,对方手持万妖谱,要是能得到对方的认可,在万妖谱上留下一笔,那就是天大的后路。 那到时候再去找白老爷请罪的时候,起码也有了点底气。 所以,它甚至不顾被普通人发现,也要全力追赶。 只是对方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它都觉得像是碰到了乘黄。 当年,它追乘黄的痛苦经历不断浮现在它心头。 正在赶路的司浊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那种若有若无的锁定,他不理解,他明明已经借助乘黄的空间神通缩地在不断赶路,怎么还会有人能追上他。 “有东西在追着我们跑。” 司浊在又一次缩地之后,和刘宪说道。 刘宪先是一怔, “该不会是少家的追兵吧?不应该啊,他们还腾得出手来对付我们?” “不知道,不过...” 司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 “既然对方都这样穷追不舍了,与其到流云国大战,不如直接在半路上解决了对方。” 刘宪点头,对司浊的说法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司浊缓缓开口, “正好试试祝弦月给我的东西...” 时间回到一日前,他们原本应该已经准备离开,可司浊却被祝弦月拦在了屋里。 ... “所以,在回南庆之前,我得给你一样东西。” “啥东西?” “我的神通,涤罪之焰。” 说完这句话,司浊歪过脑袋,看着祝弦月,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 仿佛在问,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祝弦月自然已经料到了司浊的反应,她这次倒也不生气,继续开口, “这份神通的副作用你知道的,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受我影响的人。” “我受够了不能和别人接触的日子。” “我的母亲就是因我而死,这份能力对我来说不是助力,而是诅咒...” ... “这份神通太过强大,非常人能驾驭。” “但是我觉得你可以。” “所以,你能收下吗?” 祝弦月的眼神坚定,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 司浊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对方,他皱着眉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办?会死吗?” 直到这个时候,祝弦月才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完成了对司浊的考验。 要是司浊迫不及待地接受,那她会转身就走,而司浊也会少了这一份机遇。 他们两个也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道之敌,永远不可调和。 那一刻,司浊的反应,让祝弦月明白,自己没有选错人。 “我不会死,最多陷入虚弱期。” 她看向司浊, “而你不仅得到了这等攻伐神通,也不会对周遭的人造成影响,只需要用你原本的神通业火压制涤罪之焰即可。” “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不需要,但是如果可以...” 祝弦月看向屋外, “希望你能和刘家家训一样,从心从德。” “我答应你。” 司浊毫不犹豫,而后好奇地开口,他可不觉得神通转移是件很简单的事, “那你要怎么才能把神通给我?” 只见祝弦月俏脸一红, “你过来...” ... 此刻,司浊思绪回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一刻的柔软是他两世第一次,虽然谈不上迷恋,但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忘怀。 “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他收敛心神,准备和刘宪迎敌。 司浊的手上冒出一团火焰,焰分黑白,各占一半。 这是他在得到祝弦月神通涤罪之焰后,火焰的变化。 这种火焰出现的瞬间,刘宪的身上闪烁起了耀眼的红光,俨然进入了战斗状态。 司浊的火焰,竟然让他的气机不自觉地被牵动。 “祝弦月真把她的神通给你了?” 刘宪原本还以为是司浊为了搪塞他们,编出来的理由。 此刻,看到司浊这样的火焰,刘宪觉得可能司浊还真没骗人。 “不是,什么叫真给我了?没给我,我们在房里待那么久干嘛?” 刘宪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你懂的’那种表情。 “呵,刘家之风危矣!” 司浊为刘家未来的门风而感到担忧,这样的家主,突出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只是,他没有深究,专心地开始在地上布置。 他的火焰如同泉水一般,从他的手中流淌而下,没入地底。 不仅没有点燃地面上枯黄的树叶,也没有让周围的环境有一丝的变化。 等到司浊走完一个圈,他的陷阱也就布置完毕了。 “当真神妙!” 这是刘宪的评价。 司浊做完这一切,便躺在地上,等待着那个家伙的到来。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有恃无恐。 当然,他也要看看,自己如今的神通,虚实之焰的威力。 在两个神通融合之后,司浊手中的火焰变成了介于虚实之间的火焰。 或者说,是既虚亦实。 两者之间的转换,全凭他的心念。 “嗯?不动了?” 远处的穷奇感觉到了司浊的停步,它当然非常高兴,这也就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追上对方了, “太好了!追得我腿都快跑断了!” 穷奇还在高兴自己总算能追上司浊了,它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受怎样的大恐怖。 另一边,祝弦月陷入了绝对的虚弱之中。 她在刘家暂住的小院里待了几天,听了不下数百次刘家人的谩骂。 只不过不是骂她的,而是骂司浊的。 “那小子忒不是人,就不知道心疼点人吗?” “就是!祝姑娘这么好的女子他也忍心这样折腾?” “几天下不了床,司浊当真天赋异禀啊?回头要是遇见,得问问他怎么保养的...” 周围的人,已经彻头彻尾地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只不过,祝弦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感,误会就误会了呗。 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很像看看司浊再和他们相见的时候,会被埋汰成什么样。 祝弦月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司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和常人逐渐拉开了距离。 “再有一至两天,就可以动身返回南庆了...我要好好抱抱姑姑!” 她审视自身,除了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神通导致的虚弱,其它一切正常。 甚至连修为都没有跌落元婴心动境。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突然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嗯?这是什么?” 南庆,祝家。 这些天来,祝天赐始终闷在自己的书房,而祝家原本最不待见的孟肖也开始可以随意进出祝家。 虽然孟肖是南庆之主,可他也是深深地伤害了祝天赐亲姐姐祝林的人。 这个祝林,也就是祝弦月的姑姑,在祝弦月母亲死去之后,待她如己出。 祝林和孟肖的孽缘只有他们两人之间自己知道,但总归是很不愉快了。 如今多年未见,大概是隔阂已经消散了大半,祝林竟然亲自为这两个男人准备吃食。 一个是她最宠的弟弟,一个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你要问她现在爱不爱? 堂堂一个元婴境,一天有四五个时辰泡在灶房,是吃饱了撑的? 房间内,孟肖和祝天赐完成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计划。 在孟肖初到祝家后,在说出南庆很有可能被昔日的盟友合力围攻之时,祝天赐就知道这确实是件天大的事。 此刻,他看着孟肖, “你怎么还不走?” “这不你姐还没把吃食送来呢嘛?” “你特么...?” 下一秒,祝林便敲门进入。 和孟肖那副干瘪衰老的模样不同,祝林的身段用丰腴一词丝毫不过分。 虽然她的穿衣保守,可再保守的衣服也遮挡不住那原始的魅力。 玲珑的曲线和纤细的腰肢,任何一样都不输妙龄女子,甚至更加带上了一种成熟的美。 更不要谈岁月在她面容上只留下了知性和温柔。 “大事要紧,吃饭亦是大事,你们少花些功夫便是,但吃还是要吃的。” “孟肖说他不吃了,他的那份我包了。” 此言一出,剩下的两个人不干了。 “不行!” “谁说我不吃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都出言反驳。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又迅速对视一眼,而后挪开视线。 “我特么是造了什么孽?” 祝天赐不想说话,他默默地拿起了一碗显然更加精致的食物。 “诶,这份是孟肖的,你的在那儿。” 祝林连忙制止自己的弟弟。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饭吃得当真憋屈! 只是祝天赐最尊重他姐姐,只能忍气吞声,白了孟肖一眼,便端起了一旁明显简陋了一截的饭菜。 眼见着两人吃完自己精心制作的食物,祝林反而变得有些不那么高兴。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担心再难和孟肖见面。 只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马上收拾干净了那些空碗,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还是祝天赐率先开口, “我说,孟肖,你是不是有病?” 祝天赐的表情不善,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吊着我姐很好玩?你都到这个境界了,还玩这一套呢?” 孟肖没有马上回答,他作为南庆之主,还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卑微。 他一双枯槁的手交叉在身前,两根大拇指相互抵住,约莫是下定了决心,他缓缓开口, “你可知道,我比你大几岁?” 祝天赐一皱眉, “我怎么知道,有三十?” 他不知道为什么孟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比你只大不足十岁。” “不足十岁?那你怎么看着七老八十的样子?”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了孟肖无奈的目光,便意识到了问题。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和你姐分开了吗?” 孟肖微微叹息, “是我的神通出了岔子。” 同一时间,天水国以西一处森林之中。 司浊总算看到了那个锁定了他的气息,紧跟着他们的家伙。 只是当他看见对方的时候,他身后的万妖谱自动显化,所有的大妖都对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那是一只老虎。 准确的说,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老虎。 “让它滚。” 这是帝江说的唯一的一句话,而后便躲进了帝狻的毛发之中,仿佛不愿意看见对方。 在穷奇进入司浊布置的圈内之后,周围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一瞬间将穷奇困住。 “这是只大妖啊!” 刘宪开口, “正好可以收进你的万妖谱,可能是被你的万妖谱吸引而来的。” 可司浊表情尴尬,他一时间倒是吃不准对方究竟是好是坏。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后大妖们这样的愤怒。 仿佛前世的龙国之人看到了汉奸那般愤怒。 第181章 风起赤霞 流云国,拜司城,也就是曾经的赤霞城。 如今城门口的匾额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司字被直接打穿。 本应该第一时间找工匠重新做匾额,可但凡有点实力的工匠都不愿意出手。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新来的城主要求把这座城的名字重新改回赤霞城。 “你当真也不愿意?” 问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子,用一个丰乳肥臀来形容他也丝毫不为过。 和冬青那种吹弹可破的胖不一样,他的胖只剩下了油腻。 “那就拖出去斩了。” “李...李大人...这是城内最后一个工匠了。” “那又如何?我该让步吗?” 他正是李云通,由天水国凌曌派来流云国,专门为了司浊的事而来。 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搞清楚司浊的底细,如果能把他彻底摁死那就更好了。 人族需要有潜力的人,但不需要从魔界返回的人族。 那不是助力,那是不安定因素。 李云通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精光,如同狡黠的老鼠, “城头可以没有牌匾,城里可以没有规矩吗?” “我说得把名字改回来,那就必须得把名字改回来!” “你们花了这么久才把对方的庙推倒,已经让我很不满意了,不要让我对你们更失望!” “什么拜司城,邪教!都是被洗脑了!” 说话间,他语气冷了下来, “你为什么还不动?你也想抗命?” “李大人饶命!” 他忙不迭地开口,态度诚惶诚恐, “我这就去把他斩首示众!杀到这座城无人敢信奉司浊为止。” 李云通没有说话,只是他心里清楚,这谈何容易。 “也不知道那家伙给这座城的人喝了什么迷魂汤,为何信仰这般纯粹且狂热。” 如今,街上到处都是堆摞起来的尸体,都是不愿意损毁司浊塑像,亦或是直接想要掀起反抗的人。 换做任何一座其他城市,恐怕早就都屈服了。 别说是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哪怕只死了如今的一半…不,就算是三分之一,都足够让全城倒戈了。 “妈的!果然是魔族!” 李云通更加坚定了司浊就是魔族的猜想,而他对于凌曌的崇拜更上了一个档次。 “陛下果然明察秋毫,哪有什么错杀,分明是洞悉了一切。” 有司浊的拥趸,自然也就有凌曌的拥趸。 作为天水国千年来唯一一位女子帝王,凌曌身上有着太多的传奇故事。 光是她曾是出窍境强者,为了人族的未来和魔族拼光修为,最终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足够她青史留名了。 而她的铁腕手段,更是让天水国一举扭转颓势,稳住了国祚。 于是,她同样积累了一批拥趸,狂热程度,比之拜司城对司浊的崇拜有过之而无不及。 “普通人怎么样都好,那群家伙才真正让人头大…哎!” 他说的正是那群被关在拜司城地底特殊地牢中的修士。 境界虽然都不算高,但谁也不好说会不会出个什么金丹境乃至于元婴境。 这些人在李云通看来才是真正的人,至于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高级畜生罢了。 只能给魔族提供丰富的五毒之力,却无法对他们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 “怎么才能让牢里那群家伙的思路扭转过来呢?” 他如是想着,而在千里之外还有一只可怜的猫咪正在思考, “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接纳我呢?” 它远远地跟在司浊和刘宪身后,不是穷奇还能是谁? 只不过,它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只猫咪的模样。 而它的头上满是疤痕,看着像是被猛火燎过,焦黑的皮肤上还不断有透明的液体渗出。 显然伤得极重,只不过不影响它的行动。 虽然现在也不用它动,几乎是被司浊的神通缩地带着全自动前进。 “我堂堂四凶之一,少昊后裔,当雄击九天,镇压四海,岂能如此屈辱?!喵——” 就在这时,它身上某处,还没完全熄灭的火焰突然腾起,变得极为旺盛。 “烫!烫烫烫!喵喵喵——” 司浊转头,看向穷奇, “你这家伙倒也胆大,到现在还敢动邪念,你不怕死就继续。” 原来,它身上的焦痕全都是拜司浊的虚实之焰所赐。 更加可怕的是,虚实之焰还没有完全熄灭,而它此刻身上就是因为他动了邪念。 毒起, 焰升。 于是,穷奇身上本就已经斑秃的毛发因为方才的火焰,变得更加稀少。 “这就是拥有万妖谱的男人吗?” 穷奇现在看着司浊的背影,不禁感叹, “竟恐怖如斯!喵——” 回想起刚见面的那个瞬间,穷奇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当时,夔兮一脚从万妖谱中踏出,直接跺在了穷奇身前,震得它气血翻涌。 刘宪在一旁第一次看到司浊全力出手,对于他的发现,他也是觉得极为感兴趣。 下一秒,蜃临腾涌而出。 雾气随着他的身体弥漫在整片战场。 咚——咚——咚—— 无数条夔兮的独脚从天而降,穷奇闪转腾挪,可它能够闪身的区域总是有限,尤其是如此密集的攻击下。 它觉得其中很多都是蜃临的幻象,于是在精挑细选之后,它选择硬抗部分一眼假的幻象。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让它彻底陷入了被动。 每一只它选中的独脚,总能给它来上结结实实的一击。 一次,两次,三次! 此次如此! 可在它眼中分明就是假的。 除非... 它的视线落向的万妖谱此刻最高的位置,也就是乘黄所在的位置。 “该死!” 在看到乘黄的那一刻,它终究还是破防了。 因为,它的判断其实没错,它硬抗的确实是蜃临的幻象。 可这里有乘黄在啊。 在它的操纵之下,每当它即将硬抗夔兮独脚的时候,真正的夔兮就会被传送过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它每次都会被夔兮踩中。 所有的因素叠加,加之密集如雨点的攻击,它庞大的身躯开始被踩碎,彻底变成地上的碎肉。 与此同时,虚实之焰爆发,沾染到了穷奇的身上。 原本其实不需要司浊的虚实之焰,穷奇也抵挡不住诸多大妖的合力攻击。 可这不是布置都布置了吗? 于是,司浊还是点燃了虚实之焰。 好在他点燃这虚实之焰后,让他发现了虚实之焰的另一重效果。 那就是能够附着在重伤之人的身上,只要他的灵气没有消耗殆尽,就可以一直影响对方。 这就是为什么穷奇现在如此狼狈的原因,它心中只要有恶念升起,就会被虚实之焰影响。 至于为什么穷奇现在会变成一只猫咪的模样,主要还是因为它只剩下了这点躯体。 其它的部分,全部被灼烧成了灰烬。 这还是司浊眼疾手快,才让穷奇保留了这点身体。 “浊爷!浊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喵——” 穷奇的变成猫了之后,就连习惯都变得和猫相似,总是会下意识地带上一句尾音。 眼见着穷奇身上的火焰小了下去,司浊知道它起码现在没有再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我们先得去赤霞城,我有点事想要确认。” “哦?是杀人吗?喵——” 穷奇高兴地笑了起来, “那我在行!” 下一刻,它身上的火焰烧出了三丈高。 “烫烫烫!烫!” 司浊冷眼看着穷奇, “怪不得都不怎么待见你,你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一天到晚的邪念这么多?”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赤霞城,司浊总算有时间和穷奇闲聊几句。 他也不再使用缩地,开始吸收天地灵气恢复自身。 这是他从魔界回来之后最大的好处,他的皮膜已经被打开了,因此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化作己用而不需要靠别人破碎的云尺。 “浊爷,你看你这话说的。” “说错了?” “那倒也没有,但我毕竟是四凶之一嘛!喵——” 一旁的刘宪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嫌弃中带了点不可思议,就像是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翘着兰花指在对他抛媚眼。 他虽然不知道四凶是什么,但是他可是看到过穷奇最开始的模样。 不说威风八面,那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凶虎。 如今在这里喵喵喵的,他有点受不了了,有种想把它打死的冲动。 就在此刻,穷奇的鼻子抽了抽。 “嗯?” 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浓郁的血气, 还有怨气。 只不过,奇怪的是,和血气怨气一起出现还有一股生气。 它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只觉得奇怪。 “我们是要去战场吗?怎么这么重的血气?喵——” 司浊猛地抬头和刘宪对视了一眼, “走!” 下一秒,司浊的缩地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赤霞城城门附近。 还是那个熟悉的城池,只不过城门的牌匾上有个破洞, “拜什么城?怎么这么怪的名字?” 然而司浊的目光没有在城门上,而是城门边那堆积成山的尸体。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身上的气息逐渐沉淀下来,杀气开始翻涌。 穷奇立刻闭嘴。 它又不傻,这要是还看不出来司浊和这座城有莫大的关系,那它也不用混了。 “这...” 下一刻,它和刘宪都震惊了。 因为,周围的尸体中出现了一个个乳白色的光点。 穷奇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亡者的魂魄。 所有的魂魄开始逐渐变回人形,他们是收到司浊神通「奈何」的牵引。 而那些魂魄在收到牵引之后,开始朝着司浊前进。 “蜃临的神通不可这样使用,你要是贸然击散了他们的魂魄,会沾染上极大的因果!” 穷奇被吓得连忙开口,连浊爷这个称呼都被他忘了。 在他看来,司浊这是要麻烦了。 然而,司浊不躲不避,就这样站着,仿佛丝毫不怕。 “浊爷!快走吧!你要是被缠上,很麻烦的!” 穷奇抱住司浊的右脚,正在不断祈求。 它的真灵还没进万妖谱呢,它不能让司浊死啊! 可司浊不躲不避,就这样站着。 “好了,我这辈子算是铭刻不上真灵了。” 它觉得司浊一定承受不了这些亡魂的怨气和因果,日后绝对要被天道清算。 于是,它连忙离开司浊。 它就算铭刻不上真灵,也不能被因果牵连。 然而接下去的一幕,让它和刘宪都为止震惊。 因为,在亡魂接近司浊的一瞬间,他们身上的怨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穷奇先前感受到的那股生气。 他们脸上的不甘化作高兴,痛恨化作释怀,绝望化作希望,朝着司浊跪拜而去。 “恩公在上,我等未能护住大庙,请恩公莫怪。” “我们没用,阻止不了那群歹人。” “恩公,不要怪我母亲没用,她是为了我才殒命的。” “恩公...” “恩公...” 几乎同一时间,因为司浊金身被毁,大庙被拆导致的无处可去的信仰之力在此刻有了去处。 因为,他们心中的天神来了。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那一刻,司浊身上出现了一道金环。 “哎!亏大发了!喵——” 穷奇后悔,要是它刚刚没有离开,它起码能蹭上不少信仰之力。 那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好东西。 “既然我来了,那你们就放心吧。” 司浊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没有什么铁血誓言,只是如同家常唠嗑一般,安慰着这群可怜的人儿。 “归来吧。” 下一刻,那些人在得到了司浊的指令后,朝着他的身体走去。 他们一个个没入司浊的身体,消失不见。 穷奇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它不是不会吞噬亡魂。 然而,它却不能像司浊这样吞噬亡魂。 这样巨量的亡魂在被司浊吞噬后,他身上竟然没有出现一丝业力,这是让它最难以置信的。 只不过,要是它知道这些亡魂是进入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而不是被他吞噬,它恐怕会更加震惊。 然而,这要等到它很久以后才窥得一丝端倪。 此刻,司浊开始迈步,朝着城里走去。 他所过之处,万魂朝拜,而后朝着他的身体走去。 那一天,拜司城又迎来了它的救世主。 正是司浊。 第182章 天梭织锦 “李云通传来的消息?” 天水国王都卞下城,整座城市最雄伟的建筑中,一个女子身穿龙袍正从王座上拾级而下。 “回陛下的话,这就是李大人传回的信件,请陛下过目。” 凌曌接过眼前将士手中的信件,缓缓拆开。 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户,打在凌曌的脸上,反射出莹莹微光。 她的皮肤白皙饱满,不见丝毫皱纹。 根本没有接近四十的痕迹,将士只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不知道谁才有天大的福缘,才能一亲芳泽。 他如是想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凌曌似乎没有注意到将士的视线,她看着李云通的手书,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 “陛下,拜司城内大庙已毁,金身尽碎。我要求李青冈重新将其改为赤霞城,彻底毁了那厮在此地的布置。” “他本就是魔头之子,修邪术,入魔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拜司城内百姓信仰如此狂热。还是陛下英明,早早看出了端倪。” “如今拜司城内十人去四,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尽数将那魔子的爪牙去除干净。” ... 看着李云通的手书,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是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只是那个传信的将士明显感觉到了陛下的心情似乎好了几分,她的脸上带上了微微的红晕。 这让将士的心脏开始不自觉地加速,尤其当他的视线看到凌曌红唇轻启,贝齿相叩时,他已经听不到凌曌的话语了。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占有她!占有她! “你在想什么呢?” 凌曌的声音冲破了重重难关,总算达到了那位将士的意识深处,让他直接一个激灵。 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凌曌的回答让他只觉得大脑嗡得一下充血。 “你是不是想和朕尽享鱼水之欢?” “不...不是的!陛下!” 对方此刻被看穿了想法,心中只剩下了惶恐,连忙开始磕头谢罪,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可凌曌不止没有生气,还缓缓地蹲了下来, “你要是老老实实说出你的想法,朕可以满足你。” 将士磕头的动作缓缓停下,他抬头,看着凌曌的面容,再度咽了口口水。 在看到对方闪烁的眸光,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这个将士最终还是没能拴住心中的心猿,朝着凌曌扑了上去。 大殿内,一时间, 初夏又见春来。 拜司城,城主府内,李云通猛地一哆嗦,便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 他的床榻前,是一副丹青,仅仅两色边把凌曌的面容描绘地惟妙惟肖。 想来作画之人必是一位大家,将其神韵都保留在了画作上。 “我得赶紧把这里的破事解决了,好回卞下城!陛下也该有人替她排解一下了。” 他如是想着,深呼吸了几口气,脸已经贴在了丹青上,轻轻摩挲,幻想着凌曌的抚摸。 “大人!大人!不好了!” 门外传来手下的疾呼,差点没让李云通吓得半死。 他连忙把手上的污物擦在床榻上,摘下凌曌的画卷,藏在被褥下。 “李大人,不好了!他...他...他来了!” “说什么鬼话呢!” 被打断施法的李云通本来就一身火气,此刻听到手下这样语焉不详的话语更是恼怒, “要是不会说话就滚去重新投胎,别搁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他站起身,直接一脚踹在对方肩头。 “李大人,是那...那魔头来了!” “狗日的!不早说!” 他仓皇穿好衣服,掀开被褥,将凌曌的那副画像收好, “沛义国不是说会解决掉那小畜生的吗?怎么还能来这里?” 他完全没有想到司浊会来到此地,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少家会负责伏杀司浊。 “难不成是刘宪那家伙舍命救出了那小畜生?该死…”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下又补充了一句, “刘宪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我日你大爷!” 李云通只觉得以前那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让这么个呆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话说一半气死人。 李云通已经气不起来了,因为他这次应该是真的要死了。 他开始反思,怎么会救下这个憨批。 就因为对方当时在路边快要饿死的模样,和他年轻时何其相似? 好吧,李云通承认自己还是天真了。 居然动了那种恻隐之心。 黄尚…名字倒是挺气派的,可惜是个傻子。 行了,这下得和我一起死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等死。 出窍境的都来了,他还逃个屁。 有能在出窍境逃掉的实力,他就不应该在这拜司城了,而是应该在卞下城享齐人之福。 他死死抱住手中的那副画卷,李云通已经想好了,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和凌曌的照片一起死。 “大人,你真不去洗洗手吗?” “嗯?” “说实话,你这样怪脏的…” “啊?” 在李云通的目光中,黄尚的背后逐渐出现了一道虚影。 紧接着又是一道。 再来一道! 三道虚影出现后,迅速凝为实体。 一道身影冲向卞下城的方向,一道身影跳下窗台,走向司浊。 最后一道身影蹲在李云通身边, “大人身体真好,日日这般勤勉,陛下要是知道定然好好奖励你一番。” 随着这三道身影的出现,原本的黄尚变得更加痴傻,呆呆地看着前方,而黄尚身后出现的那个黄尚之一则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你...你是高手?” 李云通难以置信地开口。 “高手?算不上,但比低手高一些。” 至于他口中的低手包不包括司浊,那就只有他自己的知道了。 他笑着看向窗外, “来,李大人,随我看一出大戏。” 李云通紧紧握住手中的画卷,丝毫没有被看穿的窘迫,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近黄尚。 “嗨!李大人!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放心便是!” 黄尚一把抓过李云通,手臂勾住李云通的头颈,宛如两个多年的好友。 他们静静地看着司浊和另一个黄尚相遇。 黄尚这如同化神境的手段,不可谓不玄妙,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化神。 这才有了当初成为乞丐的经历,他并非没有钱财,只不过是为了体味人间百态,以此获得突破契机。 而李云通便是他的第一个契机。 正是因为李云通,他悟了。 世间无至善之人,也无至恶之徒。 万万人心中皆是善行恶随,恶坠善起。 于是,他成功从出窍境圆满,迈上了一个台阶,到达了出窍境巅峰。 同时也得到了化气神通,心化三相,各有所长。 只是黄尚能化而无法聚,他之三相再也无法合三为一,导致他始终距离化神有一定的距离。 黄尚一直在等,在等那个让他成为化神的第二个契机。 原本,他还不知道这契机何时会来。 如今,他知道了。 李云通注定要遇见的司浊,便是他的第二个契机。 黄尚看到司浊的那一刻,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亡魂朝拜司浊的画面,只不过现在魂魄已经所剩无几。 反倒是人,开始逐渐聚集在司浊身后。 “他是...恩公!?” “恩公来了!恩公终于来了!” “恩国果然来了!我就知道恩公不会放弃我们!” ... 人们开始朝着司浊身边靠近,仿佛他是黑夜中的灯火。 照亮人前进的道路,也温暖着人心。 “哦哟哟,李大人,你瞧见没,这家伙当真纯粹。” 没瞧见,我能瞧出来个屁。 李云通没有直说,他心中腹诽,脸上却保持着微笑,他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黄尚无所谓李云通的反应,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战场。 “兄台,千百年来,没有人能进入魔界之后,安然无恙地返回,你是第一个。” 司浊见到了黄尚,也见到了那个在窗口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所以,要说你没问题,反正我是不信的。” “现在你要不就直接自裁,让我入主你的身体。” “不然,就只能我亲手杀了你,来控制你的身体。” ... “虎式。” 下一秒,司浊已经出手,直接以炎刃第三式起手。 他根本不准备和眼前这个人废话。 虽然他知道,城中的惨剧不是眼前之人发起,但他既然要护着罪魁祸首,那么司浊只能和他拼上一拼。 此刻,分作三相的黄尚也只是出窍境的修为,司浊相信有刘宪的护法下,他和对方有一战之力。 “霍!当真凶暴啊!我喜欢!” 黄尚在远处高兴地手舞足蹈,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好的玩具。 “喵——这家伙,不简单啊!” 不远处,穷奇看着黄尚,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不凡。 “我有眼睛。” 刘宪对这只傻猫的态度很不友好,语气冷淡。 此刻,他正一边维持着周围平民的秩序,一边死死叮住远处的那个黄尚。 他知道,只要对方没有下场,司浊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等会看着司小兄弟,要是他有危险,你助他一臂之力。” “知道,喵——” 穷奇自然不用它提醒,他是这里最害怕司浊遇险的。 要是司浊遇险了,他就再难将真灵送进万妖谱。 这不是它想看到的。 轰——! 强大的气浪传来,将它的思绪拉回战场。 双方皆是倒飞而出,方才司浊的虎式,让黄尚的双臂一根被切断,只剩下一小张皮肉还黏连在身体上。 另一根手臂的中段,直接被击出一个大洞。 “哈哈哈!” 黄尚仿佛没有痛觉,将断臂还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 “这刀法不俗,等会也是我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打伤司浊,弄坏了容器,黄尚没有主动进攻,只是戏谑地看着对方。 司浊也不恼,他面容平静,海量的信力从周围传来,他甚至可以听到被接引到山河社稷图中,那些赤霞城原本的百姓的呐喊助威。 下一秒,黄尚双臂一甩,直接甩断了他那两条断臂。 鲜血止住,没有继续流淌,而他也没有再生的打算。 “他要干什么?” “这家伙不会觉得没有手臂也能和恩公对战吧?” “真没想到,那个死胖子身边唯唯诺诺的家伙,居然还是个高手。”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让这些原本对司浊都抱有绝对信心的人说不出话了。 只见,黄尚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出现了十六个黄尚才堪堪停下。 这些不是分身,都是黄尚本人。 之所以会有如此之多的黄尚,只是因为他的速度足够快。 “只要我不想,你永远摸不到我一根汗毛,你可相信?” 黄尚方才被击中,也仅仅是因为他想掂量掂量司浊的斤两。 在发现司浊那刀法刚猛后,他改变策略,决定耗死司浊。 毕竟,他又不傻,况且此举也是为了能够在自己另一相面前彰显实力。 远处的黄尚已经不再欢呼。 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若有若无的挑衅,没错,就是挑衅。 他们三相无法融合,就是因为分不出个主次,以至于他迟迟无法晋升化神境。 “没关系,经此一役,我们就不再会有这样的冲突了。” 他这一相的想法自然能被另两相察觉, “说得好!” 战场上,十六个黄尚同时大喝一声,喊得周围一众人不明所以。 “这家伙发什么疯,谁说话了?” “谁知道呢,估摸着是被恩公吓的。” “还说要耗死恩公,他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只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穷奇不说话了,它看着战场上那十六道身影,浑身的毛发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小心!” 下一刻,所有的黄尚手中都出现了一根梭子。 灵气化作丝线,穿在其中。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神通。” 下一刻,薄薄的一层灵气之纱已经出现在司浊周围。 随着十六个黄尚位置不断变化,司浊周围有灵气编织而成的薄纱变成了厚布,继而变成了布团。 司浊挥舞着炎夔,却怎么也无法劈开这布团。 第183章 倒反天罡 “大凶之兆啊!大凶之兆!” 穷奇看着黄尚这一式天梭织锦,顿觉不妙。 倒不是他灵气丝线的强度有多高,关键还是在于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灵气丝团。 起初,司浊还能劈开灵气丝线企图逃离,可只是慢了一步就被拽回其中没能成功。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现在只能在灵气丝团内剧烈挣扎,然而随着灵气丝团的迅速增大,丝团的结构也变得越发稳固。 司浊的挣扎开始变得微弱。 “傻大个!还不快去救他?!喵——” 穷奇焦急地开口,要不是它还需要时间恢复实力,它早就自己上了。 刘宪没有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动。 因为站在李云通身边的那个黄尚也在盯着他,他们两人的气机互相锁定。 不出意外的话,任何一个率先分心的人都将会面对对方狂暴的打击。 “妈了个巴的喵!” 穷奇此刻实力十不存一,它自然不会明知不敌而上前。在它看来,那不是帮忙,那是赶着趟地送死。 这种蠢事它不会做。 于是,它干脆摒弃一切杂念,匍匐在了地上,开始恢复状态。 “一定要赶上啊!” 然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黄尚停了下来,十六道身影瞬间消失了十五道,只留下一道失去双臂的身影。 他松开口中的天梭,肌肉从他的断臂处喷涌而出,不像是肉芽生长,倒像是涌出了一团液体。 黄尚的双臂迅速生长完毕,因为司浊已经不再挣扎。 “雷声大,雨点小,不经造啊!怎么这就死了?” 感受着灵气丝团内生机越发微弱,黄尚都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司浊如此不济事,竟然如此简单地就被解决了。 为了保证司浊的生机尽灭,黄尚倒拿天梭,灵气凝聚出一柄长剑。 他直接举起长剑刺进那个灵气丝团,脸上的表情更加疯狂。 一刀,两刀,三刀... 每一刀落下,灵气丝团上都会出现一个黑洞,带出成片的鲜血。 黄尚也不知刺了几刀,鲜血逐渐从溢出,将这密集的灵气丝团染红。 被长剑刺透处,灵气丝线断裂,有黄蓝之色流溢而出,那是他灵气的颜色。 这颜色没有消散,反而开始渗透入灵气丝团的其他地方,宛若活物。 “…” 远处的穷奇再怎么撇除干扰也没办法无视司浊的死啊,刘宪同样没料到战局会发展地如此迅速。 可他刚想动作,李云通身边的黄尚也加入了战场。 “这种情况下,你还想救人,有点异想天开了。” 穷奇后退,刘宪的身上,已经被绑上了金线。 而金线的另一端,正是黄尚。 原本这金线应当和天梭一起使用,方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要是那个灵气丝团换成金线捆缚,那对敌者是连一丁点逃生的机会也没有的。 此刻被迫分开,依旧展现出恐怖的威能。 随着黄蓝之色溢入,裹在司浊身体外的灵气丝线开始重组,不断穿插的过程中逐渐化作锦缎。 天梭织锦可不只是织个灵气丝团就结束了,它是真能织出一件衣服。 只不过,穿上这件衣服的人,那可就要倒霉了。 随着灵气丝线不断编织,司浊毫无血色的面容显露,生机尽失。 而他身上原本死死裹住的灵气丝线,已经被编制了成了一件锦衣。 锦衣以红色为底,是由司浊的鲜血染红,显得妖异。黄蓝两色在衣服上勾勒出一张黄发蓝皮的面容,他怒目圆睁,眸光摄人,口中獠牙更是森白可怖。 “恩公...” “...败了?” “不!绝对不可能!” 周围有人总算从眼花缭乱的战斗中反应过来, “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帮帮恩公?” “这种神人的战场,哪里是我们可以涉足的?” “可恩公...” “莫要多说,我们先走,去做点我们能做的!”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视线落在了李云通身上。 他们没有办法左右战场,但可以挟持人质。 这黄尚作为本来在李云通身边的人,他们有理由猜测李云通是对方必须要保护的对象。 如果能把李云通制服用来威胁黄尚,说不定可以给司浊拉扯出喘息的空间。 “贤兄机智!我们这就走!” 周围普通人自以为隐蔽的对话和动作,哪里瞒得过黄尚等人。 他没有想着阻止,只是手上的金线缠在了刘宪的身上各处,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黄尚就是从这种底层走出来的,他出生贫寒,却天生近道。 这就是他一直到了十五岁才开始修法,却依旧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而他最初接触的也不过就是那连地级都算不上的练气诀,不到一两碎银就能买到一本。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会收获失望。” 这就是他自修道以来最大的感悟。 一路走来他经历过太多尔虞我诈,太多失望乃至于绝望。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阻止李云通杀那些司浊的狂热拥趸,他觉得这些人的路已经走歪了。 “可怜,可悲,可叹。” 他唯独不觉得可笑,因为他笑不出来。 此刻,刘宪身上已经血纹尽出,这才勉强抵挡住了金线的切割,只是他也无暇再去帮助司浊。 眼前这黄尚实力之强,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可他却从未听说过的对方。 已经后退的穷奇正在观望,亦如它在曾经那场大战里的所做所为一样。 “帮还是逃?” 那一刻,穷奇再度面临这个抉择, “死都死了,我还帮他干什么?” “况且我现在实力还远没有恢复,能忙得上什么?喵——” “若是我逃了,他被控制,那万妖谱怎么办?” “可我这次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死了,连条后路都没有啊喵!” 现实很残酷,穷奇很挣扎。 而那附着在它体内深处的虚实之焰也在不断摇曳,只不过现在已经化实为虚,以穷奇的状态根本感觉不出来。 另一边,司浊的身上的锦衣已经完全成型。 黄尚看着已经成型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散去身形,融入那锦衣之中,这就是他的夺舍之法。 “道爷我要成了!” 一旁的黄尚手中金线涌动,变得更加疯狂,刘宪身上已经被勒得伤痕累累。 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迅速汽化,化作血雾围绕在刘宪身边。 “嗯?” 本来狂喜的黄尚看着刘宪,眼神逐渐认真。 “别想坏我的事!” 随着黄尚融入锦衣之中,司浊的身体开始动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动作僵硬,脚步踉跄,仿佛婴儿出生,正在蹒跚学步。 “霍!这具身体,当真神异!” “怎会有如此之大的丹室?” “嗯?眉心处这是什么?” 刚刚得到司浊身体的黄尚,开始四处内观,对他来说司浊的身体素质远在他之上。 就在他朝着司浊识海探去之时,异变突生。 那一刻,司浊的身体又一次重重倒下,再无一丝动静。 黄尚另一相也被周身缠绕着血雾的刘宪打得后退,他本来也就是和刘宪随便玩玩。 如今突然和自己的一相失去联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果然还有后手吗?” 因为,他不觉得一个能从魔界返回的人会如此轻易得死去。 不管是他是魔界的棋子还是凭自己实力逃出来的,都不应该这样简单地被解决。 然而,他确实没看出什么端倪。 “无妨,这厮还能翻天不成。” 虽然有些忌惮,但是黄尚也不算害怕,只是对付一个元婴境罢了。 黄尚觉得,是做至多也就是个元婴开光境的修士,连出窍都没到,凭什么和他耍手段? 然后, 他就看到了司浊的依仗。 山河社稷图。 他竟是已经被拉进了山河社稷图内,而在看到那和赤霞城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后,黄尚不仅没慌,还变得更加兴奋了。 “至宝!这是给我的至宝啊!” 然而,司浊死了吗? 那肯定没死,不然黄尚也到不了山河社稷图。 毕竟他是有换命之法的人,他还有一条命在身。 只不过,他之所以如此轻易地就死了,还是帝江的授意。 片刻前, “他居然想夺舍你?” 帝江的语气中有些不屑,不屑中透着讽刺, “当真艺高人胆大!让他来,他敢入主你的身体,你直接倒反天罡夺了他的道果!” “顺便也让你看看,穷奇的嘴脸。” “若还是像从前那样…” 帝江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让它也极为痛苦的经历,情绪波动之大,司浊都能清晰感知。 它顿了顿,重新开口, “若还是像从前那样,你便诛了它,取其一丝真灵便可,我用天地熔炉镇压它万世。” “好。” 司浊没有多说什么,他在见识到黄尚的速度之后,自然已经确信寻常手段必然无法起作用。 所以帝江这个请君入瓮的办法,和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假意没能逃离黄尚的灵气丝线。 此刻,黄尚看着周围,和现实的拜司城几乎一模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那棵大得惊人的建木。 “那是什么东西...?” 黄尚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建木,以及建木巨大的枝干上那九个如同未孵化之卵的小世界。 “小世界?小世界嵌有小世界?” 黄尚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原本只是见到了一块金子。 可走近一看,却发现自己站在了金矿之上。 好嘛,就这气象... 别说化神了,黄尚有信心冲击合道境。 届时,他将成为两界之争真正的执棋人,而非一颗稍微大点的棋子。 “出来一战!” 黄尚朗声开口,却无人回答。 “我知道你在某处看我,这是你的小世界,你还不敢和我一战吗?” 要是司浊在场,他高低得锐评一句: 拙劣的激将法。 可他现在确实不在山河社稷图内,因为他还有别的打算。 至于已经被拉进山河社稷图的黄尚,有乘黄盯着,他甚至走不出司浊给他划定的区域。 黄尚朝前走去,在看着拜司城内完好的建筑,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真逼真...” “这是怎么做到的?” “哦?勾栏的样式就粗糙了些,这家伙该不会还没去过吧?” ... “嗯?”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自己的位置又回到了原点。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有灵气的波动,也没有感受到阵法的启动,就这样突兀地返回了原点。 他原本老神在在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想到自己和另外两相之间的联系在进入此地后被全部切断,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这两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久久无法驱散。 司浊此刻的身体还是躺在地上,只是意识已经回归,他没有睁眼,甚至没有恢复呼吸。 他正在静静地感受着身上穿着的那件红底鬼脸锦服,也就是黄尚的神通。 如果他没有诸多手段,此刻已经被夺舍成了傀儡。 虽然现在和傀儡也差不多,因为他动弹不得,锦服上的灵气丝线已经刺破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 “灵气丝线搭在经脉上了吗?” 司浊知道自己无法行动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灵气丝线在进入他的身体后,已经入侵了他的经脉和窍穴。 他想要动用自己灵气,却发现已经办法控制窍穴。 司浊心中冷哼一声,便有了决断。 他已经想到办法了,只不过,对他来说会极为痛苦。 同时,也极其考验他的技术。 另一边,刘宪身上的血雾逐渐开始变得稀薄。 这也让他的战力开始逐渐下降,而黄尚却是因为保留了大部分实力,而开始逐渐压制刘宪。 甚至他还能够通过手中金线,刘宪的身上吸收部分灵气。 此消彼长间,刘宪开始陷入被动。 “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退去,不与你论生死。” 回应他的是刘宪坚定的目光,和再度狂涌的血气。 “这座城的人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这司浊究竟是怎样给你们洗脑的?!” 那个瞬间,黄尚只觉得无法理解。 第184章 错不在道,错在人心 “这座城的人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这司浊究竟是怎样给你们洗脑的?!” 黄尚不理解,他也不想理解, “真是不可理喻,明明已是出窍境,怎还会被这种无谓的情感牵绊。” “你修的道,是修进屁眼里了?” “就甘愿到死还只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就不想当那执棋人?改变这狗日的世道?” 黄尚五指用力,金线绷得笔直,深深地勒进刘宪的身体。 只不过刘宪不管不顾,依旧坚定地摆出拳架。 他周身的拳罡在那一刻全部收敛,连同他身上的血纹都全部隐去。 “嗯?” 下一刻,他身上的肌肉开始塌陷。 原本壮实的肌肉开始接连变小,每一次肌肉的塌陷,都会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他的身体呼吸间便缩小了数圈,而捆缚着他身体的金线也松开了刹那。 就那一刹那的功夫,刘宪彻底摆脱了金线的牵制。 “不好!” 黄尚心中一惊,已然失去了对刘宪的锁定。 “上面!” 金线被迅速收回,在他的头顶上化作一片金锦。 咚—— 刘宪笔直一线坠下,坠在金锦之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砸得黄尚口鼻处溢出鲜血。 “你竟不惜损耗本源也要救他?那我偏要他死!” “我要教你明白一个道理!” 刘宪被反震之力弹开,还没等他接近,黄尚头顶金锦开始不断折叠,化作一朵合拢的金莲。 金莲花瓣上金光流转,不像是金锦所化,俨然化作了有灵之物。 “心无外物,方能拾级而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金莲缓缓打开,一道紫气升腾而出,将即将欺身而进的刘宪完全裹住,拉入莲台。 莲台中莲子还未饱满,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其不凡之处。 “我念你已是出窍境,我不杀你,只让你跌一境。” 黄尚此刻不再像先前那般跳脱,像是刘宪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赤诚,仗义,甘愿牺牲。 黄尚觉得这样不对,因为这样救不了天下。 他觉得天下的根烂了,他要往上爬,要爬到能把天下的腌臜连根拔起的位置才罢休! “你走过的路,我已经替你走过了,那是条死路。咳咳——” 黄尚此刻的状态也有些萎靡,这份神通不是他现在可以随意动用的,尤其是本来应该被三相分摊的压力如今只有他和另一相承受,让他的状态更加雪上加霜。 “无妨,得到了他的身体,我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他看向司浊的身体,知道对方的神异。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 他走错了,我就走对了吗? 下一刻,穷奇出现,它一爪子抓在了金莲之上。 它知道刘宪要是被困,司浊必然殒命。 它做出了选择。 “妈了个巴子的!喵——” “老子就他娘地拼了!” “苟延残喘那么多年,连留个真灵还要看人脸色,我干你的!喵——” 只不过,实力十不存一的穷奇注定没能破开金莲。 黄尚也没有阻止它的意思,他看着又一个来送死的家伙,虽然没认出跟脚,但是他知道必然又是和那司浊有关。 眼见无法救出刘宪,穷奇当下心一横,灵气全开从一只秃毛猫变成了一只肩高数米,体长超过十米的 它张开巨嘴,竟是直接把黄尚的金莲给吞了下去。 ... 黄尚沉默了,他都没料想过还有妖兽敢吞他的金莲。 另一面,偷摸跑到李云通所在房间里的人,刚把李云通抓住,本来还想要要挟黄尚,可却被穷奇化作的巨虎吓得没法说话。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而本来对穷奇不以为意的黄尚猛地抬头,看到穷奇眼中的金光。 “什么妖兽,竟能毁我大道!” 他感受到了他的金莲竟然真的出了问题,在眼前这只秃毛巨虎的腹中被缓缓分解。 这折损的可就是他实打实的修为了,而这只巨虎似乎还能获得不小的好处。 “给我死!” 金莲在他控制之下,射出了数道金丝,钉入了穷奇的身体。 一时间,穷奇的身体上瞬间出现无数金光,那都是金莲射出的金丝,刺穿了它的身体,而后迅速消失。 金光一波接着一波,也不知道出现了几波。 每出现一波,就意味着穷奇的身体被无数细线刺穿了一次。 只不过穷奇还在死死支撑,它要看,到底是它先死还是金莲上的道则被他化为己用。 不过,黄尚笑了。 因为,就算穷奇再惊艳,也很难马上融合他的道则。 “这一战,依旧是我胜!” 黄尚知道,只要再来两次,这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凶虎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司浊的身体突然动了。 在黄尚惊讶的目光中,对方的大手已经摁在了他的脸上。 砰—— 黄尚的脑袋被飞跃过来的司浊摁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而后黄尚瞬消失,司浊浑身是血,出血点正是他全身窍穴位置。 金莲瞬间消失,连同金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宪则是顺势从穷奇的嘴里滑了出来。 他浑身都是穷奇的胃液,显得有些狼狈。 “多谢!” 刘宪知道眼前的这只凶虎就是那只秃毛蠢猫,毕竟斑秃的猫多见,斑秃的老虎可不多见。 他虽然不喜欢穷奇,但是也间接得被对方救了一命,刘宪直接了当地开口道谢。 而司浊也不管不顾,直接盘膝开始调养。 他知道,刘宪和穷奇自然会为其护法。 穷奇全身喷出蒸汽,瞬间变回了原本秃毛猫的模样,落在了司浊怀里。 “好家伙,还真没死...” 它有些后怕,它甚至不敢想象,要是它再一次逃离了战场会发生什么事。 起码,肯定是再没可能进入万妖谱了。 “好在我坚定不移...” 刘宪甩掉身上穷奇的胃液,看了眼对方。 总觉得又有点不喜,但是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相由心生,他觉得,对方一定又是在想什么不怎么上道的事了。 而司浊之所以能够摆脱锦衣的掌控,还得归功于他眉心处的那颗魔核。 因为窍穴被控制,他根本无法动用一丝灵气。 于是,他尝试着控制眉心里的魔核,利用花承雪给他的秘诀,控制着魔气流向他的窍穴。 丝丝缕缕的魔气在他的控制之下,和锦衣的灵气丝线撞在一起,互相湮灭。 湮灭时产生的爆炸,实打实的作用在了司浊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他全身的窍穴处都会有这般严重的伤势。 至于消失的黄尚,自然已经出现在了司浊的山河社稷图内。 只不过,他没能和自己的另一相相遇,而是被司浊送进了被乘黄隔开的另一片区域内。 拜司城地界外,在出流云国前往天水国的官道上,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停了下来。 正是黄尚的最后一相。 因为距离太远,他无法清晰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和另外两相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切断。 “出了什么事?” 从他的第一相消失开始,他就隐约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那时候他离开拜司城还不算太远,而他的第二相胸有成竹地让他尽管去天水国便是。 因此,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此刻,黄尚的两相消失,唯独只剩下他自己,他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诶!怎么走着走着就停了?” 他身后的一个百姓被他突然停下的脚步吓了一跳, “停就停,别挡路啊!” 他的肩上挑着不轻的货物,因为常年干活而磨出的茧子遍布他的手掌。 突然停下的黄尚让他不得不改变方向,险些把挑着的货物撒了。 黄尚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粗布麻衣,头发杂乱的汉子。 “你瞧什么瞧?突然停下来差点撞到你不是?” 常年的辛苦劳作,艰难的生活磨平了他年少时的心气,只留下了对世间的一腔怨怼。 他也想过修道法,可花了几年的积蓄,买了本不入流的练气诀他才意识到,自己连认字都没认全。 于是,那本练气诀直接被他压在了枕头下,权当做未来儿子的传家宝了。 至于他嘛... 算了,人活一辈子,也就凑活着过吧。 只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情绪,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的心中不断滋生。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货物,一年卖得不如一年。 于是,他的脾气也一年差过一年。 “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不是占了家里的光,换做我这个出生,还指不定谁比谁混得好呢!” 汉子本不善言辞,可常年的生意让他倒是不怯了。 然而这嘴,好巧不巧又随了村里那些泼妇,五行缺了个德。 黄尚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印章。 “你可认得这个?” “...官...官印...!?” 汉子看到那个印章的瞬间就慌了, “官爷!是小的瞎了!小的这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就差点撞上官爷,是小的的错!官爷别生气!” 他认不出那是什么官印,但是他知道,那材质就不是一般市井上的劣质货色能比的, 拿得出这种东西的人,想要摁死自己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于是,他开始认怂。 直接一撂扁担,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黄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要是我没这官印,甚至比你还要凄惨,你可当如何?” 汉子先是一愣,也不知眼前这官爷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这还用问? 谁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就是流云国的圣皇,不也得看看天上上国的脸色不是? 只不过他不敢直说,连忙反驳, “哪能啊!官爷,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干那缺德事儿!” “那如果有朝一日,你一朝悟道了呢?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神仙呢?” “...” 汉子没有说话,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只是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神觉敏锐了百倍不止,周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我开窍了?” 他心中默想,眼睛已经开始滴溜溜乱转,在路上丰腴的妇人身上乱扫,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真开窍了?!” 再看向黄尚的时候,对方手上的那个印章显得如此渺小。 他又突然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小官,哪里比得上一朝开窍的自己? 殊不知,他的头顶处有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着黄尚的脑袋。 没错,是黄尚让他有了和自己的一样的视界。 汉子看到的就是他黄尚平时看到的。 那一刻,黄尚的动作在汉子眼中也变成了乌龟爬爬。 “原来...” 汉子的脸上出现了狂喜的表情, “...这就是悟道的感觉!哈哈哈哈!我牛不凡果然不凡!哈哈哈!” 他的声音迎来周围路人的围观,只是他们眼中只有不解和嘲弄。 “又疯了一个...” “哎!可不是嘛,年景不好,这种人只会愈来愈多。” “娃儿别看。” 那一刻,牛不凡只觉得那一声声凡人的声音是这般聒噪。 黄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宛如观道。 “你们这群凡人!你们懂个屁!” 他大喝一声,周围的人被他的音浪震地踉跄,赶紧朝着远离他的方向逃跑。 牛不凡哈哈大笑,只觉得自己一朝得道,未来必当前途无量。 他再次察觉到了黄尚的视线,转头看向对方,直接一个箭步上前, “你还瞧?!” 牛不凡裂开大嘴, “不过若不是你和我废这两句话,我也无法开悟,我就饶你一命!” 那一刻,黄尚眼中看似无波无澜,但是却酝酿着惊天风暴。 “我一直觉得,是道高了,人心才会贪婪。” “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发迹时都是那般彬彬有礼。”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并非道高者德寡,而是德寡者道高,我是倒果为因了...” 那一刻,司浊山河社稷图中的黄尚其余两相直接消失不见。 “错不在道,错在人心。” 黄尚长久对于道的排斥,让他始终过不了出窍化神的那一关。 此刻,他也悟了。 于是,他斩断了头上和牛不凡连接的那根丝线。 牛不凡瞬间跌落凡尘,黄尚也消失在原地。 那一天,流云国拜司城多出了一尊化神。 那一天,流云国官道上也多出一个疯子,姓牛。 第185章 识境 卞下城,大殿内。 “你天水国当真人杰地灵。” 一道黑影出现在大殿的梁上, “先是出了个尹霜寒,截下斩天剑,差点助我等斩开界壁,彻底打通人魔两界,现在倒好,又出了个化神境。” 对方看着梁下一丝不挂的凌曌,忍不住戏谑地开口, “我瞧你的眼力绝不算好,找了这么多男人,也没找上他们这样的良才,实属可惜。” 凌曌仿佛听不出黑影口中的戏谑之意,她只是好奇, “为何又出了一尊化神?是谁?” 她重新穿好衣服,她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至于她脚边的那具干瘪的尸体,被她一脚踩成齑粉。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那个送信的统领。 “你最瞧不上的黄尚,在流云国的官道上一朝悟道,入了化神境,你和他的约定作废了。” 没错,之所以黄尚有一相会往卞下城去,正是因为他和凌曌的约定。 只要他帮忙逮到司浊,那么凌曌就得让他去天水祖地观道一日,以获得化神契机。 当然,他若是能够成功入化神,还要侍奉天水国凌氏十年。 “哼!约定?如果他没有入魔,那让他观道也就罢了...” 凌曌的声音冷漠,她确实不怎么喜欢黄尚。 “如果他入魔了,也不过是我的口粮罢了。” 而她不喜黄尚的最大的原因,还是对方的天赋太强,强到她都难以望其项背。 十五岁修道,之前已经出窍,离化神更是一步之遥。 而他无法入化神的根本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自己排斥自己的境界,这让她成了个笑话。 与此同时,对方的空有宝山而不知利用,更是让她对其产生了厌恶。 她为人族散尽修为是真,可她想重回大道也是真。 境界的求而不得,让她最终选择了一条常人无法理解的道路。 那就是既接受魔族的好处,也就是此刻她所施展的功法,她还要屠杀魔族以及即将被魔族收编的人族。 那个被她吸干的将士正是快要被魔族收归的人族,因此成了她的养料。 梁上的这一位魔族还能活着,仅仅是因为凌曌没有击败对方的手段。 而她之所以能被魔族这般纵容,还是和她早年的事迹有关。 有魔界的大能对她很感兴趣,因此,多年来对于凌曌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也极为纵容。 若是这能让凌曌成为魔族的附庸,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个余兴节目。 凌曌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更加肆无忌惮。 “他成为你们的一员了吗?” 凌曌语气不善,冷冷地开口,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入化神?” “当然还没有,不然他不会折返回赤霞城。不对,现在应该叫拜司城了。”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一阵微风吹过,黑影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话, “很期待到时候你的表情,哈哈哈...” 声音逐渐远去,凌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向大殿外,目光闪烁。 “命家,你们到底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手?” 拜司城,司浊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可他却谈不上高兴。 因为黄尚那两相居然从他的山河社稷图中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连乘黄都不知道黄尚是如何逃脱的。 “究竟是怎么被逃脱的...”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我说怎么沛义大乱之后许然没来向我复命,原来是被你吃了。” 刘宪和司浊不知道许然是谁,只有穷奇突然绷紧身体,它全身所剩不多的毛都尽数炸开。 他们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个身材臃肿的商贾朝他们走来。 “和你有关?” 刘宪看出了穷奇的异样,开口问道。 而司浊体内三道魔族印记开始微微发热,他知道自己是遇上魔族了。 只是,若非他有魔族印记,就连刘宪都无法看出对方的端倪。 司浊刚想提醒刘宪小心,他们脚下就激射而出上百道尖刺。 虽说没有刺中他们,但是也把他们困在了一片区域内。 “我...我吃过一具尸体,就叫许然,也就是沛义之乱的罪魁祸首。” “尸体? 对方自然是听到了穷奇的话语,然而他更加不能理解了。 “果然不是你杀的,我就说嘛,你这种废物妖兽怎么可能杀得了许然...” 他提了提自己裤子上的肥肉, “你说我说的对吗?” “穷奇?” 那一刻,穷奇心头闪过一丝不妙。 刘宪已经闪身上前。 铛—— 金铁交鸣声响起,刘宪的眉心直接被打得凹陷,而后倒飞出去,撞进一座大宅内生死未卜。 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穷奇应该已经死了。 只一击,就将一个出窍境打得再起不能。 即便刘宪和黄尚的一战消耗了太多,也不该如此不济事才对。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来者实力要远在出窍境之上。 而对方接下去的话语,才真正让司浊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 “不过算了,不过也就是个得到了天机门部分传承的废物,又不是拿到了天机印的人...” “哦?你知道天机印?” 对方敏锐地察觉了司浊表情的变化,他见到司浊在听到天机印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心跳更是突然慢了一拍。 “没想到,没想到,天水国让我惊喜,简直是我的福地啊!” “不仅出了个尹霜寒,还有凌曌这种女人,现在又有了个知道天机印的人,哈哈哈哈!” 就在对方想要对司浊干什么的时候,远处的黄尚肉身突然动了。 他的眼中重新出现了灵智,那一刻,他身边开始氤氲出紫气。 黄尚缓缓起身,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我吧?” 他一步跨出,已经来到了司浊和那魔族的中央。 “嘿嘿,那可不?” “本来只是为了你,现在情况有变。” “他,我也要了。”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司浊。 黄尚一步跨出,天地骤变。 方才的金属尖刺全部崩碎消失,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水泽。以黄尚为中心,周围近一千米内都瞬间被水面覆盖。 水泽如镜,照不出天,却能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映照在其中。 黄尚脚下是他自己,穷奇脚下是一头双翼巨虎,司浊脚下仅是云雾看不清身影,而对方脚下是一尊百丈魔躯。 对方正是魔界九重天,金星天的地魔兕(si)命。 下一秒,无数金莲从中缓缓探出,而后逐渐绽放。 每一朵金莲都是由金线编织而成,无数金线从天上垂落,不断摇曳。 这就是黄尚成为化神境后,外显的识境。 “哈哈哈!好!果真气象不凡!不枉我亲自过来一趟!” 司浊知道,身前的这人就是黄尚,也就是方才突然消失在他山河社稷图内的家伙。 他看着此刻黄尚头顶的云尺,一时间愣住了。 因为,继那只蝇虫之后,他再一次在云尺中看到了生物。 只不过这次黄尚的云尺,是植物。 准确的说应该是风景。 因为,那是延绵不知多远的接天金莲。 无穷的金莲底部是腌臜的浊气,给金莲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养分,司浊知道那是黄尚的过往,而金莲则是黄尚的当下。 “你不怕我?” 黄尚没有转头,他本以为司浊会转身就跑。 毕竟自己本来想要夺舍对方,让对方成就他的道果。 可司浊没跑,甚至连忌惮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丝毫。黄尚不觉得司浊能把情绪隐藏地这么好,虽然他也很奇怪,但是司浊确实没有怕他的意思。 “你不怕我?” 他又问了一遍。 “不怕。” 司浊回答。 “为何?” 黄尚再问。 “莲出淤泥而不染,人立天地以济世。” 那一刻,司浊突然想到了这个一句话。 黄尚听了司浊的话,先是一怔,而后转头,轰然大笑。 “你果然非同一般!” “当我不存在吗?!” 此刻,对方身上的魔气开始泄露,瞬间将黄尚识境一半染得乌黑。 水面消失,取而代之的如同坑洼的石块,金石组成的地刺从中探出,将兕命高高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司浊和黄尚。 这同样是兕命的识境,甚至还要比黄尚的更加有压迫感。 “你不过初入化神,能有这般气象已经不易。” 兕命开始嘴炮,毕竟他的任务是来招降黄尚的,还真不是打生打死, “假以时日,辅以我族秘术,你成就绝不在我之下,成为魔尊的左膀右臂也未必不可能!” 黄尚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无数金线。 这些金线都来自于金莲,也是原本他第二项所用的金线,只不过此刻已经被他尽数掌握。 无数石块被切断,金线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就连石头被切断的声音都极其轻微。 可以看得出来金线的威力之盛。 石块落地,溅起厚重的粉尘。 “你我有缘,今天就让你看看,化神境之间是如何作战的,算是我为你抛砖迎玉了。” “也算是我先前对你冒犯的补偿了,希望你以后莫要怪罪。” 此刻,远处的人群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不仅是事态的发展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诶?是我看错了吗?怎么那家伙又去保护恩公了?” “那家伙多半脑子有点问题,也不知道现在是在想什么。” “那我们怎么处置他?” 他们看向了原本用来威胁黄尚的李云通, “狗日的东西,再打一顿再说!” “对了,别打死了,万一还要用他。” “明白的。” 于是,李云通又喜提了一顿毒打,也是他这段时间内第四次挨打。 毕竟,他在拜司城是真不做人,不知道多少百姓死在他手里。 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卫兵,不是在看到司浊来了之后就偷偷跑路,就是已经被愤怒的百姓控制住了。 此刻,李云通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去救他。 当然,他也喊不出来。 因为他嘴里被塞上了袜子,眼中更是饱含热泪。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熏的。 而距离战场相对近一些的地方,已经没了百姓。 他们当然分不清双方的境界,但是他们知道司浊以前展现出的实力。连司浊都插不上手的战斗,他们更是连当炮灰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他们老老实实后退,只在远处观望。 而此刻战场中烟尘越发浓郁,因为黄尚金线所过之处兕命的那些地刺根本无法抵挡。 于是,在不断坠落的过程中,烟尘逐渐弥漫了战场,这就让远处的人们更加看不真切。 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被余波镇杀,是因为双方都没有失去理智。 他们都在试探一样东西,那就是天道之威的底线,究竟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天道窥探。 起码现在还没有。 “黄尚,加入魔族,我保证你进入合道!如何?” 兕命开口,语气强硬, “只不过他,我一定要带走,除非你有和天机门相关的消息买下他的命!” 只不过,回答他的是黄尚的沉默。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下一刻,他呆住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兕命也没料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黄尚的气息要消耗得比他现象中的要快。 他原本以为是对方刚进去化神,对识境的应用还不纯熟。 但是在这一刻,他发现了端倪,并非他想的那般。 “为什么呢?” 直到他低头看向远处自己在对方水中的倒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金莲根系缠上。 而这似乎就是他无法动弹的理由,金莲根系竟是能通过他的倒影控制他的动作。 “你若执意不归顺魔族,那我就只能将你抹杀了。” “你这番能力,超出我想象太多。” “若是放任你在人界,对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加入我魔族否?” 兕命逐渐失去了耐心,他甚至连装都不装了,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是黄尚微微一笑, “你方才求我,我就没答应,此刻任我宰割了还想让我答应?” 第186章 天命在我! 魔界,金星天。 自从宗动天界壁被打开之后,诸多魔族都开始备战。 在他们看来,人魔两界的通道已经开始变得不太稳固,因此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大规模攻入人界。 而金星天也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正是已经覆灭的花家遗子,花承雪。 准确地说,他也不能算是花家的遗子,只不过他似乎不愿意改回原本的姓氏,因为花家待他不薄。 尤其是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花妍的父亲,更是把他的手札给了花承雪。 而他身边,如今跟了两个魔族,一男一女, 正是宗动天之主,宗正之子,宗玉。以及霜家之女,霜落。 他们三个魔族,在司浊离开魔界之后,就成立了一个小队。 如今,他们已经游历到了魔界的金星天。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来金星天,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兕家家主,有没有私自前往人界。 “这段时间各大家族都有动作,兕家反而显得不怎么积极,确实很奇怪。” 霜落开口,这段时间她虽然被逐出了霜家,但是不仅没有感觉失去了依仗,反而后盾变得更加坚实了。 一是因为她身边的两位都是魔子,虽说花家灭了吧,但宗玉是实打实宗动天的少主,含金量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让她更加有安全感的是,她的背后还有司浊。 倒不是因为司浊和旧魔主焦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只是她已经被司浊迷住,成了对方的拥趸。 “要是他没回人界就好了。” 霜落这般想着,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痴傻的微笑,宗玉和花承雪对视了一眼,他们早已习惯了霜落这样的状态。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也很想念司浊。 而司浊在离开前,和他们的约定之一,便是让他们成为魔界说得上话的存在。 这样的话,他们就有可能改变人族和魔族两族之间不死不休的局面,创造出新的秩序。 而拥有手札的花承雪是最早和司浊在一起的魔族,因此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这个小队的领袖。 “兕家家主要是去了人界还好,若是带上了那件至宝那就麻烦了。” “没错,人族不乏大能,他要是被发现并击败,还将那件宝物留在人界,那就更加麻烦了。” “天衍披风有这般神异?” 霜落好奇地开口,有点不太相信天衍披风对魔界的意义如此巨大。 宗玉喝了口酒,他自从跟了司浊之后,状态变了很多。 “你有所不知,天衍披风乃是天机门最强一任门主叶璇的至宝,能屏蔽天机。” “当年,魔界为了围剿叶璇,死了两大魔尊。” “这才勉强拼死叶璇,而死去的两大魔尊里就有兕家的一位。” “兕家出力巨大,旧魔主亲自下令,将天衍披风赐给兕家,只不过兕家仍不满意。” “因为兕家最需要的不是天衍披风,而是天机印。” “因为天机印才是由犀兕那根金气最盛的角铸造而成,这也是为什么兕家魔尊会这样舍生忘死。” “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得到了天衍披风而非天机印。” “兕家一直以为是旧魔主制约他们的手段,所以他们始终不服旧魔主。” “而失去一个魔尊的兕家,也因此一蹶不振,这一任家主似乎只是个地魔。” 宗玉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继续开口, “原本他们若只是偷偷前往人界也就算了,此次我父亲得到消息,说是兕家家主很有可能带着天衍披风去了人界,这就不妙了。” “为什么天衍披风不能遗留在人界?” “要是天衍披风再度被人族拿到,集齐天机门主叶璇的五件遗物,很有可能会让叶璇转世重生,到了那个时候...” 宗玉停顿了片刻,花承雪接上了他的话, “到了那个时候,人族说不定一转颓势,开始反击魔界,可能会让两界加速进入一方死绝才能收场的境地。” “那岂不是...” “没错,这和我们的计划不符。” “尤其是和浊爷的计划不符。” “那绝对不行!” 听到这里,霜落才猛地站起身子,显得尤为激动。 “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旦确认兕家家主带走了天衍披风,我们必须立刻告知我父亲,让他准备后手。”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手!” 花承雪和宗玉点头,他们也差不多了解清楚兕家周围的状况了,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兕家家主,就在人界这一任天机门主面前。 也就是司浊面前。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加入我魔族否?” 兕命问道。 “你方才求我,我就没答应,此刻任我宰割了还想让我答应?” 黄尚毫不示弱,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变了。 不仅是他,就连司浊的表情都是一怔。 因为,对方拿出了一件披风。 若只是普通的法器,他们自然不至于如此惊讶,就是因为对方这件法器品阶之高,让兕命的识境直接扩大了三分之一,完全将黄尚的识境压制。 与此同时,司浊的山河社稷图震动,仿佛是见到了老朋友,天机印直接凝聚在了他的山河社稷图中央。 “嗯?” 兕命也感觉到了异样,他看向司浊, “你究竟是谁?你姓司还是姓叶?!” 兕命身上的披风对司浊表现出了一丝亲近,而后被他压制。 没错,那件披风正是天机门主叶璇的天衍披风。 只不过,如今这张披风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似乎是一场惨烈大战遗留下来的痕迹。 司浊没有说话,黄尚再度上前一步。 天衍披风的出现,让兕命的识境凭空提升一截,比起黄尚的识境,已经开始有了天地规则的显化,宛如一个小世界。 这原本是接近合道境的强者才有的手段,如今出现在了一个地魔的身上。 “也罢,等我杀了他,再慢慢炮制你。” 兕命原本不想展露天衍披风,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一是因为黄尚展现出的能力太过惊人,二是因为司浊让他感觉到了和天机门莫大的关系。 他冥冥之中有着感觉,司浊身上必定藏着和天机门相关的线索,甚至和叶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说不定。 只不过,他没想到,司浊正是天机门主,还持有他一族梦寐以求的至宝,天机印。 “你想办法用你的神通逃走吧。” 黄尚的一根金线搭在了司浊的身上,通过金线,他告诉了司浊残酷的事实, “我不是他的对手。” 黄尚没有不甘,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再给他十年...不!只要五年。 眼前这个魔族将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只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遗憾。 今天,就注定是人界的一个遗憾。 动用了天衍披风的兕命看着天上本来已经聚集而来的天劫雷云缓缓散去,他笑了起来, “只能说你的命不好,偏偏我拿到的是叶璇的天衍披风,他曾经凭借这件披风杀了多少魔族,我就要杀人族多少种子。” “你是第一个。” “也多亏了你们人族那个蠢货,真让万相拿到了斩天剑,还成功斩出一剑,破开了天幕。” “要不是他,现在已经有老不死的合道境出手了吧?再看看现在,谁敢出手?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调虎离山,一旦他们出手助你,他们所在的天幕就会被破开。” “此乃阳谋!” 之所以兕命还在和黄尚废话,正是因为他着实看中黄尚,他还是抱有一丝劝降黄尚的可能。 毕竟黄尚的能力实在是太有用了,可以大大加快他们渗透人界的速度。 只不过,黄尚已经用行动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一念起,万莲开,滔天的金光照亮了已经逐渐昏暗的天幕。 无数金线出现从莲台中激射而出,兕命已经准备迎接冲击,然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金线射向了黄尚的身体。 他竟是选择自己操控自己,这也就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活命的机会。 即使最后他侥幸胜过兕命,也会身化金莲,在此处扎根,将一身道果留下。 至于会便宜了谁,显而易见。 若是他不敌,那就算他身死,也要到他打光最后一滴灵气才会彻底消散,足够司浊逃离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要活下去,我的三相之一,见识过你的识海。待你入化神,当惊世骇俗。” “你是我入化神的契机,算是我欠你的。” “不必难过,一切都属天命。” “这一切也是我欠这座城千千万万百姓的。” 下一刻,黄尚消失在原地,和已经披上了天衍披风的兕命撞在一处。 火星四溅,拜司城上空像是放起了烟花,四处都是绚烂的火光。 “算是我看错他了。” 说话的是帝江,这还是它第一次认错, “他注定要被这座城的人万世唾弃,唯独你得念及他的好。” 不说别的,就是那金莲穿过他身体,等同于自裁的那一刻,黄尚没有一丁点不甘,就已经足够他留名史书之上。 只不过,他毁誉必然参半。 要知道,他可是刚入化神境的修士。 他十五岁修道,三十岁元婴。 在凡尘荒废了十几年,只因为对自己的道产生了疑问。 可他一朝悟道,却是能直入化神,识境通天彻地。 就这样的一个人,说把命拼了就拼了... 连一点后路都没留下, 也难怪帝江动容。 司浊没有说话,他看着天空中那两道激战的身影,默默握紧了拳头。 就像帝江所说,拜司城的人可以骂他,可以怨他,因为他纵容李云通杀了太多人。 但唯独司浊自己不能骂他,若非他,司浊逃不出兕命之手。 更何况,黄尚此举,相当于直接告诉司浊了。 他死后的一切都是司浊的,从神通到道果都是司浊的。 然而,即便是用金莲操纵了自己的身体,黄尚和兕命的战斗还是逐渐落于下风。 不仅是因为两者修道的岁月相差悬殊,黄尚还只是化神境初期,而兕命已然是化神境中期。 更重要的是,兕命还有天衍披风加持,又怎么是黄尚可以抗衡? 虽说黄尚的识境之精妙非比寻常,但是兕命依旧可以凭借天衍披风将其死死压制。 黄尚的落败似乎近在咫尺。 只是此刻,司浊深吸一口气,他总算做好了准备,而后缓缓开口, “上善若水...” 咳咳咳—— 司浊说完这句话,口中鲜血狂涌,瞬间重伤,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咳咳咳——”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被天道压制难以开口,只是司浊还是选择继续, “处众人之所恶...” 呕—— 只是说到这一句,他呕出一口鲜血,再难开口。 然而,不仅黄尚,就连兕命都惊呆了。 因为只是这样短短一句话,黄尚再度醍醐灌顶,身上气势立刻拔高一截。 他竟是再从化神初期,入化神中期。 那一刻,司浊脚下的碧波开始荡漾,化作一头水龙冲天而起,落在了黄尚的脚下,那一刻黄尚双目闪烁着金光。 他转头朝下,望向司浊, “朝闻道,夕死可矣!” 黄尚再度冲向兕命,攻势相较于之前不知猛烈几倍,兕命几乎招架不住。 “哈哈哈!” 天空中,只剩下黄尚和他脚下的水龙,龙吟声响彻拜司城。 “该死!我要死了吗?为何人族...” 兕命现在怕了,他想要离开,可黄尚逼得这般紧迫,让他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完了...要死了!” 兕命再也无力抵抗黄尚的攻势,面对金色莲花花瓣凝聚而成的飞剑,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即使有天衍披风,他亦是无法幸存。 然而,就在飞剑要射入他眉心的那一刻。 花瓣消失,连同黄尚也开始逐渐崩碎。 那一刻,竟是他灵气全部耗尽。 “哎...” 他幽幽的叹息声响起,满身裂缝的身体转头看向司浊,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 黄尚的身体开始解体,化作一点点金光,归于司浊的面前,凝聚成了一朵金莲。 那是他的神通显化, “一切都是命啊...” 下一刻,兕命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嘿嘿嘿...天命在我!” 第187章 天命 “天命在我!” 兕命身上的肌肉如同老化的金属,不断开裂,有碎屑从中掉落,如同星光坠地。 那是黄尚给他留下的伤口,要不是天衍披风的存在,他怕是已经被黄尚打得本源崩碎。 随着黄尚的消失,化作一朵金莲立于司浊面前。 天上的云也开始散去了,露出了惨白的月。 司浊口中还在不断溢出鲜血,方才他向黄尚的传道,让他身负重伤,如今几乎无法动用灵气。 而刘宪如今生死未卜,穷奇亦是再战不能。 整座拜司城无人再能和兕命撄锋,此刻才是真正的死局。 而原本黄尚是可以把兕命杀死的,只是因为天衍披风多了一丝天机印的气息,让它多抵挡了黄尚一霎。 于是,他最后留了半条狗命。 “你!绝对和天机门有莫大的关系!” 他看着司浊,开始调息。 等他压制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就是能够将司浊拿下的时刻。 周围的雾气逐渐散去,外围的百姓总算重新看清了战场内的场景。 方才他们已经知道,黄尚没有再和司浊起冲突,甚至还结成了同盟。他们当然看不出兕命的深浅,但是他们知道如今还活着,穿着古怪披风的家伙似乎连人都不是。 李云通早就被他们像垃圾一样扔在了远处,这种战斗,他们实在是插不上手。 已经有不少人在中途想要冲进战场,他们想着就是给司浊挡一刀也好,只是他们被更加理智的人拉了回来。 因为,贸然加入战斗,不仅无法给司浊提供助力还很有可能会让司浊分心,导致本来可能一切向好的局势直接逆转。 有机灵的人已经出城求援,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肉体凡胎不一定能请来什么高手,大概率还是碰一鼻子灰。 甚至很大可能根本无法赶上这一场战斗,但他们还是选择去努力,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他们的恩公,对这座城有再造之恩的司浊。 兕命知道,但他根本不在意。 因为,他马上就会在所有人面前,撕了司浊,只留下他的魂魄。 他不准备花费时间来拷问司浊了,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兕命消失了。 微风缓缓拂过所有人的脸颊,战场上都安静了一瞬。 那是冲击产生的微风。 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司浊的喉咙已经被兕命的手指刺穿,鲜血从兕命的手指上滴落。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上黄尚留下的水泽,在水面下不断晕染开来。 血滴声如同灭亡的倒计时,在百姓的耳边响起。 金莲不再笔直,微微垂下,显得有些萎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司浊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的原因。 “恩...恩公...” “不会死的吧...不应该的才对呀!” “连番大战,就是恩公也招架不住啊!我等亡注定是要亡了!” “...” 一时间,所有人都绝望了。 他们知道,今天的流云国继朔阳城后,要再少一城了。 少的就是他们。 有的人已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他们是修为不怎么高的修士,本就没有参战的能力,现在更是已经彻底绝望。 他们比普通人能看到更多,他们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逃也来不及了,倒不如自裁。 就在此刻,周围有惊呼声响起, “你们快看!” “我的天呐!那是什么?!” 只见司浊的身体突然解体,化作一圈圈金线,那一刻,兕命心中警兆骤生。 可他本就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自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反应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随着金线狂舞,金色的丝线眨眼间便粘在了兕命的周身。 他想要挣脱,却发现金线坚固程度远超他想象。 一旁的金莲变得更加萎靡。 而这些金线瞬间绷直,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 和切割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兕命的惨叫声。金线不断嵌入他的身体,而天衍披风在此刻完全没有起任何作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为何天衍披风…?!”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刚想开口,喉咙却已经被切断。 金莲开始干枯,原本的枝干折断,彻底枯死。 而金线上的光芒再度闪烁,继而全部收敛。 兕命的魔核开始坍缩,那是即将自爆的表现,他在全身被金线切成碎块的那一刻,自知已经命不久矣,于是便选择了自爆。 这个瞬间,在拜司城中,有一人站起身子。 他走向战场中央,腰间一块令牌摇曳,令牌上赫然写了一个字, 命。 只是他的脚步突然停住,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原来,战场中央,就在兕命的魔核即将引爆之际,两大一小,三个印记凭空出现。 开始围绕着兕命即将引爆的魔核打转,在魔核坍缩的瞬间直接钻入其中,镇压了即将引爆的魔核。 下一秒,金线重新变得松散,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逐渐编织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不是司浊,还能是谁? 司浊单膝跪地,轻轻地折下了那一株已经彻底枯死的金莲。 “多谢。” 下一秒,金莲消失在他的手中,被他送进了乘黄的背囊。 他抬头望天,明月高悬。 一件披风缓缓飘在了他的手中,只不过披风上有一个大洞,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击穿。 司浊在拿到这件披风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件披风的名字。 天衍披风。 披风自动穿戴到了他的身上,仿佛这本就属于他,天机印在他的山河社稷图中不断旋转,似乎是在为了老友的到来而庆祝。 滴答,滴答…哗—— 雨水毫无征兆地席卷拜司城,洗净了拜司城内的血迹,也让这片水泽变得充盈。 那一天,拜司城迎来了它第二次重生。 这次,它多了一座金莲湖。 此后百年,人们只知金莲湖上有一座祠庙。 百姓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其中供奉着谁,几乎没人见过被供奉的金身。 好奇的人也只从那些快要入土的老人口中知道,那座祠庙和城内香火最鼎盛那尊金身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还知道,但凡有志于为天下立命的年轻人前去参拜,无一不万事顺遂。 于是,祠庙就有了名字。 天命祠。 第188章 回乡前 “...唔——” 司浊睁开眼,微弱的光线从窗帘后透出。 陌生的房梁横在他的眼前,房顶上是精美的壁画,有身着仙缕的女子也有镇宅的妖兽。 “我这是在哪...?” 司浊一手撑起身子,一手捂住脑袋,他突然看到房梁上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和一颗有着斑秃的猫头。 “浊爷?!醒啦!” 一只浑身是伤,到处缺毛的猫跳下房梁,轻柔地踩在床上, “你可算是醒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说到这里,司浊身上微光泛起,天衍披风出现。 他身上的天衍披风原本已经消失,融入了他的身体,此刻只需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出现在他身上。 “那个魔族...?” “浊爷...你忘了?” “嗯?” 司浊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他昏迷之前事情,他捂住了脑袋。 原来,在司浊得到天衍披风,用魔族的真名印记压制住兕命的魔核自爆之后,他在浑浑噩噩间竟然当着周围百姓的面前,把魔族魔核当成灵石给吃了下去。 “那天的画面可有些渗人。” 穷奇开口,他看着司浊,语气难免有些忌惮。 “那时候我已经接近昏迷了...那是身体的本能...” 司浊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那种长时间睡眠后的不适。 “这里的百姓有对你们做什么吗?” 司浊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当成异端,毕竟吃魔核这种事,可不是正经人干得出来的。 况且,正经人也吃不了魔核。 穷奇一时语塞,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司浊这才发现,刘宪不在周围。 “刘宪呢?” “他听说浊爷你的故乡风卷城好像出了点事,就提前过去了,让我在这里保护你。” “风卷城?出事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虎...虎爷...我们给恩公...擦个身子,换身衣服...马上就走...” 说话的是个青年,他一边说话,一边牙齿打颤。 对于穷奇,他是极为害怕,也不知道穷奇对他做了什么。 然而,当他看见司浊已经醒来的瞬间,他立刻扔了手中的水盆和毛巾冲了出去。 “完了,全完了,这下在人界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司浊觉得自己的人籍即将被没收, “你恢复了吗?能带我走不?” 然而,还没等穷奇回答,屋外已经传出了嘈杂的声音。 “恩公醒了!快!走快点!” “总算是醒了,这几天我都快担心死了...” “恩公是什么人?我早就和你说了,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感觉到那排山倒海的信力正在朝他涌来。 先前昏迷的时候,他的天衍披风似乎自动将其隐于天地之间,一时间竟是让这些信力没了去处。 此刻,随着司浊清醒,天衍披风被他收回,这些愿力再次找到了它们的归处。 门外是乌泱泱的百姓,门内是懵逼司浊和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的穷奇。 从来只有人惧怕它的份,还没有一次像是这样被众多人朝拜供奉的经历。 “浊爷,你当真威武!喵——” 这是穷奇的心里话。 同时,这些人没有涌进司浊的房间,而是一个代表站了出来,站在房门口, “恩公两次救我等百姓,我们无以为报,唯有为您塑金身,供香火!” “这是我们筹集的一些善款,全是各家资源供奉,还请恩公收下!” “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安顿好了灾民,开始着手建造祠庙,相信不久之后便能修成。” “恩公...” 听着对方的一句句恩公恩公,司浊才知道,城里的百姓根本就对他吞吃魔核的事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要准备给出丰厚的供奉。 一旁的穷奇摇了摇头, “看来他们还是不了解浊爷啊!浊爷又怎么会是贪这种小便宜的人?笑话!” “你们给的,我就全部收下了。” 司浊缓缓开口,穷奇脚下一个踉跄。 “你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浊爷,没什么!” 穷奇额头上冒出汗水,心里想着今后自己是不是也交出点宝贝会好一些。 只是,司浊紧接着开口, “一共多少银两?” “灵石过千,银两百万。” 司浊点了点头, “既然我收下了,现在就是我的了。” “其中三成,给城中最擅从商之道的商贾,让他们好生经营,经营所得权当做此城将士的抚恤。” “另外三成,给城中生活艰难之人。” “还有三成,用以重建此城被毁之地。” “至于最后一成...” 司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城中是不是多了一个湖?” 那人眼神木木地看着司浊,没有回答。 他像是被司浊先前说的那三句话吓到了,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安排。 司浊见他不说话,只能又问了一遍。 “回...回恩公的话!城中确实多出一座大湖,被叫做金莲湖。” “金莲湖...不错,就用这个名字吧。这最后一成,就用来建座祠庙,建在那金莲湖上即可。” 那一天,拜司城城主府外,痛哭声震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只有拜司城的人知道,他们生在此城当真幸运。 半日后,司浊已经离开了拜司城。 “浊爷,我之前就觉得奇怪...这拜司城的名字...该不会拜的是浊爷你吧?” 司浊坐在穷奇的背上,转头看向身后,只说了一句, “谁知道呢?” 他眼中还是那乌泱泱的人,正在朝他挥手致意,海量的信力朝他涌去。 城头的匾额早已被换下,换成了崭新的匾额。 写着,拜司城三字。 虽然因为没了有着老手艺的工匠,显得不那么精美,但是胜在用心。 司浊收回视线, “走吧,去风卷城。” 他拽了拽穷奇那所剩无几的毛发, “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乱子。” 殊不知,此刻的风卷城已经乱成一团。 不是寻常的人魔之争,而是罕见的魔族内讧。 因为有魔族发现自己布置的暗子在被不断拔除,而这一切都指向两个魔族。 那就是属于旧魔主一脉的焦焰和焦炳。 第189章 意难平 “爹,你瞧,老虎在天上飞!” “嘿,儿子,想骗你爹爹,你还嫩着呢!” 他挽起袖子, “要是真有老虎在飞,你今儿个就是我爹!” 只是下一刻,他愣住了。 因为,他一抬头还真的看到一只在飞的老虎。 而那只老虎,还有点秃。 此刻穷奇听到了身下的对话,连忙双翼扇动,凭借着足足接近四米的翼展,迅速穿梭进云层之中。 司浊还没完全恢复,无法连续动用缩地,于是便让穷奇成为了他的坐骑, “浊爷,你看我这真灵...” 他感觉到司浊的心情没那么糟糕了,于是便开口, “是不是能在万妖谱内...留下一笔?” 司浊自然早就知道穷奇的目的,但帝江已经把穷奇以前的所作所为和他大致说了一遍。 “等我觉得行了,自然会让你进万妖谱。” 穷奇没有再多说什么,它知道起码自己有了进入万妖谱的希望。 一时间,他们周围只剩下了风声。 司浊坐在穷奇的背上,感受着云拂过他的脸颊。 湿润的触感伴随着凉意,让司浊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逐渐清醒,而他体内的灵气也开始逐渐充盈,并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行。 司浊抬起手,一根金线从他指腹探出,而后缓缓垂落。 那就是他从黄尚那朵金莲中得到的能力,是黄尚给他留下的道果。 要不是他在最后时刻,吸收了金莲中的神通,天梭织锦,那他可能就直接被兕命那一击刺穿了喉咙。 如今,随着金线不断垂落,司浊的手指也开始一圈圈裂开,化作金线。 先是手掌,而后是手臂,最后是半边身体。 穷奇一边飞一边颤抖,生怕司浊直接用这金线控制它。 它知道,这应该就是黄尚继承给司浊的能力。 感受到了穷奇的恐惧,司浊眉心中的那颗魔核缓缓脉动,将其散发的恐惧完全吸收。 这是他吞吃了兕命的魔核之后,觉醒的能力。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将成为他魔核中的养分,被他完全吸收。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天上冷得我发慌,让浊爷你看笑话了。” 穷奇哪里敢说是怕他的金线神通,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司浊也没拆穿他,金线收拢,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而后他默默拿出了天衍披风。 看着天衍披风后的那个大洞,司浊再看了眼自己得到神通天梭织锦。 “这也是命吗?” 金线开始在司浊的控制下,接在了天衍披风的破洞的位置。 这金线不是由司浊的身体分解而来,而是他的灵气所化。 一根,两根,三根...一百根...一千根... 一直到司浊体内的灵气即将耗尽,他才把所有断开的线接好,共计一千零二十四根。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因为他还要一根一根把这些灵气金线编织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当他的金线能把这个破洞修复的时候,这件天衍披风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此刻,距离风卷城还有一段距离,司浊俯身趴在穷奇的背上。 “你作为四凶之一,为何要临战脱逃?” 司浊好奇地开口,声音有些疲惫,这是因为他再度耗尽灵气的缘故。 穷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罕见地有些沉默。 司浊也不着急,就这样趴着,看着脚下平摊的土地不断朝他身后飞驰,偶有见到大城,穷奇都会抬升高度,没入云层。 为了防止引发地面上不必要的骚动,毕竟他的身影已经很久没有在神州大陆出现了。 “浊爷,你有牵挂的人吗?” 穷奇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司浊先是一怔,而后点头。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新认识的人们。 反倒是前一世的记忆开始变得淡薄起来,在这个世界的朋友甚至已经要多过他前一世的那些朋友。 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人魔两界的冲突压得他喘不过气。 “当然有,还有很多。” 司浊倒不是为了表现什么,而是他所牵挂的人,现在确实已经很多了。 “浊爷,那你应该知道的...” 穷奇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 “有了牵挂,就会怕。怕了,对于那些没有把握的事就会变得摇摆不定。” 穷奇叹息, “只是,越怕就越容易失去。” 那一刻,司浊感受到了浓郁的悲伤。 “…” 司浊没想到,四凶之一竟然会有这样的情绪,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它还有啥故事?” 司浊好奇地向山河社稷图中的帝江询问,他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哼!看来传闻是真的。” 帝江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曾经疯传的流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没有哪个大妖会相信,四凶之一的穷奇,居然养了个人族。 甚至还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 “什么传闻?” “他认了个女儿,还是人族的。” “所以你说的它临阵脱逃,其实是为了它女儿?” “谁知道呢…诶!别打扰我睡觉好不好!就它这点破事儿,我都不愿意听!” 说完,帝江不再理睬司浊,不管他如何开口,帝江也没再搭话。 “人族女儿?有点意思...” 司浊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他知道,一定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才会让四凶之一如此看重一个人族姑娘。 “浊爷,你可知獬豸?” “獬豸?你对头?” “不愧是浊爷!对我等的事情就是清楚,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白老爷。” 穷奇没想到司浊还真的认识獬豸,它继续开口, “獬豸和我乃是死敌,我倒是无意和它争斗,它非要来铲除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有一日,我一时不察被其头顶独角重伤。” “那次的伤不说比这次严重吧,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差点就死了。” “我还是像浊爷你之前见到我那样,变成了一只猫的模样,恰好被一个小女孩捡到。” 听到这里,司浊算是猜到了, “所以是那个女孩救了你?” “她把我交给了獬豸。” “?” 司浊一踉跄,差点从穷奇身上摔下去,他憋了半天,只说得出一句话, “是个高手...” “当时...” 说到这里,司浊眼前一花,他看到了穷奇的记忆。 这是它开放给司浊的记忆画面。 周围都是连绵的青山,司浊眼前也是两座高山。 只不过是白白软软的高山。 “真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啊...” 司浊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验桃之助的快乐。 “喵——” 穷奇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活该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女子恶狠狠地开口。 说话间,只见对方手上涂满了绿色的汁液,按在了穷奇的身上。 “喵喵喵——” 它急促的声音响起,看样子是极其痛苦。 “会被獬豸追,又是生的这般模样,你必然是穷奇无疑!还装!” “孱弱的人族!咳咳——既然你知道,那就莫要辱我!” 穷奇也不装了,直接上嘴脸。 “辱你个大头鬼!” 啪嗒一下,对方的手打在了极度虚弱的穷奇额头上,顿时司浊的视野也是一阵天旋地转。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视野才逐渐清晰。 “做错事,就得认罚!” “等会就把你交给獬豸,让它来收拾你。” 只不过司浊明显能够感觉到,穷奇的状态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视野转向它的肚子,原本被獬豸划开巨大豁口的地方已经开始生出肉芽,应该就是方才那绿色汁液的缘故。 “要不是我精通草药,你连认罚的机会也没有!” “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它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獬豸。 “獬豸?!你!” “闭嘴!” 对方柔软的手掌捂在了穷奇的嘴上。 “唔——唔唔唔唔!唔——” 穷奇无能狂怒,虚弱的它只能闻到对方手上草药的香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 獬豸蹲在女子的身前,浑身黑毛无风自动,头上一根独角缠绕着雷霆。 “獬豸,这是穷奇,交于你惩罚它!” 獬豸的疑惑不亚于穷奇,它缓缓开口, “你既要杀它,为何还要救它?” 那个女子明显一愣,她好奇地开口, “我让你杀它了吗?我说的是让你惩罚它...” 獬豸哑然,它很想问,既然你把它交给我,和杀了它有什么区别?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让穷奇和獬豸都沉默了。 “未经他人苦,莫教他人善,这句话是我梦里的人告诉我的。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我不杀它。” “因为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作恶,但是你知道,所以由你来决定如何惩罚它。” “另外,我梦里有人常和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觉得有道理,所以我也要救它,这两者不冲突。” “只不过,做出裁决的,是你这个和它斗了一辈子的妖兽。” 司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女子话语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违和。 而獬豸和穷奇更是没想到会从一个人族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语,还没等它们说话,女子继续开口, “但是人能浪子回头,妖何尝不能?如果你要打杀它,我不反对,要是能让它改邪归正,那岂不是更加美哉?” “谈何容易?” 獬豸摇头, “你能保证它以后不再作恶?” “不能。” 女子摇头,她上前一步, “但可以让它吃了我。” “什么?” 不管是司浊还是獬豸抑或是穷奇,他们都迷茫了,都不知道这个女子在说什么。 “只要它吃了我,我就可以存在在它的妖丹里,若是它再作恶,我可以立刻引爆它的妖丹。” “若是它不再作恶,我便会一直看着它,如何?” 獬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连穷奇也落在了地上,它转头看着这个女子,只觉得她大概是有了脑疾。 在司浊的视野里,穷奇眼中的女子是那般高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穷奇化作的猫太过矮小的缘故。 穷奇摇头,只觉得自己如今有些好笑, “獬豸,你杀了我便是!和你斗了一辈子,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这小娃儿疯了,以身饲我,笑话!当我是谁?” “我乃四凶之一!穷奇!” “我不吃你,赶紧给我滚!好好去治治病,脑瓜子不太好使吧?” 只是,那女子没有离开,她看着獬豸, “你看,它说不定还有救呢?” 獬豸看了眼穷奇,眼神深邃。 许久之后,它转身离开。 “如今正是人妖魔三方激战之际,饶你一次,若是再作恶,我定不饶你。” “未来,望你能为妖界出一份力。” “禁!” “你的神力我先封禁了,省得你伤了这娃儿。” “女娃儿,解禁之法已传授与你,何时归还法力由你决定。 “受教了。” 下一刻,獬豸消失。 追了穷奇不知道多少年的獬豸就这样放过了穷奇。 穷奇看着瞬息离去的獬豸,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让自己捡回一条命。 就在它还在迷茫的时候,它又被拎了起来,被挤进了两座山峰之间。 “好耶!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司浊眼前的画面消失,倒不是因为穷奇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司浊的精力再度耗尽,若是穷奇再让他看下去,只会伤了司浊。 司浊此刻重新趴在了穷奇的身上, “所以后来,你是为了这个女子,才临阵脱逃?” 穷奇还是没有说话,像是在酝酿措辞,又像是在刻意回避这段记忆。 “罢了,不问你了。” “哎...” 司浊的话刚说完,他脑海中的帝江便发出了一声叹息。 似乎帝江已经将这段故事和它所知道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不是对这些八卦没兴趣吗?我怎么感觉你看得比我还来劲?” 司浊忍不住开口,而帝江则直接装死,假装没有听见司浊的言语。 “喂?喂喂喂?说话啊!” 回应他的是天地熔炉的击鸣声,差点震得他识海不稳。 穷奇不知道司浊和帝江的对话,它只是无法遏制地又陷入了那段记忆之中。 “要是我去得再快一点...要是我再强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强如穷奇, 亦意难平。 第190章 念念不完,必有回响 “浊爷...那该不会就是风卷城吧?” 穷奇看着那座城市,心中有些担忧, “刘宪人呢?为什么他来了,这座城还是这般模样。” 司浊抬头,他亦是看到了城中到处存在的紊乱魔气,不禁皱起眉头。 “快!下去看看!” 他感觉不到百姓的悲痛和绝望,也不知道是被在此地的魔族全部吸收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和穷奇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刘宪都来了,风卷城还是这番破败的模样。 这不像是局势得到了控制,反而像是风卷城即将灭城。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司浊落下,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生人的气息,周围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很多司浊熟悉的建筑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 “...” 他们都走到一个魔气浓郁的位置,对于司浊来说,这点魔气不算什么,只是对于穷奇来说,尤其是如今有些虚弱的它来说,这样浓度的魔气还是能对他造成巨大的困扰。 只是下一刻,司浊开始吸收魔气,瞬间将周围紊乱的魔气尽数整理吸收。 “浊爷...你真不是魔族奸细?” 穷奇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它对于司浊的忌惮再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我要是魔族奸细,你和刘宪能活?是你太威猛了还是刘宪太壮了?” 说到这里,穷奇点了点头。 而后它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司浊, “浊...浊爷...我那个啥...” “嗯?” “我不喜欢男的。” 于是,风卷城内响起一声闷响。 片刻后,穷奇已经收起了真身,变成了一只小猫跟在司浊身边。 只不过它头角峥嵘,中间鼓了个大包,正在地上嗅着什么。 “浊爷,这边,有刘宪那家伙的味道。” 穷奇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司浊抬头。 正是曾经司府的方向。 “在那里吗?” 司浊一步跨出,已经出现在了司府门口。 他看着头顶那块再熟悉不过的牌匾,只觉得恍如隔世。 只是,现在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他必须要尽快搞清楚风卷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于是,他走进了熟悉的院落,那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安心地混吃等死。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刚从高强度的工作中脱离出来,一下子没了人生目标,又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除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才是正常的节奏。 身体机能也没有完全发挥,他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直到一岁多开始,他才开始逐渐有了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只不过,当时的他已经完全融入了二世祖的身份。 努力是不可能努力,修道更是别指望了,随便糊弄一下就是了。 当时的司浊,只想顺理成章地当个废物二世祖。 然而现在,司浊看了眼脚边那只正在地上嗅探的秃毛猫,他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感受到了司浊的目光, “浊爷,就快到了,味道越来越浓了!” “嗯?” 就在穷奇不断向前迈步时,它突然发现自己被一道屏障挡住了。 “小小手段,看我神通!” 它直接高高跃起,一只长着粉红色肉垫的猫爪,狠狠地拍在了屏障之上。 刹那间,屏障如同玻璃一般崩碎。 而一旁的司浊本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下一秒,果然异变突生。 司浊和穷奇的脚下地面瞬间塌陷,从坚硬的石板变成了污黑的泥浆。 泥浆散发着恶臭,普通人怕是闻了就会晕厥,司浊和穷奇瞬间陷入其中。 这还没完,在他们陷入泥浆的瞬间,房梁处竟是出现一圈剑阵,无数飞剑从中落下,如同雨点。 穷奇瞬间展露部分真身,一张巨大的翅膀直接替司浊挡下了大部分的飞剑。 然而,周围那散落的飞剑,司浊直接瞳孔一缩,飞剑上竟然有两个葫芦。 “好家伙...”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波直接炸飞了司府的屋顶。 司浊手里提着满是污泥的穷奇,对方还甩了甩身子。 要不是司浊天衍披风唤出得及时,他的身上恐怕将都是肮脏的泥点子。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猪猪祟祟地从司府某处探出脑袋。 “直接炸没了?不应该啊...” “我们捣鼓出来的东西这么强吗?” “我来看看!” 另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拿着个铲子,像极了司浊曾经见到的基建工作者。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身上还有赤红色的血纹浮现。 “你个狗东西!想害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想害浊爷,我和你拼了!” 方才因为自己的本能,差点没弄脏司浊的衣服,穷奇自然要装模做样地好好表现,他连忙从司浊手中激射而出,俯冲向下。 “浊爷?蠢猫?” 那个手提铁铲,满是汗水,身上更有赤红色血纹的正是那刘宪。 穷奇已经撞在了刘宪的怀里,把那些污泥都擦在了刘宪的身上。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暗算我们!” 至于猪猪祟祟的那个家伙,周身还有水浪环绕,可不就是那银鱼飞剑。 而他正是东青。 他看着天上那个身穿披风,笑容和煦的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 笑着笑着,他的眼中涌出泪水。 泪水瞬间遍布他的脸颊,他已经忘记用袖子去擦拭,他从出生到现在,哭过很多次。 尤其是他母亲死后,他更是哭过无数次。 可这还是第一次,他哭得这么高兴,哭得这么畅快。 “你真的没死,嘿嘿嘿...司浊!哈哈哈哈!” 他从一开始边傻笑边哭,变成了畅快大笑。 东青狂吼着,朝着天上的司浊咆哮, “你真的没死!” 下一秒,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东青仰天倒了下去,躺在地上。 他一只手抬起,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开始变得微弱,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没死就好啊...” “母亲,谢谢你...” 从司浊消失在四象山,他不知道多少次祈祷司浊的平安。 向天,向地,向他逝去的母亲。 如今,一切总算尘埃落定,他终于见到了司浊活着返回, 怎能不激动? 这大概就是念念不完,必有回响。 这一天,风卷城, 天风再起。 刘宪和穷奇已经停止了打闹,他们看着东青,脸上都是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谁说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无非不够厚重罢了。 ... 片刻后,司浊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呆住了。 重返风卷城后,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在他的面前,那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地底空间。 数根巨大的柱子耸立,地底空间内到处都有风卷城原本的百姓。 虽然从数量上来看,百姓的数量少了很多,但是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只是大多数百姓现在也和刘宪一样,正在挖洞。 他们的周围还有擅长土法的修士,把那些岩石碎屑贴附在柱子,抑或是洞顶的石壁上,用以加固。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个这么大的地底空间,司铎呢?” 司浊有太多的疑问。 此刻,东青身边还有原本天剑门的王玉琦。 他们和刘宪都一样,原本都在挖洞。 直到司浊触发陷阱之后,东青才和此处最强的刘宪前去查看情况。 “司铎...他...” 东青似乎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在不断组织语言。 “死了?” “那倒没有...” “那他人呢?” “他被带去魔界了...” “什么?” 司浊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他没想到司铎居然会被带去魔界,又是被谁带走的? 说到这里,东青的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 “先前,你消失在四象山之后,我们几人就来到了风卷城。” “我们本想看看有无你的物件,可以帮助我们定位到你的位置,可始终也没找到。” “直到前段时间,也不知怎么的,天水上国突然派人来想要平了风卷城。” “要不是李青冈偷偷给我们我传信,我们差点就被一网打尽。” 东青开口,缓缓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的故事。 “可还没完全躲过天水国的清算,我们这里有两个本应该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 “一个叫焦焰,一个叫焦炳。” “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直接和司铎表明了身份,他们竟是魔族。” “虽然他们没有展露出实力,但是,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 “原本以为我们都要死在这风卷城...谁知道...” 东青还没说下去,司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古怪。 好嘛,搞了半天全是自己人搞出来的事。 他想起了方才陷阱中最后爆炸的那些飞剑,之所以会爆炸,就是因为飞剑上绑了两个葫芦。 一个葫芦中是灵气,而另一个葫芦装的却是魔气。 在落地的瞬间,破碎飞剑刺穿两个葫芦,让灵气和魔气相遇,便发生了爆炸。 司浊只觉得要是被这群人学到一点物理学的皮毛,在这个世界手搓核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在感受到魔气的一瞬间,就知道一定是焦焰和焦炳在他的授意下,和东青等人接触了。 不然,他们找不到那般精纯的魔气,更不可能被完好地封存在葫芦里。 “谁知道那两个魔族居然和司铎说,他们协助铲除风卷城的魔族暗子。” “当时不止是我们,就连司铎也是一惊。” “因为,他已经排查了数遍了,几乎可以肯定风卷城内基本上已经没有魔族了。” “可在那两个家伙的口中,似乎就差把风卷城说成魔窟了。” “于是,我们就开始着手挖这个地底洞穴了。” “司铎开始不断召集百姓进城主府,只进不出。” “明面上,是进入城主府的魔族开始肆意妄为大规模杀人,实际上是由那两个魔族开始甄选魔族。” “是魔族的杀了,不是魔族的就被安排到了这个地底洞穴内。” 司浊听着东青的描述,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说的,你们也敢信?” 司浊他自己得到了焦千曦的真名印记,能够相信焦焰焦炳当然没问题。 他很奇怪,为什么司铎也会这么容易相信他们。 “我们一开始也不信,可...真理可不就在拳头上吗?” “我们连自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不听他们的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居然还真的在帮我们筛选魔族,那杀起魔族来的手段...” 东青打了个哆嗦,他回想起来都觉得一阵肉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们格外照顾。” “后来,我们才知道,天水国突然来风卷城清算,似乎是因为司浊你。” “他们说你很有可能是魔族派来的细作,所以要肃清风卷城这个魔窟。”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相信,直到那两个魔族证实了你回来的消息。” “我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对他们这么客气,还帮我们一起铲除魔族,很有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司浊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搞这么个地洞干什么?” “你且听我说。” 东青抬手指了指洞顶, “外面的惨状看到了吗?” “风卷城内的魔族还真不少,等到大部分人已经进了这个洞穴之后,外面还剩下接近一万多人。” “那些人中,大部分不是魔族就是魔族的眷属,数目居然达到近一万。” “剩下那一万多个魔族和眷属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于是,那两个魔族出手了。” “原来他们让我们呆在地下,就是因为他们全力出手会敌我不分。为了一次性肃清那些细作,他们想了这么个招数。” 说到这里,刘宪开口, “没错,我来的时候,正好风卷城已经剩下一万多人。” “来之前,我得到消息,说是这里有魔族在屠杀百姓,谁知道居然是魔族内斗。” “那两个家伙修为还不低,把那一万多个和魔族相关的家伙清理干净后,我也没落着好,直接被生擒了。” “这不就被拉来这里当壮丁了吗?” “他们说只有我能承受住魔气,便让我呆在这里,每天出去看看魔气消散了多少,等到差不多了再让普通百姓出去。” 司浊点头,而后他看向东青, “所以...司铎他是...?” 第191章 轮回 魔界,焦焰和焦炳都很很忐忑的站在一边。 他们现在有点后悔,后悔把司铎带回魔界,也后悔把他带来见焦千曦,还答应司铎让他变得更强。 一边是家主,一边是司浊的心腹。 他们这次算是遭了老罪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劝。 司铎没有低头,更没有跪下,他直挺挺地站在焦千曦面前。 “哥哥啊!我真的要叫你哥哥了!你就服个软吧...” 焦焰在心中呐喊,他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在我帮了风卷城这么多,给个面子,糊弄过去就完事儿了啊!” 可司铎不知道焦焰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再向除了司浊以外的人跪拜。 “既来见我,为何不拜?” 焦千曦对眼前这个看似木讷的年轻人不无考校的意思,他继续开口, “就是司浊见到我,也要行大礼。” 要是有人说见面招手那不算大礼,这关他焦千曦什么事? 他觉得算,那就是算。 所以,还真不能说他是在骗人。 可司铎不知道焦千曦的想法,他只是讷讷地开口, “这辈子,我只拜浊爷。” 好家伙,焦焰和焦炳对视了一眼,心中悬着的石头立刻放了下来。 这小子的路走宽了,那是大大的走宽了。 只是,焦千曦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继续问道, “你可知,他之于人魔两界的意义?” “你可知,他身边注定尸山血海,你亦可能是其中一具枯骨。” “你可知,若有朝一日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你要面对的是两界大势。” 司铎的表情依旧木讷,他张嘴想要回答,可又闭上了嘴。 片刻后,他低下了头, “我皆是不知。” “所以你只知自己要变强,修为要精进,却不知道你要承担的我” 焦千曦点头,对于司铎这样的反应,他反倒觉得还算不错,起码没有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来应付他, “你若要离开,我会让焦焰焦炳把你送回人界。” “我不会追究你的不敬,亦是不会为难你。” “但你以后,不得再接近司浊。” “他的身边,不需要普通人。” 虽然焦千曦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情况,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世间众人多利己,难有 焦焰和焦炳看着司铎,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焦千曦的话刚说完之后,司铎重新抬头, “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也不需要知道。” “哦?” 本已准备离开的焦千曦听到了司铎的话,又坐了下来。 只听司铎继续开口, “我来魔界只为一事,就是为了成为浊爷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 “即使注定要死,我也要死在浊爷之前。” “那种苟活于世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听完,焦千曦爽朗的笑声响起, “变强?谈何容易!” 他站起身子,走到司铎近前, “尤其是你这般孱弱的人族。”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先去死一次吧。” 焦千曦看向焦焰,如是吩咐, “带他去地心殿。” “这…?家主…” 焦焰本来已经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可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司铎就要被安排去地心殿了。 别的魔族或许不知道,他作为焦家的一员还能不知道吗? 那对他们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地方,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实力明显不济的司铎。 去地心殿和直接让他去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无妨,去吧。” 焦千曦看向远处,笑着开口, “若是未来他怪罪,就待一切尘埃落定时,还他一命便是。” 人界,风卷城地下。 “司铎为了变强让他们带他去魔界了?” 司浊惊呼,他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这不是胡闹吗?!” “附近可有魔族打开的缺口?我去一趟魔界!” 可就在这时,焦炳重新出现。 他亦是没有料到司浊已经到达风卷城,他先是一愣,而后连忙上前请安。 “少主!” 司浊也没和他客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司铎呢?!为什么没和你回来?!” “啊...少主,那个....哈!你听我解释...” 片刻后,听完焦炳的描述,司浊面色铁青,他周围的人无一不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只不过这种怒意不是对特定的一个人,而是对于大势,对于天下的怒意。 “家主还说了,若是你未来怪罪,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自会把命还给你。” 司浊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司浊的背影,没人敢上前,只有一只秃毛猫小跑着跟上,转头朝着大家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在说它能照顾好司浊。 司浊走过台阶,穿过污泥陷阱,来到了天穹之下。 阳光炽烈,如今的天气已然是盛夏。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抬起右手微微遮挡。可纵然是这般猛烈的阳光,他的手心却依旧冰凉。 此刻,司府已经因为先前的爆炸彻底毁了。 司浊一念起,瞬息来到了风卷城中最高的建筑。 那是一座木塔,司浊鲜少来此,因为周围有着不少勾栏。 他动用缩地,坐在了木塔顶部。 “哈——” 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脑勺靠在了木塔的尖顶木桩上。 司浊闭眼,脑海中闪过和司铎的种种。 穷奇从远处飞来,它收起翅膀,蹑手蹑脚地落在了司浊身边。 看到司浊的模样,它没有出声,只是蹲坐在一旁,一张巨翼显现,帮司浊挡住头上的阳光。 一人一猫,就这样坐在塔顶。 穷奇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发着呆。 上一次这样看天是什么时候了? 忘了。 兴许是和那妮子一起的吧? 穷奇瞥见一朵形如鲲鹏的云朵,它下意识转头,却是一怔。 是啊,身边早已没了故人。 云朵逐渐远去,变成陌生的模样。 正如这近千年之后的天下,让穷奇也感觉到陌生。 死敌獬豸应该是死了,想必死得还挺惨烈,因为他甚至感受不到獬豸的丁点残留的气息。 曾经的大妖,死的死,沉睡的沉睡。 普天之下,竟是没了穷奇归处,亦如海上仅存的扁舟,不知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就是为什么它迫切地想要将真灵放入万妖谱的原因,或许那一刻,它才可以重新在这个世上得到锚点。 它生命的锚点。 “哎...” 直到这个时候,司浊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眼就看到头顶那张巨大的翅膀, “明明是我郁闷得紧,怎么反倒你比我更加抑郁了?” 司浊自然是闻到了穷奇那股子悲伤的气息,虽然对他来说是香甜的,但是不妨碍他睁眼观察穷奇的状态。 只是,对方并没什么明显的异常。 “浊爷,你觉得活着...是好是坏?” “嗯?怎么说?” “活到你周围的朋友都死绝了,活到世间已经无人认识你,活到连你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到了那个时候活着...真的好吗?” 如不是司浊能见到云尺,知道此刻的穷奇并无恶意,他甚至都觉得穷奇是想乱他道心。 “活着真的好吗?” 司浊重复了一遍穷奇的问题,再次靠在木塔的顶端。 他看向身边瓦片缝隙中,艰难生长的几株狗尾巴草。 “不好,那为何世间万物都要求活呢?” 他看着司家的旧址,如今那个巨大坑洞的入口, “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又会想着求死呢?” 可偏偏,司铎去求死了。 他活不下去了吗?完全没到那个阶段。 那么他为什么要去魔界那个十死无生的地方求死呢? 为了变强... 为什么要变强呢? 为了司浊... 黄尚为何也死了? 为了他的大义,也是为了司浊。 那一刻,塔顶只剩下沉默还有夏风的吹拂声。 一人一虎,没了答案。 也就在这时,在风卷城外响起了嘀嗒的马蹄声,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在这个时间,照道理不该有人来到此地才对,所以那马蹄声显得如此响亮。 穷奇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当真...”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直接显露真身,俯冲向下。 司浊不知道穷奇怎么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穷奇的异常。 穷奇的速度极快,仓皇间它撞碎了不知道多少楼宇房屋,好在现在没人居住,不然少说地死几条人命。 司浊动用缩地,才勉强追上暴走的穷奇。 “喂!你干什么?!” 那一刻,司浊只觉得穷奇第一次展现出了符合它四凶身份的暴戾。 这还是他见到穷奇之后,第一次看到它这般古怪的状态。 那道马蹄声的身影,显然没料到风卷城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还多了一个敌我不明的大妖,她有些忐忑。 她拿出东先生离山前交给她的玄级灵器,期望着能让她撑到救援的到来。 只是下一秒,一头绝世凶虎落在了她面前。 对方吊睛白额,双目赤红,四肢雄健,肌肉虬结,背后一对翅膀遮天蔽日。 女子骑乘的马匹连逃跑的欲望都升腾不起,直接在穷奇的威势之下吓得屎尿并流,而后四肢一哆嗦,竟是直接吓死。 女子飘然落地,拿出灵器。 “不要紧的...东先生给的灵器一定撑得住的。” 可当她正眼瞧上对方之后,她先是一愣。 她似乎变得不是那么害怕了,即使穷奇和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光是穷奇的眼珠就有她一个拳头大小。 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穷奇!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女子脸上明显露出喜色,她也意识到了眼前这只奇怪的巨虎,似乎不是敌人。 “他总是会有这般奇怪的妖兽伙伴呢...” 她想到了那只白貂, “也不知道那只白貂如今怎么样了。” “你怎么回事?发什么疯?” 司浊缩地到了穷奇身边,炎夔抵住了它的脖子,而后转头, “实在抱歉,这是我的...” 司浊的声音也慢了下来, “...妖兽。” “好久不见。” 女子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只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分明在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好...好久不见...” 司浊从穷奇身上跳了下来,他走进对方,视线落在女子的脖颈处。 “放心,没留下伤口。” 她微微偏转脑袋,像是在展示自己如玉般的脖颈,秀发缓缓垂落,散发出一股幽香。 此人,正是林颖。 被司浊保留魂魄,又借助神通茧生为其塑造身体,而后复生的林颖。 “这是你的妖兽吧?怪不得我总觉得和它好熟悉。” 林颖再没有一丝恐惧,白皙的双手已经搭在了穷奇的脸颊上, “瞧这斑秃,一定是战斗之后留下的吧?我擅医术,以后慢慢帮你治疗。” 在林颖双手搭在穷奇脸上的时候,她总觉得心中更加安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林颖竟是已经将头缓缓贴在了穷奇的脑袋上。 而在司浊的目光中,穷奇的眼眶中竟已经满是泪水。 “这...”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视线死死盯住穷奇。 “她该不会是...” 只是穷奇此刻的表现已经表明了一切,他的前爪竟已是半跪在地上。 片刻后,林颖走在最前面,她的脚步轻盈,比之司浊认识她的任何一个阶段都要欢快。 而他和穷奇并排走在她的身后,他们一人一虎,一起看着林颖的背影。 穷奇突然开口, “说回方才在塔上的问题,我有了答案。” “若世间真有轮回,那我约莫还是愿意活着的。” “活到见着那些故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在截然不同的人生里活出去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活着找到那个遗憾,伴其一生去弥补。” 那一刻,司浊缓缓停步。 他看着眼前一人一虎,一前一后,不断前行,两道虚影出现在他们身边。 那是一只更加威猛的穷奇,而林颖则显得有些俏皮。 他想到了那些已经离他远去的人。 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无数人影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世间若有轮回也就罢了,若无轮回...” 他抬头看天, “那我就自建轮回。” 那一天,司浊平地生风,一朝入心动。 他离出窍境,仅一线之隔。 第192章 求而不得 “发生啥了?” 东青不解的目光看着司浊, “怎么出去溜达一圈就入心动了?” 他又看了眼初来乍到的林颖,看着对方和那只秃毛猫打得火热,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司浊的袖子。 “借一步说话。” 来到角落之后,东青神秘兮兮地开口, “司浊啊,我做兄弟得提醒你啊,林颖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啊,这还用你说?” 司浊不知道东青为啥突然和他说这个,满脸疑惑。 “那你可不能辜负她。” “辜负?” 司浊更加摸不着头脑, “说啥呢你?” “瞧你这家伙,装啥傻啊?” 他看了眼身后还在逗那只秃毛猫的林颖,用肥硕的身体撞了下司浊的肩膀, “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兄弟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看着司浊一脸懵,东青也懵了, “你们不都那啥了吗?不成婚?林颖能答应?” 司浊眉头皱得更紧了,东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某些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俩没有双修?没有双修你的修为也能突飞猛进?” 那一刻,除了司浊以外,东青感受到了另一道几乎凝为实质的目光。 他转头看去,竟是那只秃毛猫正盯着他看。 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正是他东青。 吓得他的本命飞剑银鱼主动出现,开始在他身边溅出水花。 “咳咳——” 东青干咳了两声, “你刚刚去哪里晃悠了?我也要去悟道一番。” “木塔那。” 司浊指了个方向,东青一愣。 好家伙,那不是勾栏地界吗?去个勾栏也能突破?当真没天理了。 可他也不敢多说,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诶,那小子刚刚干嘛呢?” 刘宪走了过来, “一会舞剑,一会御剑,怎么还练上功了?” 他此刻已经换了身衣服,司浊自然知道他是要返回沛义国了。 “准备回去把刘家的人接来?” 刘宪先是点头,而后朝着司浊一抱拳, “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待我刘家族人迁至此地,我再与你共游神州!” “好说,去吧,早去早回。” 司浊一拍刘宪肩膀,示意对方赶紧动身。 反正风卷城基本已经安定,连魔气也被他方才在返回的时候吸收殆尽,后续无非是修缮和加固的工作。 既然司铎不在,那他又得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那我去去就回。” 刘宪离开,司浊也没有刻意相送。 毕竟,他们两人都觉得,这无非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 可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因为,沛义国的合道境强者,少家少胤,他变了。 而吞吃了徐然,本应该得到许然所有记忆的穷奇,在融合记忆的过程中,因为连番大战导致失去了许然这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也让少胤的变化无人知晓,除了蝇虫之卵的所有者。 司浊虽然也有蝇虫之卵,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洞悉这背后的一切。 眼见着刘宪离开,司浊靠近。 穷奇依旧不想从林颖的身上离开,可它还是挣扎着从林颖身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他知道,自己该干正事了。 既然再次相遇,那么它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她。 它决不允许对方,再一次死在自己的面前。 至于能不能在万妖谱上留下自己的真灵,它已经毫不在乎。 只是司浊全身灵气一震,身后万妖谱直接显化。 穷奇先是一怔,而后它自己都笑了, “苦求不得其门而入...“ 它转头看了眼林颖, “心安反倒觅至归处。” 下一秒,一个虚影从它身上缓缓走出,随着它的步伐迈出,一步步变大,背后双翼舒展泛出黑光。 它走到万妖谱前,转头看向林颖,却见对方身后有一团微光缓缓析出,而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穷奇闭眼,而后转头, 撞进了万妖谱。 “原来,你一直都在。” 南庆地界,这段时间以来开始变得逐渐动荡起来。 尤其是在祝弦月返回之后,有小道消息称祝弦月的涤罪之焰神通消失,已是一个凡人。 也有的说她在沛义国,和那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私定了终生。 而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是魔族的细作。 于是,对于祝家的风评开始变差,甚至连南庆之主孟肖都开始被人诟病。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两家的关系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这一日,终于有不开眼的势力按耐不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潜入了祝家。 他们有两个目的,一是确认祝弦月的神通是否真的消失。 二是杀死祝林,因为他们知道祝家和孟家最大的纽带便是祝林。 只要祝林一死,祝家和孟家,南庆的两个最具势力的家族再无合作的可能,必然要分出个高下。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么好,刚潜入的时候便看到了正在赏月的祝弦月。 她就和往常一样,坐在她最喜欢的望月亭中,看着圆月至中天。 在看到祝弦月的刹那,他们眼中狠辣之色尽显。 若是确定祝弦月再无涤罪之焰,他们不介意多杀一人。 与此同时,祝府的另一处也出现了骚动,显然是针对祝林的袭杀已经开始。 然而他们显然小瞧了祝弦月,她虽然确实没了涤罪之焰,但是不代表她的修为尽失,她依旧是一个实打实的元婴第四境,心动境。 霎时间,望月庭被一个矮小的身影轰成齑粉,祝弦月退至一边。 “嘿嘿嘿,大哥!我看这妮子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没了神通。” “还用你说?” 为首的是一个身上有着黄毛生长,额头上隐隐有一个王字,像极了半人半虎的存在。 他甚至都没有想要掩盖身份的想法,因为他今天就没准备活着回去。 要是祝弦月的神通没有消失,那他只要想着如何死战即可。 要是祝弦月的神通当真消失,那他今晚的宵夜又着落了。 他姓少,名有真。 少有真身边那个面相猥琐的矮子上下打量祝弦月, “大哥,那等会要是赢了...嘿嘿嘿...” 少有真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伙伴,眼神冷漠。 “要是赢了,如何?” “大哥你先爽一爽,然后就让弟兄们...嘿嘿嘿...” 下一刻,他的喉咙已经被少有真掐住。 对方的身体被缓缓抬离地面,少有真看着对方, “看你不爽很久了,让我来看看你脑袋里都是什么东西?” 咔—— 对方来不及挣扎,整个脑壳被少有真咬掉了大半,红白之物溢流而出。 “难吃难吃!” 随着咀嚼的声音响起,祝弦月依旧没有动作,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她知道这是一个劲敌。 尤其是在对方吃了一颗人头之后,气息开始缓缓增长。 而他身后那些人无不露出惊恐的目光,他们亦是没想到少有真的残忍。只有几个从小就被精心培养,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是被少有真当人形丹药的人处变不惊。 同时,那些显露出害怕的人无一不被死死控制住,作为少有真的修为储备。 “给你个自裁的机会,我不会辱你尸身,只吃你的脑袋。” 噗—— 少有真吐出一块骨头,方才那个猥琐的矮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被他随手扔到一边。 “既然你的神通涤罪之焰真的消失了,自然也没什么和我抗衡的资格了,我不喜欢打女人。” 噗—— “今天却要打两个。” 他又吐出一块碎骨。 而祝弦月则是眉头一皱,她知道今天这个局是针对她和她姑姑的了。 “你为何知道我的神通消失?” “自然是有人得到了消息。”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另一个消息?” “什么?” “我觉醒了另一个神通。” 少有真瞳孔骤缩,一股浓郁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而祝弦月的头发开始缓缓褪去颜色,变成了纯粹的白色,反射着明月的光芒。 那一刻,祝弦月如同下凡的仙子。 “月华之下,我无敌。” “好好好!这样才好!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少有真身上战意勃发,虽然他不喜欢打女人,那也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欺负弱小,对于祝弦月这种展现出足够实力的,不会让他动手的时候有一丁点的负担。 另一边,祝林所在的方向,祝天赐也已经赶到。 他已经猜到了这些亡命之徒的来意,正是为了他的姐姐祝林。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最近祝家和孟家走得有点近了。 “看来我南庆也有了魔族不弱的势力。” 祝林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她甚至嘴角微微翘起, “他们越是针对我,想要破坏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就说明我们越是做对了。” “你们就不担心祝弦月?不瞒你们说,少有真可是去了你们女儿那里,他可是不弱于我的存在。” 在祝林和祝天赐对面,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道士。 倒不是他想要遮挡面容,不如说这个面具才是他的本体,整个南庆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带这个面具。 他被称为欢喜道人,臭名昭著,擅长双修。 欢喜道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一点都不想给转圜的余地了,动手便是最为恶毒的手段。 他们要彻底毁了祝家和孟家之间的纽带。 沛义国,少胤闭关之所内。 “老祖,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引发南庆动乱。” “我何时...” 那一刻,少胤头上的云尺内,有无数蝇蛆蠕动, “...罢了,你先退下!” 见到自家老祖发话,他一个出窍境都不是的家伙自然不敢多言,连忙走出少胤的闭关之处。 他是少浩存,如今沛义国的新帝。 当然也是少胤自己亲自安排的新帝,在少希声死后,接替了对方的帝位。 只不过,他在离开少胤的闭关之处后,脸色一变。 “老祖果然出了问题。” 方才唯唯诺诺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少胤此刻身上气息不稳,头顶云尺中的蝇蛆正在不断啃食壮大,而他已经开始逐渐记不清很多自己安排的事。 “我没问题,我绝对没出问题!” 他如是想着,身边不远处有一处石壁是如此光滑。 以至于让少胤的身影完全映照其中。 少胤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的他除了还在维持人魔两界的界壁,其余所有时间,几乎都在自证。 自证自己的无恙。 可他已经忽略了一点,当他想着自证的时候,事实上已经出了大问题。 只不过,合道境就是合道境。 在他被偷袭的瞬间,他已经分出了一缕真灵和身前的石壁合道。 虽然他那一缕真灵无法阻止自己的本体,但那块石壁已经将他在此期间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录下来,所有不合理的安排以及命令皆是如此。 未来只需等同样是合道境的人发现这块石壁,自然能够通过他如今的安排,开始缓缓推算出到底是谁的手段,能够如此隐蔽。 这是少胤的无奈之举,也是神来之笔。 他如今还不知道,正是这块石壁,将左右人魔两界的战局。 南庆祝家,此刻月已落下。 少有真气喘吁吁,他的身上已经满是细密的伤口,周围他带来的人已经被吃了个干净,地上全都是无头的尸体。 全部都作为补给品,被他吃进肚里。 而祝弦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没有对那些人出手,任由少有真补充。 “你很强,但还是战斗经验太少了,竟然没有先把我带来的那些人杀了。” 少有真看着随着月光消失,气息逐渐开始衰落的祝弦月, “如果不是上头的命令,真不想杀你,当个陪练都好。” “你说的是上头,是谁?” 祝弦月此刻身上衣着完整,甚至连拳印都没有几个,但是难掩气息的衰败,仿佛即将从心动境跌落。 “既然你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沛义国要让你们南庆永无宁日,只要你们祝家和孟家没有联合,其他家族根本翻不起水花。” 少有真说着说着便不笑了。 因为,眼前的祝弦月的气息又开始逐渐恢复。 “你不算强,而且嘴巴也不算牢。” 第193章 极北幽冥 “你...!” 随着另一片战场的逐渐安静,祝弦月此地的战斗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少有真此刻躺在地上,脸颊浸没在鲜血之中,他看着自己已经被斩成齐齐整整的残躯,眼中的光芒完全消失。 而周围血泊里还浸没着鲜红的头发。 那是祝弦月的头发,原本洁白如雪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染红。 要是司浊在此,他定会感到惊讶,这祝弦月如同长发公主一般,有着近十米的头发。 只是和长发公主不同的是,祝弦月这接近十米的头发,每一根都相当于一把利刃。 这就是她在失去涤罪之焰后觉醒的神通,月裁。 片刻之前。 “你不算强,而且嘴也不算牢。” 祝弦月身上的气息正在进一步衰弱,而少有真则是因为吃了自己身边的死士而重振气势。 “月已落!你最大的依仗已经消失!” 少有真大喝, “你凭什么和我打!” 他再度活动了一下身体, “如果可以,真不想杀你,你是个不错的联手对象。” 只是祝弦月没有他想象中的害怕,也没有想要求饶的意思,不禁让少有真再度高看一眼。 “我决定不吃你了,给你留个全尸。” 这是他少有真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对他来说,祝弦月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所以他愿意给出足够的尊重。 但是杀还是得杀的,毕竟他只要一天还是少家的人,就得听命于家族的命令。 “所以,我得谢谢你?” 祝弦月头上的晶莹白发开始生长,她看着气息已经逐渐恢复的少有真, “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的头发以一种玄妙的排列形式,在她的背后依次散开,逐渐化作了一个圆。 少有真直到这一刻才意识,祝弦月说的, 月华之下,即无敌。 并非说的是那天上的月华,而是她背后的月华。 此刻,她背后展开的头发才是真正的皓月,也是她口中的月华。 每一根发丝如同一道月光,也是一柄飞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名字暗合天道,让她觉醒了这般神异的神通。 于是,接下去的事就很简单了。 在少有真艰难的抵抗之后,被祝弦月背后的发丝切成了碎块。 此刻,祝弦月身后的发丝收回,鲜血在发丝收回的过程中全部滴落,而她的头发也由红转白,最后变成原本的发色。 也就在这时,祝林和祝天赐也得胜而来。 只不过他们的状态没有像祝弦月那般轻松,不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敌手更强,同时也是因为他们长久疏于战斗,实力有所下降。 “月儿,你去家族祠堂内等我们。我和你姑姑去找孟肖,南庆的状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是啊,月儿,我们去去就回。” 祝弦月点头,她自然知道此刻事件的轻重利害。 她乖巧地朝着家族祠堂走去,准备继续体悟自己的新神通。 三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没人意识到这同样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祝弦月直到很久之后,坐在王座之上,还是会想起这一天。 只不过她没有想自己要是跟去,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 她只是有些后悔,没有多看自己的父亲和姑姑两眼。 这样的话,或许自己的记忆能够更加深刻。 没错,这一次针对祝孟两家的袭杀,真正的杀招并不在祝家,而是在孟家。 原本已经安全的祝林和祝天赐竟然因为想要去通知孟肖,而陷入了更危险的死局之中。 接连的大战,让他们的灵气很快耗尽。 没有奇迹发生,也没有意外。 孟家连同祝家两人在内,全部罹难。 只不过,发动这场袭杀的人没有想到一件事。 两家的变故没有摧毁南庆,反而催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千古女帝。 后世只知她被世人称为皓月女帝,几乎没人称呼她的真名。 老人们是不敢说,后生是根本不知道。 而就在祝弦月第一次施展月裁之际,极北之地发生了频繁的地震。 好在此处无人定居,不然的话,恐怕又是一场天灾。 频繁且剧烈的地震让陆地上的冰层开裂,露出黑色的冻土。 在诸多冻土之中,有一处尤其显眼。 那是一抹暗红,虽然没有阳光的照耀,但是那一抹暗红,仿佛有着摄魂夺目之威。 “多少年了?又有人妄控日月?” 下一秒,极北之地如入白昼,光耀全域。 有极北生活的妖兽在那一刻纷纷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 而后光线迅速消失,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南庆祝弦月和风卷城司浊,几乎同一时刻望向了北方。 前者是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后者是感觉到了些许熟悉。 “方才那是什么?” 司浊本来正在处理风卷城的政务,方才司浊只觉得有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从极北处一闪而逝。 而林颖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医书,她的身前是一只显得极为乖巧的猫咪,只不过卖相有点不太好看,像是一只秃毛猫。 林颖是在寻找给这只小猫治好这斑秃的法子,可本来安逸的猫咪突然全身炸毛,直接显露真身,背后双翼遮天蔽日。 “敌袭?” 林颖同样警惕了起来,她拿出了东辰南给她的灵器,她虽然没什么战斗能力,但也绝不想给众人拖后腿,所以她第一时间要保护好自己。 只要不成为负担,就是她的成功。 然而,想象中的敌袭没有到来。 穷奇也收回了真身, “我找司浊有点事,马上回来。” 林颖一怔,而后点头,没有多问。 “方才那股气息,帝江和你说了吗?” “说了。” “它果然没死,还回了它的极北之地。” “可你们确定是他?” “不会有错。” 穷奇第一次展现出如今紧张的状态, “幽冥无日之地,有龙生直目,视为昼,眠为夜,说的可就是它...” 司浊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问道, “你可敢和我一起?” “一起?你该不会现在就想去极北幽冥之地吧?” 穷奇连忙喝止, “绝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