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手我怎么不知道》 第1章 真造孽啊 岭山,上山的石阶蜿蜒临崖。 山顶高耸入云,永远都被一层雾罩着,拨开浓雾才能发现,此处藏着一处宅院。 宅子不大,只有三间屋,坐落在三个方位,主屋坐北朝南,两边东西各一间。 屋顶由茅草铺成,古朴而简陋。 房檐相互连在一起,延伸至门庭,从上往下看,形成了一口方井的样貌。 小院正中间则放着一水缸,正对着南边院门。 哗啦啦—— 大雨滂沱,如瓢水从天穹而落。 天空也因为雨水而青灰黯淡。 笃笃! 笃笃笃! 此时,院落木门正被人急促敲响。 “有人吗?开门!让我们进去歇个脚!”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凶狠粗鲁。 只是无论他怎么敲都无人应答。 砰! 男人踹开了这木门,想要大步往院中踏入。 只是他刚抬脚就顿在了原地,眼中闪过惊愕。 眼前,小院上方三屋一庭形成了四道水流,正湍急如河般的倒倾入那院中缸。 这是顶级风水布局。 天降灵泽,四水归堂! 男人愣住了,不禁仔细张望。 透过雨帘,他能看到前方主屋的门敞开。 厅堂里点着一缕香,青烟四散而不尽,被牢牢的锁在屋中,看上去烟雾缭绕。 再配合那院中的四水归堂之景,眼前的画面让人仿佛身处仙境。 正当男人被眼前的绝妙布景所镇时。 主屋内,一道白色身影从侧屋缓步走出,女子身材高挑,走的不急不缓,甚是松弛慵懒。 屋外冷雨泠泠,屋内轻烟袅袅。 女子青丝自肩头滑落,在背后小幅度松散荡漾。 男人一颗心猛的提起来,竟是没由来的大气不敢出,静待这女子慢慢走。 她走的慢,无人催,唯有雨声作伴。 待走到主屋中央。 她转身,站定。 继而抬眸,看向院外。 直视着那敲门想闯入的粗狂男人。 从衣着上来看,他很明显是一名武士,身材高大,四肢粗壮,背后还背着一把大刀! 女子看了一眼后便垂眸,仿佛对方入不了她的眼。 冰冷的雨水冲刷,倒倾的水帘阻碍了视线,女子站在那燃着香的青烟之中显得虚无缥缈。 男人抹了把脸,再次定眼看去,顿时心跳加速。 好一张绝世出尘的容貌! 雨天冷色调昏暗场景下的雪白衣袍,再配上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气质,简直不似这凡间人物。 女子扫过男人踏在门内的一只脚,出声了:“合适么?” 她的声音与她的气质一样,冷清中带着一丝空灵。 男人一愣,什么合适不合适? 女子继续用她那冰凉的声音开口:“不请自入,不合适。” 男人咧嘴一笑,根本不在乎,甚至两只脚都踏了进来。 女子却像是倦了,说话的同时轻轻一拂袖:“出去,把门带上。” 男人笑的有些不屑:“姑娘说笑了……” 话音未落。 噗!噗噗! 几滴雨水如同射出的弓箭头,眨眼穿过水幕,以杀伤力十足的攻势高速旋转着袭来! 男人躲避不及,被瞬间击中,雨水击穿了他的衣衫,在他的皮肤上炸入。 衣衫上,是雨水和血水一同化开的痕迹,如同星星点点的红梅。 刺痛感和恐惧感袭上心头! 男人大骇,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看,立即退后几步,快速带上了院落大门。 啪—— 随着院门闭合。 男人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在石阶上遇到避雨的同行几人,各个都是武士装扮,凶神恶煞。 那几人看到男人胸前的血渍,集体大惊! “头儿,怎么回事?” “哪来的血?!” “头儿可是通明境,谁能伤到?” “那茅草屋里的人是谁?” 男人捂着胸口,后怕不已:“高手!快走!” 他近乎是冲刺般的下山,边走边掀开胸前衣衫,赫然发现身上一个个孔,都不大,但却不停淌血,像是在滚针板上扎的! 几人都惊骇又不解的看着这伤势,半晌都没想明白。 “从来没见过这种伤口,什么武器所伤?” “难道是暗器?” “但是器呢?在哪?” 那皮肤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伤口在流血。 男人骇然的摇着头道:“雨滴为器,伤人无形!”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回忆之前那一幕的细节,女子只是轻飘飘一抬手,雨滴就宛如暗器射来将他所伤。 甚至,他根本就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那女子定是隐世高人! 武学宗师! ----------------- 同一时间。 站在主屋厅堂中央的萧染书轻叹了口气。 “啊……好饿……” 刚刚跟男人的对峙高冷范十足,看似带着上位者的强势,实际上她纯纯是饿到没力气说话,走路慢也是这个原因。 她是个现代人啊! 鬼知道她一个家里蹲的死宅怎么会穿到这具身体里?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她是饿着肚子来的,刚来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就下暴雨,雨大到完全没办法出去。 萧染书只能在屋里翻找。 结果好家伙,原主是修仙的还是怎么? 别说大鱼大肉了,连一粒米都没有! 还住茅草屋,绝了。 她真的好饿啊好饿,饿的只能躺着不动等雨停。 没想到有人敲门,还敲很急。 萧染书是个终极社恐人士,原本是想装死的,谁料那人不讲礼貌啊,直接硬闯。 那踹门声好大好吓人啊! 她只能拖着饥饿的身躯爬起来,没人知道从侧厅走到正厅的这个过程她有多头晕目眩,她饿到每多走一步都觉得在透支生命。 好不容易走到正厅,她观察了下。 那人不懂礼貌还长的超级凶,看上去杀气腾腾。 这么可怕能放进来? 萧染书必然不同意啊! 于是她跟人讲道理,试图把人打发走。 好在那家伙只是长得凶,人还挺好说话,说走就走,甚至听话的把门带上了。 咕咕咕! 肚子在奏乐,打鼓。 她饿的想吃人,还是继续躺着吧。 萧染书最后看了眼小院,这里穷是穷,但下雨天这景是真好看。 叫什么来着? 风水…堪舆…哦不,建筑景观学。 来自21世纪的灵魂绝不迷信! 萧染书一边思维发散,一边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躯往侧厅挪。 这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塌,用原木搭的甚至没打磨,粗糙且坚硬。 她除了要生扛饥饿,还要好好思考初来乍到如何适应。 好消息,穿越了。 坏消息,没记忆。 一点信息都没留下,她究竟该干什么啊? 快饿死了…… 原主是怎么没的?不会是穷死饿死的吧? 真造孽啊…… 第2章 顶级风水?风水禁忌! 大陆极北有一处巨大冰墙,冰墙厚实而高耸,一眼望不到边,仰头去看仿佛与天相连。 没有人知道冰墙之外有什么,彻底隔绝了大陆,是传说中的世界尽头。 冰墙处有一座雪山。 雪山之巅,百年积雪毫无预兆的开始融化,冰层融开成水,自山间夹缝流淌。 细数,总计九条细流,最终在山脚下汇聚成河,向南方大地继续进发。 冰消雪融,暖阳普照。 像是预兆着什么在苏醒。 雪山的天然溶洞中,有一名男子盘坐于石榻之上。 男子双眼紧闭,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 但他的身体却完好无损,无任何腐化的迹象。 溶洞也不知多久无人踏足,一片死寂就算了,到处都积了一层灰。 忽的,一阵微风拂来,荡起尘埃卷席,溶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然一新,灰尘不见踪影,眨眼间无一点污秽。 男子睫毛动了动,缓慢睁眼。 丰神俊朗的外表下,那双眼眸目似朗星。 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凝实,死气沉沉的溶洞生动了起来,不仅微风拂面,还有水滴声落下。 不多时,水滴在溶洞中间凝聚成泉,四周绽放出了几朵花苞,更远处传来悦耳的鸟鸣声。 这里,竟如同一个小世界! 男子垂眸,像是在思考什么,眼底有瞬光一闪即逝。 末了。 他起身,朝着前方石桌走去。 若是去过岭山顶的背刀武士在此,必会震惊这名男子的衣着打扮,竟与茅草屋的那女高手一般无二! 一身白衣,绝世出尘。 只见男子走到桌前,手掌一翻,桌上就出现了笔墨纸砚。 他也未抬眼,手指一勾,那泉水就有一缕飞来,落入研中。 男子微微俯身。 研墨,提笔,落字。 [第一世……] ----------------- 岭山茅草屋。 暴雨也不知下了多久,萧染书是醒了饿,饿了睡,又继续醒…… 如此反复。 她怀疑中间几次是饿昏厥了。 等到天终于放晴,她几乎是爬着下木榻,左摇右晃的出去觅食。 现在她饿的土都能炫两碗! 主屋和东西两屋不用再找了,早就被她翻了个遍,已经不是简陋可以形容,空空荡荡不像人住的地方。 原主再喜欢极简,也不至于连日常生活必需品都没有吧? 真是离大谱! 萧染书越来越笃定原主是饿死的…… 天晴后,她将目标放在了后山。 正常逻辑来讲,住在这种地方,必然会在房子后面开辟一块田地,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 说不定还有鸡圈? 她想吃肉…… 可等到萧染书冲到宅院后方时,一整个大无语。 后面是他爹的崖! 悬崖! 这茅草屋建在山顶,搞了个什么四水归堂,正儿八经的。 前后却不管? 宅前院门正对着山路,直路空亡! 宅后更绝,悬崖大断层,后方无靠一泻千里! 有这么建房子的吗? 院内顶级风水,院外风水禁忌! 好好好,两极反转是吧? 这宅主人不死谁死?! 萧染书是真想爆粗口啊,但眼下活着要紧,于是她骂骂咧咧的转身,决定沿着前院那石阶进山间看看去。 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只要是活物她都吃! 好在萧染书平时虽然又懒又摆,但宅在家里就爱上网瞎搜瞎看,多少学了些理论知识。 建筑风水知晓一些,野外求生也懂一点,菌子识个别,危险会规避。 凭借着脑海里的知识点,萧染书进入山林。 一阵搜寻后…… 她开始挖野菜,边挖边喊妈。 那点浅薄的知识量毫无用处啊!! 萧染书含泪生吞了两片野菜叶子果腹,又用衣服兜着一大堆的野菜往回走。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想吃熟的。 雪白的衣服全是泥也顾不上,活着要紧。 然而回到茅草宅屋后,更令人崩溃的事发生了。 她发现这里没有烹饪厨具! 萧染书真是快疯,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来一个陶瓦罐,看上去像是煎药用的药罐。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管它煎什么的直接用。 至于水源,她盯上了院中的大水缸。 古代没有污染,雨水属于天露。 简单用布过滤一下,煮开就能喝吧? 作为毫无穿越经验的死宅,这是萧染书能想到的全部了。 她筛了水也洗了野菜,又找来雨天很难找的干柴,在院中搭了简易的篝火烹饪。 好不容易准备妥当,萧染书的脸黑了。 火呢? 这贼老天是真想她死啊! 她总不能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 但忽然,她看向北屋主宅。 屋中依旧轻烟袅袅,正堂的窄案上,那根香就插在香炉里燃着。 火种! 萧染书兴奋的冲过去,心里更是嚣张的冒出各种念头。 哈哈哈贼老天! 没想到她这么难杀吧? 窄案上很空,只有一根香孤零零的插在香炉上燃烧。 萧染书刚伸出手,察觉到事情古怪。 距离穿越而来已经过去很久,这香按理说早就应该燃尽成灰才是。 可眼下却一点没有变化,来时它这么长,现在还是这么长。 一直在烧。 多少有点渗人。 但饥饿和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萧染书拔出那根香,转身就去点干柴。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有了火,一切都顺利起来,干柴很快点燃,水也快速烧开。 萧染书几乎是含着泪将野菜扔进罐里,当涮火锅一样烫熟了就吃。 她没有盐,更没有其他调味品,这野菜闻起来一股草味。 还没网络热门视频里的猪吃的好! 萧染书却狼吞虎咽嘎嘎香,感动到流眼泪。 几大口热野菜下肚后,她终于活过来了一点,开始了思维发散。 话说这个原主啊(嚼嚼嚼)叫啥名还不知道(继续嚼)那根香不会是她死前自己点的吧(不好吃但嚼)一个人住这山顶干嘛呢?有家人不? 萧染书发现这野菜嚼不动,干脆不多想一口吞了,继续下一片菜叶子。 吃饱后,她看了眼自己一身泥的白衣服,又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简易灶,一整个糟心。 山顶景色绝美,四水归堂的宅子也够意境。 独居对于社恐死宅懒人来说是天堂。 但没有外卖…… 没外卖啊!!! 未来日子该怎么熬? 第3章 差点命丧黄泉 岭下村。 大雨后的村落弥漫着一股泥草味。 村民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打扫屋前泥泞。 忽然有高喊声从远处传来:“武士下山了!” 忙碌的村民们大惊,快速扔下手中东西,抱起自家孩子躲进屋内。 不多时。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村里变得空空荡荡,安静的好似没有人。 山脚的一户人家。 张大娘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儿躲在墙角。 她的丈夫老赵手握一根锄头,紧张无比的守在大门后。 大儿子赵铁柱也拿着一个铁铲站在父亲旁边,手指都捏的发白。 当下时代以武为尊。 武士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一个就足够震慑,更别说一群。 岭下村哪怕被屠尽也不会有人管。 门外。 脚步由远及近,隐隐听到谈话声。 “此山不通,我们只能绕路了。” “没办法,山顶那人守着,谁敢硬闯?” 为首的武士闭口不言,眉头紧皱。 他的伤口还在渗血,到现在整个上半身都在疼。 很明显山顶那女子只是警告了一下。 当时他若双脚踏进庭院大门,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 岭下村竟藏着这般人物…… 男人越想越怕,前胸渗着血,后背冒冷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忽的。 “哇——” 一道小儿啼哭打破了村里的寂静。 武士们扭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屋内。 张大娘急的眼眶发红,她连连哄着怀中女儿,可怎么哄都没用,女孩就是哭个不停。 老赵和赵铁柱则是面如死灰,身躯僵硬。 谁都没想到,明明已经睡着的小女儿,这时候却哭了! 全家都紧张的不敢呼吸。 更糟糕的是,脚步声正朝着这户人家而来! 吱呀—— 大门被推开。 一家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逆着光,门外的那群武士们凶神恶煞,各个都有精良的武器,刀光剑影泛着寒光! 以武为尊的年代,谁在乎穷苦村民的命? 所有人都能预见命运的走向…… 张大娘‘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开始磕头,边磕边求饶:“大人们,饶命啊……孩子还小,不是故意惊扰大人!” 可出乎意料的。 为首的武士轻声道:“无妨,孩子哭是正常事,你起来罢!” 张大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求饶声一顿,仰头望去。 却看到那武士将背后大刀放在门口,道:“我姓邱,单名一个越字,我跟兄弟们路过此处,想讨口水喝,可否?” 其他武士也纷纷解下武器,面上带上了笑意看向这一家子,无半点杀伐气息。 不多时。 邱越已经与一家人共坐一桌相谈甚欢,老赵端上来一碟花生,还拿出了一坛酒。 能与习武之人聊上两句,是普通人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酒过三巡,邱越强忍着胸前伤口的疼痛,询问起山顶之人。 张大娘回忆道:“是有这么一位女郎,前些日子路过岭下村上山,当时她蒙着面,没看见长啥样……不过那岭山可高啊!也不知什么时候修了石阶,以前明明只有崖来着……” 邱越顿时一惊! 不声不响修了条登山驿道? 要知道岭山陡峭,上山的石阶全部是石块砌成。 大工程啊! 那女子是何方神圣?如何做到的?为何来这岭山隐居? 他压下内心的惊异,又问:“她可曾说过什么?” 张大娘:“我记得她上山前留下一句话。” 邱越半个身子都往前倾:“什么话?” 张大娘:“她说,有事可上山。” 邱越大脑‘轰’的一声,脸色惨白。 有事可上山…… 这分明就是表态,岭下村她罩了啊! 邱越心惊胆颤,但凡他动了村民一下,定会命丧黄泉! 想到此处,他便起身,并拿了一些钱财放在桌上:“邱某不知岭下村竟有高人庇护,多有得罪,恳请诸位在仙子面前美言几句。” ………… 岭山顶茅草屋。 萧染书吃完收拾干净就开始找镜子,发现找不到后又回到了院中,对着那大水缸的水面照了照。 哇靠! 她惊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美人? 哪怕脸颊上粘了泥,也影响不了其惊人的美貌,反曾一丝坠入凡间的破碎美。 萧染书瞬间双眼发亮。 漂亮姐姐贴贴! 忽的,她反应过来这水中影现在是她自己…… 失望嫌弃,不贴了! 她将那根香插回了主屋香炉里,顺手拜了拜,继续翻箱倒柜。 衣服找出来两套,但都是白色。 原主是有多喜欢白色? 奔丧呢…啊呸呸! 萧染书又冲着那根香拜了拜。 冒犯了…… 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将那身泥的洗干净晾好,之后花了一下午时间,将宅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但可惜,原主留下的财产除了这宅院和少到可怜的家具,只有两套衣服和一个药罐。 钱是分币没有! 萧染书上辈子也穷,但没有穷到这个地步过。 简直山穷水尽! 她头疼的往院中大石头上倚靠,无语的仰头看天。 “好想吃鸡……” 萧染书喃喃自语,晚饭实在不想再碰那些嚼不烂的野菜。 她话音刚落。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的石阶上响起。 老赵和张大娘此时正小心翼翼的往院内张望,赵铁柱跟在爹娘身后,怀里捧着一个用厚袄布包裹的东西。 三人气喘吁吁的爬上来后,发现宅院的院门敞开着。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水归堂的绝妙布景,庭院虽小,却比凉城大户人家的院落还要有意境,隐隐透出一股不凡气息,连地砖摆放的角度都似精心设计。 紧接着。 他们就看到半倚在石墩上的萧染书。 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如天女一般姿态随意,眼神亘古无波,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也看淡了红尘世俗。 此时的萧染书就这样淡然看来,看向门外的三人。 赵铁柱第一个受不住这样的眼神,猛的就低头看地,整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的好似要滴血! 老赵和张大娘也愣了好一会儿,眼前女子前不久上山经过岭下村,但当时蒙着面,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 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第4章 你转世当女人?! 萧染书看到三人比三人看到她更激动,内心更是一万个念头闪过去。 原来这里有村民啊! 看上去就淳朴的村民! 但她是个终极社恐,越是心理活动多就越面无表情,看上去冷漠疏离,以至于让老赵一家成功误会。 不等萧染书做出反应。 噗通!噗通! 老赵和张大娘直接就在门前一跪,彻底被她这身气度和容貌折服。 赵铁柱比爹娘跪的更早,也更彻底,额头磕在青石砖上不敢抬眼。 萧染书愣住了。 搞毛? 跪什么? 难不成原主救过这家人的命? 一念之差,她问:“我救过你们命?” 此话听在三人耳朵里则变成了‘我救了你们的命’。 哐哐哐! 三人猛的就开始磕头,异常虔诚。 上山之前一家人探讨过,三人虽说没读过书也没见过大世面,但不笨。 小女儿的啼哭声非但没有惹来杀身之祸,反而让武士进门送了钱财。 这年头哪有武修给凡夫俗子鞠躬送钱的道理? 结合邱越的那番话,张大娘一家很快就察觉到关键。 是山顶这位仙子! 就是她庇佑了岭下村安然无忧,让那些武士不敢造次。 可不就等同于救了他们的命? 赵铁柱算是家中见识多的,他又重重的磕了个头,看着地砖代表父母开口: “仙子,岭下村穷,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供奉您,就宰了只老母鸡,我爹去捡了些菌菇,我娘熬了这锅鸡汤,鸡肉炖的烂,仙子莫要嫌弃……” 老赵狂点头:“对!对!” 萧染书听到‘老母鸡’三个字直接坐直,双眼都恨不得放光:“鸡汤?” 刚刚她还说想吃鸡! 这就来了? 张大娘欣喜道:“铁柱!快给仙子端过去!” 赵铁柱站起来也不敢抬头看,一路低头走进院子,更不敢进屋,就将东西放在了角落的石桌上,又连忙退出去,继续在门口跪着。 萧染书看向石桌,才发现是用厚袄布包裹的一口砂锅。 这么用心,鸡汤肯定还是热乎的。 她压根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一心以为原主救过这一家子的命。 原主到底干什么的? 为了不露馅,萧染书只冲三人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鸡肉、鸡汤、菌菇。 且社恐…… 老赵三人立即起身,将院门带上,也不敢在山上多待,直接就下山。 下山路不好走,雨后的石阶打滑。 但三人却心情愉悦,甚至雀跃。 赵铁柱想到那些钱财,便问:“爹,娘,银两不用奉给仙子吗?” 张大娘:“那可是仙子,不在乎身外之物!” 老赵:“仙子看上去就清心寡欲,对银两不感兴趣!” 赵铁柱点点头,认为爹娘说的对。 那般惊为天人的仙子,肯定不喜欢世俗钱财。 …… 山顶院中。 萧染书没听到三人的对话,更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否则一定会吐血。 她在乎银两! 在乎的很! 她将那袄布打开,果然砂锅还是热的,甚至烫手。 掀开锅盖,顿时一阵肉香扑鼻,汤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色鸡油。 砂锅里是一整只鸡,汤里还有木耳、蘑菇等食材。 满满一大锅! 她捏着鸡爪一拉,鸡腿就被整根扯下来。 炖的烂熟! 萧染书咬了一口肉。 香哭了! ----------------- 大陆极北,雪山溶洞。 洞内有光有水有花鸟,洞口却一片漆黑被堵死,也不知光从哪里来。 只是那堵死的洞口处好似有东西在动,紧接着,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橙亮,巨大! 足有洞穴那么大的眼珠完整睁开,一眨不眨盯着洞内。 因为视角有限,眼珠又过于巨大,无法看出这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唯有透过这只眼珠的视线,能看到洞内的男子已经停笔,正定眸看着眼前的纸张。 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时空仿佛定格,巨大眼珠盯着男子,男子看着文字。 打破这一静止画面的是一道突兀的大喊声,就响起在洞口外。 “姬觉修!你回来啦!” 但因为洞口堵死,声音哪怕吼的很大也听上去有些沉闷。 不过声音的主人很聒噪,第一句话音还未落下,就立即喊出了第二句。 “让开啊蠢牛!” 下一秒。 轰! 如同地震般的动静响起,伴随着那只橙黄色的眼睛从洞口处挪开。 洞口一时间变得大亮! 只见一人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人,身影一闪就来到石桌旁。 此人名为赤显,长相清秀白白净净,就是穿衣风格甚是浮夸,花里胡哨就算了,头发上还有好几根彩色羽毛。 姬觉修并未管来者,因为他知道赤显不当人…… 赤显此时已经在掏酒了,也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哐哐哐的就扔出来十几个酒坛子。 他边掏边大声嚷嚷,喊的整个溶洞内都回响不断。 “你这神阳之魄影响真大!我看到山顶那雪融了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快喝他个不省人事!” “我也是服了那蠢牛,你走多久就守了多久,几百年不吃不喝不睡就守着,早晚猝死!” 到这里赤显还只是在激动和吐槽,但渐渐的就开始不对劲了,开始犯贱,且话痨。 “怎么说啊?山上的雪还是会消融,你调和失败了?” “万物阴阳两极,我以前羡慕你神阳之魄霸道稀有,伴随着使命诞生,现在我只想嘲笑你经历九世轮回之苦哈哈哈哈!” “这几百年你在受苦,我在逍遥!” “结果你受了苦也没调和好,魂魄还是那么烫!雪化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犯完贱他就大笑,边笑边拍自己大腿。 姬觉修终于开口说话:“那是开春了。” 赤显笑声猛然一停,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哦…也是。” 忽的。 他又看到石桌上的那张纸,便好奇的望过去。 “唉?”赤显发出一声惊疑,“你都记录下来了?快给我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说罢他就伸手去抢。 姬觉修也不阻拦,任凭赤显夺了那张纸。 赤显拿到手里,刚扫一眼就眼珠子凸出来,震惊道:“你怎么转世当女人?!” 第5章 第九世没修完 姬觉修打开一坛酒,并未说话。 赤显果然又开始笑了:“让我来看看你怎么当女人?难道九辈子都在嫁人生子?有后代留下吗?虽说不是本尊,但也算分身,反正是你生的!” 他话很多,也不管姬觉修回不回答,盯着那纸上的字快速阅读,犯贱又话痨的天性让他边看边点评。 “我滴乖乖!你当女人也这么猛?开国女将领……造反女谋士……” 赤显越看越心惊,直到最后一行。 他愣了下,问:“第九世怎么不一样?” 此时的姬觉修已经饮了一口酒,朝那纸张上瞥去。 [第九世:孤辰寡宿一十六载。。。] 简单的一句话,意犹未尽的几个点,道尽了前八世的不可言,颇有种无可依的孤独感。 “所以第九世,你只活了16年就挂啦?”赤显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姬觉修语气平静:“那一世修身修心,以凡胎之躯踏进了大道门槛,阴阳双冲,我的意识提前苏醒了。” “肉体凡胎承受不住神阳之魄。”赤显先是点头,然后继续犯贱,“不过你前八世那么猛,第九世倒霉死的早也是应该的!” 两人谈话间,洞口外亮起了彩光。 姬觉修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起身走出洞外。 赤显紧跟其后,目露期待。 洞外的冰天雪地正在消融,露出了冰雪之下的青黑色,仔细一看才能发现,这并非雪山下的岩石块,而是动物的毛发颜色。 也只有将视野急速拉远才能看清楚,那竟是一只小山大的青牛! 巨型青牛就侧躺在雪山的半山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是累瘫了。 赤显又吐槽了一句:“犟牛!累不死你!” 这时。 刷刷刷! 几道光从天际飞来,光球大小不一,最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点,最大的有眼球大小,却都五彩斑斓无比耀眼。 那是蕴藏了天地大道的魄珠! 五彩魄珠依次射向姬觉修的眉心,眨眼间就没入他的体内。 赤显在一旁看着,满脸羡慕:“真好,我也想来个九世轮回,看你越来越强,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只是说到一半,他发现不对劲。 赤显瞪着眼珠子,道:“唉?不对啊!怎么只有八道?” 姬觉修看向洞口外,静等了几息,依旧不见那第九道光。 赤显来劲了,跳起来大喊:“你阴阳调和失败啦!” 他声音大到将旁边昏死熟睡的青牛都吵醒,睁开了一只眼珠往这扫了眼。 赤显扭头冲牛道:“没你事,睡你的觉!” 青牛眼皮一垂,似是嫌赤显烦,换了个方向睡。 姬觉修没理会旁边吵闹,他感受了一下自身体内的气息运转,不禁眉宇微皱。 还真被赤显这乌鸦嘴说中。 第九世他死的太早,没历完劫,阴阳调和差最后一步,也就是说他的神阳之魄依旧有破绽。 赤显很快就察觉到真相,捧腹大笑:“乐死我了!要不再来一遭九世轮回?辛苦你了姬觉修!不过你也别难过,大不了我去找你玩,三岁抢你糖,九岁撕你书,十八岁杀你相公哈哈哈!” 姬觉修无语的冲这人瞥了眼,抬脚往山下走。 赤显立即追上去:“唉等等我!你去哪?” 姬觉修:“去看看我那第九世怎么回事。” 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修身,三魂修灵。 姬觉修九世轮回的目的就是魄,通过修身之法,将阳盛的魄调和。 第九道魄珠迟迟不来,很有可能是人身未亡。 这就怪了! 他明明已经回归本体,为何肉身还活着? ----------------- 岭山顶茅草屋。 好不容易饱餐一顿,萧染书不仅啃光了鸡肉,还将配菜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放过一滴。 吃完,她开始纠结。 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啥时候能结束? 下山是必须要下的,也不得不跟村民们打交道。 这对一个社恐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最终,萧染书放弃了思考。 她将鸡骨头集中放在石桌中央,祈祷明天这堆骨头能变成一只完整的鸡。 虽然不合理,但她得试试! 天此时已经彻底黑了,小院里倒是有银光映照,一抬眼就能看到月朗星稀。 山顶的风景是真好! 萧染书打着哈欠走进屋内,那一缕香竟然还在烧,永久都烧不完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光,她摸索到木榻上。 惨! 凄惨! 连床被子都没有? 刚开春的天气很冷,不盖被子晚上睡觉会感冒。 原主怕不是饿死+冻死,饥寒交迫? 忽的,她想到了那包裹砂锅的袄布,虽然不大,但好歹能盖盖肚子。 中国人睡觉必须盖肚脐眼! 于是她又冲了出去,跑到院中找到那块袄布。 摊开还不小,抖一抖,布满了鸡汤味。 萧染书忽然就很惆怅,感觉自己这日子过的甚是悲凉。 正当她盯着袄布发呆时。 远处一根树的枝头晃了晃,细看,是两道身影踏足轻点其上。 来者,正是姬觉修和赤显。 赤显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一把折扇,‘刷’的一声撑开,也不管当下是什么寒冷温度,开始了潇洒扇扇子。 他边摆造型边开口:“破案了。” 姬觉修没应声,只是盯着院中的那一抹身影,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奇妙,他这具肉身,竟然被其他魂魄占了。 “怎么说?”赤显扫过来一眼,挑着眉问:“是将这人杀了,夺回你的魄珠,还是干脆让她来渡这一世之劫?” 是个好问题。 姬觉修还未开口…… 忽然一道大喝声从小院中响起。 “啊——!!!” 只见萧染书仰头望天一声长叹,其声音之嘹亮之悠长,让院中水缸都荡开了波澜,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姬觉修:“……” 赤显:“……”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仅让姬觉修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让赤显差点一头从枝丫上栽倒。 气氛微妙。 赤显先是稳住身形,然后抓着折扇‘呼呼’狂扇:“哎哟我的妈,什么人啊这?” 他堂堂赤爷要是因为一嗓子摔倒,一世英名就毁了。 真尴尬! 第6章 她嘴开了光 姬觉修和赤显这里的气氛刚缓和。 那头的萧染书又开始喊:“原主是个脑残吧!” 她依旧喊的震天动地,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她在乎的人了。 萧染书是真生气啊! 原主睡觉不知道盖被子,家里也没食材,连锅碗瓢盆都没有。 还特么非要一个人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顶小院。 喜欢与世隔绝是吧? 白瞎了这副惊世容颜! 喊完萧染书气呼呼的就抱着那袄布进屋。 古代没有电子产品毫无娱乐可言,熬夜都变得没劲。 她这一走,空留下静悄悄的庭院和远处枝头的两道身影。 半晌后。 赤显用扇子点了点身旁人的胳膊:“她骂你。” 姬觉修一阵诡异的沉默,刚刚那一瞬间,他都被萧染书喊的怀疑人生。 赤显此时眼珠子一转,冲着身边人道:“喂!姬觉修,你给我脖子上划一刀。” 姬觉修皱眉:“为何?” 赤显抡起扇子继续摆造型:“是这样,我分析了一下,神阳之魄的稀有程度不用说,哪怕转世历劫,也不是普通凡躯能承受。” 姬觉修点头:“这女子能承载这具凡躯,其魂魄必然不同寻常。” “对!”赤显一把收了折扇,兴奋道:“所以我想开天眼看看,她是什么来头?” 姬觉修挑眉:“你的血还有这功效?” 赤显昂首挺胸道:“这是我底牌!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姬觉修扫过对方的咽喉,问:“为何要我来?” 赤显:“我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话音刚落。 噗—— 一道寒光袭来,刹那间就将赤显的咽喉皮肤划开了,几滴血珠溢出。 赤显急的跳脚:“你出手前倒是跟我说一声啊!疼死我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姬觉修不管他,手指一勾,一滴血就从赤显的脖颈处飞来,散成了血雾,凝聚在他的双眼之上。 赤显也赶紧给自己的眼睛抹上,朝着那小院定眼望去。 这一看,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赤显惊叹的开口:“她这魂魄……阴的够纯啊!” 而后他又看向身旁人,激动道:“于你来说简直大补,你要不把她吃了?哦不,你跟她双修吧?” 姬觉修未出声,因为他看出了不同寻常。 吃?双修? 怕不是要遭天谴! 还大补…… 赤显劝说了起来:“你看,你缺阴,她少阳,你俩都需要阴阳调和,直接双修不都解决了?快快快!上去对她这样那样!” 姬觉修:“有病。” 赤显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轮回九世没嫁出去就算了,本尊还打算当一辈子寡王?还是你怕对方不答应?不管答不答应你先问一下嘛!” 姬觉修:“她是凡躯。” 赤显一下子冷静下来,颇为遗憾:“哦对,会爆体而亡,那你让她突破凡躯不就得了?我想想,到达问界就行,很快的,今天晚上你俩就能修成。” 听到这话,姬觉修不禁冷笑:“好一个问界!你以为那么轻松?” 赤显不解的问:“问界不就一眨眼的功夫吗?” 姬觉修:“问界,是要看透天地人的界限,冲破思维枷锁进阶需要多重顿悟,这个过程少则百年,多则千年。” 赤显更不解了:“这么麻烦?我怎么没经历过?” 姬觉修:“你出生好,双神之子没有三界桎梏。” 赤显翻白眼:“啊对对,我出生好,我爹凤凰我娘朱雀,生出来我这只丹鸡!我小时候丑的四不像每天打鸣,父母陨落后族长把我扔出了族地……” 他越说越激动。 姬觉修懒得搭理这个话痨,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千百遍了。 赤显停下滔滔不绝,话锋一转:“你真对她没想法?” 姬觉修一脸冷漠:“没有。” 赤显:“那你的阴阳调和……” 姬觉修不甚在意:“时间问题。” 赤显贱兮兮的笑:“她这具肉身这么漂亮,哎哟喂,别说其他男人了,我都有想法!我这就去追求她!” 姬觉修面无表情,指着院中石桌上那堆鸡骨头:“她爱吃鸡。” 赤显顿时笑不出来了,面色扭曲的都狞起来。 ----------------- 次日。 萧染书一觉睡醒,先是坐起来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看着那只能盖一半身体的袄布,后知后觉自己昨天穿越了。 窗外天已大亮,看日照角度,时间是午后。 睡十几个小时是她的常态,更别说昨天经历了一堆事,又是背刀男又是挖野菜的…… 小说里主角都有鸿鹄之志,在古代大杀四方。 而萧染书是个爱玩手机的懒人,干啥啥不行,摆烂第一名。 习惯了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便利,突然让她开局茅草屋,搁谁谁能适应? 哪个穿越者有她这么惨? “天杀的啊!!” 她一声干吼,认命的下榻。 又要开始为一天的口粮犯愁。 可正当萧染书推开主屋的门时,双脚顿在原地。 场景怎么跟睡前不一样? 鸡骨头……呢? 此时的石桌上正躺着一只完整的鸡! 而且已经杀完放了血,洗的白白净净的鸡! 萧染书惊呆了,忽的回忆起自己睡前的许愿。 握草??? 她嘴是开光了吗,鸡骨头真能变成鸡? 唯物主义者的道心都要碎了! 正当萧染书震惊的双眼瞪成铜铃时。 一道人影从院门外出现,伴随着张大娘浑厚又热情的嗓音。 “仙子醒啦?!” 萧染书愣着神,发出一个音:“啊……” 张大娘走进院中,笑道:“仙子!我这不是寻思着来您这熬汤,比做好了端上山方便,是不?您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说话间,她已经手脚麻利的在地上搭起简易灶台,就是几块大石头一围,用泥巴糊一糊,然后架上砂锅加水。 萧染书看的一愣一愣,被对方的速度和行为惊讶到。 忽的,张大娘停下来,惶恐的问:“对了仙子,我还没问,能在这院子里搭火不?咱也不敢进屋……” 萧染书眨了眨眼睛,点头:“能。” 张大娘立马面色红润,兴奋起来:“那太好了!仙子要是爱吃,我天天上山给你做!” 萧染书惊呆了。 原主对这一家子是有多大恩情? 可惜大美人死的早,结的善缘全被她这个冒牌货继承。 第7章 吉言成真 看着张大娘一身缝缝补补的粗布麻衣,两只鸡对穷苦的村民来说恐怕价值不低。 萧染书很不适应,微微皱眉道:“不必破费。” “不破费!”张大娘嗓音响亮,激动的很,“鸡才几个钱,都是家里养的,那菌子也是山里捡来的!家里有银子,不少呢!一点不破费!” 她是看到仙子皱眉,心里着急,一通解释甚至炫起了富。 萧染书:“呃……好。” 得到允许,张大娘继续兴高采烈的干活,一手生火一手宰鸡,两不耽误。 萧染书是真没干过活,更没做过饭,在一旁尴尬的很,只能退到石桌旁坐下,静静的陪伴。 但她认为的尴尬,在旁人看来却是另一番情景。 老赵背着一箩筐的菌子和萝卜踏入院内,一进来就看到端坐于石桌旁的萧染书。 只见她一身白衣清冷仙气,随意而坐孤傲绝尘,单手撑着下巴一侧目光幽冷,不苟言笑中又带着一丝祥和。 老赵当时就差点又给跪下了! 好在张大娘一心忙着干活,回头吼了一声:“赶紧来搭把手!” 老赵连忙上前:“来了来了。” 夫妻俩忙活了一阵后,香味已经弥漫了出来。 萧染书盯着那口锅,内心无比期待! 老赵一抬眼就对上那双眼睛,在他看来,仙子神情带着淡淡的笑。 这分明就是满意、欣慰、慈悲…… 他心想,仙子不愧是仙子啊! 张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仙子,您吃米不?” 萧染书:“……” 张大娘以为仙子不知道什么是米,手舞足蹈的形容起来:“就是白色的,一粒粒的,稻米,粮食!” 萧染书嘴角抽了抽,道:“我吃。” 末了,她觉得需要解释一下,社恐人士走出社交恐惧圈的第一步,就是多说话。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人。” 然后她就看到张大娘和老赵双双松了口气的样子。 萧染书:“……” 这对夫妻到底误会了什么? 张大娘就更兴奋了,来了句:“太好了!我也爱吃米!” 老赵差点没气晕过去,狠狠拉了一下媳妇的衣袖。 张大娘有些不好意思,话多的她又忍不住唠起家常:“仙子,这鸡汤您喝着吃着,明儿我上山给您收拾,铁柱今儿要耕地,明儿再让他上来拜您。” 老赵也接话道:“对,让铁柱扛一袋米上来。” 萧染书内心感动的一比,但因为社恐惯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同时她觉得自己话太少很不礼貌,可一时半会儿让她热情也做不到。 社恐社恐,跟人说话是会触发恐惧心理的! 于是她斟酌着言辞,慎重的祝福:“愿今年你们的庄稼地,春无一条虫,秋收万粒粮。” 在她看来这一家子淳朴,对村民来说最好的祝福就是这个。 夫妻俩顿时喜笑颜开,双双鞠躬道谢着离去。 小院又回归了清静雅致,唯有那一口不断冒泡的砂锅增添了烟火气。 简易室外灶旁放着老赵背来的箩筐,筐外底部沾着新鲜湿润的泥,里面还有煮鸡汤剩下的大半筐菌子和萝卜。 这一筐蔬菜够她吃三天。 又有吃的了! 她端着一大锅鸡汤来到石桌,心里都要开花了,每一口鸡肉都炖的入味,每一筷子配菜都香的充满鸡味,萝卜更是脆甜。 也就是没米饭,否则她能吃三大碗!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烹饪技术如此成熟,不愧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美食基因。 萧染书一口气将一砂锅的食物吃完,舒服的摸着肚皮坐在石凳上发呆。 对一个懒人来说,饭后散步站立什么的不可能,刚吃饱就应该坐着躺着瘫着,享受食物带来的幸福后劲。 她的思维发散,再一次想到最原始的问题。 原主到底是干吗的? 怎么有点神乎呢? 这时。 轰隆隆! 一道春雷炸响。 萧染书也被这雷打的一惊,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左手抄起砂锅,右手拎着那筐萝卜菌子就冲回主屋。 她刚进去不久,一片乌云就飘到了宅院上方,哗啦啦的开始阴雨连绵。 又下雨了。 …… 下山路依旧不好走,但夫妻俩却与昨日一样无比的兴奋和雀跃,哪怕下雨都不影响两人的心情。 尤其是老赵,感叹了一路:“我今儿看到仙子坐在那,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张大娘一听是仙子的事,立马上心:“差什么?回头我给仙子拿过去!” 老赵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后,终于憋出来:“少了一套茶具,我看城里的那大户人家,闲来无事都喝茶。” 张大娘深觉有理,便吩咐道:“过两天你去城里,给仙子买回来。” 老赵点着头,当即开始跟媳妇讨论买哪种式样。 两人一路商量,从茶具开始发散,说到了笔墨纸砚,又聊起了琴棋书画,一路下山一路讨论,最终清单物品都快超过百样。 老赵回过神来,道:“媳妇,那些银两买不起这么多啊!” 张大娘是家中话事人,大手一挥:“先列出来,一样样来,将来咱必须都得给仙子置办上!” 老赵听话的点头:“我盘算盘算,实在不行将家里猪卖了。” 谈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中。 门一推开,看到赵铁柱就在屋里。 老赵随口道:“铁柱,田里的虫多不多?这几天爹没空下地,你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可不能偷懒。” 赵铁柱露出喜色:“爹!不用干活,咱家的地一只虫子都没有,可神奇了!” 夫妻俩一听,瞪大着眼睛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脑海中冒出了同样的画面,以及一字不差的十个字。 ‘春无一条虫,秋收万粒粮。’ 萧染书那特有的清冷音色,仿佛就在两人的耳边回荡。 山顶庭院,四水归堂,白衣仙子,吉言成真! 张大娘眼眶通红,猛的转身打开家中大门。 老赵紧跟其后冲出。 赵铁柱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却看到自己的爹娘像是疯了一般跪在雨中。 夫妻二人根本不管雨多大,正冲着山顶虔诚跪拜! 第8章 改造东厢房 次日一早。 萧染书还没睡醒就听到院中传来一些声音,不大,明显是轻手轻脚的。 昨晚她睡的不错,便爬起来打开了主屋大门,望向院中。 果然是张大娘一家。 赵铁柱在打扫小院,屋檐下还放着一袋大米。 老赵在院子外面处理食材,看样子今天的菜是鸭肉? 张大娘则在收拾昨天被春雨淋湿的简易灶,雨下的大且又是下了一夜,这灶已经不能用了。 此时的小院早已不似前两天那般清冷,充满了烟火人气。 萧染书内心感叹,这一家人是真好啊! 开门动作轻,三人埋头干活,都没发现她就站在门槛处。 萧染书这时内心犯了难,社恐极了。 她该说什么,怎么打招呼? 早上好?会不会太随意? 早安,会不会很奇怪? 早?会不会冷冰冰? 该死的!这世界为什么没有表情包?! 作为一个社恐,每次大脑疯狂运转时,萧染书都不受控制的面无表情。 此时老赵洗干净了鸭子,拎着一回头,便看到一身白衣的萧染书站于屋檐下,清冷高贵带着疏离感。 那眼神似有什么法力,让人无法对视,对上了就动不了。 老赵差点就没敢抬脚进院子!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场景中,萧染书只是社恐到极致,内心比谁都慌。 张大娘干活速度极快,已经将旧灶清理好,眼看她风风火火的就要重新搭一个…… 萧染书连忙抬手阻止:“别。” 张大娘猛的就停下手中动作,懵逼的看过来。 老赵听到这声‘别’,如同军令似的一下子僵住了,不仅一只脚悬空抬在那,连眼睛都不眨了。 赵铁柱也紧张,小心翼翼的问:“仙子,是破坏了小院风水吗?” 在他看来,这院子虽小,却别有洞天。 可能还有传说中的阵法! 不然怎么一场雨下来,灶都毁了? 他们在这里随意搭建东西,一定有忌讳! 萧染书走到东厢房,解释道:“不是,有空屋。” 她当时为了找吃的全屋翻了个遍,虽然没有灶,但在东厢房里找到了药罐。 所以这里,应当是厨房。 张大娘立即抱起那些泥砖往东厢房里走:“对对,这里搞个柴火灶。” 赵铁柱往里面张望了一眼,也明白了过来,当即放下扫帚喊了声:“我再去找些大石头。” 老赵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悬空的那只脚。 东厢房本就适合开火,一家子决定给仙子搭一个完整的灶台。 萧染书上前想帮忙…… 吓的张大娘连连摆手,甚至有些粗蛮的将萧染书赶出去:“使不得!使不得啊仙子!” 在她心里,萧染书就是神仙,怎么能碰这些糙活? 一家子忙的热火朝天,萧染书再次无所适从的杵在院中,觉得自己像个啥也不会的傻子。 于是她仰头看天,长长的叹了口气。 微风吹拂她的衣角,清冷白衣在庭院中仙气凛然。 屋内。 老赵抬头往院中看了眼,小声冲儿子开口:“仙子在夜观星象,学着点。” 赵铁柱愣了一下,更正道:“爹,现在是白天。” 老赵:“但我听说高人有法眼,能看到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赵铁柱想了想,再次更正:“那就是昼观天象。” 张大娘双眼亮起:“对!老赵尽瞎说,还是儿子懂得多。” 老赵憨厚一笑:“儿子读过书,当然比我懂得多。” 赵铁柱脸红了:“爹,我那不是读书,是在城里大户人家打杂时,顺道听到了武士们的谈话,我在旁边学了几句。” 张大娘拍了他一下:“别人都听咋没听懂呢?我儿子就是聪明!” 老赵摆手:“好了好了,别在仙子面前闹笑话。” 三人都不再说话,专心干活。 不多时,东厢房内就搭出了一个大灶台,旁边还有一个小的,砂锅架上去正正好。 张大娘当即开始施展她的厨艺,今天不熬汤了,改做红烧闷鸭! 赵铁柱和老赵也不停歇,又跑去外面砍树,就在东厢房里现场做实木圆桌。 萧染书看的目瞪口呆,佩服这三人的动手能力。 原本空无一物的东厢房,竟然就这样变成了一厨一厅,虽然还有些空荡,但好歹有了适合生存的迹象。 她感动到不行,要不是这一家子她可能真得饿死,哪能这么吃了睡睡了吃? 真是死宅的神仙日子! 待到木桌成型,张大娘那头的鸭子也做好了,满屋香喷喷。 一家子依旧跟前两天一样,干完活做完饭就打算走,生怕打扰到仙子的清静。 萧染书也说不出口留人吃饭的客套话,但在三人离开院子前,她道:“你们……” 三人听到声音集体回头,那整齐度堪称一绝。 萧染书却再次卡壳。 该死!她不知道说什么! 张大娘上前两步询问:“仙子有什么吩咐?” 萧染书沉默半晌,问:“你们需要什么?” 在她看来,恩情是在原主那,她这个冒牌货一上来就得到这么多善意,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做点什么。 张大娘立即拒绝:“不不不!那不能!” 十字真言已经是最大最好的了,做人不能贪心。 老赵也急的忙摆手,双手摆的跟风车似的,但他也不会说话,就在那干摆手。 这时赵铁柱试探性的问:“仙子可否给我妹妹赐个名?” 老赵停下了摆手,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 张大娘则是恍然大悟,然后面露期待和喜色。 萧染书没想到这一家还有个女儿,便点头:“好。” 得到应予,赵铁柱当即‘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张大娘和老赵也跪在地上,各种感谢。 萧染书没想到她随口答应的事,能让这一家子如此激动。 紧接着,她就看到三人兴奋到夸张的离开,下山的步伐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 萧染书:“……” 等等,她名字还没起呢,怎么人全跑了? 带着疑惑的心情,萧染书来到东厢房,坐下开始吃饭。 今日不仅有红烧焖鸭,还有一锅的大米饭。 鸭肉不似鸡汤那般炖到烂熟,带着一点嚼劲,现杀的鸭子肉质口感极佳,还放了山药和菌菇等配菜。 尤其是那个菌菇,跟鸭肉一起烧竟然极其入味。 香迷糊了! 终于有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萧染书吃了个顶饱。 碳水的快乐谁懂? 第9章 ‘雨菌\’变‘羽军\’ 又一次把自己吃到走不动路,萧染书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小院中,坐在石凳上休息。 没多久。 天开始变阴,紧接着就是一阵春雨落下,雨滴敲打在小院的地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萧染书回到了主屋室内,将一张木榻搬到了正厅,看着屋外。 四水归堂的雨景确实美,古色古香的庭院充满了闲情雅致,难怪古人有那么多描写雨景的诗词。 只是这里为什么天天下雨? 什么地貌啊…… 萧染书思维放空,双眼闭上。 雨声变成了白噪音,有些催眠。 身后窄案上,那根永燃香在静静燃烧。 一缕青烟绕过木榻,飘荡在了她身前,烟气聚拢成了迷空步障。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青烟好似一张屏风雾帘,隔开了她与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 萧染书的午睡被‘吱呀’的推门声打断。 是老赵一家折返。 张大娘面色激动的踏进院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老赵和赵铁柱如同护法,一左一右的护在母女俩身后两侧。 女孩看上去什么都不懂,一边嗦着手指一边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大娘三人原本面带兴奋之色,但在抬眼看到敞开门的主屋内场景时,则是彻底愣住了。 此时的主屋正厅,烟雾像是被刻意操控的一般,形成了一张很明显的雾帘。 萧染书就坐于雾帘之后,五官模糊,白衣若隐若现。 随着推门声响起,她缓缓苏醒,睁开了眼。 瞬间,那凝聚的雾帘便化为了烟气,在屋中四散而开。 刚午睡醒来的萧染书处于迷茫状态,就这样静静的看向前方,眼神呆滞。 但她自以为的呆滞,在旁人眼中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特别是在老赵一家看来,这幅场景与神仙下凡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是萧染书本人还是她坐的那张木榻,都无比的神圣高大,明明只是一院之隔,却好似远在天际。 似梦似幻。 老赵第一个跪,跪的膝盖骨都跟地砖碰撞出声响。 赵铁柱紧跟其后,脑门磕在地面,根本不敢抬头。 张大娘则是震撼的缓缓屈膝,抱着怀中的女儿,目光充满了虔诚和敬畏。 三人这么一跪,萧染书总算是彻底醒了。 雨已停,天空放着晴。 空气中飘散着春泥的清香。 萧染书先是缓了下神,而后便起身走过去,边走边抬了下手。 她本是想说话的,让三人别跪,但手比嘴快。 而她那张嘴在刚睡醒的状态下,像是被胶水糊住,死活憋不出一个字! 好在意思表达到位。 老赵忙不迭的站起身,先是拉了完全没看到萧染书动作的儿子一把,再扶着张大娘起来。 一家子一时间都说不出话,就这样期待又局促的望着萧染书。 那眼神怎么说呢? 像是等待投喂零食的小孩子,真诚热情的可怕! 萧染书有些诧异的看向张大娘怀中女孩,问:“你女儿,几岁了?” 张大娘立即回答:“五岁!” 萧染书疑惑:“为什么要抱着?” 这女孩的状态很奇怪,明明五岁却像是襁褓中的女婴,一路被母亲抱在怀里就算了,还看上去不会说话。 难道有什么疾病? 张大娘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老赵急道:“五岁都不会走路,要抱,都是这样的!” 萧染书更不解了,一脸莫名。 赵铁柱比爹娘聪明,解释道:“仙子有所不知,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八到十岁开智,有底蕴的世家,用上天材地宝才能提前开智,但大多不超过五岁,三岁开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老赵在一旁补充:“对对!开智后才会说话走路。” 萧染书惊呆了,顿时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古怪。 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封建古代! 她皱起眉,思考了片刻,问:“你们平时叫她什么?” “丫丫!叫丫丫!”张大娘道。 老赵在一旁补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女孩儿小时候都叫丫丫。” 萧染书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因为她看到了院子大门外,上山的青石阶旁,雨后冒出了一朵蘑菇,白白的,尤其的可爱和圆润。 顺着这朵蘑菇往两旁的林中望去,还有成片成片的菌子藏在草下。 收回视线,萧染书看向女孩的目光有些柔和,女孩圆圆的小脸蛋就如同那朵蘑菇,一样的可爱。 她道:“别叫丫丫了,小名叫蘑菇吧。” 三人目光昼亮,欢呼庆祝起来。 萧染书再次开口:“大名叫雨菌,赵雨菌。” 初见这女孩是春雨后的晴空,万物复苏。 而菌,无根无叶,却能茂密生长之盛极。 萧染书希望这个女孩如同雨后之菌,扎根于大地,不靠家世背景也将人生过的精彩又充实。 她微微笑着,脑海中充满了美好想象。 夫妻俩当即跪下拜谢,仙子赐名,让他俩开心的合不拢嘴。 只是笑着笑着,老赵露出了迷茫之色,问道:“是哪两个字啊?” 张大娘责怪起来:“不是说了嘛,蘑菇!” 老赵:“仙子说那是小名……” 赵铁柱在一旁目露兴奋:“我知道!羽翼的羽!将军的军!赵羽军,意思就是赵家要飞出一名武士啦,我妹妹将来一定能当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这么一解释,让一家子无比憧憬,不断的拍手叫好。 老赵感动无比:“赵羽军,羽军,真是好名字!” 张大娘甚至都红了眼眶:“咱家终于要有一名武士了吗?” 老赵打断她:“别哭!何止是武士,是要当将军的!” 张大娘擦着眼泪点头:“对!将军!” 小院欢声笑语一片,沉浸在喜悦里。 萧染书则是在一旁傻眼了,笑容僵在嘴角。 不…… 这与她美好的想象背道而驰啊! 但…… 好吧,赵羽军。 这名字挺好,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有小说主角内味儿了。 同时,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一个信息。 连村民都如此崇尚武力,当下时代动荡? 萧染书有些心惊。 完蛋了,她武力值为零啊! 第10章 给高手买东西疯狂消费 有了名字的女孩在张大娘怀里咯咯笑着,两只胳膊向前朝着萧染书伸张摇晃。 张大娘乐了:“蘑菇也喜欢仙子?” 赵羽军笑声更明显了,似是听懂了母亲的话,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染书。 老赵害怕女儿不懂事冲撞了仙子,便道:“仙子,孩子小不懂事,您别怪罪。” 萧染书轻轻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女孩的脸。 很软,很Q弹。 真的好像圆圆的蘑菇! 老赵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不再说话,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张大娘更是开心:“仙子捏蘑菇脸啦,我们蘑菇……” 话音还未落下。 一道声音就从女孩的口中发出:“姨姨。” 喊的很清脆,口齿清晰,语气娇软。 萧染书被喊的心都快融化了,她不喜欢小孩来着,但这女孩是真可爱啊! 于是,她又伸手捏了捏女孩的另外一边脸。 只是忽然,她停下动作。 唉?不对…… 说好的八岁到十岁开智呢? 都已经喊上人了,这不是会说话吗?! 萧染书迷茫的看向三人。 而三人则是目光呆滞,彻底石化! “姨姨……”赵羽军又喊了一声。 噗通!噗通!噗通! 一家三人又跪下了,跪的那叫一个干脆又整齐一划。 赵铁柱屈膝下跪的同时高喊:“多谢仙子助羽军开智!再造之恩,无以回报!” 喊完,他就再次上演了头抵石砖一动不动的戏码,似乎每次震撼到无以复加时,他都是这副样子。 老赵本就话少,就负责一个劲哐哐磕头。 张大娘喜极而泣,两行眼泪顺流而下:“我女儿五岁就开智了!苍天啊!多谢仙子!多谢女仙呜呜呜!” 萧染书人都傻了,磕巴着开口:“不……我,什么都没做。” 张大娘只当仙子是在谦虚,开始了三跪九叩:“女仙在上!赵家世世代代必将尽心尽力供奉您,给您当牛做马,等家里有了些钱财,就给您立生祠!” 生祠都说出来了,这是把萧染书当神明侍奉。 老赵和赵铁柱也跟着一起磕,拉都拉不住,他们认定了就是萧染书用仙法让赵羽军开智。 亲眼见到还有假?哪个村的孩子能五岁开智? 这是奇迹啊! 好一阵感激后,一家人又怕失态惊扰仙子,便抱着赵羽军告辞,离开了小院。 萧染书还在发懵,说实话她都被那磕头声搞麻了,一家人动不动哐当一跪库库磕头,根本阻止不了。 她什么都没做,真的只是随手捏脸啊! 目送四人离开的背影,萧染书站在庭院大门处叹气。 误会越来越深了…… 下山路环山临崖曲折陡峭,石阶在雨后有些打滑,感觉随时都会摔下悬崖。 她看了两眼就退回院中,恐高见不得这。 时代动荡,她战五渣还社恐,又不敢走悬崖步道。 这辈子都别下山了。 ----------------- 岭山村以北三十里是容城,也是群山环绕中最繁华的一座城。 城中集市的街边有一座茶楼,二楼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名面容粉白的年轻男子站于窗边,边摇着折扇,边似笑似嘲讽的看着楼下街道。 此人名叫严中泽,为容城城主之子。 身后一人出声:“少爷,邱越来了。” 脚步声已经在阶梯上响起。 严中泽满脸笑意,三两步迎上去:“邱前辈!” 邱越依旧是武士装扮,身后背着一把大刀,看到男子也微笑着行了个拱手礼:“严少爷。” 严中泽连连摆手:“唉!前辈喊我中泽就好,伤可好了?” 邱越:“已经无碍。” “那就好!”严中泽说着,客气的拉着人坐下喝茶,“来,尝尝这明前龙井。” 邱越不拒绝也不点评,安静喝茶。 茶喝得差不多后。 严中泽打开了话题,语气甚是激动:“邱前辈是通明境高手,却有人能伤到你,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是不可饶恕!” 邱越眉头微皱,放下茶杯,道:“邱某冲撞了高人,对方只是伤我而不是杀我,已是手下留情。” 严中泽一愣,忙点头:“是是……” 邱越又道:“多谢严少爷,让我和兄弟们在城中歇脚。” 严中泽大方的一挥手:“这有什么,邱前辈就把容城当自己家!” 他深知以邱越的财力想找地方住很简单,但他主动提供,什么都上最好的,就多了个雪中送炭的美名。 还能让对方惦记,感激。 邱越继续道:“但邱某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多待,这就要启程了。” 严中泽一愣:“邱前辈?你这……” 邱越抬手打断对方要说的话,道:“我知你所求,可我师父收徒标准甚高,邱某实在帮不了,但你放心,只要严少爷有难,哪怕天涯海角邱某也会赶到!” 说罢,他不给对方挽留机会,拱了拱手就转身告辞。 眼看着邱越真就这样走了,严中泽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摔了手中茶杯,水溅了一地。 通过二楼窗户,严中泽看着已经走到集市街道上的邱越,脸色无比阴沉。 …… 集市街道。 邱越刚走出茶馆没几步,发现远处小摊前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上前一看后,双目亮起。 果然是赵家父子俩! 老赵和赵铁柱天未亮就出发,赶在午时前进了城。 这个时间,正好是集市生意最旺的时候。 父子俩认真的走走逛逛,想给仙子买茶具,可惜两人都不懂,于是在摊位前犯了难。 邱越走上前打招呼:“赵爷,赵公子。” 老赵和赵铁柱看到邱越也惊讶,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要知道两人前来容城买东西的银两,还是眼前这位给的。 对方还一口一个赵爷、赵公子的喊,这叫人怎么好意思? 邱越扫了眼小摊,问:“买茶具?” 老赵下意识道:“给仙子买的。” 邱越猛的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呢!” 赵铁柱:“呃?” 邱越看父子俩的眼神有些激动:“你俩真是我贵人啊!” 老赵:“呃?” 邱越更激动了,只是看着地摊上的茶具,他眉头狞起。 绝顶高手,武学宗师。 这哪能够? 配不上! 第11章 日子过得太爽了 邱越不由分说拉着父子俩离开,将人领到一家高档茶具店,左挑右选,最终选中了一整套成色极佳的汝窑。 “这个好!”他大喜过望,点评,“天青色汝瓷,就如同那日的天露,一院之隔,四水归堂,窄案青烟,以及仙子差点杀了我时一样惊为天人啊!” 父子俩惊呆了,这是什么形容? 旁边店铺老板笑道:“汝窑,千年之久的浪漫,侠士好眼光!” 说完,并报出了一个恐怖的价格。 邱越大手一挥:“买下!” 老赵惊恐的拒绝:“使不得!” 邱越双眼一瞪:“又不是给你的!” 老赵:“哦对……这好,这个好……” 邱越买了茶具还觉得不够,又带着父子俩去了隔壁茶叶店,各种茶叶疯狂买。 眼看父子俩拿满了东西。 邱越觉得光喝茶单调,需要配茶点,于是又是一阵恐怖消费。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手中已经拿不下。 邱越干脆买了辆马车,放了东西继续买,买的那叫一个潇洒又毫不犹豫,直到马车放不下才停下,装了满满一车厢。 两位淳朴的村民从惊吓到无措,最终神情麻木,车里的每一样东西对他俩来说都是天价。 终于结束,邱越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敢问,那仙子贵姓?” 上回几乎是逃下山的,他是真不知道,甚至怀疑父子俩也不知道。 老赵拉了拉儿子胳膊:“仙子那三个字怎么念?” 他不识字,只知道给女儿赐名时,仙子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赵铁柱低声开口:“仙子叫萧染书。” 邱越冲着二人鞠躬:“多谢!” 父子俩也赶紧手忙脚乱的回鞠,场面很慎重但颇有些搞笑。 邱越了却一桩心事,冲着两人道:“千万别忘了萧仙子面前美言我几句啊!” 父子二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邱越很满足,一路护送马车出城,这才带着兄弟们从另一条路离开。 他得先去办事,空了才能再上岭山拜访,希望高手不要介意他上回的冒犯。 殊不知在他们分开后。 严中泽踏上了城门,看着远去的马车和邱越,眼神闪烁。 “俩乞丐什么来头?”他问。 身旁随从回答:“看路线是去岭山村,应当是岭山的村民。” 严中泽笑了:“村民?” 随从:“属下派人跟上去查探一番?” 严中泽抬了抬手,道:“去岭山村查个清楚。” “是!”随从点头,又问,“那邱越?” 严中泽冷笑:“跟踪通明境,找死么?” ----------------- 岭山顶,茅草屋。 这一天的萧染书又是睡到下午,她这人就是懒又爱睡觉。 起床打开门走到院中,她愣住了。 怎么回事? 只见赵铁柱和老赵抱着大木箱进进出出,忙的热火朝天。 赵羽军开智开的有些离谱,昨天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今天就一路小跑着跟在老爹和哥哥身后帮忙。 张大娘在厨房做饭,已经飘出了饭菜香。 “仙子起了?”老赵第一个看到萧染书,兴奋的打招呼。 萧染书点着头,指着那堆东西问:“这是……” 张大娘听闻声音跑出来,道:“仙子您可起来了,爷俩今早上去城里啦,我让他们给您放屋里去?” 萧染书懵逼的点头。 老赵和赵铁柱立马开始搬,一样样的搬到主屋中去。 有被褥,有日用品,还有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看包装的精致程度就知道非常贵。 赵羽军搬不动东西,就一样样的帮忙摆好,懂事的不像话。 萧染书看到小姑娘的脸颊通红,都春了。 她内心感动又心酸。 非亲非故的,她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村民? 投喂她,照顾她。 亲女儿都舍不得买油擦脸,却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萧染书有些看不下去了,抬脚走进东厢房。 张大娘:“仙子,菜马上好!您快出去,油烟大!” 萧染书上前拉住对方的手,道:“张大娘,你们的银两自己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张大娘连忙抽出手,慌张的在身上各种擦拭:“不!不是!” 萧染书摇头:“你……” 张大娘是个急性子,直接打断她,道:“是邱大人买的!我们没花钱!上次邱大人下山后,给了我们家银两的,我们也是托了邱大人的福才富裕起来。” 萧染书愣住:“啊?” 邱大人,谁? 张大娘猛的想起来这事没说过,懊恼的一拍大腿:“邱越!一个武士,背着把大刀,他上过山,说跟您有过照面。” 萧染书想起来了,恍然大悟:“是他花的钱?” “对对对!”张大娘狂点头,又道:“邱大人让我们在您面前美言他几句。” 萧染书感叹:“原来他是个好人啊……” 张大娘:“可不是嘛!大好人啊!我从未见过人这么好的武士……还买了马车呢,马车就在山脚下,仙子您哪天要是想去城里,有马车坐。” 萧染书顿时心安了,哪怕时代动荡,也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危险。 武士是好人,村民也是好人,她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坏人没遇到,全是对她绝顶好的人。 真幸福啊! 今日的饭菜丰盛,张大娘一家依旧忙完就走,一秒钟都不多待,给足了社恐人士单独用餐的空间。 萧染书吃饭嘎嘎香。 饭后,她来到庭院,发现石桌已经被贴心的挪到屋檐下,毕竟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下雨。 石凳也换成了一张摇椅,不再冷冰冰。 石桌上摆了一套汝窑茶具,还放着茶叶和精致茶点,旁边架好了碳炉,铜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 吃饱散步锻炼什么的对萧染书来说不存在,喝茶观雨那才叫巴适。 于是她就这样懒散的喝茶吃糕点,困了就眯一会儿。 这日子过的也太爽了! 萧染书美的很,却不知道虚掩的庭院大门外,正有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她。 大雨冲刷着山路痕迹,没人知道有一个黑衣人混进了岭山村,上了山,又下了山,最终折回容城。 夜晚。 黑衣人快步来到城主府的二少爷房中,在严中泽耳边低语了几句。 严中泽顿时笑出声:“原来在山顶藏着美人啊?” 黑衣人:“美的不可方物!” 严中泽笑容暧昧起来:“去派人捉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多美。” 第12章 武学宗师萧染书 百里之外。 邱越带着兄弟们赶路,在途中遇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精致又豪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座驾,车夫不见踪影,唯有一名婢女在不熟练的操控。 当邱越等人路过时,婢女面露惊慌,眼中有刻意压抑的恐惧。 一人小声道:“头儿,这马车一看就是落单,我猜车里坐着大户人家的小姐。” 邱越皱眉:“护送。” 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外遇到这种事不劫财劫色就不错了,头儿什么时候如此好心肠? 邱越面不改色,道:“习武之人应当行侠仗义,以后你们跟着我不得作奸犯科!” 这几日养伤他想清楚了,连武学宗师都有一颗善心,隐居山林护着村民,他们这些鼠辈怎敢凭一身蛮力欺压弱小? 他要当一个好人! 马车内坐着一名女子,内心警惕,袖内始终紧握着一把匕首不松开。 这种事世间常有,打着护送的名义……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真的一路护送,无任何非分之想,甚至连先看帘子看一眼的行为都没有。 抵达下一座城关后。 女子等着对方上前讨要好处,邱越却一声令下,带着人扭头就打算离开。 是真的走了! 女子连忙掀开车帘,喊了声:“侠士!请留步!” 众人回身望去,看到一名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踏出马车,从衣着装饰上来看,此女显然来历不凡,哪怕白纱遮面也挡不住美貌。 他们当即就看呆了,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见到的美人不少,但如此有气质的却第一次见。 唯有邱越面不改色,那日山顶雨天的萧染书,已经是他心目中的天花板了! 在众人呆滞时,邱越站在原地冲女子拱了拱手:“夫人有何吩咐?” 女子顿时好感大增,问:“敢问侠士贵姓大名?” 邱越:“免贵姓邱,单名一个越字。” 女子记下后,轻抬手。 一旁的婢女小翠立即上前,递给邱越一个锦囊。 女子行了一个半礼:“多谢邱少侠护送。” 邱越再次拱手,道:“夫人不必谢我,我也是受高人点拨,结善缘行善事罢了。” 女子惊讶:“高人?可否告知是哪位高人?” 在她看来邱越此人已经不得了,而其身后的高人必然不同凡响。 邱越笑了笑:“武学宗师,萧染书。” 说罢他便告辞,带着兄弟们离开。 待走了一段路后,身旁众人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起来。 “那夫人气度不凡,什么身份呐?” “名字也没留下,我可太好奇了。” “对了头儿,锦囊里是什么?” “给的银票还是金锭?” 邱越拿出锦囊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的不是钱财,而是一枚玉牌。 他拿起玉牌,看到其正面刻着一个姓氏: 夏。 邱越瞳孔一缩,要知道夏可是国姓! 他立即看向玉牌背面,刻着两个字: 云阳。 竟然是云阳公主! 邱越内心百转千回,看着还在嬉笑打闹的手下,严肃道:“你们以后都给我当好人!” 幸亏他被高手打击调教,已经改过自新,否则一念之差就要闯大祸。 …… 城门口。 夏云阳目送邱越等人的背影远去,缓步走回马车。 小翠松了口气,兴奋道:“公主,我们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 夏云阳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笑道:“那是个通明境。” “竟然是通明境?!”小翠惊讶,随即好奇的问,“武学宗师萧染书又是何人?” 夏云阳低声喃喃自语:“萧染书……染书?” 小翠惊叹的开口:“能让通明境高手如此敬重,是什么大人物吗?但我为何从未听说过萧染书这个名字?” 夏云阳收敛了神色,道:“派人打听一下,假以时日,我拜访一下这位高人。” “好!”小翠应着声,接着话锋一转,“公主,路上那些杀手明显是冲着您的命来的!” 夏云阳眸色一冷:“查,一个不放过。” 小翠犹豫道:“可是……我们的行程只有驸马知道。” 夏云阳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杀无赦。” 小翠:“是!” ----------------- 大陆极北。 冰墙高耸入云,左右两边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像是将这个大陆都整个围起,永远出不去。 在无人能看到的冰墙之上,却有两道身影在一前一后的漫步。 “姬觉修!”赤显边走边朝着前方人的背影喊,难得眼神严肃中带着担忧,“你阴阳调和未成,不先闭关一段时间?” 姬觉修在前方走着,头也不回:“查点事。” 赤显皱眉:“你可想好了,被人知道你的行踪必将引起大乱。” 姬觉修似是轻笑了下:“乱就是了。” 赤显忽然灵光一闪,道:“哦我懂了!你故意的对不对?高调出现,他们肯定一脸懵逼不敢贸然行动,而你,就趁乱这样那样!” 姬觉修语气淡然:“你想多了,我不在乎这些。” 赤显:“啊对对,你是不在乎,神阳之魄世间唯一,你还神武体牛逼轰轰,但凡杀不死你就等着被你杀……唉对了,你现在到底什么实力?” 姬觉修:“死不了的实力。” 赤显翻了个白眼:“好,你牛逼你九世轮结束你死不了!我跟你不一样啊大哥,我随便嘎啊!要不这样,你去,我不去,行不?” 姬觉修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去的地方,是你族地。” 赤显惊了:“啊?不是,你要去雀族?具体哪?” 姬觉修:“雀族禁地,庭梧塔。” 赤显感觉自己的脑门在抽筋,大吼道:“我说姬觉修!上次带你去我差点没被打死!你还要去?!” 姬觉修:“雀族乃上古族,底蕴深厚,庭梧塔内孤本多不胜数,多亏你,否则我不会知晓什么是神阳之魄。” 赤显一拍额头:“艾玛,服了!那是我用精血开天眼,看出了你的魂魄不凡才决定一探究竟,这次你必须跟我说个理由,不然我不去。” 姬觉修略一沉思,问:“你可听说过天阴之魂?” 赤显回答的异常干脆:“没有。” 姬觉修直视着他,缓缓道:“我记得那孤本分上下两册,神阳为上,天阴为下,当年还是你指给我看的。” 赤显两手一摊:“都几千年了谁记得?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实在不行咱散伙,你自己去雀族,反正也没人敢拦,我带着蠢牛躲起来先。” 姬觉修不管他的胡言乱语,抬脚往前走:“几千年过去了,你我都不同于往日,你就当回去串门。” 赤显仰头发疯大叫:“神特么串门,我不想回去啊!童年创伤是有心理阴影的你懂不懂?!”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紧跟其后的脚步却没落下。 第13章 见到本公子为何不跪? 冰墙之上的地域宽广无边无际。 两人漫步一般随意而行,却不久后就抵达一片梧桐树林。 也不知是什么气候,眼前的梧桐林竟藏着春夏秋冬,有新冒的绿叶拥挤在枯干群,也有大片金黄隐于深处。 赤显一边挽着袖口一边提醒:“我先跟你说好,这后门有阵法,我们是偷偷溜进去,不是大摇大摆逛街,你别大喊大叫的昂!” 姬觉修很自然的挪开一步站在旁边。 赤显还在唠叨:“你说你非这么急干什么,好歹把其他兄弟喊上,再不济把那头蠢牛拉上垫背啊!” 姬觉修:“说半天了,此阵怎么解?” 赤显指了指自己咽喉:“我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姬觉修秒懂,当即指尖一抹,给他脖子上划了一道。 赤显紧张的用双手接住,还大喊:“够了够了,别浪费!”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撒于前方。 霎时间,梧桐林的那些茂密树干就自动往两旁移动,形成了一道宽敞路。 “好了,进去吧。”赤显说话间,又拿出上好的膏药,在自己脖颈的伤口处涂涂抹抹。 姬觉修眼神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抬脚走进梧桐林。 赤显果然又开始不高兴的吼:“看什么看?真有阵法!而且还是上古迷阵!只有雀族至纯的凤凰血能破!” 姬觉修一秒点出关键:“是你的精血特殊吧?破万阵解万法。” 赤显翻了个白眼:“记得保密啊,这是我底牌,早跟你说了跟我做兄弟不亏,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呐喊助威,我简直就是天选之人,哦不,鸡……” 一路聒噪到了走出梧桐林,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空旷平台。 放眼望去是一片白色,唯有中间一株参天古树屹立。 此树巨大,树干粗壮堪的像是一堵墙。 走近后才发现这哪里是树? 分明是一座树形高塔! 树干为塔柱,树枝向外扩散延伸,为塔层。 一层层随着树干高耸着往上,仿佛一座通天塔,连接了天与地。 这就是雀族禁地,庭梧塔。 塔的周围空无一物,唯有两人看守在古树前,看似随意,实际正因为空旷,但凡有人靠近就一清二楚。 如有人硬闯,围攻起来更是方便。 也无人敢闯雀族的禁地,万年来只有过一次,还是外合里应…… 赤显有些紧张,边往前走边吩咐:“一会儿你就站我身后,少说话别乱看,低调行事,懂?” 就这样,两人径直走到了古树前。 雀族守卫高呵:“来者何人?” 眼前二人非常面生,从未见过。 赤显不慌不忙的清了清嗓子,吼出比守卫更大的声音:“放肆!见了本公子为何不跪?!” 姬觉修:“……” 说好的低调行事呢? 两守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中又带上了些许惊慌。 这位服装花里胡哨的年轻人,什么来头? 赤显昂首挺胸,下巴抬的高高的,一脸的嚣张与自傲:“本公子,姓赤!” 此话一出。 刷刷! 两名雀族守卫整齐跪地,低头行礼。 “参见大公子!” 雀族赤姓为尊,必是最高贵的凤凰血脉。 而当下在雀族领地且没闭关,又如此年轻的赤姓者,众所周知只有一位。 那就是雀族的凤凰少主! 赤显一声冷哼,带着姬觉修就往里面走,边走还边凝了一滴血,随意的往前一挥。 庭梧塔入口的阵法当即解开,露出了其内通道。 看到这一幕,两名守卫跪的更加虔诚。 要知道这庭梧塔有上古阵法加持,破阵方法有两种,一是持族长信物,二就是纯正的凤凰精血。 赤显就这样一甩袖袍,走了进去。 姬觉修紧跟其后,只是目光扫过赤显的手指。 刚刚那滴血还是进族地梧桐林时划的,赤显竟然留到现在,一共两滴,解两阵,抠门的一滴血都不浪费。 一进入庭梧塔赤显就放松下来,狂拍胸口:“混进来了,快快快,你要看什么孤本速度点。” 内部是阶梯,旋转而上看不见顶。 姬觉修抬脚就往上走,他记得那孤本,就放在庭梧塔最顶端。 赤显边走边骂骂咧咧:“我真是服了你,庭梧塔万年来总共就两次外族人进来,上回是你,这回还是你,都特么是我里应外合!我警告你噢,你要查的东西最好是大事!” 姬觉修回头看着他,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赤显跳脚:“来得及个毛!进都进来了,你赶紧的!你可别忘了我的恩情,以后扶我当族长!” 塔外。 两名守卫刚起身,就看到前方有十几人缓步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衣着极其讲究,一看就身份不凡! 他一袭长袍由丝绸编织,色彩宛若燃烧的火焰,长袍边缘的金线闪烁着光芒,仿佛星空中的繁星点点。 头戴一顶华丽的头冠,冠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 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绚烂的画卷。 两名守卫惊呆了,眼睛差点被闪瞎! 以至于等到那十几人来到近前,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为首的年轻男子先是皱眉,紧接着说出了一句话:“放肆!见到本公子为何不跪?” 守卫:“???”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身后一名随从侧步而出,轻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守卫换了一批,这两人估计是新来的。” 男子缓了神色:“如此,那便不计较了。” 紧接着他就抬脚绕过了两守卫,走向庭梧塔。 此时的两守卫依旧在愣神,彼此对望了一眼,交换着懵逼的神色。 两人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眼前这人是谁? 没听说哪个年轻凤凰出关啊…… 这时男子走到入口处,忽然脚步一顿。 他回身问:“谁进去了?” 两守卫立即躬身回答:“大公子在里面,还有一名随从。” 说是随从,但两人始终觉得那白衣男子不简单,那长相和气度也太不凡了! 两人当时内心还感叹来着,不愧是大公子,能有如此不凡的随从。 男子音色变了调:“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两守卫不明白怎么有人连大公子都不知道,但还是回答:“是雀族少主,赤炎大公子。”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年轻男子脸色铁青。 守卫:“?” 男子:“那我是谁?!” 第14章 天巫灵 庭梧塔中。 姬觉修和赤显已经来到了最顶层。 看着眼前的一排排书架,都长得一模一样跟复制粘贴似的,且每一个书架都加固了复杂无比的阵法。 赤显人已经麻了,面如死灰的问,“你还记得那孤本放在哪个书架不?” 反正他不记得。 姬觉修的回答更是令人绝望。 他说:“忘了。” 赤显顿时抱头痛哭:“我的老天鹅!我的血啊!我的宝贝血!” 他不懂阵法,小时候没好好学。 姬觉修也只是略懂,主攻项目是战斗。 而雀族底蕴出了名的深厚,上古延续至今,那阵法流传到现在再加以各种翻新。 正常解就别想了,跟入口那阵法一样,必须是纯净的凤凰血才能破,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稀有孤本不被外族人看到。 而他双神之子,仿佛就为了解这些阵法而生。 赤显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死。 此时。 忽然一阵狂风卷席! 伴随着一声大吼:“是谁?冒充我名!闯我族禁地!” 还未见其人,就只感觉到狂风大作时,有夹杂着火焰的羽毛飞速射来。 赤显吓得到处乱窜,边跑边喊:“救救小爷我!” 但火焰飞羽万箭齐发,以强势的姿态高悬,包围着射来将空间寸寸逼迫,根本无处可逃。 来者正是赤炎,不杀死二人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眼看无数的火羽近在眼前,姬觉修只是抬眸,轻轻一挥袖。 下一秒。 轰! 万发火焰飞羽就断的断,碎的碎,要么变成粉末消失,要么断成好几节散落回射。 赤炎大惊,完全没料到这一幕,避之不及之下被反射而来的碎渣所伤。 噗噗噗! 鲜血飞射,洒在了周围书架的阵法上。 顿时光彩缤纷,一阵接着一阵,上古阵法就这样连环破开。 “唉?”赤显先是一愣,接着大喜,一溜烟的就开始一处处翻找。 姬觉修站于原地,神色淡然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赤炎。 此时的赤炎哪还有刚刚在外面时的光鲜亮丽,已经被伤的飞不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再华丽,破的一缕一缕像是布条。 他在怒极之中,也看清楚了眼前两人。 “赤显!是你!”他大吼出声。 赤显压根不管他,在各层书架挑挑拣拣,然后兴奋的抽出来两册孤本跑回来。 “找到了!”赤显一把塞到姬觉修手中,还不忘催促,“快看,快快!反正已经暴露了,先看为上!” 赤炎再次大吼:“赤显!你这个废物!叛徒!” 赤显翻了个白眼:“对对对,我废物,我叛徒,你高尚,你牛逼,你被人打的趴地上起不来。” 赤炎此时已经气的面色涨红,他想起身把赤显杀了,却骇然发现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 可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 大惊之中,赤炎看向姬觉修。 他顿时警铃大作,目光满是忌惮和震惊。 此人是谁? 要知道他赤炎大公子是雀族少主,父母双亲都是族中大凤凰,战斗力更是年轻的一代中的佼佼者。 别说这一代的凤凰,哪怕上一代的长老,有些都无法战胜他。 这白衣男子只用一招就将他击败! 甚至,还用了什么办法控制了他的行动,让他趴在这里受辱…… 赤炎的十几名随从见到这一幕,哪还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立即飞奔出去摇人。 出大事了! 少主被打了! 庭梧塔响起了凤鸣声,高亢明亮,彻响整个雀族领地。 一道道身影高飞,正从远处急速而来。 外面一片混乱,仿佛大战将至。 庭梧塔内部。 赤炎始终趴在地上,内心煎熬。 赤显在旁边犯贱,不断用言语攻击让赤炎生不如死。 而姬觉修好似听不见,安静的在翻书,已经将那孤本下册翻到了最后几页。 终于。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信步而入。 此人正是雀族的族长,赤铮。 赤铮身后跟着数名雀族长老,再往后,是大批大批的雀族族人,包括那跑出去报信的赤炎随从和庭梧塔守卫。 赤炎看到族人抵达立即出声:“族长!长老们!就是他伤我!还有赤显这个叛徒,竟然带着外族人进入我族禁地!” 几名长老上前,摆出了包围姿态站在各个落脚点,随时准备开战。 赤显往后退了一步。 赤炎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骂我的嚣张劲呢?” 赤显不说话,就低着头。 赤炎高喊:“族长,长老!你们还不快动手杀了这两人?” 几名长老并未先动手,看向正中央,顿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如此混乱的场景,这白衣男子却好似听不到看不见,我行我素的在翻书。 什么来头? 族长赤铮看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姬觉修身上,他先是一愣,而后冲众人比了个手势。 顿时,众长老纷纷往后退开,不再呈现包围站位。 赤炎不可置信的高喊:“族长?!” 赤铮没理会赤炎,上前一步向姬觉修行礼,想开口出声却又住了嘴。 因为他看到姬觉修始终未抬头,仿佛定格了一般,盯着那孤本的最后一页。 赤显好奇那孤本写的什么,便将脖子往前探了探,看到了三个字。 【天巫灵】 孤本下册的最后一页,只有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恐怖能量,只看一眼,赤显就感觉自己的双目被烫伤。 他连忙挪开视线,却依旧不可抑止的流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赤炎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到赤显在那哭。 他直接大骂:“好你这个叛徒!还恶人先告状上了?你哭什么,会哭的鸟有糖吃是吧?” 赤显无语极了,想解释但又解释不清,他确实在流眼泪。 但哭? 他没有哭啊草! 这么一吵一闹中,姬觉修回过了神,合上了那孤本下册,抬眼看向站在众人中央的赤铮。 赤铮笑着开口:“神尊,千年未见了,别来无恙。” 赤炎瞬间人傻掉,恐惧一秒钟涌上天灵盖。 什么东西? 神尊??? 其他雀族人也都一惊,议论声此起彼伏。 “神尊?哪位神尊?” “这么年轻的神尊怕是那位……” “哪位啊到底?!” “不得了,雀族来大人物了。” “我闭了五千年关,你们别打哑谜行吗?当下神尊不是那一批了?” “等会儿再说吧,人能听见!” “哦哦……” 第15章 天道为她所用 姬觉修冲赤铮点头,而后垂眸瞥了赤炎一眼。 下一秒,赤炎就感觉压在身上的重力消失,他连忙爬起来往后退,一路退到了族长和众长老身后,不敢再上前。 赤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继续笑着开口:“神尊,刚刚那是我族少主赤炎,他年纪尚轻不懂事,冲撞了您。” 姬觉修淡笑:“无妨。” 赤铮看向姬觉修手中的孤本,道:“这孤本下册……我记得上回神尊降临雀族,是为了上册而来。” “是。”姬觉修说着,将孤本递上,“现在物归原主。” 赤铮却吓了一跳,猛然后退一大步。 由于动作太大,让一众雀族都不明所以。 姬觉修眼神一闪,问:“族长,这孤本……您莫非不敢碰?” 赤铮:“……” 雀族众人都惊讶极了,纷纷望向那孤本,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可目光刚触及,便听得一声声吃痛的大叫声四起。 “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书?我要瞎了!” “阵法?阵法呢?快封印起来!” “……” 姬觉修一挑眉,要知道手中这孤本下册甚至没翻开,单单只是书封就如此大能量? 当初那本上册可不是这样。 这下册…… 他目光扫了赤显一眼。 后者耸了耸肩,什么话都没说。 孤本上册雀族都可看可翻,下册除了他却只有赤显能碰? 姬觉修思考了一瞬后,手指轻轻一弹,这本下册便自动飞回归位。 赤铮松了一口气,再次冲姬觉修拱手:“多谢神尊,不知这孤本下册写的是什么?” 姬觉修随口一答:“神阳之魂。” 赤铮点头:“如此,神尊的神阳之魄修完,是该修魂了,这魄魂结合的奥秘都在我族收藏的孤本之中,看来神尊果然与雀族有缘。” 姬觉修:“是有缘。” 赤铮笑道:“您莅临神尊之位,不知六灵座都选中了谁?既然有缘,我这当族长的想举荐一个,这是我族少主赤炎……” 赤炎一愣后一喜,连忙上前。 赤显则是小声的‘嘁’了一声,不明显。 姬觉修扫过赤炎,看向满脸笑意的赤铮,道:“不劳族长费心,六灵座已齐。” 赤铮皱了下眉,劝道:“神尊,灵座非比寻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胜任,您身边怎么说也该有一只纯正的凤凰才对!” 姬觉修轻笑着一指身旁:“有了,座一赤显。” 此话一出,赤铮都无语了。 而赤炎更是如鲠在喉,难受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灵座高高在上,不仅是神的护灵这么简单。 在神尊身旁修炼,好处可不仅仅体现在物资上,还有充沛的灵力环绕和旁人遥望不可及的天道感悟。 神之所以是神,岂是他人能轻易参透的? 他作为雀族少主,这一代战力最高的凤凰,竟然被当场拒绝。 而那四不像的赤显,区区一只丹鸡,却是灵座? 甚至是座一! 姬觉修没在雀族多待,出了庭梧塔后就向众人告辞。 来时从后门进,离开时被全雀族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大门口。 目送两人离开后。 赤炎第一个受不了落差,愤怒又不甘的吼道:“族长!那赤显凭什么?” 赤铮摇着头,道:“你上来就跟人动手,他不选你也正常。” 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当场把你杀了也正常。 赤炎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他是神?他一个神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偷偷摸摸的溜进去,果然什么灵座就跟着什么神,专门干偷鸡摸狗的事。” 一名长老解释道:“少主有所不知,这位神尊消失了上百年,谁也找不到,而此人再度出现的消息一旦传开,必会引起动荡!” 赤炎不解:“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赤铮叹了口气:“他是无极天战神,姬觉修。” 赤炎大惊:“他就是姬觉修?!” 身后一个声音高喊而起:“战神不是姓公吗?姬觉修此人我从未听闻,是从哪冒出来的?我靠,我闭关五千年错过这么多事了吗?上一代战神怎么陨落的?!” 赤铮缓缓开口:“死于姬觉修重剑之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而开。 没人再说话了,那问话的人也闭了嘴。 而赤炎,则是面色惨白! 他在庭梧塔竟然敢跟人动手? 那可是把上一任战神杀了取而代之的狠人啊! ----------------- 千里之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 赤显垂着脑袋走在后面,每次回雀族他都一肚子气。 姬觉修停下脚步,回首,问:“你看到下册的字了?” 赤显点了下头又摇头,道:“就看到三个字,全篇看不了,眼睛疼,会流眼泪,看久了可能还会流血泪。” 姬觉修略一沉思,道:“其他雀族一个字都看不了,哪怕凤凰也是。” 赤显撇嘴:“他们是废物!” 姬觉修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你看到了什么?” 赤显:“天巫灵。” 他话音刚落。 轰隆隆! 一道惊雷忽然炸响,伴随着无比粗壮的闪电凭空出现,就悬在他的头顶。 赤显吓了一跳,惊恐无比:“我……这什么啊?天雷?我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天雷悬我的脑袋上!” 姬觉修有些惊讶,随即了然:“看来那三个字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赤显:“我靠?我……对不起,对不起!天道大老爷,天道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他连忙跪下道歉,无比诚恳。 而那天雷似乎有灵,还真在他的磕头和道歉声中一点点消失。 待到那闪电彻底消散,赤显这才站起来,后怕不已的拍着胸脯:“妈呀,清汤大老爷啊,吓死我了!” 天巫灵到底是什么啊? 竟然说都不行! 他一肚子的好奇心,看了姬觉修好几眼,却不敢问一个字,生怕天雷又冒出来。 姬觉修回忆起孤本下册内容。 天阴之魂,天巫灵。 上古大巫转世。 是比神阳之魄的神武体更强大的存在。 强到,天道为她所用! 但…… 阴阳两极,盛极必衰,万物不可极端。 想到这里姬觉修皱了下眉,抬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赤显在身后喊:“喂!你又去哪?那什么什么的,你非要查的东西,引来天雷差点把我劈死!你自己爱干啥干啥去,别拖累我……” 话都没喊完,前方姬觉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赤显摇了摇头:“跟了个任性的尊主,小爷我日子苦啊!” 第16章 这不哈士奇么! 深夜,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日子越过越好,以前直接睡木踏硌骨头,现在有了床上用品,垫的软软的,还有大被子盖。 她睡的那叫一个香! 远处枝头,一道身影无声的轻点其上,踩着枝丫晃了两下。 白衣侵染着月光洒下一片银色。 姬觉修的目光在下方庭院扫了眼,微微挑眉。 这才几天? 东厨里灶台和饭桌都有了,吃的一桌子残羹剩饭。 小院倒是维持着雅致,就是连摇椅都搬上了山,甚至围炉煮茶? 再过段日子,是不是还要暖锅打边炉? 他不禁有些佩服这位天巫。 这时‘吱呀’一声! 院门被人推开,两个黑衣人走进院中,大摇大摆的朝主屋走去。 似乎是势在必得,两人都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和呼吸,就这样直接推开了主屋的门。 动静可不小,正常人都会惊醒。 高处。 姬觉修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 主屋前。 两个黑衣人此时就站在门槛处,等待着屋内传出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们想把人吓破胆,享受这种戏弄的过程! 可令人意外的是…… 屋里的萧染书不仅没醒,还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 睡的很香! 两名黑衣人都意外的对望一眼,下一秒面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比了个手势就抬脚踏进了屋中,走向屋内深处的木榻。 听说这山顶女子绝美? 二少爷没说不能碰,直接绑回容城太浪费了,不如先让哥俩爽一爽。 远处围观的姬觉修沉默了一瞬。 他虽离得远,但宅院里的一草一木都难逃他法眼。 他不仅能看到黑衣人的表情,也能听见萧染书睡的死沉死沉的呼吸。 眼看两个黑衣人距离木榻只有一步之遥…… 姬觉修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 主屋窄案上的香亮了些许,青烟像是有了意识,散开了一缕朝着那两名黑衣人飘去。 呼—— 青烟与风一同卷席,吹出屋外的同时合上了门。 此时再看室内,哪还有那两人身影? 安静的,只剩下萧染书睡的如死猪一般的呼吸。 姬觉修无语极了。 …… 清晨。 大陆极北,冰墙雪山。 溶洞外,巨大的青牛坐起来了,正专注的看着什么。 赤显就站在青牛旁,身高还不到青牛的膝盖,正嘴里叭叭个不停。 姬觉修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赤显回头:“你回来了!快来看,蠢牛现在战力不得了,竟然打败了一只苍狼!” 青牛用力‘哞’了一声,似是在反驳。 赤显翻了个白眼:“好家伙,不是你打的?” 青牛:“哞……” 赤显摆手:“那你还是废,没关系,我也废。” 姬觉修已经走到近前,看到了雪地上的一大片红色血迹。 一只灰白色的狼倒在那里,浑身是伤奄奄一息,都看不出原本的毛发颜色。 狼睁开双目,用力的想抬头往上看,但因为受伤过重最终还是倒在雪地上。 赤显捅了捅身旁青牛:“所以到底什么情况?蠢牛说句话。” 青牛终于开口:“我不叫蠢牛,我叫兕乌。” 其声音与体型样貌极其不符,竟然是一个无比清脆甜美的女子声音。 赤显:“只要你正常说话别老哞哞哞的叫,幻化人形再打扮打扮我就不喊你蠢牛。” 青牛巨大的脑袋不动,唯有那与山洞口一样大的眼珠转了转,朝旁边人瞥了眼,眼底情绪分明是嘲讽。 赤显直接跳脚:“我靠你显摆什么呢?!就你壮实就你本体大是吧?” 青牛兕乌看向前方:“也不知是谁,本体又丑又小,涅槃了都没我一只牛角大。” 赤显气急:“你给我闭嘴!再说你长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是战五渣!打起架来躺地上假装自己是一座山?” 青牛情绪稳定:“我可以用体型创死他们。” 眼看两人吵起架来没完没了,姬觉修适时的打断:“这苍狼是怎么回事?” 兕乌回道:“狼不是我伤,是从冰墙上掉下来的,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快死了,但不是说苍狼已经灭族,不在八犬列之中了吗?” “哎哟?”赤显有些惊讶,“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确实有这么回事,苍狼一族在八犬列之争中遭遇围攻,被屠杀至灭族。” 兕乌不理他,看向了姬觉修:“尊上,苍狼一族没有全灭,这还有一个,好可怜的,您收了当护灵好不好?” 赤显难得赞同青牛的话,道:“这主意好,姬觉修,你六灵座虽然满员,但都是辅助型,打架一个比一个弱,而苍狼向来以战力出名。” 苍狼听到了对话,眼神充满了求生欲,正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可惜伤得实在太重,一次次都重新倒了下去,四肢颤抖的都快要断了。 兕乌看的心疼:“好可怜啊。” 赤显叹气:“这雪山鸟不拉屎的,苍狼竟然能出现在这里,也是缘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目的都是想让姬觉修收了苍狼,无法成为灵座,当个普通护灵也好。 但姬觉修始终面无表情,只是睨了苍狼一眼。 下一瞬。 苍狼就从眼前的雪地上消失,连血迹都一起不见踪影! 兕乌巨大的瞳孔缩了缩,哞哞叫了起来。 赤显跳脚:“哎哟我的妈,不收就不收,你扔哪儿去了?我说姬觉修,你丫是真冷血啊!”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刚睁眼就听到张大娘的声音,伴随着惊慌情绪。 她打了个哈欠起床,推开主屋门往外探头。 张大娘和老赵就在院子里,两人围着什么在商讨,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萧染书问。 张大娘急道:“仙子快回去,院子里有条狼!” 老赵稳住情况道:“没事没事,这狼看上去快死了,一身的血。” 张大娘:“哎呀你别说话了!这血气冲天的,仙子可不能看这些。” 这可把萧染书的好奇心吊起来了,她还没见过野生狼呢。 大不大? 狼肉能吃不? 她快步走过去,发现真有一条狼躺在院子空地上。 狼昏迷中侧身躺着,一身灰白毛发有点好看,洗洗干净应该很帅。 看着狼躺着一动不动毫无苏醒迹象,萧染书大胆的围着绕了个圈,接着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她觉得这不像狼? 于是她又靠近了些,掰正了狼脑袋。 熟悉的脸谱,三把火的经典毛发顶在脑门,老长的舌头伸出歪在大嘴一侧。 看上去就异常‘睿智’。 萧染书惊呆了。 这不哈士奇么! 第17章 苍狼白焰 张大娘干起活来很快,三两下就将卧室打扫干净。 老赵则负责院子和东厨,从不进主屋的卧室。 夫妻俩搞好卫生就开始忙活着做饭,今天的菜是铁锅炖大鹅,厨艺没的说。 萧染书也难得有事干,她拎起哈士奇的两条前腿,一路拖行至庭院中央的水缸旁。 还挺重! 趁着哈士奇昏迷给它洗澡。 她没养过狗,这里也没宠物医院,就自己琢磨着来。 好在这哈士奇命大,一身血看着吓人,但身上诡异的一处伤口都没有,水一冲一洗再一擦,那毛发手感相当好。 张大娘做好了饭来到院中,看到那大狼狗就侧躺在仙子脚边,张开的大嘴露出其内尖锐獠牙。 画面很恐怖! 张大娘犹豫着问:“仙子,真要养啊?” 萧染书点头:“养。” 这世界没有手机电脑玩,她一个人待在山顶寂寞,跟人说话社恐,但跟狗就不一样了。 老赵也走出来,出主意道:“仙子,要不要套个绳索?” 他怕这狼醒过来咬人。 萧染书:“套。” 遛狗不栓绳,行人两行泪。 老赵和张大娘当即撸起袖子,将哈士奇五花大绑,死死捆在了院子里的柱子旁。 哈士奇昏死的很彻底,别说挣扎了,一直没睁眼。 老赵:“仙子,捆好了,绑的死它肯定挣脱不了。” 张大娘不放心,指着墙角木棍:“不听话就给它一榔头。” 萧染书点头。 她虽然没养过狗,但懂一点训狗方法,狗的世界里有明确的阶级。 而哈士奇,又是出了名的不听训还拆家。 打,必须打,让它知道谁才是老大! 张大娘和老赵离开后。 萧染书去东厨膳厅吃饭,铁锅炖大鹅嗷嗷香! 院中没了人,一片安静中,苍狼的耳朵动了动。 没多久,一双湛蓝的眼睛睁开。 苍狼先是感受了一下情况,而后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回忆起经历。 八犬列之争残酷,苍狼一族遭遇灭顶之灾,被赶尽杀绝。 这世间只剩下它最后一只苍狼。 带着不甘与复仇之心,一路逃亡,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摔下冰墙…… 苍狼晃了晃脑袋,站起身,绑死的绳索轻松挣脱。 它发现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苍狼记起昏迷前遇到了一位神尊,它的伤是神尊治好的么? 可惜没看到样貌,不知是哪位神? 神尊身旁有灵座跟随,一位是青牛圣体,另一个则是话很多的丹鸡。 不对,不像鸡…… 苍狼有些记不清细节了。 只记得两位灵座劝说神尊多收一个护灵,神尊未说一个字,拒绝之意明显。 也对,连青牛圣体都追随他,怎么会要一个失去宗族背景的孤狼? 但神尊留它性命且把它送到这里,一定有原因。 如此想着,苍狼便看向有动静传来的东厨方向。 沉思后,它抬脚,走了过去。 膳厅。 萧染书正在啃一只鹅大腿,红烧的,嘎嘎好吃,大米饭都下了大半碗。 吃的正香时,她一抬眼,对上了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在阳光下,蓝的异常璀璨! 啪—— 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萧染书呆掉了。 哈士奇不是绑在院子里吗? 怎么?啊? 自己走到了门口? 绳子呢! 萧染书震惊之时,苍狼比她还要震惊。 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情绪从震撼转变成激动,最终化为了感恩。 它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也没有天眼看不透其魂魄奥秘,但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精纯的能量。 远古而伟大! 如大地之母浩瀚不可亵渎,又如天道上苍神圣不容置疑。 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呼吸,都能有疗养和治愈的效果,更别说长久以往对修炼的好处。 这一刻,苍狼的感激之情到达了巅峰! 神尊将它送到这位面前…… 原来如此,它明白了。 苍狼低下头,四肢屈膝缓缓跪地。 萧染书看到狗出现在门口原本有些慌,但没想到这哈士奇竟然趴下了。 “呃?”她惊叹起来,“你好乖啊!” 苍狼一愣,乖? 萧染书看向手边,拿起一块骨头晃了晃:“吃吗?” 苍狼歪了歪头,目光看向那块充满肉香的骨头。 萧染书笑了,将骨头丢向对方。 苍狼头一伸就用嘴接住,三两下就嚼碎咽了下去。 萧染书兴奋极了:“你接的好准啊!再来一块!” 于是她边吃边将骨头丢过去,对方每次都能接住,没有一次让骨头落在地上,讲究的像是有洁癖。 一顿饭结束,一人一狗都吃饱了。 萧染书心情非常愉悦。 哈士奇简直乖的不可思议,棍棒和训狗大法根本用不上。 这世界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遇到的人都是好人,狗也是好狗。 萧染书起身走出膳厅,哈士奇就跟着,寸步不离的走在她身侧。 这时候萧染书才直观的感受到这狗很大,比寻常哈士奇大了一倍不止,虽然温顺,但尾巴不翘,一路走一路垂着。 还真挺像狼! 她不用蹲,一伸手就能摸到狗头,毛发软乎乎的。 苍狼每次被摸都一动不动,还会刻意闭上嘴,收起獠牙。 萧染书拍着它的大脑袋,笑道:“看来你血统不纯啊!” 苍狼:“?” 萧染书:“你不拆家不乱叫,也不会撒手没,真好,我喜欢安静听话的乖狗狗。” 苍狼眨着眼睛思考。 安静,听话…… 好。 萧染书越看越喜欢,问:“你有名字吗?” 苍狼眼底闪过落寞之色。 名字…… 灭族来的突然,它还未参加起名仪式。 已经没有长辈了…… 萧染书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发,是非常标准的三把火形状。 她道:“我给你起一个,你就叫白焰吧!” 苍狼内心缓缓荡开了情绪的波澜,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白焰?白焰。 它再一次四肢屈膝跪地,低下头颅的同时眼眶含泪。 谢主上赐名! 萧染书:“太好了,我有狗了。” 她开心的搂住狗脖子,用力抱住搓揉,还在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狗虽然是捡的,但跟她好投缘,洗干净后香香的,一点狗味都没有,它还知道不让骨头掉地上。 萧染书甚是喜欢! 白焰瞳孔都收缩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眼珠倾斜,看向对它来说‘发了疯’的主上。 萧染书顿时笑出来:“哈哈哈!你表情跟哈士奇犯二时一模一样!好呆好好笑!” 白焰:“……” 哈士奇又是什么东西? 第18章 有去无回 容城,傍晚。 严中泽摇晃着折扇走出城主府,正打算去喝点花酒。 刚要上轿时,他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少爷?”一名随从上前。 严中泽思来想去不对劲,问:“岭山很远吗?” 随从立即明白过来:“属下立即再让人前去查看。” 严中泽抬了下手,命令道:“派两个武行境去。” 随从脸色顿时变了,欲言又止。 严中泽回身,冷声道:“怎么?我的话不行了?” 随从低头:“不不,只是为了这事就派出武行境……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严中泽喝斥起来:“轮得到你来判断?” 随从连忙跪下:“不敢!属下这是怕城主大人知道了不好。” 严中泽:“我是他亲儿子,用两个人怎么了?去!照做!” 随从:“是!”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人懒吃的不多,晚饭就吃了两口,倒是给白焰找了个盆,盛了一大盆饭,又淋了点红烧大鹅的汤汁,拌着中午吃剩下的骨头和肉搅和在一起。 她摸着白焰的大脑袋:“多吃点,长肉。” 白焰一听这话,低头就开始炫饭,全吃干净了,还舔了盆。 差点撑死。 萧染书看到这狗这么能吃,笑嘻嘻的说道:“先养两天,等你胖点力气大了,跟我去山里打野兔,咱不能老是白吃白喝的。” 张大娘一家每日上山,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她一直很不好意思。 但白焰听到这话就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它不能白吃白喝,它得干活! 晚饭过后。 萧染书就又开始闲躺在摇椅上。 炭火一烧,茶水一煮,再吃着老赵从城里带回来的茶点。 一人一狗一山一宅,日子逍遥的赛神仙。 待天彻底黑了,月光洒下。 萧染书起身回屋,招呼着白焰睡觉。 白焰原本一路跟着,但一抬头,看到了那支摆在窄案上的香。 它止住了脚步。 燃香轻烟袅袅,散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 神域的东西! 白焰立即看向主上,发现她打着哈欠,已经走进侧屋卧室。 走到一半萧染书回头,发现白焰还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不进屋?”她笑着摆手,“那你帮我看门,真乖。” 乡下的狗就是好啊,一点都不像城里的狗娇气要睡床什么的。 收到指令,白焰就趴在主屋外的门槛处不动了。 黑夜四下安静,白焰看着庭院大门,时不时瞥一眼窄案上的香。 主上究竟是什么身份? 魂魄特殊,能量惊人。 大抵也是一位不得了的神尊吧! 可为何在这偏远地方? 白焰眉心皱起,冷静下来分析思考。 它曾听说,有些神尊神格不稳需要转世修行,为了不迷失在世俗,会带着一两样指示物。 这香…… 就很像指示物! 想到这里,白焰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 主上的本尊是哪位神尊? 成神多久了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尊们,身边护灵多的就是,哪个不是各族争着抢着将自家最有潜力族人的奉上? 苍狼一族世世代代侍奉神灵,本是八犬列之首。 可现在,已经沦落到失去被选择的资格。 苍狼一族已灭,它没有家族背景,等同于没有强大的战力靠山。 主上将来若跟人有纷争,别的神都能立即调动护灵背后家族,唯有它白焰不行,已无任何族亲相助。 等主上转世结束知道了这些…… 还会要它吗? 白焰心情低落时。 屋内响起萧染书的声音:“白焰,会关门吗?有点冷。” 白焰立即起身,伸出爪子将主屋的门轻轻合上。 萧染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乖狗狗,真聪明!” 白焰目光坚定了起来。 一世的陪伴不够,就两世,三世…… 它要努力修炼向老祖苍狼王看齐,等主上下一次转世就立即找到这支香,保护主上直至世俗的修行结束! 长夜漫漫。 白焰听着屋内卧室里的匀称呼吸,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 白焰忽然耳朵一动,猛的扭头看向庭院大门,起身时尾巴垂的极低,眼底更是闪烁出一抹凶光! 山路上,有两个武行境踏上了石阶。 “就是这里?” “没错,在山顶。” “不是说有两个人来过?人呢?” “就是有去无回,少爷才让我们过来看看,把人抓到容城去。” “呵!不过是个隐居的女子,我看那两人是被美色耽误了吧?我倒要看看有多美,手感如何?” “哈哈!别被少爷知道了!要不……拔了舌头再玩?” “你倒是主意多!前面那两人是不是玩的忘乎所以了?” “还是小心些,那两人怎么说也是武士……” “不到武行境都是废物!” “普通人哪能跟你我二人比?习武之人这么多,武行境万中挑一!” “对高手来说武行境只是入门,听说二少爷前不久招待了一位通明境高手?通明境啊,好遥远的境界……” “武行、内观、清心、通明……差太远了!” 两人一路聊着,甚是闲散的往山上走。 比起其他人爬山,两人哪怕边聊边走也明显速度快很多,不多时就已经抵达山顶。 但没想到,庭院外的大门口站着一条狗,看样子像是专程等他们的。 夜色中,那狗的眼珠亮的耀眼,像是两颗会发光的蓝宝石! 两人都对望一眼,眼底闪过惊异之色,从未见过这种狗。 不等他们出声…… 白焰忽然往前一扑! 那速度以及那杀伤力,可怕到不可想象。 两名武行境不仅完全看不清它的动作,更是眨眼间就被扑倒在地。 一个被白焰一爪拍碎了下颚骨,连同对方的舌头和口鼻一起碾碎,满脸血肉模糊。 正是说要拔舌头的那人! 另一个,则是被整个撞断了背脊骨,当场双眼一闭生死不知。 白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叼起两人三两下就跃至百米开外,欲要将两人丢到山崖下去。 只是丢之前,它忽然想到什么,将两人扔在地上,力气大到让另一人的脊椎也裂了。 白焰可不管对方死活,撕开他们的衣服开始翻找。 找出来两个鼓鼓的钱袋。 它嫌钱袋脏,只留下了里面的银两,将钱袋跟两人一起拍飞,统统丢下悬崖。 摔死!摔的粉碎! 第20章 天旨雷罚 今天的这顿饭又是大鱼大肉,还没做好小院就已经飘出香味。 萧染书咽着口水走进东厨,借着聊天的名义盯着那口锅。 她已经跟这一家人熟了,没那么社恐。 张大娘是个健谈之人,聊起村里的事:“仙子您是不知道,村里有个小李姑娘,命苦啊!” 萧染书适当的接话:“怎么苦?” 张大娘:“小李还没开智就被卖给了老钱,老钱不把人当人看,又是打又是骂的……” 萧染书认真了起来,问:“小李几岁了?” 张大娘:“刚满十八!都来岭山村十年了,比村里的流浪狗还瘦!家里活都是她一个人干,地也是她耕!老钱好吃懒做,不给她吃不给她穿,每年秋收拿了钱出去赌,输光了就让小李出去要饭!” 老赵在一旁接茬:“何止是要饭,还逼着小李去隔壁村卖啊……” 张大娘挥手:“别在仙子面前说这些脏的!” 老赵叹着气道:“他还一直盯着村里未开智的女娃娃。” 张大娘忽然怒吼:“说起这个我想起来,前段时间老钱是不是还想骗蘑菇去他家来着?!” 老赵:“是!老不死的东西!幸亏我就在屋里,听见了!不然呐……” 萧染书皱起眉:“如此十恶不赦之人,该遭雷劈。” …… 岭山村。 赵铁柱在田地里除草,蘑菇还小干不了农活,就在一旁帮忙递毛巾拿水壶。 待到中午,兄妹俩就停下歇息会儿,坐在田埂上吃着烙饼。 赵铁柱摸着蘑菇的小脑瓜,满脸笑意。 村里哪个娃娃能五岁开智? 何止是岭山村,怕是容城再加上整个周边都是头一例! 一想到蘑菇未来注定不凡,赵铁柱就浑身充满干劲,哪怕干了一上午的农活也不觉得累。 他都想好了,待到秋收攒了钱,就带蘑菇去趟城里,不去容城,直接去皇城! 那里武士多,说不定有高手肯收她为徒。 至于自己和父母,就在村里好好侍奉仙子。 赵铁柱幸福的憧憬未来…… “哥哥。”蘑菇突然喊了一声,指向旁边的田地,“那里。” 赵铁柱顺着蘑菇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名瘦骨如柴的女子站在田野中,看样子已经累到虚脱,身形不稳。 正是小李。 以往父母在都会帮衬一下,但现在他一个男子过去不好,尤其是小李家的那位老钱要是知道了,更是会将事情闹大,讨要好处什么的。 赵铁柱心里通透,便拍了拍蘑菇的脑袋,道:“那是李姨,蘑菇乖,去给李姨送块烙饼。” 蘑菇听话的起身:“嗯,给李姨送烙饼。” 看着蘑菇蹦蹦跳跳的走过去,赵铁柱脸上扬起笑容。 自从蘑菇开智后,什么都是一教就会。 没多久,赵铁柱脸上的笑容就消失。 隔得老远,他看到蘑菇刚把烙饼递到小李手中,老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将烙饼夺走! “给我的……”小李哭喊着出声。 老钱凶神恶煞:“不干活还敢吃东西?!” 说罢,更是一脚将小李蹬开,力气大到让小李倒地时还滚了一圈,好半晌都爬不起来。 “嗬!这饼倒是香!”老钱胡乱的将烙饼塞进嘴里,三两下就吃光。 完事后,他看向前方。 蘑菇正好听到动静回头,明亮的大眼睛里尽是天真烂漫。 “嘿!”老钱狞笑起来,“这不是那谁家的女娃娃嘛。” 身后的小李在哭喊:“老钱!我干活,你别碰那个孩子!” 老钱回头冲小李怒骂:“狗娘养的你喊什么喊!闭嘴臭娘们!” 那嘴脸,甚是奸诈歹毒! 赵铁柱心中大急,已经拎着锄头往这里冲来,但他离得远,这田地还不好走。 老钱要是敢砰蘑菇一下…… 小李也在着急,正拼命喊着什么。 老钱本就是地痞流氓,哪里管旁人的声音,已经抬脚朝着蘑菇走去。 就在此时。 轰隆隆! 忽然的惊雷炸响,一道闪电突兀的出现在天际,劈开云层自上而下。 这雷电不似以往见到的那般曲折,而是笔直的一道,像是从天而降的雷柱。 炸开的雷鸣与电光让整个天空爆闪,由于太过亮眼,让赵铁柱的视觉都失明了一瞬。 待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哪还有什么老钱? 只剩下一个被雷劈到焦黑的人! 万籁寂静,碧空如洗。 田野的草木在阳光下生机盎然,青翠的麦苗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铁柱震惊的锄头脱手落地。 小李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蘑菇歪了歪小脑袋,眼中满是迷茫。 …… 午后。 张大娘和老赵笑呵呵的下山,正要去庄稼地里看杂草多不多。 哪知在半道上,遇到了好些个村民正在往村口走。 夫妻俩看情况不对,便也跟了上去。 最终走到了村口的老钱家,聚了很多村民进进出出,屋里满目的白色,明显死了人。 两人在门口看到了赵铁柱和蘑菇。 兄妹俩大手拉着小手站在那,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张大娘连忙问:“老钱把小李打死啦?天杀的!” 老赵也出声:“俩孩子怎么傻了?” 赵铁柱回过神,道:“今天老钱被雷劈死了。” 第一次看到人被雷劈,就发生在他眼前,劈的焦黑! 他实在太震惊了,这会儿才刚缓过劲来。 此话一出。 张大娘和老赵双双愣在原地,惊呆了! 蘑菇这会儿开始喊人:“爹爹,娘亲。” 夫妻俩却没听到,耳旁嗡嗡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山顶时仙子的声音。 ‘十恶不赦……该遭雷劈。’ 赵铁柱发现爹娘表情呆滞,并不觉得奇怪,如此离奇的事情发生,他也缓了半天才接受。 这时老村长王春毅走了出来,道:“老钱不在了,他无儿无女的,小李是老钱媳妇,地契理应由她拿着。” 村长发话,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纷纷出声,让极个别内心有想法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小李和老钱的生活他们都看在眼里,以往都感叹小李命不好,谁知现在老钱被雷劈死,小李虽然是被卖过来的,但也是老钱正儿八经的媳妇。 地契不给她还能给谁? 小李成了寡妇,但年纪尚轻才十八岁,好日子在后头呐! 第21章 在村里出名 张大娘猛的清醒,快步走进屋,一把将还在麻木守灵的小李拉了出来,“小李,快出来给仙子磕头!” 老赵一个激灵,猛的回身朝着远处被雾笼罩的山头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 赵铁柱一看就明白,这事恐怕又跟仙子有联系,便立即拉着蘑菇一起跪下。 小李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张大娘一家人都对她好,她知道好坏,分得清黑白。 于是她跟着双膝跪地,比在屋里守灵跪的姿势标准,朝着大岭山三跪九叩。 身旁村民们全部看的一头雾水,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怎么都跪下了!” “张大娘刚刚说什么仙子?” “老赵夫妻俩常往山上跑,带着鸡鸭鹅的,说要侍奉仙子。” “我记得山顶上是住着个女子,刚来岭山村不到半年,怎么变成仙子了?” “张大娘整日仙子仙子的喊,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哪来的仙子!真要是仙子怎么可能住在我们这穷苦之地?家里有贡品,理应去神庙献给凌冬神尊啊!” “凌冬神尊才是这片大地上的真神!保佑我们世世代代瑞雪兆丰年!” “……” 此时张大娘已经磕完头起身,冲着众人喝斥:“我警告你们,少说仙子的闲话!” 在她看来仙子才是真正的神灵,而凌冬神尊被世人供奉至今,百姓们天天在神庙里磕头,也从未显化过什么。 但这些话张大娘无法说出口,因为在这片大地上,冒犯神尊是比冒犯皇室更严重的大不敬! 老赵嘴笨,只说了一句:“仙子不是骗子。” 村民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言辞之间都是嘲讽张大娘一家被骗。 赵铁柱摇了摇头,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村民不会信,他们一家是真实的受过恩惠,才会对萧女仙深信不疑。 老村长王春毅看到大家吵个不停,便主持大局道:“那女子的事暂且不提,先把小李家的丧事办好。” 张大娘忙点头,看着小李道:“小李,等丧事结束了,地契房契这些我帮你一起办。” 老村长摇头一笑,心道这张大娘办事利索脑子也清醒,就是不知怎么,偏偏在山顶那女子的事上犯浑。 其他人也不再多说,散开各忙各的。 这时,蘑菇仰头问:“地契是什么?” 她口齿清晰说话流畅,貌似没什么不对。 王春毅笑容和蔼,答道:“地契就是……” 话刚出口,他忽然发现不对。 “啊!!”他大喊一声跳了起来,七旬老头愣是蹦的老高,之后更是语无伦次的大叫:“啊!这小孩儿怎么说话啦!啊!!?” 蘑菇被他吓了一跳,往赵铁柱身后躲了躲。 王春毅却疯了一般伸手,一把将蘑菇拉了出来,瞪大着眼珠子继续喊:“你怎么会说话啊!?” 由于村长声音几乎是吼出来,且行为太过于疯癫,让村民们都扭头看来。 正好此时,蘑菇再次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恐惧:“我会说话啊……” 她是真的被村长爷爷吓到了,声音都小了很多。 但再怎么小,也让村民们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一群人全部冲出屋围了上来,将蘑菇围的密不透风,都没人管刚死的老钱了。 “我是在做梦吗!这孩子会说话啊!” “几岁?是我瞎了还是我出现了幻觉?这女娃明显不到十岁啊!” “谁家的女娃娃?” “老赵家的,才五岁啊!” “这是开智了?” “老天有眼,我们岭山村的女娃娃五岁开智!岭山村出息了啊!” “……” 张大娘扬起下巴,一脸神气的说道:“是仙子让蘑菇开智的,仙子还给我们蘑菇赐名了呢!” 村民们这下子都傻了,纷纷围着蘑菇询问。 蘑菇看着这群大人,一一回答: “我大名叫赵羽军,羽翼的羽,将军的军。” “小名叫蘑菇,就是菌子。” “嗯,是仙子姨姨起的名,仙子姨姨漂亮,是世上最美的人!” 她条理清晰,口齿伶俐,把众人都惊呆了,更是让家里有娃娃的村民全体坐不住。 谁都想自家孩子早点开智! 山顶那女子竟有如此能耐? 还真是仙子啊! 眼看着丧事都没人管,一群人都急吼吼的想上山。 张大娘喝斥起来:“仙子身边可是有灵犬的!刚刚还不信,现在开始装模作样,小心还没上山就被灵犬丢到山崖下去!” 这话一说出来,众村民都冷静了下来,突兀叨扰不妥。 赵铁柱在一旁补充:“大伙儿可还记得上回那群武士,为首的邱大人对仙子毕恭毕敬,说仙子是武学宗师呢!” 众人都大惊。 “天呐!那可是武士啊!” “我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一眼,那群武士可不得了……” “如此强的人,都喊那名女子为仙子么?” “可不是嘛!” 王春毅也急了,连忙发问:“仙子是什么境界?武学宗师是个境界吗?” 连村长都改了口,不再喊萧染书什么山顶女子,直接称呼为仙子。 这可把张大娘问住了,答不上来。 老赵则是摆手:“冒犯!冒犯!” 王春毅恍然惊觉的后退了一步:“对,不能问,仙子的境界怎么能被我等知晓。” 赵铁柱:“仙子的事咱不能多问,她能住在岭山村,已经是我们的大福气了!” 王春毅连连点头:“回头等丧事结束,去了晦气,再派个代表上山,给仙子送点贡品,一定要让仙子保佑我们岭山村风调雨顺啊!” 其他人则是激动的讨论起来。 “能不能求仙子让我娘的病早些好?” “我想求我儿开智,他都十岁了啊!” “要我说直接给仙子立生祠!就建山腰上如何?” “这主意好!让大伙儿有个地方朝拜,这样既不会叨扰到仙子清修,也能让我们岭山村的村民们安心!” 村长王春毅一听,大手一挥拍板定下:“就这么办!每家每户出点钱,村里给建!” 众村民都拍手叫好。 张大娘与老赵对视了一眼,两眼懵逼,都没料到会有这种发展。 两人本就想攒了钱给萧染书建生祠,这可要不少钱。 没成想村里给建,生祠很快就能动工了! 第22章 内观境没下山 容城,一家勾栏场所里。 今日有位名叫徐成根的外地富商设宴,请了容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严中泽更是坐在主位上。 酒过半巡,严中泽看着台上几名女子的浅斟低唱,不由得皱了下眉。 徐成根很懂察言观色,立即凑过来问:“严少爷,可是唱的不好?换一支曲子如何?” 严中泽表情不耐:“倒不是不好,就是少了些什么……” 这可把徐成根难住了,心道这位城主少爷可真难伺候。 严中泽忽然指着中间那名女子一点:“你,换身白衣服来。” 徐成根笑道:“少爷这是香艳的见多了,想看点不一样的?” 严中泽喝的半醉:“白色素雅。” 女子立即起身去更衣,不久后归来,坐下继续浅唱低吟。 这时的严中泽再次皱眉,依旧不满。 徐成根脸都快抽筋了,但只能赔笑着:“少爷,要不换个人?” “换个人?”严中泽想起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冲着随从问:“我让你去抓的人呢?!” 随从连忙跪下,擦着冷汗回答:“少爷!没回音啊……” 严中泽酒顿时醒了,坐直了身子问:“武行境都没回来?!” 随从点头。 岭山村前前后后去了两批人,最终都了无音讯,连两名武行境有去无回。 这事诡异的不知如何形容! 总不能是那山顶女子美到人见了就走不动道吧? 严中泽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起身冲着富商摆手:“家中还有事,你家那生意改日再聊。” 徐成根神色尴尬,但也毫无办法。 徐家想在容城做生意,不得夹着尾巴讨好。 谁让这容城姓严呢? 待到严家的人都走光,徐成根随口冲身旁人打听:“严少爷让武行境去抓什么人?” “好像是岭山村的吧?” “嘿!刚刚严少爷不是还让人换白衣服来着?怕是看上了什么女子。” “岭山村那种穷乡僻壤之地,能有什么美人!” 徐成根沉思了一瞬,压下了心头的想法,端起酒杯继续招待。 …… 回到城主府。 严中泽酒已经彻底醒了,他先是来到父亲严海洪的书房,发现空无一人后,这才想起来远在皇城的大哥来了封信,严海洪前几日就启程了。 城主不在,整个容城还不是他说了算? 严中泽一下子就放了心。 于是他大手一挥招来手下,下令道:“我爹的卫队里,请两名内观境过来。” 武行境可以调动,但内观境要请。 需说服对方前往岭山村,这事可大可小,看给多少钱罢了。 作为二少爷,容城未来的城主,办点私事有何不可? 内观境高手也接私活。 只是个岭山小村落,区区一介女子,他倒要看看有多大能耐?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的清闲日子又过去几天,这里每天都会下雨,有时一阵,有时从傍晚开始下一整夜。 她就整日带着白焰吃吃喝喝,打盹小憩又饮茶观雨。 白焰越来越像狗了,就是从来不叫。 萧染书虽然每天吃饱喝足,但日子过的实属无聊,没手机没电脑的,不能网购也没外卖,还没小说看。 而且她实在不想再穿白衣服,太丧了! 要不去城里逛个街? 想到这,萧染书便起身来到院中缸,往里面看了眼。 今天又没生钱。 聚宝盆不顶用了? 她皱眉思考,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从以前看小说的经验来看,去大城市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 作为一名社恐,首先钱要带够! 上回那一袋子的银两,也不知道具体能买什么? 她想买新衣服,还吃火锅…… 天色渐晚,萧染书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 院子里,白焰始终目光追随,看到主上在水缸旁看了好一会儿,它也低头沉思。 …… 深夜。 整个岭山村都静悄悄,两名内观境强者踏上了上山台阶。 村口,一辆马车停下。 车夫小声道:“老爷,就是这了。” 徐成根掀开车帘,往远处瞭望了一眼。 夜空深邃,星光洒落在农田与村落,能看清些许的阴影。 唯独远处那座高山,茂密的林木遮挡了月色,是一片无尽黑暗。 像是有什么野兽张开了大嘴,随时等待着一口吞下! 徐成根放下车帘,闭眼道:“不进村,我们在这等着。” 车夫:“是。” …… 夜幕褪去,星光渐渐隐没在天空的幕布之后。 山巅之上晨雾缭绕,如一层薄纱轻抚。 山谷寂静,微风低吟。 随着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丝橙红,村民们都从屋里走出来,干活的干活,劳作的劳作。 村口处。 那辆马车的车帘再次掀开。 徐成根眯起眼,往远处的岭山望了望。 山顶依旧是浓雾,似一幅画卷。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那座山透露着圣神的意味。 徐成根看了眼周围,问:“两名内观境还没下山?” 车夫也一夜未睡,打着哈欠摇头:“未曾。” 徐成根低头思索了片刻,道:“回容城。” 车夫愣住,问:“老爷,天亮了,咱不上山看看?” 徐成根摇头:“不可心急!我徐家生意能做大,除了懂得讨好人心,还靠着一颗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 车夫点点头,驾驶着马车离开。 …… 中午,阳光明媚。 山顶茅草屋的雾都散了很多。 萧染书是被刺目的阳光照醒的,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天气,激动的她立即起床来到院中。 果然,今天白焰又猎了野味,是两只野鸡。 甚至它还贴心的拔了毛放了血,摆在东厨的灶台上,等着张大娘来了方便直接烧。 “好狗!”萧染书表扬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白焰一副二哈的狗样,摇着尾巴拽起她的袖口,将她往水缸处领。 萧染书:“干嘛?你想洗澡?” 说着,她随意的往缸里看了看。 这几天她每天都有这个动作,可惜都没有银子变出来。 但今天这一看…… 不对劲! 怎么金光灿灿的? 萧染书激动的双手都扶在缸边,整个脑袋都往缸里凑。 不得了! 聚宝盆生金子了! 好多金锭啊! 第23章 头顶一支香 要知道在现代金子都一克价值大几百,更别提在这动荡的时代。 萧染书那叫一个兴奋啊,徒手就开始掏金。 一个,两个…… 总共掏出来四个! 就是不大,萧染书拿在手里掂了掂,一个金锭大概十五克不到? 那也是一笔横财啊! 萧染书冲进屋中翻找布袋,将金锭和银两都放在一起。 她将钱袋抱在怀里,幸福的恨不得亲! 一夜翻身成富婆。 进城,必须进! 消费去! 她当即就开始计划安排,更是难得观察太阳角度推算时间。 也不知道进一趟城来回要多久? 现在都中午了,来得及不? 张大娘今天一来就发现仙子心情尤其的好,便没说村里死人的事,死的还是老钱,晦气。 萧染书可算等到人来,便问:“我记得有辆马车?” 大好人邱越搞来的。 张大娘忙点头:“就在我家后院里拴着呢,每日都有喂草,仙子这是要出门?” 萧染书:“离岭山村最近的城市在哪?” 张大娘:“容城,往北走三十里就是了。” 萧染书估算了一下,中午出发,三十里路坐马车…… 嘶! 算不出来! 先不说那马车的行驶速度,她能接受的颠簸程度也不了解,快慢都是未知。 萧染书干脆就不算了,大不了在容城找个客栈过夜。 她现在有的是钱! 张大娘:“仙子何时出发?今日启程怕是晚上赶不回来,夜路不好走,山路更是,干脆在容城住一晚,吃了饭下午慢慢过去?” 萧染书拍板:“就这么定。” 还得是张大娘,真靠谱。 张大娘:“那我快些做饭,就是容城您去过不?让老赵和铁柱跟着,给您当车夫!” 萧染书想了想,点头答应。 她有自知之明,陌生时代的陌生城市,她揣着金银独自进城简直是找死。 有赵家父子俩陪同就安全多了。 白焰站了起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它也要去。 “不行。”萧染书拍了拍白焰的脑袋,“不方便带你。” 白焰虽然长着一张哈士奇的脸,却有着大狼狗的体型,带它进城容易惹麻烦。 而且那双眼睛也太蓝了,她怕有人抢她狗。 萧染书只是想消费,不想招惹任何麻烦。 白焰似乎是急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反抗声。 萧染书脸一板:“不行就是不行。” 白焰一张狗脸上都出现了焦虑的表情。 张大娘笑道:“放心吧白焰大人,有那爷俩跟着,出不了事。” 萧染书再次拍了拍狗脑袋:“乖,你留下来看家护院,不能让陌生人进来,听到没?” 白焰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冲进主屋,将那支永燃香叼了出来,一个劲的往主上手里塞。 萧染书:“?” 什么意思? 让她带着这支香出门? 有道理。 这香是原主的,永久烧不尽就很奇特。 她接过了这支香,思考放在哪,把衣服点着了怎么办? 手指也下意识折了折,发现这香竟然坚硬的折不断。 于是萧染书脑子灵光一闪,将香当成了细长发簪插在了头发上。 白焰嘴角抽了抽。 当发簪它可以理解,但哪有人竖着插的! 冲天香啊? 那香就竖在萧染书头顶,走到哪都是一阵青烟飘散在周身。 形象甚是怪异! 张大娘看到仙子头顶上的香也愣了愣。 啊,仙子不愧是仙子。 特立独行! 午饭做好。 张大娘匆忙离开,她要回去将那马车的两匹马喂一喂,免得走到一半不拉车了。 萧染书则是慢悠悠的吃饭,又给白焰喂了两大盆,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结果发现她没什么东西要带,原主真跟修仙似的,物欲极低。 衣服总共两件,都是奔丧白。 面纱有,看来原主知道这张脸容易惹麻烦。 就是被萧染书拿过来洗脸了…… 社恐第一次进城,连个乔装打扮的条件都没有,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恨不得COS只青蛙! 最终,她还是将这面纱抖了抖,往斗笠帽上一盖,再烫个洞让香露在外面,反正能遮住这张脸就行。 终于要出发,萧染书内心恐慌中带着点小激动。 白焰也炫完了两大盆饭,差点撑的吐出来。 它这个修为,非得吃五谷杂粮么? 吱呀—— 萧染书推开院门,刚走出去没两步,猛的僵在原地。 面纱下,她的脸白了。 差点忘了,下山的石阶临崖! 没有护栏!还窄! 从上往下看能看到整个村落,掉下去不得粉身碎骨?还会被全村人围观。 恐高人士要昏厥了。 这不行,尤其是晚上更不行,黑漆漆的很容易一脚踩空。 萧染书扶着额头双腿颤抖,想到这建在山顶的宅院前后都是崖,前面是村后面是峦,孤耸又危险。 她再次骂人,原主选择住这里真的有大病! 就在这时,白焰率先踏出脚步,站在临崖一侧的石阶上,回身望来。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很坚定,给足了人安全感。 萧染书夸奖:“好狗。” 有白焰在外侧替她挡着就不怕了。 张大娘提议在容城住一晚很对,谁能想到光是下山,萧染书就走了两小时? 她体魄废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踏下最后一个石阶,连白焰都松了口气。 山脚下。 老赵和赵铁柱已经赶着马车等候多时,面上无半点不耐,就是当看到萧染书头顶一支香出现时,父子俩都傻眼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萧染书又是个话少的社恐,便也尬住了。 还是前来送行的老村长王春毅提醒:“铁柱,扶仙子一把啊!” 赵铁柱连忙拿出马凳放在地面,他以前在城里时见过,少爷小姐们都这样上马车,他学的有模有样。 萧染书坐进马车里,冲着白焰挥手:“你回家吧,明天记得下山来接我。” 没有白焰,她都不敢走那石阶。 白焰目送马车远去,想悄悄跟上,却愕然发现无法踏出村落! 前方像是有无形的屏障,让它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白焰震惊之中更是对萧染书崇拜至极。 主上的本尊是哪位神灵? 言辞竟有如此大威力! 好在它用神识标记了那支香,主上丢不了。 第24章 等等!这个世界有妖兽?! 马车朝着容城进发。 路途上,赵铁柱像个向导,一边赶路一边介绍。 城主姓严,世袭制。 周边所有山村都归容城管辖,岭山村算是穷苦之地等等。 萧染书记了个大概,没在意细节。 她这种小老百姓小村民,无野心没志向,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什么城主。 赶了一下午的路,黄昏时分,马车驶入容城城门。 周围顿时就热闹起来,与想象中的古代不一样。 萧染书好奇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眼前是繁华的街道,流动着各色人群,有穿着华丽服饰的贵族,有身着朴素衣裳的百姓,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旅行商人。 商贾们在店铺前兜售各种物品,陶瓷、香料、珠宝等琳琅满目,交织着叫卖与还价。 路边的小吃摊人声鼎沸,美食的香味极其诱人。 再远处的酒楼茶馆里,雅士们聚集一堂,吟诗作赋,畅谈人生。 喧嚣声、交易声、笑声不绝于耳。 萧染书都惊呆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衣服。 土了吧唧! 村民萧染书进城第一站,先去小摊上大买特买,买了一堆小食统统放进马车厢内。 张大娘的厨艺是好,但城里小吃多啊,那琳琅满目的美食,早就把她馋的口水直流。 有行人路过,看到她脑袋上的香都笑出声,指指点点。 萧染书毫不在意,反正她挡着脸。 老赵和赵铁柱全程陪同在侧,像两个便衣护卫。 这里没有宵禁的说法,天色渐晚,城市路面还有很多行人。 手握金锭,带着赵家父子,萧染书逛街的劲头十足,又转去商铺买衣服。 受够了奔丧白! 她留了一线底牌,没有一进店铺就嚷嚷,先询问价格考量花销。 据她看小说的经验,哪个时代的衣食住行都有各种讲究,金锭对她来说稀有,但在富人眼里还真不一定。 果然,这个世界纺织业发达,衣服种类丰富。 竟然还有什么修行材料? 都给萧染书看傻了! 她选了中等价格的布,一次性定了十件不同颜色的衣服,让裁缝加急赶制,明日来取。 这一通下来,竟然花了一金锭和五两银。 大城市物价就是贵。 完事后,天空飘起了雨。 真是奇了怪了,在岭山天天下雨,特别是晚上。 怎么连容城也下雨? 萧染书本想继续逛的念头打消,一天的行程提前结束。 老赵和赵铁柱驾着马车找客栈。 萧染书揣着金锭,沿路选了家好的。 出来玩,不省钱! 老赵和赵铁柱死活都不肯住楼上的房间,非要睡通铺,而这家客栈的通铺价格相当贵,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 洗了个澡,萧染书闲来无事便晃出房间,站在二楼往下面看。 容城真是繁华,夜生活丰富,晚上了还这么多人出来玩。 可惜外面还在下雨,且越来越大了,没法观赏夜景。 客栈一楼大厅坐满了人,抱怨声很大。 “怎么回事?容城天气是出了名的好,极少下雨啊!” “是不是跟近期传出来的妖兽作乱有关?” “对,听说好几个村子都发大水啦!” “淹不到容城吧?” “连容城都下雨了,难说……” 萧染书站在楼上听的真切,内心震惊。 等等! 这个世界有妖兽?! …… 城主府。 严中泽坐于案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前方地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各个神色惊恐。 内观境都失踪了!还是两个! 那岭山村究竟怎么回事? 闹鬼不成? “废物!”严中泽怒骂着,下令道,“卫军随我去岭山!” 一名下属连忙道:“万万不可啊少爷!城主特地交代过,容城周边洪涝频发,疑似妖兽作乱!卫军要留下守城……” 啪! 严中泽反手就一耳光抽在这人脸上,喝斥:“说不定作乱的妖兽就是在岭山!我替百姓着想,率领卫军去围剿妖兽!这可是大功一件!” 说罢,他不理会阻拦的众人,拿着父亲的令牌前去调动卫军。 当天夜里就出发! 妖兽?女妖? 不过是个小小的岭山,竟然失踪了这么多武士? 他倒要亲自去山顶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 岭山村。 白焰没有回山顶茅草屋,而是一直守在村口,从下午收到现在也不累,还打算继续守到明天,直到主上归来。 有村民喊它去屋里休息会儿,村长还给它递过来一些吃食。 但白焰动都不动一下,就一直盯着萧染书马车远去的方向。 最终夜深了,整个村子都暗了下来。 月色映照着村口小道有些神秘,黑夜之中一片寂静。 白焰趴在地上,听着村落里所有村民的呼吸,无聊的默数这村子住了几口人。 只是忽的,它眼中蓝光一闪。 咧了咧口中尖牙! 不久后。 前方尘土飞扬,有一支军队踏步而来。 还有一个嚣张的声音在下令:“妈的,给我把这个村子屠了!什么岭山村,我让这世上再无岭山!” 月光下,白焰一身灰白毛发银光闪烁。 它站起身,朝着那队人马踏出了优雅的步伐。 ----------------- 大陆极北,冰墙雪山。 姬觉修在溶洞内睁眼,望向远方。 他的永燃香,为何动了? 洞外。 赤显敏锐的感受到气息变化,停下与青牛的打闹,将脑袋探进洞口朝里面吼了声:“姬觉修你醒啦?出去玩吗?” 他知道姬觉修没有闭关,而是在内化那八颗转世魄珠。 这时一只巨大的眼珠就凑过来,将赤显挤开。 青牛兕乌开口:“尊上,凡人世界好玩吗?我也想去。” 赤显翻了个白眼:“蠢牛去不了。” 兕乌急了:“为什么!” 赤显开始笑:“你体型太大,比凡人的房子还大,一脚踩进城里,路都能被你踩踏了!” 兕乌:“这说明我强壮。” 赤显笑得更欢了:“你化形,不然遭人嫌弃。” 兕乌眨了下眼睛,似是不理解:“我这么壮实高大,为什么要嫌弃?” 姬觉修从溶洞内走出,道:“你俩随我去一趟。” 带赤显和兕乌游玩。 顺道看看那天巫为何拿着永燃香乱跑? 第25章 神特么妖兽,这是白化病! 大陆中部,有一座地下城。 入口就显露在外,谁都能看见,但谁也进不去。 这里机关重重,重兵把守。 地下城内的最深处,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平台。 平台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雕塑,似地动仪,又似星辰仪。 圆形雕塑物扎根地脉,外面几个圆圈外饰,包裹着一样物品漂浮在中间,只有靠近了才能看清…… 那是一片羽毛! 并非真实的羽毛,而是由特殊的黑色金属铸造而成。 羽毛通体黑色,好似暗夜中的闪电,闪耀着暗淡的金属光泽。 黑羽散发着无尽冰寒,冷硬,坚不可摧。 这片黑羽已经摆在这里几百年,承载了时间与和历史,象征着某种神秘。 寂静的平台响起厚重的脚步声,从一层层机关入口出现的,是几名身穿重甲的将领。 这些将领各个威武高大,神情坚毅。 他们全体无声,看向平台中央,盯着那雕塑。 金属圆圈在他们眼前环绕交错,而最中间的那片黑羽,则在缓缓移动。 最终,羽毛的一端稳稳指向了东南! ----------------- 次日晨。 整个岭山村晴空万里,能看得出今天必然是个好天气。 难得! 村长王春毅一大早就来到村口,他担心仙子的灵犬。 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灵犬不见了! 王春毅惊的跳脚,七旬老人差点当场哭出来! 这可怎么办? 灵犬失踪,等仙子回来了,他们如何交代啊! 但还不等他哭几声,白焰的身影就从后方缓缓走来,优雅的步伐从村长身旁路过,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趴在村口,守着。 王春毅:“……” 所以灵犬刚刚去哪了? 从山顶下来的? 他也不敢问。 冷静了一会儿后,王春毅又发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有些惊慌的四下观察,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别说死人了,连死麻雀也没看到一只。 怪事! ----------------- 容城。 客栈很舒适,但萧染书昨天晚上没睡好,下了一夜的雨就算了,她还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各种天灾人祸,妖兽横行,危机四伏。 她跟白焰相依为命到处逃难,差点饿死在半道上…… 从床上坐起来,萧染书揉了揉眼睛,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时代动乱,不仅以武为尊,还有妖兽这么玄幻的东西。 她还是别乱跑了,早点买了东西回山顶躲着。 原主虽然挂了,但原主没毛病。 山顶好! 隐居好! 萧染书怕死,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跟她融合的无任何不适,好似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总之她不想死。 刚洗完脸,门口老赵和赵铁柱来敲门。 昨天买的那些衣服已经做好,两人一大早就去取了过来,还买了些早点。 萧染书换上新衣服,吃完早饭,继续将那支香插在头发上竖着,戴上面纱斗笠下楼。 此时是上午,比她平时起床早好几个小时。 退了房走出客栈,还没上马车,萧染书在门口看到好多人围聚在一起,喧闹的很。 “快来看呐!这是昨晚上城外河里打捞上来的妖兽!” “这是妖兽?怎么没有尾巴?” “长相甚是怪异!” “我看也不像妖兽,这分明就是个人啊!” “是妖兽!头发都是白的,皮肤上还有鳞片,住在水中不上岸,不是妖兽是什么?” “对!这是妖兽!容城周边的洪涝一定与之有关!” “谁打捞上来的?大英雄啊!” “……” 萧染书一听,加快脚步走过去。 妖兽? 昨天还有人在讨论,今天就抓到了? 妖兽这么容易被抓到? 快让她看看! 她好奇的探头往人群里望。 前方空地上摆着一个大笼子,里面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体,没穿衣服,只有银色长发散开在背部,遮挡着全身。 少部分没被头发遮住的皮肤呈现在外,被阳光晒的发红,有大片的皮屑往下落。 这一幕更加让周遭众人惊异。 “掉鳞片了!” “这一定是水妖!” “海妖吧?” “反正是妖!” “……” 说着,就有人拿起鸡蛋和菜叶子往笼子里砸。 笼中人蜷缩的更厉害了,颤抖着求饶:“不要……不……” 这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听上去年龄不大。 少年?少女? 但这样的求饶非但没有让众人怜悯,反而砸的更凶,骂声一片。 笼中人被砸的受不了,他抬头看向众人,露出了一张长相妖异的面孔。 他肌肤雪白,睫毛和头发一样是银色,皮肤一经阳光暴晒就开始肉眼可见的发红。 而那满是泪水的眼眶里,竟是一双粉红色的眼眸! 这样的异瞳颜色让周围众人大惊,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在大喊:“妖兽要施法了,快离远些!” 笼子周围一下子就空了大片,唯有萧染书站着没动。 此时的她嘴角抽搐,内心极度的无语。 什么鬼。 亏她还真以为这世界有妖兽很危险。 结果就这? 这不是白化病么! 哦,还有皮肤病,银屑病,却被人说成是鳞片? 这世界怕不是癫了吧! 父子俩看到萧染书凑那么近都很害怕,一个劲的劝。 老赵:“仙子,快走啊,这是妖兽。” 赵铁柱:“这妖兽还会说话!仙子快离远些!” 萧染书抬手:“没事。” 空灵的声音一出,一下子就让周遭人群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她。 这时候的众人才发现这女子气度不凡,一身华服,轻纱遮面。 尤其是她刚刚抬手时的动作,充满了淡然随性,仿佛区区妖兽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而头顶上的那一支香更是…… 更是鹤立鸡群! 寂静之中,萧染书看向笼子的主人,是一名渔夫。 渔夫也在打量萧染书,说实话哪怕戴着斗笠,他也能猜到那面纱之下的容貌定是天仙级别! 萧染书开口问:“你捞上来的?” 渔夫点头:“是,我昨晚上撒的网,今早一捞,就捞了个妖兽上来。” 萧染书:“你打算如何处置?” 渔夫:“我本来想送到城主府换银两,但眼下城主不在,二少爷也不在……” 妖兽他不敢杀,一个老百姓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 萧染书笑了:“卖给我,如何?” 渔夫双眼一亮,立即同意。 眼前这位女子神秘高贵,一看就是武士,说不定境界极高。 妖兽交到她手中,大家都放心。 第26章 鲛人泉月 渔夫急于出手,萧染书给钱爽快,老赵和赵铁柱劝都来不及,这场交易眨眼间就完成。 笼子里的人有些惊讶,激动中带着恐惧。 他不知道这名女子买下他是要做什么…… 炼丹?还是救他? 买完了人,萧染书转身看向人群。 随着她的转动,面纱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露出了她小半张脸。 也就眨眼间,看不真切。 可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现场众人惊呆在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张惊世容颜啊! 四下安静,萧染书清冷的声音响起:“散了吧。” 这世界的人不知道白化病,把人当妖兽。 而且还说不清。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方便她把笼子里的人放出来,容易引起恐慌。 她希望围观人群离开,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谁知三个字一出。 哗! 人群四散而开,一下子就各回各家,连渔夫也收拾了渔网瞬间跑没影,听劝的不可思议。 唉? 萧染书惊呆了。 亏她还在思考怎么解释! 街道上的人少了大半后,萧染书打开笼子,将一件衣服丢了进去。 她道:“罩着,去马车里穿上。” 笼子里的人感激点头,抱着衣服遮住身体几个部位,钻出了笼子快速进入马车内。 老赵在一旁不知所措:“仙子,这……” 赵铁柱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仙子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老赵便不再说话了。 不多时,那少年穿好衣服,伸出一根手指掀开了车帘一角。 他似乎胆子极小,就这样怯生生的看着外面,粉红色眼眸里满是胆怯,银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眶里泪水打着转,但没落下来。 萧染书打量了他几眼,问:“你有名字吗?” 少年摇头,神情惊恐又委屈。 萧染书看着他雪白的皮肤和银色头发,道:“我给你起名,你叫泉月。” 少年点头,眼底亮出了一丝光彩。 萧染书又道:“我买了你,以后你就是我家的杂役了,听到没?” 她深知这个世界有等级制度,向下管理需要手段。 善良是好事,但有时候会助长人心贪婪。 张大娘每天干活也累,买个漂亮杂役回去打扫卫生。 嗯,这安排简直棒极了! 泉月再次点头,点了好几下。 萧染书皱了下眉,冷声道:“说话。” 泉月吓了一跳,害怕的声音都开始打颤:“知道,泉月。” 依旧是雌雄莫辨的音色,好听是好听。 就是…… 这人是不是傻子? 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萧染书自我介绍:“我叫萧染书。” 泉月生怕她不高兴,立即开口:“萧……” 萧染书打断了他:“你要叫主人。” 泉月连忙改口:“主人。” 乖巧极了! 萧染书终于满意,笑着点头:“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瘦不拉几的还有皮肤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干活,但长得好看,先带回去养着。 说罢她一把合上车帘,走向旁边的一家店铺。 这里正好有间医馆,徐仁堂。 只是她不知道在车帘合上的瞬间,车内的泉月便像是被什么大恐怖吓到一般,一下子躲到了车厢内的一角,颤抖着抱着双膝,无比恐怖的用余光瞥向马车外的某个方向。 那是街旁一座茶馆二楼。 此时茶楼的窗户正敞开着,有一对年轻男女正趴在窗沿上往下看。 男子年纪约莫二十,穿衣风格甚是浮夸,像是将彩虹披在身上。 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也就十几岁,两边腮帮子鼓鼓的,一口一个鲜花饼。 这两人正是赤显和兕乌。 而在两人对面,还坐着一名白衣男子,正在无声饮茶。 “哈哈!”赤显笑出声,“唉,姬觉修,她用着你的分身,头发上插着永燃香到处乱跑,现在还当街买了个鲛人当杂役!你不管管?” 姬觉修并未答话,也未曾给那鲛人哪怕一个眼神,只是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兕乌也不吱声,就在旁边咔哧咔哧的狂吃茶点,不一会儿就将一桌的点心吃光。 此时在药铺内。 萧染书径直走到一位老中医面前。 老中医抬眼看向她,当看到她脑袋上插着的那支香时,那脸色相当精彩。 “看脑子还是看什么?”他问。 萧染书:“皮肤病,皮肤一晒就红还掉皮屑的药膏有没有?” 她不知道这里银屑病叫什么,先问了再说。 大夫皱眉:“灼病?你是武士?” 萧染书一听就愣住了。 好家伙,这世界如此玄幻,一个银屑病都能牵扯出武士? 大夫看她不说话,招手喝斥:“先搭脉!” 萧染书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也不知原主是怎么死的,万一真有病呢? 于是她将手伸了过去。 大夫搭上脉后,三秒就松开。 萧染书问:“大夫,我有病吗?” 大夫盯着她脑袋上的香,挥着手道:“懒病!” 脑子还有毛病! 萧染书顿时放了心,还给这大夫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连她懒都能脉出来! 她继续询问皮肤病的药膏。 大夫开始不耐烦:“要买高阶修炼药材去别的地,我这怎么可能有!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萧染书:“……” 得,又扯上修炼了还。 她无奈起身,思考泉月的病怎么治。 但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阁下请留步。” 萧染书站定回身,看到一名中年男子从二楼走下来,手中拿着一个木盒。 那老中医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徐爷。” 男子挥手让老中医退下,他走向萧染书,道:“在下徐成根,是这徐仁堂的老板,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街道上的那一幕他都在楼上看到了,惊讶于此女气度不凡,容貌惊人。 尤其是她头发上的那支香! 如此长时间的燃烧,长度竟然没有分毫变化。 徐成根是个很细致的人,观察了很久都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对此,他更加认定此女来头不小! 抱着结个善缘的心思,他便下了楼。 萧染书礼貌回答:“萧染书。” 徐成根拱手:“萧女侠可是要给那白发少年治病?” 徐家世代开医馆,自然知晓这世间怪病多的就是。 白发红瞳,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徐成根见多识广,知道真正的妖兽都长相丑陋,不可能是那般好看的少年模样。 萧染书双眼一亮:“对。” 徐成根笑了,递上木盒:“萧女侠所求在下恰好有,愿将这药膏相赠。” 第27章 灵魂没有性别,只分阴阳 萧染书心下惊喜,没想到医馆老板人这么好。 她接过木盒,也学着对方的动作拱手:“多谢!” 徐成根笑着摆手,问:“客气,萧女侠是哪里人?” 从客栈出来,有马车,显然不是容城本地人。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料得到了一个震惊的回答。 萧染书:“我家住岭山,山顶。” 徐成根:“!!” 他惊呆了! 萧染书当然不知道对方内心的百转千回,还在惊叹这世上的好人多。 感动! 但长期社恐让她不懂跟人打交道,也不知如何准确的表达感谢。 而徐成根还处在震惊之中,满脑子想着岭山的神秘,以及今早刚得知的消息,严二少爷貌似率领容城卫军出城了啊…… 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场面就这样尬住了。 旁边大夫心情忐忑,刚刚他只顾得看病搭脉,以及笑话人头顶上的那支香,不曾想老板竟然出来了。 甚至还将昂贵的修炼药材送出? 大夫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一看不得了! 女侠往那一站,不苟言笑气场十足。 甚是孤傲啊! 大夫都不敢吱声了,瑟瑟发抖。 终于,萧染书绞尽脑汁想出了几句感谢话:“徐老板仁心仁术,未来必将富甲天下。” 说完她自己都松了口气,太不容易了。 而后,她看向一旁的大夫。 老中医一个激灵,弓着腰一脸不知所措。 萧染书又道:“徐仁堂济世救人,堂中大夫妙手神医,定会举世闻名。” 连她有懒病都能诊断出来,不是神医是什么? 老中医就是厉害! 此番话一出,都把那大夫说脸红了。 吓他一跳,原来是要夸他啊…… 徐成根恍然回神,鞠了一躬:“承您吉言。” 他不再多言,而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萧染书离开。 她就是那岭山女子? 当时远远的一眼,徐成根就觉得那山神圣,不是凡人能踏足。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回到马车的萧染书心情极好,掀开帘子将木盒里的药拿出,刚想递过去,却发现泉月缩在车厢内的一角,都快吓哭了。 萧染书:“?” 搞毛? 他到底在怕什么! 泉月是真害怕啊,二楼的强大气息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烫! 非常的烫! 只一眼,便让泉月感受到无比灼热,仿佛灵魂都要被烧尽! 车帘掀开的瞬间,他也是下意识的颤抖,恐惧。 当看到是萧染书回来后,泉月激动的三两步爬过来,抱住萧染书的手就喊出声:“主人!” 声音里满满的安心。 他真是吓死了也快被烫死了,唯有在萧染书身边待着,才能感受到凉意。 而萧染书的手,更是让他全身心都舒适,仿佛回到了深海。 滋养着他的伤势。 泉月瞬间察觉到萧染书的不同寻常。 他疑惑的抬眸,一双粉红色的眼睛,就这样撞进了萧染书的瞳仁里。 萧染书看着他这妖异的容貌,问:“你是男的女的?” 泉月瞳孔一缩,慌忙松了手,却不回答。 萧染书也不追究,将药膏递给他:“算了,不重要,自己擦药,我再去买点东西。” 泉月乖巧接过:“嗯。” 合上车帘,萧染书心里想着去买个铜锅,回山顶宅院吃火锅。 现在药有了,妖兽又是个误会,连医馆的老板都是大好人。 这个世界还是很安全的! 昨天晚上的紧张心情不复存在,此时的她又开始思考如何将小日子过舒坦。 只是刚转身,她就看到迎面而来一对年轻男女。 男子衣着颜色艳丽夸张,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身旁女子很可爱,看样子年纪很小,个头只到男子的腰部。 是个小萝莉。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就是冲着萧染书而来。 萧染书眨了下眼睛,迷茫不解。 这两人她也不认识啊,他们在笑什么? 等等!难不成原主认识? 于是她站着不动,静待事态发展,思考要不要装失忆? 但她想多了。 男子一上来就道:“在下赤显,敢问姑娘芳名?” 萧染书松了一口气,报出姓名:“我叫萧染书。” 赤显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中折扇,笑眯眯的道:“萧染书,好名字。” 萧染书没吱声,打量着眼前二人。 兄妹? 赤显再次开口:“方才听到萧姑娘的一番话,觉得很有意思,不知可否为我解答?” 这让萧染书更加疑惑。 她问:“哪句?” 赤显笑了,指了指她身后的马车:“为什么他是男是女不重要?万一他是个无性别的怪物呢?” “哦,这个啊……”萧染书想了想,回答,“这世上本就没有特定的性别,他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不影响给我干活。” 赤显眼睛亮了亮,道:“你的想法好特别!” 萧染书摆手:“谢谢夸奖。” 废话,她上了那么多年的网,最爱看奇闻。 无性别算什么大事? 鸭嘴兽还有25种性别呢! 赤显用余光瞥了眼茶馆二楼,笑的异常奸诈:“对了萧姑娘,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神话故事,你要不要听?” 萧染书好奇了:“听。” 神话故事什么的,她感兴趣。 赤显摇晃着折扇:“有个很厉害的神灵,他转世修行,结果转了九世都在当女人,哈哈!” 萧染书歪了歪脑袋:“然后呢?” 赤显笑声一顿:“唉?你怎么不笑?男人转世当女子,不好笑么?” 萧染书摇头:“很正常啊。” 赤显急了:“哪里正常?!” 萧染书:“灵魂没有性别,只分阴阳。” 叮—— 茶馆二楼的茶盏碰撞出声响。 一股波动毫无预兆的自姬觉修体内散发,震碎了茶盏,水淌了一桌。 姬觉修顿住,看向自己的手指。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卡了千年的桎梏松动了。 亘古无波的内心,荡开了一丝情绪的波澜。 他偏头,定眸看向下方街道的萧染书。 好一句灵魂没有性别,只分阴阳! 马车内。 泉月感受了一道无比恐怖的威压,浑身灼热像是被扔进了岩浆,浑身皮肤都密密麻麻爆开了鳞片! 救…命…… 他快要被烫死了! 好在姬觉修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荡开的波动也隐了下去。 一切回归平静。 马车内的泉月蜷缩在角落里大口呼吸,浑身是汗,恐惧感却挥之不去。 本就身受重伤的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第29章 重剑无锋 冰墙之外,神域。 一阵地动山摇,让不少建筑都晃动起来。 不仅如此,天空之上更是出现一个大洞,席卷着云海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风暴中涌出。 见到这一幕,众人大惊。 “天!这把重剑怎么出来了?” “没出来没出来,又回去了。” “我靠!好吓人!重剑问世,无锋降临,发生什么了?” “能召唤重剑无锋的人,只有神阳神尊·战神姬觉修!” “无极天有情况?” “战神不是在闭关吗?这才过去几百年。” “我倒是听说,他前不久去了一趟雀族……” “当真?!出关了?!” “不是……他出关就出关,他召唤重剑干什么?他又想杀谁啊!” “莫要制造恐慌……重剑不是又回去了嘛!” “还是先向众神尊禀报吧!” ………… 神域云海之上,有一片浮空平台。 名为无极天。 无极天架空了一座巨大建筑,散发着炽热的光,悬浮于神域上空。 所有人仰头都能看见,谁都能来门口走一圈,但想进去可就难了。 这便是战神姬觉修的住所—— 神阳殿。 此时在无极天的神阳殿外,正有两名男子踏步前来。 两人周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倒是能抵御这神阳殿的炽热。 他们是凌冬的护灵,寒参与冰槐。 两人在殿外躬身行礼,朝着殿门呼喊:“凌冬神尊派我等前来询问,战神是否出关?” 但回应他们的,是永久的沉默。 里面的人别说回应了,那殿门连个门缝都没开。 冰槐率先不耐,小声嘀咕:“不过是个新神,年纪还没我大,摆什么谱。” 寒参也皱了下眉,道:“凌冬神尊给他面子,他倒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冰槐:“话说他的灵座齐了么?都是哪些人?” 寒参摇头:“谁知道,只听说收了个丹鸡。” 冰槐:“噗……哈哈!” 两人谈笑间,观察起这殿门装饰。 敞亮霸气的双开殿门上,有数个门钉。 寒参揉了下眼睛,问:“这些门钉怎么越看越像眼球?” 冰槐忽然惊叫:“等等!是眼珠!天!横瞳!邪魔之眼?” 两人惊吓着想往后退,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双脚根本动不了,且不受控制的与那些眼珠对视着。 冰槐大吼道:“快闭眼!” 但已经来不及了。 门钉上的眼珠越发凸出,渐渐的,一只黑色的羊浮现。 紧接着,那门环也开始变幻。 露出了一只猪头,张开嘴,口中长满了獠牙! 两人眼前的场景一变再变。 脚下地面不再是无极天,而是一片荒芜之地,四周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恶臭。 天与地都是黑色,大地布满了横瞳眼珠,而上方凭空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将两人狠狠的一口吞下! 嚼碎,死亡。 下一秒两人又重新出现在大地上。 再被一口吞,嚼碎,死亡。 如此反复,无止境。 两人惨叫着,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死亡、重生又死亡的循环。 终于…… 一道圣光出现。 场景回到了无极天神阳殿,两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中了迷幻阵! 可那幻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两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骨头被嚼碎的绝望。 无数次死亡。 身心俱疲! 两人惊骇的情绪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也顾不上失态。 直到,一道女声响起在前方:“没事吧?还好吗?” 寒参和冰槐抬眼看去,是一名青衣女子站立在那里。 她长相温柔,气质圣洁。 与失魂落魄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女子面上无一点嫌弃,温柔无比的轻声安抚:“抱歉,我来晚了,佞封和并荒的脾气不好,请二位见谅。” 二人这才看到女子身旁还站着两只动物。 一头羊,和一只猪。 寒参和冰槐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是铁青。 也就是说,他俩刚刚中了羊和猪的幻术? 过分丢人了吧! 寒参喘了口气问:“我们在幻境里待了多久?” 女子笑答:“一息。” 轰—— 寒参和冰槐大惊! 他们在幻境中死了又死无数次,外面的时间竟然只过去一息? 顿时,两人看向那猪和羊的目光都变了! 冰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着女子施了一礼,问:“敢问阁下是?” 女子抚摸着手腕上的黑色镯子,轻笑:“我是战神麾下第二灵座,轻古。” 说话间,那黑色镯子竟然动了起来。 寒参和冰槐还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差点吓了一跳,待定眼看去才发现,那黑色镯子是一条小蛇。 小蛇缠绕在轻古的小臂上,从手腕爬到了指间,吐着蛇信子。 因为小,倒是挺可爱。 寒参松了口气:“轻古灵座的宠物很漂亮。” 轻古但笑不语。 冰槐又看向那羊和猪,问:“这两位想必也是灵座吧?” 如此高超的幻术,不可能是普通护灵。 轻古介绍:“座四·邪羊佞封;座五·灾猪并荒。” 她说的平静,语态温和,但却让寒参和冰槐差点晕过去! 邪羊…灾猪… 神阳神尊竟然找了两个魔族来当灵座? 我的天! 丹鸡就算了,怎么还猪牛羊的…… 两人都感觉心脏快受不了,神经也要断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两人拱手告辞。 轻古也不留人,施施然行了一礼。 她笑看着两人走到无极天边缘,轻轻点了下黑色小蛇的脑袋。 “石涅,你做了什么?”她问。 小蛇睁开了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冷漠道:“死不了。” 竟是成熟女子的声音,听上去相当御姐。 话音刚落。 已经走到边缘处的寒参和冰槐二人忽然发出大叫声,双双往下方栽倒。 从无极天摔下去了。 “哈哈哈!”灾猪并荒毫不客气的大笑。 她也是位女子,笑声霸道爽朗,甚是豪迈。 “好吃么?”邪羊佞封开口。 同时他化作人形,变成了一俊美男子,宠溺的看着那张口大笑的猪。 并荒将嘴张的更大:“再来点。” …… 无极天极高,往下摔都得落好一阵。 寒参和冰槐一边掉一边喊,两人也不知为何,刚走到无极天边缘就腿麻了,像是变成了石头,动都动不了。 忽的。 冰槐脑子里浮现出那条黑色小蛇,似乎眨过一瞬间的眼睛,红色眼珠…… “那不是宠物!”他大吼出声,情绪崩溃,“是美杜莎!!!” 寒参人已经麻了,紧跟了一句:“我刚想起来,仙马族的圣女好像就是叫轻古。” 冰槐更崩溃了:“啊!!!” 第30章 白焰炸毛 岭山村口。 白焰依旧趴在那条道上,目光深邃而坚定的看着前方。 身后,是老村长王春毅,以及一大群干完农活聚到此处的村民们。 主要是白焰已经守在这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事在村里稀奇,结合仙子的事更稀奇,村民就自发的聚集守在此处,等着仙子归来。 “仙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人问。 其他人纷纷摇头。 “这谁知道……” “今天要是不回来,我们还等吗?” “等到天黑吧。” 这时,白焰忽然站了起来! 它尾巴低垂,双耳竖起,大嘴紧闭。 精壮的身躯充满爆发力,好似随时要往前扑! 村民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朝着前方张望,可什么都没看到。 也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白焰大人真是灵犬吗?” “废话!这么神的狗你见过?当然是灵犬!” “不,我是说……它看上去不像狗,像狼啊!” “嘶…你这么一说也是,哪有狗尾巴垂这么低的?而且还不吐舌头,非常严肃啊。” “是吧?是吧?像狼!” “……” 不多时,刚刚还空旷的道路响起滚轮声,渐渐的,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的驶来,稳稳的停在了村口。 那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可不就是老赵和赵铁柱? 是仙子回来了! 村民们纷纷惊讶,目光看向了白焰。 果真是灵犬,提前了多少里路知晓的? 这时车帘的一角掀开,萧染书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白焰!” 白焰就如同得到了指令,飞一般的冲了过去,奔跑的同时咧开大嘴将舌头荡出来,低垂的尾巴一溜烟的竖直,不要命的刷刷狂摇! 它就这样如同真正的哈士奇一般,扑进了萧染书怀里,一个劲的撒娇。 萧染书一把将它拽上车:“好狗。” 竟然在村口等她回来。 后方的村民们全体傻眼,亲眼见到白焰从狼变成狗的过程,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这时候萧染书也发现了村民,一看这么多人,把她吓了一跳,愣在了那。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人! 萧染书内心那叫一个慌,但她自以为的慌乱,在外人看来则是另一回事。 今日的仙子不再是白衣,而是一身绮罗红裙。 她长发如瀑,披散在红色罗衣之上,衣袂飘飘,贵气逼人。 红衣在阳光下闪耀,如晚霞染红了天际。 微风吹起了面纱一角,绝美的下半张脸若隐若现。 她红唇微抿,高贵与神秘并存! 哗—— 全体村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开始了虔诚参拜。 老村长王春毅更是边磕头边高喊:“女仙归山,我等朝圣!” 众村民集体跟着一起喊,喊的那叫一个高亢激动又整齐一划。 萧染书:“……???” 同一时间马车内。 白焰站在车厢中间,尾巴低垂身躯半匐,两只前脚往前伸着,露出尖锐闪着寒光的利爪。 它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角落里的泉月。 喉咙里更是发出似狼一般的低声呜鸣! 而泉月,此时哪还有之前的柔弱神态? 他倚靠在木质车厢壁,银色长发垂在一侧,正把玩着鹅黄色长衣的衣角。 他也不用正眼看白焰,就这么随意一瞥,散发着银光的睫毛下,眼神带着一股挑衅,嘴角更是勾起,说了一句话: “这是主人给我买的衣服。” 白焰一瞬间炸了! 它咧嘴,冲着泉月凶狠的无声龇牙,脚步更是步步朝着车厢角落逼近。 它想将这鲛人咬死撕碎! 泉月立即轻咳了起来:“咳咳!主人…我害怕……” 边说还边带着哭腔和颤音。 车厢外的萧染书本来看到一群人跪地不起就慌,关键是她压根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跪啊?! 听到那杂役喊她,顿时有了理由。 她冲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然后逃命似的溜回了车厢内。 跪了一地的人纷纷起身,让开了村口道路,还不断说着敬语啥的。 老赵和赵铁柱继续驾驶马车,往山脚去。 车厢内。 萧染书大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角落里的泉月。 刚刚他说怕什么? 怎么又害怕? 他一天天的到底在怕什么? 这么胆小能不能干活啊! 不过不等她视线稳住,白焰就抢先一步钻进萧染书怀里,用它的大脑袋一个劲的拱来拱去。 尾巴更是像个大扫帚疯狂甩,由于甩的用力,还发出‘咚咚’的声响。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愣是扇了泉月好几个巴掌。 泉月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那大尾巴扇的只能强行咽回去。 陆地上的生灵他认识的不多,这到底是狼还是狗? 力气好大,他伤势又加重了。 ----------------- 极北冰墙雪山。 姬觉修行走在雪地上。 身旁,一头巨型青牛不断发出‘哞哞’声,正在冲刺奔跑,然后撞人。 被撞了好几下的赤显哇哇大叫:“从大陆东南撞到极北,你还缩地成寸的加速撞!有完没完?” 哞—— 青牛不管人死活,巨大的鼻孔用力呼出两团白气,前蹄刨地的同时浑身力量紧绷,随时准备爆发。 轰! 巨牛如炮弹一样的弹出,又一次加速了! 赤显快疯了,大骂:“改改你的牛脾气吧!” 最终打断两人的是姬觉修。 他道:“让佞封来一趟。” 兕乌吱的一个急刹车就停下了,暂时放下与赤显的私人恩怨。 赤显被一路追着撞,跑的他浑身是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着姬觉修,道:“等我喘口气的再去传话,我还没问呢,你怎么把无锋的剑鞘送给萧染书了?我让你送礼物,你可真能送,那剑鞘是你本命神物啊!” 兕乌:“还有那支香,是由六大灵物制成,凤雀羽冠、仙马尾须、玄石黑鳞、邪魔之眼、灾厄之牙,以及我的青牛圣角,再想要得等万年之后了。” 赤显:“对对!世间唯一的永燃香,也送人啦?” 姬觉修:“我转世已结束,指示物在她那说不定有奇效。” 赤显皱眉:“那无锋怎么办?” 姬觉修:“重剑无需鞘。” 第31章 洗狗盆 回到山顶的萧染书比在村口更迷茫,因为她发现进城一趟白买了,茅草屋的院子里堆满了东西,据张大娘说,全是村民们送上来的。 不仅有大量的食材,还有锅碗瓢盆等,她心心念念的铜锅也有,大小不一总共三套。 甚至还有一个烧烤架! 这不禁让她沉思,原主生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村民喊她仙子,动不动就跪下磕头。 原主不会救过全村人的命吧! 萧染书坐在院中石凳上,托腮开始了深度思考。 如果原主能救全村人的命,但原主一定不简单哇! 所以,她到底穿到了什么人身上? 该死的,来点记忆撒! 张大娘一家搬完东西收拾好就下山去,还不忘给萧染书换了一床干净被褥。 宅院安静了下来,天色也渐暗。 “咳咳……” 泉月倚在门边,扶着门框,弱不禁风的轻咳出声。 但他的声音刚响起,白焰就歘的一下冲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盆,将盆往地上撞击。 哐哐! 撞击声将咳嗽声压了下去。 泉月不信邪,又咳了一下。 “咳……” 白焰立马‘哐当’一声将饭盆砸地。 “咳咳……” 哐! 如同交响乐,在小院里此起彼伏。 萧染书终于被这股吵闹的动静打断思考,扭头看了过来。 泉月一秒钟切换柔软状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悬而不落,甚是楚楚可怜! 但萧染书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而是猛的一拍大腿:“呀!白焰是不是没人喂饭?” 她出去两天一夜,乖狗狗肯定饿肚子了。 萧染书起身就打算去喂狗。 但走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家里有杂役。 于是她吩咐道:“泉月,去把狗盆洗了,再去东厨找点吃的喂白焰。” 泉月瞳孔都缩了缩,问:“主人,要我?洗狗盆?” 萧染书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洗难道我洗?” 笑话,买杂役回来就是干活的啊! 她这么懒,干不了一点活。 白焰极其通人性的将狗盆往泉月脚边上一扔,昂首挺胸的看向他,眼神更是无比得意。 仿佛在催促,快洗! 泉月看了看萧染书,又看了看那狗盆,笑声勉强:“好,我洗。” 他走到院子一角,蹲在地上开始洗,洗的尤其细致,但也慢悠悠。 萧染书打了个哈欠,都看困了,这杂役病恹恹干活又慢,但还算听话。 她道:“泉月,你喂完白焰就去休息,西厢房有空屋,不过没床,你先将就着睡。” 泉月头也不回:“我睡水缸。” 萧染书困的要死,想都不想的摆手:“随你。” 爱睡哪睡哪,反正她要回主屋睡干净棉被。 砰—— 随着主屋门闭合,白焰第一时间冲到门外趴下,守着,一副谁也不想进去的架势。 泉月也洗好了狗盆,在东厨找了些他认为最难吃的东西扔里面,再搅和搅和,放在白焰面前。 白焰当然是不吃,也收回了所有狗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泉月居高临下:“狗就应该吃人剩下的东西,你不吃,反正明天挨骂的不是我。” 话落,他也不管白焰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到庭院中央。 那院中缸是满水状态。 泉月先是伸手在缸里搅动了一下,随着他的手指晃动,一小团水从缸里浮出,水团巴掌大小,带出了水缸里的污垢和晦气。 他手指再次一动,那团水就被丢出了院外。 被白焰用来洗血气死气的缸中水,就这样焕然一新。 紧接着,泉月就褪去了衣物,整个人进入缸里。 缸中水漫出,流淌在地面。 一轮明月居中在庭院上方,洒下明亮的银色。 泉月的伤势被滋养,渐渐浮现出炫彩色的鳞片,在月光下美轮美奂,微微闪着光。 白焰看着这一幕龇了龇牙,无声的表达愤怒。 …… 接下来的几天,萧染书日子过得很舒坦。 白焰每天都会独自出去打猎,等到她起床,东厨就已经有了新鲜野味。 泉月的病好起来很快,皮肤病几天就消了下去,雪白的肌肤泛着粉红,那双粉红色的眼睛总是水雾雾的引人怜惜。 食材有白焰猎,家务活有泉月包揽。 张大娘时间多了起来,每天乐呵呵的还能跟萧染书聊两句,饭菜种类也更丰富。 时不时的,萧染书还会在院子里烧烤,死宅的神仙日子升了个级。 就是老下雨。 泉月似乎很喜欢下雨,常常想冲出去淋雨,但都被萧染书制止。 他只能站在屋檐下,不断伸出手去接雨水,乐此不疲。 白焰看不上泉月,从来没有好脸色给他。 萧染书不管白焰和泉月的矛盾,在她看来一个是乖狗狗,一个是漂亮杂役。 而她,是主人! 下属矛盾只要没影响她的死宅生活,她就不插手。 这一天,萧染书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在主屋喝茶,手中还把玩着那把竹笛。 主屋已经被二次改造,有了茶几和木椅,摆在堂中正对着庭院。 又下雨了,下的极大,哗哗的雨水从天而降。 萧染书抓着竹笛在敲背,敲着敲着,她忽然好奇那支香有没有继续燃烧,便想将竹笛底部拧开。 但这时,原本趴在她脚边的白焰忽然站起来! 由于动作大且突兀,一下子吸引了萧染书的注意力。 她停了手中动作,顺着白焰的目光往前看。 庭院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瘦骨如柴的手伸了进来,正小心翼翼的往门庭下放东西。 萧染书看着那只手拿进来了鸡蛋、烙饼等吃食,接着又开始掏鲜花。 手的主人似乎很穷,比不上村里其他人时不时送来的贡品,最好的东西就只有鸡蛋烙饼和鲜花。 掏完了,就快速又小声的将门合上。 鬼鬼祟祟的,壮着胆小偷的胆,做着讨好的事。 萧染书歪了歪脑袋,实在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随着院门闭合,白焰重新趴在萧染书脚边,对主上以外的一切人事物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泉月没有悲悯心,一心只想玩雨。 萧染书则起身找伞,想追出去看看是谁。 社恐之人遇到比她更社恐的,就不社恐了。 第32章 禁足 随着萧染书一只脚踏出主屋,极大的雨开始渐渐变小,不多时就停了。 泉月面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高兴了。 白焰则是相反,挑衅的斜了泉月一眼,跟上了主上的步伐。 吱呀—— 萧染书打开院门,朝着下山的石阶望。 正好看到拐弯处一个身影停下脚步,诧异的抬头看向天空,似乎在感激忽然的雨停。 那是一名女子,都瘦脱相了,衣服破烂不堪,一脚的泥。 此人正是丧事办完后的小李。 泉月站于萧染书身后,嫌弃的别开眼。 白焰则是站在石阶外侧,帮萧染书挡着会恐高的崖。 小李擦着面上雨水,一抬眼就看到山顶的院门开了,那被村民侍奉的女仙就站在那。 雨刚停,泛着水雾。 烟雨朦胧之中,女仙似真神,高贵又慈悲的看着自己。 小李一下子就跪下了,也不顾石阶泥泞,青苔打滑。 萧染书目光扫向门庭下的那些东西,开口了:“你是小李。” 她说的是陈述句。 前两天她听张大娘说了一嘴,但没说全,只知道老钱死了,小李终于不用在忍受家暴。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简直是能放鞭炮庆祝的大好事! 小李狂磕头,因为嘴笨不知道怎么祈福,就只会磕头。 萧染书想了想,道:“不用给我送吃的,我有。” 小李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来,瘦骨嶙峋的身躯因为无措而颤抖。 女仙在嫌弃她的贡品么? 可是家里没有肉,鸡蛋还是跟村里人借的…… 萧染书继续道:“你自己多吃点。” 小李脑子转不过来,一脸的错愕与茫然。 萧染书拿起那些鲜花,轻笑:“我喜欢你的花。” 村里人真的很喜欢上山送东西,有些是让张大娘带上来,有些就放门口。 这还是萧染书第一次收到花,花朵上沾着雨露,娇艳欲滴。 小李的眼睛亮了,如夜空中的星辰! 萧染书温和的看着她,道:“好好生活,你会长命百岁,成为富婆。” 寡妇才好呢,等有钱了,男人多的是! 小李瞬间满脸泪水,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虔诚朝拜。 萧染书不清楚原主到底怎样救的全村人命,只知道自己再继续站着小李能一直磕,于是她拿起东西就赶紧回院子。 真是受不了村民们动不动磕头,太吓人了! 白焰一个眼神都不给其他人,跟着萧染书回院。 泉月同样如此,但他刚转身的一霎那,忽然看到一束圣光从苍穹降临,笔直的投射在小李身上。 顿时,小李周身的杂气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浑身散发出了柔和又洁净的光泽。 那光一闪即逝,隐入小李体内。 这些小李一无所知,不到一定修行境界的人也看不到。 但泉月看的一清二楚! 他愣住了。 这是…… 天道祝福! 他猛的回身,看着萧染书回到了主屋,一边喝茶,还一边拿起小李送的烙饼咬了口。 泉月内心荡开震撼的波澜。 她,是谁?! ----------------- 远在东部的皇城。 严立元已经来了多日,他是容城城主,在东南一带也算有权有势,管辖着众多村落。 但容城只是个小城,州压着城,而各州又听皇权号令。 在达官贵人满地走的皇城,他那小城之主的身份就不够看了。 这是严立元住在皇城的第八天,他不敢乱走,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等长子严上齐的消息。 终于,一名卫兵前来传话:“严城主,请随我来。” 严立元立即出门,坐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哪,更不清楚这辆马车属于谁,只知道长子的安排必将是跟大人物有关。 他不能多问。 马车兜兜转转,绕着皇城几条街后,进入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 这是一处临近皇宫的深巷,围墙高耸,遮挡了阳光,看不到外面一点。 严立元下了马车后,就被领着进入一道窄门,像是哪里的后门。 在高墙深巷里一路行走后,七拐八绕的,又进了一道门。 这时才进入一间堂屋,严上齐已经在此处等着了。 与严立元想象中的父子相见不同,严上齐看上去很疲惫,脸色青白不说,还瘦了很多,脖子上似乎还有刚结痂的伤痕? 严立元连忙上前问:“齐儿,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严上齐抬手示意父亲小声点,并说道:“没什么,受了点刑。” 严立元胆颤的问:“你可是驸马身边的红人,谁能对你动私刑?!” 严上齐闭眼,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公主。 严立元吓了一跳,身体都哆嗦起来,忙问:“云阳公主?” 严上齐点头,一边带着父亲往里面走,一边小声道:“公主派人暗杀驸马,但失败了。” 严立元的脑子开始不够用了:“等等,公主为什么要杀驸马?” 严上齐叹了口气:“这事现在没闹开,但皇上已经知道了。” 严立元:“那那那,驸马……你……?” 这可是关乎着严家未来的大事。 站错了队,亦或是驸马出事,严家就完了啊! 严上齐摆手:“没事,驸马目前只是受伤,无生命大碍,皇上知晓后将公主禁了足。” 严立元松了口气:“那就好,驸马没事就好,但皇上……” 皇上怎么会禁公主的足? 这事太古怪了! 严上齐:“皇家的事,谁说得清。” 严立元又问:“这事与我前来皇城有关没有?” 严上齐:“有,驸马需要容城的支持。” 严立元略一思索就发现其中关键:“云阳公主武学天赋极高,从小拜师求武,更是与外域的大宗门联系紧密,皇上这是想借驸马之势敲打啊!” 严上齐叹气:“严家靠着驸马上位,容城有现在的发展都是借了驸马的势,若驸马出什么事,我们也讨不到好,好在公主与驸马之争有皇上的手笔。” 严立元点点头:“公主就是野心太大了,翅膀还没硬就想跟皇帝夺权。” 严上齐:“嘘!” 严立元连忙压低声音:“这事圣上意向明显,我们跟着驸马办事准没错。” 严上齐:“父亲知道就好,我带你去见驸马。” 第33章 主人,白焰咬我 几日后。 严立元回容城。 一回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他的卫军人数少了大半,次子严中泽还失踪了? 这两件事无论哪件都异常重要,卫军是他花了大价钱养起来的,是为驸马助力的一大关键点。 当下驸马可是得到圣宠的! 而严中泽更是他的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这小儿子平时哪怕再如何乱来,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宠着。 如今失踪,还是与卫军一起。 他怎么能不急? 但严立元是个有脑子的人,知晓这事必然不简单,便没有第一时间闹大,而是派人暗中调查。 这么一查,就查到了岭山! “岭山村?什么女子?”严立元觉得很荒谬。 不是妖兽作乱也不是其他州城的牵扯,竟然只是跟一个村姑有关? 下属继续禀报:“据说村民还要给那女子建生祠,凑了钱即将动工。” 严立元只觉得荒唐至极:“还立生祠?!” 他都没生祠! 生祠是什么?圣人祠堂! 那是神明圣贤才能拥有的东西! 下属分析并提议道:“城主,那岭山村恐怕是要搞什么邪派,说不定是妖兽作乱,要不要将岭山村民都抓了一一排查?” 严立元皱眉喝斥:“动点脑子!不能那么大张旗鼓。” 下属:“那依城主的意思……” 严立元想了想道:“两件事,一是继续私下调查,寻找我儿踪迹,切记不能声张;二是安排下去,今年增税两倍。” 与驸马聊过后,很多事都要提上日程。 容城要招兵买马了,更需要大量武士,哪哪都要花钱。 这钱,自然是要从下面收。 商贾的税是一大笔,但村落的庄稼收成也不能少。 顺带着,也能逼一逼那岭山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闲着没事就鼓捣吃,从烤肉到火锅每天不重样。 白焰和泉月的矛盾每天都有,有时候还会升级。 某次,萧染书让泉月给白焰梳梳毛。 泉月故意用力扒拉白焰的尾巴,还薅它狗毛。 白焰转身就一口咬在泉月手腕上! 泉月也不躲,当即扭头看向萧染书:“主人,白焰咬我。”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白焰敌不过,吃了好几次闷亏。 随着泉月的伤势痊愈,他常常会看着外面的雨天发呆,露出凝重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染书是个很开明的主人,从不过问这杂役心里藏着什么事。 只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泉月是男是女。 身高跟她差不多,但骨架比她大,穿男装女装都挺合身。 怪怪的。 小李每天都会上山送花,从不进屋,也不敲门,就放在门口。 偶尔萧染书遇到,都会喊她进来坐坐。 有几次被上山的村民看见了。 久而久之,小李得仙子欢心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据说不少人都羡慕的要死! 这一天。 张大娘没做饭,匆忙上山跟萧染书说了个事。 “神庙参拜?”萧染书问,“拜哪个神?凌冬?” 张大娘点头:“对,凌冬神尊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神,家里有孩子的家庭,每个月都得去朝拜。” 萧染书皱了下眉:“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张大娘:“要祭血,让娃娃早点开智!” 萧染书:“祭血?怎么个祭法?” 张大娘表情不太好,但还是回答:“神仆会拿神针在孩子们的脑袋上扎一下,将血放在器皿中,我们呢就跪在神像面前祈福,奉上贡品,给钱。” 萧染书听得心惊肉跳,道:“这种祭血方式,脑子都扎坏了,小孩能开智才怪!” 张大娘不敢吱声,她没有冒犯神明的胆子,但内心却觉得仙子说的对。 不然祭了那么多次,为何从未有娃娃提前开智? 反而越来越晚…… 萧染书又问:“蘑菇还要祭血吗?” 张大娘摆手:“蘑菇开智了,以后都不用,但蘑菇5岁开智这事在周边几个村庄都出了名,神仆都知道了,点了名让我们全家去,感谢凌冬神尊……” 萧染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信仰,她一个外来者不好评价。 张大娘生怕她误会,又解释道:“倒不是真的想感谢那谁,主要是我们想让蘑菇习武,神庙一月一度的参拜热闹,或许会有一些厉害的武士到场。” 萧染书:“嗯,碰碰运气。” 虽这么讲,但她心里觉得这事不靠谱。 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参拜神明变强,也不会依赖信仰。 “对!所以这两天我就不能上山了。”张大娘不放心的问,“食材东厨都有,就是泉月会做饭不?” 萧染书笑出声:“我一个大活人,还能饿着自己?” 张大娘不再多唠叨,去神庙得赶路,这就下山去。 萧染书突发奇想:“泉月,你会捞鱼吗?” 白焰一溜烟就跑过来,站得笔直,脑袋扬起,下巴抬的高高的! 仿佛在说它会。 但泉月抢先开口:“会,我很懂。” 鱼? 问到专家了。 萧染书继续问:“那种没有刺的鱼你认得不?会捕吗?” 泉月瞥了眼白焰失落的眼神,嘴角勾起:“非常会。” 萧染书开心极了,立即吩咐道:“山里有个水潭,你去捞两条没有刺的鱼上来,要大的。” 她想吃鱼生。 “好。”泉月应着声,就走出院门。 一点让白焰表现的机会都不给。 萧染书也起身去东厨忙活,难得张大娘不开张,她要展示糟糕的厨艺了! 蘸料必须要有,芥末多来点。 …… 山间的水潭其实很远。 只是萧染书从未去过深山,并不知晓这一来一回的路有多难走。 白焰倒是常走,这座山早就被它逛了个遍,一切可疑物早已清除,对曾经是神域八大犬列之一的苍狼来说,岭山不过是丘陵罢了。 泉月之前虽然不生活在陆地上,但这点山路根本不算什么。 而他的伤在萧染书身边好起来极快,此时已经痊愈,处于全盛时期。 很快,他抵达了那水潭。 这一看,泉月直摇头。 什么水潭…… 对他来说这是小水洼。 第35章 她说的倒也没错 一抹阳光从宅院中堂映照进屋内。 主仆二人面对面而坐,一时间双方都无人说话。 萧染书饭后爱喝茶,但今天她一盏茶都没泡。 她坐于主位,垂着眸,目光看向桌上的那一盆珍珠。 泉月位于下首位逆光而坐,阳光洒在他的长发上,反射出了与珍珠同样的光泽感。 他皮肤泛着粉红,晒久了会灼伤。 但因为在萧染书身边,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滋养着他,这些晒伤又快速恢复,不见一丝踪影。 泉月无暇关注这些。 从他的视角望去,萧染书蹙眉不语,神情凝重。 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扶在盆边缘,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拨动那些珍珠,发出叮当叮当的碰撞脆响。 冷漠又疏离的气氛下,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她体内逸散。 让她看上去威严与神秘并存。 泉月低头。 当初在容城,他一眼就看到了她,气质高贵圣洁,能量浩瀚伟大。 他猜她是哪里的圣女,拥有治愈能力。 而事实更是超出他的预期,他的伤势从未有过的恢复的这么快。 甚至,她还有天道祝福的能力? 一片静谧中。 白焰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晃了晃脑袋起身走出去,还替两人带上了门。 随着关门声响,屋内的窒息感终于被打散。 萧染书率先抬眸看来,目光直视着她的杂役。 泉月准备好了说辞,抬眼的同时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 萧染书却忽然一抬手,打断道:“别吵,我在思考。” 泉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萧染书手指点着桌面,皱着眉嘀咕:“你这小蚌精,没想到还真是妖兽啊……” 泉月一脸懵逼,什么小蚌精? 萧染书又问:“你是河蚌还是海蚌?” 泉月嘴角已经开始抽抽了。 萧染书却自问自答:“哦,河蚌,你是河里捞上来的。” 泉月:“……”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萧染书已经自行分析起来:“好不容易修炼化为人形,却因实力不足惨遭社会毒打,被渔夫捞了上来差点被晒成鱼干。” 当时在容城泉月伤的多重啊,若不是她及时将他买下,现在都上桌成为一道菜了吧? 萧染书诧异这世上还真有妖兽,但却出乎意料的弱,连她捡的哈士奇都打不过。 泉月略一迟疑后点了点头,她说的倒也没错…… 他好不容易修炼,悟透了天地人的界限,冲破三界桎梏,化为人形进阶大道。 实力不足,干不过海皇。 惨遭社会毒打,被下追杀令,一挑百与众海妖对战,从海域一路打到上岸。 差点晒成鱼干,在容城差点被一个很恐怖的神尊烫死。 都对上了。 但他不是小蚌精! 泉月刚想反驳,却感受到一股很柔和的气息袭来。 萧染书就这样伸出手,摸了摸泉月的脑袋,就像平时摸白焰那样,将他一头白毛揉的一团乱。 泉月瞳孔一缩,明明没有吃芥末,可为什么他这么想哭? 萧染书笑着道:“好了,是我没搞清楚,把你当人了,原来你跟白焰一样都是小动物,我说你俩怎么成天斗来斗去的。” 说罢,她还在泉月的脑袋上拍了拍。 泉月感觉到自己的境界瓶颈有所松动,就这么一揉一拍,竟然让他收获了一股意想不到的能量?! 不对,是得到了萧染书的喜欢和祝福,才会获得能量。 他眼神动了动,眼底一闪而过对实力的渴望。 在萧染书的手即将收回时,泉月忽然反握住她的手,他头一次不再装柔弱,就这样直视着萧染书。 萧染书一愣:“怎么了?” 泉月:“你愿意跟我回水里吗?” 她的这股能量太强了…… 如果带上萧染书,他相信没有任何海妖再能战胜他! 但…… 啪! 萧染书直接一个脑瓜子敲在泉月脑门,道:“回你个大头鬼!” 泉月都被敲懵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萧染书觉得自己需要立一立家规,便双手叉腰道:“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既然化作人形就好好当人,你现在是我家的杂役,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你得给我好好干活!” 泉月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的点点头。 萧染书:“去把碗洗了。” 泉月:“哦……” 主屋的门打开,泉月压下内心的情绪前往东厨。 洗碗,收拾家里,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 像个凡人一样,当一个杂役。 萧染书跟人谈完话心情相当不错,主要是看着那一盆珍珠,心情很难低落。 门口。 趴在地上小憩的白焰睁开双眼,湛蓝色的眼眸冷冰冰的盯着东厨方向。 ----------------- 大陆极北,雪山溶洞。 洞口外守着的动物多了一个,邪羊佞封。 不远处,赤显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热腾腾的烤地瓜。 “蠢牛,来吃地瓜了!”他招呼道。 佞封斜眼看来,一双横瞳里透露着不满:“我的呢?” 赤显摆手:“你不是要给姬觉修布阵吗?不要吃东西,容易分心。” 姬觉修自从在容城听了萧染书的那一句话后,心境就有所提升,回来就决定闭关。 神的闭关动辄百年千年,而邪羊佞封擅长布阵,尤其是时间加速。 佞封生气的说道:“我布完了,现在是守阵,再说了这地方鸟不拉屎的灵气还稀薄,能有谁来?安全的很,给我吃!” 但他一句话说完的功夫,旁边那头巨大的牛就将所有烤地瓜都一口吞下,别说留一口了,连一块皮都不剩。 佞封一双横瞳都快瞪圆了:“……你怎么比并荒还能吃?” 兕乌回味着烤地瓜的香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有并荒姐姐能吃,我不吃人,对了人好吃吗?” 佞封:“换个话题。” 赤显提议:“守阵无聊,咱三个打牌吧?我从凡人城市里偷学来的玩法,特别有意思!” 兕乌:“我不玩,我还要吃烤地瓜。” 赤显:“小孩子不要吃太多零食。” 兕乌:“我不小,你才小,有本事你把本体露出来跟我比?” 赤显:“我劝你不要人身攻击。” 佞封闭上眼:“你俩给我闭嘴,吵死了!” 第36章 苍狼战鲛人 岭山茅草屋。 夜晚降临,萧染书捧着那堆珍珠去睡觉了。 院子里,泉月打扫完卫生,准备睡水缸。 但平时看守主屋门的白焰,这时忽然起身走来,定定的盯着泉月。 泉月的动作一顿,玩味的看着这条狗。 他养伤的这段时日,这狗动不动抽他,抽的爽么? 主屋内,萧染书的呼吸声平稳,显然已经熟睡。 泉月瞥了眼主屋,看向白焰问:“你想干什么?” 白焰此时完全不见一点白天的哈士奇狗样,也毫无与泉月打闹争宠的贱样。 此时它弓着身,尾巴垂地,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狼啸般的低鸣。 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与此同时。 呼—— 院门被一阵风刮开。 白焰盯着泉月,意思很明显。 出去说。 泉月眯起眼,感受着那股妖风,又瞥了眼敞开的院门,抬脚走了出去。 这狗什么来头? 当一人一狗走出宅院后,又是一阵风刮过,将木门轻推着闭合,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白焰走在前面带路,往深山领。 一路走到那处极远的水潭边,确定这个距离萧染书听不到后,白焰才停下了脚步。 丛林间,它周身的毛发灰白,根根似银丝。 它缓缓转身的同时,湛蓝色的眼眸涌动,似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在黑夜中,那团蓝色无比明亮! 泉月站于原地,皱起了眉。 下一秒。 白焰口出人言:“小杂鱼。” 竟然张口骂人! 且,发出的是女子声音,听上去成熟稳重。 泉月瞳孔都瞪大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条狗会说话,而且…… 是女子?! 它也是妖? 此时的白焰已经彻底转过身,严厉喝斥:“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妄想不该想的事?!” 泉月一愣后不禁失笑:“一条狗,教训起了鲛人?你倒是心急,怎么,我带她去海域还要经过你同意?” 白焰冷笑:“去海域?你心里想的恐怕不止这些吧!” 泉月也不否认:“对,我想与她契约。” 白焰愤怒的咧嘴龇牙:“海妖跟人不可能,你找死么?” 泉月反驳:“天地间生灵平等,我劝你少管闲事。” 白焰一步踏前,逼问:“那你为何化为人形?” 泉月:“这不是很正常?大妖成神之路必将经历修炼人身,用人的视角去看透天地人三界的极限。” 白焰嘲讽出声:“原来你也知道人的视角才是中正之道,连天道法则都是如此,人身才是这天地间最接近道的存在!而你,一条杂鱼,竟敢起贪念!” 泉月微愣。 白焰声音在继续:“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泉月怒从心起,猛的抬眼吼道:“人证道为神,妖修炼成神,最终都是想要那一尊神位,我与她契约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白焰冷笑,再次一步逼近,“你能成就她什么?这件事至始至终获得好处的只有你!” 泉月不屑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一条狗连化形都做不到,自然不懂人类的感情。” “感情?”白焰反讽,声音也狂暴的怒吼而出,“还在狡辩!你不过是贪图那股浩瀚的能量!你敢露出本体么?你现在是男是女?恐怕根本答不上来吧!” 泉月一阵沉默。 白焰抬脚踏来,每踏出一步身躯都暴涨一倍。 月光下,灰白的毛发根根散发着银光,在黑夜的狂风中乱舞。 而那双眼睛内的蓝色火焰,更是具象化的涌了出来,火焰燃烧在外,蓝中透白。 白焰缓缓开口:“主上救你,医你,收留你,你却不懂感恩,还妄想得到更多!” 它说的一字一顿,压迫感十足:“贪得无厌,以下犯上!” 最后一句更是声音响亮如警钟,在山中回荡。 看着这越来越大的身躯,泉月意识到白焰根本就不是狗。 “你究竟是谁?”他问出后,又道,“你有这等威风本体,却甘愿躲在这深山老林,你不也是贪图她的精纯能量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白焰此时已经是一头巨狼形象,高大的身躯站于林中,姿态霸气凌厉,眼神傲然于世。 它怒喝:“苍狼一族世代忠义,不容尔等质疑!” 泉月瞳孔骤然瞪大。 苍狼? 竟然是苍狼! 苍狼一族不是已经消失了么? 不等他震惊,白焰已经发动攻击。 利爪闪烁着寒光,狠狠的拍在泉月身上,尖锐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刺入皮肉,深入骨內。 鲜血飞溅之中,响起白焰充满怒意的声音:“滚回你的水里!杂鱼!!” 轰—— 泉月被一下子拍飞入水潭,激起水花四溅,爆发如深水炸弹。 水面翻涌,荡开水浪拍打在岸边,冲击力让周围树干断的整齐一划。 而苍狼一爪的威力何等强大? 水一下子被血染红。 白焰站于岸处,看着那血色的水面渐渐平息,最终回归到静谧。 至始至终不见泉月出来。 死了? 嗬! 白焰冷笑,废物。 它转身打算离开,回去守门。 就在此时。 咕噜! 一个水泡从水底升起,冒出了水面。 白焰并未回身,只是偏头往后看了看。 下一秒。 哗—— 一道水柱从潭中冲天升出,水柱中央托着一个人身鱼尾的人,炫彩色鱼尾暴露在外,微垂并轻轻拍打出水花。 白焰转身,重新打量这位鲛人。 此时的泉月眼神与平日很不一样,面上不见一点往日的柔弱,那双粉色的眼睛也彻底变成了猩红。 透露着杀伐与残暴! 他抬眸,定眼看向月光下的白焰:“管你是狼还是狗,今日我必杀你。” 说罢。 泉月双手平举,抬头看向苍穹,白色长发飘荡而开,周身水汽如龙卷风开始翻滚。 只听他低声吟唱:“以鲛人之血,引水翻江……以海妖之名,移海平山……鱼化龙!” 随着他最后一个话音落下。 轰!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底喷涌而出,狂风骤起,巨浪滔天。 水潭一瞬间被抽干! 一条完全由水凝聚而成的巨龙呈现,身躯巨大到笼罩了这整座岭山。 龙口大张似要吞噬一切,卷席着滚滚巨浪,龙身更是携带着无尽威势,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水龙腾飞一周后盘旋在泉月身旁,如同拥护它的王。 泉月的声音带出了杀意:“就凭你也想跟我斗?让你苍狼一族死了的王来吧。” 话落。 水龙发出震天般的咆哮,咬向白焰! 白焰不退反进,一爪挥出。 蓝白色火焰霎时燃烧至全身,口中更是发出了凶狠狼啸: “苍狼王不在,我就是王!” 第37章 从东南打到极北 白焰与泉月都冒出了杀心,相互间分毫不让,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对方的命而去! 但双方又颇为默契,刻意避开了岭山,腾飞于后崖处的几座山峦上空。 两头大妖都是大凶之物,苍狼控火,鲛人驭水。 一经开战,打的那叫一个山崩地裂! 云层中,炫彩色的鱼尾一甩。 岭山后方连崖的那山头一下子就没了,高耸入云的峰被一击轰平! 轰隆隆—— 山石滚落,地动山摇。 茅草屋熟睡的萧染书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在耳朵上。 她迷迷糊糊的嘀咕:“大半夜的又打雷……” 苍茫云海间,大战还在继续。 白焰爆发了,周身火焰向外荡开,烧的周围空气瞬间真空。 它的火焰呈现蓝白色,温度高达上万度,恐怖程度没的说,普通的水根本灭不了。 泉月也发了狠,反手一招,操控着水龙迎了上去。 龙尾抽打、龙爪撕裂,将空中的火焰排散向四面八方。 龙息喷吐间山岳崩塌,狼啸震鸣时火海燎原! 轰!轰轰轰! 周遭的山峰断了一处又一处,山峦上不是巨狼的爪痕,就是鱼尾震碎的断崖! 最终,泉月召唤出来的整条水龙都被白焰的冰焰吞噬。 火与水的碰撞下,一场壮观的爆炸效果瞬间展现。 天空仿佛被炸开了一道裂缝,蓝与白的爆炸物闪烁,照亮了整个夜空。 水火迸溅四散,如流星划过,又如电闪雷鸣。 炫目,一闪即逝。 睡到一半的萧染书又将被子盖住脸,不耐烦的哼哼唧唧:“闪电好刺眼……” 岭山村,大量的村民都被惊醒,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动静实在太大了,又是电闪雷鸣又是山崩海啸的。 上方天空水与火的交融,让水汽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为漫天的蒸汽,山峦布满云雾。 下方的村民看不真切,只知道云海之上雷光爆闪。 “天呐!发生了什么?” “是谁在渡劫?” “仙子吗?仙子渡劫飞升啦?” “不像…我怎么看像是仙子发怒了?” “糟糕!蘑菇开智明明是被仙子感化,却被神庙那神仆抢了功,这事仙子肯定知道了……” “今天村里有个小子上山,结果失踪了没下来……是不是仙子的警告?” “我看就是啊!” “这可如何是好?女仙震怒了!” “……” 村民们不知所措,只能哗啦啦跪了一地,朝山顶各种磕头求原谅。 山峦处,激烈的战斗早已血染苍穹! 火焰猛烈燃烧,水柱破浪而出。 白焰破开了水龙,咆哮着向泉月扑去,火焰环绕着牙齿,利爪划破寒冰。 泉月非但不挡还想着反杀。 他双手结印,周围水汽凝结成凌冽的冰霜利刃,迎着白焰的攻势强行反攻。 蓝白焰为火中最高等级,白焰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但那又如何?他可不是普通鲛人! 泉月反手一招,顿时大片鱼鳞附着在他寸寸皮肤之上,如同身披铠甲。 鳞片色彩绚丽,每一片都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透出来自深海的无尽寒意。 他是大海妖·彩鲛! 打着打着,后山那片山峦都消失了,成了铺满碎石的平原地带。 还真是移海平山! 放眼望去,这一带只剩下岭山这一座山,茅草屋处为孤峰。 而屋中,萧染书的呼吸依旧平稳。 白焰和泉月对视了一眼,双双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换个地方打! 随着两个大妖的离去,天空上的异象终于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村民们却不敢抬眼,依旧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老村长王春毅起身,冲着众人道:“仙子听到了我们的心声,饶恕了我们!” 村民们还是害怕,战战兢兢的小声议论。 “真的吗?仙子还会下惩罚吗?” “你们快看,岭山后面的那片山峦都没了啊!” “啊啊!那里群山环绕,只有极高境界的习武之人才敢走,现在竟然被夷为了平地?!” “这就是天旨雷罚?好震撼!好恐怖!也太吓人了!” “……” 一片震惊之中。 王春毅抬起手往下压了压,道:“不管仙子如何震怒,但现在都平息了,我们以后要切记,千万不能再惹仙子生气!” 村民们连连点头。 “快去把张大娘一家喊回来吧!仙子都生气了……” “对对,我看呐,以后都别去神庙参拜了。” “我早就这么想,神庙参拜我每个月都去,这都十年了,我儿还是没有开智!还不如等仙子降临恩泽来的实在!” “可我们整个村以后都不去神庙了,神仆发怒怎么办?” “那只是神仆,又不是真神,仙子可是真仙啊!” “有道理。” ………… 在岭山村村民松了一口气时,其他地方的人可就心惊胆颤了。 白焰和泉月打出了真火,彼此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也越战越受不住攻势。 掠过容城上空,吓的城主严立元立即呼喊卫军。 在皇城之上停顿,惊的皇帝连夜召集文武百官! 而后更是冲出了内域这片国土,来到了外域各大宗门派别势力头顶。 爆裂声响彻云霄,冰火碎片飞射而下,如天灾降临! 各大宗门开启防护罩,大批散修四处躲藏。 闭关的大佬们吐血出关,闲游的强者们急忙回赶…… 总之这一战,打的大陆内外域都乱的飞起! 双方战力强盛且分不出胜负,两人就这样从东南打到了北部…… 最终来到了极北冰墙! 雪山溶洞外。 三只动物正在斗地主。 “一对二!”丹鸡甩出两张牌,带着必胜之势。 “王炸!”对面的青牛扔出大小王。 丹鸡脸色发绿:“不要。” 邪羊摇头:“要不起。” “一个三。”青牛放下最后一张牌,表情神气的很。 邪羊开口:“又是兕乌赢,来吧,说出你的惩罚。” 丹鸡用两只翅膀捂住脸,痛哭流涕:“不要再让我露本体了!!” 青牛无动于衷:“不,继续本体示人,看你这么小而我这么大,这可以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丹鸡:“啊……我不想活了!” 邪羊都笑了,笑的眯起眼。 就在三人玩的正开心时。 轰—— 有什么东西从天际飞来,狠狠撞击在这座雪山上。 雪山一侧直接被撞出个大洞,还有大量积雪往下崩落,伴随着无数山石飞滚而下,轰隆隆的砸向地面。 第38章 一手一只给扔了 赤显吓的跳起来,两只翅膀用力扇动着起飞,边飞边大叫:“雪崩了!” “不是雪崩。”佞封瞬间由黑色邪羊幻化为一名男子,皱眉道,“有两只大妖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话落。 刷—— 被撞进山体的那东西冲了出来,浑身包裹着一团恐怖的蓝白冰焰,以狂暴的姿态爆冲。 天空上之冰火四溅,刀光剑影之间无数彩色鳞片落下,还伴随着鲜血哗哗流。 苍狼以战力著称,白焰更是苍狼中血脉最纯正的那一支。 家族覆灭后,苍狼所有的未来都寄托在了她一人身上。 白焰继承的血统和传承不仅是顶级,还是全部! 再加之白焰在萧染书身边待的这段时日,能量吸收的都快爆了。 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小狼,是真的有了苍狼王之资! 而泉月,鲛人中的大海妖。 他身世复杂,从小就性情残暴,在海域里杀这个打那个,连海皇他都敢招惹。 被下追杀令他不仅不服,还与上百名海妖死战,杀到血染海面百里泛红! 两个家伙都不是善茬,打起架来更是凶狠暴戾。 于是一通乱斗,冰墙虽然纹丝不动,但那雪山是真的摇摇欲坠。 赤显吓的上蹿下跳:“我靠哪来的两个大妖?这什么鬼战斗力,也太恐怖了吧!蠢牛?牛?快用体型创死他们!” 但他回头一看,哪有那头青牛的身影? 兕乌早就躲起来了! 开玩笑,她又不是战斗系的,看热闹可以,但自己绝对不会上。 赤显又开始找佞封:“羊呢?邪羊!布阵啊,再打下去雪山都特么快塌了!” 身后角落传来佞封的声音:“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拉架的容易被打死,我一个脆皮我不去。” 赤显崩溃了:“那怎么办?我也是脆皮啊!” 兕乌:“我们都是脆皮,还是把尊上喊醒吧,他又不是闭什么大关,可以中途出来处理一下这些事。” 佞封看了眼那山崩地裂的迹象,摇头道:“我看用不着喊,阵法已经被他俩打没了。” 果然。 溶洞一阵变幻。 姬觉修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没什么表情,负手而立看向天空之上的大战。 此时的天微微亮,时间为清晨。 也就是说,白焰和泉月打了整整一夜没消停。 当下。 白焰一口咬在了泉月脖子上,血溅了它一身的毛发,它却毫不在乎的死咬着不松口。 那副样子,显然是想要将泉月的脖子咬断! 泉月浑然不顾都快流干的大动脉,手握冰凌之刃狠狠刮着白焰的腹部。 噗嗤噗嗤一下又一下,一刀比一刀狠。 他目露凶光,双目猩红而狂暴! 两人都在狠击对方命门,就算自己挂了也要将对方杀死。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两人都两败俱伤,最终难以维持从高空坠落。 砰! 火光与冰水交缠着一起撞击在地面,力道之大将地表都砸出来一个大坑。 大地更是抖了三抖,跟地震似的。 可哪怕都这样了,两人的气息微弱无比,战斗依旧没停。 白焰的骨头断了好几根,獠牙还插在泉月脖子上,一双蓝瞳愣是爆发出了最后的狠劲。 泉月浑身伤痕累累,彩色鳞片早已没了光泽,全是血,他却依然用力捅着白焰腹部,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 赤显、兕乌和佞封三颗脑袋探出,也不敢靠近,就离得远远的围观。 兕乌第一个发现熟人:“哎,那只小狼。” 赤显翻了个白眼:“这苍狼痊愈后战力强成这样,随手就能把你嘎了,还小狼……” 佞封看的眉头皱起,直摇头:“打的好凶,这两妖是有世仇吗?” 赤显:“苍狼遗孤和海妖彩鲛,这两货是单纯生性残暴吧?” 兕乌又往后躲了躲:“吓死人了!” 这时。 姬觉修抬脚,朝着那垂死挣扎的两只大妖走去。 白焰和泉月其实还有一丝力气,就在两人都打算最后来一场爆发时。 前方忽然伸出了一双手,左手拎起苍狼,右手提着鲛人。 而后…… 刷!刷! 两下,给扔了。 鬼知道扔到了哪里。 在赤显三人眼中,只看到姬觉修面无表情的一抛,那两只大妖就瞬间不见踪影,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仅不在雪山附近,甚至都不在这极北之地。 佞封缩了缩脖子:“尊上生气了吧,扔哪去了?” 赤显摇头:“不知道,反正我看姬觉修表情不怎么好,大妖对我们来说战力强盛,在他看来就是蝼蚁挑衅,啥玩意儿都舞到他闭关的地方了,肯定生气。” 兕乌则是兴奋起来:“是不是扔到魔域去了?话说我还没去过魔域呢!” 赤显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孩子好奇心不要那么重,魔域很危险的。” 佞封当场反驳:“毛线,神域才危险,魔域顶多吃吃人而已。” 赤显:“好一个顶多……” 这时姬觉修归来,淡然道:“佞封,重新布阵。” 佞封立即忙活起来。 姬觉修又看向赤显:“去把另外三个也喊过来,加固封印。” 赤显:“哦好。” 此处闭关之地远离神域,也不在其他任何灵气充沛的地方,按理说无人会来,也根本找不到。 这是姬觉修千挑万选的地方,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无极天,根本想不到他会在此处。 彻底避免了干扰。 就这都能被打断闭关,甚至阵法还被打没了,运气也是没谁。 让轻古等人前来,神尊的六大灵座聚齐,大家都多一重保障。 就在佞封的时间加速阵法重新启动时。 之前白焰和泉月在地面砸出大坑的震波往下传,传到了地下万米之深的地底。 一只杂毛兔子翻了个身。 兔子不大,小巧可爱,毛发大部分为棕色,中间穿插着黄与白,看上去像个三花兔。 杂色兔子翻过身后,滚圆的肚皮朝上,两只胖乎乎的兔爪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无力的垂下。 它像是被吵醒了,又没彻底醒。 而它的呼吸也是先是顿了顿,接着又随着它的双眼闭合,下一秒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醒了一半,再眯一会儿。 第39章 狗狗?蚌蚌? 清晨。 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照亮山顶的大片青翠。 昨夜下了春雨,滋润了大地,唤醒了万物。 绿叶上,微小的水珠晶莹剔透,空气中,花香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远处,鸟儿在树梢间跳跃欢唱。 岭山充满了生机勃勃,到处都展示着生机与活力。 但在茅草屋院中,此时却死一般的寂静! 中庭的水缸里,泉月躺在水里一动不动,眨巴着眼睛一脸懵逼。 主屋的门槛外,白焰趴在地上皱眉思考,同样怀疑人生。 若是没记错,他俩上一秒还在极北之地大战吧? 为什么忽然就回到了茅草屋? 泉月精准的落在水缸,白焰一寸不差的趴在门口。 谁还记得在极北之地的冰墙处发生了什么? 白焰努力回忆,只记得当时杀的凶狠,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杀死泉月这件事上,并未探出一丝神识去观察。 好像有人围观了这场大战? 然后就出现了一双手,下一秒他俩就回来了。 极北,冰墙,雪山…… 白焰猛的回过神来,她从冰墙摔下来的地方就是有雪山! 一瞬间的心惊占据了白焰的全部心神。 原来又遇到了那位神尊,神尊再一次将她扔到了主上院子里。 看来那位神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守护萧染书生生世世。 白焰看了眼主屋门缝,屋内萧染书依旧在熟睡。 但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门缝内溢出,如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白焰身上的伤。 白焰闭上眼,压下了心惊肉跳的情绪,也不去管那条在水缸里发愣的杂鱼,专心疗养着大战后的重伤。 泉月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后怕程度不比白焰低。 他同样没看清那双手的主人是谁,只知道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滚烫的杀意,哪怕一闪即逝,他也差点再次被烫成鱼干。 又是那位? 与容城的是同一人? 这也太巧合了吧! 可惜他之前一直生活在海域,天门又被冰墙堵住了,几万年的时间断层,让海域生灵对冰墙处的地域了解不多。 泉月是真的一点不知道那位是谁,只知道对方强大到不可战胜! 但对方没杀他,这是第二次了。 泉月感受了一番伤势,将身体往下沉,连脑袋都埋进了水里。 还好,濒死之际回来了,这方宅院有主人的气息环绕,缸内天泽也充满滋养效果。 …… 萧染书是被一阵饭香馋醒的,充满了锅气和勾人菜香,好像是辣子鸡?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人还没醒呢,身体已经推开了主屋的门。 此时东厨生了火,张大娘正在那大展厨艺。 萧染书一闻,彻底醒了,真是辣子鸡! 还有小炒肉、水煮鱼…… 今天吃川菜啊! 萧染书一下子就兴奋的狂咽口水,正好此时的张大娘忙活完,从东厨走出来。 一看到萧染书,张大娘就眼眶红了,低着头连忙擦拭。 萧染书没想太多,只当她是在厨房里被辣椒熏的,但张大娘不是说这两天要去神庙,没时间过来做饭吗? 怎么第二天就回来了。 于是,萧染书便看向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这一问,直接让张大娘脑补了一大堆。 仙子虽然说的是询问句,但这分明是问责! 在张大娘的视角里…… 萧染书一袭白衣胜雪,风吹起衣摆发出猎猎声响,长发如瀑布在风中荡开飞扬,黑发白衣美的如水墨画,却不怒自威。 仿佛能号令天下风雨! 一双眼眸深邃,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流转,洞悉世间万物,看透红尘世俗。 她就在这岭山之巅,逆光而站,淡漠看来! 张大娘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那场风暴,这片山脉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岭山成了孤峰圣山。 仙子震怒的事不仅是在岭山村,连周围所有的村庄都传开了。 村长王春毅一把年纪,亲自连夜赶路冲到神庙,将张大娘一家喊了回来。 张大娘内心百转千回,最终‘噗通’一声跪下。 她道:“仙子,神庙没遇到武士高手,只有神仆依旧想扎蘑菇的血,蘑菇早就开智了,吓的哇哇大哭……” 萧染书本就对凌冬那位神灵不感冒,听到神仆连开了智的小孩都不放过,一下子就超级反感。 她当即来了一句:“什么神仆?我看是吸人血的邪徒!” 张大娘错愕的抬起头,她对仙子的话深信不疑,顿时恐慌又后怕。 原来是邪徒! 这不是害人吗? 她得赶紧去跟村里人说,让大家以后都别去了。 张大娘匆匆下山。 萧染书是一个念头都没多想,快速洗漱冲到膳厅就开始吃。 好家伙,今天的菜也太丰盛了吧? 摆了满满一桌子! 饭后。 萧染书打了个饱嗝,忽然反应过来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那两个家伙呢? 她喊了一声:“狗狗?蚌蚌!” 叫狗白焰能听懂,一下子就从外面飞扑回来,但没进屋,就趴在膳厅外的门槛处。 萧染书看到这哈士奇一身脏兮兮还秃了一大片毛发,惊叫出声:“你去泥里打架啦?!” 她家二哈是血脉觉醒了还是怎样,开始皮了是吧。 这脏的,没眼看啊! 于是萧染书又开始叫:“蚌蚌!蚌!” 屋外,泉月探来一颗脑袋,迷茫的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叫我?” 萧染书:“废话!除了你还有谁是蚌?” 泉月:“……” 他怎么变成蚌蚌了?说好的泉月呢! 萧染书气呼呼的起身,招呼着泉月跟上,拎起哈士奇耳朵就将之揪到院子里。 白焰在她面前从不反抗,也知道主上生气了,更加配合。 萧染书一把将哈士奇翻了个面,查看起腹部那块秃了的地方。 这一看,更生气了! 她一巴掌拍在哈士奇脑门,大骂:“你干什么去了!跟谁打架?怎么还有血?” 白焰没想到主上会直接把她翻过来,下意识用尾巴挡住私密部位。 萧染书一把扒拉开:“还挡?尾巴一边去!” 泉月也没料到这一幕,皱了下眉后别开眼不去看。 怪怪的。 他昨天一个劲的往白焰身上哪里捅来着? 忽的,泉月瞳孔一缩。 不能细想! 第40章 萧染书发飙 萧染书仔细检查了一番白焰的伤势,松了口气:“还好只有血,谁的血啊?跟泥一起糊了一身,又臭又脏的。” 白焰:“……” 她的血,差点被开膛破肚。 但这不是好了吗? 主上的能量惊人,这小院也暗藏天机。 白焰的皮外伤一上午就好了,还剩下一部分内伤需要养,所以表面看不出来她受过伤。 萧染书放下心后扭头吩咐:“泉月,你给白焰洗个澡。” 此话一出,白焰和泉月双双愣住。 白焰确实该洗澡,昨夜那场大战打的飞天入地,回来后又忙着养伤,她没顾及太多。 但为什么要泉月给她洗? 泉月更是翻了个白眼,他也伤势很重好不好,只不过回来时直接落在水里,看上去不脏。 凭什么要他给狗洗澡? 他才不洗。 萧染书看到两人都没反应,甚至还相互将头扭在一边不去看对方。 她忽然想到泉月不是人而是蚌精,而平时这两货总是不对付。 萧染书盯着泉月,问:“泉月,白焰是跟谁打的架?” 泉月知道这事瞒不住,便回答:“我。” 萧染书一瞬间就气炸了! 她冲进从屋里拿出了那根竹笛,像个教棍一样在手中挥舞。 然后喝斥:“给我跪下!” 她气的恨不得给这两货一人一棍棒。 都找打是吧? 白焰和泉月惊恐的看着那根竹笛,双双往地上一跪。 泉月是人身,跪姿标准。 白焰是狗身,就跪坐。 不过不管如何跪,一人一狗都一动不敢动。 萧染书大骂:“我看你俩都反了!从拌嘴上升到动手?宅斗有你俩这么斗的吗?怎么不上天呢!” 泉月:“……” 白焰:“……” 上过天了。 萧染书看着他俩的表情,手中竹笛又挥了起来:“还不服?你俩是不是不服!” 刷—— 泉月和白焰双双抱头躬身,都不敢抬头了。 在萧染书眼里那是一根存放香的竹笛,类似于香筒。 但在两只大妖眼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哪里是竹笛? 是神之剑鞘! 万物收纳其中,皆能成剑! 这剑鞘的恐怖之处可不仅仅如此,光是挥鞘就能荡开神力。 而神力,是来自冰墙之上的远古力量。 杀两只重伤的妖无需出剑。 鞘即可。 普通人别说挥动这剑鞘了,恐怕拿都拿不起来。 可萧染书? 她竟然把神之剑鞘当竹笛,平时还当经络棒,有事没事敲敲背捶捶肩的。 泉月和白焰是真害怕啊,主上这一鞘打下来,他俩是真能当场死一个给她看! 毫不知情的萧染书还在一个劲的挥竹笛,耍成了教棍,在空中舞出呼呼风声。 她骂了一通后,终于骂累了。 萧染书:“你俩给我听着!” 泉月和白焰早就惊的一身冷汗,连忙竖起耳朵。 萧染书开始立规矩:“萧氏家规第一条,禁止内斗!” 泉月和白焰连忙点头,那惊恐的表情真是绝了。 萧染书:“萧氏家规第二条,不许反抗主人的话!” 泉月和白焰再次点头,这事他俩一开始就知道。 萧染书平复了心情:“好,现在,泉月去给白焰洗澡!” 泉月:“……” 白焰:“……” 啪! 萧染书用力挥了一下竹笛,抽打着旁边空气:“我说!洗澡!!” 刷刷! 一人一狗连忙站起来,冲到中庭的水缸处。 白焰直接往水缸里一跳,也不顾这水缸某条杂鱼天天睡。 泉月连忙施展御水术,将水流冲成了小瀑布,疯狂往白焰脏了的毛发上冲。 那场景怎么说呢,手忙脚乱又毫无配合…… 但萧染书松了口气,终于训完了。 她看着水在泉月手中听话流淌,飞起来又落下去,施法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萧染书点点头,虽然是个实力不足的小蚌精,但好歹是个小妖,御水方面是熟练的。 以后哈士奇都让他洗。 如此想着,萧染书拎着竹笛回屋。 骂累了,想睡个午觉。 中庭水缸处。 瞎忙活的白焰和泉月双双松了口气,他俩是生怕萧染书在旁边盯着,吓的他俩都不知道手放哪了。 白焰瞥了眼已经闭合的主屋门,扭头开始瞪泉月。 泉月狂翻白眼:“你当我想给你洗?主人的话我能反抗?你怎么不反抗呢?” 白焰:“把你的手拿开!” 泉月:“我好心好意帮你顺毛。” 白焰:“你碰哪呢?找死?!” 泉月惊的连忙收手,嘴里还不忘吐槽:“你不化形,我又不是狗,哪知道哪是哪?” 白焰:“我泡完了,你用御水术把我毛里的水吸走。” 泉月:“你倒是会使唤人。”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后,白焰站在庭院空地上,浑身毛发干净如新。 泉月对着水缸内手指一勾,一股水流将其内的污垢和血渍包裹着,然后飞出院外。 水缸的水瞬间恢复洁净。 白焰看着这一幕,嘲讽:“大海妖成了打扫卫生的杂役,你是有出息的。” 泉月争锋相对:“八犬列之首的苍狼当了条看门狗,你也是有理想。” 一人一狗一边小声对骂,一边默契的走到院门外,合上院门,坐在了门口石阶上。 战后复盘。 倒不是复两人孰强孰弱的盘,而是分析冰墙那位以及能量越发强盛的萧染书。 两人一上午就从重伤濒死恢复到能吵架斗嘴。 很显然,这与萧染书脱不开关系。 泉月率先开口问:“主上是什么来头?” 在此之前,他从未跟白焰如此心平气和的并肩而坐,也没仔细问过。 白焰湛蓝的双目看向远方,口吐人声:“我有过猜测,她的本尊应当来自冰墙之上,天门之内,是神域的神灵。” 泉月皱了下眉:“逻辑不通,如果她的本尊才是神灵,为何现在这具身躯就如此强盛,甚至有天道祝福的能力?” 白焰摇头:“我不知。” 泉月又开始攻击嘲讽了:“你是苍狼,苍狼一族不也是生活在冰墙之上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白焰继续摇头:“我还未成长至能踏出族地,家族就覆灭了。” 泉月说出一个惊人的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主上没有本尊,这就是她的本尊!” 第41章 阴盛阳衰之天象 白焰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性不大,便没搭理身旁人。 泉月继续道:“如果主人没有其他本尊,未来必将在神域有一席之地,那我岂不就是她座下第一灵座?” 白焰斜了身旁人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嘲讽。 泉月勾起唇角:“怎么?你还想跟我打一场,分个强弱?” 白焰:“第一灵座非我莫属。” 泉月:“我们只是在假设主人未成神,如果她还有本尊在神域,身边六灵座必然已齐,还有你我什么事?” 白焰闭口不言,只是眼神闪烁出了一抹凶厉。 泉月一愣:“你…心够狠的啊!” 白焰眯起眼:“我说过,座一之位我要定了!” 泉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他伸出手掌,道:“结盟如何?待主上杀回神域,你我二人联手宰了那帮护灵,至于谁是座一,日后找个地方再打一场!” 他是大妖,而白焰是以战力著称的苍狼。 二人联手的战斗力,除非神灵出手,否则谁能打得过? 白焰眼神也露出了笑意,伸出狼爪轻轻拍在泉月掌心。 她道:“去魔域打。” 在别人家的地盘用不着收力,能敞开了打。 泉月:“好,就魔域。” 定下了结盟。 泉月又问:“冰墙的那人是谁?” 白焰:“神灵啊,这么明显。” 泉月眉头皱起:“怎么又是神……天门都被冰墙堵住了,灵气稀薄,这内外域怎么还有两个神?” 主上在内域像个凡人,暂且算是一个。 为何外域极北之处,还有一个神在冰墙那守着? 白焰摇头:“我不知。” 泉月继续问:“我依稀记得当时还有几个……三个吧?三个吵吵闹闹的家伙,都是谁?灵座?如果是灵座,有你认识的吗?” 白焰还是摇头:“我不知。” 泉月翻了个白眼:“你又不知,你能知道什么你?白在冰墙上生活那么久!” 白焰解释道:“我是曾生活在冰墙之上,大部分神灵的信息有所耳闻,但有一位新神,灵座是否已齐以及都是谁,知道的人不多。” 泉月:“谁?” 白焰:“无极天战神,姬觉修。” 泉月瞳孔一缩:“战神?!” 神域的神灵很多,但能担得起‘战’这个字的,必然不是走寻常的修炼问鼎封神之路。 而是一路杀伐征战! 白焰:“战神尊号为神阳神尊,是无极天神阳殿之主,传闻说,自从姬觉修封神后,无极天就好似天阳,几千年来都热浪滚滚阳火不灭。” 泉月一颗心都沉了下去:“那应该就是了,神阳这个尊号很贴切。” 烫的他想死! 但泉月想不通,战神不在无极天,待在冰墙那雪山处干什么? 鸟不拉屎之地还灵气稀薄。 这年头的神都怎么奇奇怪怪的! 此时院内传来声响,萧染书睡完午觉了。 泉月回身就冲进院子,眼眶瞬间水雾雾的:“主人,白焰凶我……” 白焰在内心骂人,冲着泉月的背影疯狂龇牙! ----------------- 皇城,金銮殿。 殿宇广袤,高耸的金梁玉柱支撑着巍峨的穹顶,殿内墙壁皆是玉石,雕刻着历代皇帝的功业与壮举,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由于皇帝讲究,殿内的每一角落都弥漫着一股浓烈香气,那是由宫廷调制的珍贵香料,让人一踏入殿中就仿佛置身于仙境。 殿中央是一座金色的龙椅,龙椅上铺设着华丽的绣龙锦缎,彰显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此时,腾鹤帝正坐于龙椅之上,用饱含怒意的目光扫视着大殿中跪了一地的大臣。 整个大殿都被无比紧张的气氛笼罩,不少人都冷汗淋漓。 昨夜风雨交加,天降异象。 不仅是皇城,而是出现在整个腾国上空。 这让腾鹤帝无比警觉! 他立刻命令贤臣前来调查这个异象的起因,可是一夜过去,什么都没查出来。 从昨夜到现在,皇帝就一直守在这,而众臣也一直跪着。 殿内的低气压和窒息感强烈。 这时。 钦天监正奔进殿中,大喊:“皇上!推演出来了!” 腾鹤帝一下子都坐直了,问:“如何?” 监正跪地时双手还在颤抖:“臣推演了天象并查阅古籍,发现是来自天地的警示。” 腾鹤帝扶着龙椅的双手握紧,不禁声音拔高,“什么警示?” 监正:“预示着一场重大的……重大的……” 说到这里,他额头溢出了汗水,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腾鹤帝怒喝:“说!” 监正声音充满恐惧:“重大的毁灭!” 轰—— 殿内众臣都炸开了,喧闹而开。 腾鹤帝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毁灭? 什么叫毁灭?! 他大腾王朝延续两百年至今,国土辽阔,皇权稳固。 好端端怎么会有毁灭之象? 腾鹤帝不信邪的问:“何种程度的毁灭?地域范围?” 监正擦着汗道:“是这整个天下!” 腾鹤帝绝望的闭上眼,面色惨白。 殿中众臣心慌不已,更是纷纷出谋划策,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良久后。 腾鹤帝睁开眼,眼神锋利:“封锁消息,今日之事但凡传出去一个字,你们这帮人的九族上下就都别想活了!” 众臣再次跪了一地,灭国之象,他们哪敢声张啊? 腾鹤帝下令:“继续查,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顺着异象出现的方向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他倒要看看,谁能颠覆腾国百年繁荣?夺他帝王之位? 众臣领命,带着凝重的神色退下。 司天监的监正却没有走,依旧跪地不起,手抖得像是得了什么癔症。 腾鹤帝看向他,冷声问:“还有?” “是……”监正吓的一脸汗,道,“推演结果有二,一是毁灭之象,二是极阴之象。” 腾鹤帝皱眉:“极阴有什么说法?” 监正磕着头道:“极阴,为女盛男衰啊!” 腾鹤帝瞳孔骤然收缩,愤怒之色溢于言表:“放肆!反了!真是反了!!!” 这片土地曾出过多个女中豪杰。 五百年前的开国女将威震八方,四百年前的造反女谋布局天下,三百年前的女杀手声名远扬…… 正因如此,无论在什么朝代,这片土地上的女子个个都有着一腔热血,将那些先辈们当成了毕生目标。 学堂女书生前仆后继高中榜首,朝中女臣多不胜数舌战群儒,军中女将动不动杀个七进七出…… 但自从两百年前改朝换代为腾后,皇室就一直致力于将这股风潮压下去,到了腾鹤帝这一代,压的也差不多了。 可现在,竟然出了阴盛阳衰的天象?! 第42章 圣山之岭 岭山村周边山脉夷为平地后,这里就彻底成了平原,虽然有大量碎石铺地,但问题不大。 只要是平原,那就是最适合发展成富饶之地的地貌。 最高兴的就是村民,适合种庄稼不说,交通还方便了。 听说这平原是那唯一孤峰上的女仙造成,且还是生气后的随手为之。 众村庄的村民们既惊恐又感激,各村的村长相互通了个气,决定开一个史前村联大会! 没了山,行路方便,次日下午众人就聚集在了岭山村。 总计十二个村落,每个村的村长都来了,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纷纷前来。 岭山村的老村长王春毅作为领头人物,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王春毅很有想法,道:“第一点,以往我们各村都隔着山,路途遥远,现在山没了,我们联络起来方便,地广,扩耕不能乱来,不然东一块西一块的乱七八糟,要规划,大伙儿都好好商量。” 一群人连忙大声叫好。 王春毅继续道:“现在说第二点,我们岭山十二村相聚于此,倒不如合村并镇,如何?” 有人出声:“化镇为城得了!” 旁边人连忙制止:“疯了?不把容城放在眼里?” 王春毅:“都要从长计议,合村并镇也不是我们几个说了算,得上报才行。” 其他人纷纷讨论起来。 “对对,不然容城卫军来把我们一锅端了!” “话说怎么又增税了啊?还没秋收呢,我们都快交不起了!” “我家今年给神庙的供奉多,粮税这么高,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春毅抬手往下压了压,让众人安静。 他道:“接下来我要说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门口。 两位村民连忙起身,将大门给关了。 这神秘的样子,让众人不知不觉都安静嘘声。 王春毅压低了声音开口:“第三点,奉劝各位不要再去神庙参拜了。” 在座众人集体震惊,但有先一步打探到消息的人说出实情。 “仙子说了,那神庙的神仆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仙子亲口说那是邪徒啊!” “可不就是邪徒,我儿月月去祭血,十岁了还没开智,仙子来我们岭山村后我家就没去,断了几次供奉,我儿昨天就开口喊人了啊!” “如此神奇?” “那真是邪徒啊!不仅不能助小儿开智,反而祸害了娃娃!” “仙子说的每一样事都成真了,我听仙子的。” “咱这些话可不能对外讲,神是至高无上的。” “那自然,关起门来咱自己知道就好。” “可如果是邪徒,皇室为什么不禁止……” “或许只是我们这的神庙神仆是邪徒?” “非也!全国各地都有神庙祭血!” “……” 看着众人讨论激烈又情绪激动。 王春毅打断了他们,道:“这事以后不要讨论,不过正好说到第四点,仙子乃真仙,住在这岭山之后赐福不断,咱们立生祠的事要抓紧。” “对!各村都出一份力,尽快将仙子的生祠造出来。” “规模升级吧?原先定下的那个太小了,咱岭山十二村的仙子,怎么说也该有个庙。” “要我说,向那神庙看齐!” “哎呀!钱不够!又是增税又是之前的那些供奉,哪还有余钱建庙?” “这可咋整?仙子都生气了,我们可不能再让仙子更生气。” “要不,将仙子的名声传出去?到时候朝拜的人多了,还能在各地多立几个生祠!” “这主意好!” 众人一合计,就这么定下了。 ………… 容城。 城主严立元本就心惊那夜的异象,当即派人前往仔细调查。 而比他更早出发的,则是徐仁堂的老板徐成根。 徐成根平日里就爱打听事,得知消息后,立即动身前往岭山村。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事与萧染书脱不开关系! 抵达村落后,徐成根也没有继续乘坐马车,而是换了双好走路的鞋,踏入了村内。 徐成根是第二次来岭山村,上回就在村口看了眼没进来,这次走进村里,顿时感受到一股异常玄妙的气息。 他不禁望向远方,一览无遗的平原甚是辽阔。 而那座孤峰则高耸入云,散发着唯我独尊的强大气场。 仿佛这天地间,没有其他山能与之并立。 孤峰为王,睥睨天下! 徐成根看的心惊,往后退了两步,被身后侍从扶住。 “老爷?”侍从担忧的问。 徐成根惊叹道:“此乃圣山!” 侍从也抬头看了几眼,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震撼于众山一夜之间夷为平地之事太过玄妙。 徐成根不再多言,继续往村里走,遇到几个村民在开耕,便就地而坐与村民们闲聊起来。 村里刚开完会,村民们正愁立生祠的资金,见到这位商贾如此好说话,当即找来老村长王春毅。 王春毅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有钱的大商贾,便有些拘谨不敢多说。 徐家不仅有多家医馆,还做武士的生意。 那可是大钱! 徐成根倒是健谈,他指着那孤峰问:“圣山上的萧女侠,可还在那住着?” 王春毅顿时双眼一亮:“徐老板认识萧女仙?” 徐成根眼神也亮了:“原来是女仙?” 他只当那位萧染书是个女侠,是武力极高的武士,谁曾想村民们竟称之为仙。 有了共同认识的人,两人话匣子顿时打开。 王春毅不再遮掩,将村里发生的这些事尽数告知。 徐成根听的震撼不已,侍从更是听的人都呆傻在那。 又是庄稼无虫又是天旨雷罚,吉言成真能助小儿开智,最后甚至盛怒之下将这山脉都给平了? 我靠!真是女仙啊! 徐成根转念一想又觉得分外合理。 圣山女仙,威严与实力并存! 说到最后王春毅聊到了生祠之事,眉宇间惆怅。 徐成根当即大手一挥:“徐某愿出资,给仙子立生祠!” 有了大老板,资金到位。 生祠的规模直接向大神庙看齐,材料等全部都换成上好的,工期也缩短。 徐成根起头喊,岭山那座峰就在村中盛传为圣山。 仙子居所为圣山之岭。 在岭山十二村规划满满,立生祠准备的热火朝天时。 萧染书不仅毫不知情,还在院子里吃起了火锅。 她因为死宅又恐高,平时压根不出院门。 别说村里的事,她连外面的山没了都不知道! 第43章 陷入后宫美男三千的畅享 萧染书也不是什么都没思考,她一边吃着重辣重油的火锅,涮着片好的猪牛羊肉,脑子里构建了一个简单的形势图。 神秘的原主,开智的二哈,乱入的蚌精…… 得! 这不玄幻小说么? 将一大口肉塞进嘴里(嚼嚼嚼)原主再牛逼也跟她没关系(嚼嚼嚼)又没有皇位继承(顿了顿)话说坐拥后宫美男三千是什么感觉(继续嚼好吃咽下去)陷入畅享…… 晚饭过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泉月去洗碗,这小蚌精杂役买的好,一手驭水洗东西极其方便,他自己也任劳任怨,什么都洗的干干净净,还能速干。 白焰出去打猎了,这哈士奇很有责任感,一条狗将养家的重任担在了肩上。 萧染书则是回屋拿出那根竹笛,拧了拧底部想打开看看那根香如何,还烧着不? 却发现…… 唉?怎么打不开了? 惊疑之下,她也懒得细想。 便将竹笛拿在手中转了转,而后又一时兴起,将竹笛横在唇下。 吹—— 顿时,一道极其难听的笛声彻响整个小院。 泉月捂着耳朵从东厨冲出来,大喊:“主人!我的命也是命啊!” 苍天啊!她到底知不知道这笛声的杀伤力? 泉月一个大海妖都快七窍流血了。 萧染书停了下来:“行行,不吹就不吹。” 她没学过笛,能吹出声音就不错了,指望她吹得好听还不如别指望了。 放下竹笛,萧染书打了个饱嗝,干脆躺在摇椅上仰头看天,山顶的风景好啊! 今夜,星河生辉。 ………… 皇城,宫中今夜有一场宴会。 歌舞升平中。 腾鹤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招手,大太监姜从海立即弯着腰上前。 腾鹤帝脸色极差,问:“查到没有?” 这话他一天要问八百遍。 姜从海实时汇报:“查出异象源头在东南,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去了。” 腾鹤帝不满:“还没查到?” 姜从海擦着冷汗:“皇上,路途相隔千里,调查也需要时间,再快也要些时日啊!” 腾鹤帝眯起眼:“什么极阴毁灭之象,我看都是笑话!” 姜从海:“那是自然!大腾疆土辽阔,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物阜民丰……皇上您正值壮年,千古明君,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腾鹤帝烦躁的摆了摆手,又问:“云阳呢?捉回来没有?” 姜从海这次答的轻松:“皇上放心,飞骑军已经在北境守着了。” 腾鹤帝冷笑:“天赋异禀武学奇才?朕最后悔的事,就是同意她北上拜师,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姜从海配合着点头:“是是,公主就是太不懂事了。” 当钦天监的推演结果出来,腾鹤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夏云阳,他的亲生女儿,大腾公主。 夏云阳幼时被母妃带着回母族时,偶遇一名南下云游的修士。 那修士会御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别说武士,连大腾武学修为最高的国师,也看不透那位修士的境界,只说是天人之上。 要知道在武士眼里,修为天花板就是天人境啊! 修士在腾国一待就是好几年,时不时指点夏云阳。 于是,夏云阳从小就在一众皇子公主之中脱颖而出。 待她十岁后,修士要离开了,便问夏云阳是否愿意随他回外域的宗门? 那时候的腾国举国上下无人敢对这个修士说一个不字,当夏云阳来向腾鹤帝请示的时候,腾鹤帝生怕那修士一个不高兴把皇室灭了,只能点头。 夏云阳北上一去就是五年。 再次回来时,她已是清心境…… 在修为境界的划分中,从武行到内观再到清心,光是武行境就能刷掉99%的习武之人。 腾国的武行境平均年龄是二十岁,内观境的平均年龄是三十岁,清心境的平均年龄是四十。 但凡境界在平均年龄之前者,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进入军中大多都能快速升职。 夏云阳十五岁的清心境,恐怖如斯! 对她来说修到清心境之上的通明境,比旁人简单太多。 而通明境,都能封将了! 这没有让腾鹤帝高兴,反而心生忌惮。 不能再让她成长了…… 就这样,皇帝旨意,风光大婚! 修士不在,夏云阳多次的抗议根本没用,她无数次想回外域的宗门也被皇帝拦下。 又是三年过去,如今的夏云阳已经十八岁。 而她非但没有改性子,甚至变本加厉。 不仅派人暗杀驸马,还又一次想离开大腾国土! 外域宗门就有那么好?难不成能长生?! 桀骜不驯的公主,阴盛阳衰的天象。 这难道是在预示夏云阳? 腾鹤帝不禁起了杀心! ----------------- 容城。 自从天降异象后,城主严立元就没睡过一天好觉,而次子严中泽失踪了这么多天,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终于,严立元左等右等,没等到次子的踪迹,反而等到了岭山那片山脉被夷为平地,岭山十二村申请合村并镇的消息。 “一夜之间变成平原?!”严立元震惊的下巴都掉地上。 侍从也惊的浑身是汗,点着头道:“千真万确,可真是神奇啊,那天降异象怕不是什么大能者在渡劫,天雷将那片山脉都劈没了!” 严立元皱眉思索:“还有这种事……” 侍从又道:“现在这事已经彻底传开了,不仅容城周边传的离奇,连其他城都有所耳闻,已经有大批人士正在赶来,说要看看异象之地,有人说是那圣山之岭的仙子发怒时随手为之。” “等等!”严立元一脸的疑惑,“仙子?什么仙子?” 侍从:“啊就是那个萧染书啊!岭山村要给她立生祠的那个!所有山都没了,就仙子所在的圣山纹丝不动!” 严立元:“穷乡僻壤的村民没见识,你也脑子有病?” 侍从连忙转移话题:“关于二少爷失踪的事,一直怀疑与岭山有关,之前那片山脉地市负责不好调查,现在方便多了,都是平原,属下已经派人地毯式搜索!” 严立元点着头:“你还算有脑子。” 侍从又道:“那岭山十二村想合村并镇的事?” 严立元瞪着他:“你又开始没脑子了,自然是制止!” 第44章 云阳公主,接旨 腾国北部边境。 一匹烈马冲出丘陵,正是公主夏云阳,但她却在即将进入沙漠的地带被拦下。 前方,是一匹更高大的马,马上,为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 将军手持大刀,刀锋闪烁着寒光。 夏云阳取下面纱,沉静开口:“飞骑军主帅,诸策?” 诸策连头盔都没取,严肃道:“前方就是边境了,请公主即刻回头!” 夏云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将军,我并非是想离开腾国,我的母妃病重,急需一颗鲛人泪,大腾举国上下都没有,但在宗门我师父那有,我需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诸策便毫无感觉的打断:“请公主即刻回头!回宫!” 夏云阳垂下眼,双眸缓缓上抬时,右手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她声音轻亮:“诸策将军,我钦佩你长年驻守大腾边疆,也敬重你为我大腾忠心效劳!但……” 说着,她一顿,再次开口时眼中已然锋芒毕露: “但今日你要拦我,那便先问问我的剑同不同意!” 诸策将大刀往前一横,声音厚重:“公主,我可是通明境。” 夏云阳眼神闪过一丝厉色,毫不犹豫的一把抽出长剑,剑光刺眼之间,她的声音坚定: “谁不是通明境?本宫说了,要救母妃!” 诸策在头盔之内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云阳公主武学奇才之名人尽皆知,当年十五岁的清心境归来,更是让腾国的各大军营上下都崇拜不已,不少兵卒都在询问公主会去哪个军营当将领? 可惜她大婚了,之后就没再有什么事迹传出。 没想到短短三年,没有宗门的资源和师父的指导,她依旧突破至通明境! 想到这里的诸策摇了摇头,拉着马匹的缰绳侧让了半步。 夏云阳心中一喜,可下一秒,她面上的喜色就褪去。 “公主。”诸策道,“你我都是通明境,或许你能在此将我斩于马上,但请问……” 说着他一掀披风,露出了后方沙漠中一幅气势磅礴的画面! 在漫天黄沙的遮掩下,大地被染上一层金黄色,仿佛是铺展开的巨大黄绸,延伸至天际。 风沙呼啸而过,掀起沙尘弥漫,数万人的身姿在黄沙滚滚中若隐若现。 他们身穿战甲,手持兵器,步兵长矛闪着寒光,骑兵列队肃杀之气无可匹敌。 诸策高声喝出:“公主屠的尽飞骑军千军万马吗?!” 夏云阳绝望的闭上眼,面色惨白。 诸策单手高举卷轴:“云阳公主,接旨!” 夏云阳死咬着下唇,一动不动。 诸策冰冷的声音从头盔内传出:“公主可是要对皇权不敬,对圣上不孝?” “不敢……”夏云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双膝跪地时声音颤抖,“臣,接旨!” 圣旨的内容不多,但充满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阴寒。 剥夺公主封号,禁止探望母妃,禁止与母族来往。 回皇城,禁足于公主府。 ----------------- 通往岭山村的道路上,一队武士快马加鞭而来。 还没到村口,这群武士就惊的大跌眼界。 “头儿?我们跑错地方了?” “不能吧!岭山村往北三十里是容城,咱们上回不是走过这条路?” “但是山呢?这里不是山脉吗?都去特么哪了啊?” “山呢!” 众武士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傻眼。 邱越也惊呆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岭山周围的这片山脉相当出名,重峦叠嶂如迷阵,境界不高的武士都不敢走,以他的修为自然能走,还能带队翻山。 就是在某座山的山顶被高手教育了,吓的原路返回。 这次他办完了事,第一时间便赶回这岭山村,想要上山慎重拜访萧染书。 只是…… 特么的山呢?! 正巧,这时一位村民路过,看到这群武士非但不害怕,还打了个招呼。 众武士再次惊呆。 不是…… 山没了,村民也癫了? 上回他们路过这个村,全体村民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现如今,跟武士打上招呼啦? 村民挑着扁担,笑着道:“你们也是来朝拜圣山仙子的吗?” 众武士集体石化,邱越也瞪大了双眼。 圣…圣什么? 村民指了指身后那座孤峰:“圣山之岭啊,呐,仙子就住那上面,生祠还没建好,要朝拜的话,就先在山脚下拜吧,不过你们要是不怕山路难走,上山一拜也行,但仙子身边有灵犬,千万不能叨扰或冒犯,否则有去无回啊!” 天降异象,山脉变平原。 岭山村早就在周围出名了,再加上有大商贾徐成根的宣传,不止是容城周边,四面八方百里之外的那些城镇都知晓了。 很多人都前来一观,听闻仙子吉言成真的事迹后,不少人更是当场跪在山脚下磕头。 自然也有人不信,嘲讽着上山说要会会那所谓的仙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有去无回,彻底失踪! 这给圣山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没胆量或是内心不敬者,都不敢再上山,跪拜的人则更加虔诚。 而那生祠,刚开始建就已经有人奉贡品,给钱什么的。 圣山之岭成了名地,连带着岭山十二村的人流量增多。 徐成根真不愧是商人,在周围村庄里开始建客栈和酒楼,有些村民跟着一起做起了生意。 其中就属小李赚的最多,她因为瘦弱实在没力气耕地,就种花。 原本只是想每日上山给仙子送花。 也不知道谁把仙子喜欢花的事传了出去,还尤其喜欢小李的花。 于是小李的花就被人抢疯了,哪怕加价都拦不住这帮人的疯狂。 徐成根是个贼的,给小李出主意让她竞拍。 于是…… 小李赚了个盆满钵满! 听完村民说完。 邱越随手递出银两,表示感谢。 村民收的毫无心理压力,他没事就给前来询问的人解答,有钱的商贾和修行的武士,常常都会给钱以表感谢。 邱越也是惊了,上回给张大娘一家钱,把人吓的都不会说话。 现在岭山的村民收钱,熟悉的就像办事一样。 也确实是办事,给不知情的人解答。 岭山村,真是变天了啊! 第45章 萧染书懂帝 怀着忐忑的心情,邱越塔上了登山的石阶。 村民说萧染书喜静,邱越生怕冒犯,不敢带上兄弟们,就这样独自一人前往。 石阶很陡峭,登山路不好走。 对常人来说上山是身体疲惫,但对邱越来说,却有着巨大的着心理压力,仿佛在挑战极限。 与上次爬山不同,这回的他每往上一步都会下意识仰头,那山顶越看越神圣不可侵犯。 难怪村民们称之为圣山。 女仙萧染书,一怒之下平山定原,显然不仅是武学宗师。 高岭之花,圣山之首。 要知道武士之上还有修士。 世界大的很。 大腾王朝是强盛,周边小国环绕,可这些终究是在内域。 内域以北还有外域,那里是修士的天下。 什么凡人皇帝什么武士都不够看,外域是人妖共存的世界。 听说还有魔域的存在。 无论人妖魔,大能者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初村民说萧染书是忽然出现,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在邱越看来,萧染书极有可能是南下云游的修士大能。 所以她的真实境界…… 邱越不敢细想! 当他好不容易登顶看到茅草屋时。 记忆涌上心头。 初次来的那日暴雨如注,他毫不知情一脚踹开了木门,嚣张跋扈又不知天高地厚…… 二次前来,看到这木门只觉得奇重无比。 非凡人能踏足! 邱越在门口驻足良久,怎么都不敢上前去叩门。 他是真害怕啊!!! 这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邱越一下子惊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相貌妖异的……男?女? 那人盯着自己,表情不怎么好。 泉月早就知道门口有人,不敲门也不走,在那磨磨唧唧的徘徊半天。 于是他就出来看看这人想搞什么名堂。 邱越看着这张雌雄莫辨的面孔,‘妖’这个字顿时冲进脑海,他想到村民说的灵犬,心道难不成是犬妖化形? 这在外域是常事,不足为奇。 于是邱越当即弯腰拱手行礼:“见过灵犬白焰大人!” 泉月:“……” 妈的气死了。 你才是狗你全家是狗! 泉月正要给这人一点教训时。 身后传来萧染书的声音:“泉月,谁在外面?” 邱越当场石化,冷汗直冒。 不是灵犬啊? 他透过缝往院中张望,没看到萧染书,倒是看到一只灰白色毛发的狼狗盯着自己,湛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戏谑之意。 那才是灵犬! 邱越:“……” 要死了,刚来就得罪仙子身边的两名大将。 所以这位看不出男女的人是谁? 走山下他光顾着震惊了,没问仔细。 有了主人发话,泉月便让开了挡着的门。 邱越叫不出名字,只能再次冲泉月躬身行礼。 此时的萧染书刚睡完午觉,一从主屋里走出来,就看到自己穿来那天遇到的武士。 人很好的邱越大人! 只是不等她开口打招呼,那武士就双膝跪地然后一个滑铲而来,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萧染书:“……呃?” 邱越是个习武之人,跪完后支起上半身,双手合十拳与掌心相对,双手从胸前高举过头顶,行了个标准的长揖抱拳礼。 他高呼:“参见萧圣首!” 萧染书再一次:“……呃?” 她先是恍然了一下,而后大悟。 原来如此,她就说呢,这武士长得凶神恶煞却心地善良大好人。 搞了半天这人是原主的下属啊! 所以当初他关门离去不是好说话,而是得令。 圣首又是什么玩意儿?什么组织的圣还是首? 哎妈,愁死人了,原主到底是干嘛的! 萧染书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神秘原主的身份终于有了一丝突破口。 只是…… 她不敢多问,怕暴露啊! 但既然是面对下属,她理应有上位者气势。 于是萧染书并未第一时间让邱越起来,而是走到了旁边石桌旁坐下,端起泉月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这姿态,这谱,摆的十足! 邱越心里更加难安,慌的额头都开始溢出汗水。 果然那次他惊扰,让这位强大的修士生气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补回时。 萧染书放下茶盏,看了过来:“听说你颇为照拂村中张大娘一家?” 邱越不敢抬头:“鄙人愚钝,叨扰了您清修,好在张大娘一番警示,我着急去办事来不及与您解释,便在离开时留下些银两……” 这一番话把萧染书的CPU都干烧了,什么清修什么警示?怎么张大娘还有隐藏身份呢? 她想不通也理不顺,干脆不想先放着。 于是她道:“做得好,起来吧。” “谢圣首!”邱越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萧染书低头思索了一下,觉得原主这下属挺乖的,又是送礼物又是给张大娘一家钱,也不知道原主派他出去办什么事? 为了不暴露,她斟酌着言辞问:“事办的如何?” 邱越感动萧染书的关心,连忙回复:“都办妥了!” 办完他就立即往回赶,一刻不敢耽误。 萧染书表面不显,实际上一头问号。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喂! 为了掩饰自己的迷茫,她再次低头饮茶。 这个过程中,邱越就干站着,一动不敢动。 放下茶盏,萧染书脑子也终于转通了。 原主让下属去办事,事办妥了,回来禀报。 不管是啥事吧,既然完成了任务,作为上司都应当嘉奖。 再加上她刚来时差点饿死,幸亏这名邱越武士留下了钱财,让张大娘跑上山给她做饭。 还有那一马车的物资,汝窑茶具啥的…… 对对,得嘉奖。 萧染书懂了! 她道:“白焰,将我那盒子拿来。” 白焰立即起身,进屋叼来一个木盒。 萧染书将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颗珍珠。 她考虑的挺合理,这武士有钱有实力,不缺银两。 泉月虽然是个实力不足的小蚌精,擅长茶艺还柔弱不能自理,连她捡回来的哈士奇都打不过,整天被咬的一手狗牙印。 但怎么说也是妖哇! 普通珍珠能跟妖产比? 必然泉月磨出来的珍珠更值钱。 邱越瞬间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这珠子,这成色,以及这光泽度…… 莫非是传说中的鲛人泪?! 第46章 顺势而为,无为境 萧染书将那颗珍珠递给他,道:“你懂我的意思。” 别管什么意思先意思意思,以后都要好好给她办事,虽然她暂时也不知道该让这名武士办什么事。 邱越感激涕零,再一次跪地行礼,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染书满意的点头,旋即一想,还不知道这名下属有多能打,办事也得要先搞清楚他能干什么对吧。 于是她故作随意一问:“你现在什么实力?” 现在什么实力,而不是直接问他什么实力。 妥妥隐藏了她的一无所知。 语言的魅力啊! 萧染书对自己的说话技巧越来越满意了。 邱越回道:“鄙人现在是通明境大成。” 萧染书再次大脑宕机。 什么境?什么什么大成? 啊??? 一脸懵逼的她继续饮茶,眉宇微皱。 邱越开始慌了,生怕萧染书嫌弃他境界低,又道:“我距离无为境只有一步之遥。” 实际上他已经卡了很多年,一步之遥,遥遥无期。 萧染书眉宇松开,笑着道:“最后一步,很快能突破。” 给下属一个小小的安慰。 邱越看到她不再皱眉,内心一颗大石头落地,他也不敢在此处多待,说了几句后就告辞离开。 走出院门,他看着手中的那颗鲛人泪,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 不愧是大能者,一出手就是瑰宝。 他当时看的清楚,她有整整一盒子的鲛人泪啊! 看来这位是真大佬,恐怕是外域的什么风云人物吧。 不知道大佬为什么南下,来到这穷苦的村里定居? 邱越决定带着兄弟们在村里住下,替萧染书镇守岭山十二村,抵挡所有干扰她清修的居心叵测者。 将鲛人泪贴身存放好,邱越快步下山。 当他走到这山路的最后一个石阶时。 忽的。 轰—— 他颅内一阵轰鸣。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破出,震荡着周围空气形成气浪。 卡了他多年的瓶颈在这一刻冲开了。 通明慧眼观万象,无为而无不为之顺势而为! 通明境,破。 无为境,成! 脑海里响起萧染书的声音:‘最后一步,很快能突破。’ 这一步之遥,是踏下岭山的最后一步? 邱越猛的回身,仰头看向那云雾缭绕的圣山之岭。 言出!法随! 他震撼的双膝跪地,朝着山顶重重叩首。 “鄙人邱越!愿追随圣首生生世世,为圣首效犬马之劳!” ………… 容城。 严立元听着侍从汇报,眉头越皱越深。 他禁止了岭山十二村合村并镇的事,依旧阻拦不了那地方的发展。 商贾入驻,带动起了村民发家。 什么圣山之岭,名声都传到了别的城。 而那生祠竟然真的建了起来,还未成就有人天天去拜。 这帮愚民真是疯了! 此时,忽然有一卫兵疾步而来,道:“城主!找到了!” 严立元猛的起身:“我儿找到了?他在哪!” 卫兵跪在地上,道:“在,在岭山后崖的崖底…山石之下……” 严立元脸色大变,声音颤抖着问:“可还活着?” 卫兵摇了摇头。 严立元感觉眼前一黑,身躯不稳的摇晃起来。 卫兵继续禀报:“城主!那崖底压着的不仅是二少爷,还有大量容城卫军,尸山尸海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当时他们地毯式搜索,发现不对还是因为气味,当看到那场面时都骇然大惊。 山石压着无数尸首,都烂了。 要不是搜出来有身份证明,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卫兵又道:“全部死于崖底,与那岭山顶的女子脱不开关系!” 严立元面色发青,双唇颤抖了良久后,道:“去!那岭山十二不是朝拜吗,不是发家吗?容城征兵增税,让他们把家底都掏出来!” “是!”卫兵立即应声,并抬头问,“城主,那萧染书……” 严立元双目猩红,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杀!但凡与她有牵扯之人,都杀!!” 卫兵:“领命!” 严立元吼完,就如同泄了气的球,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宠成宝贝的小儿子,就这么没了? ………… 岭山村。 邱越带着兄弟们住了下来,村里有新建的客栈,虽然房子造的急条件一般,但看着村庄的发展势头,未来富饶程度不可想象。 就在武士们住下没多久,忽的听到村口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细听之下才知道,容城不仅驳回了十二村并镇的申请,还来搜刮民脂民膏。 当邱越走出客栈时,看到的场景就是大肆掠夺! 不少刚富裕了点的村民,不仅积蓄被抢光,家还被砸的不像样。 村中哀嚎连连,求饶声不断。 那帮卫军毫无怜悯之心,对村民们拳打脚踢,还有一队人直奔那岭山顶而去。 邱越立即上前,抽出大刀冲向那队人。 众武士也纷纷掏出武器,阻挡搜刮村民的卫军。 卫军一开始还很不客气的直接动手,结果几个回合后,全部被武士们撂倒。 邱越更是以一人,挡住了那批想要上山的卫军队。 卫军领头大骇,问:“阁下是谁?” 邱越冷漠道:“邱越。” 卫军领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忌惮于对方的实力,便又问:“阁下是什么境界?” 邱越一声冷哼:“鄙人不才,无为境。” 哗! 众卫军大惊,不少人都差点吓尿了。 无为境? 这穷苦的岭山村,怎么还有个无为境强者? 恐怖! 要知道那出了名的飞骑军主帅都只是通明境啊! 邱越看了眼不远处的哭声一片,道:“容城卫军搜刮百姓,与土匪有何区别?” 卫军领头连忙道:“容城要征兵,增税……” 邱越直接打断:“腾国并无战事,征兵是为何?好端端又增什么税?再者,增税也不该明抢!” 卫军:“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 邱越依旧不让他把话说完,冷眼看来:“奉谁的命?” 卫军领头老实回答:“城主大人……” “嗬!”邱越笑了,将手中大刀一横,道,“荒谬!邱某在此,我看谁敢?!” 卫军领头冷汗直冒,还想继续说什么。 邱越双目一瞪:“还不快滚?!” 于是卫军直接被赶跑了,一样东西都没能从岭山村带走。 第47章 城主暴毙 众村民都惊呆了,尤其是张大娘一家,这会儿才清晰的了解到邱越有多厉害。 那些不可一世的卫军们,竟然怕成了那个怂样! 不过,无为境是什么修为? 一片死寂之中。 徐成根上前:“敢问阁下当真是无为境?” 村民们不懂,他懂啊,懂的很! 武士修为分为七等:武行、内观、清心、通明、无为、道合、天人。 能步入武行境就不得了了,普通人甚至可以靠此直接实现阶级跨越。 武行境之后的境界一个比一个难升,大部分人往往会卡在某个境界一辈子。 通明境已然非常稀有,无为境更是屈指可数! 道合境则是腾国武士天花板,唯有国师一人。 至于天人境,当代根本没有,需追忆上一个甲子的风云人物…… 三生万物,逢七必变。 每当出现天人境强者,也往往预示着重大变革。 而无为境的邱越,距离封顶的天人境只相差一个道合境,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关键是他还正值壮年,才三十多岁。 未来不可估量啊! 这让徐成根如何不激动? 邱越点头,指了指圣山方向笑道:“经高人指点,我昨日便突破至无为境。” 众村民虽然不懂,但跟着一起乐呵呵,反正就是仙子厉害,仙子越厉害越好。 徐成根则双眼放光,面上欣喜若狂。 仙子竟然还能指点武士修炼? 指点的还是无为境强者? 我靠,那她能指点国师突破至天人不? 仙子好厉害! 仙子厉害的有点神了! 这时的邱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徐老板,听说你在容城有生意?” 徐成根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但我大部分生意都在别处,刚来容城不久,目前只在城里开了家医馆。” 邱越抹了把脸,问:“请问徐老板,可认识容城二少爷严中泽?” 徐成根一愣,道:“认识,不熟。” 他下意识撇清关系。 邱越眯起了眼,又问:“那严中泽,可曾调查过岭山?” 徐成根顿时瞳孔地震,狂点头:“确实多次派人前来调查,不过二少爷失踪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城主颇为担忧,调查了数日都没有结果!但,大人您是如何知晓?” 邱越冷笑收刀:“自不量力,赶着找死。” 他给过严中泽机会了,也表示过会答谢,但对方贪婪的很啊,竟敢上山。 而容城城主的今日作为,大抵也与这件事有关。 邱越皱眉,觉得这事需要快速摆平,否则未来麻烦不断。 容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主背后必然有人,这其中向来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思索一番后,他掏出一块玉牌。 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 …… 次日中午。 萧染书吃午饭时,张大娘日常跟她说着村里八卦。 张大娘:“仙子,那邱大人好厉害啊!” 萧染书本就对邱越的实力以及原主的身份好奇,便心中一动,问:“有多厉害?” 张大娘手舞足蹈的形容:“昨日来了好多容城的卫军,邱大人跟他们打了起来,你一刀我一剑的!” 萧染书双眼一亮:“谁赢了?” 张大娘兴奋道:“邱大人赢了!不仅赢了,还把那帮卫军吓的屁滚尿流,赶跑了呢!卫军来了几百人,打不过邱大人他们十几个。” 萧染书双目瞪大。 原主的下属这么厉害? 通明境无为境什么的,猛成这样! 张大娘说到这里有些担忧:“仙子,邱大人打了卫军,城主会不会以为我们村要反?” 萧染书想了想,问:“邱越为什么会跟卫军打起来?” 在她看来邱越不像是乱来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而那神秘的原主,必然也不会乱收小弟。 想着,她有些思维发散…… 原主应该也许大概不会有造反之心吧? 张大娘已经开始说缘由:“昨日卫军忽然大举进村,到处搜刮,把好多人的家都砸的稀烂,邱大人一看怒了,就带着武士们上去阻拦。” 萧染书回过神,道:“卫军又不是土匪,为什么会做出这等明抢的事?” 张大娘:“容城城主前不久提出增税,好像是要讨好皇城的一位大人物?但还未秋收,我们交不出粮食,现在十二村富起来点,消息传出去,城主就派人来抢。” 萧染书听到这里已经开始生气了。 村民淳朴,动不动给她送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大家说话又好听,总是仙子仙子的喊。 她每天都惦记着村里的土鸡蛋和大白菜,还有散养的鸡鸭鹅…… 那该死的城主竟然搜刮村民,这跟直接抢她萧染书的钱有什么区别! 张大娘:“仙子啊!邱大人好像有急事,今日一早就离开了,城主再派人来可怎么办?” 越说,她越觉得这事不小。 便急道:“城主要是知道了邱大人不在,会不会屠村啊?这事他十年前就做过,也是跟粮税有关,第二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屠村? 萧染书顿时气的一拍桌子:“他怎么不去死!” 张大娘立即撸起袖子:“就是就是!他要是敢屠村,我们就敢反!仙子您一声令下,我就随您冲!” 她思想前卫,也早就将什么修为等级搞清楚了。 腾国境界最高的人是国师,国师是道合境。 道合境之下紧跟着的就是无为境,邱越是无为境。 所以,邱越的实力紧挨腾国最强的国师。 再约等于一下,邱越能打国师! 而仙子能指点邱越,最终得出结论: 仙子比国师强! 如此强悍的实力,怕那小小的容城城主做甚? 嗯! 张大娘觉得自己分析的完全正确! 她在那跃跃欲试莫名兴奋,萧染书这里则是惊呆了。 不,等等。 反谁?冲什么? 她没有,她不想,你别乱嚎! ………… 容城。 严立元在书房沉思了一夜未眠。 他内心充满了怒火,恨不得将萧染书千刀万剐。 可昨日派去的卫军不仅没能上山,甚至连一丁点的钱财都没能搜刮到。 无为境? 岭山村怎么会有个无为境! 实在匪夷所思! 而经调查,那武士刚到岭山村才两天,一个高高在上的无为境,为什么会护着那帮愚昧村民? 严立元越想越觉得这事古怪,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午后,他便决定动身亲自去一趟岭山。 不为别的,先探探那个无为境强者的口风。 可他刚走出书房门,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 忽然! 他开始呼吸困难,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浑身抽搐,栽倒在地。 而后。 猝死了。 第48章 黑羽军 城主突然离世,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卫军们人都懵了,没有主心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岭山村,还要去不? 卫军中一部分人有其他心思,尤其是那些修为高的武士,当即决定离开容城去别处发展。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很相信气运一说。 这容城父子三人死了两个,足以说明问题。 更糟糕的是,城主府没有主母,唯一还活着的长子远在皇城,根本就没有主事人。 于是…… 一大帮亲戚都拥了过来,露出贪婪的嘴脸。 小妾们也不甘示弱,甚至已经有人连夜偷了财宝跑路。 没什么人去管刚咽气的严立元,一场激烈的家产争夺战就此展开。 城主府乱成了一团! 而岭山村此时的情况则与容城相反。 邱越守村以一敌十击退容城卫军的事迹不胫而走。 其中,少不了徐成根的手笔。 消息一传开可不得了啊! 无为境是什么实力? 别说容城周边,腾国东南一带三州十二城,近十年来也就只听闻这么一例! 所有人都好奇疯了,各种打听。 无为境强者为什么在小小的岭山村? 答:圣山之岭,朝圣。 于是…… 百姓们传到飞起满城风雨,各路武士奔走相告轰动一时。 传到最后更是神乎其神。 听说了吗? 圣山之岭萧圣首,一剑断山河,一怒平川海! 什么?无为境强者? 无为境只配给仙子提鞋! 外面风云涌动声名大噪时,萧染书本人则是在茅草屋一觉睡到自然醒。 吃完饭,喝了会儿茶。 萧染书开始发呆,顺便思考一下人生规划。 她总觉得,人不能再这么懒下去。 尤其是跟邱越一番谈话之后,她察觉到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 修炼?修为境界? 嘶—— 余光瞥到东厨里用御水术洗碗的泉月。 萧染书双眼一亮,喊了声:“泉月过来,我有事问你。” 在邱越面前她不好多问,害怕暴露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的事实。 但泉月不一样啊,泉月是她穿来后买的,对原主什么情况一无所知。 泉月是个小妖,还化形了,妖和人的修炼等级应当一样。 问泉月不就行了! 萧染书感觉自己真是个聪明蛋,于是看向泉月的眼神不禁带上了欣喜和满意。 但这一幕在泉月看来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惊恐的看着主人一手茶杯一手竹笛,那竹笛还时不时在肩膀上敲敲,背上捶捶。 竹笛在她手中挥来挥去还时不时在指尖转,万一脱手打到他怎么办? 主人啊,求求你放下这恐怖的神之剑鞘吧! 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萧染书开口问:“泉月啊,你修炼到化形花了不少时间吧?你跟我说说,修为境界都有那些划分?” 泉月一愣,看着萧染书笑眯眯的表情,觉得这话离谱的就像是在问他是男是女。 不过他略一沉思就了然,主上这是在想着回归神域了? 既然是神域…… 泉月乖巧回答:“分为七个境界:问界、识灵、冲冥、通幽、无上、道空、神元。” 萧染书眼神一瞬间的空洞而迷茫。 什么鬼? 为什么没有通明和无为? 是妖和人的境界划分不一样,还是…… 她问:“妖和人同等吗?” 泉月摇头:“当然不同等,人为中正之道,是最接近大道的存在,只有天地人的说法,没有天地妖或天地兽,人自古以来就高于妖、兽,我们妖想要修炼至巅峰,必须要化形为人,入世去经历红尘世俗。” 以人道问界,是妖修炼的重要一环。 萧染书听得皱眉。 妖兽修炼这么麻烦辛苦的吗? 化形之后还要以人身重新开始,难怪泉月当初会被渔夫从河里捞起来。 想到这里萧染书伸出手,在泉月银白色的头发上揉了揉,满脸的心疼。 小可怜,别人都通明无为了,他却刚刚化形,未来之路还很长远。 加油,小蚌精! ----------------- 皇城,皇宫。 此时正是下午,但因为电闪雷鸣的暴雨,让天空昏暗如同黑夜。 浓密的云层在电光的映衬下显得扭曲而诡异,随着雷声轰鸣,雨点如针尖般密集地刺打而下,宫墙在电光的照耀下尽显苍白。 御书房内,殿门紧闭。 烛火在暴雨倾盆声中摇曳不定。 腾鹤帝坐于书案,阴沉着脸看着桌上的一份信笺,信笺的封口处阴刻着一个家族徽章。 暗卫:“皇上,截到了青城将军府送往公主府的飞鹰传书。” 青城将军府为云阳公主的母妃家族,丁妃为将门之女。 腾鹤帝一声冷笑,将信笺打开。 其上内容不多,且有些莫名其妙。 “东南容城,岭山十二村,萧染书?” 他皱起眉,完全不懂夏云阳调查这些干什么?萧染书又是谁? 夏云阳不惜冒险抗旨,也要让远在青城的母族调查。 将信笺放在一边,腾鹤帝手指在书案上轻敲。 他正想让暗卫去容城调查这个萧染书时,门口传来大太监姜从海惊慌失措的声音: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 腾鹤帝皱眉:“何事?” 姜从海屁滚尿流的从外面推门而入,跨门槛时还摔了一跤。 他却顾不得其他,匆忙的爬进来,浑身颤抖着跪在皇帝面前。 腾鹤帝喝斥:“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怎能这般失态? 姜从海什么都顾不得了,惊恐开口:“皇上!西境来报!黑羽军动了!” 此话一出。 轰——! 电光划破暗空,如同一条巨龙般蜿蜒飞舞,将整个皇宫映照得一片银白。 雷鸣声却如神明怒吼,震耳欲聋! 腾鹤帝瞬间大惊,虽不像姜从海那般失态,但也一下子失了皇帝之威。 他猛地一下就站起身,动静之大将身后的龙椅都撞倒在地上。 “当真?!”腾鹤帝问。 姜从海点头:“西境十连急报,飞鹰传书和快马加鞭同时来报!黑羽军动了啊皇上!” 腾鹤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之间往后跌坐,却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是旁边的暗卫连忙扶了一把,将龙椅放好,扶着他坐下。 良久后。 腾鹤帝一连三问:“什么时候的事?黑羽军前进方向?目的地是腾国还是周边小国?” 姜从海摇头:“还未有消息。” 腾鹤帝闭上眼,脸色惨白。 黑羽军,为五百年前某国一名开国女将创办的军队。 不属于任何国家,不听命任何皇权。 但其威名之大,军中将士之凶猛,让所有君王都胆寒。 据史书的真实记载,黑羽军约一甲子一动,非世袭,主帅身份无一不神秘而强大! 在各大世家及皇室之中,还有一句密言流传至今: 黑羽出,诸侯灭,江山亡! 第49章 驸马砸玉牌 几日后。 皇城公主府。 邱越风尘仆仆赶到,这几日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奔着大门口那两守门就走过去。 他拿出一枚玉牌递上:“在下邱越,求见云阳公主!” 第一次见公主还不知道身份,邱越带着兄弟们护送了一程,公主便给了他这块玉牌,主动透露身份。 现在岭山村有难,邱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阳公主。 当初他的无心之举,结了个大善缘! 但让邱越没料到的是,守门并没有让他进去,反而开始了驱赶。 “什么乞丐也敢闯公主府?” “滚开!” 邱越错愕不已,看着手中的这枚玉牌心下惊疑。 玉牌不可能是假的吧? 他又抹了把脸,可能是自己太过着急,脸上全是灰尘衣服也没换,看上去太邋遢? 这时大门打开。 一名服饰华贵的男子从其内走出,身后还跟着大量侍从。 两守门立即跪地行礼:“驸马!” 邱越一听是驸马,双眼一亮走上前。 锵锵! 几名侍从抽出武器,锋利的刀尖指着邱越。 也就是没人知道眼前这人是无为境,否则胆都要吓破了。 邱越不想惹是生非,并未在意这些细节。 他收敛神情,高举玉牌开口:“参见驸马,在下邱越,求见云阳公主!” 驸马原本只当是什么脑子坏掉的乞丐,但一瞥那玉牌后,他便抬了抬手走过去。 刷刷! 侍从纷纷收刀。 驸马走到邱越面前,目光中有很明显的嫌弃,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起那玉牌细细端详。 “嗯,玉牌倒是真的。”驸马道。 邱越露出了笑容,正要开口…… 却见那驸马将玉牌随手抛给身旁的一人:“砸了。” 那人接过玉牌用力在地上一摔,摔的粉碎后还用脚踩了踩。 这一幕让邱越脑子都不好使了,震惊的看着,嘴里发不出一个声音。 玉牌是真的,但驸马…… 砸了?! 驸马看着碎成渣的玉牌,神色分外满意,斜眼瞥了邱越一眼后,嘲讽道:“想见公主?下辈子吧!” 话落,他便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侍从们紧跟其后,离开时还有人将邱越用力推开,推到了一旁。 “滚开!挡路狗!” 邱越看着那碎玉,缓缓抬眼盯着驸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杀意。 这种人怎么会是驸马? 但最终,他还是将杀意隐去,忍了。 玉牌被毁,公主府进不去,他便先找到一家酒楼住下,清洗一番整理仪容后再打听。 换了一身衣服,邱越来到大堂点了一壶酒和几道小菜。 皇城的吃喝用度比容城上了好几个档次,但他此时无心品尝。 眼看天色已晚。 大堂里不少人都相聚于此高谈论阔。 邱越顺势听了几句。 “话说云阳公主为何又被禁足?” “谁知道,皇家的事……” “这都是第几次禁足了?公主为何总是惹皇上不高兴?” “不应该啊,公主府紧邻皇宫,皇上都舍不得她远嫁,不是说云阳公主是最得宠的吗?” “我倒是听说,公主似乎有异心呐!” “嘘!不要命了?” “公主被禁足,为什么驸马没有?” “可能是因为驸马前段时日受伤,圣上开恩?” “我听说不是简单的受伤,好像是刺杀。” “……” 邱越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禁足? 驸马遭遇刺杀? 邱越只觉得这其中谜团重重,很怪。 他不再饮酒,问小二讨来一碗醒酒汤,饮尽后便起身走出酒楼,身影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 公主府内把守森严,几步就是一名守卫,将整个公主府都看的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这些对无为境的邱越来说形同虚设。 他身形如鬼魅,没制造出一点动静,三两下就从房梁上跃进了公主所在的主屋。 此时屋中。 夏云阳正盯着手中一张地图细细查看。 身旁,小翠也伸着脑袋想看出个名堂,但终究因为眼界原因,没看明白。 两人都沉浸其中,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 “公主。”邱越喊了一声。 “啊!!”小翠吓的一声尖叫,差点撞翻桌椅。 夏云阳也心里一惊,握紧袖中匕首转身。 当两女看到来者是邱越,傻眼了。 小翠满脸惊讶:“你,啊?” 这不是当初那个武士吗?咋进来的? 邱越赶时间便开门见山:“公主怎么会被禁足?” 夏云阳眼神一闪,挥袖道:“这个说来话长,倒是邱侠士你……” 邱越也不隐瞒,笑着开口:“已突破至无为境。” 小翠当场就惊呆了! 她眼珠子一个劲的在邱越身上打量,三十出头的无为境?什么大天才啊? 她家公主都没无为境! 哦不对,公主才十八岁,这么一看还是她家公主厉害。 于是小翠快速压下情绪,回归正常。 夏云阳也是眼神一亮,然后了然。 无为境强者,难怪能不声不响的闯入重兵防守的公主府。 她笑道:“邱侠士的武学造诣,怕是腾国天花板了吧?” 邱越立即摇头:“不敢,萧圣首才是天花板!” 两人都没提那道合境的国师。 夏云阳:“萧圣首?莫非是上回你说的那个武学宗师,萧染书?” 她曾让远在青城的外祖父帮忙调查,可惜还未收到传讯,就被一道圣旨禁足于此。 “对!”邱越笑道,“经过萧圣首的指点,我当天就从通明突破至无为。” “指点?”夏云阳只觉得神奇无比,便又问了几个问题。 邱越快速将萧染书在岭山的情况说明,尤其是那山脉变平原的事。 公主和小翠都听傻了! 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邱越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将岭山十二村的情况说出。 夏云阳听后摇了摇头,无奈道:“侠士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别说帮忙,甚至自身难保。” 邱越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驸马,为何对公主您不敬?连您的玉牌都敢砸!” 一旁的小翠撇了撇嘴,何止是不敬。 夏云阳叹气:“母妃病重,我不过是想回宗门问师父讨要一颗鲛人泪,父皇却当我是要找师兄弟来夺他江山。” 说到这里她无奈摇头,她从未想过反抗皇权,父皇却总是步步紧逼。 邱越一愣:“鲛人泪?” 第50章 我站中间我是天子 夏云阳点头,面上满是对母妃的担忧。 但忽的,她打量起邱越,问:“侠士,你行走江湖,是否是义士?” 邱越嘴角抽了抽。 他是杀手、刺客,专门干一些刀尖上舔血的事,做重金买命的生意。 但他现在还真挺像义士。 夏云阳又道:“听闻江湖义士收钱办事,侠士可否替我办一件事?事成后,必将重金酬谢!” 邱越:“公主先说是什么事。” 他挺忙的,忙着给萧染书解决岭山村的麻烦,如果不顺路就不帮了。 夏云阳:“邱侠士可否替我跑一趟外域?” 邱越抬头问:“公主要我去你宗门讨要那颗鲛人泪?” “对!”夏云阳点头,“我被禁足于此,但你可以随意走出大腾边境,请将我的情况告知我师父,我师父及师兄弟们定会答谢你。” “如果只是鲛人泪……”邱越说着,拿出一个锦囊,“在下正好有。” 夏云阳:“!!!” 邱越将锦囊打开:“这是萧圣首所赐。” 他说的平静又轻巧,仿佛堂堂鲛人泪只是很普通的一颗珍珠,但面上的得意却难以掩饰。 嘿嘿!鲛人泪,他正好有。 跟着萧圣首混,他逼都装到公主面前了。 夏云阳看着那颗彩色鲛珠,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在外域宗门求师习武多年,自然是见过鲛人泪。 但从未见过彩色的,更没见过这么大的! 这难道是大海妖的鲛人泪?! 那位萧染书,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有一个要求。”邱越开口道。 夏云阳激动道:“但说无妨。” 邱越:“我用这鲛珠,换公主在青城将军府的庇护,护岭山十二村无忧。” 青城就在东南,为东南三州十二城之一。 夏云阳当即同意:“好!” 接着,她定定的看着邱越,眼神发亮的问:“侠士,可有胆量夜闯皇宫?” 深夜国师也不在,前殿有重兵把守,禁军中也有无为境强者。 但后宫就不一样了,无为境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邱越点头:“明白,我现在就替公主将这颗鲛珠送去给丁妃。” 夏云阳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笑道:“邱侠士送完后再来一趟,我给外祖父写信。” 两人快速商定完毕,一个当即落座开始研墨,一个翻窗而去不见踪影。 至于小翠,已经在旁边傻眼了。 两人的交谈总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说的话做的事都好吓人。 夜闯皇宫可还行! 你俩怎么不干脆造反呢? ----------------- 岭山茅草屋。 今天萧染书晚饭吃了牛肉,香! 饭后,她又拿出富商徐成根送来的酒,哐哐就灌了自己好几杯。 难得没下雨,天气好的出奇,多喝几杯。 泉月在一旁提醒:“主人,喝酒不要耍棍。” 他指的是那根竹笛,放放好,别喝醉了上来敲他,把他敲死了。 萧染书此时已经喝的半醉,晕乎乎的。 她摆着手,拿起竹笛起身:“知道了知道了,我放回去再出来喝,上回就吓唬一下你们,看把你俩吓的,怎么见到这竹笛还应激了呢?” 说话间,那竹笛还在她指尖转了几圈。 呼呼! 神力荡开,余波一圈又一圈的在小院里震动。 白焰躲到了庭院一角,泉月吓的差点跳水缸里去。 萧染书将竹笛放好后重新走出来,还想继续喝。 泉月上前阻止:“主人,别喝了,你酒量好差。” 肉体凡胎,不能喝是正常的。 萧染书也感觉自己醉的有点厉害,便不再继续,只是酒后的她心情好,而且是从未有过的心神激荡。 她仰头看天,天空一轮皓月银白大亮。 “我想作诗!!”她一声大吼,开始发酒疯了。 白焰:“……” 泉月深吸一口气,配合着点头:“主人说上句?” 能怎么办?哄着呗。 作诗总比吹笛好。 萧染书打了个酒嗝,冲角落的白焰招手:“白焰,过来,给老娘亲一口!” 白焰无语的爬起来,走到主上面前。 萧染书一把搂住白焰毛茸茸的大脑袋,喜欢的狂亲三口。 “我的乖狗狗,么么么!我全天下最漂亮的白焰!最帅的哈士奇!” 她边亲,还边瞎嚷嚷,喷的白焰一脸酒气。 白焰:“……” 快疯了。 这会儿的萧染书又回归到刚刚的作诗想法,站直了身体仰头赏月。 那姿势,那神态。 她感觉自己是诗仙李白附体! 泉月叹了口气,在一旁等着。 白焰则是悄悄抬脚,想跑路。 但下一秒,萧染书左手一拉揪着白焰耳朵毛,右手一勾拽着泉月银头发,将两颗脑袋搂在了一起。 开始了作诗。 萧染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白焰:“???” 泉月也傻了,这是什么?让他怎么对? 所以主上一本正经的赏月作甚?但凡说个跟月亮有关的他都能对出来一百句,谁能想到她冒出来这? 白焰则是眼神动了动,哦,它懂了。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它在主人左边,它是天才。 所以站在主人右边的泉月…… 想到这里,白焰扭头冲泉月露出得意的笑容。 泉月看到那张狗脸的神情,也瞬间懂了。 气的他直翻白眼! 这时萧染书又开始仰头看天,还来了个负手而立。 泉月随口问道:“狗是天才我是疯子,那主人你呢?你是天才还是疯子?” 萧染书歪嘴一笑:“我站中间,我是天子。” 泉月笑出声:“神了!” 白焰也笑的咧了咧嘴。 萧染书说完这句就往旁边一倒,整个人都压在了白焰身上,醉的不省人事。 醉倒的萧染书不知道,她话音刚落天空就出现了异象。 今夜无云无雨,却炸闪出雷鸣! 白焰和泉月同时仰头,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闪电横在夜空。 且,是龙形! 雷电出现的毫无预兆,在夜空中狂舞。 形象如一条巨龙扭曲盘旋,身躯之上电光炽热,似乎要穿越整个夜空。 闪电头颅高昂,细看,能清晰的看见一双龙形之眼,眼中闪烁着凌厉的电芒,仿佛在注视着天地间的一切。 闪电周身的电弧如龙鳞,每一道电弧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雷声轰鸣只响了一下,龙形闪电一闪即逝,空留下一道道亮白痕迹,如银色长河流动在苍穹之间。 第51章 反手给了一个警告 此时的御书房。 腾鹤帝一脸阴沉的坐于龙椅之上,桌上摆着三封信笺。 第一封,是调查黑羽军行踪的传讯。 有回音了。 可腾鹤帝收到后就脸色大变! 因为这封信笺里放的不是行程路线图,而是一支箭矢。 这弓箭头经过精心打磨,金属光泽锃亮,反射着旁边烛火的光,亮的刺眼。 黑羽军不仅截了传讯,还反手给了一个警告。 何等嚣张! 冰冷的箭矢就摆在书案上,在腾鹤帝眼前,就好似一箭射来,随时能直取皇帝首级。 警告皇室,威胁皇帝,这些事每一代黑羽军都做过。 腾鹤帝气短胸闷了许久后,终于愤怒的爆发,伸手抓起这弓箭头就用力砸在地面。 咚! 箭头一下子没入金砖地面,其锋利程度远超想象。 腾鹤帝瞳孔收缩,下一秒,他掌心就溢出了血。 仅仅是拿起来,就划伤了他的皮肤? 这箭矢究竟是用什么金属打造? 简直骇人听闻! 他深呼吸了几下,将血迹擦去。 缓了一会儿情绪后,腾鹤帝开始看第二封信。 当初天降异象的初始地查出来了,顺着一路往南往东,最终找到了岭山村。 异象过后,那片山脉一夜之间变成了平原。 腾鹤帝深深皱起眉,岭山? 他记得青城将军府给夏云阳的传讯中,就提到了这个地方。 将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腾鹤帝打开了第三封信。 接着,怒意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又是岭山! 信中说,岭山十二村变为平原后,只剩一座孤峰,众人称之为圣山。 圣山上住着一名女仙,又称萧圣首。 百姓给女仙建生祠,天天朝拜。 而那女仙,名为—— 萧染书! 腾鹤帝勃然大怒,猛的一把将整张桌子都掀了。 “好一个萧染书!!” 东南三州,岭山十二村,萧染书。 这不是夏云阳在查的人么?怎么还与异象有关? 朝拜是什么意思?什么刁民竟让百姓朝拜? 圣这个字,她也敢用?! 真是反了天了! 十八岁就通明境的公主,与那异军突起的岭山女子,再加上阴盛阳衰之天象…… 腾鹤帝眯起眼,将这些都联想到了一起。 听到动静的姜从海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上?息怒啊!” 腾鹤帝一双眼睛猩红,阴沉沉的声音响起:“示意驸马,今晚就动手。” 姜从海心中一惊。 皇帝最终还是要公主的命! 他应了声,连忙去通知驸马。 待大太监离去后,皇帝又招来暗卫,这回的命令更直接。 杀了萧染书! 安排好一切,腾鹤帝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近期一桩桩糟心事层出不穷的冒出来,让他身心俱疲。 可刚休息一会儿,门外响起监正惊恐急促的声音:“皇上!皇上!” 腾鹤帝烦躁的睁开眼:“说!” 监正是爬进来的,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天象,天象……” 腾鹤帝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天象不是已经推演过了吗!” 监正:“新的,新天象……” 腾鹤帝眼神一凝:“什么天象?” 监正抬起头,瞳孔正在以不正常的状态放大:“改,改……” 腾鹤帝真是快要烦死了:“说!改什么!” 监正张开嘴想一口气说完,但明明推演出来的天象,却只能说出只言片语:“改姓,姓……” 腾鹤帝催促:“改什么姓?!” 监正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国……姓……” 轰! 腾鹤帝大脑一片空白。 而那监正,忽然就像是得了癫病一般,难以维持正常跪姿,一边在地上浑身哆嗦着打滚,一边口齿不清的想要继续说什么。 但他死活都说不出来! 腾鹤帝猛然回神,冲过去一把将他拉起,逼问:“是谁?!!” 谁敢改国姓,夺他江山?! 监正努力张口,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口语:“WU……” 话落。 他的舌头就一瞬间炸开,鲜血溅了皇帝一脸,紧接着就开始七窍流血,气息一下子涣散,最终消失。 监正,卒。 这一切都发生在腾鹤帝眼前,亲眼看着监正泄露天机后身亡。 腾鹤帝大吼着摇晃监正的身躯:“什么WU?到底是什么!” 姓WU还是名WU? 可惜监正气息已经消失,没有人能回答。 腾鹤帝满脸的鲜血,看上去异常恐怖,他恍惚的站起身,想走出这大殿。 可是还没走两步,他就因为打击过大气血攻心,猛的一口鲜血吐出。 晕了过去! ………… 深夜。 邱越不声不响进入后宫给了丁妃鲛人泪,又无声无息的出宫进入公主府。 但还未靠近公主所在的主屋,就看到前方忽然一片火光冲天! 大火肆虐,浓烟滚滚。 且火势蔓延的极快,仅仅是几息时间就失控。 整个建筑都被火焰吞噬,火光映红了天空,将府内外映照得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失火,正常着火哪有这么快? 是有人刻意为之,用了非比寻常的燃料! 邱越忽然想起白天驸马说的那句话: ‘想见公主?下辈子吧!’ 驸马凭什么能说出这句话?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邱越的脑海中蔓延。 驸马要杀公主! 他不顾烈火,无为境的强悍体魄在这一瞬间爆发,猛的冲进前方主楼。 公主府火势极大,在夜晚相当显眼,附近早已围满了人,但却无人敢靠近。 那火大的,都快烧到皇宫了! 喧闹的人群中,有一辆华贵马车。 其内,驸马正搂着一名妙龄女子,掀开马车帘笑脸吟吟的往外看。 仿佛那火是什么美景。 女子嬉笑着开口:“驸马大人,那可是您家妻主的府邸呢,您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驸马瞬间冷下脸:“妻主?” 女子一下子脸色惨白:“是奴说错话了。” 驸马不屑的瞥了眼那火光:“这驸马我当腻了,以后谁再敢叫我驸马,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公主又怎么样?违抗的了皇恩浩荡么? 夏云阳恐怕到死也想不到,想杀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吧? 民间盛传的舍不得远嫁,公主府就建在皇宫旁边等等,那不过是方便监视。 第52章 当街杀驸马 公主府外的一条无人小巷,火势没有蔓延到这里,小巷狭窄昏暗,对比远处街道围观大火的群众,这里很安静。 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墙头翻出来,左右手各拎着一个人。 三人都是被烟熏到漆黑的脸,压根看不出谁是谁。 这三人正是冒火救人的邱越,以及被火差点烧死的夏云阳和小翠。 落地后。 小翠被熏的炭黑的脸上,五官都看不清了,唯有两颗大眼睛亮晶晶的。 她目光崇拜的看着邱越:“邱大人!你好帅啊!” 旁边夏云阳开口:“先别管帅不帅,侠士,能否帮我杀个人?” 说这话时她还在吐血,连吐了三口。 公主府火势蔓延之所以那么快那么大,一来是特殊燃料,二是大量的炸药! 当炸开的一瞬间,夏云阳就用通明境的体魄将小翠牢牢护在身下。 所以小翠一点事没有,而公主自己则受了伤。 邱越瞥了眼小巷外的街道,那里正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掀开的马车帘可以看见其内驸马的身影。 “杀驸马?”他问。 夏云阳又吐了一口血,虚弱的点了点头。 “成!”邱越一口应下,还不忘提醒,“两条命了,重金。” 话落他就快速转身,冲着那马车而去。 小翠扶着公主,眼底也闪烁出了杀意:“公主,驸马怎么敢的?” 夏云阳心里一阵阵发寒:“他当然不敢。” 要她命的另有其人。 小翠眼神茫然,不是驸马,那是谁? …… 街道上看火势的人群很多,且越来越多。 众人都在可惜公主逃不出来,大腾的这位武学奇才死的太离奇。 马车内。 驸马满脸笑意的放下车帘,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去。 忽然‘咚’的一声响,伴随着强烈的撞击,让马车摇晃了起来。 驸马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马车?!” 下一秒。 噗—— 鲜血溅飞在车帘上,在远处的火光映照下无比显眼。 那妙龄女子一声尖叫:“啊!!” 但很快,车帘就被一把掀开。 一张被熏的漆黑焦炭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妙龄女子继续尖叫,吓的花容失色。 砰! 邱越一把将这女子扔下了车,而后伸手掐住了驸马的脖子。 此时的驸马还在惊愕的情绪里,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侍从众多,有多个高修为的武士,怎么会有人直接在大街上冲进他的马车里行凶? 那么多侍从,竟没有拦住? 所有的疑惑都来不及细想,几乎就是一瞬间,驸马就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的脖子,被硬生生拧断了! 闭眼前,他看向眼前这人的双目,一道身影莫名的在他脑海里窜出。 白天那个乞丐! 身为无为境的邱越杀人极快,甚至都没让马车内部见血。 驸马身亡后,他又如扔那妙龄女子一般,一把将之扔了出去。 地上,还有大量侍从的尸体。 这时候的街道上才爆发出喧哗,惊恐的尖叫声四起。 当街杀人,杀的还是驸马! 什么情况? 公主府前脚失火,驸马后脚就在大街上被人杀了! 那刺客的脸黑的跟炭一样,谁啊? 邱越一个眼神没留,快速跳跃至车夫位置,驾驶着马车冲进小巷。 小巷内的夏云阳和小翠早已准备好,当马车呼啸而过的霎那,双双跳上马车钻进车厢。 马车就这样扬长而去,从头至尾速度极快,让街道上的众人别说追,连看都没看清。 今夜的皇城多灾多难。 皇帝晕倒,监正暴毙,公主府失火,驸马当街被杀…… 因为突发状况太多,让邱越的这辆马车直接趁乱冲出了城门,都没什么机会施展他无为境的强大战力。 待一路行驶至远离皇城的安全地带,邱越才放缓了速度,带着公主和小翠来到一处驿站歇脚。 公主受了伤,不能过于舟车劳顿。 而邱越也需要静一静,思考这一桩桩事件的来龙去脉,请青城将军府庇护岭山十二城这事,还行不行? 夏云阳看出了他的担忧,主动开口:“侠士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前去青城见外祖父,但在此之前,我想先拜访一下那位萧女郎。” 她没直呼大名,但也没称仙子或圣首。 对于山脉变平原,哪怕是见过大世面的夏云阳也认为太过不可思议,非人力可为之事,需眼见为实。 邱越点头,觉得合理。 公主的身份当然有资格去见萧圣首,更何况眼前这位不是普通的公主,而是腾国出了名的武学奇才,曾在外域拜师的大宗门弟子。 而寻求青城将军府庇护,也需要公主实地访查。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一觉睡到中午,压根不记得昨晚上自己发酒疯的事。 喝断片了。 起床后她还有些晕,顶着鸡窝头就去膳厅吃饭。 张大娘已经做好了午饭,在给她削水果,一脸的喜色。 萧染书一口气吃到半饱,问:“张大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大娘面上笑意都收不住:“大老爷死啦!” 萧染书一脸懵:“哪个大老爷?清汤的还是红烧的?” “哈哈哈!”张大娘被她逗笑了,“容城的大老爷,城主严老爷,死啦!” 萧染书:“啊?” 上回不是还在增税又明抢吗,怎么这就死了。 张大娘:“老天开眼啊!容城那些卫兵跑的跑散的散,家里小妾和亲戚争家产,还打了起来,反正城主府现在乱的不行,没人管我们这的粮税了。” 萧染书放下筷子拍手鼓掌,果然恶人有恶报。 张大娘又笑着道:“还有那个徐老板,可真是宅心仁厚!容城没了城主有些乱,他就回容城主持公道去了。” 萧染书点了点头。 昨天喝的酒就是徐成根送的,这人说话又好听,活该他发大财! 张大娘继续说着八卦:“小李现在卖花赚了不少钱,有人动了歪心思,不过村里有邱大人留下的几名武士,那帮不怀好意之人压根不敢!” 萧染书露出欣慰的笑容。 原主收的这小弟办事妥当考虑周全,下回再给他一颗珍珠。 哦不,两颗吧。 反正她多的就是,用完了再给泉月喂芥末。 不远处。 正在洗衣服的泉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第53章 见过萧真人 次日。 腾鹤帝苏醒了,醒来第一时间不是喝药,而是询问夏云阳死了没有? 得知公主府的大火烧了一整夜,腾鹤帝彻底松了口气。 至于驸马被乞丐当街杀了这件事,他问都没问。 暗示了驸马行动,他本就安排了人在事后将驸马做掉。 不过伪装成乞丐倒是新奇。 接下来,腾鹤帝又在众臣面前做戏痛哭,昭告天下,给云阳公主追封…… 云阳公主薨的消息很快从皇城传出,世人皆惊。 另一边。 夏云阳早已远离皇城,并一封传讯送往青城将军府,她本人则是直奔岭山村而去。 …… 岭山村山脚下的生祠建好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巨大又恢宏的庙宇,仿佛一座宫殿。 神殿庄严肃穆宏伟壮观,让人肃然起敬。 外墙由厚重的青石砌筑而成,屋顶是金碧辉煌的彩瓦,殿顶高耸,檐上雕刻着龙凤图案,华贵异常。 殿内更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殿中央就更绝了! 那是一座巍峨的雕像,千秋不朽。 雕像姿态还是邱越给的意见,正是他在山顶初见萧染书的那一幕。 高冷威严的女子定身看来,身姿伟岸。 只是神像未刻字,岭山村的村民还因此吵了起来。 有人提议刻萧染书三个字,被驳回了,说不能直呼仙子大名。 有人则说刻仙子女仙等,又被驳回了,说不够确切。 至于邱越提的萧圣首,早早就被驳回。 于是仙子的尊称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但哪怕如此,也阻挡不了前仆后继来朝拜的众人。 雕像前已经香火缭绕,烛光摇曳,祭坛上,更是摆满了各种贡品。 夏云阳和小翠几日后抵达岭山村。 两人刚来就惊讶这村庄的人如此之多,规模也根本不像村。 村里不仅有酒家和客栈,还有各种生意买卖的店铺。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城镇。 当两人看到这座神庙殿宇级别的生祠时,更是惊叹于萧染书在这里的威望。 邱越带着两人一路往前走,并指了指前方的平原:“这一带就是我所说的移山之地。” 小翠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放眼望去一望无际,明明就是个平原,怎么可能以前是山? 夏云阳却目光一凝,看出了倪端。 近前的确是普通平原,甚至都已经开耕为田。 但再往前大片地带,却能明显看出是非正常平原,有数不清的山石堆积,大量折断的树干…… 这样的场景广袤,根本看不到尽头。 究竟是多强大的力量能做到如此地步? 别说腾国,哪怕是在外域的宗门,这一幕她都闻所未闻,震撼到颠覆了认知! 此时的她完全相信邱越所说,传闻一切属实。 夏云阳深知自己遇到大能者了,是比她所在宗门宗主都要厉害的高手,对方一定来自外域更强势的宗门! 看过了村庄、生祠和平原后,三人上山拜访萧染书。 上山路依旧不好走。 邱越是无为境,走的轻松。 夏云阳的伤没好,稍显吃力。 小翠就惨了,爬到一半就气喘吁吁差点没晕过去。 夏云阳神情有些凝重,便问:“侠士,萧真人有什么喜恶?” 她改了个自认为更贴切的称呼,并决定提前询问,以免得罪大人物。 邱越想了想,道:“喜静。” 至于恶…… 他提醒道:“要敲门。” 邱越对萧染书的喜恶了解就这么多,还是结合自己的经历。 夏云阳回身看向实在走不动的小翠:“你留在这里等我。” 小翠:“啊?公主?我,我可以。” 夏云阳:“她喜静,你就别去了,正好在此处歇脚。” 小翠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邱越和夏云阳继续往上走,速度快了很多。 抵达山顶茅草屋时,时间正好是下午。 萧染书已经吃完午饭睡了午觉起来,醒着。 笃笃! 敲门声响起。 泉月停下手中的活,前去开门。 看到门口是邱越,泉月直接一个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 就是这人把他当狗,还拿走了他一颗鲛人泪,主人亲自送出去的。 呵呵! 邱越则是一脸讨好的躬身行礼:“泉月大人。” 一旁的夏云阳愣了下,她原本以为邱越跟萧染书很熟,可现在看来侠士似乎在这里不受欢迎。 至于这位泉月…… 夏云阳打量着眼前之人,银发红瞳。 妖?! 这时泉月开口了,语气不甚友好:“只能进一个。” 他看邱越不爽,没一刀嘎了就很客气了,于是故意刁难。 邱越知晓自己在泉月这里印象很差,便对夏云阳示意了一下,让公主先进去。 看他如此小心翼翼,夏云阳都有些紧张了。 她跟随着泉月进入庭院,身后院门就自动闭合,也不见有人推。 夏云阳再次心中一惊! 她知晓这是极高修为才有能力,却做的习以为常好似随手为之,至于是院中哪位的手笔,她察觉不出来。 泉月领着人进来道:“主人,邱越带来的人。” 说完他就回东厨继续干活去了。 夏云阳深吸一口气,看向前方。 那是一张摇椅,一身藏青色衣袍的女子躺在其上,摇椅轻轻晃着,看上去很闲散。 摇椅旁是一方石桌,其上摆着一张棋盘,黑白玉子的落子没什么规律。 与那女子对弈的并非人,而是一条…… 狗?! 由于泉月说了一声,这会儿一人一狗同时侧目看来。 萧染书因为社恐,面对陌生人往往都是面无表情,看上去很高冷。 白焰就不一样了,它被调教的一切向二哈看齐,于是一张狗脸看上去傻不愣登的。 夏云阳眨了眨眼睛,目光来回在人脸和狗脸上打转。 一边神秘莫测一边搞笑犯二,让她差点精神分裂,由于看的太着急,都看斜眼了! “噗……” 萧染书没忍住,笑出声。 这女子一会儿斗鸡眼一会儿斜眼,怎么做到的? 比白焰还搞笑! 夏云阳没想到萧染书会笑,狂眨了几下眼后恢复正常,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她行礼:“夏云阳见过萧真人。” 白焰知道来了客人,便离开石凳走到院中一角。 萧染书以为这夏云阳是个搞笑女,一上来就给她表演眼技,便也没那么社恐。 就是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别的村来的? 不对! 刚刚泉月说这是邱越带来的人,而且对方口口声声喊她什么真人? 萧染书恍然大悟,懂了。 这分明就是原主的另一位下属! 于是她问:“你会下棋吗?” 夏云阳微笑上前:“略懂。” 萧染书:“会下五子棋吗?” 夏云阳:“啊?” 第54章 公主彻底服拜 五子棋的对弈简单,两人开始后落子极快。 萧染书在这山顶上待着是真无聊,没手机没电脑,也就下下这五子棋。 她下的随意,不怎么认真。 而夏云阳,刚经历过人生重大变故,正是忧心忡忡之时,注意力便也不在这棋盘上。 白焰一开始还挺认真的在远处围观,看到两人完全在瞎下后,干脆将头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当棋盘上的黑子白子都快摆满了时,夏云阳终于下定决心,抬眼。 “萧真人。”她唤了一声。 “嗯?”萧染书随意的应着,对这个称呼接受的很快。 村民、武士、原主下属还有家里的蚌精和狗,每个人喊她都不一样。 夏云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在下有一家事不解,真人可否为我解惑?” 萧染书一听这,来劲了! 八卦? 眼前这夏云阳礼仪满分,讲话还文绉绉的,一看就有家世底蕴。 这不比村里的家常里短有意思? 无聊的山顶宅居总算有点新鲜事了! 而且还能套点信息出来。 萧染书内心激动的恨不得喊泉月上瓜子。 但她时刻谨记原主身份是上司,于是面上不显,淡然的与夏云阳对视,并霸总姿态十足的挑了挑眉。 “说说看?”她道。 夏云阳本就对萧染书轰平山脉的实力敬畏,丝毫不觉得这态度有什么不对。 堂堂一名真人,没有让她下跪行礼已经非常亲和了! 夏云阳沉思一瞬,问:“真人会回忆以前的经历么?” 皇室宠儿的武学奇才,儿时的快乐还历历在目。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变了。 父皇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拔不出来,化解不了。 每每想到那夜的大火,都让她心绞痛。 而迫不及待昭告天下的公主薨,更是像个笑话! 萧染书觉得这问题好奇怪,跟八卦有什么联系? 恰逢此时夕阳缓缓西沉,染红了天空。 一下午的悠闲时光就这么过去。 萧染书想到自己来到这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刚来的时候是初春,现在都快入夏了,也距离秋收越来越近。 时光荏苒啊! 于是萧染书顺口道:“日升月落,春去秋来,目之所及皆是过往。” 夏云阳一瞬间的愣神。 真人这话的意思是,要她往前看? 也对,发生的事不能改变,也无法回头,人终究要往前走,不能有一丁点的退缩。 而她的人生,还有大把时间! 夏云阳的目光坚定起来,执念逐渐化解。 她看萧染书的眼神已经变了,尊敬之中带上了感激。 忽的。 夏云阳想到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的山脉。 她壮着胆子问:“真人,山脉是如何变成平原的?” 究竟是什么行为造成。 打斗?渡劫? 还是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仅仅是发怒? 萧染书人都有些迷了,怎么忽然从追忆过往问到了地壳运动。 你是懂思维跳跃的! 对方陪着下了一下午五子棋,萧染书对其印象很好,以至于心情不错的说道: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不足为奇。” 她说的轻巧甚至随意。 地壳运动嘛,多正常。 夏云阳的感受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斗转星移的能力在萧真人看来竟然不足为奇? 这位见过大世面的公主,只感觉自己大脑一阵轰鸣。 嗡—— 震撼与崇拜一同爆发! 她呆掉了,傻在那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后。 天色都开始渐暗。 夏云阳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起身,冲着萧染书行了一礼。 并慎重开口:“云阳受教。” 萧染书:“……?” 你受什么教了又? 夏云阳内心激动无比,萧真人不仅是救了她母妃的恩人,还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 这岭山真是来对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她便再次行礼后告辞,只不过这次的行礼是双膝跪地叩头,相当正式。 萧染书只当这是原主的下属,所以对于对方行礼的行为她坦然接受。 夏云阳走出庭院,发现邱越竟然还站在门口。 邱越也是一个激灵,连忙从石阶上起身迎上:“聊完了?” 怎么谈了这么久。 夏云阳感激的冲邱越点头:“多谢侠士引荐,萧真人的修行造诣,让我受益匪浅!” 邱越可管不了这公主有多激动,他看天都快黑了,便快步走进院子。 公主一聊这么久,萧圣首还肯不肯搭理他啊? 不过他真是想多了。 萧染书压根没多余想法,此时的她正撑着下巴在院子里等饭。 午饭是张大娘做好一大桌子,晚饭则是泉月热热剩菜再吃一顿。 邱越进来后也是先行礼,然后问:“圣首与公主聊的投缘吗?” 聊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萧染书脖子僵硬的转过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等一下。 刚刚那个女子是公主?! 萧染书只感觉自己大脑过载,负荷的快要冒烟了。 一万个问题在她的脑子里高频闪动。 原主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跟公主有联系? 公主一个劲的行礼说敬语,姿态摆的贼低,甚至下跪。 公主给原主下跪啊老天鹅! 原主为什么会有一个公主下属? 原主到底是干嘛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染书真是快疯了,只觉得原主身份迷雾重重,乱七八糟的根本搞不清楚里面的关系。 一旁的邱越看着萧圣首不说话,面上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也不敢问,就转移话题道:“公主母妃病重,缺一颗鲛珠入药,我已将圣首您给我的那颗赠与公主。” 说起这事邱越就觉得神奇,甚至怀疑萧染书是不是能预知未来。 她怎么知道云阳公主正好缺一颗鲛人泪呢? 不出户却知天下。 太厉害了! 给圣首跪一个! 但这番话在萧染书听来,又是一阵头疼不已。 原来珍珠在这个世界被称为鲛珠。 但是! 他爹的! 这不会就是原主交给邱越的任务吧? 靠! 好险! 若当初邱越上山时她拿不出珍珠,岂不是就暴露了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的事实? 幸亏她机缘巧合之下在容城买了个漂亮杂役,杂役又恰好是个小蚌精。 靠靠靠! 这是什么阴差阳错有惊无险? 萧染书感觉自己心好累。 不仅有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还有动不动冒出来的未知任务一堆。 原主,要不你还是回来吧? 她快顶不住了! 第55章 普通杂役的恐怖战力 邱越看萧染书一言不发,紧张起来:“圣首?” 萧染书内心生无可恋,人已麻木,眼神都不聚焦了。 她是真的累! 不想管这里面到底有多错综复杂。 于是她轻叹一口气,道:“你做得很好。” 她自认为的疲倦和茫然,在邱越看来则是另一番情况。 圣首不愧是高人、大佬! 天下之事尽在掌控机关算尽,事后更是淡漠随意,仿佛救了公主母妃也只是随手为之的掐指一算,小小善举。 接着,萧染书又道:“白焰,去把我那盒子拿来。” 邱越顿时激动了,兴奋的双眼冒光。 果然,萧染书从盒子里拿出鲛人泪递到他手上。 而且给了两颗! 邱越大喜,跪地谢恩! 看到萧圣首明显不想多说话,邱越便也识趣的告辞,退出小院后轻轻带上了院门。 门口。 夏云阳并未离开,看到邱越出来立即迎上前。 邱越拱了拱手:“公主,事已成。” 该给钱了。 夏云阳了然的回了个半礼,道:“逃出公主府时匆忙,一路上多亏侠士,待我去青城见到外祖父,定会重谢。” 邱越略一思量,问:“公主需要护卫吗?” 送公主一程,再赚一笔! 他倒不担心公主会反悔,青城将军府相当富有,更何况公主还有外域大宗门弟子的身份,哪怕不依靠皇室也有自身实力。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拿的出重金。 夏云阳点头:“去青城一路又要麻烦侠士了。” 她受伤未痊愈,通明境虽然强但也怕意外。 邱越:“不麻烦,公主记得重金。” 他又提醒了一遍。 “自然。”夏云阳说着,忽然眼神一暗,“不过,请侠士不要再喊我公主了。” 邱越一愣。 夏云阳:“世间再无云阳公主,只有夏云阳。” 她不再用皇家公主礼,而是如一名侠客,冲邱越行了个抱拳礼。 邱越同样回以抱拳:“夏女侠!” 就在两人谈话间,忽的一道声音响起在下方石阶。 “云阳公主?!” 声音带着震惊和敌意。 夏云阳也吓了一跳,她身死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怎么还有人会一眼认出她? 而且竟然一点气息不露,脚步声都没听到,直到对方喊出声她才察觉。 她回身一看,果然,是皇宫来人。 来者是整整一队的皇帝暗卫! 他们个个身着黑色衣物,头戴面罩将面容隐藏,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眼底,杀意尽显! 夏云阳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若让这些暗卫回到皇城,她还活着的消息就暴露了。 一旁的邱越也严肃起来,抽出背后大刀。 皇帝暗卫都是腾国最精锐的一批人,听说暗卫的头领就是无为境,而且还是无为境大成! 看来今日必将发生一场血战。 就在两人都一颗心下沉,准备好决一死战时。 吱呀—— 身后的木门开了。 泉月走了出来。 众暗卫见到云阳公主本就震惊,这会儿又看到一个银发红瞳的人出现,更是大脑都差点不够用。 不过再如何思绪混乱,也没忘此行的目的。 皇命是杀萧染书! 于是众暗卫直接无视了眼前三人,直冲向那院门。 而泉月,动了。 只见他伸手,在邱越后脑勺掏了一把。 “嘶——”邱越吃痛的龇牙咧嘴,完全不懂大敌当前,这位泉月大人拔他头发干什么? 夏云阳早已迎上那批暗卫,无论来者是否有无为境,无论这批暗卫的战力有多强,她都不会让开一步。 她会牢记萧真人的话,向前看,往上走。 石阶上,她独自一人挡住了众人,长发飞扬,眼神坚毅,长剑直指一名暗卫的咽喉! 可就在夏云阳的剑刚刺出时…… 噗! 眼前这名暗卫的脖子忽然飙血! 夏云阳刺了个空。 不仅是他,台阶上十几名暗卫同时鲜血飚飞,所有人都捂着汩汩冒血泡的脖颈往后栽倒。 由于致命部位是咽喉,他们甚至都无法发出声音。 暗卫集体倒地不起,身躯抽搐着生命气息消失。 这一幕实在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夏云阳的剑还举在半空,邱越还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发愣。 谁看清发生了什么? 眨眼间的功夫这么多暗卫就全部解决! 一片死寂中。 泉月的声音响起:“打扫干净,但凡有一丁点血气……” 说着,他冷冰冰的盯着邱越:“拿你是问。” 话落他就转身回院子,‘哐当’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院外石阶。 邱越瞪大着眼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前方那些暗卫尸体旁,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几根发丝。 夏云阳骇然的问:“邱侠士,这位泉月大人究竟是谁?” 邱越眨了眨眼睛道:“具体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萧圣首家的杂役。” 夏云阳:“杂役?!” 确实是杂役,每次进小院都能看到泉月在干活,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 之后两人就是长久的沉默。 夏云阳在震惊萧染书身边一名普通杂役的恐怖战力。 邱越则继续揉着自己后脑勺,心想自己头发这么有价值呢? 几根发丝,断了一整队皇家暗卫的命! 忽的,夏云阳惊呼:“糟了!小翠!” 她想冲下石阶去找小翠,却又猛的止步,看着一地的尸体为难。 刚刚泉月大人说的很清楚,要他们打扫干净。 邱越忙摆手:“你速去,我来打扫。” 夏云阳感激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邱越也不再揉后脑勺了,开始清理被血染红的石阶。 至于那些暗卫尸体,先检查有没有带身份证明物,有就毁掉,没有就直接将尸体扔下后崖。 夏云阳刚到半山腰就找到了小翠,毫发无伤。 小翠虽实力弱,但运气好。 她因为爬山太累,跑到旁边丛林里睡了一觉,等到睡醒,正好夏云阳下来找她。 完美错过暗卫上山! 外面发生了十几条人命案件,茅草屋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泉月回来后就直奔膳厅,冲着正在吃晚饭的萧染书表达不满:“主人,你为什么要把珠子给邱越?上次一颗,这次给了两颗!” 他长这么大总共就没掉过几次眼泪,最多的一次就是吃山葵。 彩色鲛人泪很稀有的好不好,凭什么随手就送给他讨厌的人? 苍狼犬齿也值钱,怎么不拔白焰的? 泉月越想越气! 萧染书:“要不你再挤两滴出来补齐?” 泉月:“……” 主上你能不能当个人? 第56章 天巫开大,隔山对话 在察觉到原主身份神秘且复杂后,萧染书消沉了两天,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几乎都躺床上发呆,躺的姿势扭曲怪异。 终于在这天下午。 她爬起来了,决定主动查探一番。 下山,出趟门。 她先换了身衣服,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红色罗衣。 紧接着,她又极其难得的将头发梳了梳,挽起,插上发簪。 最后,她带上了那根翠绿色的竹笛,走出了院子。 这一次,她没有让白焰跟着。 她想独自走一趟,好好思考。 只是她还未走多远脚步就顿住。 而后,傻了! 萧染书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看着孤峰周围环绕的云层,以及深不见底的断崖…… 窝焯??! 萧染书震惊到都克服了恐高,整个人趴在悬崖旁往下看,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情绪。 山呢? 那么多山呢? 山脉地带,没有山啦? 焯!!! 这到底什么情况这到底? 忽的,她呆立原地。 前两天夏云阳问她啥来着…… ‘山脉是如何变成平原的?’ 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不足为奇。’ 啪! 萧染书无语的一拍自己脑门,那心情复杂的! 问得好。 所以山脉到底是怎么没的? 多少级的地震啊? 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不足为奇…… 她也是敢说! 萧染书好不容易躺两天才恢复的心态,又一次崩了。 她抬脚就往回走,下个毛山,查个屁身份。 正好泉月出来喊她吃饭:“主人,晚饭有烤鱼。” 萧染书:“上酒。” 泉月本想劝一下,但一抬眼就看到主人从他身旁大步而过。 一袭红衣,目不斜视,神情严肃。 那气场,那威慑力…… 于是泉月一声没吭,乖乖的去把藏起来的酒拿了出来。 白焰也察觉到主上情绪不对,三两口就将饭扒拉完,然后一溜烟躲到院子最角落的阴影处趴好,生怕被波及。 泉月就不行了,他得等主人吃完饭洗碗,只能战战兢兢的在膳厅干等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倍觉煎熬。 萧染书自坐下吃饭开始就一言不发,吃着菜,喝闷酒。 夜幕降临。 萧染书喝到位了,起身走出膳厅。 今夜月朗星稀,微风徐徐。 她于庭院中央负手而立,身姿在月光下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她仰头,看着苍穹上的一轮明月,眼底有无数情绪想要诉说。 泉月快速将一桌子的碗洗干净,那御水术都耍的飞起来,满屋的水滴残影。 洗完碗擦了桌子,他赶紧贴着门边滑出膳厅,不发出一点脚步声的靠墙走,跑到角落里跟白焰躲到了一起。 平时两个互看不顺眼,且一干架就往死里打的大妖,此时却紧挨着躲在阴影中大气不敢出。 他俩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主上要开大了! 此时。 那轮圆月来到了天顶正上空,正对着岭山顶院中的水缸。 水缸中出现了一轮月影,与天上的那颗同等亮。 天月与月影对照,相呼应。 萧染书毫无预兆朝旁边一伸手! 她手掌朝上,五指自然撑开微微往上收拢。 手在天月与月影呼应的光之间,像是某种连接,接通了天与地。 瞬间—— 嗡! 水缸发出了震鸣声,水面震频好似在沸腾。 呼! 夜风袭来,劲风呼啸,荡开庭院尘埃狂舞,刮起山林树叶婆娑。 接下来。 地壳板块发出一道道凡人听不见的声波,随时会来一场大地暴! 无数火山岩浆加速流动,时刻准备着往上喷发! 上苍云层聚拢,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暴眼,大到覆盖了整个天空。 风眼之内不仅有电闪雷鸣若隐若现,更有大量陨石悬空,密密麻麻! 甚至,还有什么大恐怖隐藏在最深最后,只等待着某人的一声令下! 大地苏醒,天穹启明! 一股浩瀚的能量自萧染书体内爆发,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搅动风云,毁天灭地。 白焰和泉月当场就抖得像是被电击,谁能来告诉他们这是什么恐怖场景? 主上比他俩想象中的更强大啊! 萧染书喝醉了,眼前看什么都是重影,但她觉得自己脑子是清醒的。 她眼神锐利,发问:“原主,你死没死?” 白焰恐惧的双目一呆,歪了歪头。 泉月颤抖的身躯一顿,一脸问号。 萧染书又开始说话:“你没死就来人身,死了就显鬼形。” 白焰更迷茫了。 泉月已经傻了。 萧染书继续道:“不管你死没死,你现在就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白焰和泉月对视了一眼,相互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原主?谁? 跟主上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死了还得来一趟? 主上你是真霸道啊!鬼都不放过! 同一时间。 大陆极北,冰墙附近的雪山溶洞内。 姬觉修睁开眼。 他听到了天巫的召唤。 …… 岭山顶。 茅草屋此时已经狂风大作,某人正在月下怒吼。 “原主!!你给我出来!!!” “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留下一无所知的我!” “你说你连公主都能收服,为什么偏偏饿死了?” “你死的真离谱啊!!!” “一穷二白,分币没有!” “我刚过来就差点饿疯,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又冒出来这那这那,你倒是留下点信息啊?” “你他爹的什么都不说!我能知道什么?我知道个屁啊!我认识个鬼啊!” “山川变平原,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染书一开骂就停不下来,情绪上头嗷嗷直叫。 角落里的白焰和泉月更害怕了,在他俩看来主上最后一句就是在问责。 完蛋! 他俩把山脉打没,主上生气了。 两人当即决定死守秘密,绝对不能让萧染书知道真相! 山脚下,生祠。 深夜的殿宇空无一人,殿门上着锁,殿内彻夜亮着千百烛火,将这大殿映照的亮如白昼。 姬觉修的身影出现,他站在殿中央,欣赏着眼前萧染书的尊像。 刻的很生动,连表情都惟妙惟肖。 山顶的骂声还在继续,萧染书狂喷不止:“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都做了什么!你倒是吱一声啊!” 姬觉修对着尊像开口:“第九世我什么都没做,乃孤伶之身。” 说罢,他目光下移,看向那空白一片的坛座。 还未刻字。 姬觉修手掌一翻,掌心中出现了一柄细长刻刀。 他轻轻一掸衣袍,拂去尘秽,这才手握刻刀上前,在坛座上一刀一刀的划了起来。 他想刻两个字,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刻上第二个字。 最终,坛座只留下一个字。 姬觉修无奈收手,后退了两步后仰头望向尊像。 确实高大伟岸,有大天巫之姿。 萧染书又开始在山顶嚎了,这回竟然哭了出来: “呜呜呜!原主姐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死那么早?虽然我也不想死,要不这样吧……” “我们当姐妹!相亲相爱一家人!” 姬觉修眼底有情绪的流光一闪而过。 他轻声问:“你想见我?” 山顶萧染书的声音在继续,边嚎边发疯。 姬觉修知晓她就是那般不着调的性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他收敛了笑意,重新抬眸时的神情变化。 “我也想见……” 说着,他定眸直视萧染书的尊像,眼中闪烁出一股炽热的战意! “你的真身。” 第57章 总不能是天子吧? 白焰和泉月是真吓懵了,他俩实际上都不知道萧染书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家主上开大竟然能操控天地能量,让两人三观都崩了,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些统统碎一地。 谁料。 萧染书开了个大只为了发酒疯? 嗷嗷叫着什么‘原主’还非要让人家来,死了都得来…… 原谅白焰和泉月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也幸亏只是发酒疯,但凡主上有什么恐怖念头,不仅是这小小岭山要无,东南三州十二城也会顷刻间寸草不生,他俩更是能当场交代在这里。 都做最坏打算了! 白焰差点仰天狼嚎与天地告别,去下面跟苍狼祖祖辈辈一家团圆。 泉月更是想着要不要死之前搞一波大的,把海皇骗过来垫背。 最终。 萧染书骂累了,也嚎不动了,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主屋睡觉。 随着她的离去。 风止,树静。 月光洒落在大地温柔而明亮,小夜风带着花草的清香,虫鸣声悠扬悦耳,青蛙也在充满活力的咕咕呱…… 岁月静好,一片祥和。 白焰松了口气,起身时腿都麻了。 泉月也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站直身体,他堂堂大海妖差点吓成小杂鱼。 他看向白焰,小声问:“你确定主人本尊是个神?” 白焰摇头:“现在不确定了。” 什么神肉体凡胎就能灭大妖? 泉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她不会是魔吧?” 白焰从未有过如此猜想,呼吸一窒。 泉月语出惊人:“我说真的,你不觉得她像个魔君吗?” 白焰瞳孔都地震了,确实像…… 萧染书平时散发出的是治愈能力,在她身边带着伤好起来快,还能增强修炼速度。 但她爆发时的能量却与治愈截然相反。 是毁灭! 白焰和泉月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爆发力,仿佛能轻而易举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摧毁。 人、妖皆惧。 泉月又道:“魔好,我讨厌神。” 白焰则是低头不语。 苍狼一族世代守护的都是神,如果萧染书不是神尊而是魔君,这有些挑战苍狼祖上的信仰。 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她是苍狼一族的老大,她说了算。 快速想通的白焰眨眨眼睛,去守门了。 ……… 极北冰墙,雪山溶洞外。 悠闲三人组升了个级,现在是热闹六人组。 打牌、聚餐、篝火舞…… 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总之就是又吵又闹,叽叽喳喳,天天就是玩。 好在六人没在洞口处喧闹,而是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平台搞这些,每天派一人去洞口处看一眼情况,然后回来继续玩。 今天轮到赤显,他嘴里叼着一根草,哼着小曲在溶洞口绕了个圈。 嗯嗯。 阵法没破,进不去人。 安全! 赤显这就想走,回组织吃火锅去。 谁料一转身,遇上回来的姬觉修。 赤显惊讶的看了眼阵法,又在姬觉修身上上下打量。 他问:“……你去哪了?” 姬觉修没回答他。 赤显细细看了几眼:“你怎么战意昂扬的,不会又想找谁打架吧?” 姬觉修脚步一顿。 赤显又问:“你想打谁?凌冬还是星翎?” 姬觉修眼尾溢出了一抹强势:“我只挑战这世间最强的存在。” 言下之意就是凌冬和星翎都入不了他的眼。 赤显将口中那根草拿出来,又换了一头放进嘴里叼着。 他思考了几秒,问:“这话说的很嚣张啊,所以你跟凌冬几几开?” 小小的试探一下。 姬觉修:“没杀过,不了解。” 赤显笑了:“哎哟我去,神特么没杀过!” 试探出来了,姬觉修所说的世间最强,不是凌冬。 那是谁? 接着赤显又道:“你这关要不别闭了?虽然是闭小关吧,但你咋还能中途出来,你已经够强了,阴阳调和不了就不调呗,反正不影响你嘎嘎乱杀!” 姬觉修继续抬脚往溶洞内走。 赤显在后面喊:“喂!你闭关注意点啊,神阳之魄动不动烧坏脑子的,别又搞出弊端!” 姬觉修头也不回,落下一句话:“叼着你的草筑巢去吧。” 赤显一愣,拿出嘴里的草看了两眼,赶紧给扔了。 日子过得太滋润,差点返祖! ----------------- 岭山村,生祠殿中。 一大早前来朝拜的人就很多,不仅有十二村的村民,还有从其他各地慕名而来之人。 不过殿门上着锁,大家都安静的在外面等待。 自从这生祠建好后,朝拜就很正式,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开门闭殿,由村长王春毅掌管钥匙。 王春毅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从未有过迟到或提早,一定是分毫不差的前来。 今天依旧如此。 殿外已经挤满了人,王春毅拜了三拜后才上前开门,并小声提醒众人保持安静和秩序。 仙子喜静。 吱呀—— 厚重的殿门徐徐而开,伴随着光线射入殿内。 这生祠的建造很有讲究,晨光正好打在雕像上,照耀出一片神圣的光辉。 从众人的视角望去。 雕像庄严而肃穆,超脱尘世,在光晕下散发着古老而沉静的力量,其眼眸深邃威严,如天地之主在注视着众生,洞察一切。 殿外的人当场就跪了! 更有甚者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三跪九叩,一路叩到殿前。 王春毅点点头,很满意大家的热情。 但很快他面上的欣慰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骇然,他心跳加速,如同鼓槌猛击! 因为在那雕像之下的坛座,明明昨日闭殿时还空白一片,此时却有了一个字。 【天】 这个字笔锋异常凌厉,如利剑破开长空! 王春毅很清楚整个村子只有自己有钥匙,而钥匙他贴身保管,他家附近还住着邱越的几名下属,不可能有人半夜偷了去。 所以这个‘天’字怎么出现的? 难不成…… 是昨夜那股狂风之后凭空出现?! 昨晚刮大风又闪了几下雷,但最终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村民也发现了异常,大惊之下出声。 “怎么多了个字啊!” “这是谁刻的?” “昨天闭殿时我们都看着,明明没有字啊!” “村长?怎么回事?” 王春毅惊骇的摇头:“我没有把钥匙给任何人!是凭空出现……” 他笃定昨夜必然又出现了异象,可惜那狂风只是一会儿就消失,也没人出去看。 听着村长的话,众人都开始激动了。 “我知道了!是天赐之字!” “仙子就是真正的仙人!” “天赐尊号!真仙降临!” “天佑我岭山村啊!” 大伙儿又开始跪了,跪的那叫一个心甘情愿,哐哐磕头。 从外村来的人跟着一起跪,他们第一次来就遇到如此玄妙之事,朝拜的更起劲了。 有观察到细节的人好奇出声。 “不对啊,这个‘天’字偏左,说明右边应该还有一个字,怎么没有出现?”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不是单字,完整的应当是两个字!” “所以是天什么?” “天神?” “天仙?” “天尊?” “天圣?” “天天?” 大家都猜测了起来,可是猜来猜去总觉得不对味。 这时。 一个声音响起:“总不能是天子吧?”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静的针落可闻。 死一般的窒息感在殿中蔓延,所有人都惊愕抬头。 啊??? 第58章 逐渐离谱 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生祠凭空出现「天」字的事传遍了周边所有村落,并逐渐朝外扩散,很快城里人都知道了。 有关圣山之岭那位萧女仙的事迹,也越发离奇! 当传闻如风暴般卷席时,村长王春毅紧急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参会人员不多,只有岭山村最常接触仙子的一批人。 村长,几名村中老者,几名老实且帮仙子搬过东西的壮汉,张大娘一家以及小李。 关上了门窗,检查了屋外没人偷听墙角。 村长王春毅这才开口:“今天找大伙儿过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宣布。” 张大娘怀里还抱着蘑菇,问:“什么事啊快说呗,我这还赶时间上山给仙子做饭呢!” 她每天可忙了,早上上一趟山,下午在小李那卖花顺便聊村里八卦,晚上还要去村口打牌,继续聊八卦。 王春毅:“张大娘今早没去殿里。” 张大娘笑了:“我每日都能见到仙子,拜真人就好啦,至于生祠的供奉,让我儿子去!” 王春毅沉声道:“天赐尊号了。” 张大娘:“这事我知道啊!就这?村里还有人不知道?哎哟村长,我虽然今早没去拜,但我一早就听说了啊!” 王春毅叹了口气:“那尊号只有一个字,还有一个字未出。” 张大娘:“我觉得是天尊,仙子是个神仙!” 王春毅压低了声音开口:“可能是天子啊……” 张大娘:“???” 屋中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时一位村民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村长,我一直想问来着,凌冬神尊跟天子哪个更大?” 对于没见过大世面,且前半辈子一直在这深山村落住着的村民来说,还真搞不清这些。 天子虽然大,但村民们没拜过啊,只拜过神庙的神。 王春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皱眉道:“冒犯凌冬神尊是大不敬,冒犯天子也是大不敬,应该一样大!” 赵铁柱人都懵了,道:“可是村长,天子是圣上啊!不一样!” 神是信仰,天子是皇帝,这怎么一样? 老赵摆手:“都是大不敬,一样!” 犯的罪一样。 赵铁柱快晕倒了! 王春毅开口:“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说,这些话千万别在外面讲。” 老赵一脸很懂的点头:“知道,我懂!跟上回神庙神仆那事一样,咱不往外说。” 已经有过一次大不敬了,现在是第二次。 有经验,熟! “你懂就好。”王春毅欣慰的点头,又对张大娘道,“张大娘以后要在仙子面前谨言慎行,知道吗?” 张大娘:“我知道,真龙天子是最大的。” 她何止知道这些,她还知道邱越大人能打国师呢! 不过国师具体是什么官啊? 老赵忽然来了一句:“所以仙子尊号还有一个字未出,是因为有人占了她的天子位置吗?” 王春毅深沉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赵铁柱快窒息了! 他麻木的看着一本正经商讨的众人,他现在都不确定老村长是真懂还是假懂。 会议以荒诞的话题开始,最终达成诡异的共识。 结束后,赵铁柱看着外面天空长叹一口气,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不过他爹有句话说的没错,反正都冒犯过凌冬神尊了,现在冒犯一下天子怎么了嘛,都是大不敬。 ………… 岭山茅草屋。 萧染书一觉睡醒浑身舒畅,果然情绪挤压到一定地步就得发疯,发完疯就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该吃吃该喝喝。 泉月小心翼翼的过来,开口喊了声:“主人。” 萧染书:“?” 这小蚌精又怎么了?被白焰打了?平时就绿茶,现在更是怂的像小丑。 泉月试探着问:“主人还记得昨天喝完酒发生了什么吗?” 萧染书一脸古怪:“当然记得。” 昨天她虽然喝醉了,但脑子很清醒的好吧,她知道自己发酒疯还嗷嗷叫。 多大点事! 不过昨天晚上的风景挺好看的,月亮又大又圆,她好像还看到了星河、星云和流星雨? 不愧是玄幻小说世界,夜空漂亮的像宇宙大爆炸! 泉月瞳孔收缩了一下,心脏都吓的颤了颤。 要命啊,主人知道她昨晚上做了什么? 那她今天还这么云淡风轻的…… 主人好恐怖! 角落里,白焰也震惊的怀疑狼生。 难道泉月猜对了?主上的本尊不是神尊而是魔君? 差点毁天灭地了她还一脸无所谓,与传闻中魔族的行事作风一模一样。 ----------------- 天门之上,雀族后门。 赤显与轻古来到此处。 轻古好奇的问:“我们不守阵了吗?” 赤显皱着眉一脸严肃:“有佞封和并荒其实就够了,这两人的组合阵一般人别说破,靠近都难!我是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得去查清楚。” 轻古:“那你自己去查好了,为什么要我一起?” 赤显:“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没来过雀族,这不是赶巧了。” 轻古双眼一亮:“原来这里是雀族入口?听说你在族中很出名?” 赤显挺了挺胸膛:“那当然!你在仙马族是什么地位,我在雀族就是什么威望!” 轻古笑了:“还有一个原因呢?” 赤显慎重的拍了拍轻古的肩膀:“二是你的治疗术够顶!” 轻古一脸不解:“雀族不是你老家吗?为什么要用到治疗术?有人要打你?” 赤显摆手:“怎么可能!我双神之子谁敢打我?是某孤本下册内容能量太强,以防万一。” 轻古了然的点头:“噢,这我确实听说过,雀族作为上古传承至今的大族,收藏了很多孤本,不少都暗藏玄机,非有缘人无法阅读,容易遭到反噬。” 赤显:“嗯嗯!就是这么个情况!” 说着,他就带着轻古从后门绕路来到禁地庭梧塔。 轻古对雀族大名鼎鼎的庭梧塔很好奇,虽然赤显平时不着调,但怎么说都是战神麾下第一灵座。 走后门大概是低调吧? 这时,赤显已经走到两名守卫面前,昂首挺胸步伐甚是威风。 只听他高喝:“仙马族圣女光临庭梧塔!还不速速让行?” 轻古:“???” 第59章 差点瞎了俩 轻古沉默了足足半个时辰,倒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插不上嘴。 赤显正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怒喷两名不放行的守卫,那语速快的,叽里呱啦一顿说,还时不时穿插一两声鸡鸣。 不仅轻古听的跟不上节奏,两名守卫也脑子不够用,还不等他俩思考上一句怎么应对,赤显的下一句和下下句就冒出来了。 到了最后,赤显搬出战神大名。 他嚣张的一指身旁轻古,道:“我堂堂双神之子你们不认,圣女之名总听说过吧?她可是战神麾下第二灵座!轻古以圣女之名作证,我等就是奉战神姬觉修之命前来!还不快让开?” 轻古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赤显。 这年头还有拿他人名声担保的?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有用,两名守卫看着沉默的轻古,脑补了她内心默认的态度。 圣女是真圣女,别的护灵都是排着队去各大神尊那刷眼熟,唯有这位是被众神抢,甚至还有神不惜遣散所有灵座给她让位。 不过圣女哪都没去,之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她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还是上回战神出关那柄重剑闹出了大动静,接着便有消息从神域传出,圣女轻古已在战神麾下。 所以还真是战神的意思? 于是,两名守卫让行。 赤显高傲的扬起下巴,斜眼瞪了两人一下,这才昂首阔步的带着轻古进入庭梧塔。 轻古一路无话。 赤显快速冲到之前来过的地方,一抹脖子解开阵法,抽出那孤本下册。 正要翻开时,他又再次叮嘱轻古:“你准备好治疗术,别一会儿真让我瞎了。” 轻古不吭声。 赤显急了,道:“说句话啊你!” 轻古终于开口:“我讨厌你。” 赤显:“你等会儿再讨厌,先把正事干了。” 轻古还是那句话:“我讨厌你。” 赤显:“行行行,你讨厌我,所以你一会儿救我不?” 轻古低头往那孤本上看了眼,连忙闭上眼,皱眉问:“这是什么书?” 她竟然无法查阅,且仅仅是书封就有一股强大的破坏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从体内抽出来! 赤显难得严肃,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来查,你应该看不了。” 轻古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赤显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孤本第一页。 下一瞬。 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根本止不住的双眼酸涩,且痛到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刺。 赤显顾不得不适,也不敢停顿,快速将这页上的内容扫完,然后开始看下一页。 随着他的翻看,他哭的更厉害了,简直可以用痛哭流涕来形容! 轻古在一旁嘴角狂抽,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你看的是什么悲情小说吗?” 她真的觉得赤显有病,神域那帮人天天嘲笑他不是没道理。 可下一秒,情况开始不对了。 赤显眼眶里流出的不再是透明眼泪,而是血泪! 鲜血不仅从泪腺里出来,还从眼球上溢出,两只眼睛都猩红的仿佛快要爆开了! 轻古一惊,连忙施展治疗术。 可那孤本内容实在太过于强大,圣女的治疗竟然跟不上赤显受伤的速度。 要知道这仅仅是一本书啊! 其内容到底是什么? 一条小蛇从轻古的袖口爬出,好奇的往那孤本上瞥了眼。 她对自己的眼睛很自信。 结果…… “啊!”石涅一声大叫,差点瞎了。 轻古都快忙不过来,将最强的恢复和治疗全部甩在两人眼睛上。 赤显也是能忍,竟然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一页。 当再次看到那【天巫灵】三个字后,他连忙‘啪’的一声将孤本合上,紧闭双眼。 此时他已经浑身是汗,头发都汗湿了,整个人虚脱到随时会晕倒。 两行血泪像是瀑布涌出来再往下淌,血布满了整张脸,看上去恐怖无比。 轻古紧张出声:“赤显,你还好吗?” 赤显声音打着颤:“不好,我可能得瞎一会儿。” 看完整本下册,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好在他这凤凰和朱雀的双神之子,别的不行就涅槃无敌,再加上轻古在旁边一个劲的治疗,恢复视力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个时间,是三天三夜。 三天后。 两人从庭梧塔里出来,双双都蜕了层皮。 赤显调动全身力量在眼球上,最终也没完全恢复,他现在是个弱视,看啥都只是比瞎子好一点,想快点好得回去让佞封布个阵。 轻古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第一次知道治疗术都能用到脱力,出来时整张脸都白了。 至于石涅,一直躲在轻古的袖口里闭目,幸亏她只是瞥了眼,是三人中受伤最轻的。 三人都状态不佳,不打算在雀族多待。 却不曾想有人堵门。 “轻古,赤显。”一个不怀好意的女声响起。 赤显脚步一顿,他是真看不见啊,只能透过依稀的光亮辨别前面有个人。 哦,他也不确定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有挡路狗。 于是他冲旁边扭头,问:“谁?” 但他扭错了方向,对着空气伸脖子。 轻古嘴角抽抽的回答:“赤妘。” 赤显一愣:“谁?” 前方的赤妘大怒:“赤显!你装什么!” 赤显掏了掏耳朵:“别吵吵,烦死了。” 他现在是真没耐心,本来在庭梧塔的三天就难受的一笔,出来后就一心想着快点回雪山那找佞封,哪有空管谁谁谁。 轻古冲赤显小声开口:“赤妘算是你堂妹吧?是星翎神尊的第三灵座。” 赤显努力回忆了一番,总算想起来这么个人,于是转动脖子说道:“所以有什么事?搞快点,我们赶时间。” 结果他又转错了方向,对着另一边的空气开口说话。 这一幕在赤妘看来就是不拿正眼看人,完全是漠视和挑衅! 赤妘都快气炸了,也不想再跟族中这个丢人的存在交流。 她看向轻古,冷色道:“轻古,星翎神尊让我给你带句话。” 轻古也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很累,但还是礼貌询问:“什么话?” 赤妘傲然道:“星翎神尊说,当初你自命清高连凌冬神尊都拒绝,却转身依附于战神,护灵一辈子只能当护灵,别妄想当神阳殿的女主人。” 第60章 她要回来了 赤显:“???” 最后一句让他脑子都懵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 轻古冷下脸:“转告星翎神尊,有空看看脑子。” 整天像有那个大病! 赤妘瞪大双目:“轻古!你敢对星翎神尊不敬?” 轻古耐心彻底耗尽,低头轻拍袖口:“你恢复好了吗?” 下一秒。 一条黑色小蛇以眨眼间的速度窜出她袖口,猩红的双眸一瞬间放大,对准了赤妘就笼罩过去。 赤妘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变了,视野中只剩下无尽的血红! 而她的身体则僵化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赤显和轻古三人,就这样施施然的从她身旁走过,边走边闲聊,还故意拔高音量。 轻古:“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堂妹?” 脑残的很,哦不,可能是随主人。 赤显:“早跟你们说了雀族除了我全是傻逼。” 石涅:“以前我当你吹牛逼呢,现在信了。” 轻古叹气:“赤显,你又走歪了,前面是树。” 赤显:“拉一把拉一把,真看不见啊!” 别看三人在赤妘面前嚣张又不当人,但离开雀族后的一段路却走的很沉默。 一是真受伤了且筋疲力竭,二是孤本的事明显不简单。 终于。 石涅问:“赤显,那本书写了什么?” 轻古:“都走一路了,你到底还说不说?” 赤显仰天大吼:“是我不想说吗?我想说!我想的很!我不仅想说我还想跑到神域拿个喇叭连吼三天顺便打个鸣!但我不能说啊!天道捂我嘴!天雷是真能劈死我!” 轻古皱眉:“你双神之子怕天雷?” 赤显叹了口气:“不是普通的天雷,你没见过不知道有多大,有多恐怖。” 石涅惊讶:“这么严重?” 轻古思考着道:“看来是很严重的事,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赤显摇头:“看姬觉修。” 说起这事赤显就觉得怪。 姬觉修明明看过孤本下册内容,他却想跟她打? 疯了吧! 轻古疑惑:“与尊上有关?” 赤显:“还真有关!密切相关!那孤本分上下两册,姬觉修的情况就是上册,大名鼎鼎的神武体,牛逼轰轰的神阳之魄,伴随着使命诞生。” 轻古:“早就传遍整个神域的事情不要重复,我都听腻了。” 石涅好奇极了:“所以下册呢?你要不换个说辞,小小透露一下?” 赤显仔细的想了想,道:“她要回来了。” 轻古:“她?谁?” 赤显张了张嘴,然后闭口不言。 石涅则问出了另一个重点:“回来?” “对。”赤显点头,“神阳之魄是诞生,而那位……是回归,是降临!” 话落,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能再说了,天道要拔了他的舌头! ----------------- 腾国容城。 一队人马从城门踏入。 严上齐自从扎根皇城跟着驸马,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 但天有不测风云,明明未来发展势头很好的驸马,竟然被人当街杀了! 这让严上齐措手不及,也完全断送了仕途。 他只能收拾收拾回容城。 可有件事很怪,这一路上他写了好几封家书都没有收到回音,父亲没收到吗? 容城也奇怪,城门守卫怎么不是以前的规模了? 带着疑惑的心情,严上齐来到城主府。 无人迎接,府中一片凌乱。 严上齐快步走进家门,却发现家里竟然像是遭了贼,被抢劫一空不说,连一个下人都没看见! 他大惊之下,连忙派人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得到的结果让他愤怒又心惊。 父亲和弟弟,都死了? 谁干的! 好在他在驸马身边这么多年好处拿了不少,带回来的人都是修为不低的武士,很快就问出了前因后果。 “父亲是暴毙?”严上齐差点晕过去。 他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又问:“我弟弟呢?” 下属回答:“据查跟岭山有关,城主去世前派了一批卫军去岭山,结果遇到了一名无为境强者阻拦。” “岭山???” 严上齐以为自己听错了,岭山不是个很穷苦的村落吗? 听完了全部汇报,他更是怀疑人生。 岭山周边变成了平原?岭山十二村合并? 还出了一个什么圣山之岭的仙子?天天有人朝拜,容城的百姓经常去? 甚至有一批武士守在那? 严上齐怒意浮现,大喝出声:“岭山难不成想取代容城?!” 下属劝道:“少爷,现在不同与往日了,您节哀,也从长计议吧……” 虽然很古怪,但容城大势已去这是事实。 严上齐痛苦的闭上眼,驸马死后他失势,现在严家都败了。 这让他怎么甘心?! 忽的,他睁开眼,一双眼睛充血。 严上齐问:“我弟弟的死跟岭山有关,我父亲也是,对吗?” 下属点头:“容城还有一批卫军没散,据他们说,当初城主大人就是因为这个事想平了岭山,但最终……” 严上齐怒吼而出:“我父亲是被气死的!!” 没人敢吱声,很显然父子俩的死都与萧染书脱不开关系。 可岭山有个无为境强者啊!谁敢去? 严上齐摆了摆手,遣散了所有人。 他看着昔日辉煌现如今却无比萧条的城主府,心中郁结之气久久无法散去。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深夜。 严上齐避开了所有人,找来一匹马独自出城,他狂奔几十里,来到城外一条江河旁。 河水湍急,仿佛有什么大东西藏于水底。 这条河也是经常暴发洪水的源头,周边村落常常遭殃。 严上齐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符箓。 这是驸马死后他悄悄顺走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张符箓的存在,知道其用途的也只有他和驸马两人。 现在驸马死了,符箓落到他手上,而岭山村又与他有仇…… 严上齐并未有多少犹豫,在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用鲜血将符箓浸染。 他缓缓开口,像是祈祷,又似某种召唤: “妖兽作乱,天灾人祸,水淹岭山……杀了萧染书!” 轰—— 前方河水忽然腾出一道水柱,一个庞然大物的脑袋从水面上浮现,一双冰冷的瞳孔注视着岸上人。 严上齐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腿都打哆嗦。 那大东西看了眼符箓,下一秒就重新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啪! 严上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这河水竟然真有精怪……” 第61章 头也不回的跑 第二天的萧染书是被雷雨轰鸣声吵醒的。 现在时间是上午,但外面的天空却阴暗昏沉,狂风暴雨。 萧染书套上外套,皱眉站于门槛处。 正常来说这种大雨天气小蚌精最喜欢了,但今天的泉月却没去玩水,而是站在另一侧的屋檐下,一脸的嫌弃。 好似这雨很脏。 白焰本就不喜欢水,趴在萧染书的脚边打哈欠。 这时小院的门从外面推开,穿着蓑衣的张大娘拎着菜篮子来了。 她每日雷打不动的上山做饭,不管天气有多恶劣都来。 看到仙子已经站在那,张大娘快步上前打招呼。 萧染书一下子发现张大娘的走路姿势不对,膝盖处还沾着水和泥。 她眼神动了动,问:“你摔跤了?” 张大娘揉了揉膝盖:“不碍事!” 其实她摔的不轻,那上山的石阶打滑,再加上雨太大她看不清楚,差点摔下去。 萧染书:“今天别做饭了,你好好休息。” 张大娘感动的直摆手:“不影响烧饭!” 萧染书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问:“张大娘,村里会不会有洪涝?” 张大娘狂点头:“还没淹到岭山村,但从容城到我们这好多官道都被淹没了!据说有人看到水里有条大鱼,黑色的!说是水怪啊!” 萧染书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她自己倒没什么,这座山是孤峰,淹不到。 可是村民们怎么办? 山下全是平原。 张大娘不禁有些发愁:“要真是水怪作乱可怎么好?” 她边叹气边开始忙活着做饭。 萧染书则是看着愈发大的雨,冲泉月招了招手。 泉月乖巧的走过来,微笑:“主人?” 萧染书:“泉月,你通晓水性,下山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蚌精淹不死。 泉月点着头:“好。” 萧染书伸出手,在泉月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道:“如果是水怪作乱,你跟人讲道理,让它走?但要保护好自己,别跟别人硬刚,知道吗?” 小蚌精虽然连哈士奇都打不过,但不笨。 一边是水怪一边是小蚌精,应该能交流。 要是对方太凶就跑!头也不回的跑! 泉月眨了下眼睛:“嗯,知道了。” …… 此时的山下村庄。 一股水柱从村口凶猛而来,完全不是正常的水流速度,很明显是被操控着,直奔岭山。 洪水汹涌,奔流不息,无情地席卷村落土地,将一切阻挡在前路的障碍冲得粉碎。 村里的树被洪水冲倒,房屋被吞噬,还有人来不及跑,一下子被卷入水中。 洪水肆虐,天降灾祸! 突如其来的大水让村民始料未及,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村长王春毅着急的指挥着众人避难,现在爬上房顶都不顶用,得往山上跑才行。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 一袭青衣从山脚下走来。 众人认出那是仙子身边的泉月大人! 但洪涝来的太急太快,他们压根来不及上前呼喊。 泉月没理众人,更是一个人都不救,抬脚踏入那片冲刷而来的水流之中。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洪水,在泉月的脚下四散而开,凭空出现了一片干燥的土地。 泉月一路往前走,那洪流就往两旁疏散,给他让路。 终于,泉月站定不动,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粉色的眼眸微微红了一个色度。 他开口,吐出两个字:“杂、鱼。” 静—— 刚刚还咆哮发狠的洪流,瞬间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而后。 哗! 逃命似的往后退去,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了两倍不止! 眨眼间就从山脚下退到了村口,又从村口一路往后继续退,比退潮还快。 就这样,洪涝还没来得及铺开就一下子没了。 众村民眼睁睁的看着那水灾消失,不仅没了,还有几股水流扶起了倒了的树,顺带将村里的路刷洗干净。 态度良好,异常讨好! 而那几个被水吞噬的村民,水都没呛上几口,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天空与大地。 雨后天晴,荒唐无比。 泉月一声轻哼,转身回山。 王春毅连忙上前:“泉月大人,请问……是仙子让您下山的吗?” 泉月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答:“不然?” 要不是主人吩咐他跑一趟,他才懒得理那丑不拉几还臭烘烘的鲶鱼精! 要他说直接杀了完事,还非要他讲道理…… 他这话一说出口。 哗啦啦! 众村民跪的那叫一个虔诚,口中还大喊着什么感激之词。 泉月被吵的脑袋疼,眨眼间就离开。 村长王春毅带头振臂高呼:“大伙儿!有仙子镇守岭山,我们再也不用怕洪涝了!” 现场还有不少从别村和城里赶来朝拜的人,亲眼见识到萧女仙的强大,让他们兴奋又羡慕。 “是真仙啊!真真的神仙啊!” “连洪涝都能消失,不是神仙是什么?” “天尊!天仙!天道大人啊!” “好羡慕岭山村,仙子就住在这里……” “等我回去拉几个富商一起,在城里给仙子立生祠!让仙子也保护我们城里的百姓!” “对对对!多立几个生祠!” “……” 在岭山村一片大喜中。 某条鲶鱼可谓是吓破了胆,它跑的飞快还嫌不够快,恨不得长几条腿再加一对翅膀出来。 它有了灵智后又修炼了五百年,经历过多次厮杀和抢地盘,终于成为了东南这片水域中的老大。 要说这东南三州十二城,地上的水里的和天上的,哪个小精怪见了它不得喊一声大王? 可谁能告诉它,怎么会有海里的大佬住在山上? 那双粉色眼睛直直盯着它的时候,它感觉自己五百年道行瞬间就要无! 苍天呐! 那可是大海妖啊! 跑!头也不回的跑! 甚至鲶鱼精都想好了后续安排,赶紧通知下去让小弟们都改口,不能再喊它大王。 大佬说了,它是杂鱼。 仓皇逃窜中,鲶鱼精又想起了那张符。 一股冲天的怒意瞬间涌出,它毫不犹豫调转方向,冲着容城就去。 那小子,叫什么严上齐的。 想害死它?! 灭了严家满门!! 第62章 都给我鼓掌 山顶茅草屋。 张大娘菜烧好雨就停了,她惊讶的出来一看,正好看到泉月回来。 泉月对所有村民都态度冷淡,无视了张大娘直奔主屋。 萧染书看到放晴的天空,迎上前问:“是水怪作乱吗?” 泉月点头:“嗯,走了。” 萧染书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再次揉了揉泉月的银色头发,问:“不为难吧?” 真是辛苦她家柔弱又不能打的杂役了。 泉月摇头:“没。” 他没为难那又丑又臭的鲶鱼,就赶跑了而已。 张大娘在旁边欣喜无比,看向泉月的眼神满是崇拜。 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不仅查清楚了洪涝就是水怪作乱,还解决了? 仙子真不愧是仙子啊,身边的仙童也如此非凡! 但很快,张大娘又一叹气。 萧染书疑惑的问:“怎么了?” 张大娘回道:“洪涝是解决了,但增税的事还没完。” 萧染书:“城主不是没了吗?” 张大娘愁眉苦脸的说道:“他是死了,但他儿子回来了啊!而且我听说,他儿子以前是在皇城当大官的!这次回来,就是要当新任城主……” 萧染书皱了下眉,这可不好办了。 ………… 容城。 忽然的一道冲天水柱从城门涌来,甚至都不是冲进城门,而是愤怒的跃起,直接从城门外跳到城内。 哗! 水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撞击,其冲击力之大,如天降大水弹。 谁见过这场景? 这水成精了不成? 百姓们四散而逃,大喊着水灾来了。 下一秒,那水流就再次一跃,猛的直冲着城主府而去! 留下众人在原地愣神。 他们还需要跑吗? 城主府正重新规划,到处都是忙碌的下人,办置东西或打扫府内外。 这时‘轰’的一声巨响! 城主府大门直接被撞破,一股巨大的水流冲进府中,横冲直撞将眼前所有值钱物品卷的粉碎。 一个包裹着什么的巨大水球内,响起了一个声音: “严上齐在哪!!” 下人们都吓尿了,大喊着‘水怪来了’就开始逃命,也有机灵者伸出哆嗦的手,指向书房。 那水流再次提速,如一股水形炮弹,冲着那书房就疯狂的撞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墙体崩塌。 轰轰轰! 书房一片狼藉。 下一秒。 水柱将屋顶冲的飞起来,还散出了漫天的血珠。 接着,轰隆隆的声响消失,水流消散而去,留下碎成了一片废墟的建筑,以及被绞杀至不成人样的严大少爷。 ………… 两天后。 村长再次召集内部村民来开会,宣告了容城城主长子两天前暴毙的消息。 张大娘当时就惊呆了:“啊?!” 老赵在一旁提醒:“啊什么?鼓掌啊!都给我鼓掌!” 说罢他就带头‘啪啪’的拍了起来。 村长王春毅压了压手:“鼓什么掌?真把自己当反贼啦?这事是能大肆庆祝的吗?” 老赵反应过来,闭上嘴收回手。 王春毅看向众人,道:“这事我们自己心里的想法别往外说,严家无人了,下一任城主还未定,说不定要下派的,增税的事只是暂时压下。” 张大娘回过神来,一脸兴奋的大喊:“村长!我有个事还没跟您说呐!” 王春毅:“小点声。” 张大娘压低声音,道:“上回城主暴毙那事我就觉得巧来着,这回我知道了,肯定是仙子出的手。” 王春毅连忙问:“怎么说?” 张大娘双眼放光:“增税的事我跟仙子提过,她当时就说城主该死来着,说完城主就死啦!这回肯定也是!我前天说的,你们看,那城主大儿子死了正好两天!” 赵铁柱震惊了:“娘?仙子没下过山吧?” 张大娘摆手:“仙子不需要下山,她座下仙童能压制洪涝水怪,小弟邱越大人能打国师,更何况小小城主?不足为惧啦!” 赵铁柱想了想,觉得也是。 其他人则是高兴坏了,又是激动又是感激仙子体恤村民。 ………… 岭山村洪涝退散的事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外来人士回去就自发的开始宣传,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后面开始离谱。 “听说了吗?那圣山之岭的仙子又又又有事迹了!” “怎么没听说?圣仙治水!大善啊!” “圣仙这呼风唤雨的手笔,要是来我们这多好啊!” “我倒是听说,岭山村的洪涝仅仅是仙子座下的仙童出手?” “天呐!座下仙童如此之强,那仙子本仙该有多厉害?” “嗬!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仙子小弟邱大人,能一招秒了国师!而仙子座下仙童,能杀海里的皇帝!” “等等,海里还有个皇帝?” “有!海皇!” “……” ----------------- 青城,将军府。 夏云阳此时就在将军府内。 外面云阳公主薨的消息闹的人尽皆知,丁氏将军府一家都很担心,也只有真的看到夏云阳本人出现,全家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苦了远在皇宫的丁妃。 青城的老将军丁孝锋虽已是垂暮之年,但却是个清醒的人,听到夏云阳所说公主府失火一事始终,很快就分析出驸马是有人指使。 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就在夏云阳回来后没几天,岭山村的洪涝消息传到了青城。 丁孝锋找来夏云阳,问:“岭山,是不是就是你绕路去的那个地方?” 夏云阳点头:“外公,萧真人真的很厉害!” 丁孝锋却说道:“云阳啊,外面传的越盛,越说明这事有人在故意宣扬,你这么聪明,切不可道听途说又人云亦云。” 夏云阳想了想,道:“护送我回来的人名叫邱越,正是岭山萧真人的手下,邱侠士不仅将我从公主府的大火中救出,还拿出了救母妃一命的鲛人泪,而那鲛人泪,为萧真人所赐!” 丁孝锋一愣:“当真?” “千真万确!”夏云阳认真道,“外公,孙女刚回来没能来得及跟您细说,邱侠士是无为境高手。” 丁孝锋双眼一亮:“无为境,足以在军中胜任将帅之职!” 夏云阳皱眉,问:“谁的将,谁的帅?替谁卖命?” 丁孝锋眼中的光亮淡了下去,无奈的摇了摇头:“问得好。” 替谁卖命? 连自己女儿都要杀的皇帝么? 夏云阳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外公,我想跟您仔细说说萧真人的事。” 丁孝锋面上浮现出一抹慈爱:“好。” 第63章 竹子开花 丁孝锋已经年过七十,鬓角斑白是风霜的洗礼,眉宇间的皱纹是岁月沉淀。 他的眼睛深邃而有力,透露出一种锐利和决断,一双将军眉更是能看出曾经的勇猛。 此时他的面容上挂着微笑,神情始终沉静,仿佛早已看透这世间万物的规律,看淡了时间的流逝和人生垂朽。 国之栋梁,大将风范,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丁孝锋就这样静静的听完夏云阳所说,沉思那岭山的萧染书究竟是何许人? 夏云阳目光充满敬重,问:“外公以为,什么人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丁孝锋摇了摇头:“人之所以是人,便是有这千变万化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夏云阳:“外公年轻时征战沙场,壮年时镇守边疆,所见世界之大,所识人之多,自然比外孙女强百倍。” 丁孝锋哈哈大笑,抚摸着她的脑袋:“我怎么比得上你在那外域宗门的五年?你见过的大能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是这小小内域一国之界能比?” 夏云阳微笑:“外域那么多大能者,我也从未见到过如萧真人那般的妙人!” 丁孝锋眸光一闪:“妙人?” 夏云阳点头:“山川夷为平地,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足为奇’;公主薨字字泣血刻骨铭心,我放不下,她教导我‘目之所及皆是过往’。” 说到萧染书,夏云阳就不禁勾起唇角,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双眼微微发亮,道:“外公,你是没看到那天的萧真人,她一边乱下棋连输我五局,却一边字字皆是真理。” 丁孝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飞鹰传书你是不是没收到?” 他依着这外孙女去打听过岭山,当时什么圣山什么女仙不曾当回事,认为只不过是一桩村落奇谈,是一些走投无路的村民刻意营造。 却不曾想外孙女能活下来,竟然就是与那岭山盛传的女仙有关。 夏云阳面上的笑意散去:“未曾,看来传讯被父皇截了,所以才会派暗卫去岭山。” 整整一队的暗卫,每个都是绝顶高手。 父皇不仅下了狠心,对她更是防的紧,仅仅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打听,也值得派那么多暗卫上山? 听到连暗卫都出动,丁孝锋脸色变了,身躯下意识前倾:“暗卫发现你了?!” 夏云阳摇着头说道:“外公放心,父皇的那些暗卫一个都没活下来。” 丁孝锋一惊:“那萧染书竟能对付一整支皇家暗卫?” 夏云阳‘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眉眼弯弯:“萧真人都没出来,我走的时候她正要吃晚饭,是她家杂役出的手。” 丁孝锋怀疑自己听错了:“杂役?!” “千真万确。”夏云阳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沉静而坚定。 她缓缓道:“每日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的杂役,甚至都没用什么刀剑武器,只是一挥手,整整十几人的暗卫队伍就全军覆灭,血染整条山路!” 丁孝锋惊叹出声:“那是什么修为啊?道合?天人?” 夏云阳再次笑了:“移山定原都不足为奇,杂役杀十几个暗卫怎么了嘛?” 丁孝锋捂住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摇着头道:“那确实是外域大能者!” “嗯!”夏云阳面上浮现明媚的笑容,“所以外公,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了吗?” 什么道合、天人的,依她看,早已是天人之上的灵行境,甚至破观境。 丁孝锋也跟着笑了起来,面上的愁色和担忧一扫而空。 将相以借势得长久,依照眼下青城将军府的情况,这个势必须是降维打击的强大,否则走错一步都是死局! ----------------- 皇宫。 宫内有一片竹林,是腾国开国皇帝种下的,百年竹林已经形成了竹海,其内翠竹茂密,根根挺拔。 随着春去夏至,茂密的竹叶像是海洋,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头顶上,遮天蔽日。 今日腾鹤帝一时兴起,带着众嫔妃来赏竹。 看着眼前大片的翠绿,众人都心旷神怡。 腾鹤帝也难得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情绪,一头扎进嫔妃的谄媚中。 这时,皇后指着前方的一簇白色,问:“皇上,这是什么?” 腾鹤帝上前一看,发现有很多竹子都冒出了如稻穗一样的东西,白的或淡黄色,像是有新叶顶出,却又更像是花。 那一片的土地则落满了枯叶,地表一片枯萎之象,竹叶却爆开花穗? 看上去很古怪。 妃子们纷纷惊叫出声。 “竹子开花啦?” “我第一次知道竹子会开花。” “实属罕见!” 腾鹤帝也不禁疑惑,问:“竹子为何开花?” 这可从未听说过! 一旁的大太监姜从海立即开始了日常表演:“皇上今日赏竹,竹子就开花给您看,这是大喜之兆啊!” 腾鹤帝挑眉:“怎么个喜法?” 姜从海:“连竹子都能开花,这足以说明皇上您的英明神武,励精图治!是大腾子民之幸!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说了一大堆,妃子们都插不上嘴。 腾鹤帝听的很高兴,竹海的气氛其乐融融。 赏竹宴结束后。 丁妃走在回寝宫的小道上,不紧不慢的对身边人吩咐:“回去盘点一下,将值钱东西都置换成银票,方便携带。” 贴身宫女不解又心惊:“娘娘,这是为何?” 这是丁妃从青城将军府带来的婢女,绝对的自己人,知晓公主还活着的事。 既然公主没死,丁妃就更应该在宫里做足戏,以保公主后半生无忧。 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丁妃却要冒险做如此大动作…… 难不成想逃离皇宫? 婢女想不明白,只是暗道主子真不愧是将门之女,胆子就是大! 丁妃却只是幽幽道:“竹子开花,衰败之象。” 开国皇帝亲手种的百年竹林,曾辉煌也曾令人憧憬,此时却成为了一片生长环境恶劣的土壤。 竹子一旦开花,就会大批大批的死亡。 而亡这个字,足以说明气运已散。 第64章 禁军出城 众嫔妃回宫,腾鹤帝则是来到御书房,雷打不动的询问暗卫消息。 岭山一行已经过去多日,怎么还没有回音? 路途再遥远也不应该…… 萧染书到底死了没有?! 这让本就多疑的腾鹤帝凭白多出来一些猜测,也很自然的怀疑到了青城将军府的头上。 毕竟最初有关萧染书的传讯,就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 东南一带三州十二城,虽说每州每城都各自发展,但非要说什么人能在东南一呼百应,必然是老将丁孝锋! 他若真有异心,拦下那批暗卫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 丁氏向来忠心耿耿,祖上世代为腾国皇室效忠。 腾鹤帝自问云阳公主的死各方面都百无一漏,连驸马也是当街被杀,没有人知道公主府失火的真相。 丁孝锋不敢,丁妃还在宫中。 腾鹤帝眯起眼,内心想法太多以至于整理不出大致的思路。 这时大太监姜从海急急忙忙的冲进来,递上一封密函。 只见他大喜道:“皇上!您看竹子开花多好的事,终于有黑羽军的消息了!” 腾鹤帝听到‘黑羽军’三个字都有些应激,瞬间冷下脸:“别又是箭矢。” 姜从海连忙道:“不是,奴才替皇上摸过了,是信笺!” 腾鹤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打开了密函。 这回内容多了,调查到了很多事,不仅有黑羽军前几日出现的地点,还预测了大致行进方向,甚至还查出了黑羽军主帅身份的些许秘密。 “指示物?!”腾鹤帝先是一惊,而后大喜,“原来如此!主帅非世袭,却有指示物引领?难怪每一代主帅都与上一代毫无联系。” 这个千古秘密终于被解开! 姜从海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想瞄一眼那密函却不敢,只能在旁边根据皇帝的话顺着往下说:“皇上,这指示物也不知为何物……” 腾鹤帝眼中有一缕精光闪烁,内心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是不是只要拿到那指示物,就能成为黑羽军的第九代主人? 黑羽军不认人,只认物! 他立即吩咐下去:“细查指示物,为何物?有几份?具体到所有细节!” 姜从海:“是!” 他连忙出去安排,等到回来时已经明白了过来。 只见这大太监从门口就开始跪行,一边跪一边磕头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黑羽军极端的很,不听从皇令,不效忠任何国家,却是一支战神般的军队。 前八代黑羽军的壮举说出来相当吓人,不是灭诸侯就是夺江山。 且从未失过手,一旦出击必将拿下目标,打了五百年从未有过败绩。 强大到令所有国家的君王都闻风丧胆! 这已经是第九代了。 黑羽军现在有了动静,还是如此大的动静,各国皇室都在慌,君王皆是夜夜难眠。 腾鹤帝不是一个人。 可如果主帅是皇帝本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皇上这个命令很明显是有意向,且有了初步计划。 大逆转! “聒噪。”腾鹤帝喝斥了一声,而后内心激动的细细研究起了地图上的行军路线。 姜从海连忙闭嘴不敢多言,但面上的喜色压不下去。 皇帝若能成为黑羽军的主人,腾国必将更上一层楼,君王越是强大,他这大太监才能当的更威风。 可以提前庆祝了。 姜从海甚至都陷入了史上最威风大太监的幻想,只是不等他高兴多久…… 腾鹤帝忽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情绪强烈并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姜从海:“?” 什么情况? 他茫然的看着皇帝,却观察不出究竟。 此时的腾鹤帝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因为那地图上预测的黑羽军路线…… 直指腾国东南! 东南! 又是东南! 岭山!!! 黑羽军的大本营不在腾国,而是在大陆的最中部,一片被众多混乱小国环绕的地方。 那里有个地下城,就是黑羽军上一个甲子的驻军之地。 地下城距离腾国遥远,路途复杂又艰辛。 可黑羽军竟然全军迁移,跋山涉水连续横穿数个小国,一路从中部直奔腾国东南。 那速度简直就是狂奔不歇,不要命似的赶路。 方向更是直的夸张,就一条路走到黑,笔直前行。 有山翻山,有河搭桥,有城直接兵临城下,要么城内主动开城门放行,要么就等着黑羽大军一路撞过去! 反正一点路都不绕。 坦荡的光明磊落,凶猛的无所畏惧。 气势磅礴如一股黑色洪流,只有一个字: 冲!! 腾鹤帝看的心惊肉跳,他发现所有线索都围绕着一个地方,指向了同一个人。 云阳公主暗中打听的人,天降异象的来源,声名鹊起的圣山女仙…… 现在竟然连黑羽军也要去岭山? 难不成…… 指示物在岭山? 萧染书?!! 腾鹤帝突然扭头瞪着姜从海,问:“萧染书姓吴?” 姜从海人都傻了,不理解这忽然的话题是怎么来的。 不过这位名叫萧染书的女子可真是厉害,一介村姑的名字,竟然频频从皇帝的嘴里说出。 死在皇家暗卫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姜从海如此想着,问:“皇上,这跟萧染书有关?那要不要再派一批暗卫过去?” 第一批暗卫总不能死了吧? 反正姜从海不信。 腾鹤帝并未搭理他,而是在御书房的桌前走来走去的踱步,他眉宇紧皱,随着频繁变动方向的步伐而陷入深度思考。 信笺是飞鹰传书而来,速度比行军快。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黑羽军或许才刚进入腾国西部边境? 说不定还没踏进大腾国界…… 挡是必然挡不住的,但可以用其他方法让其速度减慢。 比起遥远的边境,皇城距离岭山近多了。 来得及! 先下手为强,抢夺指示物! 没有魄力当什么皇帝? 姜从海这回是真揣摩不出圣意,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看着皇帝一个劲的绕圈走来走去。 皇帝不晕,他都要晕了! 终于,腾鹤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并抬起手。 姜从海立即准备好。 下一秒,一个惊天的命令从腾鹤帝的口中说出。 … 次日,禁军出城。 第65章 雨夜 随着季节由春转夏,岭山的茅草屋更加生机盎然,那一方天井之上的天空愈发湛蓝。 前几日张大娘就说了城主长子过世的事,说的很玄,什么河水成精了跑到城主府一通乱杀,将那长子绞杀的不成人样,还说容城都传开了,城主一家必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引来了灾祸。 不然怎么会全家都死光? 萧染书没有去管传闻的迷信程度,反正对村民来说这是好消息。 现在已经入夏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秋收,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只要增税搁置了就好。 其他细节无所谓。 放了心的萧染书再次过上悠闲自得的日子,她没野心没志向,每天就吃了睡睡了吃,还胖了两斤。 时间一晃,一周过去。 今天要过节,萧染书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节,反正就是要庆祝一下。 全村都要搞活动,而且一连十几天,到时候晚上的村子会灯火通明,据说从山顶上往下看能看到整个村落亮起的灯光,非常漂亮。 今天张大娘一早就来了,给茅草屋各种装饰,说要仙子带头先开始,他们村里才敢接上。 萧染书询问节日的具体细节,得知还要拜神挂红彩带大灯笼,比过年还夸张。 张大娘小声道:“仙子,我们村今年过节不拜神……” 岭山十二村早就不去神庙了,只拜生祠殿的萧染书尊像。 萧染书思考,既然是风俗,那她也过。 吃火锅,吃满汉全席的火锅! 就在山上过,死宅隔山庆祝,下山是不可能下山的,这辈子都不想。 ………… 傍晚。 岭山村的气氛热火朝天,入夏的这段时日是他们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过完这个夏季就要迎来村民最期待的秋收! 今年跟往年大不一样,山脉变平原,商贾入驻岭山,建了生祠殿…… 总之日子越来越好,村民都富有了起来。 于是今年的迎夏节办的尤其隆重,富商徐成根还搭了个戏台,请了人来表演。 张大娘一家有很多事要忙活,现在他们都是岭山村的核心村民,除了要帮忙张罗这次节日的装饰,还要负责计算每日流水席的花销。 虽然忙,但全家都高兴! 夜幕降临,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灯笼,还是不同的颜色,点亮时绚丽多彩。 灯笼上画着吉祥图案,通过光亮照在门前的地面,将图案放大了数倍,甚是好看。 整个岭山村都亮了,一片喜庆祥和。 村里的一处空地搭建起了篝火,外面围了一大圈的桌椅,桌子上摆着流水席,日夜不间断的上菜。 戏台上表演着节目,有舞狮有戏曲,各种各样。 村民们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盛装打扮,或谈笑或看戏,热闹非凡。 孩子们最近一个接一个的开智,纷纷捧着小灯笼在人群中奔跑,活力四射。 徐成根更是跟村长王春毅喝了起来,你一杯我一壶的,聊着各种村落规划,一口一个全村暴富…… 正当歌舞进行到最鼎盛时,一滴雨水落在张大娘脸上。 她抬头看了看天,笑道:“又下雨啦!” 老赵起身:“来,搭棚。” 往年的岭山没这么多雨,但今年总是下,尤其是晚上。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迎夏节他们特地准备了雨棚,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这雨似乎也有灵性,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往下落,直到大伙儿将雨棚搭好,雨才开始变大,哗啦啦的往下落。 虽然下大雨,热闹却不停。 众村民待在雨棚里继续看戏吃席,小孩们就惨了,不能敞开了奔。 这时,村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张大娘回头看了眼,笑问:“莫不是城里的人也来我们村过节?” 赵铁柱站起来,道:“我去接一下。” 同时起身的还有几名邱越留下的武士,他们习武之人向来警觉,听出这马蹄声有些不对。 只是不等他们穿好蓑衣,那马蹄声竟然就已经来到近前。 不仅速度快整齐一划,声音更是如击鼓,将土地踏的都震动起来! 这时他们才看到,那是整整一支军队…… 根本数不清是多少人藏在黑夜尽头,从眼前一路蔓延至村口的海量骑兵! 为首的一人身穿盔甲,一掀披风,露出胸口的皇家徽章。 他先是冷笑着扫了眼那围成一圈的迎夏节流水席,骑着身下那匹马来到一张桌子前。 噌—— 他抽出腰间长剑。 下一秒。 哗! 一剑掀了那张桌子! 一桌子菜被掀飞,盘子碎了一地,碗筷都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各处。 其余骑兵也纷纷上前,将全部的桌子掀翻砸烂,将流水席毁的一干二净! 准备了好多天的大鱼大肉全部翻在了地上,混杂了雨水和泥泞,被马蹄践踏的肮脏无比。 戏台上的歌舞停了,小孩的嬉闹声戛然而止。 村民的笑意在面上消失,转化为了惊恐。 惊呼声霎那间爆发! “啊!!快跑啊!” “这是哪里来的军队?容城卫军吗?” “什么容城!这是皇家的……” “禁军啊!那标志是禁军!” “什么?怎么会有禁军来岭山村?” “我们对神庙不敬的事被发现了吗?” “是天子的事被发现啦!” “……” 村民们四散而逃,王春毅和徐成根的酒也瞬间醒了,可眼下的情况根本来不及反应和计划逃跑。 骑兵太多了,还堵住了村口,根本没办法跑啊! 那禁军头领就看着眼前这帮人四散乱窜也不追,他就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手中长剑一挥调转方向。 剑光在雨水冲刷下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冰冷的剑尖对准了惊恐乱跑又不知所措的众人。 他只说了一个字:“杀。” 下一瞬。 所有禁军全部亮出武器,骑在马上冲着村民们追杀而去。 但这时,有几人从黑夜中扑上前,挥舞着手中大刀就开始砍那些马匹的膝盖。 是邱越留下的那些武士! 这批人在发现声音不对后就藏于暗处,时刻准备战斗。 他们没料到来者是禁军,数量惊人怕是有上万! 但武士们没想过逃走,而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要知道萧圣首还在山上呢,萧圣首家的杂役厉害的很! 杀骑兵自然是先从战马开始,打膝盖,让他们从马背上摔下来。 就这样,战斗开始了。 村民们拼了命的跑,武士们拿起武器与禁军展开血战,一时间厮杀声不断。 第66章 抱歉,黑羽军从不绕路 同一时间。 山顶。 雨水冲刷中,白焰站在崖边往下俯瞰。 在她这个修为,山下的风吹草动没有不知道的。 雨水将她的毛发淋湿,她抖了抖毛,继续看,并未有任何要下山的意思。 没多久,泉月举着一把雨伞走来,雨伞往白焰身上倾斜。 泉月的语气懒散:“淋雨,毛脏了主人又要我给你洗。” 白焰没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山下战斗。 已经有武士流血了,禁军则是废了好几十匹马。 在无为境的邱越带领下,武士们每一个修为都不低。 可禁军的数量太多了,人数悬殊之下,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成定局。 泉月也往下面看了眼,道:“村民死光了谁来给主人做饭?你看了这么久,倒是下去解决一下。” 白焰这回出声了:“与我无关。” 泉月一声冷笑:“够无情。” 两人谁也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山下战斗愈演愈烈。 忽的。 白焰耳朵动了动,泉月也一挑眉,目光瞥向山下的另一个方向。 …… 村中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武士们人人带伤,有些都流血不止无法再继续战斗。 他们虽强,但根本无法对抗上万人数的禁军,还全部是骑兵。 这根本就是死局! 有机灵的村民想上山找萧染书,可上山路早就被禁军堵死,不仅如此,村口那里也没有逃生路。 禁军不知何时早已将整个村子都包围。 这是一场布局好的屠杀! 禁军首领没想到还有人敢反抗,要不是这些武士阻拦,村民早就全部抓住了,他下令将那些武士全部活捉,等战斗结束后折磨一番。 他自己则是骑着马手握长剑,来到了戏台旁。 所有的村民都在乱跑,唯有眼前这个小女孩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目光愤怒的盯着他。 禁军首领觉得很有意思,便骑着马靠近,用剑尖挑起小女孩的下巴。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羽军!”女孩口齿清晰的回答。 禁军首领一挑眉,继续问:“几岁了?” 赵羽军声音更大了,在暴雨中凶猛吼出:“五岁!” “嗬!”禁军首领不屑的笑了,“五岁开智,确实值得骄傲,但可惜了,你没有机会展示未来了不起的人生。” 话落,他高高扬起长剑,对准了女孩的脑袋。 同时他的头盔下,也扬起了一个笑容。 禁军首领的亲自斩首,以示对五岁开智的尊重。 远处的张大娘一声惊叫,慌忙拉住身旁的赵铁柱喊:“你妹妹在那!蘑菇!蘑菇快跑啊!” 他们一家人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远处躲着,可一转身却看不到蘑菇在哪,混乱中怎么都找不到。 要知道蘑菇自从开智后就机灵无比,今日怎么会跑到那戏台处,跟禁军首领对上了? 张大娘都快吓的晕过去! 赵铁柱抓起身旁的锄头就冲,他不管什么禁军不禁军的,只想救妹妹。 此时的蘑菇站着一动不动,她才五岁,跑也根本来不及。 她看着那长剑挥下,脑子里冒出的不是害怕,而是萧染书曾经教导她的话。 ‘仙子姨姨,我想当将军!’ ‘蘑菇真厉害,志向远大。’ ‘姨姨,将军是什么样的?’ ‘勇猛无畏。’ 禁军首领的长剑发出一阵‘嗡嗡’的剑鸣声,带着雨水飞溅,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已经挥至蘑菇近前! 但蘑菇却眼睛一眨不眨,甚至在那嗡嗡的长剑震鸣声中凝目,一双漆黑的眼睛竟然爆发出了凶狠之色。 她大吼:“羽军勇猛无畏!” 禁军首领忽的一惊,等等,什么羽军? 下一瞬。 一支箭羽划破长空,侵入雨夜。 叮—— 精准无误的击在禁军首领的长剑上。 啪! 手中剑脱落,掉于地面。 禁军首领大骇着转身,可回应他的,是一支长枪。 嘭! 长枪一把将他从马背上击落,又一瞬间就将他的头盔掀飞。 倾盆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将他淋得满脸湿透。 他来不及感受摔落在地的背部撞击,震惊抬眼,看到的是一匹无比高大的黑色战马。 马匹蹄声洪亮,腾空而起,随时会将他踩成肉泥! 战马之上,是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军,将军手握一杆重量级的长枪,看上去似有千斤重。 黑色战马和黑色盔甲,无比的威武。 那锋利的枪头,此时正抵着禁军首领的咽喉! 与禁军的盔甲一样,这位黑甲将军的胸前也有徽章,但不是任何国家军队的标志。 而是一片羽毛。 禁军首领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马背上的将军头盔都懒得掀,与禁军对待村民的态度一样,在战马上居高临下。 厚重又冰冷的黑色头盔内,传出了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禁军,找死?” 下一秒。 噗! 长枪毫不犹豫的刺穿禁军首领的咽喉!挑飞他的头颅! 甚至他连禁军首领的名字都没问,也没给对方任何求饶解释的机会。 直接杀! 鲜血飞溅之中,还有大量的箭羽紧跟其后。 噗噗噗! 无数禁军从马背上栽倒,胸口中箭着跌落在地。 箭羽密密麻麻的从后方天空袭来,准头惊人,每一支箭都射中了禁军,丝毫没伤到村民。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村口的路是被禁军堵住了,但前方大片平原的碎石地带,却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的骑兵。 重骑兵,轻骑兵,弩骑兵…… 千军万马!如黑色洪流! 数量多到将那片平原地带都占满,正在狂奔而来。 雨越下越大,但马蹄声更大,万马奔腾的呼啸,震动大地如同天神锤击。 战马脖颈高昂,嘶鸣中的蹄声洪亮有力。 马背上的将士们英姿飒爽,威严凛然,手起刀落一句废话没有。 最后方响起了战鼓轰鸣,与雨水一同激昂。 不知道来了多少将士,不知道有多少兵种,只知道局势一瞬间就扭转,颠覆。 禁军死的血流成河!一路杀到村口!一个活口不留! 村民们惊呆了,武士也傻眼了。 没有人知道这批黑色洪流的军队是怎么出现的。 后方那片地带虽是平原,但满地的碎裂山石依旧不好走,对骑兵来说更不好走…… 怎么来的? 抱歉,黑羽军从不绕路。 第67章 村长你不愧是村长,等等,你只是村长啊 山顶。 一人一狼像是有默契,同时转身往回走,不再关注村里情况。 泉月开口问:“听说苍狼族的灵闻一绝?” “是灵嗅。”白焰都懒得用正眼看他。 泉月点头:“差不多,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多少里程的嗅觉?” 白焰一声冷哼:“二十万人同时爆发的气息,狗都能闻出来。” 泉月皱眉,回身看了眼。 哪来的二十万? 呃不对,这苍狼还顺带嘲讽了一波。 白焰头也不回继续道:“骑兵最快,往西百里还有,他们以为这支军队的后勤好杀,谁料惹到了全能战士。” 泉月点头:“这就是苍狼灵嗅?有点猛!在水里也能发挥么?那你跟我回趟海域。” 白焰停下脚步瞪他:“你怎么不去死?” …… 山下。 战斗分分钟结束,黑羽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这是一支发展了五百年的军队,比腾国历史还要久。 腾鹤帝的禁军别说对抗,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禁军来了多少人,地上就躺了多少具尸体,从戏台一路排到村口。 那血腥气重的,不少村民都受不了的在一旁吐了出来。 张大娘倒是没吐,连忙冲过去将蘑菇抱起来,又气不过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 真是吓死她了! 蘑菇本来是要哭的,但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当将军,将军不能哭哭啼啼,于是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小脸上的表情相当倔强。 倔强的有点委屈…… 赵铁柱将锄头放回原位,迷茫的挠了挠后脑勺,刚刚他还没跑两步那禁军脑袋就被长枪挑飞了,速度快的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村长王春毅和徐成根则是哆嗦着从后墙走出来,一脸震撼的看着眼前场景。 迎夏节全村挂满的灯笼,让这片地带亮如白昼。 刚刚两军交战,哦不,是单方面的屠杀,屠杀和地上的血都看得一清二楚。 全村人都静悄悄,大气不敢出的远远围观。 很多村民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多吓人啊! 大几万人扎堆的黑羽军气场强大,在夜色中如汹涌暗流。 他们无论是武器还是盔甲都看上去很重,战靴踩在地面发出厚重的撞击声,感觉随便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所有将士的盔甲都是黑色,唯有胸前的那羽毛标志闪烁着金属光泽。 黑色羽毛有大有小,应当就是级别区分。 战场打扫的差不多时,胸前羽毛标志最大的那个将军转身,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立体的,圆形的,像一个小型的地动仪,作用则是与罗盘差不多。 立体罗盘的中间有一片羽毛,羽毛正在旋转,最终一端往斜上方指。 指的有些不稳,在颤抖晃动。 那将军看了眼罗盘,抬头望向岭山山顶。 这一望便是凝视,久久无人说话。 满平原的黑羽军寂静无声,在黑暗中都快隐身了,不往那看都不知道那里站着大几万人呢! 吓的整村村民都跟着一起屏息凝神。 厚重的头盔挡住全部面容,冰冷的雨声在盔甲表面冲刷,没有人知道这名将军面上的神情,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从他体内散发。 强大到小孩子远远的看一眼都要吓哭! 良久后。 他抬起了手,打出一个手势。 刷刷刷! 后方平原立即有一批队伍上前,在雨中整齐列队,人数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全部都是身穿盔甲的将士,各个身材高大又凶猛彪悍。 他们集体下马,就这样无声又整齐的冒雨上山。 待到最后一个人踏上上山石阶,平原上立即又有一队人马出列,踏出整齐一划的步伐,继续上山。 就这样一队接着一队,似乎最终目的是要将整条山路都站满人。 村民们全体心脏狂跳,紧张感涌上心头! 无数问题冲出脑海…… 怎么上山啦? 找仙子哒? 老天呐!他们为什么找仙子啊? 雨下这么大还是晚上,非得摸黑上山? 当这批人踏上登山台阶时,平原上的那几万人也没闲着,齐刷刷的开始就地搭帐篷,速度快的都把人看的一愣一愣。 也没人管村民,渐渐的,村民们也发现军队对他们无敌意。 便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我的老天呐!他们是谁啊?” “话说这是多少人的军队啊?也太多了吧?” “看上去有个大几万,接近十万!你看平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他们为什么在平原上搭帐篷?扎营?” “不会要在这驻军吧?” “啊?我们岭山村成军营啦?” “讨论点实在的吧,刚刚死的那些可是禁军啊!皇帝的军队!他们把禁军给屠了啊!” “对哦,屠杀,一个不剩!” “啊?杀禁军是什么罪?” “谋反啊!十恶之首!罪大恶极!” “就在岭山村杀光,那我们是不是也要算在里面?” “等等,我们村反啦?” “啊?我反啦?” “……” 在村民们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的时候,王春毅将徐成根拉到一旁角落。 此时的老村长一双眸子都在发光,道:“那将军带着人上山啦!” 徐成根一双腿都在打颤,一边擦汗一边点头:“我看见了,看见了。” 今夜虽说有惊无险,但貌似捅了更大的篓子? 他也不敢多想,脑子里都快成浆糊了。 王春毅眸子又亮了亮,问:“徐老板,你见多识广,认识这支军队吗?” 徐成根深吸一口气后点头:“传说中的黑羽军,呵呵,扶我一把,我要晕倒了。” 王春毅扶住他,思索道:“你说黑羽军上山,也是去朝拜仙子的吗?” 徐成根眼珠子一阵泛白,已经开始掐自己人中了。 老村长啊!你是真敢想啊! 仙子是出名,是神圣。 但那是黑羽军啊! 黑羽军不仅没有信仰,做的事都是搞死他人信仰。 还朝拜…… 王春毅接着问:“不过黑羽军是什么?” 徐成根:“我跟你也讲不清楚啊村长,不过有句密语,只在皇室和大世家流传,我倒是有所耳闻。” 王春毅双眼又亮了,问:“快说说?” 徐成根压低声音:“黑羽出,诸侯灭,江山亡。” 王春毅这回眼睛不亮了,若有所思的低头抚摸着自己胡须。 徐成根舒了口气,心道这老村长还算知道事情严重性,刚刚那双眼睛亮的他都怀疑人生。 不过很快,王春毅冒出来一句话:“这么看我们村是反了。” 徐成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扶住旁边的墙才没晕倒。 村长啊!你不愧是村长啊! 哦不对,你只是一个穷苦村落的村长而已啊! 你怎么能把‘反’这个字说的如此轻松又理所当然? 你到底知不知‘反’代表什么啊! 第68章 参见主帅!!! 山顶的雨同样大,这夏季的雷阵暴雨下的有点久。 萧染书在屋内吃着火锅,白焰和泉月好像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她没多管。 先煮点菌子吃,菌汤鲜美,再下点鱼片,蘸着辣椒吃,最后涮点牛肉,鲜嫩。 她吃着火锅,看着敞开屋门的庭中小院。 外面一边轰隆隆的打雷,一边哗啦啦的暴雨倾盆。 萧染书往嘴里塞了块肉,嚼嚼嚼。 暴风雨,配火锅。 妙哉! 泉月拿了条毛巾走过来,一脸不耐烦的给白焰擦着毛。 白焰毫无配合,抖了他一身的水。 两人就在咕咕冒泡的火锅旁无声的闹腾。 这时…… 咚,咚咚。 庭院木门响起了敲门声,不大,与暴雨的声音融合。 泉月给白焰擦拭毛发的手一顿,却未吱声。 白焰则是抬眼看了看萧染书,观察。 主上没听到,依旧在吃火锅,香气四溢的肉片腾起一阵热烟,由她的筷子从锅中夹起,放进了蘸料碟中。 咚!咚咚! 这回的敲门声大了。 正要将肉片塞进嘴里的萧染书一愣,抬眼看向屋外。 下一秒。 吱呀! 庭院木门被一双手推开。 那是由一副皮甲覆盖的双臂,看上去紧致贴合像是量身打造,接着便看到冰冷漆黑金属披膊,让其双肩看上去宽厚雄壮。 再往上,便是同样为黑色的头盔。 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厚重又冷硬。 来者,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 哗啦啦! 雨点如同密集的子弹砸下,溅起片片水花,掀起阵阵水雾。 大雨倾盆气势仿佛要横扫一切,风势狂暴呼啸而起,将树叶吹得飞舞,将房屋的茅草吹得沙沙作响。 漆黑之中,突然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雷声轰鸣,银色光亮在黑夜中炸闪出了惊心动魄。 也照亮了整条上山路! 在那黑色铠甲的将军身后,能清晰的看到一整队的黑色将士们。 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石阶上,一个接着一个同样的黑色,同等规模的全副武装。 数不清的人头,数不尽的黑色。 身披铠甲,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一整支军队! 啪嗒! 萧染书手中的筷子脱手,跌落在桌面。 此时她脑瓜子嗡嗡的,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手摸上了那支竹笛。 而随着她的动作,那门口的将军也动了。 只见他掏出了怀中的什么东西,圆形的小球,然后低头看了眼小球。 萧染书哪里顾得上对方在看什么溜溜球,在脑子跟不上肢体的当下,她一把就将竹笛底部握住,然后猛的一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动作,但就是下意识做了出来。 跟拔剑似的! 刷! 还真拔出来了。 听到声音的瞬间她才想起来,这竹笛是香筒,她拔竹笛干什么? 用香烫死他们啊? 只是下一秒,她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因为手中那竹笛内部,哪还有什么香? 那支香不见了! 变成了一个…… 这是什么东西? 萧染书懵逼的看着手中这根像簪子一样的玩意儿,不对,也不像发簪,像个细长的小剑? 但也太小了吧! 而且还是未成型的剑胚,需要锻造打磨等一系列工序才能最终成剑。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是未开刃且毫无攻击力的状态。 先不管香为什么会变成剑,但就这小剑吧,它哪怕开刃也又细又短,不像能捅穿盔甲的样子。 这玩意儿是个笛剑啊! 萧染书当场就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卡在胸口难受的要死。 然后,她就单手扶额,生死随缘。 摆烂了。 于是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蘸了蘸料的肉送进嘴里。 这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块肉了。 好好品尝。 在萧染书继续吃火锅时。 门口的那将军则有了新动作,因为随着萧染书将那竹笛拔出了笛剑,他手中的立体罗盘上,那原本不稳颤动的羽毛一下子就定住了! 正牢牢指着屋里的笛中剑! 头盔内的一双眼睛腾出了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坚定。 前八代的指示物都是香,唯有第九代是笛剑? 无妨,罗盘错不了。 他最后定眼看向萧染书,看到她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等人,气定神闲的吃着火锅。 连旁边的杂役和狗都从容不迫,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将军内心不禁腾起了崇拜。 不愧是黑羽军的主人! 于是下一瞬。 铿锵! 一声响亮的盔甲撞击声响起。 萧染书都生死随缘了,摆的相当彻底,别说什么‘铿锵’,哪怕‘哐当’她也不管。 能吃多少是多少,于是她头也不抬,继续吃。 甚至还往边上的白焰嘴里塞了一大口。 赶紧吃吧乖狗狗。 可接下来…… 那门口将军慎重无比的卸下头盔,单手抱在身躯一侧,而后他单膝跪地,双手合十拳与掌心相对,双手从胸前高举过头顶。 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兵礼。 “参见主帅!!”他大吼。 声音自宽厚的胸膛内震出,响亮的都把周身的雨水弹开了! 啪嗒! 萧染书手中的筷子又一次掉落。 呃??? 接着,门口整齐一划的‘铿锵’声响起。 所有将士集体跪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喊:“参见主帅!!!” 数百上千人洪亮而有力的声音齐发,响亮的在整个山林间回荡。 萧染书:“?” 等等,容她…… 也不容她了。 因为接下来那四字之声像是接龙一路往下传,伴随着‘铿锵’‘铿锵’的不断单膝跪地声一同响起。 满山路的将士,嘹亮的声音一路往下。 快速传到了山下。 于是…… 平原上早已整队完毕的黑羽军,个个身姿挺拔的铁血将士,原本安静到都快隐身的他们,此时全体‘铿锵’一声跪地,跪的整齐一划。 近十万人发出了齐声震吼: “参见主帅!!!” 轰—— 整个平原都在震荡,喊的岭山村的地面都抖了三抖。 吼出了势不可挡无坚不摧的气势,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和决心。 猛烈又激昂,坚定的仿佛在宣誓! 像炮声爆开响彻云霄,如雷霆轰鸣震撼大地。 甚至冲开了暴雨,盖过了雷鸣! 第69章 天巫大人,又怎么了? 此时的村民们都聚在一起,要么在议论要么还在后怕。 突然的齐声震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多人都差点没站稳。 那声音响的,跟地震似的! “唉呀妈呀!”张大娘捂着胸口拍了两下,她在村民中算胆子大的了,但还是被吓的一哆嗦。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吱声了。 十万人往平原上一站还突然一吼,你就说吓不吓人吧? 又是长久的死寂后,村民们发现那帮将士无任何动作,这才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但也没大多少,说话都是压着声音恨不得耳语。 老村长王春毅摸了摸胡须,拉着呆滞的徐成根来到角落。 他问:“徐老板啊?刚刚黑羽军喊的是什么啊?” 他年纪大了,那一声吼又快又响,他没参过军,一时间没听懂。 参见什么来着? 徐成根被他喊回了神,心脏狂跳。 真要命啊!萧女仙是黑羽军主帅??? 接着他就眼皮子一翻,晕过去了。 王春毅:“呀!徐老板?徐老板!” …… 山顶。 雨停了,火锅也凉了。 萧染书端坐于座位上,静静的听着眼前这名将军汇报。 此人为黑羽军统领关沧海,她的副将,哦不,原主的副将。 关沧海说了一堆专业名词,报出了十几个人名,大致内容就是军队现状总汇。 萧染书记是记住了,但她现在的脑子无法思考。 她在麻木。 早在那彻响云霄的大吼声响起后,她就麻了。 关沧海终于说完后,抬起眼。 啪! 又行了个军礼。 萧染书:“……” 麻了麻了,真的麻了。 关沧海显然是彻头彻尾的铁血将士,说话都是用吼的。 他大喊出声:“请主帅指示!” 喊完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杀气和某种坚定的意志,那气场,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冲到哪里去打一仗。 萧染书内心长叹了一口气。 指示什么鬼东西指示? 她过个迎夏节好好的在家吃火锅,大晚上的忽然来这么多人还吼的跟地震似的。 大将军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钟啊! 她都没反应过来她能指示什么她? 容她先把脑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下。 黑羽军多少人来着? 窝焯二十万! 萧染书是真的无语又麻木,面上却只是一沉吟,而后道:“全军待命。” “是!!”关沧海又吼了出来,那声音大的恨不得跟海啸比一比。 萧染书看着眼前凉透的火锅咽了咽口水,道:“出去,把门带上。” 赶紧把门关上,真是要了她老命。 关沧海:“是!!” 果然又是用吼的。 吼完他立即就退了出去,并听话的带上了门。 随着庭院木门闭合,萧染书双手扶额,内心复杂的难以言喻。 泉月在一旁问:“主人,火锅要重新热一热吗?” 萧染书摆手:“不用。” 不吃了。 她站起身,边叹气边走到院中。 抬头,看着雨后的夜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息,夜风吹拂着树叶,带来阵阵清凉。 乌云散去后清澈透亮,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白。 与之前的暴风雨和电闪雷鸣对比,此时天气真是该死的岁月静好啊! 良久后。 萧染书双手竖起大拇指高举,开始对着天空说话: “原主,你是牛逼的。” “你一个饿死的穷鬼哪来的钱养二十万人的军队?二十万啊大佬!哦所以你不是饿死的……” “行了不管你是怎么死的,你现在能不能活一个?” “你是真牛逼啊!” “老天鹅!” “你到底是干啥的???” “你还有多少马甲你能不能跟我吱一声?” “通个气吧原主!” 她边说,边惊叹的摇着头,然后继续竖大拇指。 “你要是还活着,绝逼是一代枭雄千古名将!” “你女性巅峰啊你!” “但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我内向社恐死宅还懒啊!” “你把这二十万军队往我面前一送,我现在头很大……” 或许是刺激多了,动不动惊天地泣鬼神,现在的萧染书都有些习惯了这些一惊一乍。 吐槽完毕的萧染书就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开始回忆刚刚关沧海说的内容。 她努力记住几个关键点,主要是各个兵种将士的人名。 别一个主帅连自己手底下的兵都不知道谁是谁。 多少兵种来着? 重骑、轻骑、弩骑、投石、火炮…… 还特么有火炮! 萧染书再一次麻木。 膳厅里。 正在收拾桌子的泉月往外面瞥了眼,低头小声问:“主人在嘀咕什么?” 白焰摇头,同样小声的回答:“听不懂。” 两人也不敢问,只确认了那批军队为主上所用,不用杀。 …… 大陆极北,雪山溶洞。 闭关的姬觉修睁开眼,他感受了一番后目露复杂之色。 天巫大人。 又怎么了? 好在这回她没引动天地力量强行把他唤过去,多来几次他这关也不用闭了。 ----------------- 岭山村。 关沧海从茅草屋出来后就一路往山下走,抵达山脚下时,看到了那生祠殿。 其内灯火通明,照亮着萧染书的尊像。 关沧海倒是没进去,黑羽军一路狂奔不歇的赶路,身上带着风尘和污垢,这生祠殿被村民们细心打扫,干净的地面都反光。 他站在门口,先静静的注视着主帅尊像,而后行了一个将士礼。 黑羽军有侦察兵,早就先一步抵达岭山附近,将这一片地带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 当时关沧海就猜测主帅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萧染书? 依照黑羽军历代主人的规律,每一代主帅皆是女性,要么年少成名要么神秘莫测。 但当女仙还被立了生祠的,萧染书是头一个。 之后关沧海带人上山,罗盘精准的指向茅草屋中女子,住在这岭山顶只有她。 他果然没猜错,主帅就是萧染书! 真不愧是黑羽军的主人,那云淡风轻的气场一看就非凡,看来这一甲子的黑羽军又将天下闻名。 就是不知道主帅会带领他们做些什么? 怀着憧憬之情,关沧海斗志昂扬的走向平原,整顿军队去了。 全军待命! 时刻准备好随主帅出征! 第70章 皇什么?皇上? 次日一早。 张大娘挎着菜篮子走到山脚下,她抬脚犹豫了好久,都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从昨夜开始这上山石阶就站满了士兵,从山脚一路到山顶一层层上去,半夜似乎还轮班换了一批人,反正就是一步一岗的坚守。 张大娘都有些不敢上山了! 可是不上山,仙子中午吃什么啊? 于是她在做了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上前询问:“那个,我是给仙子做饭的……” 她在想要不要改口? 听村长说他们村应该是反了。 所以现在的仙子不是仙子,应当称皇上? 反正老赵已经在私下喊起来了。 眼前的将士头盔转动,冰冷的盔甲面罩遮住整张脸,无人能看到其内面容和神情,唯有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钢丝些许的缝隙看来。 张大娘当时就心脏一跳,掀开菜篮子上的布:“真是做饭……” 那将士冲远处抬手:“验毒。” 刷刷! 立即有两人大步前来,拿出了各种工具开始对菜篮子内的食材进行验毒,非常细致讲究。 张大娘内心七上八下的,明明没有毒都给她搞紧张了。 真吓人啊! 还要验毒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合理,给皇帝送膳是要验毒,基本流程。 验毒过程很快,确认无毒后,放行。 张大娘长舒一口气,开始上山。 上山石阶三阶一个兵,那阵仗大的,把她吓的花了平时两倍时间才走到茅草屋。 …… 今天的萧染书起得早,不早不行啊,她没睡好。 换谁经历了昨夜那事能睡安稳? 睁开眼睛的时候萧染书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冲到院门一推,开门就看到屋外那一整列的黑色士兵。 啪!一把关上门。 不是梦。 是真有二十万大军! 十万在山下平原,还有十万在路上。 老天鹅啊…… 没多久。 张大娘来了,看到萧染书已经起床在院子里坐着。 她连忙上前行礼:“仙……呃,皇上起了?” 萧染书扭动脖子看过来,骨头僵硬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皇什么? 张大娘又行了一礼:“饭菜还要好一会儿,我先给皇上煮个汤粥垫垫?” 萧染书:“……嗯。” 看着张大娘进东厨做饭去,萧染书把自己僵硬的脖子又转了回来。 她抬头看天,好,今天晴空万里,天气真是好的绝了。 所以张大娘为什么喊她皇上? 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窝焯她怎么变成皇帝了? 哪个国家的皇帝? 啪! 萧染书一拍脑门,一个惊天的逻辑终于闭环。 原主是叛军! 叛军头领! 啊!!! 好好好,一切都说得通了,她终于搞懂了。 二十万大军原来是用来造反! 原主,你是牛逼的。 但她啥也没干啊…… 这是把她给强行架上去了? 所以她拿了个反派剧本? 她是真的莫名其妙也一脸懵逼! 在萧染书消化情绪时,那头张大娘已经快速将汤粥做好,生怕把未来国君饿着。 萧染书走进膳厅坐下时神情相当麻木,昨天的刺激结束后,今早的刺激更大。 她一边喝粥,一边往厨房看了眼。 想了想,她开口:“张大娘。” 张大娘正着手准备做正餐,听到呼喊连忙走出来,擦拭着双手躬身:“唉!哦不对,诺。” 宫廷里是这么应声的吧? 她也不懂。 萧染书嘴角抽了抽,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快点来个人告诉她! 她这么一问张大娘可就来劲了,原本就健谈的张大娘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当即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仙子您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来了一万还是多少的禁军!我们正在迎夏节吃着喝着看戏呢,那禁军突然就杀过来了,把我们准备了好几天的流水席全部打翻在地。” “禁军?”萧染书皱眉,嗅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呢?” 张大娘:“然后就开始杀!追着我们村民杀,幸亏有邱大人留下的武士阻拦,不然村里要死多少人啊?” 听到这里的萧染书一顿:“死人了?” 张大娘狂点头:“死啦!禁军全死了!您是没看到那尸体的数量,我的天呐……” 萧染书打断她:“我们村死人了?” “哦没有!”张大娘连忙摇头,兴奋道,“黑羽军来了!村里没死人,禁军全死啦!” 萧染书沉默了一瞬,问:“还有吗?” “有有有!”张大娘继续道,“蘑菇那死孩子!差点被禁军的将军斩首啊,她也是不怕,跑到禁军面前喊什么勇猛无畏,禁军那剑差一点点就砍在蘑菇脖子上,幸亏黑羽军……” 叮! 萧染书放下了汤勺。 张大娘声音一下子消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之人。 现在的萧染书与平时不太一样,张大娘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仙子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浑身都散发着破红尘的寡淡之感。 但此时的萧染书,那双眼睛正定眸看来,目光凝实。 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锐利与威严! 张大娘下意识就想跪。 但这时,萧染书起身了,走出膳厅。 张大娘在身后问:“不吃了吗?” 那她还要做正餐的菜不? 萧染书并未回身,只是道:“晚些吃。” 张大娘:“唉好。” 她也不敢多问,继续回东厨做饭。 萧染书在院中驻足了几息,而后走向庭院大门。 推门,下山。 石阶三步一个士兵,全部都是黑色盔甲,将士们看到她第一时间低下头颅,无声的单膝跪地,行礼。 萧染书目不斜视,一步步往下走。 她不喜欢站在高处往下看,但此时此刻不重要了。 萧染书没带白焰,也没让泉月跟着。 她一路走,黑羽军就一路行礼,从山顶到山脚,这座山的石阶已经被黑色洪流环绕。 她没有数山路上有多少士兵,也没有仔细去看他们的身形或头盔。 她就这样沉默的走到了山下。 前方平地上燃着很多火堆,在焚烧禁军的尸体。 数量惊人,一晚上没烧完,一直烧到了今天早上还在继续。 旁边是卸下来的禁军盔甲和武器,多到堆成了山。 村民们聚拢在一块儿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岭山村已经大变样,到处都弥漫着血腥与焚烧的气味。 气氛压抑凝重。 再远些,是被山石铺满的平原。 天空高悬,没有一丝云彩,晨光照耀的大地上风沙迷眼。 黑色的洪流分成好几个方阵,士兵们在操练,一眼望不到尽头。 条件艰苦,简陋的帐篷和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凹凸不平的山石地面看上去无从下脚。 但十万将士们的面上无半点苦色,无论男女皆神情坚毅,铁骨铮铮。 操练的震吼声一波又一波荡开,气势磅礴。 平原荒凉,军队壮丽。 两个沉重的词汇瞬间冲入萧染书脑海—— 战争。 天下。 第71章 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根据张大娘的描述,萧染书品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是禁军先来的…… 她是死宅又懒还不爱动脑子,但她不笨,怎么可能不懂禁军出现在这里代表什么? 屠杀村民。 这是正常禁军会做出来的事? 禁军想杀的,是她。 昨夜如果不是黑羽军及时赶到,这个让她‘噢耶摆了’的快乐村落就要没了。 连带效应,无妄之灾。 前方一望无际的山石地上,是数量多到密密麻麻的黑点。 萧染书眯起眼,感受着粗沙、狂风与平原辽阔。 原主不在了。 现在这是她的军队。 关沧海一路从远处跑来:“主帅!!” 这次萧染书没被他的大吼声所镇,或是习惯了,或是有其他情绪在内心蔓延。 她淡然望去,冲他无声的一点头。 关沧海上前后双手抱拳行礼:“主帅是下山阅兵?需要将士们来一场实战演习吗?” 他想快点给萧染书看看黑羽军的强大。 萧染书摇了摇头,道:“暂且不用。” 一上来就实战,够狠。 关沧海急了:“主帅!将士们很勇猛!” 萧染书点头:“我知道。” 关沧海有些摸不准她的思路,便试探性的问:“那主帅,可否指点一二?” 萧染书:“……” 关将军,你是真会抬高她。 但她还是想了想,说了一句万金油的话:“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此话一出。 关沧海猛的一惊,察觉到自己心急了,不仅是他,很多将士都太心急了。 他发现有士兵在看到主帅出现后激动过头,吼的尤其大声或动作幅度过大,在阵队中突出显眼,破坏了队形。 黑羽军是一支军队,不是搞个人英雄主义。 他连忙回身,震动着胸腔冲前方大吼:“主帅有令!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锵锵! 所有将士连忙整队,恢复了整齐。 吼完的关沧海又连忙在萧染书旁边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内心浮现了一抹羞耻感。 第一天就让主帅看笑话,是他重大失职! 不过主帅不愧是天定主帅,一眼就看出了将士们的心急,早早的就将弊端扼杀在摇篮。 关沧海崇拜极了! 后方远处。 村民们不敢上前,就这样远远的看着。 看到萧染书在那指点军队,一个个表情都很兴奋。 哇塞!仙子真厉害啊! 此时此刻的萧染书就站在阳光下,身躯被光线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上去神圣无比。 老村长王春毅点了点头,冒出来一句话:“天子之姿。” 一旁的徐成根又快晕倒了,徐家虽然世代从商生意做得大,但他只是个商人啊! 看到岭山村有发展前途,他才一直待在这亲自规划,谁知道莫名其妙卷入了如此大的风波。 黑羽军还没说什么呢,那老村长就一口一个‘反’的天天挂在嘴边。 徐成根是真害怕啊! 不行了不行了,他得回去缓一缓。 萧染书依旧在背对村民,看着前方平原。 这时。 蘑菇从最后方哒哒的奔过来,边奔边喊:“姨姨!仙子姨姨!” 赵铁柱吓了一跳,想去将妹妹拉回来,别人不懂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以前的萧染书被尊称为仙子但亲民慈悲,现在的萧染书身份地位摆在那,不是普通村民能随意接近。 权力本身就是一柄利剑! 不等赵铁柱反应。 萧染书已经转过了身,冲蘑菇微笑。 蘑菇飞扑而来,她也不害怕旁边的高大将军关沧海,一路奔到距离萧染书两米的地方急刹车,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后,走近。 这个礼还是老村长连夜拉着全村人紧急学的,说以后不能再瞎行礼,要规整,要正式。 蘑菇扬起小脸,迫不及待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姨姨!我昨天没害怕!羽军勇猛无畏!” 萧染书伸出手掌放在蘑菇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笑道:“有女将风范。” 说罢,萧染书看向关沧海,问:“昨天是谁救下了这个孩子?” 关沧海一个立正:“回主帅,是末将!” 萧染书慎重的一颔首:“谢谢。” 关沧海一愣。 谢? 不是辛苦了,也不是做得好。 怎么会是道谢? 关沧海低头看着那小女孩,面露古怪之色。 他忽然察觉到‘羽军勇猛无畏’这话听上去不太对劲。 萧染书这时又道:“关沧海,你原地待命。” 关沧海低头的同时‘啪’的一声双手抱拳:“是!” 萧染书已经快速习惯了这名副将大开大合的作风,抬脚往村里走。 蘑菇懂事,知道仙子姨姨有事要忙,就留在原地看士兵们操练,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她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将军是什么样! 赵铁柱小跑着过来,拉起蘑菇的手想把她带走。 这时关沧海伸手拦了一下:“等等。” 赵铁柱当时就心头一跳,问:“将军有何事?” 关沧海看着蘑菇,问:“这是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赵铁柱连忙答:“回将军的话,她叫蘑菇。” 蘑菇却皱起脸反驳:“我有大名的!我叫赵羽军!” 关沧海瞳孔一缩:“羽军?” 蘑菇点头:“对!羽军!赵羽军!” 关沧海神情严肃,并蹲下了身躯与蘑菇平视:“哪个羽?哪个军?” 蘑菇双眼明亮的回答:“羽翼的羽,将军的军!这是仙子姨姨给我起的名字,姨姨说了,我以后要当将军的!” 关沧海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了。 主帅亲自起的名?! 羽军? 原来‘羽军勇猛无畏’不是小女孩喊错了黑羽军全称,而是在给她自己打气。 所以刚刚主帅的那句道谢…… 一旁的赵铁柱心里那叫一个慌,蘑菇的名字跟黑羽军重了,这会算不算犯忌讳? 他已经从村长和徐成根那听说了些许,黑羽军是非常强大的军队,强大到让皇室都忌惮啊!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铿锵! 关沧海忽然单膝跪地,冲着赵羽军行了一个完整的士兵礼,并大吼出声:“参见少主!” 赵铁柱:“???” 第72章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萧染书进村后,村落道上的所有村民都跪了一地,自觉参照村长昨夜教他们的跪拜礼,一副懂的都懂的样子。 萧染书此时心情复杂,大脑负载,无心感受这些细节。 她一路走到一个客栈门口,若没记错,那位富商徐成根就是在这里。 客栈这会儿没人,自从黑羽军来了之后岭山村就被严防把控。 这些事村民们都能理解,尤其是在老村长说了‘反’之后,大家就更理解了。 岭山村已是军营重地,怎么能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嗯,封村,没毛病! 萧染书抬脚,走进客栈。 立即有两个村民上前,轻手轻脚的给她关上了门。 而后。 全体村民默契的屏退至二十米开外,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没有?刚刚仙子那气场,不苟言笑的……” “叫皇上,圣上。” “哦哦,圣上那气场,那威仪……” “甚是威严呐!” “不愧是天子啊!” “……” 客栈内。 只有两个人的大厅里,徐成根呆滞的半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那‘吱呀’的关门声响起,他才猛的回过神,连忙上前行礼。 徐成根是真的要快崩溃了,他就是因为害怕才一个人躲回客栈,想好好的静一静,缓一缓紧张的情绪。 谁能告诉他萧染书怎么来了? 她不是在阅兵吗! 眼下的徐成根都不知道该称呼萧染书什么,从仙子到圣首,现在又是黑羽军主帅啦? 谁来救救他…… 好在萧染书率先开口了,她问:“徐老板,能否帮我几个忙。” 她是真的心累。 一开始是不想让人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可一桩桩事情的发生让她骑虎难下。 她想摆,老天不让。 现在她必须,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徐成根是个很好的人选,他不是原主的人,是萧染书在容城一家药铺意外结识。 此时的徐成根一个哆嗦,弓着背低着头,道:“您请说。” 萧染书沉思了片刻,道:“你是商人,知道的事一定很多。” 小商小贩没什么,但涉及到经商生意做大则需要信息差,这个道理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所以商人,往往知道很多消息。 徐成根额头都溢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连忙表态:“您想问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苍天啊,大佬啊,您手握一整支军队,为什么偏偏拿他问话? 萧染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问:“第一件事,我想打听腾国一名公主。” 徐成根可不敢坐,就在一旁候着,同时也一脑子的问号。 公主?哪个公主? 难不成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武学奇才,已经死了的云阳公主? 下一秒。 萧染书出声了:“你可听说过夏云阳这个名字?” 徐成根大脑顿时‘轰’的一声,惊恐无比。 黑羽军主帅为什么要打听一个去世的公主?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天,他快吓尿了啊! 徐成根都不敢多想,老实回答:“云阳公主在武学上天赋异禀,十五岁就步入清心境,母妃为青城将军府丁孝锋之女,乃将门之后,可惜公主死的早,一个月前公主府失火,腾鹤帝痛心疾首,昭告了天下公主薨……” 听到这里的萧染书闭上眼,大脑疯狂运转,都快冒烟了。 一个月前公主府失火,然后公主薨昭告天下。 但她二十天前还见过夏云阳! 假死?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她就说堂堂公主怎么动不动下跪行礼,还喊什么真人。 原来是投靠了叛军! 但是为啥呢?到底为啥? 宫斗?朝堂?权谋? 噢天,这炸裂的剧情! 徐成根看到萧染书闭眼更紧张了。 那一言不发的沉默,凝重的气场散发,让人感觉到无比压抑。 好似随时会睁眼爆发恐怖的气势,然后要了他的命。 徐成根好害怕啊! 良久后。 萧染书睁眼,眼底的情绪散去。 她没想通,这换谁能想通? 想不通就放在一边就不想,具体什么情况找机会试探公主本人。 在徐成根看来,睁眼后的萧染书黑眸波澜不惊,充满了神秘与深邃。 果然是猜不透心思的上位者啊! “第二件事。”萧染书继续开口,“当下腾国可有战事?各州各城发展如何?” 时代平稳还是动荡,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徐成根一惊,道:“腾国已有二十年没有战事,州城一切平稳。” 腾鹤帝上位后二十年没打仗了,各大军营强弱无法得知,各州城更是没什么发展,平稳的毫无波动。 问这些…… 难道是要开战了吗? 想到这里的徐成根那叫一个惊恐啊,眼前都差点一黑。 萧染书则是沉默。 时代不动荡,原主却养私兵。 好,她拿了个反派剧本没跑了。 萧染书接着问:“徐老板可有完整的腾国律法和地图?” 徐成根心头一跳! 律法? 先问战事后问律法,甚至要了地图。 天!要命啊! 看来村长说的一点没错,是可以提前喊皇上。 徐成根不敢多问,道:“我去给您寻来,下午送上山?” “麻烦了。”萧染书点头,然后站起身打算离开。 徐成根看到她起身顿时松了口气,终于完事了,他都吓的一身汗。 这时。 萧染书忽然停下脚步,侧身望来:“徐老板,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先不说公主假死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光是禁军在岭山村被屠杀殆尽,这件事就非常严重。 挑战皇权啊! 容她先研究研究律法,养私兵是什么罪?杀禁军是什么罪? 以及原主反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禁军想屠村…… 如果说当下萧染书有什么事最在意,就是这件。 徐成根看着前方侧身回望的人。 她神情严肃,气场拉满。 徐成根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大山一般的压了过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懂了,自古君主皆生性多疑。 上位者身边有不同参谋,发展多条情报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徐成根狂点头:“明白!明白!” 他保证今天的事谁都不会告诉,他也不敢。 第73章 挑灯夜战 逛了一圈的萧染书回到山顶,她下山上山都在想事情,走的这两趟也不觉得累。 回到茅草屋后,饭菜已经做好端上了桌,张大娘从不多待,干完活就下山去了。 萧染书依旧沉默,安静的用餐。 泉月和白焰也跟着一声不吭,乖巧无比。 饭后没多久,徐成根就将腾国的律法和地图送了上来,效率惊人。 萧染书今天没睡午觉。 她给自己沏了一壶浓茶,来到主屋内的长桌前坐下。 现在的茅草屋家具丰富了起来,大多都是老赵和赵铁柱砍了树用木头做的,一家子都心灵手巧。 萧染书让泉月拿来笔墨纸砚,闭眼坐在椅子上养神。 泉月放好了东西后,将泡开的浓茶倒于茶盏中递上。 萧染书依旧闭着眼睛,吩咐道:“未来两天我谁也不见,别让任何人进入院门。” 泉月问:“黑羽军的关将军也不见?” 萧染书眼睛都不睁:“对。” 泉月想了想:“嗯,那我让张大娘别来了,我下山拿,然后给主人端进来?” 他会打杂,但做饭不好吃,主人就喜欢吃张大娘烧的菜。 萧染书:“你也别进来,放门口。” 泉月一撇嘴:“知道了。” 他退出去,将主屋的门关好。 随着房门闭合,萧染书睁开了眼。 她先是喝了口茶,而后翻开那本厚厚的律法。 这么一读,就忘了时间。 接着,她又换了一泡浓茶,开始研究腾国地图。 夜幕降临,烛火投下微弱的光。 摇曳的昏黄中,映照着一个身影静坐在桌前,不知道多久没挪动过位置。 屋外的星空沉静而深邃,夜色笼罩静谧的时刻,一切仿佛被停滞。 夜以继日,晨光熹微。 日升时柔和的光线打破了黑夜的沉寂,随着黎明的到来,大地苏醒。 两天后。 吱呀! 萧染书推开了主屋的门。 白焰一直守在门口,第一时间起身,关心的看着她。 泉月也迎上来,问:“主人,要准备洗漱的热水吗?” 主上闭门不出整整两天,主屋内的灯彻夜亮着,哪怕深夜了还能从窗户外看到她挑灯夜读的身影。 要知道她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睡十四小时的人,从来没有这么沉浸又长时间的伏案过。 这让白焰和泉月都很担心。 萧染书伸出双手,一手搭在白焰脑袋上揉了揉,另一只手则抚摸着泉月的银发。 她温和开口:“别怕。” 白焰这哈士奇整天看门睡大觉,满脑子只有她这个主人,黏人又单纯。 泉月这小蚌精更是胆小什么都怕,当初在容城他就吓的一直抖。 真要打仗,场面必然血腥。 她一个现代人知晓的东西多,有心理准备,但家里的乖狗狗和柔弱杂役肯定会吓哭。 白焰:“?” 泉月:“?” 两人都表情呆滞,不懂主上闭关两天出来怎么莫名其妙的。 萧染书又给了两人一个微笑:“替我准备热水,我洗个澡。” 泉月:“哦好。” 小蚌精别的不行但玩水真是一流,分分钟将一大桶热水准备好,然后乖巧的退出去。 白焰继续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 不久后。 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焰给了泉月一个眼神。 泉月这回没跟她争,出去处理。 茅草屋外。 站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关沧海,他手握长枪气势汹汹:“两天了!我要见主帅!” 泉月走出来后不急不缓的关上院门,站在门前挡住。 他下巴微抬居高临下,一脸冷漠的开口: “主人不见,尔等待诏。” 关沧海怒了:“不知道哪来的小妖也敢拦我?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怎么知道主帅是否无恙?让开!” 他知道眼前这银发红瞳之人是主帅家的杂役,也看出来是个妖。 但主帅连着两天不露面,这让关沧海心急如焚,不得不怀疑。 他一杆长枪刺上前,划出了破空声! 泉月一动不动,眯起了眼。 呼! 一股妖风带起水珠凝聚,以柔化刚瞬间卸掉了那刚长枪的千斤力。 关沧海大骇,震惊的看向眼前之人。 什么修为? 泉月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甚至脚都没挪动一下,只有一双眼睛微微红了一个色度。 他的声音冰冷:“本座说了,待诏,你是听不懂人话?” 关沧海大脑瞬间‘轰’的一下开始嗡鸣! 本座??? 眼前的难不成是大妖? 糟糕! 如此厉害的大妖在主帅身边,主帅会不会有危险? 这时。 吱呀—— 院门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的人,正是萧染书。 泉月瞬间眨了下眼睛,隐去眼中的猩红之色,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路,并微微低头站于一侧。 关沧海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 我靠,这大妖怎么还会变脸的? 萧染书感觉到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泉月眼中瞬间布满了水雾,就低着头,也不说话。 看上去委屈的很。 萧染书看着关沧海手中的长枪,皱眉:“你吓到他了。” 关沧海:“???” 萧染书眼神严厉了起来:“不许欺负白焰和泉月。” 白焰单纯,泉月胆小,刚刚她还在担心。 关沧海低头:“是!” 不,谁欺负谁啊? 这大妖在主帅面前怎么跟个绿茶似的! 萧染书冲他道:“你随我来。” 说罢她就带着关沧海往后山走。 黑羽军的将士们都血气重,家里的小动物害怕,就不让他们进屋了。 岭山孤峰突兀而立,前面是村落,后方就是平原。 两人一路走,直到断崖处停下。 萧染书先是脚步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前,站在了崖边。 山风呼啸中,她的身姿挺拔,长发飞扬。 关沧海不知道萧染书恐高,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主帅负手而立贵气逼人不可直视。 萧染书垂眸往下俯瞰。 阳光照耀大地,万米高峰之下是海量的黑羽军,满是山石的平原此时已是一片黑色。 壮阔,震撼。 关沧海一脸振奋的开口:“主帅!第二批将士们日夜兼程赶路,现已抵达并整队完毕,黑羽二十万大军随时听候主帅征召!” 萧染书点头。 原主及全体黑羽军是板上钉的叛军没跑。 但根据腾国律法,全体岭山村民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妇孺稚童,哪怕襁褓中的婴儿…… 皆犯了谋逆罪。 诛九族。 第74章 传令下去!主帅要反! 快乐岭山不快乐了。 此时无论原主是何人,究竟有多少身份,都不重要。 雄图霸业的野心,二十万人的黑羽军,以及岭山十二村所有人的命。 这沉重的责任,都落在了她萧染书的肩膀上。 盖过了个人喜怒悲欢。 她已将腾国版图记在了脑子里。 岭山在腾国东南,是容城外的一个小村落。 往西本是山脉环绕,此时是平原,也是黑羽军前来的方向。 往东越过几个村落后沿海,有水路。 往南为山脉及大片被瘴气环绕的荒蛮地带,无重兵把守,不邻国,但危险,据说没人可以穿过那大片瘴气。 越往北的疆域越辽阔,也越靠近皇城。 腾国总计十州三十三城,约三城为一个州,各城有固定规模的卫兵,这没什么。 但十州,却是一州一军营! 此外西北与周边小国接壤处还有边境军队,规模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一旦开战,黑羽军至少需要连战十个军营,要么一路攻破北伐,要么陷入被包围绝境。 这是一条以年为单位的征战之路。 打仗不仅是武力和头脑的巅峰对决,还有很多事需要操心。 军需、损耗、情报、战术…… 原主或许一腔热血雄才大略,‘天下’两个字也只有寥寥几笔。 但都不是嘴上说说的。 这背后是血流成河! 会死人。 死很多人。 不是成百上千,是以万甚至十万为单位的成倍增长! 打江山的征伐是双手沾满鲜血,是生灵涂炭,是踩踏无数尸骨前进。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到这里的萧染书眉眼微垂,再次抬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 若反。 黑羽军必须尽快拿下东南三州十二城以扩大版图! 暂不论敌我双方的军力总差距,行军路线是北上。 容城无城主,略。 接下来是悦城。 悦城不是一州中心,无军营,是距离容城最近的城池,也是一处重要关卡。 黑羽军有二十万大军,可攻。 我军有投石车,足以说明攻城手段残忍。 如若对方不开城门,投石滚落砸到的可不仅仅是帅将兵。 老弱妇孺,无辜百姓,苍生。 战事碰撞不止是两军交战,还有家国天下的信仰与民心。 若有奋起反抗的民兵…… 萧染书思绪一顿,眼底闪过锐光。 屠城。 凝军心,壮士气。 慈不掌兵,不容犹豫。 战争悲凉残酷,手段不限,只论输赢。 打天下,心要狠! 占领悦城之后就有了根据地,再派军使在各州各城周旋游说。 最难啃的是青城,那里有军营,还有百年将军府。 公主夏云阳,母妃为将门之后…… 这一刻,萧染书脑海里所有的人物关系线都串联了起来。 她不禁赞叹的摇了摇头。 原主,你真是够厉害的! 什么都准备好了…… 沉默良久后。 萧染书开口问:“腾鹤帝知道我们要反吗?” 已知腾国无战事,但皇帝却非常敏锐的派出禁军来屠杀。 说明原主的计划已经败露。 败露些许? 正常,二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行军路线无法隐藏。 但禁军数量不对,一万禁军南下跟二十万黑羽军一碰就碎了。 这里很明显有信息差。 她得搞搞清楚,别反的莫名其妙的。 敌方掌握了我军多少情报? 关沧海双目瞬间凝出凶光:“主帅!末将这就派人去皇城通知腾鹤帝!是用箭矢还是信笺?” 萧染书嘴角抽搐着扭头看向他:“大可不必!” 关沧海眼神迷茫了一下。 萧染书人开始麻了,头疼不已。 真要开战也是出其不意抢占先机。 副将怎么会想到大张旗鼓的告诉皇帝他们要反? 这是什么骚操作? 够炸裂的! 萧染书往山下平原看了眼,头更晕了。 本来就用脑过度…… 她挥了挥手,道:“你退下。” 让她静静。 ………… 岭山下的平原,二十万黑羽军分营驻扎。 前十万是冲锋的不同骑兵兵种,基本就是一人一马一枪一箭直接来的。 后面来的这十万兵种也多,但有后勤部,带来了大量物资。 物资丰富后,军需终于有了保障。 将士们都以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待命。 此时的关沧海快步下山,大步流星的冲进平原,高声下令: “传令下去!主帅要反!” 等了两三天,将士们每日都操练休整,实战演习都没耍上一次。 黑羽军二十万人全部都是精英,准备了这么多年不打仗难道过家家? 可萧染书整整两天不见人,也毫无任何信息透露出来。 关沧海心里急啊,急的都想硬闯茅草屋。 好在主帅闭关两天后终于定下目标。 ‘腾鹤帝知道我们要反吗?’ 这虽然是询问句,但话里信息非常明确。 造反! 造腾鹤帝的反! 改朝换代! 锵锵锵—— 各营立即响起一道道军令。 “重骑兵听令!主帅要反!” “轻骑兵听令!主帅要反!” “弩骑兵听令!主帅要反!” “……” 平原上不断传出吼声,‘要反’‘要反’的回音之大让村里都听到了。 老村长王春毅快步从屋里跑出来,大喊:“我说什么来着!反了!皇上反了!” 老赵脑子嗡了一下,问:“皇上反皇上?” 徐成根一边掐人中一边纠正:“还不是皇上,是主帅,主帅要反皇上……” 王春毅立即改口:“主帅要反!大伙儿都准备起来!” 徐成根快疯了,直跳脚:“你们准备什么准备?” 造反是什么光彩的事吗?黑羽军造反这帮村民激动什么? 好好,现在不仅平原上气势冲天,村里头也大动干戈。 张大娘拿着锅铲冲出来:“当然要准备!我们也跟着反啊!” 徐成根倒吸一口凉气,大吼:“都冷静一下啊!你们又不会打仗!会骑马吗?识字吗?分得清敌我吗?” 可是压根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聚集到村口去了。 此时村长王春毅已经在那里组织起来,哪家壮丁拿铁锹,哪家姑娘挥锄头,年纪大点的就骑牛扛东西。 反正就是大家一起抄家伙准备上! 老赵还特地回头,把落单的徐成根也拉过去,一本正经的听村长分配。 徐成根:“……” 第75章 我若夺了江山,你便是皇商 岭山后崖。 萧染书一站就站了很久,她这个性格内向讨厌暴力又喜欢摆烂的人,终究被推到了人前,不得不面对很多事。 二十万这个数字很庞大,军需是重中之重。 每一战的损耗都大到不可想象,战争一旦变成真实,日常花销是海量的金钱流动,人数增减是每一条血淋淋的生命。 萧染书紧皱的眉宇散发出坚决之色。 岭山村不能消失,黑羽军不能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打! 她将全力以赴,动用学识和脑力,布局到方方面面。 转身之际,山风带起衣袍飞舞猎猎作响。 萧染书神色凝重的回到茅草屋,拿起一直放在床头的那个木盒。 出门,下山。 泉月全程看在眼里,勾起的唇角一下子就垮了。 好端端动他鲛人泪干什么? 看着萧染书的身影消失在山路。 泉月都不想说话了,坐在门槛上生闷气。 白焰则是趴在院子里,玩味的开口:“主上只喜欢彩色鲛珠,你要么多哭几次,要么去把海皇抓过来。” 泉月回头:“本座早晚取海皇性命。” 白焰不屑的笑出声:“这里就我俩,还本座……你装什么逼?” 泉月:“我乃主上麾下第一灵座,在你这座二面前怎么不能自称本座?” 白焰收敛了笑容站起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哭!” …… 萧染书一路走到山脚下,丝毫不知某个单纯和某个胆小差点平了岭山。 关沧海第一时间大步而来:“主帅!” 萧染书将盒子打开,道:“这是鲛珠,不是普通珍珠。” 是小妖泉月生出来的。 关沧海一惊,看着一整盒的顶级鲛珠傻眼了。 主帅哪来这么多大海妖的鲛人泪? 忽的,他想到山顶上那个银发红眸的大妖…… 关沧海顿时瞳孔一缩,看向萧染书的目光满是崇拜与激动。 好强大的主帅! 身边不仅有如此厉害的大妖追随,更是随手就能拿出顶级鲛人泪。 看来主帅自身实力早已逆天,别说这小小腾国帝王之位唾手可得,在外域呼风唤雨也不在话下。 哦!他知道了! 主帅压根不是内域本地人,而是来自外域的天外之人。 不然那恐怖的大妖无法解释。 嚯嚯!史上最强主帅! 不知主帅是什么修为? 必然已是天人之上。 通念?化为? 还是强到逆天的法合?归元?! 关沧海想到这里,看萧染书的目充满崇拜的小星星。 萧染书以为他没见过小妖的珍珠,道:“这盒你拿去充军饷。” 妖珠必然比普通珍珠值钱,应该能坚持一段时日,剩下的她再想办法。 也不知原主的财富等级是什么,还有没有其他隐藏财产?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萧染书感觉自己挺苦逼的。 关沧海接过木盒,慎重的合上盖子。 这么多大海妖的鲛人泪,全充军饷了? 主帅好大方,好有钱啊! 萧染书又严肃的下令:“全军备战。” 随时会打起来,黑羽军需要立刻进入战时准备状态。 关沧海激动坏了,大吼:“是!!” 萧染书被他吼的头疼,道:“你有空把物资清点一下,给我一份清单,此外我军可有指挥部?准备好东南三州十二城的沙盘地图,山川河流尽可能详细。” 关沧海双目一凝:“是!立即准备指挥部!有地图,但是我们不用沙盘!” 萧染书脑子里的计划顿时一断,看着他嘴角狂抽。 你们打仗不用沙盘? 那你们用什么! 关沧海眨巴眨眼睛道:“黑羽军勇猛无畏!直接撞!不需要那些虚的!” 噢天!萧染书快窒息了! 她扶着额头,挥手:“退下。” 关沧海又吼了一声,大步离开。 交代好军中事宜(部分),萧染书又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村中走。 她发现事态远比她想象的要严峻,黑羽军是勇,但未免也太莽撞了。 无脑冲? 这支军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培养起来的? 原主是个一根筋? 萧染书不得不重新规划,沙盘地图是必需品,情报则是一个细节不能少。 她就这样思考着,走到了客栈。 此时岭山村已经开完会,所有村民都在家中吭哧吭哧磨刀。 徐成根则是坐在客栈里揉太阳穴,他真的很崩溃。 村长王春毅分配的面面俱到,把他也安排了,给了他一根锄头。 不是…… 他是商人啊! 为什么要用锄头? 哪怕打仗也应该是刀剑,他拿着根锄头上去敲有用吗? 徐成根真是快疯了! 这时,萧染书走了进来。 徐成根:“……” 这位黑羽军主帅怎么又来了啊! 要不他现在就表演一个晕倒? 哐当! 萧染书进来后就关上了门,然后神情严肃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徐成根苦着脸站在一旁,弓着背也不敢说话。 萧染书沉默了片刻,道:“徐老板,问你个事。” 徐成根:“呵呵,好。” 他能说什么?他敢拒绝吗? 他真是快死了啊! 萧染书点着头,道:“能否告知你生意做的多大?在腾国有几处商铺?徐家是否有商业版图?” 徐成根:“……” 老天,这是打算揭他老底?还是要他把家产都拿出来充军饷? 传闻中的黑羽军行事作风相当霸道,一路行军一路抢? 呜呜呜!快哭了! 虽然心惊胆颤也抗拒,但他还是老实回答: “徐家是以贩卖药材起家,腾国十州三十三城皆有徐仁堂医馆,皇城的徐仁堂有百年历史,但徐家没有皇亲国戚,所以都规模不大,对家打压的厉害,不过我发展了其他生意,有客栈些许,茶馆个别……” 说到这里,徐成根就发现萧染书的眼神亮了。 徐成根心都在滴血,完了完了完了! 徐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积累的财富啊,就要这么无了吗? 但没想到的是。 萧染书说了这样一句话:“徐老板,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呃?合作?”徐成根脑子都快转不过弯。 萧染书微笑:“各州各城你都有商铺,都有你的人。” 徐成根点着头:“是……” 萧染书又笑了:“能否让你的人收集情报,发展成遍布全国的情报网?” 徐成根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抬头看向她。 不…… 老天奶啊! 怎么想到的? 直接拿他的药铺发展,用他的人收集情报? 等等,那他岂不是变成情报头子了? 此时的萧染书目光如炬,意气风发:“徐成根,我若夺了江山,你便是皇商!” 第76章 全!员!叛!军! 打仗会死人。 无论关沧海有多自信,黑羽军有多强,这都是另一回事。 萧染书认为开战之前必须准备充分,尽可能多收集情报,以减少我军伤亡。 要战就势如破竹一路赢。 徐成根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直接来一波资源整合。 至于江山什么时候能夺下,皇商啥的。 再议。 吹牛逼嘛,画大饼嘛,她会。 一个时辰后。 吱呀—— 客栈的门从里面打开,萧染书走了出来。 身后,是浑身冷汗直冒吓到脸色发白的徐成根。 谈完了。 徐成根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张完整的计划表。 从初步撒网到手续如何收拢,每一个步骤都非常详细。 徐仁堂被收编了,提供情报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更多的是里应外合啊! 萧染书写下了散布谣言、制造恐慌再收网的全部过程,都说清楚了,也解释明白了。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开战后她一声令下。 徐成根现在已经不止是害怕了,而是面对黑羽军主帅这个身份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主帅偏偏是萧染书。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平时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每天就在山顶茅草屋吃着喝着歇着。 可眼前这份计划表,让徐成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最强军队主帅。 好恐怖的战术啊…… 她试图不费一兵一卒夺城! 帝王? 民心! 走出客栈没多久,老村长王春毅就从老老远迎上来。 “主帅!”王春毅此时很兴奋,上来就汇报,“全村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萧染书人都懵了一下:“你们准备好了?出发?” 不是,怎么村民也要准备,准备什么? 王春毅点头:“准备完毕!村口赵铁柱在放哨,老赵去东边田里拉线,但凡有人悄悄摸进村我们立即能知道!小李跟几个姑娘去容城卖花了,主帅放心,花篮里藏着菜刀,顺便收集消息!” 萧染书惊呆了,看向老村长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村里人为什么会这么…… 这时的王春毅又后退了两步,学着那些黑羽军的行礼姿态,像模像样的双手高举过头,摆出了一个抱拳礼造型。 他振奋的说道:“待主帅登基,那生祠尊像就立即补全‘天子’二字!我们再大肆立生祠,让全天下都知道主帅是天赐尊号的天子!” 萧染书:“……” 啊对,听说山脚下还有个生祠,她还没去看过。 但是等一下! 为什么她听的一头雾水? 黑羽军造反跟岭山村有什么关系,村长怎么…… 嘶—— 不对劲! 王春毅汇报完就退下了,他年过七十白发苍苍,此时却一身正气仿佛将军附体。 萧染书双眼迷茫的继续往前走,走到了那生祠殿中。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尊像,也看到了坛座上的那个字。 【天】 只有一个字,偏左。 谁刻的? 这字真是相当霸气,如利剑恨不得一剑破开苍穹! 要知道生祠老早就开始建了,这个字看上去也刻了有一段时日,总之比黑羽军来的早。 刚刚那老村长也说了,完整的两个字是天子。 也就是说…… 黑羽军没来之前村民就打算刻‘天子’二字! 正常人没这个胆子,他们早就知道原主是叛军? 此刻,一个惊天的逻辑再次闭环。 萧染书猛地一拍脑门,悟了。 她就说呢! 这帮村民动不动下跪磕头,张大娘在黑羽军一来就改口喊‘皇上’,之后全村更是准备起义,比她的行动还快。 老赵和赵铁柱的工匠手艺高超,精细程度巧夺天工。 张大娘烧的一手好饭菜,花样百出。 村长王春毅还胆子奇大无比。 以上种种都显露出,他们不是普通村民。 所以不是原主救了全村人的命。 而是岭山村…… 全!员!叛!军! 萧染书差点没站稳,亏她翻阅律法忧心村民的谋逆罪,又一本正经的研究东部水路,想着万一打起来安排全村人逃命。 结果村民不是村民,是叛军。 岭山村也压根不是村,是个起义根据地啊! 靠! 萧染书都想爆粗口了。 回到山顶。 萧染书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开始重新思考。 未来的日子将非常忙碌。 既然是全村叛军,那她得将村民们的能力发掘一下,毕竟都是跟着原主混的。 原主应该大概也许没有废物下属吧? 艾玛,她现在真是头大! 萧染书长长的一叹气,看向天空:“我是真想骂人啊……” 角落里的白焰和泉月顿时紧张起来。 骂人? 别骂他俩,别直接骂死了。 此时的萧染书脑子也是一团乱,骂谁好呢? 骂原主?原主雄韬伟略奇人一个,原主也不想死的,很无辜。 骂村民?那更不应该了,他们只是跟着原主混而已。 骂自己?得了吧!她是最被逼无奈的一个! 于是,萧染书定眸,开口了: “这样吧狗皇帝,我骂你。” “你希望我死,我必然也是。” “这跟我俩做人的好坏无关,单纯的势力对决,两军交战。” “我不能辜负黑羽军二十万人的誓死追随,也不能愧对岭山村全体村民。” “事已至此,无论你是明主还是昏君都不重要。” “这天下,我要定了!” ………… 皇宫。 正在午睡的腾鹤帝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刚刚他差点在睡梦中窒息。 他大喊:“来人!” 姜从海连忙出现:“皇上,怎么了皇上?” 腾鹤帝死死抓着大太监的衣领,逼问:“朕的禁军呢?消息呢!” 出发多日,早该到岭山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从海狂冒冷汗:“回禀皇上,禁军未有消息传回……” 说起这个是也觉得怪,三天前禁军每天有行军路线飞鹰传回,可突然就失联了。 腾鹤帝一双眼睛闭上,内心涌现出绝望。 禁军在岭山村失联! 糟糕透顶! 腾鹤帝又忽然睁开,双目充满了红血丝:“丁妃呢?” 姜从海一愣:“啊?” 皇上怎么忽然问丁妃,丁妃不是已经失宠好几个月了吗? …… 同一时间,大陆极北。 雪山万米之下的地底,某只小巧可爱的三花兔睁开了眼。 第77章 想饿死本大爷? 清晨,雪山反射出极白的光。 冰墙处,正有一只兔子在刨雪,刨的飞快。 歘歘歘!欻欻! 两只前爪都带出了残影,像高速旋转的小小风火轮。 但别说刨个坑了,那冰墙甚至连冰渣子都没落下来一点。 终于,兔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三瓣嘴内的门牙呲了呲,面上浮现出一抹怒气。 它伸出一只脚高高抬起过头顶,猛的往下一劈用力砸向地面。 轰—— 地动山摇! 厚厚的积雪从山顶滚落,不多时就形成了雪崩之势。 冰墙却依旧没有一丝裂痕。 那兔子气的破口大骂: “他妈的!草!” “这冰墙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劳资就踏马睡了个觉,天门就堵上了是吧?” “草草草!哪个狗日的神搞这些有的没的?等劳资碎了这道墙,杀上神域,让你们这帮不干正事的神全他妈当劳资口粮!” 它越骂越气,更是哐哐的一阵跺脚,跺的脚下大地轰隆隆的震动,不知道赶上多少级的地震。 “草草草!谁堵的天门!一条龙都没有,想饿死本大爷啊?!” 骂完,又是一顿哐哐哐的捶冰墙。 锤不出什么名堂,但好歹能发泄。 而它似乎精力无限,有发不完的泄…… 远处。 六颗脑袋离得远远的围观。 兔子砸墙的动静太大了,从晚上砸到天亮没停。 姬觉修的闭关阵法由佞封和并荒合力加固没受影响,但六灵座都被吵的无法睡觉。 耳边响了一晚上的哐哐哐! 兕乌有些害怕,往后面缩了缩:“这是什么动物啊?脾气好大。” 赤显脸色不好看:“嗬!上古凶兽朝天犼,之前怎么没发现?藏哪的?” 他眼睛好不容易在时间加速的阵法中痊愈,本来就累得要死现在又被吵的无法休息,真是够够的。 佞封:“我看到它是从地底钻出来,兔子会打洞?” 并荒接话:“万米之下的地壳深处,我们没发现也正常。” 石涅皱起眉:“传闻中犼兔脾气暴躁战力恐怖,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轻古淡笑:“没关系的,朝天犼以龙为食,我们又不是龙,不用害怕。” 话音刚落。 远处那兔子猛的转身,大吼:“你们六个再叽叽喳喳就都去死!!!” 说着,它身躯猛然暴涨,无限膨胀仿佛要遮天蔽日。 除了那两耳尖长不变,哪还像可爱兔子的样子? 它毛发旺盛如狮,姿态霸气十足,身躯比青牛圣体的兕乌还要大了两倍不止。 只见它愤怒的一跺脚,大口一张就仰头冲天而吼。 这么一吼。 轰!!! 震耳欲聋如龙吟虎啸,气吞山河之势山崩地裂,天地都为之一颤。 咔—— 身后雪山出现了裂痕。 音爆在天空炸裂,冲击力强大到让六人瞬间倒飞而去,撞在地上东倒西歪。 一喷六,胜! 六人快速爬起来,二话不说化作本体四散而逃。 “哞哞!哞呜呜!”兕乌当场就哭了,“是谁说朝天犼只吃龙对其他生灵不感兴趣的?它是不吃牛,但它会杀牛哞!” 赤显狂扇鸡翅膀,大喊:“听我号令,佞封布阵,并荒封印,你俩配合先缠住它!石涅找机会石化,轻古随时准备好给大家疗伤!牛,蠢牛你到底成年没有?你的能力是什么?下毒?” 兕乌抹着眼泪道:“不,我只是个吉祥物。” 赤显:“废物啊!那你在旁边观战。” 兕乌:“哞哞!那你呢?” 赤显:“我逃命去……” 此话一出,兕乌都惊呆了。 她回头一看,其他四个完全没听什么赤显号令,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压根没想过跟朝天犼打! 兕乌边跑边问:“佞封哥哥,你的阵法不灵了吗?” 佞封羊蹄子撒足了猛劲,跑的飞快,声音却平静沉稳:“哦,没必要。” 兕乌不解:“为什么?你们都没有胜负欲吗?” 并荒一头黑猪横冲直撞,狂奔中还不忘给最小的座六兕乌解释:“上古凶兽活了几万年,或许还睡了几万年?总之战力远超我等想象,哪怕真能把朝天犼封印又石化,也拖延不了太久时间。” 轻古化作仙马姿态,浑身毛发洁白,驹蹄一蹬仙气飘飘马尾荡开。 她也跑的速度极快,但声音轻柔的补充:“我们六个脆皮都是辅助型,无人有战斗能力,就算困住它,谁上去打呢?无论是封印还是石化,都会让我们消耗太大而陷入虚弱。” 石涅盘在仙马头顶,道:“少说两句,跑吧,那犼兔生气了。” 兕乌听完几人的话,立马撒开蹄子狂奔。 跑啊!! 牛牛快冲!! 往前一看,赤显那狗贼早就飞出去老远,鸡翅膀都扇出残影。 气死她了!她要报复! 赤显原本第一个溜之大吉,但飞着飞着发现身旁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青牛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跟他保持一条线,四蹄奔出了一圈圈时间波痕。 不是空间,是时间。 赤显眼珠子都差点凸出来,察觉到兕乌这死丫头有点东西,这跟阵法可不一样。 阵法固定,且非常依赖阵眼。 但青牛的这一招,没有任何空间和站位的局限。 赤显忽然想起,兕乌的缩地术是他们六人中耍的最好的,难道她压根用的不是空间原理? 这时兕乌开口了,一本正经的提议:“朝天犼只是想入天门而已,赤显你把神域令牌给它,让它过去好了嘛!” 赤显:“你怎么不给呢?” 兕乌:“我的当然不能给啊哞,神域令牌一人一物,跟持令者气息绑死,丢失了会被重罚的哇!我怕死哇哞!” 赤显惊呆了:“我就不怕了吗?!” 兕乌:“你是凤凰与朱雀的双神之子,三界六域的唯一凤雀,凤雀返祖至高无上,九重涅槃不死之身……” 赤显:“快停下你的彩虹屁吧!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这青牛似乎觉醒了某些特殊能力,结果特地跑到他旁边就是为了坑他一把? 他也是醉了! 此时的朝天犼再次愤怒大吼,同时前爪狠狠往旁边一拍。 刷! 那无人能撼动的冰墙上,竟然被它划出了一道明显的抓痕。 第79章 我看你就是太懂了 岭山茅草屋。 张大娘今日来做饭了。 炊烟升起时,萧染书走进东厨,往锅里倒了一盆辣椒,根根通红的小米椒。 张大娘:“啊……主帅?” 她改口了,不喊皇上了,因为老村长说要有登基仪式。 萧染书:“以后每餐多放辣椒。” 张大娘欠身应答:“诺。” 这回宫廷礼仪没再错。 萧染书倒是淡定,就点了点头,她也愈发淡定了。 午餐做好。 萧染书喊白焰和泉月来吃饭,三人落座后,她夹了一筷子辣椒放在泉月碗中。 一片肉都没有的纯辣椒。 泉月嘴角狂抽。 萧染书认真开口:“泉月,委屈你了。” 泉月:“……” 真是委屈死他了! 萧染书面不改色的低头吃饭,边吃边吩咐:“吃完饭收拾东西,今天开始我们住山下军营。” 指挥部已经布置好,她每天上山下山的时间耽误不起。 泉月硬着头皮把辣椒往嘴里塞:“东西让白焰背。” 他可以收拾,白焰总该干点活吧? 他是尊贵又漂亮的大海妖彩鲛,吃辣椒是主人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但绝对不拎东西! 萧染书看向白焰:“乖乖,人是会撒谎的物种,遇到不喜欢的人别理。” 她的乖狗狗就是太单纯了,谁的话都信,还喜欢抢活干。 山下人多,以后去别的地方更是什么人都有。 哈士奇会被人骗的。 白焰:“……?” 主上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哦知道了,别理泉月。 饭后。 一家三口下山。 泉月快速将日常用品收拾好,他想递给白焰。 白焰扭头就走了,还甩了他一尾巴。 泉月不敢在主人面前发脾气,只能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走山路。 他一边走,一边死死瞪着白焰。 白焰不甘示弱的回瞪,眼珠子还冒蓝火。 一狼一鱼就差动手干起来。 萧染书走在最前,全程思考战略布局等一系列事情,脑力活动丰富,没发现身后的小动物在用眼神打架。 但满山路的黑羽军站岗将士们看的清楚啊! 他们看到主帅养的狗眼珠子燃出了蓝色火焰,身躯暴涨犬齿尖锐。 也看到了那据说是大妖的杂役双目猩红神情凶残,面颊上浮现了彩色鳞片。 双方无声的对峙,散开的气场威压极其恐怖。 山间风声呼啸,气息狂暴,风雨欲来! 众黑羽军将士们震惊,杂役是大妖,狗竟然也是? 不对,这分明是狼啊! 两只都是大妖,战力旗鼓相当! 好在黑羽军的军规森严,众将士心理素质够顶,全体一动不动的继续站着。 其他人见到这场景恐怕早就吓尿了。 同时将士们也倍感奇怪,这么明显的狂暴气息,主帅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萧染书还真没感觉,别说什么眼神打架,当初那山脉夷为平地的巨大震动,她也只是睡觉被中途吵醒。 别问,问就是体质特殊。 这一幕在众将士们眼中看来都震撼极了。 如此猛烈的气息震荡都快把他们吹下山,主帅却无惧无感,瞧瞧她这下山路走的多稳啊,不急不缓的。 好强大的主帅! 抵达平原军营。 萧染书让白焰和泉月自己玩,她则一头扎进指挥部。 指挥部很大。 大厅中央是一张指挥长桌,摆放着各种战略书籍、兵法典籍以及笔墨纸砚。 墙角处坐着两名记录官,安静的仿佛隐身,随时准备记录重要命令与决策。 左右两侧都是地图墙。 左侧是一张巨大的战地地图,上面绘制着腾国东南三州十二城的地形,也用不同颜色标注了敌方重要据点的位置。 右边墙面则是腾国总地图,没那么详细,但也将十州三十三城都绘全。 而在长桌主位的后方那面墙,本该挂上旗帜的地方,却雕刻着一片羽毛。 黑羽军的徽章。 萧染书敛神,点头。 黑羽军虽然莽,却是一支无比完善的军队,从战略布局到细节把控都很到位。 有两名女性亲兵上前,给萧染书测量身高比例等数据。 萧染书知道,这是要给她打造铠甲了。 待量完后。 她下令:“让老赵和赵铁柱来一趟。” 关沧海虽然不解喊两个村民过来是何意,但依旧照办。 主帅说话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时刻谨记主帅最强,主帅是对的! 不多时。 指挥部外来了四人,除了老赵和赵铁柱,村长王春毅和富商徐成根也来了。 关沧海先领着老赵和赵铁柱进入。 此时指挥部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就关沧海离开的这么一小会儿,萧染书已经让人找来了一张巨大沙盘。 关沧海退至一旁待命。 老赵和赵铁柱上前行礼,也改口称主帅。 萧染书伸手掏了一把那细沙,此时的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看着细沙从指缝中流逝,认真又专注。 她问:“你俩有工匠手艺,可懂制作地图沙盘?” 这属于模型,比例及固定都需要专业技术。 平面地图再详细也不如实在的宏观沙盘。 赵铁柱有些迟疑,打仗的沙盘地图可不比做桌椅,父子俩哪怕手艺再精细,也不敢乱接活。 老赵却直点头:“主帅!只要够详细,我就能一比一的做出来!” 赵铁柱:“……” 他老爹也是莽。 萧染书眼神波澜不惊:“给他俩历州地形图。” “是!”关沧海立即将历州地图拿出,递到父子俩手中。 容城、悦城和历城三城为一州,就是历州。 其中历城为历州中心,有军营。 而萧染书要的不是什么城市地图,也非历州军营内部,而是三城之间详细的地形路线,能一眼看出山高谷深的沙盘。 亲兵将沙盘搬出去,父子俩也退至指挥部外的另一间帐篷,快速投入到制作中。 门口的徐成根看着那沙盘被搬进搬出,看到赵家父子撸起袖子一副加油干的样子。 徐成根又想掐人中了。 打仗啊大哥们!不是砍木头造家具! 你俩怎么还接了做沙盘的活? 一旁的老村长王春毅颇为看不上的瞥了他一眼:“我说徐老板,你又紧张什么?” 徐成根摇头:“不知者无畏,你不懂……” 王春毅打断他:“我看你就是太懂了!” 徐成根:“?” 王春毅:“整天想这想那想那么多做什么?别思考,跟着主帅冲!” 说罢,他就一把掀开指挥部的幕帘进去了。 徐成根:“!” 第80章 从现在开始,你姓丁 村长王春毅进来就开始汇报村里大大小小的分配情况,事无巨细什么都说。 在他看来村民们的行动有没有用不重要,主帅当不当回事也不重要。 重点是说! 这时。 一名亲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帅!青城将军府来人!” 徐成根本来就害怕,这会儿更是一抖。 完了,将军府怎么会来人?他们知道黑羽军在这里? 不对啊!禁军不是杀光了吗! 按理说消息应该还没暴露…… 萧染书却很平静,问:“是夏云阳?” 亲兵:“回主帅!是邱越和夏云阳!” 萧染书:“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 邱越和夏云阳被带进指挥部。 王春毅认识邱越但不认识夏云阳,啥也不懂的他就搁旁边站着,站的笔直一身正气。 徐成根则是人麻掉了。 他想起前几天萧染书向他打听大腾公主的事…… 昭告天下公主薨的云阳公主,出现在叛军军营? 噢天! 徐成根忽然就很想一头撞死,他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邱越和夏云阳此时也在震惊和麻木。 他们一路从青城赶回,看到岭山村有这么多士兵都吓了一跳,以为村里出了意外。 结果看到士兵胸口的徽章是羽毛? 黑羽军?!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认识黑羽军标志。 于是傻了,大脑转不过弯。 好在村口有伪装成乞丐放哨的村民,之前留下的那些武士也在村里。 一番询问之后,邱越和夏云阳惊了又惊。 他们听到了什么? 禁军要屠杀岭山村? 萧染书是黑羽军首领?! 禁军全死光了!现在全村造反? 啊? 啊! 不等他们情绪缓和,就被带过来了。 好家伙! 平原上的军队好壮阔啊!黑羽军好多人好威风啊! 更别提眼前这个指挥部,又大气又专业,各角落站着黑羽亲兵,修为深不可测。 此时萧染书一改之前在山顶的懒散淡然,坐于那张巨大的指挥桌首位,哪怕没有身穿铠甲,那万人之上的气势却无比真切。 她是萧染书,是萧真人,是萧圣首,也是战无不胜的黑羽军首领! 此时的她目光凝实,正定眸看来。 邱越逗激动的说不出话,竟然跟了个如此厉害的大佬。 夏云阳更是一颗心定了又定,彻底放松下来。 青城将军府,赌对了! 两人上前行礼,比之前跪的更心悦诚服。 萧染书目光在夏云阳的身上扫过。 “起。”她道。 两人起身。 邱越退至一旁与老村长和徐成根站一起,还咧开嘴给了两人一个兴奋的笑容。 徐成根这会儿人麻木到了极点,无心关注什么无为境强者。 老村长就不一样了,也露出八颗白牙冲邱越笑。 两人笑的仿佛有什么神交似的。 徐成根人更麻了。 笑,笑什么?你俩知道彼此的想法吗就笑? 他敢保证邱越的笑和村长的笑绝对不是一个意思! 夏云阳上前几步,低着头站于萧染书身旁,将一封密函递上。 她道:“这是我外祖父给您的信。” 此时她也不知该称呼什么,真人?圣首?主帅? 很迷茫。 萧染书接过信,打开后细读。 很好! 青城将军府归顺! 这里面似乎依旧有什么信息差,信中半个字未提黑羽军,但归顺之意非常诚恳,要求也异常简单。 希望能保丁氏一族传承。 也就是保命。 甚至,连丁妃都早已暗中离开皇宫,回到了青城。 这个丁氏家族真是全家上下都未雨绸缪! 青城在青州,与历州隔着一个迟州。 迟州很大,比青州和历州都大,历州只有三座城,青州四座,但迟州却有五个城池。 正常情况迟州很难打。 但现在青城将军府归顺,等同于整个青州归顺。 也就是说黑羽军可以与将军府联手,对迟州进行两面夹击。 这样一来,东南三州十二城可以顺利拿下! 想到这里的萧染书抬眼,看向夏云阳:“两件事。” 夏云阳头又低了低:“您说。” 萧染书先是沉默了片刻,问:“皇帝是要杀我吗?” 夏云阳一惊,点头:“是。” 暗卫上山,禁军屠村,这都是在黑羽军到来之前就下达的命令。 无论这其中有什么曲折,唯独父皇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杀萧染书! 萧染书再次沉默。 少倾。 她开口:“接着说第二件事。” 夏云阳更不敢抬头了:“您请说。” 萧染书坐于主位不曾动过,此时的她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深邃,目光带上了一股穿透力,笔直的射向夏云阳。 她道:“从现在开始,你姓丁。” 夏云阳心脏猛的一颤! 整个指挥部也一瞬间气氛冷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主位上散发,瞬间覆盖全场。 徐成根心跳都快停了! 改改改…改姓? 半晌后。 夏云阳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伏地行礼。 她臣服:“丁云阳参见主帅!” 改姓。 弃国姓随母姓。 萧染书这句话的深意非常明显。 开战! 夺江山,屠尽大腾皇室! 萧染书指尖敲了敲桌面,立即有一名亲兵上前递上纸笔。 她快速写下一封信,塞进信封递给丁云阳:“你回青城待命,将信给丁老将军。” 丁云阳双手接过:“是!” 紧接着,萧染书看向老村长王春毅。 她问:“村长,你刚刚说村民伪装成乞丐?” 王春毅立即高声回答:“是!主帅一句话!我们就是丐帮!” 徐成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得了,算了。 全村都脑子不正常。 萧染书点头,道:“王村长,我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王春毅激动无比:“一定不辱使命!” 萧染书下令:“挑几十个口齿伶俐的村民去悦城要饭,跟悦城的乞丐帮派打好关系,记住,一定要融入。” 王春毅:“是!” 话落,转身就出去安排。 他不了解什么计划也不懂战略,但异常听话,根本就不思考为什么去要饭,直接干! 徐成根则是瞳孔地震,站在原地冷汗直冒。 因为他知道,要开始了…… 果然,接下来萧染书的目光看向了他。 徐成根上前一步,问:“我去悦城接洽?” “不。”萧染书的眼神依旧平静,道,“你去历城。” 徐成根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低头:“是。” 邱越看到自己没被安排,急忙问:“圣首,哦主帅!主帅我呢?” 萧染书再次提笔在纸上写字,头也不抬:“你带着武士们去历城参军。” 邱越:“呃?!” 第81章 天乞帮 下山的第一天,萧染书就已经连下十几道军令。 从村民到富商徐成根再到邱越等武士,第一批人已经拿到了自己的任务,乔装打扮准备出发了。 黑羽军依旧在操练,偌大的平原上二十万数量庞大,黑色涌动。 萧染书则在指挥部研究地图,主要是看历城与悦城之间的山路,沙盘没做好,她看平面图有些吃力。 晚上,关沧海端了饭菜进来。 萧染书忽然想到了什么,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走出了指挥部。 外面人山人海,二十万兵力是真的夸张。 一路走一路的人冲她大声行礼,当兵的果然是声音嘹亮。 这世上有人晕车晕船晕机晕地铁,离谱点的晕电梯。 萧染书不一样,她晕人。 史上有社恐将军吗? 算了,麻木。 但凡神秘原主留下点记忆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萧染书屏退众人,独自走进一处甲仗库。 嚯! 黑羽军有钱呐,瞧瞧这海量的兵器! 她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取出一柄长剑握在手中。 挺重。 原主既然带兵打仗,还搞出来二十万人的军队,自身武力必然不低。 能一剑砍下人的脑袋? 有空试试。 就是不知道具体修为? 说到修为,目前萧染书已经听到三种了,邱越口中的和关沧海说的以及泉月小妖的版本…… 都!不!一!样! 呵呵,能统一吗? 想骂人。 收起发散的思维,她看着手中长剑低语:“原主会用剑,所以我也会。”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有种莫名直觉。 原主,很擅长用剑! 于是萧染书一把将长剑拔出,在手中挥了挥。 别一个主帅啥也不会,丢人。 她回忆起军营中用剑的将士们。 怎么耍的来着? 刷刷! 长剑在她手中挽出了剑花。 顿了顿,她又继续回忆。 怎么劈的来着? 刷! 长剑自上而下劈开了破空声。 “啧!力气大点。” 萧染书边说边继续,这回熟练多了,长剑在她手中开始有了剑气。 果然会用剑! 有空得多看看将士们操练,偷学。 她将长剑放回去,走出武器库,将一切都归功于身体记忆。 另一头。 关沧海紧急让人把饭菜撤掉,然后找来张大娘。 他发现了,主帅只吃张大娘烧的饭。 老赵和赵铁柱还真会做沙盘地图,已经搞好一半了。 看来行军得把这一家都带上。 ………… 悦城比容城远,不过坐马车一夜也能赶到。 村里正好有辆马车,还是当初邱越讨好仙子时搞来的。 清晨时分。 黎明第一缕曙光洒在悦城的古城墙上,守城士兵按时按点抵达,厚重的巨大闸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城门外早已聚满了等待入城的人,有背着背篓或拉着牛车的外乡人,有带着手工艺品的小商贩,也有坐在华丽马车中的有钱人。 他们踏着清晨的露珠,排队入城。 有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跑的尘土飞扬,哪怕踏入了城门也速度不减,唯有路过两名卫兵时,车夫持令在士兵面前晃了晃。 而后顺利进入城门,车帘都没掀。 一名新来的守卫不懂,小声问:“刚刚那是什么令牌啊?为什么不用检查?” 身旁的人一脸正色:“少问!” 他也不认识那个刻着‘天’字的木质令牌。 但看车夫一脸肃然又理所应当的样子,应该是他们接触不到的层面吧? 后方排着长队的其他人也一脸不敢多问的样子。 于是莫名其妙的,谁也没拦。 马车一路冲进城中,七拐八拐最终在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接着就开始下人。 一个,两个,三个,到这里还算正常。 不大的马车坐不下几个人。 七个、八个、九个…… 到这里也能理解,挤一挤能塞下。 可没想到的是,车厢里在不断冒出人头,一个接着一个跳下马车。 十五个、十六个…… 鬼知道下来多少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塞进去的,只知道那马车厢就像是个无底洞,不断从里面跳出一个个浑身脏兮兮但眼神发着亮的人。 好像是一群乞丐啊? 就离谱! 这帮乞丐彼此间也不交流,下来了就一哄而散,朝着不同方向要饭去了。 而车夫则是继续驾驶着马车往前。 出发前村长交代过,整个徐仁堂都是他们的人,但跟徐仁堂的接触要暗中,不能在明面上,所以马车不能停在徐仁堂。 那停哪呢? 这马车好好用的嘞,不想丢嘞。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着。 悦城哪里最安全? 车夫思索间速度不减,很快就双眼一亮。 他知道了! 城主是最大的,所以城主老爷的住所最安全。 懂了!停在城主府! …… 下午。 城门守卫换班,小声聊起了八卦。 “你们知道上午那辆神秘马车往哪去了吗?” “嚯!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在城主府后门看到了。” “真假?!” “还能有假?就停在一众马车最里面,停的不起眼,但我一眼看到了!” “原来是城主大人的人,还好我们都没拦。” “万一拦下还盘问,我们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掉脑袋?” “必然会!” “后怕极了,幸亏没拦。” ………… 另一条前往历城的道路上。 徐成根坐在马车里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拨人从岭山村出发,村民们去悦城。 徐成根和邱越等人去历城。 村长年纪大了自然是不出去,留在村里随时听候主帅号令。 出发前都讲清楚了,应该也许大概没问题吧? 徐成根冲身旁的邱越问:“邱大人,那些村民不会出纰漏吧?” 他实在不放心,尤其是临行前他想跟村民们耳提面命一番,老村长却一副问题不大的潇洒样子,大手一挥让村民们冲。 邱越扫过来一眼:“能有什么问题?不都交代好了吗?马车停好随人流进城,低调隐藏混入乞丐中,再铺网到悦城各个角落,以‘天子’之令统领天下丐帮,这就是‘天乞帮’。” 天乞帮持有‘天’字令牌!甚是威风啊! 邱越把自己说激动了,差点也想要饭去。 徐成根:“是这么个顺序,但我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理解呢?” 邱越:“徐老板,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徐成根:“啊是吗……” 第82章 喜欢哥哥还是弟弟? 岭山平原。 沙盘地图搞出来了,赵家父子确实能干,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制作专业的军事沙盘地图,却能够一晚上完成。 简直天选模型工程师。 于是萧染书又给了他们池州地图,这回不需要加急赶制,时间宽裕。 她自己则是扑在了指挥部里开始了细致研究,这一扑就是两天一夜没睡觉,连吃饭都盯着沙盘,把张大娘吓坏了。 关沧海也没想到主帅拼起来这么狠,终于在傍晚时分他忍不住了,大步走进入指挥部。 萧染书正皱着眉,时不时围着沙盘踱步。 沙盘上插着不同颜色的小旗,能猜出一些初步计划。 关沧海看到萧染书伸手,撤掉了三面绿色小旗,换了个方位挨个插上。 而旁边,则是大量的红色小旗。 局面一变再变。 沙盘的其他地方,也早已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坑。 她不是单纯在记地图,而是在……推演? 多少次? 关沧海出声提醒:“主帅!您需要休息!” 萧染书眨了下酸涩的眼睛,点头:“确实,这副身体需要睡眠。” 咦等等?她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身体需要睡眠,不是她需要…… 好怪。 关沧海急得不行,铿锵一声跪地,道:“主帅要夺城,末将愿率领二十万黑羽军直接攻破!” “我知道。”萧染书点着头,问出了另一句话,“我军会造城池吗?” 这是废话,正常情况必然是不会。 关沧海回道:“会爬城池!” 萧染书没忍住笑了起来,扯着嘴角问:“以攻代守?” 关沧海双眼一亮:“对!” 萧染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墙上地图迟州的位置,问:“你来说说看,强攻迟州军营的伤亡预计?” 关沧海扫了地图,大声回答:“迟州不足为惧!若只是攻城,我军可将伤亡控制在两千以内!若主帅要全面屠营,伤亡预计不超过三千!” 萧染书神情平淡的点了点头,对黑羽军的战力有了大致了解。 强,很强,非常强。 强的有点牛逼了,不愧是神秘原主带出来的兵。 但…… “你如何看待死亡二字?”她问。 关沧海高声回答:“黑羽军全体将士为主帅赴汤蹈火死而无憾!哪怕二十万人全部战死,黑羽军的亡魂也将誓死追随主帅!!我们不怕死!!!” 最后一句他更是大吼而出。 萧染书看向他,目光冷然:“关沧海。” 关沧海:“是!” 萧染书沉默着站起身,走出了指挥部。 关沧海瞥了眼主帅桌前只吃了两口的晚饭,紧跟其后。 前方是一轮落日。 平坦广袤的大地上,夕阳将整个天空染上了一片金黄,天边的云彩绚烂多彩,映照着平地上的黑色洪流更为显眼突出。 仿佛是一幅壮丽的油画。 萧染书一路走,关沧海就在身后保持半步一路跟着。 两人走到了一个步兵营的阵列前。 众将士依旧在操练中,一刻不停。 强大,无畏,勇猛。 看到主帅出现,士兵立即集合站队,站得笔直。 二十万人的面孔萧染书不可能全认识,目前只记住了几个兵种的将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爱跟人打交道,这几天见过的人比她一辈子都多。 眼前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每一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崇拜,情绪强烈。 一片安静中。 萧染书走到一名年轻的士兵面前。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高喊:“回主帅!我叫鲁杰!” 萧染书点着头,继续问:“几岁了,家在何处,几口人?” 鲁杰:“十七岁!老家在艽国!已经灭亡了!没有家人!” 萧染书垂眸了片刻,接着问:“你有理想吗?” 鲁杰双眼大亮:“我的理想是跟随主帅打天下!!” 萧染书神情温和:“打完了天下呢?” 鲁杰茫然了,他没想到那么深远。 这时的萧染书忽然冒出来一句话:“有对象吗?” 鲁杰:“???” 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其余士兵更是呼吸一滞,无数震惊的余光落在萧染书身上。 这是…什么问题啊? 主帅往往高高在上,但在这一刻他们觉得好有意思,好亲切。 萧染书笑了,问:“打完了天下,想不想讨老婆?成家?” 鲁杰眼神带上了期盼:“想!!” 萧染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名女兵面前。 女兵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开口:“参见主帅!我叫任红!今年十八岁!孤儿!不知道家乡在哪!” 萧染书一挑眉,问:“任红,你喜欢哥哥还是弟弟?” 任红黑白分明的双眼很亮:“回主帅!我喜欢弟弟!” 萧染书又笑了:“为什么?” 任红:“我就喜欢小白脸!好欺负!” 萧染书满脸笑意的点头:“归队。” 任红:“是!” 就这样,萧染书随意挑了几个人问,问出了不同喜好不同理想,每个人都不一样。 问完后,众士兵重新操练。 萧染书则是带着关沧海来到了边缘。 远方的天际线,残阳似血。 萧染书看着那日落,开口:“关沧海,你怎么理解生命?” 关沧海这时非常茫然,他不懂主帅带他逛一圈的意义,也不懂这句话询问的是什么。 于是他老实回答:“属下…不懂。” 萧染书声音很深沉:“你看到了,他们都还年轻,有自己的理想和喜好,未来人生还很漫长。” 关沧海沉默。 萧染书:“战死沙场固然壮烈,可黑羽军二十万人的存在,不是为了死而死。” “你们不怕死我知道,黑羽军勇猛无畏我也知道。” “但,没有人生下来就该死。” “我的人更是。” 关沧海有些无地自容了。 萧染书侧身望来,夕阳的余光在她的侧脸镀了一层光,她的眉眼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英气,目光透露着严厉。 她缓缓开口:“高位者的傲慢,乃大忌。” 关沧海噗通一声单膝下跪行礼:“是!” 萧染书不再多说,进入指挥部的帐篷继续推演。 她不理解原主的行为,也不明白造反的原因。 做饭她不懂,社交她不懂,做沙盘和造家具她也不懂…… 但巧了。 兵法,她略懂。 死宅闲着没事就爱瞎上网。 她会尽一切可能减少黑羽军伤亡。 让他们打完了仗,成家的成家,找小白脸的找小白脸! 第83章 杀鸡么,都是抹脖子的 大陆极北,冰墙。 自从某只上古犼兔一巴掌将雪山拍碎后,这里就没有什么溶洞和山峦了,只剩下一片冰天雪地的白色,及背后那高耸入云的冰。 一整圈的冰墙如世界尽头,像是要将整个大陆都围起来,亦似要将天地彻底隔绝。 溶洞没了,战神闭关的地方也不再讲究,就在空地上画了个圈,让佞封布阵。 寒酸。 六灵座没地方玩,日子都变得无聊起来。 兕乌年纪最小,好奇心重,追着并荒打听魔域的事。 并荒是魔域灾猪一族,吃人不吐骨头,但在兕乌面前是个性格很好的姐姐,就这样如同讲故事一样说了起来。 两人并排坐在一块儿,聊的很投机。 远处冰墙下。 赤显与轻古并行,打量着眼前的巨大冰墙。 轻古缓声问:“赤显,你是座一,雀族是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大族,庭梧塔珍藏的孤本无数,你知晓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 赤显神气的一抬下巴:“自然。” 他别的不行就破阵无敌,庭梧塔的阵法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小时候他被孤立就整天在那里看书,知道的确实多。 轻古微笑:“那你知道这天门为什么堵上吗?” 赤显:“几万年前众神以神力凝万年玄冰,将通往神域的天门闭合,之后人妖神魔分界,彻底隔绝了与魔族的往来。” 轻古:“瞎说,我们想去魔域不是很容易?” 赤显轻笑:“那么请问圣女大人,魔族想去神域容易么?” 轻古一愣后了然:“原来如此。” 旋即她又皱眉:“可天门一堵,隔的不仅是魔,人和妖也上不去了,还让天地灵脉被锁在冰墙内,导致天门外的地域灵气稀薄,凡人想修炼变得极其不易。” 天地有三脉,分别在神域、魔域和妖域。 魔域不用多说,上古至今就没变过,魔将、魔君扎堆。 妖域和海域相邻,虽分两域但都是妖族,用同一处灵脉,所以海里的大妖也极其多。 至于神域的那处灵脉,是最大的,本是内域、外域和神域三域共有。 上古时期不分这么详细,内外域的人族强者多不胜数,动不动能冲到妖域或海域跟大妖打一架。 当时的神,有不少都是从凡人一点点修炼上去。 凌冬就是其中之一。 可自从众神冰封天门后,灵气就被锁在了神域。 本就在神域的种族自然越来越强,族中天才辈出,渐渐的就发展出了诸多神族,雀族、仙马皆是。 但在内域和外域的人族修炼者就惨了,每往上突破一步都难于登天,彻底进入末法时代。 轻古有此一问,是想不通冰墙明明将人妖魔全部被拦在天门外,为何赤显却说目的是隔绝魔域? 她直接问了。 赤显回答:“说不出来,遭雷劈。” 之前他也不懂,看完那孤本后分析出来了一些。 轻古:“这么做,众神就没考虑过对整个人族的影响么?长达几万年的末法时代,凡人出身的修炼者有多绝望?” 内域、外域加起来这么大的地方,却找不出几个问界。 哪怕步入问界也无法上天门,因为被堵死了,彻底断送所有人族修炼者的未来。 绝望。 赤显笑了下,笑的没有温度:“神的傲慢。” 轻古一愣,低头沉思。 她忽然就明白赤显为什么总是在神域吵架骂人,原以为他是仗着不死之身搞事情,现在看来,赤显是真瞧不起那些神,更别说众神麾下的那些灵座。 而他们的尊上战神姬觉修,更甚,他是新神,本就与那些上古神路子不同。 惹了赤显只是挨骂,得罪姬觉修直接被杀…… 想着,轻古忽然眼中流光闪动,她伸出一只手,搭在赤显肩膀。 赤显一头问号:“干什么?” 轻古微笑着靠近:“座一大人,你是凤雀,不死之身。” 赤显被夸爽了,骄傲的扬起脑袋:“那当然!我随便嘎!我第一次涅槃就是被姬觉修宰了,当天就从蛋里孵了出来!” 轻古笑的眯起眼:“然后你就成为了他麾下第一灵座?” 赤显:“对,用他的说法是,没遇到过这么菜但又杀不死的家伙,有点稀奇就把我给收了,至于我的血具体用途,他自身实力强的离谱压根不在乎。” 轻古眉眼弯弯:“你好厉害。” 赤显得意:“所以才说凤雀返祖至高无上呢,三界六域的唯一,懂?” 轻古笑容有些神秘:“嗯,你可以无限涅槃。” 赤显看向她:“嘶,你为什么笑的这么……” 轻古:“赤显啊,你说放多少血能融化这冰墙?” 话音落。 一条小蛇猛的从轻古袖口窜出来,猩红的双目骤然放大,与赤显对视上了。 赤显:“……” 僵、直、了。 接着,轻古一脸淡笑,扬起举着小刀的手,划向赤显脖颈。 杀鸡么,都是抹脖子的。 赤显:“……” 不、当、人。 可就在他脖子溢出鲜血的霎那,石涅的僵化就自动解除。 轻古还未来得及割深一些,赤显就猛的转身…… 跑! 他边跑边大骂:“活该你俩一辈子只能当座二、座三!小爷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位的,哪怕成神都不会让出第一灵座给你俩!我告诉你们,结仇了!结老大仇了!” 轻古一声不吭,手里还举着小刀与石涅一起在后面追。 三人一个跑两个追,路过了兕乌与并荒。 赤显:“你俩但凡有蠢牛百分之一单纯我都不至于生气!轻古你一个圣女你跟我玩这招?还有石涅,堂堂玄蛇你有点自己思想行吗?你俩真是恶毒啊!” 轻古不说话,甚至化作了仙马本体继续追。 石涅更绝,她一直是本体的黑色小蛇状态,与轻古配合无间,一下子跳到仙马头顶盘好,同时还一口咬住了那把小刀,刀锋闪烁着凌厉的光。 两人气势汹汹的就冲赤显而去。 赤显边奔边骂还边喊救命。 三人的追逐来来回回,绕着圈跑,吵翻了天。 终于,佞封受不了睁开了眼。 不远处的兕乌和并荒仿佛听不见也看不到,依旧肩并肩的坐在一起聊天,沉静在二人小世界。 岁月静好,指望不上。 佞封深吸一口气,往姬觉修闭关的阵法处看了眼。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佞封吓的站起来! 尊上怎么出来了? 被吵到?不可能。 他除了布下时间加速阵,还布了五感屏蔽阵,哪怕地震了阵法中也毫无感觉。 除非再来个上古凶兽一巴掌把阵法拍碎,但这世上没那么多上古大凶兽。 所以,尊上为什么出来了? 第84章 你们亲爱的尊上啊,脑子烧坏三闯魔域 佞封走上前想询问。 但还未靠近,就被姬觉修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震慑在原地。 等等,生人勿近? 为什么尊上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佞封觉得太奇怪了,开口喊了声:“尊上?” 姬觉修眼神一瞬间茫然,沉默的站在原地。 佞封:“???” 杀鸡三人组的闹腾未能引起姐妹二人组的注意,但佞封的这声呼喊,却一下子让兕乌和并荒看了过来。 并荒也惊讶的开口:“尊上出关了?” 兕乌则是睁着大眼睛:“尊上,我们还去凡人城市玩么?” 回应两人的,是长久的沉默。 姬觉修像是哑巴了,也像是聋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发呆。 并荒和兕乌一头雾水的对视。 佞封再次想上前,结果…… 好。 姬觉修又是陌生冰冷的眼神扫过来,直接让佞封的脚抬在半空中半晌没落地。 不是,什么情况啊? 这时赤显大喊:“姬觉修你出关了?快点管管她俩!杀鸡了啊!” 喊完还狂奔而来,想跑过来避难。 可等待他的,是姬觉修无情的一侧身。 赤显:“……” 姬觉修直接无视所有,形同陌路。 赤显震惊极了,连忙扭头在姬觉修身上打量。 而后他就一拍脑门,来了句:“好,开始了。” 轻古和石涅气喘吁吁的停下,两人不追了,一是没想到丹鸡这么能跑,二是尊上醒了不好作乱。 佞封抓着赤显问:“什么开始了?尊上怎么回事?” 赤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阴阳调和未成,神阳之魄的弊端,闭关把脑子烧坏了,失忆失智,他现在是个脑残。” 兕乌双眼亮起:“那我可以……” “不可以。”赤显打断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只是失忆失智,不是失去战力,我反正死不了,你们五个说话注意。” 兕乌瞬间闭上嘴,一个字不说了。 佞封先是震惊而后了然:“这事我第一次知道,不过有弊端这事的确需要保密。” 并荒:“赤显怎么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赤显跑累了,席地而坐:“可不就是习惯了,前几次我还挺担惊受怕,现在无所谓,随便他作。” 六人在小声议论时。 姬觉修先是迷茫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而后确定了某个方向,抬脚往前走。 并荒好奇的问:“以前发生过?” 赤显摆手:“据我所知就有三次,第一次脑残时他还不是神尊,没现在这么强,直接发大疯闯魔域,宰了一个大魔头。” 一旁的轻古笑出声:“那次我知道,尊上杀的大魔头是个魔君,与仙马族和玄蛇族有世仇。” 佞封眼珠子瞪大:“尊上还不是神尊的时候就能杀魔君了?这战力有点离谱。” 赤显扫过来一眼:“要不他能成战神呢?” 石涅则是接话:“那位魔君死后,仙马、玄蛇二族就主动与尊上交好,我跟轻古成为了灵座。” 赤显冷笑:“呵呵,原以为神族出身的两位知书达礼,谁知道你俩最不正常!” 轻古和石涅看着他回以微笑,笑容挺渗人。 兕乌看着姬觉修走远,终于敢出声了:“还有吗?还有吗?我还要听。” 谁不喜欢打听神尊八卦呢? 轻古看向赤显:“之后的事我们不清楚,得问座一大人。” 石涅:“赤显是尊上的发小,相识九千年了。” 佞封和并荒双双看来,好奇不已。 赤显:“他第二次发疯还是闯魔域,冲过去抢了块神刹魔石,然后在那打了一百年铁,铸出了神域最强神兵重剑无锋。” 轻古:“我还以为那段时间尊上消失是闭关,结果在魔域当了一百年铁匠?” 难以想象。 石涅恍然大悟:“原来无锋剑是尊上在魔域亲手锻造,难怪只有他能启动那把神兵。” 佞封的关注点则在其他方面:“等等,你刚刚说神刹魔石?” 并荒惊呆了:“那可是魔域的镇界石!尊上抢走了?!” 两人都是魔族,比他人更清楚神刹魔石的稀有程度。 这等同于跑到神域把灵脉捣了一捣,再抽走一半。 赤显点头:“所以魔域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佞封:“啊……” 并荒:“你是不是忘了我俩是魔族?” 赤显看向两人:“你俩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咋当上灵座的?” 佞封迷茫,并荒摇头。 赤显语出惊人:“是你们亲爱的尊上,打完了铁,铸完了剑,把你俩打晕了带过来,理由是好迷幻的羊和好能吃的猪。” 众人:“……” 兕乌:“6啊~” 赤显扭头看兕乌:“你别笑,你也是被他扛回来的。” 兕乌:“?” 轻古已经有预感了,问:“第三次发疯?” “对。”赤显点头,“姬觉修第三次烧坏脑子依旧是去魔域,捅了魔君窝,打了个毁天灭地的架,从魔域打到了妖域,路过草原扛了一头先天圣体的青牛回来。” 兕乌指了指自己:“我?” 赤显:“可不就是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头上顶着一座山呢!” 兕乌回忆起来:“啊,我说怎么吃着草忽然四蹄腾空呼呼灌风,我还以为我飞起来了……” 佞封人已经麻了:“尊上怎么回回去魔域,这是逮着魔族薅?” 并荒:“突然不想当灵座了呢。” 赤显也很迷:“我也搞不懂他怎么每次失忆失智都要去魔域,这次大概也是。” 说到这里他随意抬头看了眼,然后炸了。 “窝焯!拦住他!” 赤显忽然的大吼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看到姬觉修已经走远,一点不像是要去魔域的样子,反而往人族地界走。 前方就是修士外域,再继续就是凡人内域。 他要去哪? 赤显又惊又急:“这回你们真的要听我号令!佞封布阵,并荒封印!石涅,拿出你的最强本事石化他!轻古你辛苦一下,我们可能得大战了!还有蠢牛,打开时间缝隙撞上去!” 说罢,他率先往前冲,化作了与丹鸡不一样的本体。 展翅时凤鸣嘹亮,雀羽炫彩而火光冲天。 与对战朝天犼说骚话还瞎跑不同,这次赤显是真急了,不是战斗系的他奔着战死都硬着头皮上。 五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立即行动起来,彼此配合无间。 他们都察觉出赤显的惊慌非比寻常。 第85章 这年头神也偷东西? 兕乌化作巨大的青牛本体,瞬间就出现在姬觉修身侧。 可还不等她冲撞,一根手指轻点空气,屈指一弹。 姬觉修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动用任何兵器,就简单甚至隔空的一弹。 嘭!!! 兕乌小山大的身躯瞬间被弹飞,她感觉自己的脑壳都快碎了。 而姬觉修却丝毫不受影响,脚步连一瞬息的停顿都没有,如散步一般的继续往前走。 看上去像散步,可分分钟就已经走出冰墙范围。 一脚,踏进外域! 下一瞬。 佞封和并荒出现在前方,邪羊横瞳与灾猪厄牙同时展露。 姬觉修只是一拂袖,荡开的冲击力让魔族二人组向后倒飞,倒在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 石涅紧跟其后,但还没来得及睁开猩红之眼,就被那股飓风一起刮走。 轻古早就展开了治疗术,忙的脚不沾地。 至于赤显,第一个冲上去的他已经被姬觉修打回了丹鸡原型。 修长的手指掐着鸡脖子,一把拎起来,提着走了。 六位大有来头且血脉稀有的灵座,一个照面被秒杀。 受伤的受伤,吐血的吐血。 一片死寂之中。 只剩下赤显喉咙里不断挤出的求救声:“别掐我脖子……咳咳!我不想变成蛋!咳!” 姬觉修本人则是偏了下头,垂眼看着手中的这只凤雀,缓慢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 “爱吃……”鸡。 赤显眼皮子一翻,窒息昏厥。 ---------- 深夜。 岭山村。 一片漆黑之中,平原上有士兵一步一岗,村口也有武士放哨,村民们时刻保持警惕。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可但凡有一点动静,必将是全村加二十万黑羽军冲出来。 岭山村走了不少村民,其中一处宅院空出,给萧染书当暂时住所。 白焰趴在门口,寸步不离。 旁边的小水池里泉月清醒着,仰头晒月光。 两只大妖今夜都没睡,原因无他,主上整整两天的不休不眠令人担忧。 白焰和泉月虽没相互通气,但都默契的守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惊扰萧染书的休息。 可就在这密不透风的防守下。 一袭白衣于夜色中走来,推开了院门。 白焰瞬间警铃大作! 泉月霎时间杀意外显! 可不等两人有一毫秒的反应时间,那袭白衣就已经从院门处,缓步走到了屋前。 对,缓步。 他走的甚是悠然自在,闲庭信步。 在这一过程中,白焰和泉月眼珠子都还没转过来。 时间为他停滞,空间给他让道。 只见这人一手提着一只昏迷的丹鸡,一手轻轻推开了萧染书睡觉的那扇屋门。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缓慢,轻手轻脚还带着点小优雅。 白衣拂袖间纤尘不染,长发垂于挺拔的后背,发丝轻扬。 可在白焰和泉月看来却如同见了鬼,他俩不是动不了,是时间不对劲。 这人将时间拉长了! 能做到这一程度的无疑是神。 白焰当时就绝望了,泉月脑子一片空白。 同样崩溃的还有从昏迷中苏醒的赤显,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岭山村。 你果然是来这里啊姬觉修! 不要冲动啊求你了! 你打不过她的啊! 好好,就算你现在能打过凡人的她,等她苏醒了她直接弑神啊! 再来个连坐,把他们六灵座顺手嘎掉! 没人能杀掉不死之身的凤雀,哪怕是神。 只有她能。 赤显是真害怕啊!!! 正要抬脚走进屋中的姬觉修忽然一顿,低头看了眼手中丹鸡。 啪—— 扔了,扔到院子外面去。 滚了好几圈的赤显:“?” 谢谢兄弟,好歹是发小,作死之前知道把他排除在外。 赤显爬起来就想跑。 但下一秒。 姬觉修就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还知道轻轻带上门,没惊醒屋中熟睡的人。 赤显:“?” 他神情惊愕的看向姬觉修的手,然后整个人无语至极。 竹笛。 神之剑鞘。 姬觉修把送出去的剑鞘连带已经变成剑胚的永燃香拿出来了。 白焰和泉月也在傻眼。 到底是哪个神?为什么深更半夜当小偷? 不讲武德! 你都是神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究!! 两只大妖不仅是气炸了,更是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挑衅和羞辱。 但无人能拿姬觉修有办法,时间无限拉长的诡异空间里,他就这么明晃晃的走进屋,拿着竹笛出来,然后坐在了月光挥洒的小院中。 对,他坐下来了,在那发呆。 这时候的两只大妖才刚扭完头,正保持着即将起身的动作。 虽然动作在拉长的时间中变得缓慢,但思维速度眨眼间百转千回。 白焰和泉月都一头问号。 赤显更是要疯。 姬觉修你到底想干什么吧能不能吱一声? 又是一阵无限的时间蔓延,终于,姬觉修动了。 他拔出了笛剑。 细长的小剑像个发簪,还挺精致。 可惜是剑胚,毫无攻击性。 神之剑鞘万物入其中皆可成剑,永燃香是由战神麾下六灵座的本命灵物合制而成,每一样都世间唯一。 制成永燃香后就伴随着战神的转世,成为了指示物。 唯独这一世被放进了剑鞘之中,形成了剑胚。 姬觉修看着那剑胚沉思,片刻后,他的手指一抚。 竹笛被拉长变粗,虽依然是竹子式样,但大小已经无限接近真正的剑鞘。 剑胚也跟着一起变长,变大。 赤显当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姬觉修开始掏东西了。 他先是不知道从哪变出了锻造用的砧墩,接着拿出一把天锤,而后将剑胚放在砧墩上比划了一下。 他有神阳之魄,用不着借助外热淬火,手掌一翻就洒出天阳烈焰。 赤显:“……” 他现在怀疑姬觉修是不是神经病。 大张旗鼓的特地跑过来,差点惊扰到天巫大人的休息。 就为了打铁?铸剑? 啊?你丫真当自己是铁匠啊! 他就说神阳之魄会把脑子烧坏吧! 但赤显来不及吐槽,因为更糟糕的事即将发生。 打铁,声音很大。 眼看姬觉修已经高高扬起胳膊,赤显真是够够的。 可忽然间。 姬觉修动作一顿,目露一丝迟疑的回头,朝那紧闭的屋门看了眼。 赤显:“……” 还好还好,这货还有理智在的。 大半夜的打铁,正常人做不出来这事。 此时五人组终于赶到。 轻古好不容易将四人治疗的差不多,五人就马不停蹄的奔过来,生怕出什么大事。 结果一看是个凡人村庄,他们心目中那位堪称无敌的神域战神,搁那一本正经的准备打铁。 五人:“……?” 谁能跟他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第87章 你是定海神针?我是齐天大圣? 黑羽军的军规森严,向来是日出时分就已经展开练兵。 关沧海作为主帅副将更是以身作则,但这一天,他刚来到平原的一个个阵列前,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大家都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最后方的甲仗库偷瞄。 一名士兵快步上前汇报:“关将军,来了个铁匠。” 关沧海怀着疑惑的心情走到甲仗库处。 还真是铁匠! 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手起锤落的在那里打铁,旁边放着一堆被他糟蹋坏的兵器,少说也折损了几十把,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增加。 这让关沧海能忍? 立即上前准备开骂甚至开打。 哪来的铁匠敢找黑羽军的事? 可刚靠近,关沧海一肚子的愤怒就彻底熄灭。 啊,好牛逼的大佬啊! 瞧瞧这顶级阵法,如此大的动静竟然一点声音没有。 再看看这貌似很不得了的小锤,小巧可爱又精致,但一锤下来他们黑羽军引以为傲的玄铁武器就直接碎成渣了呢。 嗯,一锤一个,统统变成了铁粉。 不是大佬铁打的有问题,是黑羽军的兵器原材料配不上。 于是关沧海毫不犹豫的转身,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把更合适的大锤,递交到姬觉修面前。 “大佬,用这个。” 姬觉修打铁的动作一停,目前状态不太正常的他停顿了很久,久到关沧海手都举酸了。 终于,他接过了那把凡人用的锤,收了力气,继续打铁。 这回顺畅多了,再没有武器被打坏。 关沧海松了口气,这才有空仔细观察。 白衣铁匠,长相俊美。 哪来的大佬?外域强者? 跑到他们军营里打铁干什么? 但此人很明显强的离谱,不是他所能战胜,恐怕整个黑羽军二十万人加起来都打不过。 得罪不起的前提下,只要对方不惹事就别管了吧。 外域大佬对内域来说是降维打击。 供着。 在一众将领都心下忐忑时,姬觉修本人则安心在最后方打铁。 他现在没有记忆,也没有智商。 但他有潜意识。 往前数五百年他都在这内域生活,以凡人身份统帅黑羽军,一代又一代,总计八代。 他当了八代黑羽军主帅,对这支军队了如指掌。 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队,承载着他的意志。 打铁,怎么了? 他还要一路跟着一路打。 …… 村中。 萧染书睁开了眼。 自从接手了黑羽军的造反任务,她就再也没睡过懒觉了。 起身,快速洗漱。 萧染书伸手摸向桌上的竹笛,一脸严肃的打算去指挥部。 今日来自悦城和历城的情报应该到了,这个世界用的是飞鹰传书,信息传的很快。 翠绿竹笛她一直带着,走到哪拿到哪,当教棍使很方便,没事也能在手上把玩,她思考时喜欢指尖转东西。 但刚伸出的手,忽然就顿在了桌前。 ? 竹笛? 萧染书看着桌上的大号竹笛,有些回不过神。 若她记忆没经过篡改,竹笛应该还没她小臂长,而且很细,像一根毛笔杆。 可眼前这个,已然是一柄三尺长剑。 笛剑。 她震惊的一把握在手中,长短大小都与她异常相配。 用力一拔。 拔出来的不是剑胚,是正儿八经的剑! 剑身雪亮锋利,剑尖一点火焰般的红。 沉默,还是沉默。 她没来得及追究香变成剑的事,现在剑还长大啦? “呃,能变回去吗?”她开口。 刷—— 长剑一下子变回原样,小巧可爱精致的竹笛,在她指尖如一支毛笔。 萧染书:“……再变回来。” 刷—— 竹笛变成长剑。 萧染书深吸一口气,闭眼。 起猛了,她就说不能熬夜吧? 唯物主义的道心又碎了。 屋外。 白焰和泉月都站着等候,随时准备等主人询问时将昨夜的事告之。 有一个脑残战神过来打铁,造了一把神兵。 但等了很久,两人也不见萧染书出来问。 只见她缓缓睁眼后盯着笛剑,说了一句话:“你是定海神针?我是齐天大圣?” 屋内外同时一阵沉默。 白焰歪了歪脑袋,泉月眨巴着眼睛。 什么意思? 笛剑要是有情绪也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屋外晨光大亮,黑羽军已经开始挥洒汗水。 萧染书先是盯着这把笛剑看了三秒,而后提剑出门。 直奔指挥部。 事分轻重缓急,管它是不是定海神针,她得先造反。 保护乖狗狗保护小蚌精保护岭山村保护全体黑羽军。 身后。 满腔腹稿的白焰和泉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尽茫然。 白焰:“主上知道那是神兵不?” 泉月:“知道吧……” 白焰:“主上认识战神吗?” 泉月回想起容城的一幕,肯定道:“认识!” 白焰:“你为什么知道?” 泉月:“剑鞘是战神送给主人的,就发生在我眼前。” 他当时在车厢里躲着,鳞片都炸开了。 白焰不爽的一声冷哼。 泉月继续挑衅:“我知道的比你多。” 白焰:“你可以死了。” …… 抵达指挥部。 萧染书快步掀开帐帘进入。 屋内,十名将领已经在等候,站在最前方的关沧海递来的不是情报,而是手捧一副铠甲。 “主帅!”关沧海双眼发亮,“您的铠甲已经打造好了!” 萧染书目光扫过那副锃亮的主帅铠甲,是软甲与硬甲的拼接,通体漆黑,连头盔上的羽毛都是黑色,黑的反光。 她点头,突发奇想的拔出笛剑:“试一下。” 嗡! 长剑挥出带出剑鸣,往前一刺锋芒闪耀。 瞬间将铠甲捅穿。 静—— 萧染书沉默了。 众将领表情崩裂。 不好!主帅的铠甲防御不够! 这要是上了战场还得了? 不对,是主帅的佩剑太厉害。 主帅不得了! 指挥部一阵鸡飞狗跳,将士们急的急忙的忙。 关沧海更是跪地疯狂保证,会用最快速度给主帅修复铠甲。 主要主帅还提着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很明显对他们黑羽军的锻造技术不满意。 主帅神情冰冷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啊! 实际上的萧染书是没反应过来。 笛剑是定海神针。 所以…她…… 啊? 她不可能是猴。 第88章 兵分三路 平原最后方甲仗库处。 关沧海手捧铠甲一路狂奔而来,急的都跑出残影。 哐哐! 姬觉修还在打铁,一上午的时间,他用凡人的铁锤锻造出来不少兵器。 原材料普通,锻造工具也是凡品,但好歹是经过战神之手,那些武器每一样都比原先的锋利好几倍。 将士们抢疯了,这些都是在内域找不到的上等武器。 大佬打造武器的速度极快,生产力明显不是内域能比,外域大佬的身份坐实了。 最重要的是免费给他们锻造。 天降好运! 于是,姬觉修在军中出名。 关沧海一个急刹车停在锻造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开口:“大佬,贵姓啊?” “姬、觉修。”男子一顿一挫的回答。 “姬佬…呃不对,姬爷,算了。”关沧海一着急就嘴瓢,喊了半天干脆不喊了,直奔主题。 他将手中铠甲奉上,试探性的问:“您能修复这身铠甲吗?” 幸亏军营里来了个大能者铁匠,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主帅的铠甲怎么办。 姬觉修扫过来一眼,眼神似乎颇为看不上,但还是接过。 “能。” 关沧海又连忙呈上一份身高数据:“是给我们主帅量身定制……” 话还未说完,眼前这位说话一顿一顿的铁匠就打断了他。 “比你……”熟。 他的肉身,他最了解。 “要你……”说。 他随手将那份资料撕掉,很不满的样子。 关沧海也不敢反抗,但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佬啊!你怎么看都不看,别搞错尺寸了啊! 但姬觉修已经开始了,头也不抬的将整副铠甲融掉,重新打造。 不、喜、欢。 重造。 ………… 此时的指挥部内。 遣散炸开的众将士,萧染书坐下开始分析情报。 两份。 一是来自悦城。 村民们有组织有纪律,成立了天乞帮,已经成功混入悦城各区域的乞丐之中,不仅全城的大事小事了如指掌,还有了一定话语权。 这个‘话语权’敲个问号。 萧染书将之理解为传播能力,够用了。 二是来自历城。 邱越与武士们在演戏,上赶着参军太明显,萧染书给的步骤是先展现自身实力,而后与城主拉扯。 徐成根的情报最全面最有用,历城军营几名将军的背景和软肋到手。 一切准备就绪。 萧染书眸光扫过这些文字,笛剑已经变成了细小竹笛,在她的指尖旋转,带出呼呼的微风。 “叫关沧海过来。”她下令。 不多时,关沧海大步走进指挥部,满头大汗。 天知道他今天上午跑来跑去的有多忙。 萧染书的目光扫过他面上的汗水,用竹笛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点。 她道:“你率领十万人绕路抵达此处。” 关沧海下意识大喊:“黑羽军从不绕路!” 萧染书:“……” 她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他。 轴,犟种。 全军一根筋。 由此可以看出原主大概率也是,谁的军队像谁。 关沧海眨了下眼睛,重新说:“绕,翻山越岭也绕!” 萧染书在沙盘上划出一条曲线:“记下路线,现在就出发,以最快速度抵达,然后埋伏。” 关沧海仔细记下沙盘上的行军路线,目的地是历州军营后方。 “是!”他大吼应声。 然后呢? 萧染书又伸出竹笛,点了点悦城:“让文琴领军五万,明早出发前往悦城待命。” 文琴是黑羽军轻骑将领,个人实力极强。 十五万人两批军队,分批分次出发。 时间是经过萧染书精心计算的。 至于她自己,将亲自率领五万人横穿容城。 历城最远,悦城其次,容城最近。 三城,三军,三路。 关沧海正色了起来,一双眼睛严肃的看向萧染书,等待接下来的军令。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他已经摸清楚第九代黑羽军主帅的习惯。 萧染书与前八代主帅都不一样,她通常都会一个人思考很久,然后一次性下达数道军令。 缜密的可怕。 果然。 萧染书抬起了眼,道:“两份传讯。” 关沧海浑身肌肉都紧绷,努力记下主帅口中的每一个字。 萧染书开口了:“第一份,交代村民们今夜开始散播消息,内容为‘容城沦陷’,‘黑羽军招兵买马’‘成立天乞军团’‘能者得之’。” 关沧海很显然听不懂,一脸问号。 但他不问,时刻谨记主帅是对的,一个字不落的记下来。 萧染书继续道:“第二份,通知徐仁堂在历城制造恐慌。” 具体内容她没多说,只有徐成根知晓详细计划。 “是!”关沧海应声。 萧染书垂眼时又问了一句:“那一万禁军装备整理好了吗?” 关沧海抬眸:“已整理完毕!” 腾国禁军的装备远不如黑羽军,关沧海原本打算全部毁掉,但被萧染书拦下,让他们整理出来,还洗洗干净。 他实在不懂,但他不多问。 萧染书:“让人带上,后面有用。” 关沧海:“是!” 军令全部下达后,萧染书就起身走出指挥部,看向快速准备中的黑羽军。 他们的速度很快,短短一个中午就整装完毕。 烈阳高照下,关沧海率领黑羽军十万人离开平原,绕路前行。 黑色洪流在萧染书的面前流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视野尽头。 平原顿时空了大半。 这时的张大娘和王春毅来了。 王春毅很着急,问:“主帅,我们呢?” 可不能把他们落下啊! 萧染书笑了:“你们跟着我。” 王春毅顿时松了口气。 萧染书看向他,眼神发亮:“村长,懂管理吗?” 王春毅异常坚定的回答:“当然!岭山十二村都是我在管!” 确实懂,而且管理的很好,当初合村并镇都是他提出来的。 萧染书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那好,我在前面打,你在后面收。” 这句话有些难理解,王春毅思索了一会儿。 萧染书慎重开口:“我每夺下的一城,都交给你了,好好管。” 打下来的地盘管理也是一桩大事,而且很复杂,分散精力,容易拖延黑羽军的行军速度。 萧染书战术重点突出一个快,不仅要打的历州三城措手不及,后面更是试图让整个腾国都反应不过来。 她在前面冲的时候,必须有人在后面兜底。 以免背刺。 第93章 兵未至,城先乱 悦城。 时间拉回昨天。 一名乞丐绕了徐仁堂医馆的后门要饭。 不久后,医馆掌柜走出来。 乞丐立即露出八颗白牙,一边敲着饭盆一边冲掌柜傻笑。 掌柜:“……” 乞丐眼珠子一瞪:“说话啊你!” 掌柜叹了口气,问:“这天下之主姓什么?” 乞丐张口说出一个字:“萧。” 掌柜:“对了,进来吧。” 乞丐跟着掌柜从后门进入,七拐八拐绕过好几个走廊后,来到了后院。 枝头上停着一只鹰。 掌柜伸手,从鹰的脚跟处取出一张绑着的字条,他没有资格看,直接递给了乞丐。 乞丐打开后也没看,又递了回来。 掌柜:“?” “我不识字。”乞丐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真诚的不似作假。 掌柜人乱如麻,花了好长时间消化对方不识字的事实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字条。 这一看,他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乞丐也凑过来看,但他看不懂,于是用手肘撞了撞掌柜,问:“写的啥?” 掌柜:“主帅下令传播消息,‘容城沦陷’,‘黑羽军招兵买马’‘成立天乞军团’‘能者得之’。” 有些复杂,内容还多。 乞丐思索了起来。 掌柜担忧的问:“能听懂吗?要不要我解释?” 乞丐摆手:“我当然听得懂!能者得之,主帅要成立特殊军种了,这样,你识字,属于能者,你第一个加入我们天乞军团。” 掌柜:“???” 是这么理解的吗?他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送走了乞丐,掌柜还在凌乱中。 当天夜里,街道上晃悠的乞丐变得尤其多,从东城到西城,到处都是乱跑的乞丐。 不少百姓都好奇张望,一名酒楼大厨拦下乞丐询问。 厨师:“你们都跑什么啊?” 乞丐:“你有什么技能?是能者吗?” 厨师:“我会做饭算不算?” 乞丐:“算!我要饭你做饭,简直天造地设啊!要不要加入我们军团?” 厨师:“军团?什么军团?” 乞丐一脸正色:“特殊军种!天乞军团!” 厨师都傻眼了,问:“谁的军团?” 乞丐:“当然是天子的!” 厨师:“什么?!” 乞丐:“来吧兄弟,加入我们,成为天子的兵!” 厨师:“啊???” 大部分人自然是不信的,怎么看怎么像有病。 但在伪装成乞丐的村民们疯了一般的传播下,天乞成员由一开始的二十不到,迅速增长至一百多人。 其中大部分是悦城本地乞丐,这帮人已经跟村民们厮混很久,早已入编。 也有一些莫名加入的百姓,甚至还有几名实在好奇跟过来的武士。 消息也越传越离谱。 “听说当今圣上要成立一支特殊军队?” “是军团,人数规模都往大了扩!” “不管军队还是军团,特殊军种要求似乎很奇怪。” “管他奇不奇怪,是皇上亲自征兵,必然有大事发生!” “你报名不?” “我已经加入了(得意.ipg)” “什么?带带我!” 就这样,未来名震天下(邪名远扬)的天乞军团,初步成型。 与天乞军团征兵一同散播的还有另一则消息,传播起来更快更猛,整个城都传疯了。 “听说了吗?容城沦陷!被打下来了!” “容城没城主乱成一锅粥,但也不至于被打下来吧?” “黑羽军听说过没?” “我知道!黑羽军可不得了,一甲子一出!” “对!前段时间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黑羽军动了。” “往前数八代,内域这么多国家都被黑羽军嚯嚯了个遍!” “所以容城是被黑羽军打下来的?” “什么?黑羽军来腾国了?他们驻军之地不是很远吗?” “黑羽军的主帅在腾国!在招兵买马!” “难怪圣上要成立天乞军团,真是要开打了啊!” “你支持哪边?” “天乞军没听说过,我要入黑羽军,那是让所有国家都闻风丧胆的内域第一军队好吧!” “拔刀吧!” “什么?” “我已加入天乞军团!” “……” 一夜之间,悦城各处都在传消息。 容城沦陷的话题度最低,大家讨论度最高的就是黑羽军,毕竟太强了。 不仅百姓人尽皆知,悦城从城主到下面所有官员都已知晓。 这一晚注定彻夜难眠。 深夜。 城主听着下属汇报,一则则炸裂的消息冲的他脑袋发晕。 又是容城沦陷又是黑羽又是天乞。 到底怎么回事? 亦真亦假。 黑羽军招兵买马不像是真的,但这个天乞军团…… 还不等城主分析出什么。 砰! 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副城主提着一把滴着血的刀大步而入,身后还跟着大批卫军,地上更是倒了一地的城主家丁。 城主大骇,喝斥:“你在做什么?” 副城主:“能者得之!” 城主府深夜被破,副城主提着城主的脑袋出来,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多久,就又有别的官员带着大批队伍将这里包围。 厮杀从书房蔓延至整个府邸,城主府血流成河。 黑羽军还没到,悦城的战斗就已经开始。 兵未至,城先乱。 上午,巳时。 由于悦城乱了一夜,今早城门都没开。 城主府经过一夜的战斗,最终杀出重围的是一名卫军首领。 这名卫兵原本跟着副城主宰城主,但杀着杀着,各路小官都加入了混战,副城主也被一名小官偷袭而亡。 于是这卫兵成为了最后胜出者,带领着剩下的卫兵平息内乱。 死了很多官,但还有一些没有参与斗争,这会儿都在家中紧闭着大门。 卫兵想的很好,一家家敲门。 只是不等这人将权力完全掌控在手中,就又有消息来报,说黑羽军到了。 黑羽军到了?! 他大惊,立即前往城门处。 此时城墙外,风沙滚滚之中是无尽的黑色。 数万人身姿一动不动,或手握长枪或高举弓弩。 枪头于箭羽都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笔直的对准了城门。 现场安静到可怕,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眼前画面做不了假,且黑羽军近在咫尺就站在城门口处,恐怕都没人知道对方已经兵临城下。 但为什么站着不动呢? 这也太吓人了! 第94章 村民们人人战绩可查 五万黑羽军为首的是轻骑将领文琴,正骑于战马之上望向悦城内。 城墙上的卫军首领高喊:“城外的将军!可是黑羽军?” 文琴继续凝望着城门,没有应声。 卫军首领很着急,继续喊:“请问将军是要攻城,还是有事交代?” 悦城没有军营,而且昨夜内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会儿别说跟黑羽军打了,怕是一碰就碎。 文琴还是没理他,继续保持笔直的身姿瞭望。 她天亮出发,得到的军令是抵达悦城,然后待命。 主帅没说具体怎么个待命法,埋伏是待命,往城门口一站也是待命。 于是文琴就率领五万人站在城外。 待命。 殊不知她这般冷漠以及行为,已经将城内那帮人吓的屁滚尿流。 但凡直接攻城给个痛快也好啊! 偏不。 不交流也不动,五万大军一声不吭就往城外一站,还亮着武器。 这已经不是吓不吓人的问题了。 这是在折磨他们! 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兵各种试探都没用,文琴就是一个字都不答。 悦城内部又开始乱了。 恐惧感裹挟着各种人性阴暗面爆发,城门上发生了刀光剑影事件。 还有一些卫兵起了小心思,放弃了城门直奔城内,跑到各大官员家中一捅掠夺。 抢了再说! 昨夜未出动的官员府邸中还留有人,侍从们都拿起武器出来抵挡。 也有官员早已带着家眷从另一个城门出逃。 悦城到处都乱糟糟一片,打的打,跑的跑。 二次内乱爆发! 不嫌事大的天乞成员在这个档口冲了出来。 趁乱作乱。 前方道路上。 几名随从正在与几名卫兵厮杀,双方都杀红了眼。 怎么打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只知道前方道路只有活下来的人能过去。 就在这时,旁边小巷突然冲出来一名乞丐。 啪! 上来就是一脚踹在侍从身上。 与侍从对杀的卫兵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 是敌是友? 乞丐踹完转过身来,冲着他咧嘴一笑。 卫兵:“?” 要不他也笑一个? 但下一秒。 乞丐猛的就伸手,一把夺走卫兵手中的刀。 而后,噗嗤! 狠狠劈在了这名卫兵的身上。 刀锋凌厉,直接将这卫兵的胸前砍出来一个大口子。 卫兵倒下时还搞懂怎么回事。 被踹飞刚爬起来的侍从也没想明白,但也容不得他思考了。 这名刚宰完卫兵的乞丐,转身就扬起大刀冲他劈来。 噗嗤! 又是一刀,杀的毫不犹豫。 什么卫兵侍从,都是敌。 没有友。 乞丐刷刷两刀宰了卫兵和侍从,双脚踏过地面的鲜血继续往前狂奔,边跑边振臂高呼: “天乞军团万岁!” 他不杀普通百姓,只杀卫兵和官员。 旁边有不明所以的人问了一嘴:“你们一会儿跟城外的黑羽军打?” 乞丐头也不回:“黑羽军是天乞军团的下属军队!” 围观百姓:“??” 要点脸。 不少刚加入天乞的人也蒙了,跑过来询问。 新人:“队长,我们不是天子的兵吗?” 乞丐:“是天子!我们的天子姓萧!” 新人:“什么?我加入的是叛军?” 乞丐:“放屁!我们是正规军!北腾的那个才是反派!” 新人:“……” 天乞军的乞丐们满城疯跑,一边收割互殴的卫兵和官员,一边喊着口号,宣传天乞军团的同时也把黑羽军带上。 “天乞军团万岁!黑羽军还行!” 内容真实性有待商榷,有一件事终于让迷茫的百姓们搞清楚了。 黑羽军和天乞军是一伙的! 百姓大部分都躲在家中,也有少数胆子大的出来跑了两圈,跑着跑着就加入了天乞军。 黑羽军招兵买马是否为真没人知道,但天乞丐帮确实是在收人。 于是天乞军团规模再次壮大,扩张到了两百人。 一大群的人呼啦啦奔过来奔过去,拿着武器打打杀杀。 官员们终于反应过来,将散乱的侍从和卫兵重新组织,一起对抗丐帮。 但乞丐们压根不跟人正面打,发现敌军聚集就全体一哄而散,再次开始满城乱窜。 主打一个灵活! 还有几个聪明的把卫兵溜了一圈,然后抵达了城门处。 后面的兄弟们在跟人打,前面的几个跑去拉城门绞盘,直接把城门给打开了。 此时的时间,才刚正午。 战马嘶鸣声从后方传来,嘹亮。 锵! 黑羽军终于动了,这一动声音贼响,把原本就恐惧的卫军吓晕过去几个,然后又被乞丐收割。 五万人没有第一时间进城,而是快速的往两边流动散开,让出了一条宽广大道。 接着,众人就看到另一支黑色军队狂奔而来。 与站在城门外的五万人不同,这支军队在冲锋! 萧染书横穿容城后一刻不停,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奔了一上午。 悦城外,两军会合。 抵达城门,萧染书先是看向城墙上,那里已经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大喊大叫似乎疯了的卫兵。 时不时还有几名乞丐趴在墙头冲她挥手,脏兮兮的面孔上是露齿而笑的白牙,很兴奋的样子。 萧染书一挑眉,看向身旁骑马靠近的文琴。 文琴铿锵一声抱拳行礼,道:“主帅!悦城已沦陷!” 萧染书点头。 看到了,可不是沦陷了嘛,城门大敞。 光是她抵达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个卫兵从城墙上摔下来,胸口被砍的全是窟窿,宰他们的是几名乞丐。 这说明悦城内部已经乱到极致,进入了收网阶段,村民们都出来收割了,战绩可查。 这的确是她一开始的计划,但没想到敌方会执行的如此彻底。 斗到了什么程度? 不会死光了吧? 她一甩缰绳,踏入城中。 身后,十万人军队合并,鱼贯而入。 无人阻拦,所剩不多的卫军内心火苗早已被恐惧吞没,旁边还有乞丐在拿着大砍刀嗷嗷杀。 也有卫兵冲上前想表态,这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但还未靠近,就被萧染书身后的弓弩手瞄准。 闪着寒光的箭头随时会没入眉心! 根本无法靠近。 就这样。 开战的第一天,萧染书上午拿下容城,中午入悦城,不费一兵一卒。 第95章 你理解的能者得之和特殊军种跟我理解的一样吗? 悦城遍地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萧染书进入衙府,黑羽军迅速铺开将此处包围。 衙府内也全是死人,从门口一路死到最里面。 萧染书掀开头盔坐于桌案后方,稍作休息同时等人。 她额前滴着汗,几缕碎发都湿漉漉的。 原主的肉身似乎有些弱啊…… 念头刚冒出来,萧染书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原主,肉身? 不容她细想,脚步声从屋外响起。 天乞军团第一批成员兼岭山村叛军村民大壮前来汇报! 萧染书收回了杂念,认真听着村民们的战绩。 大壮很兴奋也很热血,大声道:“主帅,我等以‘天子’之令统领天下丐帮,主帅下令成立天乞军团,我们也做到了,如今军中人数三百!” 悦城两次内乱,人数又增加了。 萧染书认识大壮,此时逻辑的闭环已经坚不可摧。 她满意的点头,岭山村真不愧是全员叛军,天生反派。 瞧瞧这谣言传播速度和制造恐慌的能力,这要是放在信息时代怎么着也是个无良媒体。 一百分的总分,天乞军在奔偏的道路上加入了个人理解,交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答卷。 大壮行了个军礼,问:“主帅,天乞军下一站是去历城吗?” 萧染书:“不,你们分批前往迟州,混入五城,全面铺网。” 村民们各有各的本事,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布局。 大壮:“是!” 领了命,大壮一身正气的出来,在门口遇到迎面而来的文琴。 “文将军。”大壮点了个头然后打招呼,一副同级的做派。 文琴这会儿震惊的不行,她一直以为计划是村民们作乱,黑羽军收割。 可进城时,悦城的城主、副城主等重要官员全部死光,且昨天晚上血洗了城主府。 让敌军乱,也不至于乱成这样吧? 村民们自行收割结束啦? 悦城上下都快团灭了。 文琴不得不好好问问:“大壮……” 刚开口,对面的乞丐就不高兴了,板起脸打断:“文将军,你要喊我壮将军才对。” 他是天乞军! 是军团,不是丐帮了! 文琴改口:“壮将军,悦城的计划详情和主帅的战术布局能分享吗?” 她实在是好奇,短短一上午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两座城池,黑羽军从未打过这样的仗。 大壮听到壮将军这个称呼很高兴,大手一挥就说了起来,尤其详细。 能者得之配合天子招兵,被村民宣传成了特殊军种。 这都是天子的意思,还不速速加入? 再加上容城沦陷及黑羽军带来的恐慌,每个人都想趁乱捞一把。 于是悦城就乱出来两场风暴。 文琴听的一愣一愣,问:“结果是对了,但你怎么理解能者得之和特殊军种?” 大壮笑了:“当然是技能啦!烧饭的,要饭的,都算。” 文琴嘴角抽了抽:“不,应该是刺客、暗杀、下毒之类的吧?” 大壮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的一拱手:“受教!” 文琴:“??你受什么教了?” 大壮漆黑黑的脸上笑容灿烂:“能者得之,手段不限!以后我们更加要放开手行动!” 文琴无奈的转移话题:“城主府那些官是怎么团灭的?” 经过她都听说了,但她怎么没懂呢? 大壮咧嘴一笑:“哦!副城主也想当乞丐!” 但是挂了,怪可惜的嘞。 文琴:“……”绝对不是。 大壮不再多聊:“文将军,我跟兄弟们得走了,下一站见。” 文琴微笑:“下一站见,踏平北腾!” 大壮还惦记着停在城主府后门的马车,呼呼的就奔过去找他的小马车,其他兄弟们也各使手段出发。 悦城乱的很彻底,死去官员的家中遍地马车。 文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 之前她不懂主帅为什么任用这些村民,眼下明白了。 无论过程有无曲解行为有多奇葩,天乞军和黑羽军的目标一致,主帅都是萧染书。 两支军队各有特色,一个冲锋陷阵,一个手段不限。 文琴转身,大步走进衙府。 萧染书也就稍许眯了几分钟,看到来人便睁眼。 文琴也是来汇报的,与大壮突显村民们的傲人战绩不同,文琴的汇报是大局方向,涵盖了悦城当下情况。 死了多少人,降兵数量等等。 其中还有一条,乱的过程中卫兵不仅抢官员,还冲到百姓家中掠夺,打算捞一笔后逃走。 说完,文琴抬眼时的眼神没有情绪:“主帅,降兵如何处置?” “屠。”萧染书只说了一个字,便再次闭上眼。 黑羽军连一支箭羽都没射出,悦城就自己乱的鸡飞狗跳,还差点团灭。 村民们才多少人?二十几人把那么多官员和卫兵耍的团团转。 敌军心态和殃及百姓的行为,都差到不像正经城池的兵。 她不能把自己的后方交给这些人。 “是!”文琴领命,无任何迟疑。 以她看来,也是屠。 约莫一个时辰后,千夫长王春毅赶到了。 他虽没办法像黑羽军那么快,也风尘仆仆一刻不敢耽误,一进悦城就前来面见萧染书。 萧染书见到他后站起身,一边重新套上头盔,一边问:“容城情况说一下。” 她在此处等,就是想知道后面收城收的如何。 王春毅立即事无巨细的告之,连新城主家里几口人都说了的清清楚楚。 萧染书嘴角勾了勾,道:“很好,悦城情况比容城严重,几乎团灭,需要招兵扩充守城卫军,你在此处留一晚,处理好了再出发。” 王春毅:“主帅放心!包在我身上!” 萧染书点了点头,大步从桌案后方踏出,路过王春毅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村长。” 王春毅一脸正色的大喝:“不辛苦!都是为了天下社稷,我军势必踏平北腾!斩狗皇帝首级于皇城大道!” 萧染书脚步差点一个踉跄。 老村长,你这觉悟可以的。 哦不,你们这群叛军可以的,反的义无反顾。 不再多言,战靴发出厚重的踏步声,萧染书走出衙府就上马。 铿锵!铿锵! 十万黑羽军将士全体整装待发。 当下时间为下午,未时。 萧染书的声音冷厉而清亮:“出发!” 下一站,历城,历州军营。 第96章 大家都在玩心计,将计就计 历城比容城和悦城都要大很多,差不多是两座城加起来的总和,人口也远比那两城多。 除了居民和来往的商贾,还有大量将士居住,城外不远处就是军营。 军营与主城池很近,有一条直通的官道,整军经武非常方便。 历城的城主名叫缪伟程,出身老牌世家,文官但修为不低,是清心境,不仅是历城城主,也是历州领主,官很大。 军队统领张武兴则是通明境,官职上低了缪伟程一级,但有绝对兵权。 两人是世交,也相互制衡,合作从上几代就开始,没有人能撼动两家的交好。 以上是萧染书前几天拿到的资料。 她看到的第一时间就画了个问号,历城的破绽呼之欲出。 与容城无城主的混乱不同,也与悦城从内到外的腐败不同,历城发展的很全面,军营管制规范有条理。 想无伤亡攻下这座城,无异于做梦。 这些是正常分析,但不是萧染书的理解。 清心境的城主官高却无兵权,军队统领是通明境。 军营就在城外,随时能让历城改姓。 城主能忍? 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对权力的欲望比他人强烈。 所以城主缪伟程,身边一定有私兵且数量不少修为不低。 这是一种自保手段,也是人性使然。 而那位通明境的将军,对这一切应该都心里有数。 两人维持表面和平? 萧染书没有证据,这些都是猜测。 无论真假,都不妨碍她将不存在的事,经过直接或间接的引导变成真的。 但凡有一丝相互怀疑,她就赢了。 在邱越和徐成根出发之际,就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两人来到历城好几天了,在入城前分开,期间也无任何交流,如同两个陌生人。 徐成根的任务有两个。 先是拿到城主官员及军营高级军官的资料,这对他来说有些难但能做到。 难的点是直接打听是找死,能做到是因为徐仁堂在历城的分堂开了几十年。 徐成根为人谨慎又小心翼翼,有个习惯是留根,这个习惯有时候不太好,容易出事,但偏偏在当下帮了大忙。 每一处徐仁堂医馆自开张以来,所有问诊和抓药记录都在。 谁私下养了小妾,谁家里宅斗下毒解毒,谁有隐疾等,全有。 虽然这些事都是暗中进行且隐藏身份,但小厮去向以及看病记录等,都能分析出来些许。 徐成根觉得自己是天选情报头子。 他害怕是真的,但一边害怕一边干着杀头的罪,也是真的。 徐成根一到就开始翻找,但凡跟那几个大人物有关的,哪怕是姓氏接近都被他翻了出来。 然后再一一对比然后筛选排查。 工作量很大,徐仁堂上下所有人白天忙着做生意,晚上就熬夜找资料。 终于在两天后将情报整理出来,传到了萧染书手中。 接着,徐成根就要等待第二则任务的开始了。 邱越也拿到了一份资料,是萧染书让徐成根给他的。 他不像徐成根有那么大的工作量,抵达历城的任务就是带着武士们吃吃喝喝。 非寻常吃喝,是嚣张的到处耍! 无为境太明显了,他对外宣称自己是通明境,且在无意中展露过一番可怕的实力。 当天晚上,城主就亲自接待了他。 酒过三巡后。 缪伟程摸着胡须笑道:“邱越老弟,像你这么年轻的通明境可不多得啊!” 邱越摆手:“我哪年轻?我都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历州军营的统领张将军据说刚办过三十大寿的宴?那才是不多得!” 言辞之中,尽显对张武兴的崇拜。 要知道腾国清心境的平均年龄是四十,缪伟程今年刚好四十,资质实在是一般。 而每处军营的军队统领,无一不是武学天赋万中挑一。 缪伟程笑容淡了几分,道:“武兴弟确实天资好,不过比起那北境飞骑军的诸策,还是有些差距。” 诸策今年二十四,通明境。 正因为他年轻未来不可限量,哪怕镇守边疆极少有消息传来,依然在腾国上下拥有诸多崇拜者。 历州在东南排末尾,在整个腾国更是倒数,其军营的将领三十岁通明境,其实已经很厉害。 怎么都不该拿飞骑军的诸策来对比。 邱越眼神动了动,面上却故作醉酒的一挥手:“那我不管!我没见过诸策,我只认历州的张武兴大将军!” 缪伟程扯了下嘴角,说着场面话:“有机会我来引荐。” 他本是想将邱越招揽,哪怕什么都不做,吃喝供着待在城内就行,可惜邱越三句话有两句都在说张武兴,这让缪伟程很焦虑。 张武兴是通明境这原本没什么,哪个军营没有通明境? 可张武兴明明官低一级,却并不事事都听他的,有时露出的眼神更是让缪伟程很不舒服,像是猛兽露出獠牙,让人寝食难安。 此时又来了个通明境的江湖人士,还话里话外一副想入军营参军的意思。 缪伟程眯起了眼,必然不能让邱越入军营。 两个通明境还得了? 如芒在背! 缪伟程重新端起酒杯,开始将话题往别处引,说有人脉可以让邱越去更好的军营,说不定直接就封将。 邱越却像是喝上头,一口一个张武兴大将军的喊,说明天就要去军营报到,还差点发酒疯砸了桌子。 一顿饭吃的缪伟程心力交瘁。 夜深时。 邱越终于醉倒不能动弹,被人抬走,安排到了一处华丽的房间。 缪伟程则走出去,冲角落招了招手。 一名侍从上前:“老爷?” 缪伟程烦躁的吩咐道:“传消息出去,说我今日接待了一名通明境强者,把酒言欢至深夜,称兄道弟,拜了把子。” 侍从:“是!” 待人都退下去后。 缪伟程长长的一叹气,看着明月高空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这一州领主当的真是憋屈,还要靠这种手段让张武兴忌惮。 不指望张武兴信以为真,但制造个间隙,哪怕邱越将来真去了军营,张武兴也必然不可能完全信任。 缪伟程安排完后就回府了,并在内心发誓再也不会摆宴跟邱越喝酒。 没酒品。 殊不知在他离去后,被抬进房间的邱越睁开了眼。 此时邱越哪有醉酒之态? 清醒的能瞬息洞察整个酒楼。 ……………… 【小剧场】 造反日记 第97章 邱越连续两晚杀人如麻 无为境的感知力调动至最高,邱越一个闪身就离开房间,消失在夜色中。 与他一起在夜色中穿梭的,还有那些武士。 十几人全部蒙着面,来到了一处城中宅院。 这是一个高级军官的住所,徐成根给的情报详细,连这位军官行军时招了多少军妓都清清楚楚。 看着紧闭的大门,邱越脑海中浮现出多日前他从岭山村出发时,与萧染书的单独谈话。 · 那日的萧染书没有身穿铠甲,只是身着很寻常的便装。 但她给邱越的感觉,却比这世上最强大的将军还要威严。 那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仿佛习惯了俯视众生。 她垂眸写字,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邱越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等待她写完。 那张纸上,就是邱越在历城的具体任务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萧染书开口了:“邱越。” “在!”邱越立即应答,更是一个激灵抬眼望去。 只见萧染书字写完了,她却没有抬眼,而是垂着眸神情不明的看着纸上字。 离得远,邱越看不清写的什么。 萧染书终于抬眸,问:“你杀过好人吗?” 邱越顿时吓的冒冷汗,不敢撒谎的他低下头,愧疚道:“杀过。” 萧染书很平静的看着他:“十恶不赦,烧杀抢夺。” 邱越:“!” 下一秒。 萧染书将那张纸递来:“作一回恶。” 邱越双手接过,快速看了一眼后瞳孔剧烈收缩。 这时的萧染书已经背过身去,看向墙面的那张腾国地图,声音像是从无边的天际传来: “尽量不伤及无辜。” “是!”邱越领命,离去。 · 夜色静谧,邱越的思绪回归到当下。 他定了定神,而后抬脚。 砰! 一脚踹开了宅院大门。 同时,身后的武士们也嚣张跋扈的冲进去。 十几人开始了无恶不赦。 惊慌失措的下人们,尖叫的女眷,慌乱中跑出来却被邱越一刀砍死的军官。 今夜,离间开始。 邱越等人冲进来就一通乱杀和抢夺,离开时还留下一句:“城主说的对,张武兴算个鸟?” 大笑离去,直奔下一处宅院。 目标同样是一名高级军官,这位军官的资料也详细,贪过军饷当初是暗杀了自己的上级上位。 邱越觉得有情报就是好,他这个好人就不用乱杀人了。 一连嘎了数名军官后。 邱越与武士们又隐入夜色,回到了城主安排给他们的住所。 天亮。 城主缪伟程并未前来,昨夜发生了一些事,军营中有人愤怒的前来讨说法,他忙的不可开交。 邱越带着兄弟们大摇大摆的离开这座华丽酒楼,走之前还顺走了一些东西,口口声声说城主会付钱的。 然后,他们直奔城门。 城门口有城主的卫兵驻守,一眼就看到了邱越,认出了他。 卫兵上前打招呼:“邱大人,出城?” 邱越笑道:“我这就去军营了,待我当上将军,与张武兴大将军一起来找你喝酒!” 卫兵若有所思,放行。 就这样,邱越等人在卫兵的注视下直奔城外。 但他没有直接前往军营,而是绕了一圈,和兄弟们跑到一处无人的山头歇息补觉。 杀了一晚上他也累。 当天上午,军营。 张武兴得知了城中十几名军官遇害的事,他虽然愤怒但还算冷静。 这件事有古怪,他所认识的缪伟程不是这般没有心机城府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暗杀后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 只不过…… 他还听到了一则消息,昨夜与城主接待了一名通明境,把酒言欢称兄道弟,随后更是安排那位通明境及小弟们入驻历城最好的酒楼。 张武兴坐于桌案后思索。 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那位通明境跟城主关系好到了什么程度? 若真是称兄道弟,缪伟程倒也确实有可能憋不住气。 这时副官冲进来,愤怒道:“长官!那缪伟程不把军部放在眼里,竟敢派人连夜杀死我们这么多高级军官,长官你还在等什么?!” 张武兴摇头:“这事有古怪,不能冲动。” 副官大声开口:“哪怕真有古怪,我们死去的兄弟是真的啊!” 张武兴狠狠皱着眉,没有答话。 …… 历城。 城主缪伟程一整天都心力交瘁,死去的那些高级军官,每一人的资料他都有,甚至也在脑中思考过如何动手。 但这件事真不是他做的啊! 他也暗中询问了一番,他的人没得到命令,不是他们干的。 那会是谁? 邱越…… 这个名字一下子窜入脑海,却又充满了不确定。 好不容易从百忙中抽身,缪伟程立即招来下属询问。 得知的消息是邱越等人昨夜睡的很死,一整夜都没有出过门,睡醒就出城,直奔军营找张武兴。 不仅没念及他一点好,还在酒楼里拿东西记在他账上? 缪伟程差点气吐血! 多重情绪和杂乱的信息,让缪伟程做出了与张武兴一样的选择,冷静下来好好思考,重新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另一则消息在历城悄然传播,若追溯源头,正是从徐仁堂传出。 听说了吗?领主和将军要打起来啦!造谣和恐慌开始。 军营里一整天的时间都气氛微妙,各种情绪在暗中蔓延。张武兴依旧按兵不动,冷静自持。 但在天黑后,噪杂声响起,而后快速蔓延。 张武兴刚走出去,就看到不远处发生的战斗,甚至物资军需处还亮起了冲天的火光。 无论是战斗还是着火速度都非常快,甚至都来不及将消息汇报到他这里。物资被烧了?烧了多少? “怎么回事?”张武兴抓住一人问。 那名士兵都快砍疯了,差点一刀劈到张武兴身上。 发现是自己的长官后连忙收手,道:“长官!有人一把火烧了我们的物资,还杀了我们好多兄弟!” 张武兴大惊,不等他冲到前方去查看,却发现那些作乱的人已经撤离,行踪鬼魅,连面都没露。 副官从远处冲来,一身的血,面上的愤怒之色都快爆炸。 “长官!历城都传遍了!这就是城主的手笔,我们失去了大量物资,还有后勤部的兄弟们!你还在等什么!” 张武兴面色无比严肃,但依旧冷静:“先把伤亡统计一下。” 第98章 容城和悦城的沦陷在战乱中被淹没了 放火烧营自然是邱越等人做的好事。 无为境很强,但对抗一支军队属于痴人说梦。 邱越还是很惜命的,他们人少,没想过跟对方正面打,就用游击战东边一把火,西边一桶油。 等对方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撤离,乔装打扮,当天夜里折回历城。 依然是悄悄潜入。 回到历城后,邱越并没有停下,而是马不停蹄的冲到了一名文官家中。 资料依旧是徐成根给的。 并且由于文官全家一直都住在城中,极少离城,所以有关文官的资料比军官更全面。 这名官员是城主的人,但只是表面上,实际他是皇帝安插在历城的眼线。 嗯,狗皇帝的人,第一个杀! 邱越等人依旧是蒙面,但衣服全是军营的军服,以及明晃晃挂在外面的腰牌,坐实了徐成根散布出来的谣言。 闯入宅院,手起刀落杀了就走! 邱越真是好久没过这种日子了,在刀尖上舔血的老本行。 没有人知道蒙面下的面孔长什么人,但所有人都认识历城军营的腰牌和军服标志。 城主府。 缪伟程累了一天,刚躺下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 此时城主府的大门外,聚集了大量文官家属,一边哭一边疯狂拍门。 他们跑的头发凌乱衣服都破了,面上更是惊慌失措,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 深夜撕心裂肺的哭声瘆人。 没有城主的允许,家仆哪敢开啊? 还这么多人冲过来拍门砸门,太吓人了。 缪伟程出来时脚步都有些走不稳,衣服也来不及穿好,披了个披风就急急忙忙的过来。 城主府大门终于敞开。 哗啦啦! 一大群人立即往里面跑,边跑边哭,大喊着救命。 全是官员家眷,有很多人的面孔都熟悉,与城主家中常有来往。 但此时,这些平日里衣着光鲜的家眷们,却一个个像是街头乞丐,乱七八糟又凌乱不堪。 缪伟程大惊失色:“你们都怎么回事?” 家眷们崩溃,边哭嚎边磕头。 “城主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家老爷被张将军的人杀了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当了官,他怎么能死啊?” “城主!那帮将士太过分了,破门而入见人就杀,我家府上都血流成河了啊!” “我的丈夫死不瞑目……” 缪伟程大脑‘轰’的一声,差点站不稳。 将士深夜入宅行凶? 张武兴?! 身旁的一名随从分析道:“老爷,城里谣言四起,都在说昨夜的事与我们有关,那张武兴必然信了,就直接动手?” 缪伟程面色铁青:“他这是在示威,是想给我一个教训!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家眷们还在哭,无处可去又不知所措,天都塌了。 缪伟程痛苦的闭上眼,下令道:“召集所有人,随时准备好迎战。” 深夜的城主府灯火通明。 城主一边要安抚这帮官员的家眷,还要计划随时可能发生的守城战。 累了一整天的他,此时更加疲惫。 另一边。 邱越等人还在忙活。 从东杀到了西,又从西杀到北。 反正名单上的人挑挑拣拣,先从贪官开始,军营的军官杀,城主的文官也杀。 杀到最后,他又在即将天亮时,带着兄弟们秘密出城。 再次回到军营,又放了把火…… 他的任务就是来回杀,杀到两边开打为止! 终于。 军营动了。 连续两晚失火,大量物资烧毁,数不清的高级军官丧命。 像是火辣辣的巴掌抽在脸上,挑衅和羞辱。 张武兴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断开,愤怒值飚至最高。 军队整装待发,正式向城主发起进攻! 城主缪伟程提防张武兴不是一年两年,早已在城中布下重重关卡,卫军们的实力更是不低,甚至还有不少都对外隐藏了真实实力。 于是当张武兴率兵冲城时,一时半会儿攻不下。 但愤怒的将士们忍不了,选择了强攻,发誓一定要在今日攻下历城,让城主给军营死去的兄弟们陪葬。 双方实力都不低,这一战打的无比焦灼,一打就从上午打到了晚上没停。 在历城两股势力内乱交战的这一天,正好也是萧染书率兵出征的日子。 这边在打,那边也在打。 张武兴忙着攻城,哪有空管其他事。 缪伟程本就一天一夜没睡,精疲力竭更无暇关心看其他城的情报。 于是容城和悦城沦陷的消息,就这样在战乱中被淹没了。 时间卡的正正好。 远处山头上。 邱越和兄弟们坐在那休息,一群人都累的不想说话。 天知道他们为了让两边打起来,来回跑了多少趟。 嘿! 终于开战了。 在深夜时分,历城城门被攻破。 张武兴带着人冲了进去,缪伟程的人也迎面而上,两边展开了生死搏斗。 历城街道上血流成河,双方都杀红了眼。 同样血流成河的,还有城外军营。 在张武兴攻破城门时,他后方的驻军之地迎来了千军万马。 来者,是关沧海。 十万人是昨夜出发的,今日抵达,埋伏在较远的山谷中按兵不动。 空了大半的营寨,本就被烧了两把火的物资,还被搅了一通浑水。 此时的历城军营脆的像饼干。 当关沧海率领十万大军抵达后,连打都没怎么打,纯纯的收割,以碾压之态瞬息拿下了整座营。 而后朝历城进发。 城中。 双方势力杀的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之中不乏各种战术比拼,无论是缪伟程还是张武兴,都不是好惹的家伙。 可城主养再多私兵也敌不过一整个军营,更何况军队统领还是通明境。 于是张武兴率兵一路推过去,即将抵达城主府。 但他万万没想到,黄雀在后。 十万铁骑踩踏的轰鸣声响亮,让整座城都震荡了起来。 城门被攻破后并未闭合。 当关沧海的十万大军冲进来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张武兴眼看着即将胜利,后方却来人,数不清的人。 打头阵的重骑兵气势如虹,手起刀落的冲撞而来,张武兴的军队就是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不仅完全抵挡不了,不少士兵还被当街踩踏成了肉泥。 背后来袭是最危险的境地,张武兴瞬间明白大势已去。 这支军队的标志是一片羽毛。 黑羽军! 第99章 一天之内连下三城,入城刚好子时 同样绝望的还有缪伟程,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颤抖的大地,数量惊人的黑羽军。 黑羽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腾国?怎会将行程隐瞒的如此彻底? 南方是迷瘴地带不是隐身地带! 卫军们也全体失去信念,不再拼搏,怎么都是输。 同时举起白旗的还有张武兴,当看到黑羽军的霎那,他整颗心都死了。 哀兵必败。 败给黑羽军,他认! 刚刚还满是厮杀声的历城,此时一片死寂。 静的像鬼城。 百姓们原本躲在家中不敢露头,这会儿又被死寂吓到大气不敢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啊? 他们也不敢出去看。 唯有徐仁堂的大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徐成根差点晕眩一头栽倒,地狱啊!瞧瞧这血气冲天的!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 砰! 一把合上门。 在整个历城上下都心惊胆颤时。 最爽的当属关沧海。 他第一次打这种躺赢仗,前面的敌军帮他破城门,攻下城门又一路帮他杀到城主府。 他就带着黑羽军跟在后面收割。 轻轻松松。 爽的他飞起。 仗还能这么打呢! 这两边到底怎么干起来的,主帅跟那邱越说了什么啊? 关沧海好奇心都快爆了。 不过主帅真牛逼啊,瞧瞧这不费一兵一卒连下三城的谋略,黑羽军别说伤亡了,连挂彩的人都没有。 太强了! 他单方面认定萧染书是黑羽军史上最强主帅。 看到黑羽军入城,在城外休息的邱越等人便也不再隐藏,跟在最后方一同进入。 啊对对,你们是爽了。 他累死了。 不过好有成就感啊! 这历城,有一大半算是他和武士们搞定的吧? 总共才十几个人,拿下一座城。 圣首是真猛啊! 关沧海进城后快速控制局面,先将大批的降兵集中,再将军队统领张武兴扣押,然后进城主府溜一圈。 完事。 做好这一切,城门处再次传来大地震颤。 一声嘹亮的烈马长鸣,伴随着一道被特殊铠甲包裹的身影冲进城门。 夜风中踏蹄声厚重,城内的和城外的都是。 城内十万黑羽军,城外还有十万! 历城街道满是尸体塞不下这么多人,萧染书只带了几人进城。 此时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从天刚亮一路横穿三城,路上一刻不停,总计休息时间只有在两座城池收拢时加起来的一个多时辰。 终于,在午夜子时抵达历城。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浓郁,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成为了具体的现实,地上的每一滴血都代表了活生生的生命被掠夺。 死亡的残酷具象化。 头盔遮挡了萧染书的神情,无人知晓她此时薄唇轻抿,心脏撞击在胸膛内强有力的跳动。 咚!咚! 她没有在害怕,她好像天生不畏惧这些场面。 但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情绪在蔓延,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 在她的脑子里。 定了定神,战马速度不减。 历城战局已定,打完了。 前几日的网铺的好,以至于今日收网时无比顺利。 黑羽军不费一兵一卒,一天时间连下三城,拿下整个历州! 一路抵达衙府后,萧染书下马。 关沧海出来迎接时很激动:“主帅!我军大胜!” 其实压根没打,但胜。 “我来晚了。”萧染书掀开头盔大步往里面走,汗水从她的额间往下淌。 她一路快马加鞭的疾行,依然没赶上最后一战。 关沧海咧嘴一笑:“不晚,刚刚好!” 刚把后续琐事处理好,主帅就来了。 邱越就在门口,立即跟上汇报:“主帅,一切都依照计划顺利进行,双方势力内斗的很快,名单上的人都没来得及杀完。” 萧染书点头:“做得好。” 比她计划中的更加顺利。 三人走进府中,萧染书要见历州领主。 缪伟程被关在一处偏厅,紧闭的大门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声音。 黑羽军不愧是内域第一军队,战后的收复不仅是速度快,还极其有素质。 烧杀掠夺不存在,想象中到处收割的场面也没有。 百姓们都好好的待在家中,极个别躲进寻常人家的官员被敲门带走。 黑羽军的将士们全程无声执行命令,没有喝斥没有骂人,无一句废话。 他们像无数的零件,合成一个强大的机器。 这是一支远超腾国想象的军队。 谁能抵挡? 黑羽出,江山亡! 此时的缪伟程早已绝望,也在内心模拟了数次谈话,败局已定的当下思考的是如何保命。 一片漆黑中。 吱呀! 门开了。 昏暗中亮起了光,是门外院中的火把,映照着摇曳的光亮在夜风中晃动。 缪伟程不太确定的抬头望去。 锵!锵! 那是战靴踩踏在地面的撞击声。 率先进来的,是一名身穿特殊铠甲的女子。 她没有戴头盔,令人惊艳的面容配上这身顶级战甲,让画面冲击感很强。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无任何装饰,额前的碎发汗湿了,落下来几缕。 风尘仆仆。 铠甲也是黑色,唯有腰间的那柄佩剑翠绿。 唯一的鲜亮和一路走来无数将士的低头,无一不在显示,她就是黑羽军主帅。 众人皆知,黑羽军历代主人都是女性。 哪怕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缪伟程此时依旧震撼的说不出话。 接着,他看到了跟着这名主帅一左一右进来的人。 关沧海他见过了,最后那十万人入城的领头就是他。 可另一侧的人…… 缪伟程没想到会见到邱越! 轰—— 脑内有什么东西炸开,所有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化为泡影。 缪伟程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终于爆发,最终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邱越,恨意滔天。 但邱越并没有给缪伟程一个眼神,全程侧身站在萧染书身后半步,低垂着眼当小弟。 关沧海开口:“主帅,这就是缪伟程,历州领主。” 萧染书将视线集中在眼前之人身上。 倒是没绑,但对方已经一败涂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吐了一口血。 第100章 兵不厌诈 缪伟程擦着嘴角的血,气急攻心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死死盯着萧染书,咬牙切齿声音都在打颤: “你!卑鄙!” 一切都是这位年轻的主帅引导,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人性的弱点上。 所有的事细想起来不仅一环扣一环,还节奏极快,像是有人举着鞭子在后面抽打着催,催着势力双方情绪上头开打。 好一招离间! 城池与军营维持了十年的和平共处,被一把掀翻。 萧染书颔首:“是。” 没错,卑鄙。 缪伟程癫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不服!我不服!!!啊!!你这样的卑劣小人也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将……” 话只说到一半。 因为萧染书已然出剑。 “晚了。”她声音漠然。 单手握住剑柄轻松翻转出一抹剑花,神兵笛剑的锋芒在火光中闪耀,一声轻颤带出剑身嗡鸣。 长剑挥斩,鲜血飚飞。 血线随着头颅的滚落往上射,血色一片中的脖颈空白视线地带,是萧染书平静的面容。 “兵不厌诈。” 话落。 噌—— 笛剑回鞘。 一剑拿下清心境强者首级。 萧染书并未给死去的历州领主一个眼神,转身离去的同时吩咐:“邱越,去问问那个张武兴服不服。” “是!”邱越从震撼中回神,立即前往看押地点。 只是在前去的路上,他不禁在内心疯狂小人转圈圈。 主帅究竟是什么境界?怎么砍清心境脑袋跟切菜一样? 而且还是单手! 邱越一边想,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结果就是无为境的他做不到如此轻松。 而且他发现了,萧染书没有蓄力,真的就是拔剑一削,清心境脑袋瞬间搬家。 此时偏厅已经有几名黑羽军士兵进去了,清理尸体。 关沧海也被惊了一下,他跟着萧染书离开时,最后回头看了眼。 然后内心冒出了与邱越同样的想法。 主帅到底多强,她杀人不用蓄力的??? 两人来到衙府正堂。 萧染书刚走进来就问:“赵家父子的迟州沙盘做好了吗?” 关沧海点头:“已完成。” 萧染书:“呈上来。” 很快,一个巨大的沙盘就被搬了进来,放在正堂中央。 黑羽军在前面冲锋,村长在后面收城,老赵和赵铁柱也没闲着,一路行军一路制作沙盘。 等萧染书抵达历城时,迟州沙盘已经制作完毕,父子俩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做其他州的地图沙盘了。 速度嘎嘎快。 萧染书盯着沙盘,嘴里还不忘CUe进度:“历城的剩余士兵数量及具体伤亡,以及那些文官有几个闹事的?” 关沧海一一汇报。 萧染书听完,闭上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她睁开眼,道:“战场清理要多久?” 关沧海:“明日中午城池就能恢复正常运转。” 他率领的十万人压根没打,顶多就是赶路有些疲惫,清理战场这种事简单。 萧染书放了心,但接下来她还不能休息。 黑羽军清理战场,她还需要处理文官和降兵的事。 历城与悦城、容城不同,这是个大城池,是一州主城,也是重要的根据地。 军营士兵数量好几万,是一支成熟的军队。 这些人不能杀,要收拢复用。 大工程,同时也是萧染书最讨厌做的事。 她最恐惧社交了。 造反好累。 关沧海观察着主帅神情,想了想还是小小的试探了一下:“主帅,刚刚那城主是清心境。” 萧染书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关沧海:“……没。” 好理所应当的语气。 主帅果然强! 萧染书满脑子想着历城后续安排,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哇塞,原主这么强? 砍清心境如切菜,下回试试通明境。 她是真一点不知道原主的修为,只是猜测不会低。 毕竟叛军首领。 …… 地牢深处。 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不久后,张武兴就被带了出来,推进一间亮堂的屋中。 张武兴知晓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但他没想到会被当夜带出来。 战斗结束才多久? 他甚至都还没熟悉那间地牢的环境,外面的天都是黑的。 带着疑惑的心情,张武兴看向屋中站着的那名武士。 对,武士,不是身穿黑羽军盔甲的将士。 张武兴不认识这名武士,非常陌生的面孔。 邱越也在打量张武兴。 说实话张武兴不弱,而且在诸多连环计中他都表现冷静,一切的一切都是后面太急太赶了,下属军官们又拼了命的想冲。 邱越想了想,道:“先跟你道个歉,你营地的那几处物资仓,是我烧的。” 张武兴:“……” 惊讶不是作假,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说出来,虽然关押的时间不长,但张武兴已经快速想通了。 他带兵疯狂攻城门推进城内,再一路杀到城主府。 离间计,被黑羽军当成了枪使。 可是眼前这位武士,是黑羽军中的什么人。 黑羽军不是全员将士吗? 张武兴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邱越擦拭着自己的刀,“我是天乞军团邱越,无为境。” 张武兴双目骤然瞪大,震惊之中还有疑惑。 不是通明境,竟然是无为境?! 而且,也不是黑羽军,是天乞军? 天乞军又是什么啊! 张武兴感觉自己是真看不懂了。 邱越一看对方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搞不清楚,于是他笑了下,道:“主帅麾下有两支军队,黑羽军为冲锋军,天乞军为特殊军种,懂了没?” 张武兴还在震撼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邱越:“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张武兴可有太多问题了,哪怕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于是他立即问:“黑羽军是从哪过来的?何时出发?” 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不是一万两万,是二十万大军啊! 邱越一挑眉:“岭山村,昨天凌晨。” “什么?!”张武兴人都傻了。 邱越抬了抬下巴,干脆多说了几句:“确切的说是十个时辰前,我家主帅亲自率兵从岭山村出发,一路横穿容城、悦城,最终在子时抵达历城。”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想。 张武兴都快站不稳了,眼珠子瞪的老大。 这番话的意思是,你们的那位主帅,一天之内连下三城。 已经拿下整个历州了?! 啊??? 第101章 黑羽军从上到下都是事业批?萧染书:我不是 良久后。 张武兴又问:“领主呢?” 历城战败,最高职位的人下场是什么? 邱越神色平淡的开口:“他不服,已被主帅亲自斩首。” 张武兴沉默无比,心情很复杂。 邱越扫了对方一眼,问:“主帅让我过来问你,你服不服?” 张武兴:“……” 邱越:“说话。” 张武兴叹了口气:“心服口服。” 无论是计谋手段还是那雷厉风行的速度,他怎么不服? 黑羽出,江山亡。 上一个甲子的事迹属于历史,口口相传但毕竟是传,真真假假无人知晓真相。 可眼下的事,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眼前。 哪怕战后反应过来复盘,依旧有很多细节没搞明白,这里面有大量的信息差。 那位主帅可怕到极致,玩转的不仅仅是人心。 他输的心服口服。 邱越很满意的点点头:“服就好。” 话落他一招手,立即有人上前解开张武兴的手铐脚铐。 张武兴松了松双手的骨头,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跟上。”邱越说完,大步越过他,走了出去。 张武兴知道,他即将面见黑羽军的主人,可怕的军事家萧染书。 众所周知黑羽军的每一任主帅都不简单,第九代自然也是。 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恐惧,也好奇萧染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地牢到衙府有些距离,两人一路走过去。 张武兴还算自由,除了在前方引路的邱越会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一路上遇到的黑羽军将士无人关注他,都在忙碌,忙着隔着战后的事。 他再次看到了差距,打完仗的黑羽军没有休息,而是连夜运转起来,一刻不停的清扫战场。 张武兴被带进衙府正堂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女子,正盯着一幅巨大的沙盘地图。 沙盘很明显是迟州,非常详细,五座城池相互间的道路以及山脉高度甚至山谷宽度,全部标注的清晰明朗。 这会儿时间是凌晨丑时,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张武兴再次惊讶,连主帅都不休息。 黑羽军从上到下都是事业批? 狂奔了一天一夜,不累么? 萧染书不是事业批,她钟爱摆烂。 但老天不让啊。 莫名其妙一大堆责任扛在肩膀,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累,累的想骂人。 怀念快乐岭山。 邱越进来后出声:“主帅,张武兴来了。” 萧染书抬头,快速打量了张武兴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沙盘。 张武兴:“……” 无视了?下马威? 但没想到,下一秒萧染书的声音响起:“你自己的兵自己带。” 张武兴:“?” 邱越用手肘顶了身旁人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出声。 张武兴顿时明白,眼前这位主帅喜欢一心二用,或者一心多用? 一边看地图,一边跟降兵交涉。 张武兴:“是。” 萧染书头也不抬,继续道:“带着你的人归顺天乞军团,有无异议?” 身旁邱越立即朝张武兴投来眼神,手似乎还按住了刀柄。 有异议下一秒就是一刀封喉。 张武兴都无语了,连忙道:“无异议。” 萧染书终于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充满了穿透力。 只见她缓缓张口:“逆我者,亡。” 轰—— 天际无端的劈了一道雷,莫名亮起银白电光。 雷声轰鸣之中,张武兴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那双凝目看来的眼神。 挥之不去,彻底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邱越也吓了一跳,往日圣首的一幕幕仙人事迹再次浮现在脑海。 言出法随? 真牛逼! 萧染书本人则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不就是打雷闪电,很普通的天气现象。 她必须要警告对方一下。 张武兴彻底震撼了,双膝跪地的同时叩首臣服: “武将张武兴,通明境!愿率领全体历州军营士兵归顺主帅麾下,为主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已经不是服不服的问题,他都崇拜了! 搞定这支军队的统领后,徐成根后脚就抵达。 他是悄咪咪摸过来的,他是情报头子,不能出现在明面上,得暗中与主帅接洽。 衙府正堂灯火通明。 一进来就看到了张武兴和邱越。 邱越跟徐成根熟,没什么神情变化。 张武兴就不一样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徐仁堂的老板,一个商贾,怎么来了? 徐成根进来后也不看人,就缩着肩膀站在沙盘旁边,那样子真是又怂又惧。 萧染书却看着他微笑:“徐老板,你立大功了!” “不敢,不敢。”徐成根擦着汗,战战兢兢的递来一沓资料,“这是前几日根据皇城和迟州送来的账簿整理所得,有重合的人物我都标注出来了,应当就是安插在迟州的皇帝眼线。” 怂归怂,事是一点没少干。 他不像他人那般盲目追随主帅,也不是指哪打哪,他有自己的理解。 虽然总是被村长批评想太多。 但他得考虑啊!他害怕啊! 现在上贼船,他彻底是萧染书阵营的人,不得不提前思考很多事。 所以在邱越忙活的那两天,徐成根也没闲着,开始提前整理迟州的情报。 没有人一生不生病,只要生病抓药,且在徐仁堂内有过备案。 他都能抓出蛛丝马迹。 徐家世世代代都是本分老实人,顶多贪财了些,这还是徐家第一次跟着干诛九族的罪。 心惊胆颤的哟! 邱越依旧是镇定,但不忘给徐成根一个赞许的眼神。 历城的离间计,徐老板首功。 一旁的张武兴却傻眼了! 什么玩意儿? 等等,你们把话说清楚。 啊啊啊! 但他不敢出声,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在旁边看。 萧染书接过资料,当场就走到桌案后坐下快速看了起来,大脑高速转动。 徐成根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不好,又要来了。 苍天,大地,千万别。 没多久,萧染书看向他,问:“徐老板,你有理想吗?” 徐成根一抖:“赚钱。” 萧染书点着头:“你必然会富甲天下。” 徐成根:“呵呵,主帅吉言,必然,必然。” 接着,萧染书出声:“传关沧海、文琴。” 徐成根长长的叹了口气,果然,又要开始了。 邱越也立即正色起来,无比专注。 唯有一无所知的张武兴左看看右看看,不懂这两人为什么如此紧张? 第102章 军令直指迟州 很快,关沧海和文琴抵达。 接下来,十几道军令从萧染书口中快速说出,与此同时,她的手还不停,一连写下数条计划,好几张纸。 “徐成根,你去青州待命。” “通知大壮,开始撒网。” “联系丁云阳,时刻准备好。” “黑羽军挑一万人,天一亮跟我走。” “其余九万人由关沧海、文琴领兵,休整一天在此等王春毅,次日出发。” 关沧海、文琴、邱越、徐成根各自领命。 速度快的应接不暇。 张武兴全程傻眼根本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就轮到他了。 萧染书同样递给他一张纸,道:“张武兴,带着你的兵,绕路至迟州后方。” 张武兴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染书眼神闪烁着锐光:“整军完毕立即出发。” 张武兴:“!!” 立即? 历州不是刚打下来吗? 一道道军令直指迟州大本营,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开打的错觉。 貌似不是错觉,就是要打,立即开战。 而且他听到,主帅自己带着一万人天一亮就走,其余人休整一天次日出发。 我靠不用休息的? 你不睡觉啊! 全部交代完毕的萧染书闭上眼,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我睡一个时辰。” 所有人立即离开,关上了门。 邱越更是一把将发呆的张武兴拉了出去。 张武兴站在门外的院子里,呆滞。 身旁,徐成根面如死灰,颤抖。 只有他一个人去青州,为什么,他好害怕啊啊啊啊! 不过攻打迟州的话,迟州主城就是战场,这么一看青州安全,徐成根想通后准备离开。 张武兴忽然拉住他,问:“徐仁堂的徐老板?” 徐成根回身,拱了拱手:“是,您是……张将军。” 张武兴点着头,也拱了拱手,问:“主帅行事作风一直是这样吗?一刻不停,赶时间?连轴转?” 她自己只睡一个时辰,太令人惊讶了。 从那离间计开始就速度快的像风火轮,这会儿刚拿下历州就要出发打迟州。 看这架势,是要一把掀翻整个东南三州十二城? 徐成根表情古怪:“倒也不是,她闲着没事的时候闲着没事。” 张武兴:“?” 你要不要瞧瞧你说的什么话? 张武兴又问:“丁云阳是谁?” 所有人的名字他都知道了,唯有出现的青州丁云阳,他一无所知。 徐成根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对方手里拿着的纸: “我说张将军,自己的任务自己看着办,你不会分析吗?主帅都给你写好了,我很忙也很无奈,现在心情还不好,不要让我厌蠢行不行。” 张武兴同样翻白眼:“你是情报部的吧?不问你我问谁?我的纸上只写了丁云阳,没写是谁,我总得知道长啥样去哪找吧?” 徐成根一愣,恍然道:“忘了你不知道,丁云阳就是云阳公主,眼下就在青州将军府。” 张武兴:“什么?!!!” 云阳公主没死?还改姓了? 一夜之间震惊的事太多,让张武兴感觉自己真的跟不上节奏。 徐成根却忽然看着他,道:“你的任务是绕迟州后方?那不就是迟州跟青州的接壤处?你捎我一程。” 张武兴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徐老板,自己的任务自己看着办。” 徐成根:“!!” …… 萧染书睁开眼时天刚亮,她匆匆洗了个澡,穿好铠甲带上笛剑。 饭端上来了。 萧染书看着的大米饭和红烧肉,重新坐下开吃。 边吃,边仰头问:“原主,你这破身体非得吃饭睡觉吗?” 说罢她又觉得不对,重新说:“虽然我也爱吃饭睡觉,我还爱吃火锅…重辣谢谢……但你能不能不吃饭不睡觉?” 算了不骂了。 …… 城内大道。 敲锤的姬觉修手一顿。 身旁赤显递来一张香喷喷的大饼:“歇会儿,吃早饭,这大饼可香了,城里百姓都不敢出来做生意,我跑人后院买的。” 姬觉修哐当一下重重敲锤,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不、吃!” 赤显一惊:“你语气这么冲干什么???” “不、吃!”姬觉修又重复了一遍,敲锤。 赤显:“等等,你跟谁耍脾气呢?你委屈什么委屈?是大饼不合你胃口还是你想吃汤圆水饺?” 兕乌跑过来,咽着口水望向那大饼。 赤显随手将饼递给兕乌,双手抱胸继续观望姬觉修。 “不、吃!”姬觉修说了第三遍。 赤显:“完了。” 比脑残更严重的情况发生了。 …… 萧染书吃完饭,正式出发。 衙府外,一万黑羽军精英已经集结完毕。 听说主帅要带着一万人先行,可把大伙儿都激动坏了,争先恐后的抢名额。 但最终还是由文琴挑了一万人出来,全部都是轻骑兵。 对此关沧海相当不满:“凭什么不能是重骑?” 文琴嘲讽看来:“主帅要带着一万件禁军行装一起走,你动点脑子。” 关沧海行为上让步,但嘴不饶人:“轻骑就是不如重骑,穿个皮甲算什么英雄。” 文琴左手掏出背后长弓,右手抽出三支箭,长弓在手腕旋转半圈后拉了个满弓并上弦,三支箭羽分别对准了关沧海的眉心、咽喉和胸口。 一套动作瞬间完成,快的残影都没看清。 她眼中的杀意不似作假:“你再放一句屁试试?” 关沧海冷笑:“你想跟灵行动手?” 文琴同样冷笑:“谁不是灵行境?” 两人皆是天人之上的修为。 关沧海挑了挑眉:“不得了,突破了,什么时候的事?” 文琴:“关你屁事。” 萧染书一出来就看到她的两名副将在对峙,杀气腾腾。 历州一战没让他们正面打,就开始内部斗了。 果然是全员好战分子啊,叫人头疼。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日出的光辉已经铺开三分之一。 也挺好,黑羽军活力四射使不完的牛劲。 看到主帅出来,关沧海和文琴之间的剑拔弩张瞬间消散,各自退居至一侧站定。 接着,一名后勤部的士兵牵着一匹全新的战马上前。 萧染书之前的马差点跑断气,跟不上她疯狂的进攻节奏。 她接过这匹马的缰绳,轻轻拍了拍马脑袋,马儿眨了下眼睛,乖不像话。 萧染书推测原主会骑马,在岭山出发前就试了试,结果发现原主不是会骑马,是马都听她的话。 绝了。 原主像个BUg。 第103章 兕乌哭哭啼啼拉车 一个跨越上马,萧染书扫了眼这一万人,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想成家的鲁杰,喜欢小白脸的任红…… 这两人都是轻骑。 她停顿了片刻,伸手合上冰冷的头盔罩。 穿上这身铠甲,她就不再是萧染书,而是萧将军。 一声嘶鸣,战马率先朝前冲去。 一万人紧跟其后,在历城大道上驰骋。 马蹄震踏声如雷击大地,在本就安静的城池中更为分明宏亮。 城内百姓不少都偷偷打开窗户的一条缝往外看。 他们看到了那一万轻骑,也看到了奔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城内早已有徐仁堂的小厮悄悄传消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黑羽军,也知晓了这支军队的主帅将军。 她叫萧染书。 她在造反。 不仅全体黑羽军造反,现在整个历州也在反,是板上钉钉的叛军领地。 历城一天之内换了主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领主死,张将军归顺。 再就是大批黑色将士清扫城池。 变化太快了跟做梦一样,百姓们心里不踏实。 除了不知道源头是哪的小道消息一个劲传,没人出来告诉百姓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应该干什么?有话事人不?有人管管他们不? 好在中午,一辆马车入城。 王春毅带着村民们赶到。 要说管理还是得老村长上,一来就先安抚百姓,大肆宣扬我们不是叛军,是正规军,历州是正统皇室的地界,北腾的那个才是非正统。 虽然离谱,但百姓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他们是正统,自古以来都是正的,他们没错。 所有事都需要一个理由,你别管对不对。 接着,王春毅再将那些个官员拉出来批评教育,让他们一一表态,不服的嘎掉,归顺的继续用。 然后选了个最顺眼的当城主。 有人提出不是城主,是领主。 王春毅看向那人,摸着胡须缓缓开口:“城主是城主,领主,是领主。” 官员们全体凌乱,一通解释。 但老村长很强势根本不听,硬是要将两者区分。 全新的职位,全部改掉! 官员们不敢反抗,可仔细一想这样的分配其实更合理,领主和城主分开,避免权力过度集中。 城归城,州归州。 这样,一州主城的发展就不会太过碾压其他城池。 一上午横穿容城和悦城的事,将来也不会发生。 唯有徐仁堂的几名坐堂大夫表情一言难尽,他们怀疑王春毅压根就不知道原先的城主和领主是同一人,纯纯瞎猫踩到死耗子。 接着就是展开一系列换血调任,看似乱七八糟,但莫名其妙的全安排好了。 最后,整个历州重新运转起来。 中途只乱了一天,还是张武兴跟城主打起来的那天。 在历城归回正常时,有一辆牛车驶向北城门,谁喊都不理。 牛车坐着的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狼,牛车旁还有一名俊美男子边走边敲锤。 这个组合怎么说呢,很奇葩。 尤其是在大战当下严肃场景中,简直跟开玩笑似的。 北城门的新上任卫军想拦,眼下历城正当最关键管理初期,谁也不许出去! 但关沧海紧急从后方冲来,一把将卫军推开,冲着牛车几人低头行了个礼。 走,走吧,活爹们。 姬觉修一边敲锤,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不、吃、” 牛车上。 白焰是高冷苍狼,闭着眼睛谁也不理。 泉月心思坏还性情残暴,本来就不爱搭理凡人,一个眼神都没给。 兕乌在吃小点心,吃的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边吃边发呆。 唯有赤显像个老妈子一样谁都得照顾着,抽空向关沧海拱了拱手:“辛苦了,祝大胜!” 关沧海抬头看了眼赤显,不认识也不清楚底细,但能跟这么一帮大佬们在一块儿,必然也是来头不小。 于是他也客客气气的回礼。 只是刚出城门。 轰—— 拉车的牛累倒了,是真累。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耕地牛啊,拉着四只大妖不休不眠一天一夜的赶路,愣是从岭山村跑到了历城,这会儿都要出州了。 横穿历州的一头牛! 它尽力了! 实在拉不动了! 牛一倒,牛车也翻了。 白焰灵活的一跳,优雅落地抖了抖毛。 泉月袖口轻轻一挥,一股妖风托起他,同样双脚稳稳的站在地上。 兕乌‘哎呀’一声大叫着蹦下来,稍微有些惊慌但问题不大。 倒是赤显,跟牛车一起栽倒,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关沧海:“……” 你有点弱啊兄弟,怎么跟大妖们混一起的? 再转身一看,某个铁匠还在哐哐哐的往前走,目不斜视。 关沧海再次无语。 文琴也从后方走了过来,想问都不知道插入点在哪。 赤显真是服了,累的他就想躺着。 姬觉修在前方冒出来一句:“不、睡…” 赤显:“我没睡!” 他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在一旁发呆的兕乌小手:“你来拉车?” 兕乌惊呆了:“你们不能自己走吗?” 赤显:“那把买点心的钱还我,还有这两天的饭钱,你多能吃你自己心里清楚。” “哇呜呜呜!”兕乌当场哭了出来。 白焰冷眼旁观,泉月偏了偏头。 对这两只残暴大妖来说,实在不理解赤显与兕乌的相处模式。 关沧海:“……” 文琴:“……” 他俩不理解且没听懂。 城门外的三只大妖将翻了的车回正,重新坐上去。 姬觉修早已不见踪影,他不等人。 在赤显的威胁下,兕乌哭哭啼啼拿出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 然后,小萝莉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青牛! 体型比城墙还高了两倍,瞬间遮挡了天空与云,黑暗笼罩而下,让城内的所有人大骇。 小山大小的巨牛发出一声‘哞’,四蹄一踏奔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由于奔的太快,那飓风差点把城墙上卫兵都吹飞。 关沧海惊呆的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文琴也瞪大着眼睛,问:“这是我们内、外域的生物吗?” 凡人地界,不可能有这样的生灵。 关沧海摇头:“怕不是来自妖域吧!” ………… 抱歉今天只咬一章,我身体不太舒服。 第104章 cos禁军 两天后。 迟州。 历史悠久的古城大门敞开。 领主代松坡以无比正式的装扮出现在城门,身旁还站着一身铠甲的军营将领代金锐。 两人是亲兄弟,一文一武,将整个迟州牢牢掌控在代家手中。 此时无论是领主还是将领,都无比认真的等待着什么,摆出了最高的迎接礼仪。 随着正午的阳光高照。 城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和铠甲碰撞的金属响动。 代松坡和代金锐立即腰杆挺直,朝着城门口翘首以盼,站于道路两旁官员们也纷纷安静等待。 没多久,皇家禁军出现,一万人竟然全部都是骑兵,浩浩荡荡地入城。 为首的一名女将军率先踏进城内,路过领主并未下马,只是冲着兄弟俩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往前。 目中无人且拽。 身后的骑兵随她鱼贯而入,庄严肃穆,军容整齐,整整一万人无一人开口说话。 这样的态度,当时就让兄弟俩心里七上八下的。 禁军来迟州是什么事? 为何如此严肃? 领头女将自然就是萧染书,她现在COS禁军。 当初一万禁军骑兵夜袭岭山村,正好方便她利用禁军身份搅迟州浑水。 禁军是皇帝的军队,去哪都畅通无阻。 一万人随便绕了个路处理了一下行军轨迹,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迟州官道上。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发现情况的迟州领主派人前来接洽。 萧染书表示要入城。 一万人顺利入城。 就这样,萧染书一路来到了衙府。 下马。 没多久,领主代松坡和他的将军弟弟代金锐赶到。 此时的萧染书就站于衙府正门口,单手扣住剑柄,身穿禁军统领盔甲的她连头盔都没掀,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冰冷又严厉的盯着兄弟二人。 这样的眼神一扫过来,兄弟俩再次紧张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萧染书只是略一打量便收回目光,毫无感情的出声:“有劳领主安顿我麾下一万将士。” 话说的客气,实际上她头都没低一下,说一句有劳,说的像是命令。 这也相当符合皇家禁军的地位。 代松坡:“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一万人应当去军营……” “我们还要赶路。”萧染书打断了他。 代松坡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这就让人安排。” 他简单的交代了身边人几句后,便冲着萧染书比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进来说话。” 这位禁军首领特地来一趟站在门口不走,显然有事要交代。 代松坡一州领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三人进入衙府后落座。 萧染书自然是坐于首位,兄弟俩坐在了左右两边的下首位。 衙府的下人端上茶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让这处厅堂三人密谈。 期间代金锐一直在观察萧染书,从她入城开始到落座,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不仅观察行为举止,还观察各种细节。 真不怪他谨慎,他也是通明境的将军,为何从未听说过禁军队伍里有这么一号人? 这时的萧染书一双眼睛看向他,笔直的与之对视:“代将军何意?” 代金锐收回目光,拱了拱手笑道:“不知将军来此的目的是?” “机密。”萧染书只回了两个字。 开玩笑,禁军出行自然是代表皇帝的命令,密令能说? 代金锐果然没有怀疑,但却抛出了另一个疑问:“不知将军您是隶属于禁军哪一支队伍呢?” 禁军也分很多兵种,有好几个军团军队,萧染书要是报不出来,就会当场露馅。 果然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领主代松坡也看了过来。 军营的事他没有弟弟了解,这会儿也跟着一起谨慎。 对此萧染书丝毫不慌,她坐姿端正,且摁在剑柄上的手从未有过放松,声音则依旧冰冷无情。 “特殊军种。”她如是说。 她说的实在太自然了,也太理所应当。 一副你们没有资格知道的态度。 兄弟俩当场就不明觉厉。 代松坡愣了好一会儿,又问:“不知将军贵姓?” 萧染书目不斜视:“机密。” 代松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了胡思乱想。 姓名机密,任务机密,还特殊军种。 很明显是带着顶级皇令南下! 于是兄弟俩更加不敢怠慢,聊天也只敢绕着圈试探。 终于,萧染书没了耐心,也聊累了,开始直入主题。 她开口问:“历州战报你们整理好了吗?” 这一问,直接让兄弟俩眼珠子瞪大,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面上的不知所措和慌张,很明显两人一无所知。 对此,萧染书内心了然,面上却不显的依旧冷漠。 历州沦陷的消息还没人知道,三城一天之内拿下,闪击的好处就是消息封锁。 她打的快,村长收的也快,打完就立即上管理。 三座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所以,兄弟俩眼下根本不知道历州发生了什么事。 短暂的沉默后。 萧染书适时的表现出不满:“怎么?历州的战事你们竟然不知道?” 问责。 代金锐当场就慌了:“历州怎么会有战事?!” 代松坡:“我,我等不知道啊!将军,发生了什么?” 萧染书一声冷哼,眯起眼:“迟州的两位真是日子过得舒坦,隔壁州正在开战,你们却还在这里悠闲度日。” 巨大的信息差,让兄弟俩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此时再看萧染书,眼神又是一阵变幻。 果然是皇家特殊军种,知道的东西远比他们多。 所以这次禁军南下,是要打仗了? ----------------- 【告假通知】 情况是这样的,我19年生过一个病,现在复发了。 昨天今天跑了两趟医院,未来日子需要长期服药养病。 这个病说严重不严重,但对我影响很大,尤其是前期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很不舒服,写作状态也非常差。 所以这本书更新会不稳定,断断续续的更吧,我会在简介上注明【非日更】,状态好会多写了发上来,状态不好几天不更新也是有可能的。 写了好几本书,一路追更的朋友们都知道我很少断更。 这次是真不行了。 请大家担待。 第105章 来吧,我是上将,你们都听我号令 兄弟俩都被一系列消息惊傻了,震惊之余,也不禁开始怀疑真实性。 但萧染书压根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只见她抬了抬下巴,漠然开口:“圣上命我等南下,正是为了历州一事而来,本将率领一万人先行,后续还有二十万大军在路上。” 代松坡大惊:“二,二十万?!” 代金锐则是瞬间嗅到利害关系,赶紧发问:“将军,请问我们是要跟谁打,怎么会出动二十万大军?难不成是国战?” 萧染书目视前方,随口乱说:“没错,正是国战,西南各个小国共同组成的联军,数量惊人。” 代松坡愤怒的一拍桌子:“反了!真是反了!那几个小国也敢挑衅我大腾国威?” 代金锐神色严肃:“真要打,我们迟州军营……” 萧染书看向他:“麻烦代将军将迟州军部力量交于我管理。” 代金锐:“!!” 他都快怀疑人生了,这位女将军在开什么玩笑? 萧染书仿佛看不到他的神情,自顾自的继续说:“历州已经失守,两位却毫不知情,本就罪不容诛,如今大难当前,更应该放下个人得失,共同御敌。”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代金锐:“……” “当然了。”萧染书又缓了缓神,“圣上也不是要收各位的兵权,只是希望各州能联合起来出兵。” 代金锐:“这是自然。” 还不等两兄弟缓口气…… 萧染书再次放出重磅消息:“青城将军府已经南下,不久后就会抵达迟州各城,届时,会与我等汇合,一同进军历州。” 代松坡慌的都开始冒汗了:“丁老将军也出兵了?我,我等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萧染书又是下巴一抬:“事出紧急,本将一路南下一路通知,迟州是最后一站。” 代松坡只能结巴着应声:“原来,如此。” 萧染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语出惊人:“圣上已钦定我为天乞上将,各军部听我号令。” 代金锐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天乞上将都出来了?! 代松坡犹豫的问:“只是口谕吗?” 连圣旨都没有,他俩非常怀疑啊! 而且那个历州失守的事,历州跟迟州相邻,他俩到现在都没收到任何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这位女将军一上来就强势夺权,怎么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呢? 萧染书却不回答,眼睑半阖着道:“我乏了,退下。” 代松坡:“是是。” 明明是他的地盘,却让他退下。 但不得不退下。 走出去后,兄弟俩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代松坡摸了摸胡须,问:“你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 代金锐摇了摇头:“我怀疑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代松坡:“不能吧?禁军不是作假。” 代金锐想了想,道:“这样,我们先调查历州怎么回事,然后给青城将军府去一封信,等明早再定夺。” 代松坡点头:“没错,迟州军部力量不可能交到她手上,这可不是小事。” 正当两人决定好一系列计划时。 前方一名卫兵狂奔而来,面带慌张:“领主,将军,不好了!” 代松坡瞪了一眼:“急什么?好好说。” 卫兵狂喘几口气后开口:“历州沦陷了!现在整个历州三城都失联,说是被人打下来了!” 代金锐心里猛的一跳,问:“什么时候的事?” 卫兵:“就前几天,整个历州都被控制了,里面的人出不来,我们的人进不去,把守森严,而且据说有海量的军队在历城驻扎,消息还是逃出城的几名乞丐说的。” 代松坡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那名天乞上将说的竟然是真的? 紧接着,卫兵再次爆出惊雷:“青城将军府来信,丁老将军已经率兵南下,目前正在迟州最北部的城池门口,申请入城!” 迟州共有五座城,池城及军营在正中间的位置。 代金锐:“你确定是丁孝锋本人?” 卫兵:“千真万确!” 兄弟俩震惊的对望,气氛无比紧张。 又接上了,所有的消息一条一条,与那女将军说的一般无二。 难不成全是真的? 真有天乞上将,而且即将国战? 这么一看事态真是紧急,而且急的过头了! 急的不容有任何质疑推敲的时间。 迟州也不可能再思考什么你的兵我的兵,必须联合起来对抗历州的那支军队。 于是。 代松坡立即说道:“同意丁老将军入城,此外……”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 代金锐连忙说道:“我这就去整顿军部。” 此外他还要问清楚,两军交战,我军谁先驱?先驱一般都是上去顶炮火,正常来说会死光的,这可不是小事。 代松坡点了点头:“快去,快去。” 就这样,迟州主城一晚上乱了套,兄弟俩忙的不可开交。 萧染书本人,则是在深夜来到后院。 这里有黑羽军伪装的禁军把守,重重关卡和对暗号后,一名乞丐被放了进来。 乞丐脸黢黑,唯有一双眼睛提溜圆,看向萧染书的目光那叫一个兴奋。 萧染书想了个形容词,像是嗑了药的猴。 乞丐上来先行了个军礼,然后正式开口:“主帅!我是天乞军团情报部部长来福!” 萧染书:“……” 好的村民来福。 你们还搞了个情报部门,有计划有分配,相当正式。 来福开始了正常汇报:“青城丁将军顺利入迟州北城,预计今夜就能拿下北城管辖权;丁云阳已经和张武兴接头;迟州五座城池都铺网完毕,历州失守的消息将在今夜大肆传播,一夜之间可让整个迟州人尽皆知。” 萧染书惊讶的看向他:“你们三百人,能做到这么多?” 来福不高兴了,瞪着眼睛道:“主帅!天乞军团如今有正规军一千人!编外人员三千!” 萧染书:“?” 不是,这才几天? 怎么扩张到这个人数的? 萧染书本人都惊呆了。 妈呀,天选反派。 来福嘿嘿一笑:“天乞军团扩军是天子之令,前日邱越带着武士们与我们汇合,有了无为境后天乞军气势大涨,想加入我们的人很多,我们都会筛选的,非能者不要!” 萧染书:“挺好……” 跟天乞军的情报部接洽完,萧染书就回到了府中,静静的等待天亮。 这一夜,风雨欲来啊! 第106章 敌军情报挖地三尺 次日晨。 整个迟州一夜之间风起涌动,各路消息满天飞,真的假的掺杂在一起,谁也不知该听谁的。 唯有一件事千真万确,那就是要打仗了! 迟州五城顿时被恐慌笼罩,兵荒马乱。 而已经入北城的丁孝锋,则在清晨从城主府走出,阳光下他的佩剑锋利闪着光,剑尖还在不住的往下滴血。 谁也不知道昨夜城主府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座北城当下被青城将军府的人接管。 ·· 同一时间。 迟州东城几十公里外的郊区。 张武兴带着历州的军队在此等待,没多久,前方一匹战马狂奔而来。 马匹急停,马上的女子掀开揭开面纱。 张武兴立即上前:“在下张武兴,前方可是云阳公主?” 女子沉默了一瞬,道:“我是丁云阳。” 张武兴可不管什么丁云阳还是云阳公主,是她就行。 兴奋啊! 腾国大名鼎鼎的武学奇才,外域宗门的天才弟子,全国习武之人的偶像。 如今见到本人,别说张武兴,整个军队都沸腾了。 张武兴当即就想表达自己的各种崇拜和敬仰之情。 但丁云阳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下马后直奔主题:“带了多少人?东城情报掌握了多少?” 张武兴也连忙收起情绪,将情况如实告知。 他们的目的是拿下没有军营的东城。 ·· 迟州主城。 兄弟俩一大早就来到衙府门口,想见萧染书,结果被乔装成禁军的黑羽军拦下。 在自家门口被拦下,兄弟俩都恍惚了一阵。 那位天乞上将还真是把迟州主城当自己家啊! 没多久,代家两兄弟被带了进去。 此时的萧染书依旧与昨日一样,浑身被禁军铠甲包裹,正襟危坐。 代金锐上前行礼,并呈上一份资料:“上将!这是迟州军部分布情况,军营总计人数为四万,一万轻骑兵,五千车骑,五千重骑,两万步兵,随时听从调遣!” 家底都掏空了呈上来。 萧染书面不改色的接过,颔首:“很好,辛苦了。” 代松坡问:“上将,我军是要与青城将军府的兵会合吗?谁打头阵?” 这是两兄弟最关心的,谁也不想第一个上去当炮灰。 萧染书一挑眉:“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得,连战略也是机密。 他们只有被安排的份。 拿到情报的萧染书起身,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快速下令:“迟州军部全军待命,不得擅自行动。” 代金锐:“是!” 代松坡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这名女将军已经上马了,带着那一万‘禁军’出城。 两人就这样目送了她离开,脑回路有些跟不上。 所以呢?然后呢?就让他们待命? 怎么跟玩儿似的。 萧染书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具体的计划。 待命=待宰 离开主城池的萧染书迅速带着一万人绕行,一路南下抵达迟州南城。 这座城市昨夜已经被黑羽军直接攻下来了。 黑羽军是整整十九万大军突然冲过来的,那彪悍的攻击性没得说,没有军营的城市再加上天乞军团在内部搅浑水,攻的非常快。 依旧打了一个时间差,主城池的代氏两兄弟根本不知道。 别说兄弟俩被蒙在鼓里,这个南城的城主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昨天夜里还在睡大觉呢,忽然就被告知有军队破城,再然后就是一群黑漆漆的将士冲了进来,把他五花大绑。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飘过。 城门是谁打开的? 南城内部有奸细? 这支军队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鬼速度! 大街上跑来跑去的乞丐又是谁啊? 黑羽军快速接手了南城的管辖权,然后开始一系列的安排。 这期间城主就被绑在衙府的大门口,也没人管他,他愣是看了一整夜的将士和乞丐来来回回的走,看着属于他的城市当着他的面改造。 心都死了。 直到正午时分。 一支军队从北城门快速而来,是皇家禁军! 这位倒霉的城主看到禁军出现大喜,激动的嗷嗷哭,各种呼喊救命等。 但接下来,他的呼喊被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万禁军当着他的面换上黑羽军的铠甲,与十九万黑羽军融合成了整整二十万大军。 那位禁军首领,更是换上了一副堪称人型装甲的铠甲,戴上羽毛鲜艳的头盔。 城主整个人都傻了。 回到黑羽军主帅的身份,萧染书自动切换人格,走出衙府时低头看了门口五花大绑的人一眼。 “这谁?”她问。 文琴立即回答:“回主帅!此人为迟州南城城主!名字不知道,要问吗?” 倒霉的城主:“……” 所以你们连城都攻下来了,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太不尊重人了! 萧染书颔首,目光扫向城主:“服不服?” 城主:“?” 这又是什么问题。 一旁的关沧海立即一杆千斤重的长枪对准对方咽喉:“主帅问话,速答!” 倒霉的城主能怎么办,自然是痛哭流涕的哭喊:“服!我服!” 萧染书:“态度还行,再让老村长指导一番。” 关沧海收了长枪,开始汇报战况:“主帅,迟州北城已被丁孝锋控制,现已朝西城进发!丁云阳与张武兴于今日清晨碰头,想必很快就能拿下东城!至于南城,昨夜已攻下。” 南城的情况不用说,萧染书都看到了。 她点了点头:“这么一看,迟州五城只剩下主城和军营。” 文琴:“迟州主城的军部情况我们不了解,是否需要制定详细的攻城计划?” 天乞军团的情报和舆论控制的确厉害,但顶多在小城池中有用,渗透不进军部。 “不用。”萧染书说着,将迟州军部的详细资料递到两名副将手中:“派一批人截后方物资,剩下的人跟我从正面进攻。” 关沧海看着手中的情报,眼睛瞪大如铜铃:“主帅!这?” 文琴也傻眼了,情报不仅详细到各个军种数量,还有分布地图。 萧染书面不改色:“嗯,骗到手了,目前迟州军部全军待命,现在冲过去他们反应不过来。” 说完,她又接了一句:“今夜就进攻。” 两人都震撼的说不出话,他们要是敌军,直接投降。 我军情报一丝不漏,敌军腹地都被挖地三尺了。 这还打什么打? 主帅真的很擅长利用情报差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啊! 在一旁听了全部的倒霉城主:“?” 第107章 包围 深夜。 迟州军营。 听话待命的整个军部都安静无声,一边整军待发,一边维持着正常运转。 哪怕是夜晚,也能看到这个军营灯光通明,各营地的把守都很严谨。 远处山头。 无数的黑色身影匍匐在暗处,若不是二十万大军的热量呼吸无法掩盖,恐怕都难以察觉这里有人。 关沧海和文琴对视了一眼,小声交谈了起来。 关沧海:“难怪主帅说要生擒,迟州这支军队的力量相当可以。” 文琴也点头:“训练有素,听从指挥,能为主帅所用,四万人,生擒简单。” 关沧海:“你绕后截物资,我从正面进攻,直接夹击。” 文琴握紧手中长弓:“少命令我。” 两人快速分开,各自带队行动,突袭军营! 同一时间。 主城门。 黑灯瞎火中,约莫五万骑兵抵达。 这五万人由萧染书亲自领兵,直接来攻城。 正当黑羽军要采取强硬手段破城时,城墙上方传来一声哨响。 萧染书抬头,看的就是手持火把的一名乞丐。 那乞丐双眼明亮,冲着下方众人挥手:“等着!给你们开城门!” 萧染书一挑眉,单手抬起打出一个手势,黑羽军五万人顿时嘘声静待。 没多久。 大而厚重的城门徐徐而开,时不时还听到里面有人在‘一二三’喊数。 这一幕别说黑羽军,萧染书都没料到。 进入城内后,立即一名乞丐上前,正是留驻在迟州主城的天乞军来福。 来福语速极快的汇报:“主帅!守城卫兵已全部摞倒,前路也全部探过了,顶多一两千的卫兵,但他们来不及,主帅放心大胆的冲!” 萧染书看向他:“城门是怎么回事?” 黑羽军的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说好的深夜破城,压根没破直接进来,搞得他们一头雾水。 来福嘿嘿一笑:“手段不限,下毒咯!” 萧染书沉默了一瞬,问:“全部?” 来福开始了详细汇报:“一半以上的在闹肚子,有些体质强悍的就下猛药,倒是手抖不注意给毒死了俩。” 萧染书:“……” 默哀。 手段不限,成功入城。 此时的城主府内。 后院的隐蔽茶室亮着灯,兄弟俩面对面而坐。 两人表情都忧心忡忡,尤其是年长的代松坡,眉头皱了一晚上就没松开过。 “金锐。”代松坡出声,唤了弟弟一声。 代金锐抬眼,同样面色严肃:“大哥,您说。” 代松坡叹了口气,道:“北城失联了,也不知是什么情况,那丁孝锋究竟入城为何意?现如今又在何处?迟州明明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对这些竟然一无所知。” 代金锐没有回话,而是垂眸死死盯着迟州的地图。 代松坡又道:“今早南城失联,中午东城失联,目前只剩下一个西城,可传出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飞鹰传书不应该那么慢。” 代金锐沉默半晌,终于出声:“大哥,东西南北城同时失联,而迟州主城又在中间位置,这很像……” 代松坡紧张发问:“像什么?” 代金锐抬起眼,一双眼睛充满了杀意:“包围!” 短暂的沉默。 代松坡自然听得懂包围是什么意思,他扶着自己额头,快晕倒了。 代金锐继续道:“大哥,我怀疑丁孝锋……” 话还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没多久,一阵刀光剑影。 火把的晃动中,带起人影攒动。 代金锐快速抽出武器挡在代松坡身前,但这时,已经有大批人破门而入。 锵锵锵! 武器的摩擦声听上去像要夺命。 几十人全部身穿铠甲,进来一句废话不说,上来就将两人控制住,让代金锐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个个冰冷的黑色头盔,看上去充满了杀伐与无情。 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更是锋利异常。 兄弟俩知道,这批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代松坡心如死灰,脑子里正在反复循环刚刚说的那两个字。 ‘包围’ 不仅是迟州主城被包围,兄弟俩也被包围。 逃无可逃。 速度更是快到惊人,眨眼间的局势就糟糕透顶。 怎么入的城?怎么一点敌袭的消息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两人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一名女将军缓步而入,她的铠甲特殊,与眼前所有人的款式都不一样,战靴更是厚重,每踏出一步都踩出‘铿锵’‘铿锵’的声响。 兄弟俩屏息凝神,看着她从外走来,踏进了屋内。 而后,她掀开了头盔。 是萧染书。 当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代家两兄弟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代松坡当即出声:“上将?这是何意啊?你带兵包围我们做什么?” 代金锐急道:“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乞上将!她就是那个叛军!” 代松坡瞬间想通了,而后开始头皮发麻,眼前都差点一黑,好不容易站稳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哆嗦着指着萧染书:“你!你伪装禁军?” 可她哪来的那么多禁军装备? 而且装的也太像了,甚至情报内容还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毛病。 瞒天过海! 最关键的,那青城将军府的丁孝锋又是怎么回事? 代金锐愤怒的大吼:“你把我的军队怎么样了?!” 当初事出紧急,兄弟俩根本来不及仔细推敲,对禁军又有着天然的信任,一心想着要打仗了,便快速整顿安排。 谁知道竟然将己方情报亲手交到了敌军手中? 那可是迟州所有的军部情报啊! 萧染书不慌不忙的走进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 她道:“不要慌,迟州军部总计才四万人,我黑羽军二十万大军,五对一,生擒很简单。” 代金锐大脑‘轰’的一声,两个关键点炸的他脑子回不了神。 二十万大军?黑羽军? 这时候兄弟俩才发现,冲进来的所有将士盔甲胸前,都有一片羽毛的标志。 竟然是黑羽军! 代家可不是普通家族,是有百年传承的老牌世家,自然知晓黑羽军代表着什么。 代松坡音色都变了:“你究竟是谁?!” 萧染书一只手扣住剑柄,另一只手单手握着茶杯送到唇边:“我说过,天乞上将。” 第108章 代氏兄弟快碎了 代金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喷发:“满口胡言!你使诈,技高一筹,这些我认栽!但你怎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还天乞上将? “不。”萧染书看向他,“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着,她像是歇息一般的放松了坐姿,微笑着看着两人。 “首先,历州是不是沦陷了?”萧染书边说边伸出两根手指,“其次,是不是有二十万大军?” 兄弟俩:“……” 不得不承认确实有。 萧染书继续道:“我唯一骗了你们的一点,二十万大军不是南下,而是北伐。” 兄弟俩:“!!” 北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至于圣上钦封的天乞上将,也没有任何毛病。”萧染书话落,又说出了一句震惊兄弟俩一辈子的话, “因为,我将是那个皇帝。” 她封她自己,不行? 代松坡和代金锐此时三观都碎了,更是死活想不通眼前这名女将的脑回路。 她怎么想的? 不是。 她竟然圆回来了? 只要圆回来她就是对的是吧! 两人已经被连环打击到呆滞当场,说不出一个字。 萧染书依旧平静:“至于其他,我想我也不必说的太明白,你俩当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向我表忠心,否则没有知情权。” 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 强势霸道。 代松坡脑子完全转不过来,本就年纪挺大的他,此时惆怅的感觉自己头发都要全白。 迟州一夜之间无了啊! 年轻些的代金锐则是看变态一样的看着萧染书,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的速度和节奏究竟怎么回事? 昨天伪装禁军骗取情报,今夜就突袭包围迟州主城,当晚更是直接逼着两人表忠心。 她自己一刻不停,也不给别人喘口气? 兄弟俩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萧染书放了话也不着急,自顾自的坐着喝茶,从岭山一路冲到这里,她也蛮累的。 喝口茶歇歇,也给兄弟俩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屋内也一片死寂,黑羽军训练有素向来安静,明明几十名亲兵在场,却全体靠墙而而站隐藏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 偌大的茶室中,唯有萧染书坐于正中间的主位,悠闲的好似今夜什么都没发生。 主次分明且明显拥有绝对话语权。 不用明说,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黑羽军第九代主人! 这一幕的冲击力让兄弟俩脑子瞬间清醒,之前的愤怒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恐慌。 黑羽军主帅五个字的分量,如一座大山压来,令人窒息。 静谧到可怕的环境中,除了倒茶的细微流水声,只有兄弟俩起伏不定的呼吸。 这时。 有人冲到门口大声通报:“主帅!丁孝锋求见!” 兄弟俩立即一个激灵,双双看向萧染书。 丁孝锋?求见? 萧染书抬了抬眼睑:“宣。” 没多久。 一名老将风尘仆仆的赶到,踏入屋内的瞬间便单膝下跪,行礼。 “末将丁孝锋,参见主帅!” 这是一老一少的两位将军第一次正式见面。 萧染书从茶桌后方起身,来到了丁孝锋身前,她扶着他的臂膀,声音柔和:“丁将军,您辛苦了。” 黑羽军二十万大军从南城开始一路冲到迟州主城,势如破竹。 丁云阳和张武兴负责东城,难度不大。 唯有丁孝锋的任务最重,他要负责两个城池,北城和西城,不仅顺利拿下,还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 萧染书仔细观察着这位老将军的眉眼,一双将军眉真是威武霸气,哪怕两鬓发白,但神情坚毅眼神锐利,身躯仿佛包裹着一股力量,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厚重。 真不愧是著名的青城将军府,老当益壮! 丁孝锋被扶着起身,同样也在打量萧染书,观察这位年轻到有些不可思议的黑羽军主人。 他知道,所有的战略都是出自她之手,从铺网到收拢,一天之内兵戈四起,攻下迟州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她极善用兵,不仅会用黑羽军,还懂得利用他人军队的力量。 包围战,打的迟州主城不仅是防不胜防,还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东西南北城全部沦陷,哪怕今夜的主城攻城不顺利,拿下也是早晚的事。 关键是,攻下主城也顺利! 丁孝锋来的路上就知晓,军营已经被黑羽军控制住了,主帅早已入城正在与代家兄弟交涉。 目光看向旁边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代家兄弟,丁孝锋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交涉的很顺利。 当下迟州,哦不,是如今整个东南三州十二城,已经被萧染书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这一切,都太快了! 闪击。 萧染书扶着老将军落座,亲自给他斟茶,顺便问了一下北城和西城的情况。 丁孝锋尽数回答。 要不说还是姜还是老的辣呢,这位老将军只给对方城主一刻钟的思考时间,不归顺就采取强硬手段,根本不拖延。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被代家兄弟俩听了个全部。 代松坡又快晕倒了。 代金锐则是思考起来。 连丁孝锋都归顺了,看样子是早已归顺,在攻打迟州之前就已经跟黑羽军联络上? 青城将军府加上本就名震天下的黑羽军,迟州根本没得选啊。 不等兄弟俩表态,又有人前来通报。 “主帅!丁云阳和张武兴求见!” 代家兄弟:“??” 等等,谁? 张武兴? 历州那个通明境将军? 窝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反的,为什么只有代家什么都不知道! 代氏兄弟是真的快骂人了。 丁孝锋本就担心外孙女安危,这会儿直接站了起来。 没多久,丁云阳和张武兴踏入室内,两人同样风尘仆仆。 “主帅!”丁云阳一上来就直接汇报,“已顺利拿下东城!” 萧染书点头:“辛苦你们了。” 丁云阳微微一笑:“不辛苦。” 张武兴就站在旁边不说话,一个劲的傻笑,这会儿他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了。 反的好,造反好啊。 不造反怎么跟云阳公主一起战斗? 那可是全腾国习武之人的偶像! 连带着,张武兴看向萧染书的目光都崇拜无比,主帅真厉害啊,连云阳公主都能收服。 跟着主帅混真好,不仅能造反,还能见到偶像。 他搁那傻笑,代氏兄弟则又傻了,甚至都快碎了。 两人当然是认得云阳公主,但她不是去世了吗? 现在不仅没去世,还改了姓当上叛军啦? 公主,你怕不是疯了反你父皇? 噢老天,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9章 连夜开会,能不能先睡个觉啊 随着人员的陆续到齐,关沧海和文琴也来了,带来了迟州军营被全员生擒的消息。 萧染书心情颇好,当即盘算起来:“黑羽军二十万人,历州张武兴领兵两万,丁老将军这也有四万多人,再加上迟州这一支四万人的军队,总计三十万大军。” 造反的资本愈发充足。 她就差拿个算盘在那算了。 只是忽的她一顿,想到了天乞军团。 天乞的发展势头猛,几乎一天一个数,不知眼下扩张到多少人了? 全程看着这一幕的代松坡、代金锐:“……” 还真是包围,先不说那黑羽军二十万人,光是张武兴和丁孝锋的这两支军队一夹,迟州主城就是一场硬仗。 这时候兄弟俩才恍然惊觉,某个伪装禁军的女将军下了一盘大棋。 萧染书这是一开始就看上他们迟州的军部力量了啊! 占为己有。 而且她一点不避讳兄弟俩,直接就这么说了出来。 很明显代家兄弟要么跟着一起反,要么等着被宰。 事到如今,还有得选? 兄弟俩战战兢兢的,等着萧染书来问话。 但接下来,萧染书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俩,当即开始了下一个事项。 “来福在哪?”她问。 很快,天乞军团情报部部长来福被带了过来,此时的来福已经不是乞丐装扮了,洗了个澡,一副书生扮相。 像模像样的,手中还拿着把折扇。 萧染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来福笑了:“主帅,说来也巧,俺是村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俺能扮演书生。” 萧染书:“啊,这样。” 来福解释道:“乞丐围城的战术用太多了,也不是百分百有用,咱们就多想了一些法子,除了书生还有商人,商人好用,跟徐老板合作。” 萧染书点点头:“你们现在分批北上,争取扩散到腾国各州各城,情报不能断。” 来福:“没问题!” 又要开始扩张了,天乞军团所有人都等着这一刻呢,他们早已将整个迟州渗透,原本想提前去青州,结果青州早就跟着一起反了,那更好,他们入青州更简单,横穿青州一路北上扩张。 兄弟俩再次傻眼,因为刚刚来的那个书生他俩眼熟。 不止一次在大街上要饭,晃来晃去的。 他们说呢,最近城里哪来那么多的乞丐? 搞了半天全是萧染书麾下的情报人员! 什么时候开始的布局? 代松坡不禁往前倒推了些时日,这么一推汗都快出来了。 迟州主城乞丐增多,是十天前啊! 交代好来福,萧染书看向其他人:“丁将军,青城将军府世代从军,对腾国各军营情况了解吗?” 丁孝锋立即拱手:“早已准备好各军营情况,虽然信息与真实情况会有出入,但有一定参考性。” 萧染书接过资料,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看向了张武兴:“张将军,你是从民兵一步步爬上来的,可在其他军营待过?” 张武兴也收起了憨笑,认真回答:“回禀主帅,末将曾在明州、卫州待过,知晓这两处军营的习性和布局,末将这就整理出来。” 萧染书微笑:“辛苦你了。” 接着,她看向丁云阳。 丁云阳正色道:“主帅,我了解皇城兵力布局,皇宫的也知道,对咱们将来攻城大有帮助。” 萧染书欣慰:“好。” 三人各自整理时,关沧海和文琴也上前围观。 黑羽军也有情报部,但更多的是直接冲撞,他们喜欢正面交锋,但跟着主帅打了这几天的仗后,吃到了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 拿下整个东南三州十二城不费一兵一卒啊! 零伤亡,全胜。 且从开战到收尾的时间,总计才十天不到。 这也太夸张了! 于是两人便也开始认真思考剑走偏锋的手段,主帅聪明,他们当副将的也不能笨,脑袋要灵活。 在几人忙活时,萧染书已经拿起了丁孝锋递来的资料翻看起来。 一群人完全没管被扣在旁边的代氏兄弟。 代松坡满脸的惊愕,他看了眼挑灯夜战的萧染书,又扫了一圈忙得热火朝天的几人,最后看了眼屋外的天色。 大半夜,快凌晨了。 你们几个打下迟州后,不睡觉的? 连夜开会商讨北伐的路线和战略? 原本想倒戈的代松坡都有些犹豫了,他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折腾。 他只是个老文官啊! 一旁的代金锐则是完全另一种感受。 他已然从愤怒、不甘和恐惧的心情,彻底转变为了崇拜。 身为一名将军,热血好战是天生的。 但最怕跟错指挥官,最讨厌的就是上级不懂装懂还瞎指挥。 如今一看,眼前这位主帅强的有些变态了! 步步为营,手段狠辣,用人不疑,出兵奇袭。 连轴转没问题,他还年轻。 造反也没问题,成王败寇。 冲一把又何妨? 更何况,那可是黑羽军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染书初步扫完资料后,闭上眼消化了一会儿。 丁孝锋给的资料非常全面也细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究明白的,她这些天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下再细细研究。 短暂的闭眼后,她重新睁眼,然后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视线。 萧染书一愣,看向身旁。 代家兄弟还跪在那呢!刀还架脖子上呢! 萧染书:“……” 呀,把这两人忘了。 她视线扫过二人,问:“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代松坡当即就跪直了,回答:“老臣可以给主帅提供朝中各官员的背后势力,以及派别划分。” 萧染书双眼一亮。 代松坡继续道:“我二弟代金锐自小习武,对各大老牌武术世家也熟,相互间都有来往。” 代金锐眨了下眼睛,而后跟着点头。 兄弟俩这就开始彰显自己价值了。 萧染书:“起来吧。” 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撤离,腿都跪麻的两人搀扶着起身。 代松坡站起来就拱手道:“主帅,能否先容我睡个觉?这主城都被您的人包围了,我也逃不出去,您年轻,我年纪大啊!” 这两天他们都很紧张,没睡好就算了,今天晚上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惊心动魄的没吓死就很好了。 眼看天都快亮了。 他们归顺,但能不能先让人休息? 萧染书:“……” 你以为是她不想睡?她比谁都喜欢睡觉,她恨不得一天睡十八个小时。 ----------------- 今天一更哈。 另外前段时间做了个书测,新书名出来了《强的令人发指,懒的人神共愤》,看到书名变化不用奇怪。 第110章 这是什么魔法吗? 拿下东南三州后,萧染书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松。 北方的七个州不是马上能夺下来的,天时地利等因素都需要考虑,最关键的是要等天乞军团和徐成根的情报铺开。 她不打不确定的仗。 连轴转的黑羽军和历州、青州两支军队也得到了休息,就在迟州主城外扎营。 代松坡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也不是非要睡,他就是紧张焦虑的心脏受不了,得缓一缓。 当次日上午的阳光挥洒在这座主城上方时,城内百姓这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虽然百姓们的日常没有任何变化,但街道上到处都有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士,一步一岗,站满了整座城。 而平日里的那些卫兵,却不见踪影。 昨夜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夜过去,迟州主城变了个样啊! 代金锐倒是没怎么休息,心里决定归顺后,已经开始计划如何用兵了。 早饭过后,他就在一名黑羽军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沧海和文琴的住所。 此时两名副将正在院中切磋,每一下都是动真格,那打斗声,带起飓风呼呼的。 代金锐一只脚还没踏进来,就被刮的脸生疼,衣服还破了个口子。 他当时就傻了。 不是,你们管这叫切磋? 你俩怕不是在生死决斗吧! 有人前来,切磋暂停。 关沧海收起了他那杆千斤重的长枪,文琴也将长弓背回在背上。 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代金锐。 由于刚打完,此时两人面上还带着一股杀意,望过来的眼神令人胆寒。 代金锐差点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妈呀,黑羽军真吓人。 好在代金锐也是一名不俗的将军,更是通明境后期,距离无为境只有一步之遥。 短暂的震撼过后,他定了定神,开口:“两位将军,迟州军营有四万人,我想询问一下这些军部力量是合并还是怎么?” 关沧海一挑眉:“你倒是想的全面。” 文琴则道:“主帅大概率会让你自己领兵。” 代金锐惊喜的有些不可置信:“我还有领兵权?” 文琴点头:“有,张武兴也是这么个顺序。” 代金锐顿时松了口气,这下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了。 接着,他又开始与两人套近乎,问了些萧染书的用兵习性和战术方案等。 真要打,他也要准备好。 另一边。 代松坡好不容易睡下,下午被人拉了起来。 他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看了眼外面的日照,慌里慌张的冲领路的黑羽军询问: “请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领路者一声不吭,只管在前面带路。 这让代松坡更紧张了,到底什么事啊? 说好的今天休息呢? 等到了衙府,他见到了正在看沙盘地图的萧染书,旁边还站着一名老年人,看样子比他年纪还大,至少也有七十了。 代松坡快速观察了一眼,目光就跟着萧染书定格在正中间的那沙盘上。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腾国地图! 沙盘制作的很细致,将各州各营以及山脉都造了出来。 缓了缓神后,代松坡出声:“主帅,您找我?” 萧染书抬起眼,指了指身旁的老者:“这是千夫长王春毅,你俩对接一下迟州的管辖。” 代松坡快要站不稳了,哭丧着脸问:“主帅,我这是,革职吗?” 萧染书平静的看来:“你还是迟州领主,但不再是主城城主了。” 代松坡:“?” 王春毅在一旁皱眉:“领主是领主,城主是城主,主帅的话说的这么清晰明了,你听不懂吗?” 代松坡被凶了一下,只能点头:“懂,现在懂了。” 就是分权,避免权力过度集中。 萧染书又冲着他道:“尽快交接,安排好后你俩都跟着我队伍。” 代松坡瞪大了眼珠子:“我,我也要跟着?” 他一把年纪了要跟着行军? 他又不能上去打!他跟着干什么啊? 王春毅则立即高呼:“是!主帅!” 代松坡被他吼的一激灵,也连出声:“是,主帅。” 两人下去对接细节,萧染书便坐了下来,开始细致的思考,一边看地图,一边拿着丁孝锋给的资料研究。 代松坡是文官,于她有大用,与老村长配合说不定会出奇效。 至于代金锐,迟州的四万人依旧让他领兵,与丁孝锋、张武兴的军队合并成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这是萧染书的初步方案。 加上黑羽军,三十万人的确很强,但想打下整个腾国不够。 萧染书想到这里,拿出两面小旗,插在了明州、卫州的军营处。 过了会儿,她起身,绕了个圈。 在西部和北部的边防军营也插了旗。 而后,她重新坐下,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点了点。 这四处军营,她看上了。 在萧染书冷静分析的时间里。 关沧海、文琴和代金锐三人这里也热闹起来,丁孝锋带着外孙女丁云阳,以及从头到尾都跟着的张武兴前来。 六人坐下开始了细致的商讨,将各自军部力量情况全盘托出,然后开始相互整合,重新分配。 争取把攻击调动到最大化。 在一切都进行的有序且充满盼头时,代松坡是最崩溃的一个。 他根本没办法跟这个名叫王春毅的千夫长对接! 他听不懂对方说话!对方还喜欢骂人! 代松坡当了几十年的领主,第一次遇到这么头疼的情况。 他甚至怀疑,主帅是不是故意折磨他? 这位真的是千夫长吗?此人真的有管理能力吗? 王春毅把所有人官员都打乱,然后说要全部重新安排。 老天!这是多大的工程啊? 谁擅长什么适合干什么,怎么能说打乱就打乱呢? 这怎么能全部重排呢? 代松坡快碎掉了。 而然就在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后,让代松坡浑身冒汗的一大堆乱七八糟事,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正确轨道,且完美形成了环环相扣的局面。 王春毅依旧是在骂人,但一边骂,一边把事情安排的妥当。 所有官员换岗,立即开始工作! 由于全部都换新,再加上千夫长骂的凶,迟州又彻底换了个主人,鬼知道黑羽军主帅喜不喜欢杀人的? 导致没有人敢反抗,得到新岗位后不敢有任何放松,且一切全新需要学习,连最基础的细节工作都无比认真。 结果竟然比之前干的还要好。 看到这一幕的代松坡:“?” 这是什么魔法吗? 第111章 我是您的兵 皇宫。 腾鹤帝连续宣了十天的太医,今日又是如此。 大太监姜从海忧心忡忡,全程在一旁看着,想问又不敢多嘴。 皇上已经连续好几天半夜惊醒了。 腾鹤帝躺在榻上,半阖着眼,待太医搭完脉后,语气不详的道:“但说无妨。” 太医行了个礼,道:“皇上,您这是忧思过重又急火攻心,切不可太过焦虑,要保重龙体啊!” 腾鹤帝只觉得这太医是在说废话。 暗卫派出去已经一个月不止,一点消息没有,活生生消失了。 禁军南下也有半月有余,同样人间蒸发。 这可是在他的国土啊! 黑羽军的消息更是摸不到一点,派出去的无数探子都有去无回。 明明已经重病的丁妃,前几日好端端离宫了。 别说向皇帝请示,一个招呼都不打。 这还能算他的妃子吗? 早知道他就该在杀公主的那日,找个理由将丁妃打入冷宫。 赐死不行,他还要用丁妃来牵制丁孝锋。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谁能想到一个妃子敢犯大不敬离宫? 谁给她的胆子! 送往青城将军府的书信也了无音讯,东南是远,但也是在大腾国土内,还能丢失不成? 分明就是那丁孝锋不想回。 所有人都在蔑视皇权! 这一桩又一桩的事件接二连三,让他如何能安心。 腾鹤帝越想越心烦,紧闭着眼时眉头也皱起。 太医叹了口气,不敢多言,在一旁默默的整理药箱。 姜从海想劝,但最终也闭了嘴。 就在这时,忽的一声大喊从殿外传来,是一名传令兵。 “皇上!急报!” 腾鹤帝猛的睁开眼,从榻上坐了起来:“哪来的?” 殿外的人答:“东南!” 腾鹤帝急的都站了起来:“快!” 暗卫和禁军南下去的就是东南,黑羽军的目的地也是东南。 萧染书在东南,丁孝锋也在东南! 所有的线索都在东南。 听到东南二字,腾鹤帝什么都顾不上了,三两步下地,一把夺过信笺。 他快速打开,一目十行。 一瞬间面色惨白。 颤抖的手指彰显出这份急报的不同寻常。 腾鹤帝几乎要晕倒,好在身旁的姜从海扶了一把。 一旁的太医眼看情况不妙,又将合上的药箱打开了。 腾鹤帝稳住身形,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送急报的那人,声音颤抖着问:“你来告诉朕,这是什么意思?” 传令兵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只是机械的回答:“东南三州沦陷,黑羽军主帅萧染书领兵造反,一日一城,十天已夺三州十二城……” 清晰可闻的声音响起在大殿内。 哐当! 太医手中的药箱掉了,惊恐无比的呆立在原地。 他听到了什么?东南三州已经不是大腾国土了? 打仗?造反? 是这么理解没错吧。 姜从海瞪大着眼睛,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消化不了。 这才几天? 不对,他们刚发现黑羽军的动向才几天? 怎么就已经…… 这速度根本不可能啊! 东南那三州又不是空壳子,先不说青城的百年将军府何等威风,那迟州代家军也不是好招惹的啊,就算是最差最差的历州张将军也是个通明境,而且军营有两万人啊! 姜从海第一反应就是这消息是假的。 腾鹤帝身躯左摇右晃了几下,用最后的理智开口:“传……” 但他只说了一个字,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昏厥了。 “皇上!皇上!” “啊太医!太医你怎么也晕倒了?” “快!太医院!快把太医院的人都喊过来!” 殿内一片混乱,东倒西歪。 ----------------- 东南迟州。 天乞军团全员早已出发离开迟州,甚至穿过了青州,朝着更远的地方进发。 他们散是满天乞丐,聚是天乞军团。 网已经全面铺开,体力最好的邱越甚至已经奔到了靠近皇城的地方,情报更是每日不断更新,速度快的比萧染书的脑子还快。 休整了两天后。 萧染书重新骑上战马,带着三十万大军分批浩浩荡荡的往青州进发。 这一路不着急,可以慢慢走。 依旧是二十万黑羽军先行,丁孝锋为十万大军统领,带着张武兴和代金锐断后。 行军队伍里,村民们走在中间段。 代松坡和王春毅同乘一辆马车,一个忧心舟车劳顿,一个满脸兴奋。 赵家父子也有一辆马车,哪怕在路上也一刻不停的研究地图,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一毫米的细节都要反复测量。 张大娘抱着赵羽军与小李在另一辆马车上,三人在担心萧染书这几天的吃喝。 自从开始打仗后,主帅就好多天没吃好睡好了。 萧染书本人无暇思考这些事,她骑马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与丁云阳并行,身后跟着的是一千人的亲兵。 负责开路。 再往后才是关沧海率领的重骑兵,而后是文琴统领的轻骑。 开路的萧染书无任何畏惧心理,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沿路风景。 迟州与青州的接壤道路并不好走,大抵是之前两州来往不多。 萧染书脑子里还在想着修路。 身旁,丁云阳投来敬佩的目光:“主帅亲自开路,这可不多见。” 萧染书没有接话,而是莫名其妙说了另一句:“看,这都是我打下来的江山。” 她在感叹,这句话竟然成现实了。 丁云阳微微一笑,望向远方:“往北数七州,都会是您的江山。” 萧染书沉吟了一瞬,问:“跟着我造你父皇的反,你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有关公主为何要当叛军的事,她忙着开战,还没来得及好好问。 丁云阳开始说起了往事:“主帅,腾国两百年历史,从未出过一个女帝。” 萧染书静静的听着,没打断。 丁云阳笑的有些悲哀:“这在内域很少见,其他各国都有过女皇或女帝。” 萧染书琢磨着这个词:“少见。” 丁云阳:“对,少见,自五百年前开始,女性就在这片大陆上崛起了,强者层出不穷,唯有腾国不是。” 萧染书点了点头,大概懂了一些。 丁云阳继续道:“主帅您可能不知道,我不仅在内域是武学奇才,在外域也是个修行天才。” 萧染书捕捉到一个新词。 外域。 这片大陆的地图有些大。 不过萧染书没有因为自己的思维发散而打断对话,示意对方继续。 丁云阳开始说起了往事:“我从小习武,师父带着我去外域宗门修行,我十五岁清心境归来,一腔热血想助父皇一臂之力。” “可是父皇不仅不认可我,还视我为眼中钉,因为我的成长太快了,快到威胁到了他的皇位。” “他将我的母妃囚在深宫,母妃病重置之不理,又将我锁在皇城牢笼,不让我看天地辽阔。” “我想去军营,他不让,我想继续修行,他还是不让。” “他让我嫁人,嫁给一个废物。” “我大婚了,从此成了后院妇人。” 说到这里,丁云阳开始沉默。 萧染书偏头,透过头盔看观察她。 此时的丁云阳神情很复杂,有痛苦,也有不甘心。 末了。 丁云阳再次出声:“父皇示意我的驸马除掉我。”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且令人愤怒。 萧染书闭了闭眼,在内心骂脏话。 这么优秀的女儿不要,竟然要杀? 狗皇帝是真无情。 “主帅。”丁云阳忽而一笑,重新开口,“我不是腾国公主,我姓丁,叫丁云阳,我是您的兵。” 早在那日的岭山顶,她就已经将往事当成过眼云烟。 弃国姓随母姓后,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后悔,且无比坚定。 第112章 国师出关 黑羽军问世,十天拿下腾国东南三州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萧染书这个名字也彻底被全腾国的人得知。 战争来了! 但没怎么死人。 听说东南三州十二城的百姓日常照旧,一点变化都没有,连增税的事都未曾发生,甚至治安还更好了。 这可是新鲜的不行,立即调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某些城池里出现了说书人,将萧染书的事迹大肆宣传。 从岭山村女仙开始到成了黑羽军主帅,一件事不落的细细道来,又将她恐怖的战绩润色了一番。 总之说的绘声绘色。 腾国皇室自然出面打压,全面禁止谈论,甚至出了公告,如有发现一律斩杀。 可百姓们好奇啊,越是捂嘴,越让他们想知道东南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好奇那位突然名扬天下的萧染书。 于是一些乞丐就冒出来了,路过就说两句,一天路过八回。 就这样一点点的,又将事情传了个遍。 这些事自然也传到了皇宫里,让好不容易苏醒的腾鹤帝又吐了一口血。 太医院全员都守在殿中,时刻准备着给皇帝扎针。 姜从海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又忙又忧心。 后宫也不太平,不少妃子听说丁妃离宫后,也吵着闹着要回娘家。 都是贵女,出身名门,自然听说过黑羽军。 哪个皇室能抵挡这支军队? 八代黑羽军,灭了八个王朝! 到腾国是第九代。 现在黑羽军在造反,一路从东南往北进发,早晚打到皇城。 不跑,等死吗? 对于这些声音,腾鹤帝一律无视,醒过来后更是直接下了一道皇令,命所有妃子都禁足在自己寝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这下子怨声载道,但也无人能反抗。 宫内的侍卫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 随着后宫的大门紧闭,妃子们吵闹的声音消失了,但腾鹤帝的焦虑却日渐增长。 他躺在榻上,看向墙面上的腾国地图,目光死死的盯着东南那个方位。 三个州,十天。 眼下的黑羽军还未有动静传来,应当在青城驻军。 好一个萧染书啊! 当时他就应该再狠一些,让更多的禁军去杀掉这个女人。 门外。 姜从海跟人耳语了几句,而后小跑着进来禀报:“皇上,探子来报,有丁妃消息了,说是十天前见到她出现在东南的驿站,应当是早已回了青城将军府。” 对此,腾鹤帝没有应声。 丁妃的去向他早已猜到,丁孝锋也必然与那萧染书暗中勾结。 否则东南怎么会沦陷的如此之快? 何止丁孝锋,腾鹤帝现在怀疑那代氏兄弟和历州军营也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正常开战的速度。 姜从海面色难看的开口:“皇上,奴才想不通,上个月丁妃不是还病重么?那云阳公主为了给她母妃求一味药,还特地冒险抗旨要去外域。” 腾鹤帝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同样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丁妃病重,他当时已经想杀夏云阳,怕丁妃死了没有牵制丁孝锋的人,还特地去探望了一下。 太医说丁妃还能拖几年,日常起居没什么问题,就是需要静养,不能舟车劳顿也不能太操劳。 腾鹤帝怕丁妃死,但也不允许丁妃身体好。 所以这个病,生的他分外满意,更不可能让夏云阳去将之治好。 但此时回过头来一看,疑点重重。 姜从海气愤道:“皇上,丁妃不仅装病还私自出宫,蔑视皇权,其罪当诛啊!” 腾鹤帝这回终于出声了:“何止她其罪当诛!整个青城将军府都应当被灭门!诛九族!咳咳……” 由于说的太激动,又咳了一口血。 姜从海在旁边慌里慌张的各种忙活,心急的不行。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在门口。 “皇上!国师出关了!” 腾鹤帝的咳嗽声猛地一停,惊讶之际心中腾起大喜的情绪:“当真?快宣!” 没多久,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进宫,踏入这大殿之中。 腾鹤帝因为要见国师,还特地让太医扎了几针,让他气色看上去好一些,更是沐浴更衣了一番,以正常的帝王状态出现。 国师秦元进修为高,地位超然,见了皇帝有免礼权。 但他还是依照规矩给皇帝行了个标准的君臣礼,然后才起身落座。 这一礼让腾鹤帝心中无比舒适,对国师的好感更是飚至最高峰。 看到没有,腾国第一人见了他依旧要下跪行礼。 那萧染书算什么东西? 竟敢夺他的江山! 腾鹤帝的思绪快速闪过,微笑着问:“国师闭关期间,可有所感悟?” 秦元进给了皇帝一个安心的眼神:“东南的事臣都听说了,皇上不用担心,臣此番进宫,就是想来替皇上分忧,替大腾摆平叛乱。” 腾鹤帝神情变幻,即将压不住内心的喜悦,但多年的帝王让他喜怒不形于色,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他缓了一口气,问:“国师的修为……” 秦元进笑着点了点头:“闭关有所得,我已从道合境,突破至天人境。” 这下子腾鹤帝的情绪压不住了,激动的都站了起来:“国师,此事当真?!” 内域修为分七等:武行、内观、清心、通明、无为、道合、天人。 再往上还有七等:灵行、破观、清执、通念、化为、法合、归元。 但需要配合更高级的功法修炼才能突破,外域大宗门才有。 天人境,在内域已经是封顶的境界了。 秦元进比皇帝淡定多了,依旧坐于位置上,只是平静的微笑:“所以,皇上不要着急,我会亲自南下,与那萧染书谈判。” 同时,他眼底也一闪而过的杀意。 说是谈判,可若对方不知好歹,他便以内域无敌的境界将之抹杀。 至于黑羽军,他天人境自然是不怕什么内域最强军队。 “太好了!”腾鹤帝大喜过望,从主位上下来,三两步走到了国师面前,拉起对方的手激动开口,“腾国皇室有您,大幸!” 他的江山终于有救了。 这比什么神丹妙药都要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