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影帝老婆后只想带女儿开诊所》 第1章:初来乍到 北宋汴京 时值隆冬,寒风萧瑟,山阳伯府西北角的陈小娘院里草木凋零,地上堆叠了厚厚的积雪。 直棂窗上的油纸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屋内烛火摇曳。 陈小娘拿着四姑娘的嫁妆单子,一遍遍细细核对着,身旁伺候的张妈妈端着点心走到近前。 “陈小娘,先用些点心罢,您晚膳只吃了几口,嫁妆的事晚些再盘算也不迟。” 陈小娘姣好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肤如凝脂楚楚动人,她黛眉微蹙,愁容满面。 “张妈妈把点心搁桌上吧,这单子上的钱加上我的体己,拢共才只有五万贯,且不说那些个商铺田地了,四姑娘连套像样的头面首饰都没有,我怕她日后在妯娌面前挺不起腰杆。” 她情绪低落,好似被阴霾笼罩着,自古嫁妆就是女子在婆家的底气,她只四姑娘一个亲骨肉,怎能不为她着急。 张妈妈对陈小娘忠心耿耿,闻言自是满脸不忿。 “元娘出嫁光上等良田就有五百亩,明面上的银钱有二十万余贯,还有数不清的古玩字画,咱们四姑娘也是府里正经主子,大娘子这样苛待她,就不怕伯爷责怪吗?” 陈小娘人淡如菊,除了给大娘子请安,整日待在院中不是研读医书就是给下人把脉治病,极少与人争风。 她纤细如柳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思维清晰敏锐道: “张妈妈莫要胡言,元娘嫁妆丰厚那是大娘子自己贴补的,她的嫁妆伯爷也无权过问,怪只怪我出身低微没法给四姑娘更多。” 张妈妈可不这么想,她眼神流露出遗憾,叹息道: “凭小娘本事,若不是困在这深宅大院,多少嫁妆挣不得。” 陈小娘笑容苦涩,心中有无尽话语,却也只能静默无声。 她家学渊源自启蒙就跟着祖父学医,且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家传养生诀唯有她练出气感。 七八岁就作男童装扮去医馆把脉问诊,十三四岁声名鹊起引得大娘子注意,强硬做主纳入伯府,好日子戛然而止,从此再无自由。 陈小娘忆起往事胸口憋闷,起身推开窗棂往外瞧,只见院里大雪纷飞,地上厚厚的积雪在风中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喃喃道: “不知这雪何时能停,恐会误了四姑娘的好日子。” 与四姑娘定下亲事的乃是颖昌府顾知州,虽是续弦且年长她八岁,就身份而言已是上乘之选。 这桩婚事乃是伯爷亲自相看,府中不少人为此恨的牙痒痒,陈小娘不欲惹事,一直安分守己低调行事。 张妈妈赶忙走到她跟前伸手关窗。 “小娘莫要吹了风,这雪最多两三日就会停,咱们四姑娘是有福的,必不会有影响。” 窗棂闭合前,陈小娘习惯性往四姑娘院里望去,却见那处有火光冲天,她悚然一惊。 “怎会有火光,莫不是走水了,快……快去四姑娘院里。” 陈小娘神魂不安疾走如飞,张妈妈慌忙拿起披风跟在身后。 她俩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院子,只见府中奴仆四散奔逃,四姑娘院里夹杂着呼救声。 陈小娘面如土色,惊慌失措的寻找四姑娘。 搜寻一圈无果后,一把扯住四姑娘奶娘,目呲欲裂的质问道:“四姑娘在哪?她出来了吗?你是怎么伺候的……” 那奶娘吓得抖如筛糠,哆哆嗦嗦道: “四姑娘……睡着了,丫头婆子怎么都喊不醒她……” 陈小娘闻言魂飞魄散,踉跄着往失火的屋子里去,张妈妈惊慌失色的上前阻拦。 陈小娘力大出奇,将她推倒在地,视死如归的继续往里冲…… 围观奴仆的哭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火势依旧凶猛,犹如一条狂暴的火龙,四姑娘卧房被浓烟和烈焰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焦糊味。 陈小娘剧烈咳嗽胸腔窒息,她捂着口鼻艰难前行,终于透过烟雾看见了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四姑娘。 她顾不上蔓延而来的火势,扑到四姑娘榻前,声声泣血的呼唤着。 “四姑娘……四姑娘……你快醒醒……” 四姑娘始终没有任何反应,陈小娘咬牙拖拽着她往外挪,那大火发了疯似的,随着寒风四处乱窜,屋顶的房梁终是经受不住,猛的砸了下来…… 一股股浓烟腾空而起,四姑娘院里瞬间变成一片火海,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一切…… 四姑娘能感觉到皮肤强烈的灼热感,她像是被人放在蒸笼上炙烤。 耳边的嘈杂,小娘的呼唤,她都听得见,偏眼皮重似千斤怎么都睁不开。 直至剧烈的疼痛袭来,刺眼的漩涡将她吞噬,她彻底失去意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当耳畔再次传来熟悉的呼喊时,她艰难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陈小娘心有余悸的一张脸,她如同绷紧的弦,带着颤音问道: “四姑娘……是你吗?” 眼前的陈小娘穿着淡蓝色长袍,大半截腿肚露在外边,她长发及腰随意披散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美则美矣,看起来甚是怪异。 四姑娘脑袋像一团浆糊,思绪混乱不堪,虚弱道: “小娘~这是……哪里?” 她抬起手腕揉太阳穴缓解不适,却发现手臂空空如也,只肩上两根细细的肩带挂着,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面上血色退尽魂不附体。 陈小娘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安抚,平日再怎么清冷孤傲,骨子里还是少不经事的小姑娘呢。 “我儿莫怕,这不是在府里,咱们大难不死穿越时空了,这是距离大宋几千年后的新世界……” 陈小娘的话让四姑娘愣在原地,她抬眼看向屋内从未见过的陈设,虽觉不可思议,却笃定陈小娘不会骗她。 在山阳伯府时,出于对大娘子的忌惮,母女俩在外人面前并不十分亲近,但进了屋关上门却又无话不谈。 陈小娘看着女儿表情,柔声细语道:“你没有这幅身体的记忆吗?” 四姑娘看向小娘直言不讳道:“我脑中一片空白,除了胸口有些不适,并无其他记忆,小娘,我们会被人拆穿吗?” 四姑娘曾听他父亲闲谈时说过,某一村庄有位断气三天又重活过来的老翁,族老疑心是孤魂野鬼借尸还魂,下令将他烧死挫骨扬灰,这故事太过骇人,她记忆犹新。 不论是何朝代,对异类都不会欣然接受,她们这般情况与借尸还魂无异,若是露出破绽,下场必会凄惨。 陈小娘听了女儿的话并未流露出胆怯,她平素在府中寡言少语温柔乖顺,实则骨子里极有主见。 她也不急着开口,抬手将温润的指尖搭在女儿的脉搏上。 四姑娘原本还忐忑不安,见她这般泰然自若,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陈小娘细细把着脉,片刻后才道:“没有人能拆穿我们,你的脉象寸口脉伏,胸中逆气,乃是脏腑虚衰至极之虚症……” 她轻柔的语调带着一种独有的宁静与祥和,四姑娘闻言心中涌起另一层担忧,她方才重获新生,这身体怎能有差池。 “小娘,我会不会再死一次?” 陈小娘收回手指,淡定道:“有我在你死不了,不过是心气虚衰,脉气亦衰微,你运转养生诀,再煎几副药吃也就无碍了。” 四姑娘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有小娘在她亦无所惧。 陈小娘虽有原身的全部记忆,但某些执念却迟迟不散,脑中有两种意识相互抗衡,幸好她心智坚定尚且能压制。 她牵着四姑娘往洗手间去,将她带到镜前站定,看着镜中娘俩与从前无二的容貌,四姑娘愕然道:“娘,这难不成就是我们的来世?” 陈小娘闻言笑弯了眼睛,她心疼又克制的摸了摸四姑娘侧脸,柔声解释道: “从我这身体残存的记忆了解到,这辈子我们还是母女,这新世界乃是一夫一妻制,并无小妾和庶出之说,我与你这身体的父亲只你一个独生女。” 霎时四姑娘眼中迸发出光,宛如深夜里的繁星,明亮又闪烁。 自她懂事以来,庶出身份就像是一座山,不断压弯她的脊梁,她的课业不能比嫡姐出色,容貌不能惹大娘子眼,言行举止不得行差踏错半分,她只能以冷静孤傲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想法。 四姑娘说不清是何感受,只眼眶微微湿润,她若无其事的侧过头,声音干涩道: “娘,这家中只有我俩吗?原身爹去哪了?” 陈小娘表情有些无奈,细声道: “这家男主人是个极有名望的影帝,夫妻二人年少成婚,近些年矛盾颇多,已经许久不曾回家了,他也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虽未归家月月都给家用,咱娘俩生活无忧。” 四姑娘闻言有淡淡的失落,她无视这莫名的情绪,看着镜中自己脸庞上的肉,奇怪道:“我十五岁开始脸就瘦了,怎么如今又丰腴回来了?” 陈小娘浅笑着,脸上的梨涡露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如今这身体才十三岁,刚升入初中不久,这里无论男女都是要读书的,只要有能力,可一直往上深造。” 四姑娘惊异的瞪圆了眼睛,她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不自觉的唇角上扬,那与陈小娘如出一辙的梨涡甚是可爱。 她平复下心情问道:“那我现如今叫什么名字?” 陈小娘轻声道:“说来也巧,咱俩名字都未曾变,你记住这身体的父亲叫余渊即可,咱俩就他一个亲人了,称呼也得尽早改过来,你若是害怕让人看出来,咱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陈小娘闺名陈若谷,四姑娘名唤余怀夕,陈若谷有原身的记忆做依仗,女儿又陪伴在侧,去哪个城市生活都不畏惧。 余怀夕也赞同这个提议,她淡定道:“那这边……如何称呼爹娘?” 陈若谷觉得女儿变小后,性格也开朗些许,她柔声道:“这边都喊爸爸妈妈,你喊顺口也就习惯了。” 余怀夕虽对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却接受良好,她眼眸深邃的望向远方,低声道: “幸得上苍怜悯,咱们日后定要好好生活……” 第2章:未雨绸缪 陈若谷从身不由己的卑贱妾室,变为堂堂正正的原配嫡妻。这段婚姻关系虽未正式官宣,却得到双方父母应允,法律承认,她有何理由不好好生活。 她抚摸着怀夕柔顺的乌发,过了片刻,等翻涌着的复杂情绪平复下来后,方才开口道: “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身母女俩是吃药自杀的,也不知她们的神魂去了何处。” 余怀夕面色严肃,灵动有神的眼睛满是惊异道: “我观这屋内陈设不俗,虽没有奴仆伺候,却也没有外人添堵,她们怎会这般想不开。” 陈若谷还能感受到原身自杀前强烈的绝望与孤独,究其原因不过是爱而不得罢了。 “可能是夫妻感情不睦所至,原身检查出了重度抑郁症本就有自杀倾向,死前不放心女儿,所以将她也带走了。” 余怀夕听后唏嘘不已,毕竟她是受益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陈若谷却想的开,她看着女儿柔声道:“你不必有负罪感,不是你我夺人性命,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余怀夕能在山阳伯府那般境况下,让伯爷亲自替她相看婚事,其城府也不容小觑,她低头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肩带,鼻子微微皱起,声音清冷道: “妈,这屋里就没有像样的衣服穿了吗?” 陈若谷好歹还有睡袍遮羞,不似她直接光着膀子,陈若谷嘴角泛起笑意道:“衣帽间还有很多衣裳呢,你自己去挑一件吧。” 余怀夕自幼接受严苛的规矩礼仪教导,很多东西已经刻入骨髓,哪怕换了身体,举手投足间的仪态依旧如故。 她进原身房间后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角落游走,似在回忆每一个生活细节,明明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却处处都透着眼熟,仿佛本该属于这里。 一阵风悄悄吹过,窗帘随之舞动,好似所有的忧虑都被风带走了,余怀夕见书柜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很是欣喜,想来原身跟她一样爱看书。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捉摸,上一刻她还在担忧嫁入顾知州府上要如何破局,这一刻却落入了天堂。 余怀夕转身进了衣帽间,开启了自己穿越时空的时尚之旅,那琳琅满目的精美服饰和熠熠生辉的珠宝,让余怀夕叹为观止,原身倒是有位出手阔绰的爸爸。 她好歹是伯府姑娘,格局和眼界自是有的,她不会对这些身外之物起贪婪,不过见款式新奇别致才多看了两眼。 随手挑出一套嫩黄色连衣裙换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挑书来看。 与女儿的惬意相比,陈若谷的情况要差些,原身的执念太深,全部心神都在余渊身上,陈若谷不过动了要与余渊离婚的念头,心脏就痛的无以复加。 她不想让女儿担忧,回到房间独自承受,待疼痛缓和下来,她开始给自己把脉,除了先前药物的影响,并未有其他问题,这心绞痛的毛病只能是原身执念作祟。 陈若谷虽是山阳伯府良妾,却从未对伯爷动过心,于她而言伯爷与大娘子一样,所以她在府中不争不抢温柔恭顺。 她不能理解这余渊有何过人之处,从过往的记忆看,余渊待她并不比旁人特殊,她说十句话余渊可能只会回一句,婚后她濒临崩溃想要对方陪伴,也换不来他的一个眼神。 怀夕出生后他依旧如故,宁愿躲在书房琢磨演技也不愿意抱抱女儿,婚前不在乎婚后依旧可有可无,他是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档期永远满满当当,哪怕绯闻炒作满天飞,也不屑跟陈若谷解释半句。 婚姻生活里日复一日的折磨,终于让这可怜的女人丧失了求生意志,吃药前她给余渊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着:我带女儿走了,从此都不再打扰你。 然而直到她从这身体里醒来,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心绞痛无比凶猛,让陈若谷不敢想离婚这茬。 左右余渊不着家,对她和女儿也不在乎,她与独自带着女儿过活一样,倒不急着解决这事。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转世这回事,原身跟陈若谷一样自幼学习中医,她还拿到行医资格证了。 原身父亲在宛陵老家有间医馆,在她怀孕后,夫妻俩就直接关了医馆到沪市照顾女儿外孙,整个孕育过程虽然辛苦,但有父母照看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直到怀夕七岁那年,父母回老家处理退休事宜,回程途中出交通事故双双殒命,她办好父母丧事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这期间她努力自救过,也尝试向外界求救,可依旧无济于事。 陈若谷忆起余渊依旧能感受到发自心底的爱意,她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你既然不愿放弃他,那就听你的,他若心里有你和女儿自会回来,介时我再考虑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她话音落那磨人的心绞痛顿时消失了,陈若谷想的通透,她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余渊是怀夕的父亲,虽然他情感漠视给不了情绪价值,经济上从不曾亏欠,这就足够了,反正她无心二嫁。 陈若谷身体恢复正常开始熟悉环境,记忆跟现实总归有些差别,她先找了身宽松的衣服换上,随手将及腰的长发盘成发髻,看上去温柔优雅如同兰花一般,仿佛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母女俩居住的这套房子在沪市最繁华的地段,面积有两百多平,当初之所以定居此处,就是为了余渊事业发展和怀夕读书便利。 这房子十年前余渊爆红用片酬全款买下,算是他们的第一个家,虽是老房子但生活设施便捷,房价依旧居高不下,先前家里还有请保姆司机,但原身存了死意,就将人结清工资后辞退了。 如今正是五一假期怀夕不用上学,暂时没有太大影响,陈若谷在卧室梳妆台上找到手机,她试着解锁查看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当看到长达八位数的存款时,顿时心下一松。 她曾为怀夕的嫁妆辗转反侧,如今穿越至此绝不能让女儿再受委屈,她定要积攒一份像样的嫁妆出来,看着各项支出明细,每个月一号余渊都会汇入一百万的生活费。 陈若谷不会清高的不要钱,两人既是夫妻,那余渊挣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这钱她拿的心安理得,不为自己考虑,她也得为怀夕打算。 经济来源全靠余渊并不可取,再则陈父离世前最大的愿望是重开济世堂。 原身全心全意扑在余渊身上并无继承家业的打算,陈若谷却求之不得,她医术有用武之地又岂会荒废。 可惜以往她不懂藏拙,这才被大娘子看中纳入府去,其目的不过是为府中老太太调理身体以示孝道,却禁锢了她一辈子。 沪市的教育资源更先进大学更容易考上,怀夕的户籍也在此,但陈若谷还是想带她回宛陵老家生活,换个环境更有利于怀夕融入,她才读初中,若是真跟不上高中还可以转学回来,总不会有太大影响。 有记忆辅助,她很快就搞清了家用电器的使用方法,连手机也用的得心应手。 她通讯录中并没有太多联系人,除了余渊和他的经纪人傅明外,也就只剩下怀夕和宛陵老家的邻居汪老师了。 陈若谷考虑事情很周全,怀夕虽在府中跟西席先生读过几年书,但跟这边的教育模式却不一样。 她没有原身记忆,短时间内很难跟上进度,与其被打击的没有自信心,倒不如先休学补课,然后回老家重新读初中。 陈若谷正想的出神,房门突然被敲响,怀夕抬高声音问道:“妈,我饿了,咱们吃什么?” 陈若谷会做膳食,小时候她阿娘常说,姑娘家会灶上手艺将来夫家才会看重。 她虽不解却还是乖巧的跟着学了不少,在伯府兴致来了,也会亲自下厨,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喜好了。 “你先等会儿,我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他们住的是高档小区,物业费用很高,有专门的管家每天送新鲜的菜上门,所以家里并不缺吃的。 原身为了做余渊的贤内助,特意报班学做菜,如今中西餐做的都很好,连甜点也做的像模像样。 怀夕跟着陈若谷一起进厨房,她率先打开冰箱门,自然而然将里面的食材往外拿,陈若谷疑惑道:“你不是没有记忆吗?怎会这么熟练?” 余怀夕倒是没注意这点,她冷静分析道: “或许是这身体的本能,我虽没有原主的记忆,但看见某样物品下意识知道该怎么用,方才我粗略的翻看了几本书,汉字我认识,英文也会读。” 陈若谷知道这情况后,倒是放心不少,至少女儿不用真的从头开始。 怀夕向来寡言少语,如今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大概心情也挺激动。 陈若谷知她喜读书,接过她手中的蔬菜,用满是宠溺的语气说道:“这里不用你帮忙,快回房间看书去吧,这边学习压力大,你且有得累呢。” 怀夕看着宽敞明亮的厨房,光洁透亮的瓷砖熠熠生辉,各种厨具一应俱全,这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的。 “那我先回房了,有需要帮忙你叫我一声。” 母女俩感情虽好,却一直分院而居,她们身边又都有仆从环绕,很少有机会这样朝夕相处。 陈若谷目送女儿离开的背影并未想太多,有那个伤春悲秋的时间,倒不如想想做哪些菜合适。 陈若谷享受下厨的过程,鲜嫩的牛肉,新鲜的蔬菜,经过她一双巧手的摆弄,很快就变成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余怀夕看书很专注,整个人沉浸其中,完全忘记了时间流逝,陈若谷站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温柔的喊道: “怀夕,饭做好了,可以出来吃饭了。” 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余怀夕心里暖暖的,她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都是怀夕爱吃的。 母女间无需太过客套,她坐下来开始享用晚餐,陈若谷则坐在一旁微笑着看她,眼里满是幸福和满足。 余怀夕吃了一口菜,轻声提醒道:“妈,你也吃啊,看着我又不能饱。” 陈若谷被油烟味呛住了,她拿起筷子笑道:“不用操心我,刚做完菜食欲不是很好,我等会儿,你多吃些。” 余怀夕在伯府学过主持中馈,她黛眉微蹙,果断道: “日后家里还是请佣人吧,不缺这笔开支,妈偶尔有兴致下下厨就行了。” 陈若谷倒是没有拒绝,她身边从未缺人伺候过,这事习以为常,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必刻意让自己操劳。 “这事听你的,我想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 余怀夕自幼就极有主见,陈若谷虽是母亲,却并不认为女儿就要听从她的安排,她想回宛陵老家重开医馆,还得看怀夕愿不愿意。 余怀夕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唯有跟陈若谷在一起时例外,她对生母的过往很清楚,在府中时就觉得她与那些只知道争宠的小娘本质上不一样,因此很理解她。 “只要能读书,我去哪里生活都可以,我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原主似乎在学校被人欺负过,她胆小懦弱自卑又不敢反抗,只有身体本能的恐惧去学校,换个环境也好。” 余怀夕说这事时情绪非常稳定,陈若谷身体却有种难言的悲哀弥漫心头,她面色凝重道: “我记忆里没有这回事,这是校园霸凌,即便要休学,这事也不能善了。” 陈若谷外表温柔,骨子里却很有韧性,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余怀夕也是狠人,她目光犹如冰冷的剑锋,搁下碗筷淡定道:“妈你不用操心,这口恶气,我来替原主讨要。” 陈若谷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不期然又想起过往,她柔和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 “如今不是在府里,没人能威胁你,只要不触及法律,你只管放手去做。” 第3章:消失的他 陈若谷并不期望怀夕长成柔弱端庄,不知人间疾苦的姑娘。 虽然她自己披着温柔乖顺的皮囊,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但她骨子里的坚韧却从未改变过。 从前在伯府生存,怀夕虽不惹眼,却也是挺直脊背过的,没道理换了环境还要让她忍让的道理,娘俩不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 余怀夕年龄变小还有些不适应,脑海中的记忆在触发了某个点后,会不自觉苏醒,她平静问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学校吗?” 陈若谷有自己的考量,她点头言简意赅道: “宛陵老家的房子久不住人,回去得重新修葺,还要给你找老师补习功课办理新学校的转学手续,每件事都繁琐且耽误时间。” 余怀夕恍然大悟,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她见陈若谷吃了几口菜就没食欲的搁下筷子,体贴道: “妈你休息一下,我来收拾吧。” 陈若谷下意识想要拒绝,怀夕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这些粗活,转而又想到如今世道不同,她们就是普通人,迟早得融入环境。 “你先给我打下手吧,帮我把碗筷送到厨房去就行,我来洗。” 余怀夕不由分说的抢过她手中的筷子,义正言辞道: “以后就是我们俩一起生活了,有事应该我跟你一起分担,我又不是真的孩子。” 陈若谷心底深处荡起涟漪,她笑容和煦道:“傻瓜,即便算上真实年龄,你也未成年啊。” 余怀夕端着碗碟,不容置疑道:“反正我及笄就不是小孩了。” 陈若谷摇头失笑随她去了,女儿是该娇养,但如今大环境不一样,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应该。 怀夕将碗放进水槽,自然而然的打开水龙头冲洗,陈若谷站在厨房门口远远望去,确定她自己能处理妥当这才放心离开。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陈若谷回到卧室先将窗户打开,然后盘腿而坐开始呼吸吐纳。 她家祖上传有特殊的养生功法,不仅能延年益寿有悟性者可练出气感在身体流动,借住气流辅以针灸可治百病。 陈家嫡系唯有她练出气感,这也是她祖父与父亲毫不藏私的与她传授医术的原因所在。 入伯府以后,她一日不落的练习功法,连坐卧行走间也不自觉呼吸运转,闭上眼能体会到日益精纯的气流有磅礴浑厚之感,她的五感越发敏锐,身体更加轻盈,肌肤紧致细腻丝毫不显老态。 如今换了身体,她也不确定能否找回气感,当她熟练的运转功法,吸敞胸怀吞日月,呼开肺腑吐风云时,那精纯的气感竟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流动起来,顿时感受到了经脉脱离骨肉被洗礼的痛楚。 陈若谷身体微微颤抖,她内心却始终保持平静和坚定,这痛楚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感觉身心得到净化,整个人返璞归真回到最初的状态才睁开眼。 她闻到恶臭,低头见肌肤表面堆满污浊之物,陈若谷嫌弃的撇撇嘴,立马进浴室冲洗,以往修炼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污浊并不多,这次大抵是换了身体的缘故。 陈若谷冲洗很多遍才彻底洗干净,她从浴室出来后,先前的那种脚步沉重的感觉没了,呼吸顺畅很多。 她脑中的谜团越来越多,以前修炼的气感还在,那现在这副身体到底是她的还是原主的? 陈若谷想不明白不再深想,套上宽大的睡袍,转身往怀夕房里走去,女儿房里的灯还亮着,她也换了宽松的睡衣,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怎么了妈,还有什么事吗?” 余怀夕的头发长到下巴,虽看着清爽,却还有些不习惯,陈若谷抬手将她翘起来的一撮头发理顺,而后才道: “妈是来提醒你,睡前运转养生诀,换了个身体,或许能练出些许气感来。” 陈若谷对女儿向来不藏私,在她幼时就逐字逐句将功法传给了她,可惜怀夕也并未练出气感,只是身体比其他姐妹康健许多。 余怀夕向来聪慧,岂能不知养生诀的好处,她抬眼打量陈若谷的脸,露出既惊又喜的表情来。 “妈怎么变回以前那样了,之前皮肤还有些暗黄……这变化太明显。” 陈若谷笑道:“这都得益于养生诀,你身体太虚,除了药物调理,养生诀也至关重要。” 有些话不用说透两人心照不宣,余怀夕对外人高冷淡漠唯有对着母亲乖顺。 “我知道的,现在就来试试。” 陈若谷十分欣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她的爱向来润物于无声。 也是凑巧了,她刚踏进房间,一直毫无动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老公二字时,顿时有些无措起来。 理智上她不想过早跟余渊接触,她还需要时间来融入环境,但她深受原主影响,竟会因一通电话而欣喜,陈若谷强自按捺住不该有的情绪,镇定的接通手机。 余渊声音传入耳中,他没什么情绪起伏道: “抱歉,剧组封闭拍摄,手机在助理手上,你微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若谷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柔和如微风般道:“没什么,我要带怀夕回宛陵老家生活了,准备重开济世堂。” 夫妻俩关系虽僵硬,余渊对岳父母却极为敬重,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有力道: “这事可行,我让小何到你身边帮忙,另外多给你五百万做启动资金。” 他这爽快出钱又负责的姿态,让陈若谷打消了立即离婚的念头,她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余渊听着陈若谷一反常态的话,有些不适,淡漠道: “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说,怀夕最近怎么样?” 陈若谷从前在伯爷跟前只显露自己的温柔,从不与他谈感情或是更深入的话题,因为他不配,余渊的底尚未摸清,她尽量与原主靠拢,在不见面的情况下,稍有改变并无大碍。 “怀夕很懂事,她现在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长高了不少。” 余渊大概有一年左右没回来了,这件事是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陈若谷那么说也是在点他。 余渊从娱乐圈最底层混成资本方,什么意有所指的话没听过,他把精力全放到职场拼杀,对妻女的忽视深感有愧,并非他不想好好过日子,只是陈若谷要的爱太极致,他无能无力。 “近期公司有电影上映,会有新闻炒作博关注,如果你看到似是而非的绯闻不要当真。” 陈若谷从他这段话中,听出他并无离婚打算,无论她心里如何想,面上都要做的滴水不漏,她声音婉转道: “我明白了,你安心踏实的工作女儿有我照顾,工作上我和女儿帮不了你,却能做你坚实的后盾。” 她这段话让余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男人奋斗在外,为的就是给家人舒适安逸的生活,女人能理解男人的付出,并且给与体贴入微的关爱,这比什么都珍贵。 余渊情绪起伏较大,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道:“忙完这阵,我回宛陵陪你们一段时间。” 陈若谷疑心自己是否用力过猛,她柔声道:“那再好不过了,我和怀夕等着你回来。” 余渊嗯了一声,然后匆匆挂掉手机,陈若谷不知道他着什么急,却也没兴趣追根问底,她躺下继续呼吸吐纳睡得无比安稳,余渊那头却久久无法平静。 已经打算给怀夕办理休学了,娘俩早起不用赶时间,陈若谷用手机点外卖送到家,然后才去叫怀夕。 余怀夕已经洗漱完毕,她精神焕发的走出房间,面上虽无表情,陈若谷却能感觉到她心情不错,笑问道: “昨晚休息的怎样?养生诀运转如何?” 气感玄之又玄,很多人一辈子都感知不到,陈若谷并未抱太大期望,余怀夕坐在餐桌前,咬了口小笼包方才淡定道: “我运转一刻钟左右就在下腹处感知到了丝线般的气流,虽狭小却实实在在存在。” 怀夕性子清冷,哪怕高兴面上也不显,陈若谷闻言笑靥如花。 “这可实在太好了,你肌肤可有浊污渗出?” 余怀夕冷淡道:“不仅有些许浊污渗出,身体也轻盈很多,大口呼吸胸口也不憋闷。” 陈若谷正欲跟女儿详细讲解,门铃忽又响起,余怀夕蹙眉道:“这么早会是谁过来?” 陈若谷平静道:“可能是你爸爸安排的助理来了,他来给咱们开车陪同办理各种手续,等我们在宛陵安顿下来再走。” 余怀夕对爸爸这个词很是陌生,内心里将他跟山阳伯等同,沉着冷静道: “你主动与他联系了?” 陈若谷连忙摇头,“他昨夜给我打电话,我并未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一下要回宛陵的事。” 余怀夕点点头,淡定的站起身开门,小何按了门铃不见人来,正打算给余渊打电话时却见门开了。 他是公司老人,虽知道余影帝隐婚有女儿却从未见过,猛然看到小姑娘站在眼前,除了感叹她父母基因完美之外,实在找不到夸赞的词了。 “余小姐你好!我是余老师公司的何辉,新来的生活助理。” 余怀夕身形高挑修长,看起来清冷而高雅,声音稍显稚嫩道:“何叔叔请进,我妈妈在里面。” 何辉忙不迭的点头,一脸憨厚老实相,他听说余老师原配很漂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耀眼。 她肌肤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笑起来温柔如冬日暖阳,只静静站在那里便好似一朵盛开的花,娇艳欲滴。 难怪余老师英年早婚! 这样的老婆哪怕是看腻了都舍不得放手。 只怕某些别有用心上赶着自荐枕席的女人没有机会了。 第4章:恶意与欺凌 何辉虽心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进屋后笔直的站立着,声音沉稳道: “嫂子,我是何辉,余老师安排我过来给您跑跑腿。” 他态度恭敬,眼睛低垂着不胡乱看,是个很有分寸的年轻人。 陈若谷心下稍安,她虽穿越现代社会,但男女大防的观念早已刻入骨髓。 她站起身走近几步,举止间透露出自然的气质,让人观之可亲,浅笑道: “小何别拘谨,快进来坐吧,这段时间家里事情繁琐,辛苦你了。” 何辉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越发朴实无华。 “嫂子言重了,公司的事情更多,我过来您这边跟度假差不多,这是余老师对我特殊照顾呢。” 何辉情商高眼里有活,不然余渊也不可能安排他来帮忙。 他见餐桌上杂乱的包装盒,又没保姆收拾,主动道:“嫂子我先来收拾屋子,您想想怎么安排今天的行程。” 陈若谷性子柔和,做事却不墨迹。 “渊哥让你过来定是不拿你当外人,我也就不客气了,待会儿我们去学校办理休学。” 陈若谷喊不出老公二字,直呼其名又太生硬,只能退而求其次。 何辉倒并未多想,他将手腕的扣子解开,把衬衫袖子高高撸起,动作麻利的干活。 “那好,待会儿我开车先陪你们去学校,您得把相关证件准备好,以免有遗漏。” 陈若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闻言赶紧去拿证件,没这些证明身份的东西,她们母女就是黑户,这可不是玩笑。 他俩说话时,怀夕在旁默不作声听着,她年龄虽小,不经意扫向何辉的眼神却如同鹰一样锐利,且始终保持着警惕心。 何辉有些惊讶,小姑娘物质条件优渥,从未吃过生活的苦,性格怎会这么敏感,转而又想到余渊常年不着家,她缺少父爱在所难免。 何辉不免有些同情,他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读初几啦?” 余怀夕虽高冷却并非目中无人,她只是不爱与府中姐妹攀扯计较,久而久之才变成了这副性子。 “何叔叔唤我怀夕就好,我现在读七年级了,办了休学手续,回宛陵老家重读。” 她声音如同清澈的溪流,柔和而悠扬,让人心旷神怡,何辉笑容满面道: “这样也挺好,你年龄还小重读不耽误什么,宛陵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余怀夕留下可不是为了听这些话,她是来打探消息的,她对爸爸没有任何记忆,总感觉妈妈有事瞒着她,所以想多了解些情况。 她刻意放柔语调,轻声道:“何叔叔,我爸爸……最近还好吗?他很久没回家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她每个字音都在跟何辉诉说着委屈,却又故作坚强不落泪,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何辉手足无措的宽慰道: “余老师挺好,他就是太忙了,这两年精力都在筹备拍摄电影上,等忙完这段时间就能回家了,其实他也很惦记你,办公桌上还放着你跟你妈妈的照片呢。” 余怀夕面色怅然微微点头,动作如春风拂面般婉约动人,看不出是否相信这话。 何辉似是不忍看她难过,又继续说道: “你要不信可以去手机上搜索余老师的信息,电影马上进入宣传阶段,他正忙的脚不沾地呢。” 余怀夕眼眸清澈的看过来,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她得到有效信息后收敛脸上的表情,挺直脊背散发着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礼貌道: “谢谢何叔叔开解,我都明白,您先坐会儿,我去拿随身物品。” 何辉看她离开的背影,赞叹着她的美丽,但凡她想进娱乐圈玩儿,那些靠脸吃饭的姑娘们都得退避三舍。 不过据他所知,余老师观念保守,大概率不会允许自己独女到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去,以她的家境还有更好的选择。 殊不知余怀夕早过了渴望父爱的年龄,她在山阳伯府时就明白了,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只有自身有利用价值时,她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 当下情况虽不一样,但她跟妈妈想要过得轻松,私心里认为这爸爸万不能让给别人。 余怀夕在看了余渊的资料后,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她挑剔的看着余渊的采访视频,这人相貌出众,双眼炯炯有神,眼里透着深不可测,有历经风雨越发挺拔之感,倒勉强能与妈妈相配。 她算不得贴心小棉袄,凡事先权衡利弊,不管先前这对夫妻感情如何,暂时总要将对方稳住才行,待日后安顿下来站稳脚跟,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余怀夕并不担心妈妈反对,母女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生存面前万事都可商量。 在何辉有限的认知中,女性出门前不折腾一番是走不了的,他做好长时间等候的打算,然而刚坐下几分钟,母女俩就光鲜亮丽的出来了。 她俩站在一起宛如两朵娇艳的花,各自绽放独特的美丽。 陈若谷虽年长些,身姿却更加曼妙,她面容白皙丰润,散发着沉静的魅力,何辉再次感叹余渊的福气。 陈若谷见他神游天外,出声唤道:“小何能走了吗?” 何辉回过神来,挠头笑道:“可以可以,我刚才在想公司的事,你们先到门口等着,我去开车。” 他忙不迭往外跑,差点还被门槛绊倒,陈若谷摇头失笑,温柔提醒道:“不必着急,我们不赶时间……” 何辉闷头朝前走,只含糊应了句话,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余怀夕眉头紧锁,眼中透出些许不满。 “这人行事如此莽撞,咱们能放心用吗?” 陈若谷拍拍女儿手背以示安抚,温和道: “这不是在府里,小何也并非卖身的奴仆,他跟咱们一样人身自由,有些观念你得改过来。” 陈若谷家世普通,又有原身的全部记忆,很快就能入乡随俗,怀夕乃是贵女,自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习惯了颐指气使的使唤下人,思想固化实属正常。 余怀夕微愣,她双唇紧闭,眼中满是懊恼。 “妈妈说的对,是我糊涂了,险些犯了大错。” 陈若谷牵着她手,步履从容、神态闲适的朝前走。 “错不在你,咱们远道而来,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余怀夕虚心受教,她不是冥顽不灵的人,知道好坏。 母女俩从电梯出来走到路口,何辉已经在车里等着了,于她们而言,外面的世界都是新鲜且震撼的。 陈若谷哪怕做足心理准备,依旧无法平静,余怀夕小脸发白,手在颤抖,那是对陌生环境的极度不安。 陈若谷表情并无异样,她挡在怀夕身前率先上车,然后回头朝女儿伸手,眼里满是坚毅与鼓励。 余怀夕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妈妈无言的支持,能给与她足够的力量去面对接下来的任何挑战。 何辉并未察觉异样,待车门关好,他目视前方驱车而行。 余怀夕因为惯性晃动了一下,陈若谷立即将她护在怀中,细声叮嘱道:“小何,怀夕晕车,你车开平稳些。” 何辉透过后视镜见余怀夕面色有异,连忙道歉。 “嫂子不好意思,我没开过这样的豪车,一时激动没收住脚,我这就放慢速度。” 陈若谷轻声嗯了一下,她说话轻声细语,却叫人无法忽视。 余怀夕熬过最初的心理不适后,渐渐好转,她从陈若谷怀中直起腰往车窗外看。 现代城市的繁华犹如一副画卷展现在她眼前,高楼林立、汽车穿梭不息,商业区人潮涌动,好似汇聚了现代文明的所有精华,让她有种置身梦幻世界之感。 余怀夕从书本和网络上知晓,这是个和平安定且飞速发展的时代,只要有真才实学,就不会缺发展的舞台,女性力量也在慢慢崛起。 她打心底喜欢着这个世界,以前在府里勾心斗角的消耗自己,即便出嫁也只能依附男人过活,那样的日子一眼望到头,她为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惶恐不安。 她和妈妈没谈论过致使走水的罪魁祸首,顾知州这块肥肉盯着的人多着呢,她死了腾出位置会有其他姐妹顶上,为了嫁得如意郎君,府中姐妹和她们的生母无所畏惧。 她能逃出生天得此造化实属万幸,余怀夕脑中越发清明,她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学历才是她前进的阶梯,其他都不重要。 陈若谷心中同样百味杂陈,在这陌生的世界她跟女儿能否过好她也不确定,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她只能大步朝前。 何辉对路很熟悉,他绕过拥堵路段另辟蹊径很快到达怀夕学校,待车停好三人下车。 何辉先去门卫室登记,他准备工作很到位,都不用询问怀夕在哪个班,自顾自填好信息便可入内。 余怀夕从踏入校园就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侧头看着阳光洒在静谧的操场上,各种树木绿意盎然,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书香,这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陈若谷想着回宛陵老家后,也得给女儿找所相差无几的学校就读。 因为跟班主任电话约好了,可直接去她办公室,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除了刘老师并没有其他老师在。 刘老师看到他们主动站起身,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客气道:“怀夕妈妈你好!怎么突然就要给怀夕休学呢?” 她问这句话时,眼神还极有压迫感的看向怀夕。 陈若谷记忆里并没有跟刘老师打过交道,因此对她不了解,见她面容严肃有种凛然的威严,下意识挡在女儿身前,声音婉转,充满敬意的感激道: “多谢刘老师对我们怀夕这么长时间的教导,因为我工作的缘故,打算带怀夕回老家生活,所以才不得不休学。” 刘老师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在学生面前很有威信,她苦口婆心的说教道: “你们做家长的应该要以孩子学业为重,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咱们学校,你们还不珍惜,难道老家的教育资源会比沪市好吗?初中可是关键时期,要是耽误了想考好大学可就难了。” 陈若谷嘴角挂起真挚的微笑,她温温柔柔道: “多谢老师提醒,我们怀夕是聪明姑娘,就算回老家她照样也能考名牌大学,不会耽误前程的。” 何辉也连忙跟着附和:“老师放心,我们小姐到哪都不缺优质的教育资源,对未来不会有太大影响。” 余渊的资产足够她这辈子躺平享受了,他故意称呼小姐,也是在老师跟前亮家底呢。 刘老师本意是好的,奈何劝不动只得作罢,她语重心长道: “怀夕,学习不仅是获取知识和技能,更重要的培养各种思维能力,这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你虽然性格内向,但是很有悟性,以后心思不要太重,把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去。” 余怀夕从妈妈身后出来,她身姿挺拔,神态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自信。 “我知道了刘老师,我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她深深鞠躬致谢,显然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刘老师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目光狐疑的落在她身上,而她却毫不在意。 人都要走了,过多的探究没有任何意义,刘老师收回目光。 “你们先办理休学手续,要去教务处和校长室盖章,怀夕可以去班上跟同学们道个别,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 余怀夕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那笑容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转瞬即逝,何辉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谢谢老师,我这就过去看她们。” 怀夕话里的意有所指陈若谷自然明白,她小声道:“妈妈陪你一起去吧。” 怀夕不由分说的婉拒道:“你跟何叔叔去办手续,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自小主意就正,陈若谷也只得由她,三人分头行动。 铃声响起,教师还未踏出教室,学生就嬉戏打闹起来。 余怀夕站在窗前,冷眼看着这洋溢着青春的欢声笑语,又有几人知道其间隐藏着恶意与欺凌? 第5章:针刺排石 老师将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写在黑板上,见无人听气的扔下粉笔转身离开。 学生们见他走了纷纷涌出教室,看到站在门口的余怀夕很是惊讶。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都上完一节课了。” “余怀夕,你是不是故意迟到的啊?” “怀夕,你赶紧去老班那里说明情况,不然又要罚站了。” 并非所有人都对她怀有恶意,大多数同学都很友善。 余怀夕没有解释什么,她步伐从容坚定的往前走,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仿佛无人能挡。 她直视着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张脸,实在看不出她有何厉害之处,原主何故要忌惮她。 张文婷原本正跟同桌炫耀她的新手链,听到教室外的动静,下意识抬头去看。 正巧撞上了余怀夕颇有威慑力的眼神,她收敛得意的表情,防备的站了起来。 在张文婷的认知里,余怀夕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软柿子,可以任她拿捏。 今天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还真有点唬人,要不是先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怂样历历在目,张文婷就真的信了。 她双手抱胸,透出一种自以为是的嚣张气焰,不加掩饰的朝余怀夕说道: “你跑到我面前站着做什么?不觉得自己很碍眼么?” 余怀夕眼神锐利,毫无退意,她极具攻击力道: “当然是来找你算账了,有点素质的人都不会去欺负别人,你既然欺负了我,那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双方对峙,瞬间硝烟弥漫,张文婷虚张声势道: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拿出证据来啊,我跟你根本不熟,你少故意挑事来陷害我。” 她愤怒的拍打着桌子,情绪激烈的想要撇清,被霸凌的反击,反被说成加害者,真是可笑。 他们就读的这所国际学校管理严苛,一旦出现打架斗殴事件,施暴者会被直接开除,因此张文婷才敢做不敢认。 原主只需把事情闹开,让更多人知道自有人会处理,她明明可以走出困境,却偏偏把自己困死。 余怀夕虽替她惋惜,却也只能做到事后清算,看着对方张牙舞爪的模样怀夕反而越发从容,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证据不就在你手机里吗?你霸凌我的作品拍了不少,说不定主角还有其他人呢。” 她说完这话,还意有所指的扫了围观的同学一眼,倒真有几个唯唯诺诺的脸色发白。 张文婷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眼睛瞪大,里面闪烁着怒火,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何时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像是随时要冲过来,她咬牙切齿道: “余怀夕,你最好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爸是学校校董,就算我真打了你又怎样,我不会被开除的,你不过是个没爸的野孩子,谁又能给你撑腰?” 她这话嚣张至极,余怀夕不似原主那般敏感脆弱,她嗤笑道:“谁告诉你我没爸了?就因为我没爸所以好欺负?你对我霸凌不止这个原因吧,我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看见了你跟黄毛在大街上亲嘴呢?” 她这话出口,引得围观同学一片哗然。 “张文婷不是在追求方明绪么,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还跟黄毛亲嘴啊,真不要脸……” “这事要跟老班讲,她跟社会不良青年往来,要是不及时制止,带坏我们班风气就惨了。” 同学们鄙夷不屑的眼神,将张文婷刺激的大吼道: “你血口喷人,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尖子班的方明绪,根本没有什么黄毛,你就是故意污蔑我,别以为你跟方明绪是广播站搭档,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就算给我泼脏水他也不可能看上你。” 余怀夕只觉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根本理不清重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似乎对她的表演非常欣赏,等她闭上嘴巴才调侃道: “方明绪我不感兴趣,只要他愿意,你可以抱回家藏着,我今天主要是来跟你算账,你若是公开道歉,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方明绪拿着篮球刚到走廊,就听到了余怀夕这大言不惭的话,他身旁的同伴打趣道: “哟~咱们方大少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真新鲜!” 方明绪眉头微皱,不甚在意道:“我又不是人民币,还做不到人人都爱,赶紧走吧。” 他走到楼梯转角处,满腹狐疑的多看了余怀夕一眼,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气质大变,这一点都不科学…… 张文婷被刺激的情绪上头,先是对怀夕脏话连篇的骂了一通,而后才气势汹汹道: “让我给你道歉,你等下辈子吧,我劝你主动去办理退学手续,不然等着被我爸开除。” 余怀夕不怒反笑,她扬扬手机,轻描淡写道: “刚才你的表演很精彩,我都录下来了,这要是往网上一放,你猜会不会冲上热搜?” 张文婷的脸刷的惨白,她尖叫道: “你卑鄙无耻,赶紧给我把视频删了,我饶不了你……” 她泼辣的撸起袖子冲了过来,余怀夕可不怕她,府中姐妹多掐尖打架的事时有发生,她早就历练出来了,还从未吃过亏呢。 张文婷刚到她跟前,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顿时脑瓜子嗡嗡直接给打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欲还手,却被余怀夕牢牢摁住,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劲,愣是挣脱不开。 张文婷恼怒至极,恶狠狠的朝余怀夕手背咬去,刘老师不知何时到了,她气急败坏的吼道: “张文婷、余怀夕,你们在胡闹什么?” 陈若谷紧随其后,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先将女儿全身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大概是出于对刘老师的畏惧,张文婷本能的往后退,余怀夕顺势松开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还不忘告黑状。 “老师,是张文婷先跟我对手的,不行您可以查监控。” 走廊尽头都有监控,事情的发生经过都被录下来了,很好调查。 张文婷哪吃过这种亏,她不服气的辩解道:“刘老师,余怀夕胡说,是她先故意挑衅我的。” 陈若谷走到怀夕身旁牵着她手,声音如丝绸般柔和道: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怀夕一直乖巧听话,在学校从不惹事,她怎么不挑衅其他同学偏要找你呢?” 刘老师紧皱着眉头,眼神中闪烁着不耐烦,她当了几十年的教师,哪能看不出女生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只不过没闹到她跟前,她不予理会罢了。 刘老师不满道:“张文婷,到底怎么回事?余怀夕已经办了休学手续,她来跟同学们道别,你招惹她做什么?” 张文婷恍然大悟,难怪她这时候来找茬呢,不等张文婷张口解释,余怀夕就故作坚强道: “刘老师,我之所以休学,就是因为张文婷同学曾将我堵在厕所殴打,还在操场后面录下了霸凌我的视频,我无法释怀,一度想要轻生……” 余怀夕遇事若吃亏,那对方也得脱层皮。 刘老师没料到事情如此严重,她严厉的看向张文婷,朝她伸手道:“把你的手机交上来。” 张文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刘老师发怵,她不敢反抗,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在她犀利眼神的威压下,不情愿的给手机解锁递,然后到刘老师手上。 视频很好找,刘老师点开看后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道:“你还不赶紧给怀夕道歉,请求她原谅。” 陈若谷反应很快,她眼眶湿润道: “刘老师,我都不知道怀夕在学校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们老师什么都不管的吗?实在欺人太甚!” 何辉在旁义愤填膺道:“太太,这事不能善了,余总工作繁忙,他要是知道小姐受这么大委屈,肯定要心疼死,我打电话让公司律师团队准备起诉。” 张文婷脸色更加苍白了,显然没料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刘老师赶忙安抚道: “怀夕妈妈真对不起!这是我工作失职,张文婷做错事,理应由她父母来承担责任,这事能不能大事化小,毕竟两个孩子都是未成年,引起太多舆论对她们成长不利,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陈若谷不悦道:“老师这意思,是要让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张文婷抢话道:“我们家可以赔钱补偿,我也可以当众道歉。” 余怀夕本意就是来报仇的,没想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她善解人意道: “看在刘老师面子上我可以不把事情闹大,赔偿金额你们跟何叔叔谈,我要求你在校会上公开道歉,如果不道歉,我就把刚才拍的视频发布到网上,舆论会怎么发酵我可不管。” 张文婷还能怎么着,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了,一切按照你的要求办。” 她欺负原主时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狼狈,陈若谷依旧摆出心痛愤怒的表情。 刘老师赔着笑脸道:“怀夕妈妈你别难过,我会跟她家长好好沟通,这事绝不轻饶,希望你也不要太介怀。” 陈若谷不情愿的点头,不想再跟她多说,拉着怀夕转身就走,何辉礼貌跟老师道别,然后去追她们。 上课铃响,这节是刘老师的课,她面色不愉的让学生回教室,给了张文婷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张文婷还不知道回家怎么跟父母交代,简直悔不当初。 事情完美解决,走在春意盎然的校园里,余怀夕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篮球场不时有喧闹声传来,她下意识侧头去看,只见短发少年像猎豹般迅猛精准的冲向篮筐,一个跃起,将篮球狠狠扣进篮网。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臂膀上,余怀夕能清楚看到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这人正是方明绪,能让张文婷念念不忘,果然长相不俗…… 余怀夕并未驻足,她挽着妈妈手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何辉受到的震撼极为强烈,他没想到,影帝独生女竟然会遭遇校园霸凌,还被人说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不免唏嘘不已,思考着要怎么跟余渊报告这事。 回去的路上三人心情沉重都没有说话,何辉认真开车,他为了避让行人,把车轮压到了一块大石头上,车身颠簸了一下。 陈若谷和怀夕身体晃动,何辉小腹处隐隐有些不适,他顾不上多想,赶忙问道:“嫂子,你跟怀夕没事吧?” 陈若谷摆摆手,不在意道:“我们没事,你继续开车吧。” 何辉虽然跟她们相处时间不长,却能感觉到她们不是难伺候的主,对这趟差事倒也放心不少。 过了上班早高峰,路上没有那么多车,回家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到达小区后,陈若谷母女俩先下车,何辉去停车。 他刚把车停好,打开车门下车站定,下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何辉顿时脸色发白,额头冷汗岑岑。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经常锻炼身体,连感冒发烧都很少,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得急性阑尾炎了。 下腹部疼痛难忍,他无法独自开车去医院,只能向陈若谷求助,他艰难的走到陈若谷家门口,屋门没锁,大概是特意给他留的,何辉喘着粗气走进去。 他强忍疼痛,不好意思道:“嫂子,我肚子疼的厉害,可能得了急性阑尾炎,得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 陈若谷方才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压根没怎么注意他,闻言立刻走到他跟前,搀扶着他到沙发上坐,镇定道:“先不忙叫救护车,我来给你把脉看看。” 何辉这才记起,陈若谷毕业于中医药大学,他对她的话毫不质疑,立刻伸出手腕给她把脉。 陈若谷伸出葱白的指尖搭在他脉搏上,细细感知片刻,淡定道:“你这不是阑尾炎,是肝气郁滞,胆汁雍阻于内,也就是胆结石引发的疼痛。” 何辉皱眉道:“我上次体检,医生确实说我有结石,这要怎么办?中医能快速止痛吗?” 他实在疼痛难忍,只想立刻打止痛针缓解疼痛。 陈若谷淡定从容道:“你若信我,我可以帮你用针刺排石,最多两个疗程就可排出结石。” 第6章:舍不得放不开 何辉与大多数人一样,生病第一反应是去医院检查,然后打针、吃药、做手术,接受的都是西医的诊疗方式。 他对中医了解不多,故而心存疑虑,委婉道: “嫂子,胆结石可以做微创手术将石头去除,疗效应该比中医更快,要不,我还是去医院吧……” 陈若谷闻言不甚在意,余怀夕略有不快道: “我妈愿意给你治病,那是你的福气,你竟还不知惜福。” 余怀夕是最清楚陈若谷能耐的人,她们还需何辉开车跑腿,否则她才不会多言。 何辉捂着肚子疼痛难忍,实在没力气说话,也不想得罪老板娘,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他咬着牙道:“那就麻烦嫂子了,我确实扛不住了……” 他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连嘴唇都开始泛白,显然疼到极致了。 陈若谷向来以医者自居,她有着医者仁心,因此并不介意他方才的态度。 她轻拍怀夕背部,柔声嘱咐道:“你去书房把外公留给我的医疗箱拿过来。” 余怀夕哪有不应的,立刻转身去拿,陈若谷温和道: “怀夕是小孩性子,你莫要与她计较,现在中医没落,好医者可遇不可求,你有顾忌在所难免。 我从小就跟我爸爸后面学习,后来又考入中医药大学,虽然毕业后没怎么出去工作,但身为医者的技艺半点没丢。” 何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虚弱道: “谢谢嫂子,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觉得西医更快一点。” 余怀夕抱着医疗箱走来,陈若谷动作娴熟的拿出银针边消毒边耐心道: “中医诊疗的过程,不仅仅只关注症状的缓解,更重视身体全面整体的调理,西医哪里有问题切除哪里,不考虑后续身体状况,中医则以自然之力调养身体,虽慢却更安心。” 何辉腹部虽还疼痛,但看着她柔软的手指,似乎每个关节都透着优雅,一时有些失神,不自觉道: “都听你的,我相信嫂子……” 余怀夕嗤笑一声,何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失了分寸,他脸上血色褪尽,越发虚弱不堪。 陈若谷恍若未闻,她手指灵活而自然的拿起银针取穴,在何辉胆俞、中脘、足三里处扎针,接着运转体内气流,顺着银针入何辉体内进行强刺激。 刚开始下针时何辉并没有感觉,他想不通那么细长的针刺进身体为何不痛,然而随着气流的刺激,右肋部出现了明显的痛点,何辉闷哼出声。 陈若谷依旧面色沉静,她手指修长而灵巧的触碰银针,每一个下都优雅而有力。 余怀夕在旁观望,给何辉倒了杯热水放那儿,好奇问道: “何叔叔,你有什么感觉?” 何辉正咬紧牙关忍耐,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更多了,待最猛烈的疼痛过后,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了,他吐出浊气,欣喜道: “腹部不疼了,有种全身上下气血畅通的感觉,身体暖暖的跟泡温泉似的。” 余怀夕早有预料并不觉稀奇,与有荣焉道: “这回你知道中医之博大精深了,妈妈咱们要收何叔叔诊金吗?” 余怀夕故意这般问,陈若谷哪能不知道女儿小心思,不等她回答,何辉就神清气爽道: “嫂子收多少诊金我都给,像您这样的大夫,称一声国手都不为过,确实是我赚了。” 陈若谷不过小试牛刀,也是想试试体内气流能否利用得当,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何辉病情不严重,她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又岂会收诊金。 “你先不要乱动,我拔下银针后你去趟厕所,结石应该能排出来了。” 何辉半信半疑,待她将银针一根根拔除后,赶忙往卫生间跑去,过了片刻他激动万分的喊道: “真的排出来了,嫂子你看,这么大一颗结石……”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小石子往陈若谷跟前递,余怀夕连忙将他推开,捂着鼻子嫌弃道: “你这结石是怎么排出来的,这么腌臜就往我妈跟前递,能不能注意点分寸?” 何辉顿时回过神来,他尴尬的缩回手,不好意思道: “嫂子,我就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中医真这么神奇。” 陈若谷什么没见过,哪会嫌弃这些,她轻笑道: “小技而已,能帮你缓解痛苦就好,我方才把脉发现你体内还有小结晶,若是不吃药处理,恐怕还会长大造成雍阻。” 何辉立即请求道:“嫂子,我实在不想再痛一回了,麻烦你帮我开药,我自己回去煮药吃。” 他想到刚才的痛不欲生就后怕,陈若谷性格温和待人友善,又岂会故意拿乔。 她从笔筒里抽出笔来,随手拿了张纸,认认真真在上面写着药方,还不忘轻声嘱咐道: “这大黄末加郁金末是四天的量,不用熬煮,直接用开水冲,饭后服用即可。” 何辉早没了先前的质疑,他虔诚的接过药方,看了一遍,然后折叠整齐小心翼翼收到口袋里。 “嫂子,你回宛陵老家真要开诊所吗?” 陈若谷正收拾医药箱,那是原身父亲传承下来的东西,她理应仔细保管。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侧脸上,为她披上了金色的光芒,她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优美的弧度,声音柔和道: “准确来说是重开济世堂,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总不能因为我断了传承。” 何辉现在可不仅将她当老板娘看待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更何况他父母年龄渐长,少不了要往医院跑。 若认识医术高超的大夫,关键时候那可真能保命。 方才针刺排石他感受真切,认定陈若谷是少有的国医圣手,哪能不想办法与她交好。 “重开济世堂好呀!既能造福普罗大众,又能自食其力,这比什么都强,那咱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他倒是比陈若谷积极性还高,余怀夕声音清脆道: “反正我都休学了,不用着急走,还得等张文婷家赔偿呢,她要是不给,这事没完。” 余怀夕身上是有些匪气的,陈若谷乐的纵容她,一脸平和道:“就听怀夕的吧,这边总得先收拾妥当,宛陵老家的房子和诊所也得重新装修,不用急于一时。” 何辉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沉吟片刻道: “那近期我安排人每天送餐上门,并且物色合适的装修团队,宛陵那边也得安排一套房子让你们暂住,还有这边的物品需要打包邮寄的也都交给我来。” 陈若谷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浅笑道:“你考虑的周全,那就都麻烦你了。” 何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道:“嫂子客气了,这就是我的工作,您要是满意,可以跟余老师提提给我加薪。” 陈若谷一本正经道:“好啊,他要是不给你加薪,我来补上。” 反正卡里余额还有不少,余渊自不会在这方面苛待她们,陈若谷有恃无恐。 “方才排出结石可能会划破尿道,你先回家休息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打工人哪有不爱放假的,何辉方才痛的太狠,现在虽缓解了,身体却还是有些虚,确实需要休息。 老板娘人美心善还会救死扶伤,何辉觉得她完美的无可挑剔,心中的天秤不自觉朝她倾斜,他要在余渊跟前多说好话,这么优秀的老婆不守在身边,真是暴殄天物。 余渊此刻正在山里拍戏,他拍打着手臂上的蚊子,盯着镜头前女演员过于干净的服装,朝制片人皱眉问道: “周彤这衣服怎么回事?我记得昨天拍摄时,不是已经扯破了么,为什么今天穿的不仅没破反而更干净了?” 余渊在这片场即是导演又是主角,他做事向来高标准严要求,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却情绪稳定,从不对工作人员胡乱发火。 因此韩制片听到他询问,倒也没有太紧张,他凑到余渊跟前低声解释道: “余导,周彤穿的不是昨天那件,她说她皮肤敏感,穿脏衣服会起疹子,私下里备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轮换着穿,我也不好过分要求……” 余渊眉头紧锁大声喊卡,他拿掉身上的设备朝周彤招手,略抬高声音问道:“周彤,你有做过人物侧写没?” 周彤拍摄的是被拐妇女逃跑,在山林中被抓捕回来的一场戏,她不耐烦的拍着头上沾染的泥土,压着不满道: “渊哥,我刚才那条怎么又不过关了?我已经按照你要求的情绪来演了,问题不应该出在我身上吧。” 余渊看似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怒火,他语气尖锐道: “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上个场景刚拉扯破,这个镜头又完好无损,你当观众是傻子吗?” 周彤顿时心虚起来,她放低姿态道: “渊哥,我有洁癖,皮肤又敏感,实在穿不了脏衣服,大不了我把这件也扯破,观众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余渊脸色逐渐沉下来,他眼神变得严厉,毫不留情道: “你要是不能按照要求拍摄,那女二我换人来演。” 韩制片听他这么说也急了,余渊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周彤演技不差,却不是无可替代。 这个时候换演员,那前期拍摄的全都废了,又得花费人力物力重新拍,投资进去的钱部分又得打水漂,他也不看热闹了,赶忙劝道: “别呀~不至于这么严重,周彤换上昨天那件衣服再拍摄一次不就行了,现在都五月份了,还得给后期制作、宣发预留时间,换人咱们可就赶不上暑期档了,这么大损失划不来。” 周彤紧绷的脸,因为韩制片这番话稍微放松一些,拍电影不就是为了赚钱么,何必因小失大。 她的咖位不算低,虽然性格有些一言难尽,但业务能力强、演技在线,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人替代。 然而余渊不仅是导演他还是投资方,虽然他在片场低调,却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压根不理会韩制片,对着周彤沉声道: “你要么下午穿上昨天的衣服重新补拍,要么卷铺盖走人,你自己选。” 他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周彤还从未被人这么不给面子过,气的眼眶都红了,韩制片立马上前安抚。 “周彤先别生气,渊哥对这部电影投入很多,要求严苛也很正常,你得为了票房、奖项还有上升的咖位低头,你说是不是?” 余渊不喜欢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才让韩硕来当制片,他八面玲珑处事周全,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降服,给周彤做思想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余渊独自找了个清静地方透气,越是到拍摄后期他要求越严苛,细节决定成败这话不假,娱乐圈人才辈出,他想立于不败之地只能精益求精。 山风轻轻吹过,带着大自然的清新和自由,轻柔细腻的慢慢抚慰他的心灵,余渊感受着这刻的宁静与美好。 他刚找了块石壁靠着,上衣口袋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拿出来看是何辉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余老师,没打扰你拍摄吧?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余渊已经恢复往日沉稳,他平静道:“我现在有空,你有什么话可以讲。” 何辉知道自家老板时间宝贵,故而长话短说,将陈若谷母女近况全部吐露出来,乍听到女儿惨遭校园霸凌,余渊心底生出强烈的愧疚感。 他跟陈若谷是因爱而结婚,哪怕他一无所有,陈若谷依旧不离不弃。 可他性格使然不会表达爱意,无法给与对方高质量的陪伴,陈若谷怀孕生下女儿后变得喜怒不定、歇斯底里。 她情绪不稳定女儿也跟着受影响,以至于他每次回家都在受精神折磨。 两人慢慢从争吵变为冷战,女儿小的时候,他事业在上升期,有赶不完的通告,加上隐婚的缘故,夫妻俩常常一年半载见不到一面,他只能在经济上拼命弥补。 这些年他认真考虑过离婚这事,准备离婚协议时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 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跟陈若谷在一起的日子,他舍不得也放不开。 第7章:暴崩昏厥 陈若谷上次发给他的信息,他看到后无故心慌。 说不上来的感觉,直到给她打电话听到她声音,方才心安。 命运将一切安排好了,他不打算折腾,也不想闹腾。 他跟陈若谷这辈子注定无法分开,他认命,内心反而平静了。 怀夕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连抱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扪心自问确实对母女俩亏欠太多。 若是他做出改变解决矛盾,这个家或许不用散。 余渊事业有成,如今已是金字塔尖的人物,他不好女色精神富足,最渴望的是过安稳踏实的小日子。 陈若谷选择回宛陵老家重开济世堂,未尝不是在找回自己,她积极的为这段婚姻找寻出路,他又岂能让她失望。 何辉压根不知道,他说的口干舌燥,他老板早就开小差了。 “渊哥,你怎么从来不提过嫂子有高超的医术啊,那针灸一扎,我明显感觉有气流在身体窜动,结石轻轻松松就排出来了,她实在太厉害了。” 余渊被他拉回思绪,皱着眉头凝神思索,无意识的捏着掌心,阿谷医术很厉害吗? 他只记得身体不舒服时,她会给自己把脉,在家里熬难闻的苦汤药,也会依照穴位给他按摩解乏。 “阿谷没出去工作过,但她读书时一直拿奖学金,我岳父也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家学渊源。” 何辉听后只觉是余渊耽误了陈若谷的发展,当影帝背后的女人还挺悲催,为他牺牲十几年还有被替换的风险,真不如嫁个普通人。 何辉也就只敢在心里偷偷蛐蛐两句,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不予置评。 “那嫂子回去开诊所不愁没有病人上门了,您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余渊还有很多工作,短期内什么都做不了,他沉声道: “你先照顾她们,等她们安顿下来再回公司,有特殊情况给我打电话汇报。” 何辉痛快的答应下来,临了还不忘表忠心,然后才挂电话。 他愿意管事儿就好,他们这些打工仔自然希望老板家庭和睦,随便换老板娘塌房怎么办。 余渊想着女儿有何喜好,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眨眼她都成十三四岁的少女了。 阿谷竟也有不输岳父的医术,难怪他老人家在世时常觉遗憾,他忽略了太多。 韩硕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余渊陷入自责,表情沉重而痛苦的模样,他吓了一跳。 “老余,你不至于吧,拍不好重拍就是了,你要真想换女演员那就换,不就多花点钱么,可别把自己整抑郁了。” 圈内有抑郁症的明星不少,前两个月还自杀死了一个,他们都靠余渊吃饭,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余渊收敛情绪,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波澜不惊道: “你别自己脑补,周彤那边怎么说。” 还是熟悉的调调,韩硕放松下来,他唇角上扬志得意满道: “她还能怎么说,咱们又不是找不到比她排面更大的,吃了饭换上衣服重拍,不会耽误事儿。” 余渊点点头,他对合作的女演员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侧头看了韩硕一眼,漫不经心道: “电影上映后,我打算官宣,阿谷和怀夕的身份隐藏太久了。” 韩硕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他叼着烟不可置信道: “真的假的?嫂子身份公布可能会引起粉丝震怒,后果不堪设想!你想过后果没有?” 余渊双手插兜,态度坚决道:“那又怎样,我不可能永远隐婚,这对她们不公平,我奋斗半生为的是什么?” 韩硕将烟夹在耳后,神色凝重道:“老余你来真的啊?上次不是说考虑离婚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余渊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审视,仿佛怀疑他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语气冰冷道: “你很希望我家庭破裂?我们夫妻感情的事没跟你详细说过,你从哪听到的?” 韩硕连忙摆手,着急忙慌的解释道: “我只是从娟姐那听了一耳朵,她是你经纪人,自然不希望你暴露已婚身份,而且你老婆确实挺缠人,明显在拖你后腿,你跟她分开发展会更好。” 余渊有如梦初醒之感,他身边的合作伙伴竟对阿谷这么不待见,她肯定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会那么没安全感。 他感觉心口像是被冰封的刀割过一样,凉意渗透骨髓,声音干涩道: “公司可以重建,经纪人可以再找,我也可以从台前转到幕后,但老婆独一无二,女儿的成长只有一次,你明白我意思吗?” 韩硕见他青筋暴起,眼中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怒意,仿佛随时可能爆发,这才意识他真动怒了。 “老余你别这样,你不想离婚就不离,愿意公开就公开,我没意见!” 韩硕很是识趣,他跟着余渊身后混,凡事自然以他为主。 余渊微微颔首,面无表情道:“以后我的商务合作你来对接,让傅娟专门带新人。” 余渊工作室签了好几位艺人,平时都由其他经纪人负责,傅娟只处理与他相关事宜,这么安排无异于将傅娟打入冷宫。 韩硕眼神游移不定,表情中透露着思考的痕迹,转瞬便做出选择,机遇稍纵即逝,只有果断抓住才有更好的未来。 “老余你放心!既然你信任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余渊身为上位者,有些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会,傅娟实力不弱,韩硕能否压制她还未可知…… 陈若谷并不知道,余渊为了这个家,正努力在改变。 她们母女俩才穿越过来,观念上的巨大差异和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都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 何辉离开后,陈若谷先把家里收拾干净,小憩片刻打算出去转转。 她记忆中有关诊所的信息还停留在十几年以前,生了怀夕后基本处于停止社交的状态。 陈若谷不是爱到处凑热闹的性子,但她得对外界有个清晰的认知,尤其是中医诊所这块的现状。 她换了身奶白色宽松连衣裙长及脚踝,乌黑的长发用发簪盘起,原身二十二岁生下怀夕,现在也不过才三十五岁。 原身也是美人胚子,哪怕遭遇感情折磨有些萎靡不振,但底子依旧还在,陈若谷占据身体后,用养生诀滋养的越发光彩照人。 她的美丽在镜中呼之欲出,仿佛透过镜子散发着无尽的温柔与魅力。 陈若谷在山阳伯府为了不过分惹眼,习惯将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故而看到自己这般耀眼,一时有些陌生。 怀夕出来倒水,她若不是渴极了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书,看到妈妈托着下巴静静欣赏自己的容颜,好笑道: “妈,你这是被自己美的移不开视线了吗?” 陈若谷被她声音惊到,手指下滑不自在的摸着脖颈,脸颊绯红的嗔怪道: “你这丫头就会打趣我,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装扮,会不会太招摇了?” 余怀夕喝了口水安抚道:“我不觉得招摇,你脸上不施粉黛,衣服穿的规规矩矩,既没有过分显露曲线,又没有暴露肌肤,是正常的穿搭啊。” 陈若谷素心若雪,习惯守着一份清寄过日子,也不知为何穿越过来后相貌越发惹眼,难免有些不适应。 她牵起女儿手,想着无论如何未来的日子还有她相伴,眼中又充满了温暖和希望,浅笑道: “我打算外出走走,看看别家诊所怎么经营,心里先有个底,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余怀夕正处于求知若渴的状态,只想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学习上,干脆道: “我就不去了,还有好多知识点要复习巩固,学业上的事不能马虎。” 陈若谷从不勉强她,闻言笑道:“那你就留在家里看书,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静养为宜。” 余怀夕性格独立,既有自己的决断力又成熟懂事,她乖巧道:“我知晓了,你出门要不要喊何叔叔陪同,他开车随行我放心些。” 陈若谷摇头拒绝,“他才刚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了,我可以在微信上打车,现在出门都很方便。” 余怀夕点头应允,倒也没过分干涉,待她拎着包出门怀夕才回房。 怀夕方才在想,她那千万人追捧的影帝爸爸若是看到妈妈现在的模样,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小小年纪思考问题很全面,行事也有策略。 知道依仗影帝爸爸固然能生活轻松,但他若对妈妈不疼惜,那留着也无用。 凭妈妈的能耐有重获幸福的权利,任何人都没资格阻拦。 陈若谷坐上车后直奔商业街,怀夕小脑袋里的想法她并不知道。 感情之事她从不放在心上,已经习惯了对生活的各种妥协,只要生命无忧现世安稳,其他都不用太在意。 她到达目的地后,不甚熟练的用手机支付车费,虽然耽误了些时间,司机却并未有怨言。 男人对待娇艳欲滴又清雅高贵的美人,总是格外有包容心。 陈若谷走在大街上,她微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享受着逛街的乐趣。 那些手拎购物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女人们,是真的无拘无束,这个时代对女性友好,让她也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她并没有强烈的购物欲,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并不足以让她驻足,单纯的欣赏就可以了,看够了就直奔主题。 各色诊所随处可见,口腔类最多,中医馆不算特殊,但大多都是中西医结合诊所,坐诊大夫反而卖西药更多。 陈若谷找了家位于街尾不大惹眼的中医馆走了进去。 她踏入馆内,先闻到香气弥漫的中药味,这里面积虽小布局却极为严谨,室内装潢古朴,坐诊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正在给顾客找药。 陈若谷样貌出众,进来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年轻大夫笑容满面,朗声道:“小姐姐先稍等一下,我拿好药就来。” 陈若谷正打量柜子上的药品,摆放着的中成药居多,西药占了半壁江山。 那年轻大夫将药递给顾客,不忘细心叮嘱服药禁忌,待目送对方出门,方才朝陈若谷问道: “小姐姐,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来给你把脉。” 他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时露出一排干净整齐的牙齿,让人感觉亲切友善。 陈若谷正欲开口,忽然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个纤细瘦弱已经昏厥过去的女人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大声喊道: “小顾,你快来看看我老婆,她经水断断续续四十多天不止,头晕眼花昏倒在家里,我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男人手都在颤抖显然是受到惊吓了,小顾脸色凝重,尴尬道: “强哥,我读的是医药专业,只能照处方抓药,你赶紧带嫂子去医院挂急诊。” 那强哥才搬过来不久,闻言傻眼了,着急道: “那快喊你爸来啊,他不是能看病么。” 小顾无奈道:“我爸出去进药了,他也是半吊子水平,我们家主要做的是药品生意,他在也不好使,你老婆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还是赶紧去急诊吧。” 强哥愤恨不已,正要抱着他老婆离开,陈若谷自他身后委婉道:“让我来看看吧,我是有行医资格的中医大夫。” 那强哥闻言大喜,看向她连忙道:“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我老婆脸上惨白都没有血色了。” 陈若谷淡定自若,“你先把人放到病床上躺着。” 小顾见她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没多说什么,帮强哥将人抬到病床上平躺着。 陈若谷上前将她手腕露出,手指轻轻搭上脉搏,按脉弦数,又见女人舌苔薄黄心虚气促,面色不愉道: “你是不是经期与她数次行房了?” 强哥虽是大老粗,听到这么直白的床帏私话,也不由得脸红起来,支支吾吾道:“她经期总是稀稀拉拉,连绵不止……时间太长……我忍不住……” 陈若谷疾首蹙额,言简意赅道: “她这是恶血内阻,瘀滞不去,新血不能归经,属血瘀型崩漏。” 第8章:父爱如山 “崩漏?怎么会这么严重?那她以后还能生孩子吗?” 强哥初中文化,只懵懂知道这事跟怀孕能扯上关系,故而很紧张。 小顾听他这么说,不满道:“强哥,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强嫂现在保命要紧。” 强哥烦躁的嘟嚷道:“你懂什么,我跟我老婆都是二婚,前头的儿女都没要,生不了孩子老了怎么办?” 陈若谷听到这样的言论并无不快,对她来说司空见惯,即便女人具备智慧和才华在自身领域叱咤风云又怎样?对于很多男人来说,那也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说再多不过是浪费时间,眼见小顾还要与他争论,陈若谷温婉道: “这病能治,我开药给她调理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不影响生育。” 强哥这才转怒为喜,他搓着手道: “那就麻烦大夫了,我们家条件不好,买不起太昂贵的药,能不能别开太贵的药?” 陈若谷并未抬眼看他,只淡漠道:“我心里有数,先将人救醒吧。” 小顾年轻气盛,对强哥这样的做派很是瞧不起,直接将他推到旁边去。 “你站远点,免得妨碍大夫治病。” 强哥对老婆还算有点良心,不敢耽误治疗,不吱声乖乖走到墙边等着。 陈若谷在强嫂腹部穴位上轻轻按压,片刻功夫人就醒了过来。 她脑子还有些迷糊,头晕目眩的想要支起身体却没有力气,陈若谷赶忙阻止,轻声解释道:“你刚才昏厥过去了,先不要乱动,现在感觉如何?” 强哥赶忙上前几步,看到自家老公强嫂这才放松紧绷的神经,她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干涩道: “我肚子好痛,心慌气短,腰也感觉特别酸痛。” 她才说了几句话就累的气喘吁吁,这是流血过多的缘故,陈若谷继续替她按压穴位。 “血流的很多,是不是还有血块,持续不停?” 强嫂点点头,嘴唇毫无血色道: “我两个月前就有症状了,当时情况没这么严重,我去医院检查……吃了点药好了,结果这个月又发作,身体实在吃不消就晕倒了。” 陈若谷叹口气,耐心十足道: “你这是血崩,经期当禁忌行房,否则会引起疾患,十分凶险。” 强嫂难堪的低下头,她也知道这事不光彩,看向强哥的眼神不免带些幽怨。 陈若谷想着救人要紧,继续道:“你这是血瘀型暴崩,血如山崩,不是简单止血就能好的,我也只能暂时缓解,如果家里有人参,喝独参汤还能挽回。” 强哥脸色难看道:“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手机,哪能买的起人参啊,大夫你能换个药吗?” 陈若谷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参价昂贵,用量不到位也没什么功效,她温和道: “那就用党参、黄芪、阿胶等药材代替吧,我来开药方,方便的话现在就煎服。” 强哥虽对花钱不满,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麻烦大夫写药方吧,小顾这里什么药都有……” 顾文轩连忙说道:“我家有现成的药材,可以帮忙煮。” 陈若谷微微颔首,她站起身往办公桌走去,小顾赶忙跟上去,殷勤道:“小姐姐我来帮你拿纸笔。” 陈若谷客气道谢,接过纸笔开始写药方,她写字流畅自如,字形优雅美观,让人赏心悦目。 顾文轩看着药方念出声来,“党参9克,白术6克,仙桃草……这是补气血的方子吧?” 陈若谷点头,这年轻人倒也并非一窍不通,她将药方递给强哥后嘱咐道: “这药方先吃两剂,如果还有残瘀未去,那就换养血祛瘀的方子,身体得慢慢调养,不能着急。” 若不考虑经济因素,强哥也愿意做个疼老婆的好男人,他把药方递给小顾后,不好意思道: “那后面我要怎么跟您联系?我还不知道大夫姓什么呢。” 陈若谷淡然自若道:“你喊我陈大夫就行,待会儿我给你留个手机号,方便联系。” 强哥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顾文轩依照药方配齐所有药后就去熬煮,陈若谷耐心等强嫂喝了药,情况平稳后方才回家, 她路过生鲜市场时,见有新鲜的食材就买了些回来,怀夕的身体单薄,需要有针对性的食补,按时送餐虽然方便,却不利于女儿养身体。 余怀夕中途有给她打过电话,知晓她无事就没有多管,等她拎着菜回来,怀夕很是惊讶。 “妈,不是安排人送餐了么,做什么又要自己下厨?” 陈若谷眼底有笑意溢出,柔声道: “你身体虚,要吃些药膳补补,这比直接喝中药效果好些,这得我自己来。” 余怀夕心里暖暖的,这世上只有妈妈会无条件为她着想。 她蹲下身打开袋子看食材,好奇问道: “晚餐做什么吃呢?我看了半天书,想歇歇给你打下手。” 陈若谷将她拉起,嗔怪道:“袋子潮湿,你别把手弄脏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待会儿做好你就知道吃什么了,看书累了就去玩手机放松一下。” 她说完这话转身拎着袋子进了厨房,搁下东西后先拿抹布轻轻擦拭灶台。 她的手指在湿润的抹布和光滑的灶台间迅速移动,很快就把每一寸地方都清理干净了。 她又系起围裙开始清洗食材,她要给怀夕做个核桃山药炖乳鸽补脾胃、益智健脑,这汤鲜香可口,特别适合怀夕体质。 她虽不常下厨做菜,但真做起来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控每一个环节。 她把食材全部处理好后放入炖锅内加清水煮沸,然后再调到文火慢慢炖煮。 她俩吃饭不用做太多菜,搭配两个时蔬也就够了,她将菜洗净切好装盘,等汤差不多了再抄,这样时间把握的正好。 余怀夕站在阳台运转一圈养生诀,刚要到沙发上坐下,就听到妈妈手机响了,厨房油烟机声音大,估计她没听到。 怀夕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老公二字时,眼里闪过意味不明,那人发过来的是视频请求。 余怀夕毫不迟疑的点了接听键,当她看到余渊拿着手机怼脸拍依然完美的脸,不免多了几分包容。 余渊没料到会是女儿接听,他僵硬的扯起唇角,放轻语气道:“夕夕,你跟妈妈在做什么?” 原身日记里关于爸爸的记录少之又少,更多像是一个代号,她从未感受过父爱,所以现在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表现出最真实的反应就可以了。 “请稍等,我妈正在厨房做饭,你有事找她吗?” 女儿的冷淡生疏像是刀一样扎进余渊胸口,他双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 “我就想问问你休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余怀夕拿着手机边往厨房走,边说道:“手续都办好了,很顺利,何叔叔做事挺周全。” 她像是小大人一样,声音还稚气未脱说话却极有条理,要比同龄孩子成熟一些。 余渊迅速调整好状态,宠溺道:“你喜欢他,以后可以让他给你做助理,专门帮你做事。” 余怀夕人精似的,哪能听不出爸爸话里的讨好之意,她虽觉意外,却并不排斥,笑声轻盈道: “我一个初中学生,除了读书还能干嘛,用不着浪费人才,等我们安顿好,就让他回公司给你打工去。” 女儿笑声悠扬悦耳,让人心情舒畅,余渊听了只觉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 他正欲开口就听到怀夕声音清脆道:“妈~满屋子都是香味儿,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余渊只见手机里的陈若谷正站在灶台前盛菜,听到女儿的声音,侧过脸笑眼如星,嘴角微微上扬,让人看着无比舒心。 “你快来尝一口,这是核桃山药炖乳鸽,专门给你补脾胃的。” 她的声音如晚风轻拂枝头,温柔而动人,鬓角那缕散落的发丝轻轻飘动,整个人好似清泉般纯净,让人心生涟漪。 余怀夕刻意忽略视频中的余渊,就着妈妈手浅尝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美味可口!妈妈的厨艺满分。” 陈若谷闻言畅怀大笑,就像是夏日的微风,听在余渊耳里只觉安心,他忍不住出声道: “阿谷,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回家休息,能给我炖汤喝吗?” 他这突如起来的声音让陈若谷一愣,她看向女儿手中拿着的手机,嗔怪的点她额头,声音依旧柔和宜人。 “你身边有专门负责饮食的厨师,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余渊是公众人物,对身材管理有严格要求,即便如此他还是生出委屈感来,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 “外面的菜不论多好吃,都没有家里的营养可口。” 这话里双重意思很明显,怀夕听了都觉好笑,陈若谷始终保持着平和淡定的态度,思忖着过犹不及,淡声道: “你回家还早,工作强度大,在外还是得好好吃饭,身体要紧。” 余渊听了这话喜上眉梢,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我认识位获过国际大奖的室内设计师,宛陵老家的房子,要不安排他来做设计图?” 陈若谷示意女儿端菜上桌,她先把汤端出去,然后才犹豫道: “会不会太麻烦?那边就是老房子,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就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余渊却不这么想,他认真道: “那是我们未来要生活工作好几年的地方,又是岳父岳母的老房子,装修好住着舒服最重要,再说了,夕夕是女孩儿,她的房间总归不能马虎。” 陈若谷给女儿盛汤的手一顿,她自己无所谓,女儿确实委屈不得。 “那就按你说的办,夕夕也不小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备嫁妆了,她将来结不结婚无所谓,名下总归得有些资产傍身,反正咱俩的钱将来都给她,早晚都一样。” 余怀夕默不作声低头喝汤,耳朵却竖起在听,余渊体贴道: “我在几个一线城市都给夕夕买了别墅,还竞拍了有收藏价值的珠宝,其他的你看着慢慢添置,总归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这话让陈若谷心里熨帖不已,连带着对他观感好了许多,亲生父亲到底比外人强,她所图不过让女儿过得好,其他不必较真。 “等你回来,我们陪女儿再去挑些首饰,你在外也得照顾好身体!” 老婆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余渊心里无比踏实。 “我都知道,忙完这阵,我大部分时间都陪在你跟女儿身边了。” 陈若谷虽不习惯,却还是含糊答应了,她转移话题道: “饭菜要凉了,得空再与你聊。” 余渊虽不舍却还是结束了通话,这次聊天让他心定不少。 人总是到达一定年纪,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第9章:沪市事了 陈若谷放下手机见怀夕还不动筷子,不禁催促道: “汤要趁热喝,里面的食材最好都吃掉,不然不起作用。” 余怀夕听话的夹块山药放嘴里,她看了陈若谷一眼,试探道: “这个爸爸……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 这个结论是从家里摆放的物品,她们的生活品质,还有余渊方才的态度得出来的, 陈若谷并未否认,她摸摸女儿头发,轻笑道: “你别操心太多,只要他对你好,心里还惦记着这个家,我就永远是余太太。” 陈若谷从不渴望从男人身上得到情爱,原配夫妻就跟亲人一般,共同守护女儿也挺好。 岂料余怀夕听了这话一脸不赞同,她搁下碗筷,郑重道: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若待我不差日后我来报答,你不必委曲求全,以后碰到让你心动的对象,你可以大方离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余怀夕从不是自私之人,陈若谷闻言表情诧异,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瞬,陈若谷意味深长道: “感情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我更想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以前不得自由,纵有再多想法也无济于事,现在却不一样,我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余怀夕看到妈妈眼里藏着亮光,透露出她对未来生活的期待,这不是宽慰她的话,而是真的这么想。 余怀夕笑了,笑的那么释怀,那么开心,她轻快道: “那就按你心意来吧,你有宛陵老房子的记忆吗?诊所想怎么布局?” 陈若谷很喜欢讨论这个话题,她兴致勃勃道: “很多小细节记不清,但房子面积不算小,楼上三室两厅足够我们生活起居,楼下开诊所绰绰有余,而且宛陵中学就在附近,你上学也很方便……” 跟之前谈论余渊不一样,母女俩对房子装修有极大的热情,越讨论越兴奋。 第二天何辉过来时,母女俩已经将装修草图画出来了,她们不懂设计图要怎样画,但怀夕极善丹青,她只要画出自己所想就好,图纸让人一目了然。 何辉看的一脸不可思议,再三确认道: “这是怀夕自己画的?” 陈若谷与有荣焉道:“怀夕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她书法和国画都很出色。” 在府里时这两样就是她所擅长的,何辉眼里止不住的羡慕,也不知余老师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老婆厉害也就算了,女儿还这么出类拔萃。 他把草图小心收好,认真道:“渊哥跟我说了设计师的事,我会把图交给他,让他根据这上面的想法来设计施工。” 陈若谷不是待人严苛的性子,她温和道: “我跟怀夕不懂室内设计,要有不合理的地方,你让他放心修改,我们并不介意。” 术业有专攻,陈若谷从不自作聪明,何辉连忙点头答应,老板娘善解人意,他们底下人做事才能放开手脚,这是好事。 “宛陵那边暂住的房子我安排好了,之前是人家小夫妻的婚房,装修讲究保养的也挺好,位于城南,旁边就是大型商场,生活便利。” 陈若谷很欣赏何辉的办事效率,点头道:“听着还不错,暂住而已要求不用太高。” 何辉也是这么想的,老板娘不端架子,大概不喜欢住别墅区,倒不如安排普通小区更合她心意。 “张同学家里我跟她父母联系过了,赔偿金要是不到位,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那边说是今天上门赔礼道歉。” 余怀夕有些惊讶,“张文婷不是说她爸是校董么,那她家里应该有点实力,不至于这么好说话吧?” 何辉嗤笑道:“那小姑娘吹牛,她们家就是做建材生意的,以前有点小钱,学校集资的时候找门路往里投了点钱,还是连水花都掀不起来的程度,这算哪门子校董啊。” 余怀夕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他们入校时间不长,底细都还没摸清,原主又性格内向,否则哪会吃那么多亏。 陈若谷面色不悦,无论真相如何,小姑娘受霸凌是事实,她沉声道:“那你赔偿金额要了多少?” 何辉可不是善茬,他冷漠道: “我跟律师商量过,根据他们家条件要了三十万,他们有能力凑出这笔钱,就是有些伤筋动骨。” 陈若谷听了颇为满意,她们做不出以牙还牙的事来,让对方付出代价就可以了。 “那就这样吧,你考虑的很周全。” 何辉呲着大牙直乐,老板娘的夸奖听着就是舒坦,他殷勤道:“有需要邮寄的物品吗?我打电话喊快递小哥过来,帮忙一起搬东西。” 陈若谷对这事倒不着急,反正这房子还是她们自家的,用不着把东西搬空。 “邮寄的行李不多,我们开车带过去也可以,你身体怎么样了,结石没有痛了吧?” 何辉笑道:“没有痛了,嫂子医术确实厉害,我打电话问问张家人什么时候过来,这事了结咱们就可以走了。” 何辉得到陈若谷同意后去阳台打电话,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余怀夕不疾不徐的打开门。 只见张文婷脸颊红肿,精神萎靡的站在门口,看到余怀夕立刻弯腰道歉。 “对不起余怀夕!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你,希望你原谅我,放过我们全家。” 余怀夕退后一步,冷漠的打量着张文婷,她哪还有以往的嚣张气焰,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以为老实好欺负的同学,竟然这么不好惹。 余怀夕可不是天真单纯的小白花,她毫不客气道: “你说话都不知道收敛眼里的戾气吗?不服可以走法律途径,又没人逼你道歉。” 何辉不动神色的站在余怀夕身后给她撑腰,张父见女儿这个时候还敢耍花招,毫不手软的打在她后背,厉声斥责道: “你皮痒了是吧?老子让你过来这么道歉的吗?” 张文婷委屈的泪水滚落,张父训完女儿,又朝余怀夕谄媚道:“余同学,文婷她不懂事,平时在家被我们宠坏了,你要是心里憋着气,就往她身上招呼,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揍她。” 这话不像是疼爱子女的父亲能说出口的,余怀夕看笑话似的撇了张文婷一眼,那嘲讽的眼神让张文婷羞愤欲死,她大声吼道: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要是弟弟碰到这样的事,你也这么做吗?你就是重男轻女。” 张父气不打一处来,暴躁吼道: “你还有脸提你弟弟,因为你干的破事,给家里带来多大的经济损失,这钱将来都是你弟弟的,你对得起他吗?” 张文婷呆呆的傻站着,陈若谷在屋内出声提醒道:“张先生,有什么事进屋谈吧,别影响邻居休息。” 张父连忙堆起笑容,他讨好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们这就进来谈。” 余家所住小区比他们家高好几个档次,胳膊拧不过大腿,张父只能赔小心,陈若谷并不想与他们父女俩掰扯。 “我回房收拾行李,怀夕跟他们沟通吧,赔偿款打到你卡里当零花钱。” 有何辉在怀夕吃不了亏,陈若谷走的毫无压力。 这事已经达成和解,他们过来主要目的是道歉和赔偿,等钱全部转到余怀夕卡里,何辉不让张家生意难做,这事也就了了。 张文婷临走前,不死心的问道: “余怀夕你爸爸到底是什么人?你该不会是私生女吧?你妈那么漂亮,确实有大把男人愿意包养。” 余怀夕内核强大,岂会被这几句话激怒,她似笑非笑道: “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心里舒服点,那我大度点不计较。” 张文婷没料到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何辉冷不丁开口警告道: “你最好识趣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张父连忙上前拉女儿走,损失几十万他肉疼不已,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目送父女俩离开的背影,余怀夕豪爽道: “何叔叔,中午请你出去吃大餐吧。” 何辉笑了起来,“那可太好了,我能自己挑餐厅吗?” 余怀夕毫不吝啬的点头答应,何辉正准备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来电显示是韩硕的名字很诧异。 他抱歉的朝余怀夕解释一句,然后去走廊外接电话。 “韩总,我正在老板娘这边处理事情呢,您有什么吩咐?” 余渊工作室基本就是韩硕和傅娟管事儿,这俩人谁都不能得罪,韩硕声音懒洋洋道: “怎么样,事情处理好了吗?老板娘难伺候不?” 这话说的何辉有些不爱听,他讪笑道:“事情已经圆满解决,老板娘人美心善,您可别乱说话。” 韩硕对陈若谷确实不了解,但余渊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夫妻俩不会离婚。 他下一步还要官宣,那跟老板娘的关系肯定要处好,他可不是傅娟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韩硕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 “我跟你开玩笑呢,给你打电话是来提醒你,以后渊哥的商务合作我来接洽,娟姐专门带其他艺人,你那有事可以直接跟我沟通。” 何辉也是人精,立马听出公司人事有大变动,左右他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跟他不大相干,他伺候好老板娘和小姐说不定更有前途。 之前渊哥说了家里有事直接跟他汇报,不管韩硕什么心思,他面上总得敷衍两句。 “韩总放心,我都知道了,我要去帮忙搬行李,抽空再跟你汇报工作。” 韩硕没多想,并不将何辉放在眼里,此刻他还不知道,他求着何辉的日子在后头…… 第10章:桂枝调和汤 何辉挂断电话刚踏进屋,就对上了余怀夕探究的目光。 他到底是混迹职场的老人,面上不露分毫,只笑嘻嘻问道: “你是有事要我帮忙吗?” 余怀夕摇头道:“是不是公司出事了?我爸有没有受影响?” 她十分敏锐,何辉忙解释道: “公司没出事,就是岗位略有调整,渊哥经纪人换成韩硕了,你不用担心。” 她仰头好奇道:“那之前的经纪人怎么办?要被解雇吗?” 何辉只当小姑娘爱八卦,并未多想。 “傅姐手里那么多资源,怎么可能被解雇,她只是去带新人了,公司有新鲜血液崛起是好事,渊哥可不仅靠演戏挣钱,他很有投资眼光的。” 余怀夕默不作声点头,她在网上深扒过余渊的成名之路,傅娟居功至伟。 先前她爸话里有隐退的意思,傅娟肯定不愿答应,两人现在有分歧,分道扬镳也不无可能。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何辉一眼,压低声音道: “何叔叔,你跟我说实话,我爸是不是跟傅娟关系不一般?我看娱乐八卦说她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儿子,那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 何辉正仰头喝水,闻言被呛的直咳嗽,他憋红着一张脸,哭笑不得道: “小祖宗,你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你妈听见得多伤心。” 余怀夕故作伤怀道:“我爸差不多一年没回家了,他要不是在外面还有个家,又怎么会这样,傅娟生的是儿子,他肯定更重视他。” 何辉生怕她把这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当真,连忙解释道: “傅姐儿子是混血儿,她特意去国外做的试管婴儿,跟渊哥没有任何关系。” 余怀夕听他这么说,并未放松心情,她孩子气道: “那姓傅的看我爸不接受她,所以才做的试管吧,她肯定对我爸有心思。” 何辉心虚的摸摸鼻子,这事儿公司内部都八卦过,傅姐对渊哥确实不一般,但这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他敷衍道: “小姑娘别胡思乱想,名正言顺的余太太是你妈妈,你好好读书就行,其他不用管。” 何辉有时候也挺同情母女俩,明明是原配夫妻,偏偏藏着掖着不让见人,不过这事不是他能质疑的。 余怀夕最会察言观色,心里已经有数了,她老成道: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看得出来,那姓傅的女人岂能跟我妈妈比,她也就只配给我爸当牛做马。” 何辉毫不犹豫道:“嫂子当然无人能及,从颜值上看,娱乐圈当家花旦都比不上她,更别说她还有出神入化的医术了。” 他说这话毫不心虚,陈若谷的确是少有的美人,傅娟跟她站在一起没有可比性。 余怀夕抬着下巴半是威胁道: “何叔叔,我不管你以前向着谁,以后你只能向着我跟我妈,公司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要跟我说,等我当家做主,肯定不会亏待你。” 何辉拿她当孩子哄,敷衍道: “好好好,我以后就是你卧底了,你等着我给你传消息吧。” 余怀夕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可那又怎样,迟早有一天他会改观…… 她很清楚,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和筹码下被看轻很正常,她还年轻不用着急。 陈若谷不清楚女儿心思,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干涉太多。 她收拾了几身换洗衣服,选了些日常可佩戴的首饰,然后将证件和银针随身携带着。 怀夕的行李由她自己整理,她在府里能打理好自己院子,心里很有成算,这点小事不用人操心。 回老家大概三个半小时车程,考虑到携带行李,索性自己开车,何辉倒没意见,反正他都是在工作,不必拘泥于形式。 小长假刚过,不担心高速堵车,何辉特意买早餐过来,三人吃饱喝足就出发了。 陈若谷上辈子没出过汴京,最远不过是跟着大娘子去寺庙烧香,余怀夕不遑多让,母女俩坐在车上看哪都新奇。 何辉见她们兴致高昂,笑着提议道: “嫂子跟怀夕不如先出去旅游一阵,反正怀夕休学了,不怕耽误功课,房子装修还得好几个月,闲着也是闲着。” 陈若谷连忙摆手拒绝。 “楼下的诊所装修花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还是楼上比较费事,诊所装修好就可以开业了,怀夕还得补习功课呢绒,哪里敢让她出去玩。” 她们初来乍到,还没完全熟悉环境不愿去折腾,何辉不过提个建议,去不去由她们自己决定。 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车驶进宛陵地界,陈若谷看着记忆中的建筑,莫名觉得踏实。 她抬头仰望五月的天空湛蓝而高远,空气中弥漫着绿叶的气息,十分清新宜人。 何辉到达小区将车停好后,边拿行李边说道: “这西子湾住的大多是年轻夫妻,所以孩子比较多,小区内绿化面积挺大,非常宜居。” 陈若谷跟着他一起往电梯里走,何辉按了楼层后,轻笑道: “我租的房子是三楼西边套,采光非常好。” 余怀夕四处打量着,等他们出电梯进了屋内,她满意道: “确实还挺不错,这屋子我很喜欢。” 何辉将行李放下,继续道: “水电燃气费我都交了,宽带也弄好了,还请保洁过来打扫过卫生,嫂子看看还有什么没安排到位的,我马上去办。” 陈若谷不是挑剔性子,她对新的生活环境无比满意,怕耽误何辉正事,体贴道: “你不能把时间花在我们这边,既然都安顿好了,你就回公司去忙自己的工作,别因为我们耽误正事。” 何辉做事认真负责,他忙道: “嫂子别担心我,你们在家好好休息,我还得去老房子那看看,等都妥了,我再走。” 陈若谷对他观感越发好了,关心道:“那你晚上住哪呢?” 何辉淡定道:“我去城东找个酒店住,这样来回方便些,你们休息吧,不用管我。” 他做事极有分寸,陈若谷半点不操心,待何辉离开后,娘俩归纳好物品,先躺着歇会儿。 她们才搬家免不了要归纳整理,陈若谷直到隔天下午才有空去老房子看看,余怀夕自然要陪着她一起去。 娘俩已没了刚来异世时的生疏,即便在公交车上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她们也能泰然处之。 途径熟悉的街道时,陈若谷还能头头是道的跟女儿介绍,仿佛这就是她的故乡,余怀夕侧头看着妈妈容光焕发的模样很是高兴。 济世堂位于和平巷口,对面过个红绿灯就是宛陵中学,虽然建筑有些老旧但生活便利,最重要的是周边都是老邻居,安全问题无虞。 此时济世堂门大开,施工现场尘土飞扬,但每个角落都充满生机,陈若谷戴着口罩帽子,不嫌脏的伸头往里看,余怀夕拉住她胳膊道: “妈,灰尘太重,还是别进去看了,这才刚开始砸墙,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陈若谷觉得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充满活力,虽然变化过程漫长,但每一步都值得期待,等家的样子完整呈现,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会愈发浓厚。 她牵着女儿依依不舍往外走,余怀夕没有她经历的事情多,还无法感同身受。 她俩刚走到巷口的马路上,就有道苍老略显迟疑的声音喊道:“你是陈若谷吗?怎么回来了?” 陈若谷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熟人,她朝来人看去,只见对方身材矮胖,面庞严肃,灰白的发丝整齐的梳在脑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但她双眸依旧深邃明亮。 虽然不如年轻时优雅从容,但陈若谷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她喜不自禁道:“高老师您好!我这才刚回来就见着您了,真幸运。” 高老师脸上也露出和煦的微笑来,她手里还拎着菜,一脸慈和道: “我前天路过济世堂,发现门开了在重新装修,我寻思着是不是你要回来了,这两天路过就刻意多看两眼,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高老师跟陈若谷妈妈是老同事,陈若谷上中学时,就在高老师班上,所以与她感情亲厚。 她温柔解释道:“我带着女儿回来生活了,等房子装修好,我会重开济世堂,也算是圆了我爸爸的心愿。” 高老师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看了怀夕一眼,而后严肃道: “你怎么独自带女儿回来,是不是你老公欺负你了?你爸妈虽然不在了,还有老师能给你撑腰呢。” 高老师只有一个独生子,向来拿她当女儿疼爱,她若不是嫁给余渊隐婚,办婚礼时该请她喝喜酒才对。 陈若谷心里暖暖的,她柔声安抚道: “老师误会了,我老公工作特殊,所以不经常回来,但他对我跟女儿很好,我是不想在沪市生活想回家重开济世堂,所以才回来了,等他休假也会过来。” 高老师这才放下心来,“他没欺负你就好,不然你妈走了都不安心,我买了菜,你跟小丫头去我家里吃饭吧。” 陈若谷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回家吃就好。” 高老师朝她一瞪眼,没好气道: “难不成你是嫌我年纪大,做饭不好吃了?” 陈若谷好笑道:“怎么会,就是怕您太辛苦。” 高老师叹口气道:“我如今一个人生活,平时除了上课,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到你我是真高兴,你可别推辞了。” 陈若谷估摸着她老伴过世自己独居,不忍拒绝,接过老师手里的菜,微笑道: “那我们娘俩就去您家里蹭饭,我记得高老师做饭可好吃了,小时候最爱吃您做的鸡翅。” 高老师脸上也露出怀念的表情来,“是啊,一晃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不服老真不行。” 陈若谷好奇道:“我记得您比我妈妈大两岁,怎么还没退休?” 高老师边走边说道:“我退休后又返聘了,下半年再带一届新生,就真退了。” 陈若谷惊喜道:“那您九月份不是正好带七年级?我女儿打算留级重读七年级,到时候放您班上去行吗?我打算让她在老家读高中。” 高老师并未拒绝,只提醒道:“在这读高中的话,大学可比沪市难考多了。” 余怀夕正跟在她们身后,闻言淡定道:“有实力在哪读都一样,我相信我自己。” 高老师回头望了她一眼,拍拍陈若谷手背,轻笑道: “你家这丫头,倒是有点她外婆当年的风采,挺不错。” 陈若谷笑的一脸满足,“我家怀夕极聪明,以后老师就知道了。” 三人边走边聊,虽然太阳火热,却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心情。 然后走到家门口,高老师正要拿钥匙开门时,突然面色苍白的捂着头,看起来十分痛苦。 余怀夕被吓一跳,不知该怎么办,陈若谷连忙扶住高老师,轻声道:“怀夕你先开门,我给高老师把脉。” 高老师面色痛苦的压抑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她艰难道: “若谷,我这是犯了偏头痛的老毛病……中西医我都去看过,没什么作用,只能硬抗……” 余怀夕帮忙将门打开,母女俩扶着高老师先进屋子,将她安顿在躺椅上坐好后,陈若谷在她身旁为她把脉。 高老师痛的脸色煞白,没了跟她说话的力气,陈若谷过了片刻方才斟酌道: “老师,您这是头部脉络营卫不调,不荣则通,不通则痛,我用针灸针刺相关穴位,帮您镇痛。” 高老师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道: “你从小就跟你爸后面学中医,我信得过你,可我这没有针灸针啊?” 人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什么都愿尝试,陈若谷安抚道: “别担心,我这儿有。” 她出门前把针放包里带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用酒精给针消毒后,将针刺入高老师印堂、双侧头维等穴道。 由于老师身体气血两虚,又取了双侧合谷、足三里等穴道刺入。 她拿着银针提插捻转,直到高老师惊呼体内有气感,方才将银针插入更深处停留,而后轻声问道:“老师你感觉如何?” 高老师眉头舒展表情放松,她睁开眼惊喜道: “我头不痛了,这还是好的最快的一次,我这病发作的越发频繁,已经严重影响日常生活了,你帮我扎针能根治吗?” 陈若谷从容不迫道:“治疗这一次自然是不能够的,还得配合桂枝调和汤治疗,每周得针灸治疗两三次,后续根据身体情况看持续多久。” 高老师被这病痛折磨够了,每周针灸虽麻烦点,总好过痛的死去活来。 第11章:渐行渐远 她原本因疼痛而变得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微微颤抖的身体,不再无法自控。 看向陈若谷的眼神充满感激,她自嘲道: “今天幸亏碰见你,不然我晕死过去都没人搭理,后面就麻烦你继续帮我治疗吧,年纪大了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陈若谷眉头微蹙,疑惑不解道: “邵白哥怎么不管您,他应该也成家了吧?” 原身记忆里周老师的独子邵白比她大两三岁,经常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梭在学校的林荫小道里疯玩。 高老师听到儿子的名字满脸感伤,她苦笑道: “我儿子有本事,大学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了,为了事业留在国外定居,先前他爸葬礼的时候回来过一次,要接我去国外养老我拒绝了,五年前跟个外国女人结婚了,至今没孩子,我已经管不了他了。” 陈若谷记忆里的邵白阳光帅气,智商情商都很高,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从小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把原身当妹妹疼爱,经常会跟她诉苦,吐槽高老师对他的掌控,如今他在国外定居,未尝不是为了摆脱母亲的阴影。 陈若谷不知该如何诉说,不知内情她还能顺势数落邵白两句,可听过邵白年少压抑的痛楚,她深表同情,庆幸自己的妈妈不曾这么严苛。 高老师在教书育人方面很有权威,可作为母亲她不该把这种权威带回家强压在邵白身上,他反抗不了只能逃离,高老师自食苦果。 陈若谷不提这茬,她温和道:“这针保留半个小时就够了,歇五分钟咱们再来一次。” 高老师自然没意见,她侧头见怀夕百无聊赖的坐着,微笑道:“小丫头无聊可以去我书房找书看。” 余怀夕满眼惊喜,落落大方的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谢谢高老师!” 看她兴高采烈的背影,陈若谷无奈道:“这丫头就爱看书,只要给她书,她能乖乖坐一天。” 高老师教语文学科,就喜欢这样的学生。 “她这样多好,读书学习都不用你操心了。” 陈若谷莫可奈何道:“当妈哪有不操心的,她性子软先前还被同学霸凌过,以后在这边上学,还请您多看顾着些。” 高老师板着脸道:“你放心好了,我班上要有这样不三不四的学生直接劝退,免得带坏其他人。” 陈若谷笑着点头,高老师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 “现在怀夕休学在家,我怕她跟不上这边进度,打算给她找个老师补习功课,您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高老师脱口而出道:“那就找和我搭班的两位老师吧,让他们先看看这丫头的程度,对她以后入学也有帮助。” 陈若谷大喜过望,她实话实说道:“我好长时间没回老家了,还不知道怎么做合适,要不要先请老师们吃个饭?” 高老师连忙摆手,“你也算是教职工家属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我来跟他们沟通就好,现在谁也不缺吃喝,没必要铺张浪费。” 有高老师这句话,陈若谷不再坚持,未来相处的日子还长,总有机会回报一二。 她熟练的给高老师进行第二次针灸,结束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高老师啧啧称奇道: “你这针灸术比你爸还厉害啊,毕业这么些年积累了不少经验吧?” 陈若谷羞愧道:“我从结婚后就没有出来工作过,这么些年心思都用在家庭了。” 高老师听她这么说,立刻苦口婆心的教育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放下自己的本领依附男人生活,这得冒多大的风险?你年轻鲜嫩的时候倒是不愁,年老色衰怎么办?男人大多没有良心。” 这话其实说到陈若谷心坎里了,但原身的选择如今由她来买单,她只得做一副幡然醒悟的姿态来。 “老师说的对,以前年轻不懂事感情至上,后来又放不下女儿,现在女儿大了,我也能脱手做自己的事了,一切还来得及。” 高老师点点头,“重开济世堂也挺好,你爸不在了,不知多少街坊邻居惦记着呢,以前有个头痛脑热都来找他,现在多少还能念些旧情。” 陈若谷可不靠这点旧情生存,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诊所经营肯定不成问题。 “我爸是性情中人,他乐善好施,大家惦记也正常,我打理好济世堂,他知道后继有人定会开心。” 高老师仿佛透过陈若谷能看到昔日老友。 “你这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哪有不开心的,你在家里随意,我去厨房做饭。” 陈若谷哪能让她一人劳累,头虽不痛了,方才却消耗了不少元气,她身体还是气血两虚亏空的厉害,还得慢慢调理。 高老师见她跟进厨房择菜、洗菜,赶都赶不走也就随她去了,两人一起下厨,说说笑笑很快就把菜做好了。 陈若谷将菜端上桌,转身往书房走去,高老师家是老房子,八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虽然老旧却很干净。 书房墙壁上挂着几副字画,书架上的书满满当当,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天已经黑了,暖黄的灯光下,书页翻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陈若谷看着女儿背影十分欣慰,若是没有那场大火,怀夕此刻应该嫁到顾知州府上去了。 母女此生相见机会渺茫,哪能这样一直陪伴在侧。 她很知足,唇角微微上扬,轻声细语道: “怀夕,该出去吃饭了。” 余怀夕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略有些遗憾道:“这书我才刚看了一半,能跟高老师借回家读吗?” 陈若谷还没回答,不知何时跟过来的高老师开口道: “可以借读,你喜欢就再挑两本带回家看,只要爱惜书籍,妥善保管就行。” 余怀夕闻言眼睛亮了,她对高老师丝毫不怵,笑容灿烂道: “谢谢老师!我肯定好好爱惜。” 她说完话,转头就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陈若谷好笑道: “菜都端上桌了,吃了饭再挑啊。” 余怀夕一本正经道:“那不行,万一高老师反悔怎么办。” 高老师也被这丫头逗乐了,和蔼道: “我可没那么小气,你喜欢多拿两本也无妨。” 余怀夕自然求之不得,她就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贪心的拿了一本又一本…… 这顿晚餐宾主尽欢,高老师从老伴过世后就没这么开心过,简单的家常便饭,因为有人陪伴而倍感温馨。 晚餐过后,陈若谷将碗筷洗好厨房收拾整洁,约好下次针灸时间才带着怀夕回家。 高老师陪母女俩在路边等车,目送她们上车,方才转身往回走。 昏暗的路灯下,她的背影显得愈发佝偻,虽略显沧桑,却带着难言的坚韧。 她脚步缓慢的爬上楼梯,老居民楼没有电梯,感应灯也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没反应,好在高老师家在二楼,很快就到了。 她刚把门打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年纪越大性格越古怪不喜欢与人相处,打电话找她的大多为了公事。 她慢悠悠坐下,端着水杯喝口热水,然后才眯着眼睛看向手机,这一看才发现竟是邵白打来的。 她立刻放下杯子伸手拿手机,接通后按了免提键,手机那头的邵白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妈,你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高老师对儿子没好语气,她嘲讽道: “你巴不得我出事吧,我死了你才称心如意呢,别假模假样了,我不吃你那套。” 邵白呼吸一滞,颇为受伤道: “妈,你别这样,我是你儿子不是罪犯,就算我在国外生活,那也罪不至死吧。” 高老师气呼呼道:“你还好意思说,国家辛辛苦苦培养你成才,你转头去给洋人发展做贡献,你不配当我儿子。” 她这话又狠又伤人,哪怕邵白不是第一次听,依旧会觉得难过,他尽可能平静道: “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跟瑟琳娜离婚了,我俩三观不合,无法一起生活下去。” 高老师微愣,捏着拳头的手紧了紧,随即冷声道: “反正你俩也没生下一儿半女,离婚伤害不到任何人,结婚前没带给我看,离婚后也不用告诉我。” 邵白知道这事处理的不妥当,他也不辩解,只转移话题道: “你偏头痛怎么样了?发作的还频繁吗?你要是真不愿出国养老,我安排你去杭州的疗养院住吧,万一你独自在家出事就麻烦了。” 高老师不等儿子说完,就不耐烦道: “后果我自己承担,用不着你操心,以为花几个臭钱把我送进疗养院你就尽孝了吗?” 邵白每次跟他妈沟通,都充满无力感,他无奈道: “这不是我尽不尽孝的事,你的病继续发展下去很危险。” 高老师冷笑道:“我不是无知妇孺,你不用跟我强调危险性,我今天犯病若谷在我身边,她用针灸给我治疗后效果很好,后面我会继续让她治,没准还能痊愈。” 邵白很久没听过陈若谷的名字了,他诧异道: “若谷也回宛陵了?她不是婚后定居沪市了吗?” 高老师知道他俩从小关系好,多问两句也正常,提到若谷她态度缓和,也愿意多说一点。 “若谷带着女儿回来了,她要重开济世堂完成她爸爸的心愿,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漂亮,你要不去国外,说不定她就是我儿媳妇了……” 邵白赶忙打断道:“妈!你怎么说我无所谓,能不能别牵扯她,若谷已婚有女儿了,您说话这么没分寸合适吗?” 高老师强词夺理道:“我不过私下里说说而已,别人又听不见,更何况,她老公都不在身边,说不定早就离婚了。” 邵白头疼道:“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让若谷治病不去疗养院也行,学校那边的工作就推掉吧,既然退休了就安安心心养老。” 高老师不悦道:“我教书育人碍着你什么事了,那么多家长信任我要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我怎么能拒绝。” 邵白说服不了他妈,就如同他妈管不住他一样。 每次都争论不出什么结果,他是真的身心俱疲,索性挂掉电话不再过问。 陈若谷并不知道高老师母子俩的矛盾,她跟怀夕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老房子装修不用操心,何辉都安排好了,按部就班的进行就可以了。 高老师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给怀夕联系上了宛陵中学的老师补习功课。 家里经济宽裕,怀夕又求知若渴的恨不得一股脑学完所有知识,她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每天过得十分充实。 陈若谷反而闲了下来,除了每周给高老师针灸两次,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她实在闲的慌,干脆去驾校学车考驾照,每次出门打车都要等好久,有时还担心碰上黑车,考虑到娘俩出行的便利性,还是得考驾照自己开车。 余怀夕很支持妈妈的想法,现在生存压力大,会的越多越好,反正技多不压身。 陈若谷没跟何辉提这事儿,独自跑去驾校报名,回家就抱着手机狂刷科目一练习题。 余怀夕补完课回家,看到的就是她妈抱着手机疯狂刷题的模样,她已经无法将眼前之人跟府中的陈小娘放在一起对比了。 陈若谷听到声音头都不抬的说道: “怀夕,你先休息一下,妈把这几道题刷完就给你做饭去。” 余怀夕坐她身旁,靠在她肩膀上看她刷题,陈若谷又做错了一题,她懊恼道: “这个交警的手势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一百遍都理解不了,弄得人晕头转向。” 余怀夕笑眯眯道:“理解不了那就死记硬背,反正问题和答案都大同小异,你只要记住就行了。” 陈若谷不禁担忧道:“我该不会科目一都考不过吧,这驾照也太难拿了。” 余怀夕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担心,连忙安抚道: “拿不到驾照不影响我们出门,又不是请不起司机。” 陈若谷正色道:“那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跟请司机开车能一样吗?” 余怀夕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就多刷题,做多了也就熟练掌握了。” 两人相处的不似寻常母女,倒更像是闺蜜一般,简直无话不谈。 第12章:沉浸其中 陈若谷刷完最后一题才从沙发上站起身。 她的拖鞋摩擦着脚下,轻盈的脚步带起一丝轻风,尽显随性。 她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长发飘扬如同丝滑的锦缎,流转着绚丽的光泽,她微微侧头,声音轻柔道: “中午给你做炒面怎么样?我买了新鲜水灵的小青菜,还做了赤豆酒酿,刚放冰箱冷藏里面镇着,等下拿出来喝正合适。” 余怀夕吃过东门小吃摊上的炒面后,就爱上了那个味道,隔三差五就想去吃。 陈若谷虽不是高敏感的妈妈,却也会担心食品安全问题,索性就学着在家做给她吃。 余怀夕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穿越过来后也在慢慢转变观念,现在会主动收拾房间,也会自己手洗内衣,妈妈做饭她去帮忙。 陈若谷正拿着围裙往身上系,见怀夕到厨房去,连忙将她拉住,嗔怪道: “天这么热,你就别进去折腾了,坐着等会儿就好,很快的。” 她压根不给怀夕反对的机会,转身进厨房就把移门关上。 怀夕透过玻璃,看见妈妈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她面露微笑在厨房忙碌着,动作无比优雅。 从前的陈小娘温顺贤淑,现在的陈若谷娴静优雅,解除了封建礼教的束缚,她就像绽放光华的璞玉,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怀夕突然很想记录下这幅画面,她掏出手机选好角度,偷偷拍下陈若谷做饭的照片,随手发到朋友圈,还配上文字: 妈妈用心烹饪的菜肴,总能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和被爱的滋味! 她拍照片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光影效果绝佳,恰好有一束光打在陈若谷发丝上,让她看起来如梦似幻。 余怀夕微信通讯录联系人不多,她发过照片后就没在过多关注。 另一边余渊拍完最后一场戏杀青后,正坐在摄像机前反复观看成片,不时副导演讨论细节问题,直到两人找不出丁点瑕疵才满意。 韩硕裤腿卷的很高,他捧着盒饭远远走来,边啃手枪腿边含糊不清道:“老余,你先别看了,快吃午饭。” 余渊心不在焉的嗯了声,转头又继续跟副导演讨论后期制作的问题,韩硕了解他的臭脾气,他也不打扰,三两口就啃完了巨大的手枪腿。 余渊回过神时他正在咯吱咯吱的嚼骨头,余渊眉头皱成川字,一脸嫌弃道:“我这是缺你肉吃了?至于连骨头渣都不剩吗?” 韩硕粗鲁的将骨头渣从嘴里吐出,豪迈不羁道: “你尝尝就知道了,蒋大厨手艺真不错,大锅菜都能烧的这么入味,这个手枪腿味道绝了,可以直接当下酒菜,你快尝尝。” 余渊接过他手里的饭盒,打开只见里面有拳头大的糙米饭,搭配些许蔬菜沙拉,然后是巨大的手枪腿。 韩硕腆着脸邀功道:“蒋大厨单独给你准备了卤牛肉,但我觉得偶尔可以吃点放纵餐,就把牛肉换成鸡腿了,老香了,你赶紧啃一口。” 余渊不贪吃也不挑食,最近温度飙升,他热的没胃口,看到油腻腻的肉就饱了,直接夹起递到韩硕手里。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没胃口。” 韩硕鼻梁被蚊子咬了个大包,他挠着痒道: “这夏天还没正式开始你就苦夏了啊,那还吃什么减脂餐,多给你来点优质碳水吧,太瘦了不好看。” 余渊对食物没有太强烈的渴望,他吃着紫甘蓝无所谓道: “准备清淡点就行,你看着安排。” 在剧组拍戏条件简陋,没那么多讲究,韩硕往自己腿上啪的拍一巴掌,然后摊开掌心看着惨死的蚊子,恶狠狠道: “喝我这么多血,总算是报仇了,老余,你这么淡定,就没有蚊子咬你吗?” 余渊没什么情绪起伏道:“可能蚊子比较喜欢你身上的油脂味,剧组全部杀青咱们今天可以撤了,你也不用继续遭罪了。” 韩硕想着回去后要跟傅娟对上顿时脑袋大了,他苦哈哈道:“回去日子不好过啊,虽然换经纪人对外发了公告,但是娟姐依旧把控你所有行程安排,我找她沟通也不搭理,我简直寸步难行,你能不能先跟她谈谈?” 余渊眼神威胁的盯着他,声音冷淡道: “你如果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我可以换其他人上,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 韩硕听着这话牙疼,傅娟是普通女人么?那是单枪匹马在娱乐圈闯出名堂的铁娘子。 他听说过,傅娟闯娱乐圈的时候什么资源都没有,靠着几杯咖啡厚着脸皮挤进片场跟人家攀交情。 她谎称自己有业务需求要了很多人的名片,没事就去片场混个脸熟。 直到有剧组因为男配塌房拍不了戏,整个组着急赶进度找不到合适人选,她趁机推出自己手底下的艺人,这才撕开一条口子。 傅娟这样有韧劲又豁的出去,且脑子还聪明的女人,不是什么人都敢惹的。 她是余渊的经济人,也是工作室合伙人,韩硕哪敢轻易与她对抗。 韩硕感觉被蚊子咬过的鼻梁更痒了,他见余渊态度坚决,哭丧着脸道:“老余,你真决定翻脸了?不怕娟姐撤资?” 余渊将饭盒盖上,一脸平静道:“她撤资公司照常运转,你知道的,我不缺钱。” 韩硕听了余渊交底,心里有了决断,他不觉得余渊过河拆桥,老余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并不完全依赖于傅娟,她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说句良心话,傅娟确实过界了,就算是工作需要,她也不该时时刻刻将人绑着,这除了一己私欲还能为什么? 韩硕尝过跟傅娟合作的轻松,虽也有不舍,却也知道终归是要做出选择,他正色道: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就放心大胆的跟她争,这几年我也不是白混的。” 余渊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你要真是酒囊饭袋,我怎会养你这么长时间,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韩硕微微颔首,他虽然有时会不着调,但城府和手段都有,余渊完全可以放心。 聊完正事,余渊习惯性拿出手机刷朋友圈,刚打开便看到了怀夕发的那张照片,山里信号差,点开照片缓冲许久才出来。 这张照片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却充满浓郁的氛围和生动的细节,轻易将余渊的视线吸引,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韩硕回过神,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好奇的凑了过去,余渊立即将手机锁屏,不客气道:“你没事不走,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韩硕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忍不住埋怨道:“你有必要这么紧张么,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你该不会是看美女照片吧?” 余渊压根不搭理他,长腿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保姆车走去。 保姆车上私密性强,空调已经打开,余渊上车后半躺着休息,手机解锁依旧还是刚才打开的照片。 陈若谷虽只露出侧面,却美丽的宛如朝阳,她的微笑藏着无尽的温柔与亲切,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她与初见时一样迷人。 余渊忍不住拨通了女儿的视频通话,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方才接起。 余怀夕再次见到余渊那张帅气的脸,表现的异常平静。 她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吃口炒面,而后才开口道:“爸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有同龄女孩对爸爸的亲近之感,余渊看着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宛如山间清泉,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问道:“夕夕,妈妈今天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余怀夕端着赤豆酒酿吸了一大口,满足道: “妈妈给我做了炒面,还有赤豆酒酿,味道比外面的小吃摊要好。” 余渊记得刚结婚那会儿,他们经济不宽裕,他也没什么存款,家里家外都靠陈若谷操持。 她刚开始连米饭都不会煮,如今却能轻轻松松满足女儿的口腹之欲,终究是他亏欠了她。 他嗓音沙哑道:“喜欢你就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学别人减肥。” 余怀夕原本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她每晚还要练养生诀,新陈代谢太好,压根不需要减肥。 “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不靠脸蛋和身材博关注,胖瘦无所谓,健康就好。” 陈若谷就坐女儿对面,她只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并不吱声。 余渊摇头失笑,想着女儿年纪还小,没到爱美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身体健康才是根本,你……妈妈在哪?还在厨房忙吗?” 余怀夕抬头看了妈妈一眼,她动作幅度挺大,余渊也看见了。 陈若谷不好视而不见,只得将手机朝向自己,她调整好表情后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陈若谷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夫妻俩长时间不在一起难免生疏,即便想友好相处,也得有合适的话题聊才行。 余渊声音温和道:“我刚吃过,老房子装修进行的怎么样了?” 不等陈若谷头疼,余渊率先找到话题,她顺势道: “墙已经砌好,电工师傅也重新铺好电路了,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诊所很快就能完工。” 余渊体贴道:“诊所是不是得招几个护士帮忙?还有家里也得找靠谱的保姆做家务,你总不能天天给怀夕做饭,油烟太伤皮肤。” 余怀夕听见这话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陈若谷面色坦然道:“这些事不急,招人得找合眼缘的,房子还没装修好,还有时间慢慢挑。” 余渊嗯了一声,主动报备道: “我戏杀青了,今晚回公司,后面还有很多通告要赶,中途可能回沪市的家里住两天,不一定有空去宛陵看你们。” 陈若谷听他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她声音轻快道: “没关系,怀夕最近在补习功课,我也要到驾校去学车,大家都忙,你回宛陵我们也未必有时间陪你。” 余渊的记忆还停留在陈若谷歇斯底里的控诉他,他可以怀疑一切,绝对不会怀疑陈若谷对他的感情,听她那么说只当她是自我安慰。 “除了忙不完的通告外,公司的事情也有些棘手,我需要时间妥善解决,最迟年底就会回到你和怀夕身边。” 陈若谷不知他怎么想的,从未有人说过催促他回来的话,实际上他回来的越晚,陈若谷越高兴,但这想法只能放心里,不能宣之于口,她附和道:“这样挺好,可以陪我们在家过年。” 陈若谷又找借口道:“怀夕下午还要去老师家补习英语,我得陪她一起,她午休时间不多,不能跟你继续聊了。” 余渊有些失望,他很喜欢唠家常的感觉,但女儿学业为重,他声音低沉道: “好,你们注意安全,出行不便就请个司机。” 陈若谷委婉的拒绝道:“在小城市生活低调些更好,等我拿到驾照就可以自己开车了,不会让你女儿受委屈。” 余渊更加直观的感受到陈若谷的改变了,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情绪激烈的反对,言语之中带着尖刺扎人。 他说不清楚目前的改变是好是坏,但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怅然。 “好,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给我打电话。” 陈若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真有事不找余渊还能找谁。 视频挂断后,余怀夕忍不住感慨道:“该珍惜的时候他不好好珍惜,殊不知错过就是永远。” 陈若谷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 “婚姻需要双方共同做出改变和让步才能继续走下去,不要过于美化那条死胡同,说不定两败俱伤,比现在更惨烈。” 余怀夕细细品味这话,还真挺有道理,到底是她年轻太单纯。 吃过饭怀夕回房间睡午觉,陈若谷收拾好厨房就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黄老师家离的有些远,上课时间也比较长。 陈若谷不放心怀夕独自去,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她哭都没地方去,索性陪着一起。 第13章:仙鱼镇咳汤 五月的街头,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人行道上,从车上下来母女俩悠然自得的漫步其中。 看着路旁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感受到了这个季节独有的生命力。 不时有电瓶车从身旁经过,掀起热浪翻滚,有种懒洋洋的氛围感。 余怀夕将遮阳伞往左边偏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怎么午觉起来,还是没精神啊,这个天气简直睡不够。” 陈若谷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心情格外轻松,笑问道: “会不会是你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太早的缘故,现在昼长夜短,注意调整作息时间。” 余怀夕心虚的摸摸鼻子,夜里看书太入神,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陈若谷从不过分约束她,手机她自己揣着,学习时间自己安排,怪只怪她看书不知节制。 她那点小心思瞒不过陈若谷,只是不轻易揭穿而已。 陈若谷觉得女儿被束缚太久了,只有高度自由才能慢慢改变心态,很多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道阻且长! 她歪头见怀夕表情沮丧,提议道:“你要不要吃个冰淇淋提提神?” 余怀夕眼睛立刻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四处张望,而后指着前面激动道:“妈,那边有卖冰淇淋的,我们赶紧过去。” 她高兴的连步伐都变轻快了,身体仿佛注入了神秘力量,陈若谷被她拉着往前走,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爱意和温柔。 陈若谷不贪嘴且注重养生,原本单独给怀夕买根冰淇淋就够了,但店员小姐姐强烈推荐第二根半价,她拗不过女儿,只好花十八块钱买了两根。 那冰淇淋的形状有点像翻滚的云朵,每一口都充满浓郁的奶香味,含在嘴里能清晰感知到它们在舌尖融化留下的丝丝凉意。 余怀夕吃完冰淇淋精神百倍,果然甜食才是最好的心情调节剂。 她俩不是第一次到黄老师家来,上第一节课时怀夕还送过见面礼,那时候不知道黄老师性情,想留个好印象。 黄老师三十出头,她皮肤白皙,有一头波浪卷发,面容端庄秀丽,一看到陈若谷就热情道: “怀夕妈妈快进来坐,今天天气热,先喝杯水缓缓。”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面色蜡黄,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被粗砂纸磨过,不时的咳嗽着,震动的好似要把肺部撕裂。 陈若谷接过她递来的水,皱眉道:“黄老师你咳的很严重,要不今天的课就不上了?” 黄菊芬有些虚弱道:“你们来都来了,这节课还是照常上吧,怀夕好学,我不能耽误了她的时间。” 当老师的都惜才,怀夕聪明又漂亮,下学期还会到他们班来,给她补习功课等于是在替自己培养尖子生,她后年想要评副高的职称,手底下优秀学生越多越好。 陈若谷见黄老师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关心道: “要不我给你把个脉看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待会儿再下楼给你买副药煮着喝。” 黄菊芬早就从高老师那听说过怀夕妈妈医术高超,闻言很是欣喜,她压抑着要涌出胸腔的咳意,沙哑着嗓子道: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了怀夕妈妈。” 陈若谷连忙摆手,温柔道:“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你快坐下。” 黄菊芬选了个适合把脉的位置坐定,她又朝怀夕嘱咐道: “你先去书房背单词,我一会儿来给你报听写。” 余怀夕学霸体质,哪会怵这个,乖巧的点头答应了,待她离开后黄菊芬夸赞道: “怀夕聪明的令人惊叹,她思维敏捷常常能举一反三,天赋让人惊叹,将来肯定是考入清北的好苗子。” 陈若谷最喜欢听人夸怀夕,她笑的梨涡微现,增添了几分可爱,矜持道:“主要是老师们教的好。” 黄菊芬摇摇头,“还是怀夕天资聪颖,我教她和教其他学生一样,只有她反应最快,天赋这东西,无论多勤奋都弥补不了。” 陈若谷虽高兴,却不好表现太过,她虚心道:“怀夕还小,求学之路长着呢,慢慢来。” 黄菊芬除了教过的学生多,打过交道的家长也不少,似陈若谷这般理性的也不多,有这样的妈妈,怀夕将来错不了。 两人说完题外话,陈若谷细细替她把脉,看了看她舌苔,而后才道:“黄老师你这是风邪犯肺型咳嗽,咳嗽痰多,痰白粘稠,舌苔薄且白腻,脉滑。” 黄菊芬学历虽高,但对中医却一窍不通,她一脸迷茫道:“那我这病要怎么治?麻不麻烦?” 陈若谷眉头微皱,转瞬又安抚道:“咳嗽的问题不大,就是……你先喝两剂仙鱼镇咳汤吧,疏风宣肺,止咳化痰,很快就不咳了。” 黄菊芬并未留意到陈若谷方才的迟疑,她刚松口气,喉咙又一阵痒意袭来,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陈若谷连忙帮她倒热水,让她喝了润润喉,待黄老师平复后,才去书房给怀夕上课。 陈若谷没在门口偷看,她直接拿着手机出门了,黄老师家附近她留心观察过,北门就有家规模不小的中药房。 她可以帮忙先把汤药熬好,黄老师下课直接喝,这不是刻意讨好,只是出于医者仁心。 她走进中药房,闻到淡淡的药草香,药房里面整洁卫生,各种药材整齐有序的摆放着。 陈若谷一进去就有工作人员接待,药剂师接过她递来的药方,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惊奇道:“你这药方还挺特别,为什么仙鹤草和鱼腥草用量这么大?” 药房卖药总得问清楚详细情况,这很正常,陈若谷解释道: “我的病人是风邪犯肺型咳嗽,起病急,病程较短,仙鹤草可以镇咳清肺,抗菌消炎,鱼腥草则提高免疫力镇咳祛痰,二者都为君药,所以用量较大。” 药剂师见她回答的有理有据,也就不在多问,转身为她拿药,边拿边念叨:“仙鹤草、鱼腥草各30克,桔梗、浙贝母、百合……” 陈若谷思索片刻又道:“百合多加10克吧,干咳肺阴受损,可以重用百合。” 药剂师点头答应,回头又多抓了一小把百合,待所有药材配齐之后,有人问了句:“这药需要帮忙熬煮吗?我们药房有这个服务。” 陈若谷笑着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可以回去自己熬煮。” 听她这么说工作人员并未再说,待她付完钱将药材全部装进袋子里递给她,知道她是内行人,药剂师连熬药的注意事项都没多说。 陈若谷拿着药材往黄老师家走,方才称药的时候她仔细检查过,价格是贵了点,但药材货真价实,没有用乱七八糟的化学品泡过。 她到黄老师家的时候客厅安安静静,只有书房有说话声,陈若谷透过门缝远远看了一眼,怀夕坐姿端正在写字,黄老师站她身后指点。 以前府中请西席先生授课,哪有这样一对一教学的待遇,弄不懂吃不透的知识点,只有自己私下里慢慢琢磨,还不能太打眼,免得元娘计较。 黄老师的课时费并不低,陈若谷花的心甘情愿,但凡对女儿未来有益的事,花再多钱都值得。 她拿着药进了厨房,发现黄老师家厨具少的可怜,还有好些包装精美的锅碗都没拆封,难怪方才黄老师让她进厨房自由发挥,想用什么自己找。 陈若谷翻找好半天,终于在水槽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个积满灰尘的砂锅,也就只有这东西适合熬药了,她把砂锅清洗干净,然后开始熬药。 熬煮中药的过程中有繁复的步骤,必须要有耐心,只有细熬慢煮才能达到最好疗效。 陈若谷耐心十足的熬了一个多小时,满室都是中药香,连锅盖上的每滴水珠都是精华,陈若谷静静看着它们沿着锅边滑落,然后汇入翻滚的药汤中。 黄菊香给怀夕上课时,陈若谷进出的动静她都听在耳里,也知道她在厨房忙什么,当浓烈的药香透过门缝扑鼻而入,她好似置身自然界中,身心都得到了宁静。 算好下课时间,陈若谷把中药盛出放凉,等她俩从书房出来,陈若谷笑道:“黄老师可以喝药了。” 余怀夕最不喜欢闻药味儿,她耸耸秀气的鼻子,一脸嫌弃道:“黄老师,这药味道古怪难喝,你做好心理准备。” 黄菊芬这两天咳的肺疼,吃了西药没有任何效果,九年级学生中考在即,她总不好随意请假,只要药效好,再难喝她都得咽下去。 黄老师真诚朝陈若谷道谢,她接过药碗闻了闻,对着怀夕笑道:“这叫品味岁月沉淀的甘苦,细嗅草本精华的芳香,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喝也不行。” 她一鼓作气,捏着鼻子把药全灌进嘴里,中药特有的苦味布满口腔,黄菊芬不觉得恶心,只感觉有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似乎还带着治愈的力量。 她咂吧下嘴,笑道:“怀夕妈妈,药没那么难喝,这味道我还能接受。” 陈若谷见她喝完方才叮嘱道:“这药一剂喝一天,分两次温服,你自己煮药的时候,用小火把水熬到300毫升左右就可以了。” 黄菊芬有些感动的点头答应,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敏感,她情绪低落道: “怀夕妈妈,谢谢你照顾我,我把药钱转账给你,我也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你就都收下吧。” 黄老师并不是贪小便宜的人,陈若谷落落大方道:“不用给我转账,我不会收的,你喝了药躺床上发发汗休息一下,我们就先走了。” 黄菊芬身体疲惫,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她客套,将两人送出门就回床上躺着了。 她虽然独居却是已婚人士,只是老公在部队服役,父母又离得远,所以才形单影只。 黄菊芬喝了药昏昏沉沉,以前她很排斥生孩子,但看到怀夕和她妈妈相处后,觉得有个女儿陪在身边也挺不错,中考过后她打算去部队探亲,这时候备孕生孩子正合适…… 陈若谷自然不知道黄老师的打算,她回家后立刻投入题海中,她能把复杂的中医学个明白,科目一又岂会拿不下。 她已经预约了明天上午的考试,模拟考时每次都能及格,真正上场问题肯定不大。 余怀夕识趣的不去打扰,她上完课回来先休息,刚拿出手机刷视频,就蹦出了“余渊被踢,Bg更换品牌代言人”的标题新闻。 她立刻点开资讯然后狂刷微博,这个话题已经冲上热搜榜第一,引起了网友们的广泛关注。 据余怀夕了解,余渊之前是Bg品牌亚洲区唯一代言人,顶级的时尚资源,也象征着他在圈内至高无上的地位,明明两者合作共赢,品牌方为什么突然换人? 网上小道消息满天飞,中午跟余渊视频的时候,他并未提过这事,余怀夕无法分辨信息的真伪,索性给何辉打电话。 何辉已经回公司上班,电话一接通,他就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了怀夕?你那边有事需要帮忙吗?” 余怀夕对余渊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他事业的发展直接影响她未来生活质量,她直截了当问道:“Bg撤销代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别人截胡?” 大概是说话不方便,何辉让她稍等,他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才开口道:“这事公司内部也才知道,渊哥刚下飞机回来,才跟娟姐吵了一架。” 余怀夕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傅娟搞的鬼?她要釜底抽薪吗?” 何辉叹口气道:“我级别太低,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渊哥要架空娟姐跟她闹掰是真的,估计近期会有动荡。” 余怀夕知道傅娟厉害,没想到她会这么强势,只怕两方还有的闹,“何叔,你觉得我爸这次会元气大伤吗?” 何辉嗤笑道:“渊哥已经到达一定高度,他只要不犯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轻易撼动不了他,他现在想退居幕后,也已经成功转型为资方,娟姐不管怎么折腾都没用。” 话虽如此,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何辉可不想这个时候被迁怒,他笑呵呵道:“房子装修还有很多细节问题要谈,我明天去宛陵,到时候咱们再聊。” 何辉跟余怀夕沟通无障碍,觉得她脑瓜子特别好使,也愿意跟她多聊聊。 余怀夕翻了个白眼,何辉真是人精,遇事跑的倒快。 第14章:大耐糕 《穿成影帝老婆后只想带女儿开诊所》全本免费阅读 余渊正在渡难关,傅娟算是他事业发展到现阶段的催化剂,只有摆脱她的牵制,才能迎来新的曙光。 身处逆境才是真正考验人的时候,余怀夕直觉余渊不是池中物,傅娟奈何不了他。 尽管她不是那么在乎爸爸,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她打开微信界面,编辑了一条消息。 “爸爸,困难只是暂时的,愿你坚定信心,我跟妈妈一起陪你渡过难关!” 余渊看到消息后心情如何暂且不提,怀夕却不打算告诉妈妈这事,他俩感情上没有多少牵绊,全靠她维系着,这事又夹杂着傅娟这个外人,妈妈干涉纯属多余。 然而怀夕想的周全,却有人不如她愿,非得自取其辱。 何辉隔天到公司就拿着报备单去找韩硕,不是他不想找余渊,而是余渊档期排的很满,压根不在公司。 韩硕脸上的胡茬已经收拾干净,他在剧组时乱糟糟的头发也理成了板寸,穿着西装倒还挺像那么回事,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前,边打电话边抽烟。 何辉就站在办公室门口,那烟味飘散出来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他立刻掩鼻,皱眉不已。 韩硕抬头看到他,朝他招手示意他进来坐,然后掐灭烟头往烟灰缸里扔。 何辉坐他对面,将报备单放在桌上,韩硕挂掉手机拿起报备单看,不在意道:“老板娘那边事情很多吗?” 何辉讪笑,“不是事多就是繁琐的很,装修总得人盯着,而且还得给大小姐办转学手续,事不大但都得有人做。” 韩硕盯着报备单有些出神,先前他并不将陈若谷母女放在眼里,余渊从不过多提起她们,加上傅娟造成的假象,让他以为迟早余渊会离婚。 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对余渊了解越多越能感觉到陈若谷的分量有多重。 他虽然近期没回家,但家里的事时刻关注着,他的钱是往陈若谷银行卡打的,买的大别墅也直接放女儿名下,钱在哪心在哪的话一点不假。 再说他对傅娟的态度,不管明面上还是私下里他们都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哪怕傅娟利用工作纠缠他,他也从未搭理。 傅娟以为结婚久了余渊会自动厌弃陈若谷,所以不屑用手段逼迫他们离婚。 韩硕原本也是如此想的,谁能料到余渊不秀恩爱不官宣是在保护妻女呢。 如今他演技到达巅峰,自导自演的几部电影更是票房大卖成功跻身资本行列,傅娟却还停留在原地,根本无法撼动他。 韩硕已经拨开眼前的迷雾,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对,跟陈若谷母女交好势在必行,但现在他走不开,只能从长计议。 他看着何辉意味深长的笑了,开口道:“你小子倒是挺会来事儿,老板娘人怎么样?” 何辉被他这眼神看的瘆得慌,他不自在的动了下身体,尬笑道:“韩总,老板娘性格温柔又医术精湛,怎么可能不好。” 韩硕闻言一愣,满脸惊讶道:“老板娘医术精湛?这怎么可能,她不就是個全职家庭主妇么?” 何辉不满看了他一眼,这得多不关注老板娘才能说出这话,他嘲讽道: “老板娘爸爸是当地有名的中医大夫,她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学习中医,大学读的也是中医药专业,你都没听说过吗?” 韩硕不自在的挠着下巴,有些心虚道:“我平常都陪在渊哥身边跑通告,老板娘没来过公司,我不知道也正常,以后多接触就了解了。” 何辉偷偷撇嘴,有些事他看破不说破,这公司不把老板娘当回事的人多着呢,总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韩总要是没什么疑问,就帮我签字吧,我开车去宛陵还得花半天时间,去晚了耽误事儿。” 韩硕舔着脸道:“签字没问题,你没事儿要多跟老板娘提提我,还是我提拔你上来的呢,你可不能冷眼看着老板娘对我有意见。” 何辉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官大一级压死人,韩硕这态度坚定了他要抱老板娘大腿的决心。 面上却还是奉承道:“韩总放心,老板娘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对人很和善,不会对你有意见。” 韩硕也不指望何辉真替他刷好感度,这事只能他自己去做,他拿着笔爽快的签下大名。 “你把单子交到人事部,所需费用都从公司账上走,所有事情也都按老板娘的意思办。” 何辉拿起单子憨笑道:“渊哥说了,家里的事走他私账,不用跟公司混在一起,我自己会跟会计说。” 韩硕扯着嘴角微笑,“行吧,那就按渊哥说的办。” 余渊将妻女放在羽翼下牢牢护着,绝不让她们承受任何诟病,真是事事都想的周全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何辉不在意韩硕那复杂表情背后的意思,他只管办自己的事,将单子交给人事经理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他双手插兜,悠闲的往地下停车库走去,刚到自己停车区域就见傅娟双臂抱胸,面色不善,眼神阴冷的盯着他。 何辉心里一咯噔,他快步上前僵硬的扯着嘴角,讨好道: “娟姐,您怎么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需要我开车接送吗?我这就送您去。” 他立刻打开 车门邀请傅娟上车,傅娟相貌普通站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她气场强大而独特,仿佛她就是一切的中心,强势的令人招架不住。 她冷淡的扫了何辉一眼,直截了当道:“你去找陈若谷母女俩,带着我一起去。” 傅娟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命令,她语气强硬的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然而何辉也不是傻的,他知道自己是老板娘的人,他不站队也站了,既然撇不清那就索性不撇了。 他顶着巨大压力,强撑道:“娟姐,老板娘喜静,不爱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您跟她见面,恐怕不太合适。” 傅娟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她语气森冷道: “何辉,你最好搞清楚是在跟谁说话,以我的势力,捏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你不会以为你那个名不副实的老板娘能保住你的工作吧?” 何辉家境不差,虽是打工人但父母体制内退休,在沪市又有房产,他无需不要自尊的委屈自己,他也是有脾气的,听到傅娟这么嚣张的话,硬气道: “我老板娘低调但架不住人家名正言顺,她跟渊哥是原配夫妻,公司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渊哥挣的一切都有她一半。 退一万步讲,我不去公司上班还能去别的地方,就怕娟姐先被扫地出门呢。” 他这话是真毒,傅娟气的攥紧拳头脸色铁青,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她不得不忍耐,压着脾气道: “我有正事跟陈若谷谈,你最好积极配合,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何辉见她如此执着,知道这事今天推辞不过去,索性把决定权交到陈若谷手上,他正色道:“娟姐,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老板娘意见。” 傅娟面无表情的点头,她自顾自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何辉看的翻白眼也无可奈何。 他特意离远了些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压低声音道: “嫂子,公司另外一位合伙人傅娟,想要跟我去宛陵跟您会面,我拒绝不了,来征求您意见。” 陈若谷那头有水声,她似是在清洗什么东西,听到何辉说的话后,关掉水龙头轻笑道: “你不必为难,她想见我你带她来好了,我正在家里做糕点,你今天有口福了。” 她这副不急不躁,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何辉高看一眼,这才叫原配气度,连带着他都沉着冷静下来了,连忙附和道: “那我可真幸运,现在出发应该能赶上吃热乎的吧?” 陈若谷笑声优雅而真挚,“肯定能赶上,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何辉挂掉电话神态自若的走至车上,他不慌不忙道: “娟姐,嫂子答应见你了,莪赶着过去吃糕点,现在出发您没意见吧?” 傅娟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探究,他状态太过松弛,显然 第15章:珠圆玉润 《穿成影帝老婆后只想带女儿开诊所》全本免费阅读 傅娟认识的余渊虽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却沉稳内敛气质不凡。 他向来对人淡漠疏离,总是隐藏自己的情感,让人难以窥见他的内心世界。 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傅娟从未听他夸赞过任何女人,她想象不出余渊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 她犹如刺猬般竖起尖刺,眼神冷酷而凌厉的望向余怀夕。 “小姑娘,说谎话是最卑鄙无耻的行为,迟早会被人揭穿的,到时你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陈若谷没想到她竟这般小肚鸡肠,余怀夕什么阵仗没见过,又岂会被她吓到,反唇相讥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是蛆,就以为全世界都是粪池。” 何辉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背着傅娟给怀夕竖起大拇指。 在傅娟的认知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应该敏感脆弱,被人训斥会羞愧难当,她哪见过这般牙尖嘴利的,铁青着脸道: “果然是没教养的丫头,你爸就算给你挣座金山银山回来也掩盖不了你品行低劣的丑陋模样。” 傅娟说的痛快,殊不知全都被怀夕录下视频了,她悄无声息的藏好手机,而后才好笑道: “我这长相都算丑陋的话,那你这张脸叫什么?车祸现场吗?年纪大把说话就跟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傅娟再次吃瘪,她讨不了便宜转头向陈若谷叫嚣道: “你平时就这么教育女儿的?她那没家教拿不出手的样子,简直就丢人至极,你对得起余渊吗?” 傅娟情绪在失控边缘,陈若谷的眼神却如同平静的湖水,她气定神闲道: “我女儿对你什么态度,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好是坏轮不到你来评判,你又是我老公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替他叫屈?” 傅娟目瞪口呆,没料到她也这般言辞犀利,陈若谷姿态优雅的把玩着手指,她唇角微微勾起,梨涡若隐若现。 “难道我老公没跟你说,怀夕性格长相都随他吗?他最骄傲的就是女肖其父呢。” 这话简直杀人诛心,傅娟仿佛遭到重锤打击,表情痛苦的无以复加,她站在那里,手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强自镇定道: “陈若谷我想单独跟你谈谈,有关于余渊的事。” 她以为此言一出陈若谷必会如临大敌,岂料对方竟不接招。 陈若谷恍若未闻的朝何辉笑道: “小何,你不是要吃糕点么,这大耐糕刚出锅,再不吃口感可就没那么好了。” 无视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把她当空气一样自然忽略。 陈若谷凭什么要顺着对方说话,这是她的地盘,节奏自然由她掌控。 余怀夕与妈妈配合默契,接过话茬向何辉说道: “这糕点是我从前最爱吃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何辉哪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他好奇的凑上前,惊讶道: “这個是宛陵当地特色美食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余怀夕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小碟子里,递到他手上,不紧不慢介绍道: “这是我妈根据宋朝美食录自己研究出来的,你先尝下味道。” 何辉无法抗拒美食诱惑,他这会儿可顾不上傅娟,一口一个塞进嘴里。 李子肉软而酸甜,馅料里有果仁的甘香和蜂蜜的甜味,很有层次感的口味,何辉不爱吃糕点的人都爱上这味道了。 他迫不及待又塞了一个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实在太好吃了,这两样东西绝配,要是单吃李子肉味道太酸,单吃果仁又会太腻,搭配起来正正好,嫂子能把古代食谱完美复刻,实在太了不起。” 余怀夕满意他的慧眼识珠,引以为荣道: “我妈会的可不止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 何辉贪嘴的又多吃了一个,老板娘有本事毋庸置疑,只有公司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才会轻视她,他可不会鱼目混珠。 傅娟看着这幕捏紧拳头,她指甲深深扎进肉里,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厉声斥责道: “你以为凭点破厨艺就能留住余渊吗?你除了拖他后腿还有什么用?” 陈若谷转过头用同情眼神看向她,语带调侃道: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这张不出众的脸,定还会给你低智商搭配,以免你显得不够协调。” 傅娟强忍住喷涌而出的怒火,冷若冰霜道: “你明知余渊事业进入低谷期,还故意刺激羞辱我,难道就不怕我彻底毁了余渊吗?” 陈若谷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她轻轻端起茶杯,淡雅的茶香与她神态相得益彰,她温柔道: “你凭什么断定余渊在低谷期?你要毁他需要我点头同意吗?” 傅娟逐渐暴躁起来,她低吼道: “你别转移话题,我是他合伙人也是他经纪人,他的资源和资金都由我把控,我撤资他公司损失惨重。” 陈若谷半点情面不留道:“你那般重要他都不愿留你在身边,可见你有多可悲,要不你先反省一下自身问题?” 余怀夕笑的合不拢嘴,她是真不知道,妈妈吵架原 来这么厉害,轻轻松松就能逼疯对方。 傅娟索性扯下那层遮羞布,狂妄至极道: “只要你答应跟余渊离婚我就不撤资金,他的事业就不会受任何影响,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我给他的东西你永远给不起。” 陈若谷轻揉太阳穴,好声好气道: “你这话说的也对,他想踢走你的心愿只有你能成全,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要不你先答应他吧。” 傅娟这才意识到陈若谷有多棘手,陈若谷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和善道: “公司的事我管不着,老公我也没绑着不让走,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知会我。” 她说完话做了个请的手势,逐客的意思很明显,傅娟再也无法忍受,她愤恨道: “你别太嚣张,余渊迟早会抛弃你,他要是真爱你,不会结婚十几年都不官宣,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帮他带孩子的保姆,什么都不是。” 她越是愤怒激动,陈若谷反而越淡定,她似笑非笑道: “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你可以不理解但请尊重,慢走不送!” 何辉生怕傅娟喊他一起走,猫着腰偷偷往厨房躲,待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他方才探出头问道:“傅娟走了吧?” 余怀夕嗤笑道:“何叔这么胆小啊?她有什么好怕的,除了自以为是,我看不出还有什么本事。” 何辉又伸手拿了个大耐糕包嘴里,吐槽道: “她可是圈内的女魔头,怕她的人多着呢,只是你们比较厉害而已,今天这么不留情面,渊哥会不会有意见啊?” 余怀夕也拿着大耐糕秀气的咬了一口,无所谓道: “他有没有意见是他的事,反正能不能回这个家得我妈说了算。” 何辉又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看向陈若谷,只见她情绪稳定面无波澜。 陈若谷不在意何辉如何想她,就像傅娟从未来过一般,她淡定的与他说着房子装修事宜。 既然已经重新装修,那原来老旧的家具家电都不会留着,再不用考虑经费的情况下,陈若谷只要考虑款式和性能就行了,其余都由何辉来解决。 第二天大早陈若谷赶往车管所考试,虽然原身记忆中经历过很多次考试,但她却是第一次经历,难免有些紧张。 余怀夕想要陪考却被陈若谷拒绝了,她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介时进了考场还得分神惦记女儿,实在分身乏术。 陈若谷心里紧张面上却佯装镇定,她到了车管所跟驾校负责人打过招呼后,跟随工作人员排队准备入场考试。 陈若谷跟着队伍前进,考前小紧张再所难免,她深呼一口气,然后打量一同候考的人。 考生们脸上表情各异,有的紧张,有的淡定,等待的感觉总是格外漫长,陈若谷看的出神,忽然鼻尖闻到了浓郁的酱香味儿。 她寻着香味望去,只见左边队伍最后方,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 她有着珍珠般圆润的脸庞,眼睛也圆圆的,翘起的鼻尖,圆嘟嘟的腮帮子,正微张着双唇吃酱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