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写日记,老朱家都破防了》 1.“天降启示!我听到了天意!” “小姐,该吃药了。” 应天城外,安静的天书观后山,一穿着粉色衣服的女童正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 她瞧着也就两三岁的年龄,双丫髻被蹭的有些凌乱,这会儿却是将书本盖在脸上,仿佛入梦了一般。 婢女青寻端了药碗过来,小心的又唤一声“小姐?睡了?” “没睡着,醒着呢。”马蓁蓁叹了口气,将书本拿下来,看一眼那药,脸都苦了,“天天喝天天喝,我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青寻轻笑“小姐莫要说胡话,这一天一碗药是老爷和夫人特意叮嘱的。” “这又是月初,眼看老爷夫人就要来看小姐了,小姐可不能任性。” 马蓁蓁又叹口气,抬手将药碗接过,却愁眉苦脸的还是不想喝。 青寻继续劝道“小姐虽生而知之,聪慧至极,但胎里带弱,若不是得了无垠大师的点化,这些年养在道观,又有这珍贵的药材续命……” “别念了别念了,我喝我喝。”马蓁蓁捧起碗,将那黑浓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了快三年,一点儿也没习惯,还是那么难喝。 青寻见她捂着嘴恶心的模样也于心不忍,一边往她嘴里塞饴糖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再喝几年,只等小姐十岁便可大安。” 马蓁蓁却一点也不觉得安慰。 她穿越来到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睁眼就险些再嗝屁回去,好不容易依靠系统才堪堪保住小命。 而那时的原身还是个未满月的婴儿,刚被灌下一碗苦药汁子,她就穿过来了。 从几乎断了气到奄奄一息,明明是马蓁蓁的穿越和自带系统的功劳,落在宋家父母眼中却是 这药,管用! 开药方的大师,更是神人! ——于是马蓁蓁刚满月就来到这天书观居住,一住就是快三年,还一天一碗药不曾间断。 喝药的同时,马蓁蓁为了保命,从一个小婴儿时期就不得不完成每日的系统任务。 药苦吗? 苦的很,但不如她命苦。 目送青寻端了碗回去,马蓁蓁无精打采的唤出系统,开始完成每日任务——写日记。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暖烘烘的,晒在身上很舒服。药好苦,不想喝了。】 “好了,超过三十个字,发布!”马蓁蓁在脑海中点击按钮提交,才松一口气,就听到系统糟杂的警示声 【滴滴滴,1360年5月1日日记已驳回!驳回理由与1359年7月25日日记内容重复多达60!】 马蓁蓁…… 好吧,修改一下。 【滴滴滴,1360年5月1日日记已驳回!驳回理由与1359年5月25日日记内容重复多达60!】 马蓁蓁无话可说了。 她一个生下来就住在道观后山的小孩,连山下都没去过,每天无所事事,能写出什么日记? 再说了,她这具身体还不到三岁,弱小至此,按理来说字都不该认得一个,却还得天天写不重复的日记啊! 这将近一千天,谁能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啊! “1360年5月,哦,陈友谅快称王了。”学了几年历史的马蓁蓁实在没什么好写的了。 之前她受身体年龄限制,每日里沉睡的时间更多。 过完两岁生日后总算清醒了些,开口说话也顺溜多了。 大约因为她从小异于常人,大师批命也厉害的很,她那父母亲和身边婢女对她各种神奇都接受的挺顺利。 这会儿马蓁蓁扒拉着脑海中的“洪武年间大事记”,随手将日记改成 【1960年,六月,徐寿辉在陈友谅的挟持下进攻朱元璋。六月十六,徐寿辉猝于采石城五通庙,当日,陈友谅登基称王。】 写完,提交。 【叮叮叮】,欢快的铃声响起,这次总算日记提交成功了! 马蓁蓁松一口气,放心的躺下继续晒太阳去了。 与此同时,刚到道观山脚下的朱元璋忽然听到一阵陌生的【叮叮叮】声。 “什么东西?”朱元璋四下看了一圈,又问身边的马氏,“你听到叮叮叮的声音了吗?” 马氏挂念女儿,哪里有空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就算回答了。 朱元璋挠挠头,也疑心自己听错了。 只是才扶下马氏,朱元璋便又听到耳边一道奇怪的声音说道【六月,徐寿辉在陈友谅的挟持下进攻朱元璋。六月十六,徐寿辉猝于采石城五通庙,当日,陈友谅登基称王。】 “谁?”朱元璋回头大喝,眼睛圆瞪,目露凶光。 “什么谁!”马氏被他吓一跳,才要呵斥,却听朱元璋喃喃自语道“真的假的?六月十六?这不是马上了?” 陈友谅何时南下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这古怪的声音,这只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奇怪,难道,这是…… 天降启示? 朱元璋二话不说,就地一跪,对着天空纳头就拜。 他口中还念念有词“感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提前告知,陈友谅那龟孙子,竟然说打就打,一点儿道义都没有!” 陈友谅! 不是我老朱不肯放过你,是老天都要你死啊! 一旁的马氏被他这一会儿瞪眼一会儿跪拜弄的实在不知所措“朱重八!你发什么疯呢!” “哎呀,夫人!”朱元璋一下子蹦起来,兴奋的不知道该站哪里好,“天降启示!我听到了天意!” 马氏…… 她懒得再搭理这老朱,扭头便先上了去道观的轿子。 如今她有孕九个月,这段时间便要生产。 只是最近城里也不太平,便想着不如来天书观生产,也能陪陪女儿。 同一时间,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马蓁蓁也听到了系统提醒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三颗星。】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提花机图纸。】 下一刻,马蓁蓁便感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 她不敢置信的、缓缓的坐直了身子,然后缓缓张开左手—— 一张毛笔图绘制的、造型很是复杂的机器图形出现在泛黄的纸张上,但瞧着似乎……并不难做出来? “女儿!女儿你怎么样了!” 马氏的大嗓门响起,惊的马蓁蓁一个激灵,连忙就将图纸先藏了起来。 “夫人!老爷!你们来了!”青寻声音听起来很是高兴,“小姐最近好多了,刚喝了药……” “阿娘。”马蓁蓁也站起身来,又对着跟着马氏一起走进来的朱元璋叫到,“爹。” 别的不说,她这个娘长的是真好看。 她爹……她爹那个脸,反正也挺圆的…… 还好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如果女儿像爹,那马蓁蓁真的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辛苦的活着了。 才走神了一下,马蓁蓁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搂在怀里。 “还是这般瘦,阿娘最近还做梦梦见你胖了些……” 马氏的话还没说完,马蓁蓁就忽然腾空而起。 她“啊”的惊叫一声,就听身后她那爹爽朗大笑起来“蓁蓁!爹的小福星,快!快!跟着爹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马蓁蓁还没平复心跳,就听见她爹道“你就说,朱元璋一定能打败陈友谅!” 马蓁蓁??? 她惊讶回头,去看她爹那张长脸“爹?你……你不做买卖了?你投身朱元璋的军队了?” “啊?哦哦,哈哈哈哈,是啊!” 朱元璋差点忘了自己曾经撒过的慌。 之前无垠大师说蓁蓁福气太厚,命脉太弱,和朱元璋没有父女之缘。 若想让蓁蓁活命,便只能假造一个身份给她。 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女儿,朱元璋舍不得记在别人名下,就给自己假造了一个商贾的身份。 好在孩子小,好骗的很,这两年都没再提过,朱元璋自己都险些忘了。 他这会儿连忙说道“是啊,如今天下大乱,爹的买卖也不好做……朱元璋,还、还算是个明主。” 这么夸自己,便是脸皮厚如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马蓁蓁却一下子严正了脸色,开口叮嘱道“爹跟着朱元璋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定不要给他太多的钱!”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就这样给明成祖定了大名 “不要给他太多钱?” 朱元璋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很快明白过来马蓁蓁的意思,奇怪追问道,“爹既已奉他为主,为何不能给他很多银钱?” 马蓁蓁顿了一下。 她刚刚也只是想起南方第一富商沈万三的遭遇,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那却是四年后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而且她一个生活在山上的六岁稚童,知道朱元璋就不错了,难道还能了解朱元璋是什么样的人吗? 于是马蓁蓁只能用小孩子的语气天真的说道“爹爹给了他太多钱,就没有银子给蓁蓁和兄长弟弟们花了。” 一句话逗的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 他蒲扇似的大手在马蓁蓁后背轻轻拍了拍“放心,爹的银子足够蓁蓁花!” 马蓁蓁才松了口气,就听她这糟心爹继续说道,“蓁蓁每天一碗药,再喝二十年也足够!” 马蓁蓁…… 马氏嗔怪的瞪了朱元璋一眼,将马蓁蓁接过来抱在怀里“咱们蓁蓁再喝十年药就全好了,莫听你爹胡说八道。” “对了,你两个长兄也想来看你,只是这次我和你爹赶路赶的急,没带他们一起。这是他们送给你的。” 马氏说着,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几个小玩意儿来。 马蓁蓁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比她大两岁,二哥比她大一岁; 然后她 单看这个年龄差,便也知道她的父母多么恩爱。 想着,马蓁蓁不由自主的盯着马氏的大肚子看了一眼,结果恰好看到那肚子动了一下。 “嗯?”马蓁蓁疑惑的歪了歪头,下一刻,就见马氏身子一歪,倒在了朱元璋怀里。 “我、我要、要生了……” 朱元璋顿时手忙脚乱,马蓁蓁也跟着吓了一跳。 她人站在地上那么一点点,甚至还没马氏的肚子高,在大人脚底下团团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险些被着急的朱元璋一脚踢到。 “哎呀!”马蓁蓁被青寻及时抱住,就连忙躲在一边。 还好这次马氏就是准备来山上生产、坐月子的,接生婆和婢女都带的足够,忙乱一阵子之后便一切都安顿妥当。 但这会儿,马氏又没有感觉了。 她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喝着刚炖出来的鸡汤,瞧着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之外一切倒也正常。 马蓁蓁坐在床边,两条小腿在那里晃啊晃的,双手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陪着她娘喝鸡汤。 喝一口,看一眼马氏的肚子,看的马氏失笑“怎么了?” “弟弟真不乖!”马蓁蓁嘟起小嘴,很是不乐意,“小四比他听话多了!” 小四就是比马蓁蓁小一岁的还没取名字的弟弟,这会儿还在应天城中的家里,和两个哥哥在一起。 马氏笑的越发温和“这个孩子,是比你们都闹腾些。” 听得这话,马蓁蓁一下在床上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马氏的肚子,摆出一副姐姐模样教导道“小五你要乖乖的,让阿娘舒服点,知不知道?再怎么闹腾,你也只是个弟弟!” 谁知她这话刚说完,这弟弟就又闹腾起来。 眼瞧着马氏瞬间连碗都捧不住,马蓁蓁吓坏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半,马氏待她是极好极好的,一有时间就来看她抱她。 她也当马氏是亲娘,上一世缺失的亲情,如今全被马氏给她补全了。 这会儿见马氏疼的一瞬间唇上都失了血色,马蓁蓁跟着就哭了起来“弟弟,不好!这个弟弟坏!” 婢女们连忙上前,抱走马蓁蓁,又七手八脚的帮马氏做好准备。 偏偏这个孩子真的会折腾人。 此时已经是黄昏,他却非要折腾到半夜才肯出生。 马氏几乎失了全部力气,听到婴儿的一声啼哭后便猛然放松,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了大半日的朱元璋从产婆手中接过新得的小儿子,面上多少还是带了些喜色。 但看马蓁蓁气鼓鼓的抱着小胳膊坐在一旁,又忍不住好笑“蓁蓁不喜欢这个弟弟?” “不喜欢!他坏,让阿娘疼!”马蓁蓁生气道。 虽然她娘生上一个弟弟的时候她不在身边,但也听说了,小四半个时辰就出生了,很顺利。 “那……蓁蓁给他取个名字?”朱元璋盼着儿女和睦,自不愿意蓁蓁真的讨厌这个弟弟。 马蓁蓁斜了那害她娘疼了半夜,自己也没法睡觉的小屁孩一眼“他需要什么名字?他就是个弟弟!” “好吧,那就叫‘棣元璋和声应道。 马蓁蓁轻哼一声,完全没想到自己刚刚竟就这样给明成祖定了大名。 睡觉前,马蓁蓁带着情绪飞快写下今日日记 【1360年5月2日,新弟弟终于出生了!他真是个不讨喜的人,这么能折腾阿娘!真是的,有本事折腾爹和哥哥他们去啊!我以后也不要喜欢这个弟弟!】 提交,成功,睡觉! 刚出生的小朱棣才睡着,就被耳边忽然响起的【叮铃铃】声音惊醒。 他还听不懂人话,但却会哭,一哭又是半夜,直熬的奶娘险些都要撑不住了。 马氏还在昏睡中,朱元璋却是等不了了,马上就得走。 若不是为了来看马蓁蓁,加上马氏的生产也在这几日,他是绝不可能有这半日空闲的。 “看顾好夫人和那小子,还有蓁蓁,等下个月……” 说到这里,朱元璋顿了一下。 若天意为真,下个月,他怕是更没有时间来接马氏回府。 马氏的贴身大婢女环佩看出他的犹豫,连忙道“主上放心,待夫人做完月子,若想回府,我们自己回去就是。” “到时候看看。”朱元璋想的却是,若真如天意所言,陈友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采石,那距离应天,也只隔了一个太平。 太平若失守,那陈友谅要打应天,却是一点儿屏障都没有了。 或许到时候不是马氏下山,而是要将朱标等几个孩子全送上山来避难了。 对上陈友谅,朱元璋实在没什么信心。 陈友谅的兵比朱元璋的多,训练时间也长,尤其是,陈友谅水军是当世第一,他又有最好的战船。 如今陈友谅占据湖北和江西,在长江上游,朱元璋占据的应天在长江下游。 等真打起来,水战不可避免。 可朱元璋的战舰…… 不,那都不叫战舰。 想起自家那几条停在玄武湖的渔船,朱元璋简直恨不得把它们都一把火烧了才干净。 回程路上,看着皎皎月色,朱元璋忍不住在心里祈祷 “老天,如果你真是偏向我的,那能不能,再给我老朱一点提示?”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神乎其神刘伯温 可惜现在的“老天爷”在忙着和新出生的弟弟置气,无暇顾及朱元璋的心情。 马蓁蓁到底用着一副不到三岁的身体,哪怕是成年人的思维,有时候也会被不由自主的影响道。 这几天她就像是一只被占了巢穴的小雀,每每瞧见小五都忍不住翻个大大的白眼。 马氏看的好笑,将她抱进怀里又亲又哄的,安抚好几日,才让马蓁蓁对小五有了点好脸色。 “我和你爹五个孩子,就你一个姑娘,还身子这般的弱吃了这般多的苦,哪里就能只疼小的不疼你了。” 马氏摸着马蓁蓁茸茸的头毛,满眼慈爱。 马蓁蓁傲娇的哼了一声,又劝她娘“娘,我觉得我兄弟够多的了,娘以后别再生了吧。” 生育实在太辛苦了,尤其是像她娘这般,一年生一个,身体都要拖垮啦! 马蓁蓁这几天看什么都不顺眼,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马氏一怔,继而笑着应下“好,听咱们蓁蓁的,不生了。” 说着,她的手还一下一下捋着马蓁蓁的头。 马蓁蓁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年怀孕的不只有马氏,还有她爹的一个妾。 这是除了后院女人第一次怀孕,马氏难免也有些想法。 而因为马蓁蓁这句话,加上着实被朱棣闹腾的有些难受了,马氏自这一年后再没要过孩子,倒是阴差阳错将身子养好了些。 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被亲娘捋顺了毛的马蓁蓁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日记奖励可以获取。 点着油灯,马蓁蓁小心的将那奖励的图纸拿出来细看。 “提花机……”马蓁蓁回忆着曾经学过的内容,“明朝提花机好像就是长这样?不过那是明朝后期才发展出来的了……” 这岂不是也说明,此时她努努力想想办法,这提花机也能做得出来?! 那她,那这,那! 啊! 三年,将近三年! 她辛辛苦苦写了近一千篇日记! 这才!终于!有了回报! “是数量够了,还是……” 马蓁蓁仔细想着,“不对,当时系统说的是,此次日记有用度……” 所以是,从前她的日记太没用了? 对,这两天的日记写完,好像也没有任何有用度啊奖励啊什么的。 嘿呀,早说呀!早说要那些东西呀! 别的她不知道,明太祖朱元璋的事迹,她一个学了四年历史的,还能记不住? 不行,她得再试试! 马蓁蓁第一次这么期待明日的到来,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写日记。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马蓁蓁睁开眼来不及吃饭,先就唤出系统。 她昨晚就想好了日记内容,也想试试字数是不是有用,当即洋洋洒洒写了大几百字,全文一个中心思想 刘基,也就是刘伯温,实在他娘的是个人才! 后世每每提起,刘伯温是如同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总还有些神乎其神的传说。 比如,据说刘伯温曾根据天象,判断“天子气在吴头楚尾”,后来见到张士诚,却说这人“贵不过封侯”。 而见到朱元璋之后,才大喜道“真龙天子,此乃我刘伯温之主!” ……当然这是真的,还是朱元璋后面杜撰出来的,无人得知。 不过,朱元璋和刘伯温当真是明主良臣,相遇后成就了一段段佳话。 比如此时。 【等到太平被攻破,那应天城就没有任何屏障来,简直像是直接对陈友谅敞开了怀抱!】 【估计所有人都觉得朱元璋要完了吧。】 【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只有一个失败的可能。】 【他的那些谋士们怎么做的来着?或者痛骂因过分杀戮而惹怒陈友谅的常遇春,就是建议赶紧逃跑。】 【能提出主张退守紫金山的,都已经算是有胆量的。】 【所有人觉得应天,定是保不住了。】 【此时!刘伯温闪亮登场!】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人中,沉默的他那般耀眼!】 【朱元璋自然要问问他在想什么,结果便得到了最激动人心的回答!】 【“凡言降者或议逃者,应尽诛之,以免扰乱军心!”】 【一言出,四座惊!】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很是沉默寡言的刘伯温。】 【刘伯温还觉得,陈友谅虽强却骄气冲溢,目空一切,不是能得胜的模样,这种人只要做好埋伏稍加诱引,定能击败!】 【他还劝朱元璋道“若无应天,主上又能逃去哪里?我虽力弱,也愿与应天共存亡!”】 写到最后,马蓁蓁给自己写激动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继续用意念写道 【朱元璋应该也是被这个瘦弱的读书人感动了。毕竟满殿谋士都只为活命考虑,只有刘伯温敢说出这样的话。】 【代入一下朱元璋的心境,那自然是害怕陈友谅,也更讨厌陈友谅的。】 【那样一个人,强大到似乎不可能战胜,而自己一旦失败,也没有可能回去做和尚或者继续种田,唯有一死。】 【他不愿意。】 【他绝不放弃自己多年奋斗的心血,誓死,他也要守住应天!】 马蓁蓁揉揉眼睛,嘀咕道“哎,老朱也挺不容易的……下次再见到爹,要不就……让他多给点银子也行……” “真是难啊,陈友谅的军舰有三层那么高,老朱的渔船那叫一个破……哎,没法比。” 马蓁蓁一边提交日记,一边念念叨叨的许愿,“给我造船的图纸就好了,直接献给老朱,或许能给我家换来个爵位呢……” 一大早的,朱元璋还真的正在和手下议事。 他这几日反复回忆那道天启,依旧觉得不敢置信——此时距离六月十六可不远了。 那陈友谅当真能如同天降,直接将采石城拿下? “真的要派人在这座庙附近守着吗,主上?”手下人不解,为什么要在一座破庙周围埋伏一个月。 朱元璋慎重点了点头。 他不敢赌。 万一陈友谅真的径直攻破采石和太平,那应天……又该怎么办? 正这般想着,已经有些熟悉的【叮叮叮】声忽又响起。 终于来了! 朱元璋猛的抬头,见屋里众人没一个面有异色的。 果然只有他听得见! 他就是天选之人!是真龙天子! 一边想着,朱元璋一边利索的跑到屋外,二话不说对着天就跪下猛磕了三个头“请降启。” 来吧,来吧,求这天降启示更详细一点,更明确一点,让他老朱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才能用二十万人打败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4.一场大战被她改变 朱元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乞求有用,这次天降启示确实详细多了! 他仔细听了很久,虽然有些内容听不太懂,但也努力认真记下。 而周围人…… 徐达轻轻捅了捅常遇春“主上这是怎么了?” 常遇春也跟着一脸懵“这、这谁知道啊?” 正好好说着事儿呢,忽然就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半天不起来。 看那手指,还在半空中比划,再仔细听,嘴里也念念有词的…… 明朝最有名的几员大将此时面面相觑,甚至忍不住开始思索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道士。 呔!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从我们主上身上下来! 几人都坐不住了的时候,朱元璋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面色严峻,一抬手,开口却是说道“去将刘基叫来。” 众将领!!! 好好的,叫那个算命的来做什么? 年纪最轻、又是朱元璋义子的沐英率先忍不住,小心问道“义父……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顿一下,少年面露惊慌,“这,前几天不是刚去道观看了妹妹?怎么还能染上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你懂个屁!”朱元璋破口骂完,却是又哈哈大笑起来,“去,将刘基请来!” 当日胡大海攻下处州,回报说那地方有几个颇具才能的隐士。 当时朱元璋还有些不以为然,后来叶琛和章溢很容易便归顺,只这个刘基,竟还拿乔不肯来。 朱元璋便派孙炎去召刘基见面,还拿了一把剑威胁对方,这才将人请来。 但自刘基来后,也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平时他召那些谋士聊事,刘基也都是沉默寡言,谁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对对对”,“行行行”,朱元璋一度还觉得有些失望。 结果? 在这儿藏着呢? “慢着!”朱元璋眼珠一转,忽然又叫住人,“别只请刘基,将所有谋士都找来。” “顺便告诉他们,太平城破,陈友谅就要到应天了,让他们想想要怎么办。” 说着,朱元璋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天启,到底是真是假,他自是要再验证一下的。 而初听了太平城破这消息的谋士们却是真的都吓坏了! 太平到应天的距离甚至都不够他们逃跑太远,若陈友谅真一鼓作气打过来,他们又能怎么办? 唇枪舌战中,一群人都在给朱元璋出该往哪儿跑在主意。 朱元璋坐在上首,看这 果然如天启所言,便是能建议他退守紫金山的,已是有胆之人。 好极了,一群人自称从龙之臣,却只会为自己的性命打算。 幸而有了天启的提醒,再加上太平并未真的失守,朱元璋还能心态平和的看着这些人。 刘伯温坐在其中,果然不言不语,依旧沉默。 “刘基。”他忽然开口点名,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向那个曾经的好好先生,可看到的,却是一个淡然起身的青年。 刘伯温一开口,却是先吓了朱元璋一跳“敢问主上,陈友谅当真已经攻破了太平?” “这,咳,是……是啊!”朱元璋差点儿没憋住,却换来刘伯温意味深长的一瞥。 好在,他并没在众人面前再说什么,也没像是天启所言的那般慷慨激昂,只平静说道“若放弃应天,天下之大,亦无处可去。” “死守应天,或能有所转机。” “怎么才能有转机?”朱元璋下意识问道。 刘伯温又是那般看了他一眼,手指轻敲桌面“陈友谅虽强,却也实在骄横,又被徐寿辉压了一头,估计压抑已久。这般的人,只要佯装示弱,诱敌深入,再瓮中捉鳖就是了。” 有谋士不忿道“人都已经打到太平了,到底是谁要被瓮中捉鳖了呀!” “这便要问主上了。”刘伯温淡淡笑着,“若真这般毫无预兆便被敌人到了城门前,那这应天,不守也罢!” 很显然,他最后这一句说的是气话。 朱元璋说的谎就这么飞快的被人捅破,他也不生气,反而抚掌大笑起来。 刘伯温淡然对着他作了一揖“请主上,莫要再戏弄我等了。” “伯温啊伯温,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这也算……未雨绸缪?” 朱元璋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他甚至笑的越发开心,“现在那陈友谅还在采石城外,我倒是想问问你,如何给他设计一个瓮中捉鳖?” 这次刘伯温看向朱元璋的目光全是无奈了,他叹一口气,拱手道“太平城近,那便将瓮,定在采石城中吧。” 马蓁蓁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篇日记竟然还改变了一场历史大战。 苦等系统评价无果的三岁小娃没撑住,又睡了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系统播报吵醒的马蓁蓁才恢复些意识就听到什么【四颗星】。 四颗星? 四颗星! 是有用度四颗星吗! 马蓁蓁一下子坐了起来,激动的直搓手。 三颗星就给了她提花机图纸,那四颗星、四颗星—— 【福船图纸已送达,请宿主查收。】 果然是船! 马蓁蓁只觉心想事成,从床上一跃而下,接着便感觉到手中多了一个东西。 厚厚的纸张铺开,只看了一眼图纸,马蓁蓁人就懵了。 刚刚太激动,她也没听清系统说的什么,但这?福船? 是个好东西。 甚至郑和下西洋时开是就是福船。 但是! 就现在的朱元璋,战乱,贫困,占地都不大又缺东少西的,就算把这图纸送上去,估计也没什么用吧…… 这是航海的商船,又不能用在长江中做战舰。 ……从极度兴奋到心灰意冷,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马蓁蓁面无表情的将图纸塞到床底下最里面,一边忍不住吐槽“你说它不是心想事成吧,也不能算;你说它有求必应吧,好家伙,四颗星就这么给我白白浪费了……” 生气! 要去捏小五的脸! 气鼓鼓的三岁包子叉着腰去了隔壁。 好好的小朱棣正睡着,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只小白手毫不留情捏住了命运的脸颊。 他两腿一蹬,只“哇”了一声,便仿佛顺从了命运,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傻乎乎的。”马蓁蓁趴在小床边看他,忍不住露出些笑来。 算了,下次再有有用度,就给这个傻弟弟换点儿好东西吧。 山上的日子平静如水,便是马氏心中牵挂丈夫的大业,一双儿女在身边,也能将她逗的越发开怀。 山下,历史的进程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5.他馋人家的船 六月十六日,陈友谅率十万军队顺江而下,攻克采石城。 有了朱元璋的提前部署,采石的军队并未大加抵抗,原本守在太平的花城被派来收采石。 按照朱元璋的要求,他做出一副且战且逃,最终不敌,带领部下一路奔逃回太平的假象。 而在五通庙苦苦守了一个月的朱元璋手下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等的人。 到了今日,虽然徐寿辉还是名义上的、天完国的皇帝,但其实一切权利早就交给已经自称“汉王”的陈友谅。 他只希望能活下去,对陈友谅平日里甚至极尽讨好之事。 就算是此刻,徐寿辉被叫来五通庙拜神,见气氛不对,也只是有些尴尬的卑微的赞扬陈友谅“啊,我们能这么快占领采石,而且眼看就要打败朱元璋,这全是你的功劳啊!” “确实。”陈友谅淡淡答道,却没多看徐寿辉一眼,“只是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徐寿辉大惊,涕泪横流求饶亦无果,被陈友谅手下之人硬生生敲碎了脑袋,就这么死在了风雨交加的五通庙。 接下来,早就有所准备的陈友谅准备就地登基。 如果按照历史正常进展的话,此时的陈友谅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汉,年号“大义”。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刚弄死老东家,就给自己年号称“义”的了,但历史上确实如此。 不过此时的朱元璋却不会任由陈友谅这般作为了。 早就等在城外的朱元璋在花城带兵佯退时便知道,天启所言,十之八九真的是真的了。 扮成乞丐的朱元璋轻易躲过了陈友谅方的巡查,大概陈友谅也没想到此时的朱元璋会埋伏在城外。 或许他一心都是自己的大业,又因为攻占采石也是临时起意,赢的又很顺畅,所以疏忽了。 总之,有心算无心,朱元璋的人将五通庙包围起来的时候,陈友谅刚刚才换好龙袍,准备行登基大典呢。 这会儿天公不作美,风雨交加的,朱元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看一眼五通庙中影影绰绰的人群,与身边的徐达低声道“不会陈友谅手下那些将领都在这里面吧?” 若真是,那可是确确实实的瓮中捉鳖了! 而且,一捉就是一群! 朱元璋激动的手心都在发痒,就算雨再大,风再狂,他也不觉得难受了。 隔着窗户,瞧着里面忽闪忽闪的人影,朱元璋手抬手,刚准备挥下,忽然耳边就响起熟悉的“叮叮叮”声。 ???? 怎么就这个时候响了呢! 再看一眼屋里喧闹的气氛,朱元璋眼一闭牙一咬,就地一跪,头磕的万分虔诚。 徐达等人??? 又来? 不对,不对啊,难道他们主上,在拜新的,汉王? “咱们,就,站着,看?”花云小声问徐达,“用不用也,跪一下?” 他现在极其信服朱元璋,实在不知道他家主上是怎么算的,那陈友谅连日子都没错的,按他家主上的说法攻打了采石城。 他第一次被破城破的这么开心! 常遇春等人也是懵的。 主要是今日的事情全被朱元璋一一料中,再加上刘伯温的筹划,此时他们有一种将陈友谅和他的属下包抄了的感觉。 可以说,这会儿朱元璋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所以,哪怕不理解,但看朱元璋跪的这么虔诚,徐达和花城等人只犹豫了一会儿,就跟着一起跪下了。 奇景出现了。 五通庙内,大汉的群臣恭贺陈友谅称王; 五通庙外,朱元璋带领众臣一起跪拜老天…… 而等朱元璋再抬起头来时,沉吟片刻后,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更加不解的命令——撤退。 “主上?为何要撤?” 徐达急的眼睛都要红了。 陈友谅正在里面接受众臣的朝贺,按理来说正是防备最薄弱的时候,此时冲进去,岂不是正好一举拿下?! “现在就冲进去啊义父!”朱元璋的养子朱文逊到底年轻,有些按捺不住,声音也大了些。 花城马上踢他一脚,只是再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也满是不解。 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要被迫放弃,不管是谁,都心有不甘。 朱元璋亦是如此。 他咬牙再看一眼五通庙内,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还是那句话!“撤!” 说着,他便第一个转身,径直离开了五通庙。 其余众人便是再不甘心,也不敢违抗主上命令,只能全都苦着脸咬着牙,冒着大雨,跟着朱元璋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 城外,临时扎起的营帐中,一片寂静。 漏夜等着好消息的刘伯温见人回来后都是这般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只是瞧着朱元璋脸色还算好,犹豫之后,刘伯温轻声开口“主上,是臣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吗?” “并无,一切都与你所预料相差无几。”朱元璋沉声道。 徐达率先忍不住“主上,臣实在不懂!那扇门,只有把那扇门踹开,陈友谅就——” “就怎么样?就肯定能被你斩杀?” 朱元璋咬着牙冷笑,“你可知道,陈友谅这次出战,带了十万兵马!” 十万? 众人一惊,都皱起眉来。 “那五通庙内、那采石城中,才多少人?我们以为凭这几十个人潜进去就能包抄陈友谅,岂不想想,城外便是长江,江上停的,全是陈友谅的战舰!” “那、那万一呢……”朱文逊喃喃开口。 朱元璋又冷笑一声“你有把握在被人包抄之前,弄死陈友谅?” 这…… 到底是一方枭雄,便是与元朝几次冲突都能平安无事,还真没人敢说自己就能一定在多少时间内弄死陈友谅。 朱元璋沉沉吐出一口气,又看向刘伯温“鳖要捉,瓮却要改一下。” 刘伯温听了这许多,大约也明白了当时的场景。 他拱手行礼,面色平淡“臣听着,主公是在担心陈友谅的战船?” 元璋毫不迟疑,“我与他的领地都临江,水战不可避免。” 说着,他又深深看向刘伯温。 刚刚撤退的原因,除了他担心被人包了饺子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在天降启示中,他听到了原本应该发生在龙湾的那场战役,到底是如何的经过和结果。 朱元璋馋了。 他不止想要陈友谅的命,他还想要陈友谅的船。 但他又不能真的任由陈友谅打到应天,被迫在城外龙湾与其决战。 那般近的距离,万一有所闪失,应天失守,那他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伯温,你明白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6.儿童乐园建造图纸 刘伯温自是看不懂朱元璋含情脉脉的眼神的。 但他毕竟素有智谋,而且也明白自家战队与陈友谅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水军。 他沉吟道“若是在江上一战,能大败陈友谅,便可以俘获其战舰……” 朱元璋顿时双目灼灼看向他! 没错,伯温,就是这个思路,继续! “如今采石已被对方‘占据’,太平却是万万不可让出。”刘伯温无视自家主上奇奇怪怪的眼神,只继续说道,“太平城墙高且坚固,墙外便是长江,不若——” “好!”朱元璋大喝一声,猛地一拍桌子! 还没说完的刘伯温被迫住口,然后便见朱元璋眉飞色舞道“伯温所言,正是吾之所想!太平城外,便将陈友谅打回老家!” “他娘的,让他光腚回去!哈哈哈哈!”朱元璋想象着对方那些大船全归了自己所有,就忍不住开心。 众将领这才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不过,想想陈友谅那些船,谁不馋啊? “也是,今天就算弄死陈友谅,他们船队还在外面,换个将领也能打过来。” “倒是不如将人一网拿下!” “除了船,咱们再缴点别的好东西啊!” “还有兵也多弄点!那陈友谅刚杀了徐寿辉,总不能所有人都没意见吧!” “招降,把他们都招降!” 众人越说越激动,激动之余,对朱元璋却也是越发佩服。 太厉害了! 五通庙外,那般好的机会,主上说放弃就放弃,果然是能为了更大的目标而忍常人所不能忍,不愧是他家主上呢! 群情激昂中,朱元璋和刘伯温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大略的作战计划。 只是刘伯温还有些担心“主上,臣瞧着那陈友谅来势汹汹,作战也不像是有规划的样子。” “他今日在采石登基,还不知哪日去攻打太平。万一他心血来潮,就此回转,那岂不是纯纯放虎归山?” 被问到此处,朱元璋却露出一个笑来“那便需要一个人了。” 也有天降启示加成,朱元璋一扬手,命人叫来了康茂才。 这康茂才,也确实是个人才。 他原本是陈友谅手下的一员大将,后来降了朱元璋,却还在和陈友谅有着联系。 当然,这种联系,也是朱元璋授意的。 所以,在陈友谅看来,康茂才还是他的人,不过潜伏进了朱元璋麾下而已。 这般人才,正值大战,岂能不用? 便是没有天降启示,朱元璋也不可能任由康茂才闲着。 将人叫来后,朱元璋这般那般吩咐一顿,看康茂才也是一脸兴奋,便点点头“去吧,此次全靠你了!” 部署得当,这瓮的门也给敞开了。 陈友谅,你到底是来呢,还是来呢? 天书观后山,三岁的小女童兴奋的险些蹦起来。 又是三颗星! 马蓁蓁就说呢,那么详细的写一场龙湾大战,肯定会有用的! “许愿能给小五用的东西,求求了,不要什么图纸了……” 马蓁蓁双手合十,圆嘟嘟的脸上一片虔诚。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儿童乐园建造图纸。】 马蓁蓁? 不是说好不要图纸的吗? 不过,展开手中厚厚纸张后,马蓁蓁看着上面,各种摇摇马小滑梯秋千架小隧道的制作图纸,沉默了。 这…… 不知道小五能不能喜欢,反正她挺喜欢的! 挑出一个目前她最想玩的小滑梯,马蓁蓁将其他的纸张往床底下一塞,嘴里高喊着“娘!”就冲了出去。 马氏正坐在外面晒太阳,一边看着军中传来的信。 听到马蓁蓁的声音,她将信纸收起,笑看女儿扑进自己怀里“怎么了?” “娘!我想玩这个,让爹给我、咳、给我和小五做好不好?”马蓁蓁昂着脑袋央求道。 马氏看了眼图纸,见并不是多么精巧的玩意儿,便笑着将马蓁蓁抱在腿上,先夸她“这是蓁蓁自己想出来的吗?画的很好呢。” 马蓁蓁含糊的应了一声,马氏满腹心事,也并没多想,随手将图纸给身边的婢女“让府中下人给你做一个就是了,你爹……他最近忙的很。” “爹在忙什么啊?”马蓁蓁好奇问道,“他一个做买卖的,总不能跟着上战场吧?” 马氏也只是笑了笑,并没答话,只轻轻拍了拍马蓁蓁的头顶。 这一拍,却拍的马蓁蓁有些心慌了。 她马上想起龙湾大战之前的太平那一战,心中不由惴惴她爹不会正好就在太平城内吧? 陈友谅攻下采石的速度又狠又快,而打到太平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只有三千人。 太平城外原有天险长江,却架不住陈友谅的人从船上直接爬城墙啊! 马蓁蓁担心起来,小声问马氏“爹,没在太平吧?” “太平怎么了?”马氏马上察觉到什么,连忙问马蓁蓁。 马蓁蓁这会儿实在牵挂她爹的安危,张嘴就用了最古老的一个理由“我昨晚做梦,梦见有个城好像在打仗,那个城门上就写着‘太平’……” 马氏抱着她的手一紧,连忙追问“还有呢?还有什么?” “还有大船,从船上直接爬上城墙的人,好多……”马蓁蓁小声的、尽量用孩童的话语简单描述了下太平之战。 马氏听的仔细,之后强笑着的摸了摸马蓁蓁的头,哄她道“你先去玩吧,这个……滑梯,很快做好就送到山上来。” “好呀,谢谢娘。”马蓁蓁敏锐的察觉到马氏的不安,知道她大约要给自己爹传信,也不耽误时间,麻溜儿的从马氏膝盖上滑了下去。 提笔将信写完,马氏叮嘱信使“务必亲手交到主公手中。” “夫人放心!”信使也不敢耽搁,便是已近黄昏,也马上往太平而去。 此时的朱元璋正在心急如焚的等着陈友谅的动作。 大约还是他们之前去围五通庙的时候,露了些行迹被陈友谅察觉,那人似乎有些警惕起来,竟龟缩在采石中,不肯再进一步。 “如何去逼他一把?”朱元璋正在与谋士们商议,就听说马氏使人送了封信来。 他原以为是家中小儿女的私事,拆开信看了片刻,却忽然眉毛一扬,大笑起来。 “好好好,蓁蓁果真是我老朱的福星啊!” “来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将这封信,送到陈友谅手上!”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7.一颗星的奖励 坐在朱元璋手边的刘伯温眉毛一动,下意识往他手中的那封信看去。 其上自己,刘伯温也曾见过,知道是朱元璋的家书,便又移开了目光。 “诶,伯温,你看看,若这封信被陈友谅看到,你觉得,他会如何?” 朱元璋直接将那信展示给刘伯温。 马氏也并未说什么家常的话,只写了一个马蓁蓁的梦。 马蓁蓁是谁,刘伯温不知,只看这名姓,他还以为是马氏的侄女。 却正好听到朱元璋与徐达说道“蓁蓁不愧是我老朱的种,这福气,和我不相上下哈哈哈哈!” 徐达听不太懂,但也报以微笑,表示赞同。 刘伯温这才知道马蓁蓁竟是朱元璋的女儿,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问,看完那封信后笑道“夫人来信实在及时,若臣是那陈友谅,看了这封信,只会完全按照主上预料的走。” “是吧!哈哈哈哈哈!”朱元璋笑起来。 原还要费心赶羊入圈,如今却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义父,好久没见蓁蓁了。”朱文逊笑道,“今年三岁了吧?” “是,冬日里便三岁了。”朱元璋轻轻拍着桌子,“老子四个儿子,只得这一个宝贝闺女,还说是与我没有父女缘分,要十岁之后才能跟老子的姓,真是可气!” “等打败陈友谅,去给咱们蓁蓁过生日去!”沐英笑着转移了话题。 他们跟着朱元璋日久,自然知道当时马蓁蓁出生时无垠大师的批命。 朱元璋抚掌大笑“好!就用陈友谅的项上人头,给我乖女庆生!” 是夜,马氏的信终于不动声色的被辗转递到了陈友谅的手上。 而很快,康茂才回报,说陈友谅终于使人联系他了。 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陈友谅先动了。 马蓁蓁得了那儿童乐园的图纸之后,倒是还想弄点别的。 但是历史上的事件也不是每日都有,翻来覆去写一件事情,重复率太高,日记都提交不了。 她托着腮坐在廊下,看着升起的太阳,思索着写点什么又有用又不重复的东西。 “之前写刘伯温,有用度四颗星诶,那要不再写写其他人吧。” 马蓁蓁想着,唤出系统打开日记本,写下三个字,“朱文逊”。 作为朱元璋二十几个养子之一,朱文逊也算是勇猛,可惜死的太早。 他就死在,这次的太平之战中。 身为守城的将帅,朱文逊死在城外,第二日,同样守城的花城也死在了城内。 实在惨烈。 如果可能,马蓁蓁希望死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历史上关于朱文逊的记载实在是少,马蓁蓁也没写很多,只大略描述了一下此人的生平。 提交,成功。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复。 马蓁蓁托腮坐在廊下,呆呆的看着蓝天。 什么意思?朱文逊就算是个大明开国的npc,也不能一颗星也没有吧? 正想着,系统给回复了【叮,此次日记有用度一颗星。】 马蓁蓁……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纹银十两。】 马蓁蓁…… 手中忽然一沉,马蓁蓁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看了一眼,又闭了闭眼睛。 还真是一个小银锭子。 她爹就是做买卖的,家里也不缺钱,她又生活在这道观后山上,要银子做什么? 不对,大额银子还是有用的,但是这十两银子…… 三百多克,换算成人民币有大约六千多块钱。 你也不能说它少,但确实是……没什么用。 马蓁蓁起身,走到隔壁小五床前,随手将银锭子塞到小五枕头 距离过年还有七个月,怎么不算提前呢? 马蓁蓁坐在床边,看着睡的喷喷香的弟弟,一手托腮嘀咕道“写刘伯温就有大船图纸,写朱文逊就是十两银子……哎,果然还是要看这人在史书上留下的痕迹多少吗?” “那改日写个朱元璋,再写个朱标、朱允炆、朱棣……” “老朱家的羊毛,还不是可以尽情被我薅?” “唔,就算还没出生,日后的朱高炽、朱瞻基、朱祁镇……不都可以写?” “也不知道哪个能换来战舰图……” 一边说着,马蓁蓁一边抬手捏了捏小五圆滚滚的脸蛋儿,“越来越可爱了小五,明天的日记就写你!” 小朱棣被捏的吭叽了一声,却还是眼睛都没睁,也不知怎么这么爱睡。 旁边屋里,马氏正在看朱元璋的回信。 得知他一切都好,虽然如今人在太平,但已经做好诱陈友谅入瓮的打算。 “打仗又不是种地,准备好就一定能有收获。”马氏还是忧心,但有所准备,总归比被动挨打的好。 “夫人且宽心,奴婢听说几位将军都回来了,而且沐英他们都一直跟在主上身边,定无碍的。”贴身婢女玉珠宽慰她道。 马氏摇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老朱,只是……” 采石,太平,应天之间的距离,马氏自然也是知晓的。 朱元璋会担心应天城破后自己何去何从,马氏却更担心还在府中的几个儿子。 玉珠到底跟随她良久,瞬间便想明白了“那奴婢明日派人,去将三位公子都带上山来?” “道观清净之地,不易喧闹。好在小五还算听话,蓁蓁又是个女孩。”马氏摇头,“若出了事倒是有理由,如今却不好说呢。” 玉珠一想也是,只能暂时按下。 只是马氏这边犹豫之后没将朱标几个孩子接上山,却不想,第二日还是见到了他们。 “阿娘!妹妹!”朱标带着两个弟弟,高高兴兴的跑过来,先抱住马氏,又去抱马蓁蓁,“妹妹长高了!” “大哥!二哥!小四!”马蓁蓁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同龄小伙伴,自然也高兴的很。 他们五个之间都只相差了一岁,最大的朱标也不过只比马蓁蓁大了两岁,都是小孩子。 巧的是,马蓁蓁要是小滑梯今日也做好了。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去玩,也不嫌院子挤不嫌滑梯小的,亲亲热热的挤挤挨挨的排队滑滑梯。 小四才一岁多,还不太会玩,马蓁蓁就教给他躺着滑,高兴的小娃娃嘎嘎直笑。 “你怎么来了?”马氏目送孩子们离开,连忙问沐英,“老朱让你将孩子接了送来的?” “正是,父亲便是做了十足准备,依旧担心弟弟他们,便让儿子接了人都送来陪伴母亲。” 沐英自然知晓马氏心思细腻,当即笑道,“母亲放心,儿子已经与道观说好,也捐了香火银子,弟弟他们也都不是顽皮的,不会打扰大师们日常修行。” “那便好。”马氏还是不能放心,“陈友谅,如何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8.哥哥们来了 沐英怕马氏担心,又安慰了她几句,便急急离开了,显然是想回去帮衬一二的。 瞧着马氏又叹了口气,玉珠劝道“夫人莫要忧心了,有沐英他们在,定会无事的。” “说来说去,也都只是些安慰的话,事情到底如何,唯有等着看结果了。”马氏叹道。 她拍了拍玉珠的手,“我知你也担心,不必宽慰我了,咱们就一起等着吧。” 玉珠早就到了年纪,马氏给她们这些年纪大的婢女做主,让自己选了军中的人,不管职级大小,只要看顺眼了便可婚嫁。 她和朱元璋也出了些嫁妆银子给这些人,以便于鼓励他们成家生子,只盼着吴地的人口越来越多才好。 而今日的太平,玉珠家的那位千户也在那里。 此时,马蓁蓁恰好跑了过来“娘,阿娘,我渴了,我要喝水!” 被小孩子身体支配的马蓁蓁玩滑梯玩的满头大汗,喝完两杯水,才察觉到她娘的情绪有些不对。 热烘烘的小身体挤挤挨挨塞进马氏怀里,马蓁蓁乖巧的眨着大眼睛看她娘“娘,怎么啦?” 马氏轻轻摇头,一脸慈爱的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会儿休息一下,大人的思考能力又恢复了些,马蓁蓁抓住马氏的手小声问道“娘是在担心爹吗?” “是有点。”到底是自己亲闺女,马氏小声承认了心绪,“要打仗了,多少会有些害怕。” “娘莫怕,爹、爹定会没事的!不管打多少次仗,朱元璋都会赢,爹跟着他,肯定没事!”马蓁蓁拍着胸脯说道。 马氏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朱标忽然跑过来,嘴里喊着“水水水”! 他性子急,看到桌子上的水杯端起来就喝,结果因为水太烫,又“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大哥!这个好玩!”朱樉高兴的大喊一声,也跟过来一口喝光水,然后“噗”的喷了出来! 马氏…… 马蓁蓁…… 二脸嫌弃jpg 马氏甚至不由自主更紧的抱住了马蓁蓁,心中不知道多少次对天感谢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原本被烫的正在呼哧的朱标见状也来了兴致,又喝一口,跟着喷了出来。 很快,就变成两兄弟比赛谁喷水更远了,连走路都还有些不稳当的朱棡都试探着想加入,被马氏叫了乳母过来抱走了。 “蓁蓁啊,娘的蓁蓁。”马氏将马蓁蓁抱在怀里,长吁短叹片刻,却听马蓁蓁笑着问道“娘现在心情好些了吧?” 马氏一愣,继而再看看还在叉腰做喷水壶的两个儿子,忍不住笑起“是,确实。” 小孩子闹腾是闹腾,但热热闹闹的,却也会让人忘记不愉快。 天气很好,小小的朱棣也被乳母抱了出来。 几个哥哥见到这么小的弟弟,都好奇的围上去逗他玩,只马蓁蓁还在贴心的陪着马氏说话。 “……你爹那个人,胆大心细,有时候直觉又准的惊人,我也不算太担心。”马氏抱着马蓁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马蓁蓁有些好奇“娘是怎么认识爹的呀?” 马氏一顿,看看怀里两岁半的小女儿,虽然知道蓁蓁早慧,但这种事情…… 她含糊道“是我爹,你外公认得的他……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也去与哥哥们玩吧。” 这会儿几个孩子,除了朱标,其余两个都还没有名字。 朱元璋一个大老粗,好不容易识得几个字,但整日里不是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除了刚得了儿子新鲜给取了个名,其他都无暇管着。 便是朱棣,朱元璋自己想好了名字,却也没来得及告诉马氏,如今几个,全都按行字叫着。 “标儿。”马氏叫道。 朱标腾腾腾跑过来。 五岁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的,因为还未开蒙,整个娃还处于快乐玩闹的状态。 马蓁蓁完全没想过这个“标儿”会是哪个“标”,她笑眯眯喊了一声“大哥”,就被朱标抱着和老二他们一起玩去了。 几个孩子白日里闹腾的快乐,晚上就睡的格外快。 而这一日的晚上,朱元璋终于等来了陈友谅的动作。 得了消息之后,朱元璋专门将苦守多日的将领们叫来,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会。 他目光坚定,一一略过众人。 或激动,或期待,或不安,或平静。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们一定会赢。” 朱元璋是真有这般的信心。 不只因为他能听到天降启示,便是没有,一路从濠州打到应天,经历的困难和危险不计其数,但每次,朱元璋都能脱险成功。 他信念坚定,从未有过片刻的退缩。 他就要一往无前。 亥时末,陈友谅的战舰出现在太平城外。 自看过马氏的家书后,陈友谅便打消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毕竟他原本的设想,便是从江中直接爬上墙头,趁着守备军不注意便占领了太平。 城外一道长江,对旁人来说是天险,对他来说却实在是条好路。 可惜现在走不了了。 不过还好,他另有良策。 “皇上,西北门到了。”有人来回禀,陈友谅矜持的点点头,再一次为这种称呼感到开心。 轻咳一声,陈友谅示意手下开口“老康说会悄悄打开西北门,迎接咱们进去。” “皇上,康茂才他……是否可信呀?”那人还算机警,不由又担心的问道。 陈友谅沉吟道“确实不好说。” 虽说康茂才使人将马氏给朱元璋的家书都偷出来给他了,但陈友谅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此人。 他虽不信任康茂才,却是极其自大,自大到觉得便是康茂才倒戈,他也能打败朱元璋。 西北门到了,陈友谅使人传了暗号过去。 只听几声鸟叫,之后大门缓缓打开。 但门内,却无人走出。 “老康?”陈友谅又尝试的喊了一声,也无人应答。 “不好,有诈,快走!”陈友谅一声断喝,所有人扭头,连忙就往江边而去。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上船,陈友谅就得了消息,说是他弟弟陈友仁率领的一万大军已经将东北门攻开,正等着他们一起进城。 “上船,回转,去东北门!”陈友谅兴奋的一挥手,就要放弃空门打开的西北侧。 但此时,忽然四面八方燃起火把,呼喝声震天,仿佛无数的士兵凭空出现,将他们全都包围。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9.太平大胜! 陈友谅顿时心凉了半截。 若是在江上打,他自然是天下第一。 可如今在陆地上,还是在旁人的地盘上,万一朱元璋再来与他有心算无心,那他…… “皇上,不若咱们先进城?”有手下建议道,“使人去与王爷说一声,从另一侧,双向包抄,还怕他们?” “说的对啊,他们既然派出这么多人等在城外,里面还能有人?”也有人这般说。 陈友谅心动了“先去看看友仁那边如何了。” 小兵跑的飞快,很快回转“皇上,王爷说等着与皇上在城中回合!” 四周喊杀声越发响亮,陈友谅无暇多想,得了准确消息便一挥手“进城!” 他们就是来攻城的,对方人数又少,如今既敢城门大开,那他也敢闯一闯! 陈友谅一时激愤上头,转身就进了太平城内。 身后,冯胜已经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并未追着陈友谅的大军继续打。 瞧着陈友谅的队伍进了城,冯胜也带人转过身去,一边呼喝,一边往船上而去。 陈友谅自然也是留了近一万人守着船的,但冯胜得了朱元璋的死令,今日便是丢了太平,也要将陈友谅的舰队“偷走”走。 一番苦战之后,城中如何冯胜不知,他却是有心算无心,终于不负所托,将所有战舰留了下来。 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冯胜也不再管其他,趁着天色未亮,连忙就将陈友谅的战舰全都往应天方向开去。 “主上说了,将船停在龙湾附近,去,把咱们的战旗挂上,别让应天的兄弟误会。”冯胜满是笑意的吩咐道。 不管怎么样,这一战得了二百多艘的大船和几百条小船,便已经成功一半! 接下来,便看太平城中了。 太平城中,五路军队在徐达、常遇春、花城等人的率领下,在就潜伏在了不同方向。 他们无声无息,只等着陈友谅的军队进城而来,然后便是关门,捉鳖——不,捉陈友谅! 主干道上,左右两侧的百姓都已经被大军劝着暂时换了住处。 此时,陈友谅走在这一片漆黑中,只觉得万籁俱寂,仿佛这城中除了他带来的大军,没有一个活人。 “友仁呢?”他不禁问道。 陈友仁呢? 陈友谅这次前来花城,带了大概五万的人,分了一万给陈友仁另外寻路进宫,还有一万多留在船上接应。 但他却不知,此时的这两万人,已经被朱元璋分批了结。 原本陈友谅忽然杀了徐寿辉自立为帝,本就很多人不能服气,朱元璋这次招降的特别顺利。 降的人比死的人还多,甚至在打陈友仁的时候还出现一道奇景徐达这边刚喊了招降不杀,那边便已经有自己人打了起来。 后边,船和人被冯胜一碗端;前边,陈友谅盼着能汇合的大军已经被冯胜拦在了城外。 如今他只有身后这两万多的人,陪着他走在未知的黑暗中,并不知晓周遭数万只眼睛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毋庸置疑。 随着朱元璋一声令下,常遇春第一个急急奔出,身后万马奔腾,随着他一起杀向陈友谅! 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不好!中计了!”陈友谅惊呼,却也已经是来不及! 有人高喊“保护皇上”,也有人在大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一片混乱之中,陈友谅连一身属于主上的盔甲都不敢穿,狼狈的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冲出人群逃跑。 又耗费几十条人命,硬生生将城门攻开,陈友谅才得以逃出生天。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艘还能动的小船,陈友谅回头去看太平时,只能听到哭嚎惨败之声。 待到天亮,才回到采石,身后常遇春已经骑马追了过来。 陈友谅只得再逃,一路逃到九江,才算是终于平安。 他是惨的不能再惨的失败,朱元璋却是大胜! 除了那些船只,只投降的俘虏就有万人之多! 朱元璋让手下人去处理,自己回到营帐,却是先屏退众人,独自沉思。 他有些想不通。 这一战,他计划完备,筹谋已久,是准备将陈友谅的命留下的。 当时在太平城中,有旁的将领左突右冲,朱元璋就一直在看着陈友谅。 有时候明明有机会,但偏偏,朱元璋就是到不了对方身边。 思来想去,朱元璋也只能劝自己大约陈友谅命不该绝与此处。 以后,总有机会,他要亲手斩杀此人! 太平大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马氏耳朵里。 她和玉珠下意识的一起双手合十拜了拜,又对视一眼,齐齐笑起。 正在一旁玩的马蓁蓁却是震惊了! 什么? 龙湾大战,怎么挪到太平了! 而且缴获的船只数量和俘虏人数也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 历史改变了? 还是她……学错了? 马蓁蓁整个娃都凌乱了,甚至一瞬间怀疑起自己学过的知识。 不,不,她学的不应该是假的。 那、那这里就不是真正的过去! 是平行世界吧!一定是的! 那这个世界的朱元璋,好像有点儿强啊…… 于是等再见到自己爹的时候,马蓁蓁高兴的说道“爹啊,你跟着朱元璋好好干,前途无量!争取以后给咱家挣个爵位啊!” 正是春风得意的朱元璋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话! 他一把将马蓁蓁抱起来,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甩着她转圈“我们蓁蓁说的对!跟着朱元璋前途无量啊!” 跟在后面的沐英几人都在忍笑,马氏上前接过被转晕了的马蓁蓁“好了好了,蓁蓁体弱,别转晕了她。” “爹!爹!抱我,我不晕!”朱标早就等不及,伸着小胳膊求抱抱。 后面还有两个小的,一个比一个矮,却也排队似的都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朱元璋。 得亏朱元璋今儿高兴,挨个抱起来转了几圈。 孩童的尖叫声几乎冲破云霄,伴随着朱元璋豪迈的大笑,整个后山都热闹极了。 到底是在道观,朱元璋闹了一阵便也算了。 与马氏一起到了屋里,朱元璋坐下就笑道“蓁蓁实乃我之福星。” 见马氏不解,他将太平之战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笑的越发开心“想来陈友谅见到家书的时候,定以为自己赢定了,毕竟连我的家人、我自己的女儿,都梦见他的胜利。”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0.历史变了? “你是没看到,陈友谅来的时候那股张狂劲儿。”朱元璋笑着说完,又摇摇头,“估计他这次大败,咱们也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张士诚呢?我还一直担心,他会与陈友谅夹击……”马氏叹道。 朱元璋却笑起来“若说陈友谅志骄,那张士诚便是器量小,没打到他家门口,他才不会出兵呢。” “若陈友谅大胜,咱们左支右绌自顾不暇,他或许会试探的来抢两个城。” “否则除非咱们主动去打他,不然的话,张士诚不会妄动。” 看朱元璋这般信心满满的样子,马氏不由笑道“之前议事的时候,他们都说张士诚好打,偏偏你非要先打陈友谅……” “你信不信,若咱先打张士诚,陈友谅肯定从后方夹击。”朱元璋确实料事如神,如今的结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马氏也舒了口气“好了,今年大约可以歇歇了。” “也不能太掉以轻心。陈友谅那家伙,有钱的很,这几百艘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朱元璋沉吟道,“若让他太安逸,又去造船了。” “徐达常遇春他们也闲不住,休息两天,还是得去往西南走——” 话没说完,外面有人来报。 说张士诚派了几千兵马在平江一带,和朱元璋相邻的地方在游行,用不用管。 朱元璋简直要笑出声来“不必管他,估计就是出来走走,增加点参与感罢了。” 他目光移向汉阳的方向,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还是要先打陈友谅。” 张士诚此人,便是给他时间,他也会左思右想,发展不起来。 但陈友谅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不必与谋士商议,自己便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另一边,马蓁蓁正对着今天的空白日记发呆。 她还在思索为什么。 之前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所知的历史相同。 毕竟是住在应天这样的地方,马蓁蓁自然不动声色的打听过朱元璋的过往。 从放牛的朱重八,到家破人亡被逼做了和尚,再到后来加入起义军,不管是时间还是事件,都是马蓁蓁熟悉的明史。 后来那些战事的具体情况,她不得而知,但基本时间和战争结果都是没变的。 唯独这一次。 马蓁蓁不是没想到日记的原因。 毕竟,她也是从这次太平之战前不久,才搞明白日记竟然存在有用度这种东西。 到现在马蓁蓁也不知道那有用度是怎么判的,到底是对谁有用? 总不能她的日记,还有旁人也能看到的吧…… 她干笑两声,将这个恐怖的念头赶出脑袋。 毕竟身为带系统的穿越者,有个金手指什么的,实在太正常了…… 其余人,不应该有金手指的。 没错。 所以这次龙湾大战变成了太平之战,完全是平行世界的原因,和她,和她写的日记,没有一毛钱关系! 最重要的是,大体结果并没有改变太多! 除了作战地点变了,其余朱元璋俘获战船,陈友谅败逃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般一来,应该也不会影响后面太多…… 马蓁蓁一边沉吟着,一边将所思所想写了下来。 因为朱元璋也没细说,马蓁蓁并不知晓太平之战的具体,但她还是将龙湾之战的后果写了一下——对于一个历史生来说,记住每次战争的意义,似乎都是必须的。 巧的是,马蓁蓁这次也在日历感慨了一下朱元璋的果决 【所有人都认为张士诚是好打的那个,但朱元璋依旧坚定的选择攻打陈友谅。】 【若不是他也败过,有时候还会犯致命的错,我都要怀疑他是重生者或者带系统了。】 【每次做出的重大选择,几乎都没错,而且不受旁人的影响,或许,这就是天生帝王的命相?】 写完后,提交。 静等片刻,没有任何反馈。 马蓁蓁忍不住叹了口气“哪怕有用度是0,也该及时给个反馈吧?要不我这等啊等——”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0颗星。】 马蓁蓁…… 好,好的很,白写几百字。 她气鼓鼓的叉腰站起身,正好朱标从她身边路过,瞧见她模样就笑起来“妹妹真可爱!” 说着,他伸手一捏,把马蓁蓁嘴巴里刚鼓起的气给捏散了。 “噗”的一声,兄妹俩都愣住了,接着全都大笑起来。 跟着朱标过来的沐英不太明白两个小娃娃在笑什么,却也跟着开心起来。 廊下的欢笑吵到了朱元璋和马氏,他们一出门,就见到朱标正在揪马蓁蓁的脸。 马蓁蓁的小圆脸实在可爱,这会儿被揪着也不喊疼,只是呲牙咧嘴的,朱元璋自然认为是不舒服了,连忙就训斥朱标“标儿!怎么可以欺负妹妹!” “父亲,妹妹的脸蛋好好摸,滑溜溜的,比刚叔那刚出生的小崽子还好摸!”朱标笑嘻嘻的,掉了的门牙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天真。 朱元璋却被他给气笑了“你刚叔养的是猪,你妹妹是人!” 才沾沾自喜了一下的马蓁蓁? 等会儿? 她亲哥,刚刚拿她和什么玩意比来着? 偏偏朱标还有些不服气“都是软软的,嫩嫩的,粉粉的,还带着小绒毛!一模一样?” 顿了一下,朱标又说道,“不过妹妹的脸更软,和刚拉出来的猪屎手感差不多。” 马蓁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大哥“什么?猪……粑粑?” 见朱标还敢点头,不到三岁的娃娃顿时委屈上头,“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马氏连忙上前抱住女儿轻声哄着,朱元璋却气了个仰倒“老子一辈子没上过学,就羡慕人家饱读诗书的,从早就与你母亲说怎么也不能耽误了你读书!” “原想着等你六岁了再开蒙也不晚。现在倒好,你比老子小时候还会胡闹,把妹妹比作猪粪了?”朱元璋顺手操起一根长棍,就要往朱标身上打,“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嗯?” 沐英只得赶紧去拦“父亲别生气,标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夸妹妹呢……” 马蓁蓁顿时哭的更大声。 朱元璋虎目一瞪,连沐英也抽了一棍子“明天开始,你和这小子一起,你们都要去读书!”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1.为亲爹许愿大船图纸 沐英被引火烧身不算,还连带了一串儿的兄弟。 原本朱元璋就在气头上,倒是正在抽泣的马蓁蓁想起一件事。 身为朱元璋麾下数一数二的将领,不管是徐达还是常遇春,都是……文盲…… 而她爹也是商人出身,身边跟着的这些小伙计,识字的可能性也不高。 于是她抹着眼睛,抽抽噎噎开口“爹既然要让大哥去学习,不如开个班,没读过书的都去认几个字也是个好的。” 朱元璋闻言却是眼睛一亮! 他书读的也不多,从前做和尚的时候为了读经书识得了几个字,后来开始打仗,一直也没时间再好好学习。 可就算这样,他也比徐达他们好多了——没错,徐达已经是他手下的儒将,却依旧是大字不识一个。 更不用提常遇春、胡大海、冯胜他们了。 也就李文忠,还算识得几个字,平时沟通起来也方便些。 读书永远是对的,什么时候开始也都是不晚的。 沉吟的看了眼朱标,朱元璋缓缓点头“蓁蓁此言有理。” 马蓁蓁还在轻轻吸着鼻子,殊不知自己异想天开这么一开口,将朱元璋手下大将的知识水平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朱标被打的嗷嗷哭,一边哭一边瞧见低着头愁眉苦脸的沐英,顿时意识到这个“读书”不是个好玩意儿。 他开始蹬腿大闹“我不去!我不要读书!” 朱元璋虎目一瞪,抬手又要去打,朱标就喊道“要我读书也行,弟弟妹妹也要一起!” “胡闹什么!你弟弟妹妹才多大!”朱元璋怒声道。 却不想,马蓁蓁又站了起来。 她哭的小脸微红,眼睛湿漉漉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颤抖,却格外坚定“我陪哥哥读书!” 朱元璋一怔,马氏也微微挑起了眉。 朱标高兴起来“妹妹真好!” 马蓁蓁矜持的点点头。 太好了,总算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识字了。 以后也不用装成文盲了吧,嘿嘿嘿。 朱标却道“妹妹都能学习了,小二也可以!” 不到四岁的朱樉甚至话都没马蓁蓁说的清楚,就被迫开始启蒙读书。 不过他也才学了一天,因为实在坐不住,不是哭就是闹,便被夫子含蓄劝退了出去。 倒是年纪最小的马蓁蓁,虽然小手写字有些无力,但认字特别快。 眼瞧着妹妹被夫子表扬了几次,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朱标就不服了。 他本来是被逼着来读书的,但也不甘心比小他这么多的妹妹比下去,态度就端正了很多,读书也认真起来。 朱元璋和马氏瞧着,都觉得甚是欣慰。 正好有时间,加上孩子们也开始读书了,朱元璋和马氏商量着在天书观山脚下建了个宅子,平时无事就住在这里。 “今日书读完的早,爹带你去逛逛。”朱元璋抱起马蓁蓁掂了几下,对儿子渴望的目光视而不见,这就要往外走。 马蓁蓁有些惊讶“爹,我不用一直呆在后山了吗?” “晚上回来住就是了,今日有集市,我们去热闹热闹。” 最近陈友谅龟缩不出,张士诚也难得老实。 甚至连元朝都只顾着内讧,没时间来寻朱元璋的不痛快。 这让他心情极好,以至于带着马蓁蓁去集市的时候,还很大手笔的买了一堆又一堆的东西。 “爹,买这个送给娘。”马蓁蓁瞧着小摊上的簪子做工还算精致,虽然只是个银的,但戴着玩也可。 她现在还只扎着两个小揪揪,但捏着簪子,便忍不住幻想以后绾发成髻的模样。 却不想,她迟迟没等来朱元璋的回应。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马蓁蓁发现,朱元璋正盯着一艘小船的模型发呆。 那船也不过是个小舟,木头雕刻的,像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 “爹想要那个?”马蓁蓁扯了扯朱元璋的袖子。 朱元璋回过神来,弯腰抱起马蓁蓁“蓁蓁知道那是什么?” “是船,小船。”马蓁蓁答道。 朱元璋点头“是啊,小船。可是,爹想要大船……” 说着,他叹了口气。 放在江州的密探已经传回消息,说陈友谅最近在造一种很新的船,据说有三层楼那么高。 陈友谅太有钱了,又对水战那般了解。 朱元璋与他共处一条长江的上游和下游,早晚会有一场水战。 他觉得好的战舰,都是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 这岂不是相当于,陈友谅对他水战用到的船了解的清清楚楚? 朱元璋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马蓁蓁有些不解,怎么她爹瞧着,像是比朱元璋还担心水战似的? 脑子一转,马蓁蓁有些惊恐的问道“爹!你不会是被朱元璋派去做大船了吧?”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最近她爹怎么总喜欢看各种船。 朱元璋一愣,失笑点头“对,正是。” “那他……”马蓁蓁想问那他给钱的,但转念一想,她爹是做生意的啊!估计是让她爹出钱出力了。 嗨呀,那老小子,真会压榨人! 马蓁蓁眼珠一转,想起今天的日记还没写。 她本来想写爹带她逛集市的小学生作文,但看着亲爹总盯着那小船模型的样子,马蓁蓁心中不舍。 要不然,搞一把大的? 她想的很是周全,不管那有用度是怎么判定的,她写朱元璋总没问题吧? 身为日后最大的赢家,大明王朝的创始人,朱元璋的过去和未来,马蓁蓁实在熟悉的很。 逛街本来就很累了,为了获取有用度,给亲爹许愿大船图纸,马蓁蓁躺在床上,撑着没睡,吭哧吭哧将朱元璋的前半生写了个清清楚楚。 从1328年出生的那个夜晚开始,马蓁蓁把朱元璋前半生按时间线一点一点,写到今年的太平之战。 “放牛娃,做和尚,又去做乞丐,然后开始造反……” 马蓁蓁点提交的时候还在感慨,“老朱也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被逼迫,或许他愿意一辈子只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放牛娃呢。” 这次日记比较长,或许系统有用度反馈也需要久一点的时间。 马蓁蓁趴在床上,一边玩手指,一边等着结果。 殊不知,山脚下新建的宅子中,刚睡着的朱元璋被一串儿“叮叮叮”又吵醒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又有什么紧要启示要下达,连忙就翻身下床跪在了地上。 ……然后就听着老天爷一点点将他的过去讲了一遍。 朱元璋?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2.有用度为零的朱元璋 朱元璋???? 不是,不是,他自己的过去,他自己不知道吗? 需要老天这么清楚的再和他分析一遍吗? 这样很羞耻啊! 自己的过往被这种很是板正的声音一点点讲出来,朱元璋险些都要跪不住了。 他手指扣地,连脚趾都在下意识用力,若不是地板夯的足够结实,此时就要被他抠出几个洞了。 太、太尴尬了……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东西…… 这老天是怎么回事,还是有其他什么启示? 不行,什么启示朱元璋也没心思去想了,他只觉得尴尬。 等天启声音结束,半晌,朱元璋才缓缓站起身来。 马氏已经在床上坐起来,正不解的看着朱元璋。 还好天黑的很,屋里也没点灯,朱元璋的大红脸也没被自己媳妇儿看到。 他只沉闷的咳了两声“无事,睡吧。” 莫名其妙。 简直莫名其妙! 而苦等半晌的马蓁蓁终于得到评价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零颗星。】 马蓁蓁? 马蓁蓁??? 不是,她写了这么这么多,声情并茂,放在从前都能做半篇毕业论文了,结果,零颗星? 凭什么! 谁评的! 她哪里写的不好!这么多字,怎么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而且为什么写刘伯温就是四颗星,朱元璋就零颗星?! 马蓁蓁想不通,并且非常生气! 大半夜没睡好,早上起来之后,马蓁蓁黑着眼圈,很是不悦的坐在床上,学都不想去上了。 太失望了。 青寻掐着时辰来看过她一次,见她蔫巴巴的,还以为她是生病了,连忙去叫了马氏过来。 “娘……”马蓁蓁趴在马氏温暖的怀里,嗅着她身上清浅的奶香,哼哼唧唧的撒娇,“我难受……” 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她呼出的气息,确定她没有发烧,马氏松了口气,又搂着她拍一拍“那今日先休息好不好?” 蓁蓁叹气。 今天的日记还没写,便是再失望,马蓁蓁也想试一试,帮她爹讨要个大船图纸才好。 原本想着,还有朱元璋的下半生可以写,但现在嘛…… 不写朱元璋了! 个有用度为零的人! 马蓁蓁气呼呼的调出系统,开头写下大大的几个字陈友谅的秘密武器。 【原本的龙湾之战之后,陈友谅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想办法做了一艘巨大的战船。】 【如今虽然变成了太平之战,但是对于陈友谅来说,他或许依旧会认为这次失败的原因不在他身上,而是因为没发挥出他水战的优势。】 【所以,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太大的话,陈友谅这会儿应该还在做他那三层楼高、每层都可跑马的战船呢!】 马蓁蓁回忆了一下曾经学过的内容,将陈友谅的巨舰详细描述了一下。 当时马蓁蓁在课堂上看到陈友谅这秘密武器的描述时,都忍不住要为此人喝彩了! 不愧是渔民出身,陈友谅造船的技术堪称大明第一! 甚至之前她得到的那福船图纸,也就是郑和下西洋时坐的船,都是依靠陈友谅造船技术演变而来的。 不过如今,陈友谅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战舰的制造上。 高数丈,宽百尺,每层都有不同的分工。 甚至陈友谅还在层与层之间做了隔音设施,这样就算上面杀的屁滚尿流, 而最底层,负责划船的船舱更是被铁皮整个包围起来,如此一来,不管多么失败,只要陈友谅一声令下,这船,都还能跑。 实在是太有想法了。 也挺有创造力的。 可惜了,每段历史,最终都只有一个胜者。 陈友谅,败就败在他这个人的性格上。 马蓁蓁差点刹不住车,想写一下陈友谅的过往。 念及朱元璋过往的有用度才零,她及时调整,只写了陈友谅大船的种种,就提交了日记。 这次若还有用度为零,那、那她就真的要闹了! 呜呜呜呜…… 马蓁蓁抠着手指等着系统反馈,而此时的朱元璋,却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脑。 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所以,昨晚忽然播报他的生平只是个序曲,真正的天启是今日的这些? 还秘密武器,哈哈哈,现在被他老朱知道所有的一切的具体的布置了吧! 哈!哈!哈! 朱元璋一个字不敢漏掉,认真听完,又对着老天磕了三个响头。 “我就知道,多谢,谢谢谢谢。”朱元璋激动的语无伦次,爬起来就往屋里跑。 他要记下来! 哎,可惜只有文字描述,如果有图纸就好了! 朱元璋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提笔将陈友谅所谓秘密武器的秘密都记录了下来。 虽然不能告诉旁人这些消息是哪里来的,但他可以暗示的问一问刘基,看有没有好的应对方法…… 这边朱元璋兴高采烈,那边马蓁蓁也一下跳了起来! 四颗星! 有用度,四颗星! 终于!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所以不是她不行,不是她学过的知识没用,是朱元璋的问题! 没用的是朱元璋,不是她! “有用度四颗星啊,球球了,让我许愿成功,给我陈友谅战舰的图纸吧……” 马蓁蓁碎碎念着,双手合十,跪在床上对着旁人看不到的日记本系统拜了又拜。 若是马氏此时过来瞧见这一幕,估计会觉得马蓁蓁不愧是朱元璋的亲女儿。 都是一般的神神叨叨。 【叮,现发放奖励。】 【陈友谅战舰图纸一份。】 马蓁蓁!!! 好系统!以后谁再骂日记本系统她跟谁急! 一个头结结实实磕在枕头上,抬头的瞬间,马蓁蓁就感觉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只看了一眼,马蓁蓁就放下心来——就是这个! 她想要的,刚刚日记本里写的,就是这个! 迫不及待跳下床,马蓁蓁大呼小叫的喊着“娘!阿娘!爹呢,我要找爹!” 马氏被她叫的哭笑不得,与身边的玉珠笑道“也不知道是想叫娘还是爹。” 太过兴奋,马蓁蓁连该怎么说都没想好,就将图纸送到了朱元璋眼前。 而朱元璋一打开那张纸,顿时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小心翼翼的顺着那些线条摩挲,又瞪圆眼睛,大声喝问马蓁蓁“这是哪里来的?!”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3.蓁蓁果然是爹的福星! 马蓁蓁兴奋到发热的脑袋一瞬间便凉了下来。 像是被迎头泼了一桶冰水,从昨晚到现在,她想方设法的一门心思只想获得有用度,好换取战舰图纸。 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该怎么和她爹解释,这图纸哪里来的! “真是年纪小脑子也小,这种事情都能忘记!” 马蓁蓁气呼呼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低着头不敢看朱元璋。 朱元璋其实并没有质问马蓁蓁的意思,毕竟马蓁蓁年纪在这儿摆着,又深居简出,身边向来跟着一群人,不可能与外人有接触。 他只是很是高兴,但又有些疑惑,复杂情绪交织之下,声音难免就大了些。 见马蓁蓁一瞬间吓的小脸发白,还抱着头不愿意再看自己,朱元璋连忙尽量软下声音“爹没有别的意思,爹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有这个的?” “我……我自己画的……”马蓁蓁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自己画的?”朱元璋虎目一瞪,声音又喊了起来,简直震耳欲聋。 他常年打仗,威势极重,不过是平时见到马蓁蓁的时候都带着笑和疼惜。 这会儿收敛起表情,又一吆喝,确实吓人。 再加上马蓁蓁着实心虚,眼圈当即就红了。 但电光火石间,她瞬间想到一个解释。 马蓁蓁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用之前的借口再说一次“爹、爹,我、我就是,就是做梦梦见了这个船……” “做梦?”朱元璋一愣。 “那天、那天晚上,爹看到小船的模型,说想要大船,我就做梦梦见了。” 马蓁蓁吸吸鼻子,小手绞在一起,瞧着可怜极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船,但想着爹可能喜欢,就记住了。” “而且我现在会写字了,就、就想画下来,给爹看。” 马蓁蓁红着眼圈,如愿看到朱元璋终于缓和了神色。 妈呀,太吓人了。 这会儿马蓁蓁只想着如何能糊弄过去这一段,暂时没想到这般说的结果。 她只抽噎着,将自己做梦的场景描述了一遍,然后指着那图纸说道“爹,我也看不懂,只是觉得这个大船的模样,还挺威风的,就、就想画下来给爹看。” 朱元璋捏着那图纸,心中五味杂陈。 他却是想到,之前太平之战前,也是马蓁蓁做梦梦见了原本的太平城破,马氏还写了家书给他。 这次,他在天启中听到战舰的相关信息,马蓁蓁便又梦到了? 而且,她才多大,刚刚学了执笔,就能画下来了? 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天意? 哪怕马蓁蓁如今都不跟着他的姓,甚至都不知道朱元璋就是自己父亲,却依旧能梦到对朱元璋有用的有利的信息。 顿时,马蓁蓁从出生到现在,种种与常人不同之处都在朱元璋脑海中飞速的过了一遍。 虽说身体自小孱弱,但马蓁蓁的天资却是朱元璋前所未见。 不到一岁便能自己走路,也从不必人喂饭,甚至口齿不清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努力说长句子…… 生而知之? 难道他的女儿,是生而知之,身体承担不了这般厉害的灵魂,所以才会虚弱?! 他的目光却越发带了些审视,盯的马蓁蓁再受不了,张嘴就嚎哭起来“娘!啊啊呜呜呜呜娘!” “怎么了?”马氏早就听到了朱元璋的吼声,本就担心,这会儿再听见马蓁蓁的哭闹,连忙就走了过来。 马蓁蓁头也不回的扑进马氏怀里“娘!爹他吓唬我,他吓唬我!” “老——” 差点把朱元璋的姓给喊了出来,还是朱元璋忽然的大笑,打断了马氏的话。 他一把将马蓁蓁从马氏怀里抱了出来,甚至还往上抛了一抛“哈哈!蓁蓁!蓁蓁果然是爹的福星!” “无垠大师说的果真没错,蓁蓁你就是福缘深厚啊!” “所以说,你天生就该是爹的女儿!是爹的大宝贝!” 马蓁蓁被甩的头晕眼花,尖声叫着“娘!阿娘!” 朱元璋说的话,她是一句没听到,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的她此时只觉头昏脑涨,还担心会不会被忽然丢在地上。 马氏没好气的给了朱元璋一肘子,上前抢过孩子,又瞪了他一眼“蓁蓁这么小,脑袋还没长好呢,回头晃散了。” 马蓁蓁真的抱着头在喊晕,这倒是吓着朱元璋了。 “哎哟,蓁蓁的脑袋可重要的很啊!千万不能晃散了,爹看看,爹吹吹,呼……” 马蓁蓁…… 不是,刚刚还那么凶神恶煞,现在又把声音夹了起来,她真的接受不了啊。 马蓁蓁扭头埋进亲娘怀里,哼哼唧唧,不愿再看亲爹一眼。 朱元璋也没多少时间来哄她了。 他着急想找人去看看这张大船的图纸,哪怕一时做不出来,能找到破解之法也是好的啊! 粗暴的给马蓁蓁脑袋吹了两口气,又胡噜了几下子,朱元璋对马氏道“我回趟军营。” “怎么又——” 马氏话没说完,就见朱元璋已经急急离去。 她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去了军营,现在也没什么仗好打,便也放心下来。 再看怀里的马蓁蓁,却是竟然已经睡着过去。 她小手抓着自己胸前的盘扣,胖嘟嘟的脸颊被压的扁扁的,红润润的小嘴巴嘟起来,瞧着可爱极了。 马氏心底一片柔软,忍不住轻轻抚了马蓁蓁脸颊一下,笑意温暖。 朱元璋一路急急赶到军营,才下马,就让人去叫了刘伯温、徐达等人过来。 “主上莫非忘记了?徐将军不在营中。” 朱元璋脚步一顿“那谁在就让谁来!” “对了,廖永安、俞廷玉,快去将他们都叫来,一个也不能少。”朱元璋又吩咐道。 这些都是早年在巢湖便投靠他的、最擅长水战的一拨人了,朱元璋想让他们看看陈友谅那大船,若能造出来,自然最好。 “如今形势大好,我等已经拿下安庆,信州也指日可待。” 刚回来休息的冯国胜对朱元璋笑道,“如今主上又得了这图纸,以后再打陈友谅,岂不是比吃饭拉屎还简单!” 朱元璋却看了他片刻,点点头“确实该读点书了。” 冯国胜???? “人刘基一开口,便是‘瓮中捉鳖’,‘探囊取物’,你们说话,不是吃饭就是上茅厕。”朱元璋很是嫌弃,“营中开了识字班,你既回来了,正好去听听。”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4.想要先锋印 冯国胜只觉得莫名其妙“主上说去读书,可是说的我家那小子?” “你,你们,都去!”朱元璋手一挥。 不等冯国胜再说什么,廖永安他们正巧来了,朱元璋马上忘记读书的事情,兴冲冲拿出那大船图纸。 精妙绝伦的线条一瞬间便攫住了众人的呼吸。 廖永安顿时露出痴迷的神色,甚至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那图纸。 “诶!”朱元璋嫌弃的拍掉他蠢蠢欲动的手,先炫耀一般的将图纸展示给众人看,“看,老子女儿画的。” “女儿?”有了解情况的惊讶问道,“主上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三岁吧?” “还不到三岁。”朱元璋越发得意,“上次忽悠陈友谅的家书,也是她做梦梦到的。” “也?”刘伯温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这图纸,是令嫒梦到的?” “哈哈哈哈哈,正是!” 一屋子都是心腹,朱元璋也没掩饰,“是真是假,只待来日验证,但是吧,哈哈,反正我瞧着这图纸还不错……” “最近咱们不是得了消息,陈友谅那小子在造的,正是一种三层高的大船啊!” 冯国胜惊呼,又迫不及待扑过去看那图,“三层,三层,大船!” 几个掌管水军的比他激动多了,几下把刚凑过来的冯国胜又挤了出去,围成一圈,眼巴巴的看着那张图纸。 一边看,一边讨论,越讨论越激烈,激烈到几个人都眼睛冒光,简直恨不得从马上就去砍树造船! 朱元璋功成身退,与刘伯温说起陈友谅的动作来“……所以在他准备好之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主上早有所言,此人志骄,又从未有过大的失败,一直都是他杀别人,如今败了这么一场,大约是要闭关一段时间的。” 刘伯温斟酌开口,“主上是否要趁这段时间,与张士诚交交手?” “不急在一时,他要准备,咱们也要准备。” 朱元璋还是坚持,“此时若与张士诚起了大的冲突,陈友谅未必不会来夹击。” “臣只是担心,水战……还是不如将陈友谅引到陆地上来打。”刘伯温试探问道。 毕竟陈友谅的水军是当世最强,元朝在他手上吃过不止一次的亏了。 刘伯温还是觉得,趁着此次陈友谅气势挫败暂休,先将张士诚打下,占了大片城池,再诱使陈友谅到陆地上来打的好。 朱元璋却意外的在此事上格外坚持,从无动摇“陈友谅此人,不讲道义,无心无德,不管是倪文俊还是徐寿辉,都被他杀的毫无征兆。” “此人不可预判,我不敢赌。” 朱元璋话说到此处,忍不住又叹一声,“若他像张士诚一般就好了。” 刘伯温笑起来“说起来,不管是张士诚,还是陈友谅,都是主上的手下败将啊。” “哈哈哈!”这种时候朱元璋才不谦虚,当即放声大笑起来。 张士诚之所以如今龟缩不出,也是之前大败与朱元璋。 而且,当时的张士诚,还是与徐寿辉一起商量好,势要将朱元璋打回老家,让他将吞掉的土地都吐出来。 最后呢?却还是被朱元璋连败,不得不龟缩起来。 其余人便是不知他二人在说什么,但营中一时气氛极好,笑声几要冲破天际。 天书观后山的清晨,从写日记开始。 马蓁蓁被昨日的奖励鼓舞,非常想再得点什么。 不管是战舰的图纸,新式武器,或者哪怕一时用不到的什么机械图纸也好。 而且,有用度一颗星的时候,系统还给过她十两银子。 这是不是说明,系统不止能给图纸,还能给实物呀! 她要许愿试试,反正这个时代已经有火铳了,她如果能要到改进版的…… 有图纸或许也不好做起来,马蓁蓁也不贪心,想让系统给个一两把就是了。 便是没有热武器,那连弩这种好用的更新换代的冷武器也是可以的呀! 想起之前马氏对自己爹的担心,马蓁蓁想甚至都想要个铁布衫防弹衣什么的,将亲爹牢牢的保护起来。 “虽然他声音跟打雷似的,将人甩起来也晕的厉害,但他是个好爹。” 马蓁蓁说着,开始在日记上写下三个大字常遇春。 【常遇春是个良将。】马蓁蓁写下这一行字之后,沉吟片刻,【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杀降。】 【甚至可以说,这次让陈友谅突发奇想占领采石又进攻太平,就是因为常遇春。】 与其他几位将领不同,常遇春跟朱元璋的时间并不长。 五年前,在朱元璋攻克和州的时候,常遇春才来投奔。 且那小伙子一来就很自大,见到朱元璋就讨要先锋印。 据记载,常遇春体貌奇伟,身高臂长,力大过人。 这般体格子,上阵打仗是够了,但是这么直愣愣的就要做先锋,朱元璋还是不愿意的“你要是饿了,就去好好吃口饭,跟我这胡闹什么。” 却是不知,这常遇春在遇到朱元璋之前,做过一阵子盗匪。 他又自幼学武,勇猛非常,当即就要向朱元璋证明一下自己。 在攻克采石的战役中,朱元璋的水军因元朝军队阻碍,无法靠岸。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常遇春驾船而来,被朱元璋叫住“小子,不是要先锋印吗?不给我看看你的本事?” 常遇春当即大喜,二话不说,一马当先就到了岸边。 不等元军有所动作,他率先长枪一挑,便先杀向对方。 元军到底人多,几下便牵制住了这长枪,却不想常遇春丝毫不慌,哈哈一笑,顺势撑住长枪便跳上了岸。 冲进元军队伍中后,常遇春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身孤勇展现的淋漓尽致,给身后的朱元璋队伍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经此一役,常遇春不仅得到了想要的先锋印,更取得了朱元璋的喜爱和信任。 便是他脾气爆裂,爱好杀戮,朱元璋也只是教导居多,很少与之生气。 但偏偏,他这种性格,实在容易惹祸。 【陈友谅能快速攻下采石,并且下定决心杀死徐寿辉自立为王,这其中,或许就有常遇春的原因。】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5.去读书吧,常遇春 【是去年的事情。】 写完这一句,马蓁蓁就叹了口气。 早知道写这样的日记有奖励,她之前就不浪费那么长时间了。 【1359年11月,池州被常遇春轻松攻下。】 【而还未等陈友谅有所反应,夺回池州,朱元璋就得了消息,提前做好准备。】 【他让徐达和常遇春提前埋伏,两人商议之后,在九华山下做了准备,一举拦截陈友谅的军队,直接俘获了三千人。】 【这自是一件大好事,但常遇春却按捺不住他弑杀的本性,甚至都没回禀朱元璋,直接将三千俘虏活埋在了九华山下!】 【徐达未阻止常遇春,去向朱元璋回报的时候,常遇春还胆大包天的又做了一件常人不能理解的事——】 【他专门留了几个战俘没杀,让其回去与陈友谅报信。】 【常遇春就要陈友谅知道,是他常遇春,打败了陈友谅;是他常遇春,一口气杀了这三千人!】 写到此处,马蓁蓁叹了口气“这举动当然要气死陈友谅啦,他一辈子没被人这样挑衅过……” “甚至气的陈友谅主动写信,邀请张士诚一起对付朱元璋。” “……哎,每次想起这些,都会觉得洪武帝也不容易。” 马蓁蓁随手写上【预知后事如何,明天日记再说。】然后点了提交,同时在心里想着,“还是得一些对朱元璋有用的奖励吧。” 一大早的,朱元璋正听着手下人关于前线战事的回禀,就忽然听到了【叮叮叮】的声音。 他如今学聪明了,手一挥让人都出去,然后马上就地跪下,低头聆听天启。 ……其实经过那次自己身世大曝光之后,如今朱元璋对天启的期待也稍稍少了那么一点儿。 毕竟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东西。 是令人羞耻的自己的生平,还是像是陈友谅的秘密武器那般的巨大有用信息? 结果一个开头就给朱元璋砸懵了。 常遇春? 他……听常遇春干嘛? 但听着听着,朱元璋脸就沉了下来。 常遇春坑杀活埋三千俘虏的事情他知道,之后引起陈友谅的愤怒他也知晓。 原本并不觉得如何,毕竟两军对峙,阵前叫板都是为了激怒对方。 三千俘虏而已,虽说全杀了有些不道德,但与常遇春的功绩相比,倒也无妨。 可老天专门将这件事拿出来,仔仔细细与他说一遍,难道是,另有用意? 确实,常遇春也实在是有些太鲁莽了。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喧哗声,原是信州大捷! 伴随好消息而来的,正是回来休息的常遇春。 他向来悍勇,每次上阵都冲锋在前,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肩膀挨了一箭,不是不能忍,只是一起去的徐达命他回来治伤。 他就只好回来了。 这会儿他一身戎甲也没换,灰扑扑又血呼啦吃的就冲了进来“主上!臣回来了!” 正在沉思的朱元璋被他吓一跳,抬头见是刚刚在天启中听到过的人,顿时心中更确定——老天果然是在暗示什么! 尤其刚刚天启最后一句,说了个什么【预知后事如何】,然后便戛然而止。 这会儿朱元璋还想不太明白,但对常遇春,他却还是有不少话要说的。 “伯仁,坐。” 伯仁便是常遇春的字,朱元璋此时唤来,却也是别有用意。 常遇春还未察觉到什么,兴冲冲坐在朱元璋身前,开口便眉飞色舞的讲起此战中的种种。 他已经三十岁,不年少亦不太老,却正是身强力壮的好时候。 但朱元璋却想到了以后。 忧虑的看了眼常遇春随便包扎了一下的肩膀,他叹了口气“伯仁,有时候,我是真担心你这鲁莽劲儿。” “嘎?”常遇春紧急止住话头,“主上这是何意?” 顿了一下,他有些不情愿道,“之前九华山的事情是臣考虑不周,主上不是已经让徐达看着臣了么。” 徐达做事老成,又沉稳非常,算是朱元璋最信任之人。 朱元璋也一直觉得,徐达的稳配上常遇春的勇,却是正好。 但如今他却不觉得了。 “伯仁之勇,全军皆知,但,克敌在勇,全胜在谋。” 常遇春呆呆看着朱元璋“臣……” “关羽何其英勇?号万人敌,却被吕蒙所破,是因为关羽无谋。” “你应该深深引以为戒,切勿有勇无谋。” 朱元璋言辞恳切,态度郑重,倒是让常遇春不安起来。 他挪动了一下双腿,嗫嚅道“臣……记住了。” 朱元璋也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正好,近来军营开了个识字班,你这伤也不轻,多休息几个月,养伤的时候去认识几个字,读读书,也不错。” 常遇春??? 他呆呆的看着朱元璋,半晌才疑问道“……啊?” “识字,读书,有勇有谋。”朱元璋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 常遇春继续呆滞“啊?” 但看朱元璋主意已定的样子,还专门叫了人来,让给自己准备一套什么经和笔墨,常遇春简直后悔莫及。 他就说! 受这点儿小伤,就不该回来! 他宁愿在战场上再杀个七进七出,也不要读劳什子书! 但抗议无果,第二天常遇春还吊着个胳膊,就被朱元璋亲自送到了识字班门口。 今天正好是刘伯温轮值,来给这群大老粗识字启蒙。 见到常遇春,他便笑了“常将军。” 常遇春蔫吧的连抬手打招呼都不曾。 进门见了苦瓜脸的冯国胜,常遇春才终于来了点精气神“老冯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老子宁愿去打陈友谅,也不想读书!” “你说是不是啊老冯!” 冯国胜咬着牙,看一眼坐在自家身边的侄子冯诚,一字一顿道“我就爱读书!” 常遇春??? “都是实在朋友,老冯,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常遇春一昂脖子,像是非要冯国胜应和自己一般。 但冯国胜也是有苦难言,当着自家孩子面,他难道还要承认读书不行? 咬着牙,冯国胜就是一根筋“读书好,我、我现在就爱读书!” 常遇春将信将疑,却也只能被迫坐下听课。 刘伯温实在大才,天文地理,无一不晓,用来给这群武夫启蒙三字经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但就算再有才,也没办法让众人坚持读书半个时辰不睡觉。 被朱元璋一巴掌呼醒,常遇春猛的蹦起来“敌袭!” “袭个屁!”朱元璋怒吼声还没喊完,旁边的冯国胜也蹦了起来“杀啊!!”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6.启蒙连环画 现在朱元璋只想给这一屋子蠢货豆沙咯! 气呼呼的回到天书观山下的宅子,朱元璋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女孩欢快的笑声。 不得不说,臭小子和小闺女就是不一样。 听到朱标他们尖叫声,朱元璋只想打屁股;但是听到马蓁蓁笑的这么大声,他也只想跟着笑。 推开门,朱元璋才喊了一声“蓁蓁”,就被迎面一坨黄色不明物体糊在了脸上。 朱元璋??? 朱标笑的实在大声,包括朱小二也跟着嘎嘎的笑的像只鸭子。 朱元璋抹了把脸,确定只是稀泥,而不是某种有味道的物体,才稍微放下心来。 衣摆被人轻轻扯了扯,朱元璋低头,便见马蓁蓁一脸担忧的举着小帕子“爹,蓁蓁给你擦擦脸。” 瞧这女儿! 朱元璋蹲下就将马蓁蓁抱了起来,又猛的往天上一抛“我们蓁蓁真乖!” 马蓁蓁吓的尖叫,朱标和朱小二却看的眼红,全跑过来围着朱元璋喊“我也要我也要!” 打发走两个小子,朱元璋看着乖巧的马蓁蓁,忽然问道“蓁蓁啊,爹手底下几个小子,说什么都不爱读书,怎么办啊?” 马蓁蓁愣了一下,也没觉得朱元璋问自己这种事情有什么问题。 甚至,巧的很,她刚刚因为那篇常遇春的日记得了两颗星的有用度,系统奖励给她了几本儿童启蒙绘本。 她原是想拿给大哥二哥一起看的,结果一来就瞧见俩人在用稀泥打仗…… 马蓁蓁看的欢乐,绘本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朱元璋问了这么个问题。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爹的意思是,他们不想读三字经吗?” “是呀。”朱元璋真是愁得慌。 这种六岁小孩子都能背过的东西,一群二三十岁的大汉,各个听到一句就恨不得马上睡死过去。 马蓁蓁试探的说道“反正他们也不必去考秀才,不如就读一些别的书呢?” “别的书?”朱元璋一愣。 这会儿所有的启蒙书都是从三百千开始,别的,还能有什么书? “如果只是为了识字,不读书,每天认识两个字也可以。”马蓁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如果是想明白一些道理,嗯……一些小故事也可以吧?” “更有趣味,听起来也更简单。” 马蓁蓁却是想起了后世的四大名著,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水浒传,似乎都还比较适合这群汉子听吧? 而且算算时间,这两本差不多都成书于元末明初,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或许还没流传开吧? 马蓁蓁大约给朱元璋形容了一下,这种章回体的白话小说,听着或许不算什么,但真看起来,却比三百千更适合他们。 她手里的那些启蒙图画,却也是不适合的。 不过,成语故事…… 马蓁蓁想一想,问朱元璋“或者像是这样的……” 她尝试的给朱元璋讲了一个最简单的成语小故事,也是后世小朋友都知道的守株待兔。 朱元璋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听马蓁蓁讲了几句,就流露出些惊讶之色,随后露出些深思的表情来。 马蓁蓁瞧着,又尝试的拿出纸笔,简单画了一副守株待兔的图,再在旁边写了这四个大字。 朱元璋不错眼珠的看着那幅画成型,再看那虽然笔触稚嫩,力道过轻,但已经初具风骨的字,忍不住深深叹一口气。 果然! 马蓁蓁她,就不是凡人吧! 谁家三岁小孩能会这些啊! 而之前马蓁蓁说的什么章回体白话小说,他没听说过,也没看到过,自然想象不到有多么好。 但这成语小故事,却是真的有趣的! 一幅图,一个故事,认识四个字,这还不简单? 都是能带十万兵的人,总不能一天四个字都记不住吧! “蓁蓁!好!就这样!”朱元璋高兴的把马蓁蓁一把抱起来,又在半空中甩了起来,“真不愧是爹的女儿!这一看就比三百千都强!” ……可怜马蓁蓁手里还拿着毛笔,就被朱元璋滚筒似的甩了起来。 那墨水溅了父女俩一身一脸,朱元璋却毫不在意,抱着马蓁蓁朗声大笑起来。 最后父女两人商议好,马蓁蓁每日画一副成语的图。 但因为她现在年纪小字写多了太累,所以朱标负责将小故事记录下来,朱元璋每日都会派人来取,再回去教导给其余人。 疯跑一圈回来,就被告知已经被委派了重任的朱标?? 不是,他年纪也不大,字写多了也会累啊! 可惜朱元璋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感受,事情就此定下,而马蓁蓁也很是认真的准备起来这件事。 朱标简直快要哭了。 那小故事是不长,但一两百字也不短啊! 他才刚学写字,本来就没什么骨架,写的不好,还要被朱元璋专门写信来骂,简直痛不欲生。 偏偏他才向马蓁蓁诉了一回苦,心疼哥哥的好妹妹就表示自己写——然后朱标就发现,小自己两三岁的妹妹那字,写的比自己还好。 他不能理解。 更不能接受。 小小少年学写字的第一年,因为不想显得比妹妹差太多,竟硬生生练出了属于自己的笔锋……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朱标正呲牙咧嘴的写着“守株待兔”的故事。 朱元璋已经去屋里喝茶了,一边还要与马氏感叹一次马蓁蓁的神奇。 马氏与马蓁蓁相处更多,也察觉出她与旁的小孩越多的不同,只笑听着点头“蓁蓁确实,像是生而知之一般。” “不止如此……”朱元璋又犹豫了。 天降启示的事情,他没和马氏说过,如今却是总忍不住将马蓁蓁和天启联系在一起。 实在是,有些神奇了。 马蓁蓁尚不知道自己险些就要掉马,她只是看着朱标写字写的那么痛苦,一时没忍心,把系统奖励的绘本拿了出来。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半个时辰都没动一动的亲哥。 时不时的还要笑上两声,朱标看的很是投入,而且自己看一遍不算,要去和朱小二和朱小四都讲上一遍才算完。 “行吧,大哥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马蓁蓁握着小了两号的毛笔,把未完成的《守株待兔》写完。 只是马蓁蓁也没想到,刚完成,就听到系统【叮】的一声。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7.有用度竟然还能补?! 【叮,现对日记有用度进行补星,及补充奖品发放。】 马蓁蓁? 她才愣了一下,就听到说昨晚关于常遇春的日记又补了一星,增加奖励《成语小故事一百篇》。 马蓁蓁…… 她没有任何开心。 感觉系统是在怀疑她的脑子,怀疑她记不住一百篇成语小故事? 该死!她才不看! 将那巴掌大小的册子随手塞进怀里,马蓁蓁昂着小脑袋几步走进屋里。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件事情日记可以补星。 也就是说,当时情况可能有用度没那么高,但随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改变了系统的判断,导致有用度有所提高? 甚至连奖励都能补发…… 这么智能。 那也就是说,每一篇日记放在那里,或许都会给她带来可以增补的收益? 还有这种好事?! “!!!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都好好写日记!再也不敷衍了!” 马蓁蓁握拳,下定决心! fg立好没一天,马蓁蓁就被迫打脸。 太累了。 也不知道朱元璋哪里来的兴致,非得要带他们几个孩子去爬紫金山。 紫金山并不算高,马蓁蓁在前世也爬过,但架不住要先坐上小半日的马车到东郊,然后爬山的时候还要被大哥拉着上上下下,又要哄摔倒就开始哭的二哥…… 海拔也就四百多米的紫金山,马蓁蓁足足爬了半天才爬上去。 下去的时候,这具不到三岁的身体完全没了力气,还是被亲爹抱下去的。 又一路在马车上睡到天书观,马蓁蓁不是被人吵醒的。 一连串急促的【叮叮叮,今日日记尚未提交!】的响声将马蓁蓁猛的惊醒。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还未等有所动作,却听到亲爹正在和阿娘说话“……若再多些银子就好了,我这,总不及他们富裕……” 亲爹想要更多的钱吗? 马蓁蓁感受着硕大的手掌,用着轻柔的力道在自己后背上拍抚着,险些又睡着过去。 还是系统的再次提醒让她勉强打起精神,随便写了个爬山日记就点了提交。 这样的日记自然是没什么有用度的,马蓁蓁也不在意—— 她感觉这一天的劳累让她的腿脚软的像是面条一样,什么几颗星都无所谓了,她只想睡。 迷糊中,马蓁蓁听到她爹还在说着“……他家底丰厚的很,能造出一整个船队,我这,哎……” 她爹竟然是这么缺钱吗? 马蓁蓁看他说买宅子就买宅子,还以为自己家还算富裕呢。 再次睡着前,马蓁蓁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明儿一定要好好写日记。 多换一些有用度,然后就可以许愿,让系统奖励一些真金白银好了…… 或者,能换钱的好东西也可以…… 马蓁蓁听着亲爹的烦心事,在他轻轻的拍抚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熟悉的厢房里,外面天色大亮。 “青寻!”马蓁蓁一下子坐起身来,“我爹我娘呢?” 青寻从外面进来,二话不说先灌了马蓁蓁一碗苦药“昨儿都忘记喝了……” 马蓁蓁愣了一下,倒是忘记这件事了。 她也不矫情,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问“我爹我娘呢?” “老爷回去了,夫人应该在山下吧。”青寻道。 马蓁蓁又缓缓躺了回去。 青寻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劝道“昨日小姐爬山累了,是老爷一口气抱回来的。那会儿夜都很深了,夫人担心,也跟着爬了上来,看小姐睡下才离开的。” “我知道的。”马蓁蓁何尝不知,自己得到的疼爱比起其他几个兄弟,只多不少。 这般乱的年景,有这样一对父母疼惜女儿,她真是……太会投胎了! 睡饱的马蓁蓁干劲儿满满,想起昨晚被系统吵醒时听到父母的对话,决定再不摆烂。 “今天继续写常遇春吧。”马蓁蓁伸了个懒腰,照常躺在她的躺椅上,一边摇晃着晒太阳,一边唤出日记本系统。 【说到陈友谅和张士诚的联合,就不得不提1356年,朱元璋向张士诚写信求和了。】 【他觉得和陈友谅不同,他和张士诚都是穷苦百姓,大家占点地方,造个反,就算不守望相助,也没必要互相打来打去吧?】 【毕竟从朱元璋占领应天之后,因为天完国内陈友谅还在搞内讧,那段时间,和朱元璋起冲突最多的就是张士诚。】 【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上百场,有输有赢,本来朱元璋就已经有些头疼了,偏偏那个时候,他手下一个将领还投降了张士诚。】 【可怜朱元璋写信去求和,却被张士诚无情拒绝我已经和徐寿辉商量好,非把你打回老家!】 【没办法,那就只能打了。】 【1356年7月,张士诚率大军进攻镇江。好在朱元璋早到猜到对方的动作,让徐达和常遇春提前做好了准备。】 【张士诚不敌这二人,大败于龙潭,慌慌退师而去。】 【之后朱元璋亲自率兵,乘船追至江阴,又与张士诚军队大战一场,张士诚再败,朱元璋缴获舟船和降军。】 【本着乘胜追击的念头,朱元璋让徐达和常遇春继续进攻常州。】 【到1357年的年初,常州大捷,俘获张士诚麾下的大将,以及他的亲弟弟张士德。】 【这个时候,又轮到张士诚请和了。】 【朱元璋当时估计很开心吧,之前想和你谈,你非得打,现在输的一败涂地,你又想和?】 【想的美,继续打!】 【徐达、常遇春继续追击,连克长兴、泰兴、江阴、常熟等地。】 【在攻克宁国的战役中,常遇春异常勇猛!】 【他身中三箭,全都从身前穿到身后,却依旧在战场上来回厮杀。这般英勇也激励了将士,哪怕张士诚人数多、战斗力也不差,却依旧完全不敌,连连败退。】 【最后逼的张士诚没办法,在这一年的八月,接受了元朝的招降,被封太尉。】 写到这里,马蓁蓁深吸一口气“说起来,这些反元的起义军中,也只有陈友谅从来没给过元朝好脸色了。” “可见一个上班的人,对上司领导能有多厌恶了!” 胡说八道着,马蓁蓁点了提交按钮。 日记提交后,她等啊等,等啊等,却一直等不来系统的有用度判定。 “这么难评吗!”马蓁蓁佯怒的对着天空挥了挥小拳头。 殊不知,此时的朱元璋,也正在纠结。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8.给我点挣钱的机会 朱元璋不太明白,今日的天启为什么会说这些。 这些过去的事情,他自是了解,也算熟悉,虽然并不是所有的细节都知道,但……知不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不,老天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朱元璋跪坐在地上,摸着下巴,冥思苦想起来。 似乎今日的内容,张士诚多了一些。 难道,老天是在提醒他,最近要开始小心张士诚了? 不过如天启中所言一般,和张士诚交手这么多次,朱元璋如今并不太过惧怕他。 若是真要来打,便打就是了。 唯一要防范的,便是陈友谅会不会趁机夹击…… 朱元璋就这么跪坐在地上陷入沉思,另一边,马蓁蓁终于等来迟迟的系统提醒声【叮,此次日记有用度零颗星。】 马蓁蓁? 不是,为什么? 至少上次写常遇春还能得三颗星呢? 她将日记调出来,翻来覆去的又看了片刻,还是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 想总结一下规律吧,也搞不懂,刘伯温四颗星,常遇春三颗星,陈友谅和朱元璋都是零颗星…… 嗯? 难道是因为朱元璋和张士诚都称王了,所以日记写他们没用? 而且似乎,写一些具体的事情、或者像是陈友谅的秘密大船那种具体的东西,会得到更多的星星? 借着要画成语故事的名义,马蓁蓁要来纸笔,在纸上写下自己总结出的规律。 薅系统的羊毛,马蓁蓁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得了星的日记……” 马蓁蓁一笔一笔记着,“陈友谅称王,三颗星,得了提花机图纸。” “刘伯温,四颗星,得了福船图纸。” “龙湾大战,三颗星,得了儿童乐园建造图纸。” “写朱文逊,一颗星,得了……十两银子。” 马蓁蓁忍不住蹙了蹙小眉毛,又叹了口气,“就算这样也比写朱元璋有用,朱元璋,零颗星……” “陈友谅的战舰,四颗星,得陈友谅战舰图纸。” “写常遇春,两颗星又补了一颗星,得儿童读物。” “再写到张士诚,就又是零颗星了。” 马蓁蓁小眉毛越蹙越紧,非常不解,“可是陈友谅,似乎,还挺值钱的呀?” “还是说过去的事情,不值钱?”马蓁蓁用毛笔点了几下,又叹一口气,“行呗,行吧,明儿再尝试一下。” 现在她手里还剩下提花机图纸,以及福船的图纸,都还算有用,可以先留着,等到朱元璋登基后再献上,为家里攒点功绩。 “想要银子,哎,怎么才能搞到银子……” 小小女娃愁眉苦脸,手指对着虚空点点点的,在旁人看来却只觉得可爱。 青寻与另一名叫佩云的婢女笑着说道“小姐在给自己讲故事呢。” 佩云点头,又叹道“咱们小姐真是好伺候,那日我听了一耳朵,老爷和夫人似乎是觉得,小姐生而知之?” “我也这般觉得。”青寻跟着小声说道,“我还记得,小姐不满一岁的时候,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就能看过去呢!” 两个婢女叽叽喳喳聊着,而被她们赞叹的马蓁蓁却有常人所不知的烦恼。 “系统你知道的,我从小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理智评分的路子走不通,马蓁蓁叹了口气,圆润的小脸上尽量摆出些悲苦的神色,“别的小孩子活蹦乱跳的时候,我只能躺在床上喝药。” “喝完药,还得写日记……还不能重复!” “当然,我也没什么怨言……但是如果当初穿越的时候你给我找个好点的健康点的身体的话……” 等了半晌,一声慢吞吞的【叮】响起,但叮完之后就没有别的回应了。 马蓁蓁忍着气,竖起小手指晃一晃“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现在我爹需要银子,你下次奖励,就给我点挣钱的机会,懂?” 这次却连【叮】都没有了。 把马蓁蓁气了个仰倒,从躺椅上一跃而下,叉着腰在地上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最后一拍桌子“我就不信了!” 什么有用度,她还搞不出来了? 军营中的识字班开设的如火如荼。 在看过马蓁蓁的成语小故事后,刘伯温也觉得很是有用! 这种浅显易懂,又暗藏道理的故事,教育小孩子可能稍显幼稚,教导这群莽汉却是正好! 果然,第一次讲这个守株待兔,底下终于没有了震天的呼噜声。 故事讲完,还换来几声震天响的笑声。 而伴随着这群人的好心情,“守株待兔”四个字,果然很容易就被记住了。 刘伯温看着那稚嫩笔触画出的图画,轻笑摇头“主上,实乃天选之人,连家中孩童都是这般钟灵毓秀。” “老刘!那个故事,再给我讲一遍,快快!” 常遇春胡子拉碴的冲上来,两眼放光的催促道,“快,我要记住,回去讲给我家臭小子听!” 他这么一吆喝,几个武将也都跟了过来。 这群随着朱元璋一路打过来的将领基本都已经成亲生子,家中小子也差不多都是该启蒙的年纪。 随着朱元璋在应天安家,他们也都将家搬来了应天,这会儿有时间待在军营,正好也能回家看看。 等刘伯温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时,那短短的小故事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遍,直讲的他嗓子都要哑了。 喝了半壶茶,再看一眼手中被捋的有些发黑的纸张,刘伯温露出些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说什么?把蓁蓁编的小故事集结成册?”朱元璋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好好好,那,我家蓁蓁不到三岁,就能出书啦?” “小姐天资非凡,实在不似凡人。”刘伯温诚恳道。 朱元璋闻言更是大笑起来,只是刚笑了片刻,便被一封急奏打断。 天书观后山上,马氏正抱着马蓁蓁晒太阳。 娘俩笑嘻嘻的说着些贴心的话,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回头去看,却是沐英一脸焦急的赶来“义母在这就好了!” “怎么了?”马氏顿时担心起来,抱着马蓁蓁站起问道,“出什么事了?” “义母快带我回老宅取东西,义父那边,需要大批粮草和银子!”沐英着急道。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19.甩锅朱大帅 “粮草?银子?” 马氏惊的站起身来,“为何?怎么了?” “哎,义母……”沐英还未说出口,便对上马蓁蓁一双亮闪闪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含糊道,“路上再与您细说。” “阿娘!我也想知道,我也要回去!”马蓁蓁连忙抓住马氏的衣角央求道。 马氏蹙眉,想拒绝,马蓁蓁赶紧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娘,我都没去过老宅……” 她这么一说,马氏就心软了。 “这……天黑之前万一赶不回来……”马氏有些犹豫。 马蓁蓁连忙说道“不会的,这会儿还是早上呢,若下午阿娘没时间,随便找人送我回来就是了。” 沐英是真的着急,忍不住又催促道“义母……” “阿娘……”马蓁蓁抱住马氏的腿,努力撒娇,“我就想回家看一眼……” 眼见马氏动摇,沐英也等不及了“傍晚时分,让亲卫送小姐回来就是了,义母,真的很着急,救命的事情!” “好氏不再纠结,沐英连忙弯腰抱起马蓁蓁“那快些。” “到底何事?”沐英这般的态度,让马氏实在不由的担心。 已经下山,沐英看了怀里的马蓁蓁几眼,心知早晚得说,大约也没办法躲过这位小祖宗。 正巧马蓁蓁注意力被路边窜过去的一只兔子吸引,胖嘟嘟的脸颊都鼓起来,瞧着格外天真可爱。 便是再生而知之,这也不过是个三岁女童,还是朱元璋的亲女儿,没什么好避讳的。 沐英便低声与马氏道“扬州出了点事儿,义父想送些粮食进去。” 正在用目光追逐兔子的马蓁蓁耳朵一动,听到了关键词——扬州。 这年,扬州有什么事情? 马蓁蓁漫不经心的想着,就听马氏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而沐英的回答,却让马蓁蓁险些大惊失色。 “之前那位濠泗义兵元帅不是被元朝镇南王孛罗普化招抚了,最近又作乱,将孛罗普化赶出了扬州。” 沐英轻声说着。 此时马蓁蓁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主角是谁,只觉得孛罗普化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马氏点头“倒是听说过此事,但与老、咳,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张明鉴将孛罗普化赶出扬州就是因为没有粮食了,如今……” 到底是面对两个女子,沐英没敢说的太吓人,只含蓄道,“如今扬州城中人心惶惶,义父是想着,带上粮食去扬州招降张明鉴。” “这般么,青巾军也算兵强马壮——”马氏没听出哪里有问题,还在沉吟着要应下。 一行人走的飞快,这会儿就要上马车,而回过神来的马蓁蓁开口就是一声尖叫“不行!不能招降张明鉴!” 众人俱惊,全都看向马蓁蓁。 马蓁蓁此时回过神来,抿了下唇,看向沐英“大哥别说的这般含糊,那张明鉴……是否以人肉为食?” “什么?”马氏一惊,身后的婢女们也都发出惊呼。 “这……这般事情,小姐是怎么知道的?”沐英的惊讶比不马氏少。 要知道,就连朱元璋,也是刚刚得了消息,才知道扬州城内发生了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 马蓁蓁抿唇“不去老宅,带我去找我爹。” “这粮食,不能送。” 沐英犹豫了一下,大约是马蓁蓁这会儿露出的“神异”让他对她的话不敢只当做平常。 马氏从沐英手中抢过马蓁蓁,微微蹙眉看她“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若我说,是我梦到的,阿娘可信?”马蓁蓁直接摆烂了,一个借口用到老。 马氏却是想到之前朱元璋与她说过的话,再看马蓁蓁的时候,眼中竟不由自主带了些探究和敬畏。 “阿娘信我吧,那张明鉴不是个好东西,他手底下的人也都尝过了人肉味儿,若朱大帅真想招降他们……” 马蓁蓁抿了下唇。 就算拿了银子和粮食赶去扬州,便是为了救百姓,只怕此时那扬州城中,被张明鉴吃的也不剩几户了…… 后世,扬州城有个“十八家巷”,就是记载的此事。 张明鉴的军队在城中大开杀戒,以人为食,将好好一座城吃的只剩下十八户人家…… 而他的手下,却是兵强马壮,还剩了将近两万人! 这么多骁勇善战的将士,朱元璋自然眼红,便是斩杀了张明鉴,却也收编了他的军队。 而谢应芳的《龟巢稿》可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张明鉴手下的大将并入朱元璋的军队后,不仅没有改掉吃肉的恶习,还带的旁人也跟着染上了这个可怕的习惯…… 连《明太祖实录》中也隐隐约约记载过此事…… 马蓁蓁实在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想让自家爹去劝劝朱元璋,莫要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她实在没什么证据…… 但莫名的,马氏和沐英竟然都相信了她,甚至当机立断改变路径,往玄武湖附近的军营驻扎地而去。 马蓁蓁在心中组织着语言,也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做梦什么的,听起来就让人不太能相信呀…… 朱元璋早得了消息,在外面迎接了他们——主要还是怕马蓁蓁发现自己的身份,再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 好在一直有些慌张的马蓁蓁并未察觉到这些,见到朱元璋,她第一句话就是“爹要那么多银子和粮食做什么?” “去、去救人啊……”朱元璋却是被问的莫名有些心虚。 他摸摸鼻子,决定将锅推给另外一个自己,“主上说,送了粮食到扬州城,就能救下城中百姓。” 怕马蓁蓁听不明白,朱元璋又多解释了一句,“主上就是朱大帅,现在应天就是他的——” “那城中还能有多少百姓,都快被那张明鉴的兵吃光了!” 马蓁蓁有些着急,“打仗时粮食的重要性,爹不会不知道,何必再送去给那群食人魔糟蹋!” 朱元璋也吃了一惊“城中没多少人了?” “蓁蓁说她梦到了。”马氏在旁边加了一句。 马蓁蓁原还有些心虚,但莫名的,感觉她爹听了这句话后,表情却是又严肃了几分。 她心中微定,开口却是说道“爹,朱大帅也不光是为了救百姓吧。他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兵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0.这降兵,不能要 朱元璋被女儿一句话说的老脸差点红了。 他咳嗽一声,讪讪开口“也、也是为了洛阳的百姓……” “洛阳城中如今也就剩十八户人家了,还送什么粮食给食人魔,真为了百姓,那更应该直接弄死张明鉴和他的人!” 马蓁蓁稚嫩的声音中满是不忍和厌恶。 却是惊的朱元璋差点蹦起来“啥?就剩十八户了人家了?” 之前马蓁蓁说剩的人少人少,谁也没想到,竟然剩这么少了? 见马蓁蓁认真的点头,朱元璋顿时怒极“张明鉴这狗日的,老子弄死他!” 马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马蓁蓁的耳朵,又怒目看向朱元璋“孩子面前,注意点儿。” 朱元璋连忙去看马蓁蓁,见她似乎没听到自己说什么,便松了口气。 他道“好了好了,爹不给张明鉴送粮食了,爹这就让人、咳,让朱大帅找人去打他!” 蓁蓁扒拉下马氏的手,看着朱元璋叮嘱,“劝劝大帅,张明鉴的兵能不要就不要吧,再把吃人肉的恶习带到咱们军中就麻烦了。” “好好好,爹都听你的。”朱元璋连忙点头,“两万人而已,咱不要了。” “爹说不要没用,毕竟两万人呢,大帅肯定想要,还是想法子好好劝劝他呀!”三岁萌娃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格外可爱。 朱元璋忍住笑,郑重点头“好,爹一定会好好劝劝朱大帅的!” 马蓁蓁这才放心,抱住马氏的脖子,让她带着自己离开。 目送那娘俩走,朱元璋脸上笑意消失,牙缝里挤出的字意森森 “叫徐达回来,咱们这就去打扬州!” 沐英跟上去,低声道“义父,徐叔还在浙东……” “对,太远了,即刻令他们回来怕也来不及。”朱元璋转念想起一人,“缪大亨在南京?” “是。” “急令,让缪大亨去往扬州城。” 朱元璋还未回到帐内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手下人不多,让徐达也回来掠阵。” “打谁?打谁?我也去,主上,我也去!”常遇春听到消息,兴奋奔来。 被拘在营中好几日了,他实在是手痒心也痒,恨不得马上就提枪上马。 朱元璋看了他几眼,却蹙眉“营中没那么多人给你带……” “打谁?是要打谁?给我两千人就行,我可以!”常遇春激动极了。 朱元璋思索之后,还是让他等了缪大亨一起往扬州城去。 “你还是副将,都听缪大亨的,明白没?”朱元璋瞧着常遇春那兴奋劲儿,又想起此人的爱好,唇边勾起一抹笑来。 就,爱杀俘虏这种行为,总比吃人肉好多了,是吧? 沐英却还有些担心“义父,扬州城中只剩十八户百姓的事情,是妹妹梦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吧?万一还有更多百姓,那……” “弄死张明鉴,也能救百姓。”朱元璋说完,又深深瞧了沐英几眼,“回头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沐英不解。 那扬州城被青巾军占领,他们的人根本进不去。这次有消息传出,也只是说孛罗普化被张明鉴赶走,而青巾军则因为缺少粮食开始吃人。 原本朱元璋眼馋青巾军的两万兵马,想着他们没粮食,就带粮食去招降他们,回头大军扩充也是好事。 但如今被一个三岁小娃随便说说,朱元璋就改了主意,瞧那样子,似乎并不准备收编青巾军了…… 沐英有些想不通,却也不敢多言。 朱元璋多年威信积累,让旁人并不敢如何质疑他的决定。 营中准备起来,常遇春兴高采烈的去取自己的大刀,朱元璋坐在营帐中,却在想,不知明日的天启会不会与张明鉴有关。 每次,似乎蓁蓁梦到什么,天启便会告知什么。 张明鉴…… 还有那扬州城中,到底如何了? 被提醒的马蓁蓁确实准备将明日的日记用来写一写这扬州惨案的。 按理说,张明鉴这号人物,在元末明初众位英雄角逐的时代,只能算是一个小喽啰。 但是每次提及江浙一带的历史变迁,都难免会提到几次大屠杀。 元末明初的这个时代,扬州城遭到的这么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便是因着张明鉴。 第二日一早,马蓁蓁睡醒,便唤出日记系统写了起来 【……张明鉴占领扬州城之前,扬州便几经易主,战乱不断,城中百姓本就所剩无多,更遑论粮食。】 【占领了一座城,却还是没有吃的,张明鉴就和他的青巾军一起吃起了人肉。】 【他们还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最好吃的是那细皮嫩肉的小孩,二等的便是年轻女子,三等为年轻男子……】 【原本,乱世时军粮不足,以人肉充当,也算常事,历朝历代都出现过,甚至还有专门出售人肉的菜人市。】 【所以刚刚招降张明鉴的时候,朱元璋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但等他自己进了扬州城,却发现百姓只剩十八户,而青巾军还有两万多人,以及数千马匹。】 【这根本就不像是没有粮吃的样子!】 【朱元璋震怒之下,便是从前“不杀降臣”,这次也不能忍了,甚至却亲手剐了张明鉴。(《明太祖实录》至应天,太祖亲剐之)】 【青巾军随后被交给徐达收编统练,而作为出了名的治军严格,甚至连常遇春那样的刺头都能管住,徐达治下自是没有问题的。】 【他曾攻克无数城池,却全都秋毫无犯,甚至有时候城市换了主人,百姓都无所察觉。】 【后来带着青巾军时却出了问题。】 【那群青巾军无视军规命令,占下一所城池后,竟然去烧杀掠夺,甚至大开活人宴!】 【便是此时朱元璋震怒,处置了犯事的青巾军,吃人的恶习却始终没能断绝。】 马蓁蓁长叹一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群人逐鹿天下,受苦的全是百姓。” “若杀两万食人魔,能在日后救下更多无辜百姓,总也是值得的。” 马蓁蓁如此想着,抬手点了提交。 一早醒来就等着天启的朱元璋,也终于迎来期盼已久的【叮叮叮】声。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1.新奖励!煤矿地图 片刻后,朱元璋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站起后拿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随后还是觉得心中气愤难忍,“嘭”的一声就砸了杯子! “张明鉴……” “青巾军!” 有亲卫听到响动跑进来查看,迎面便撞上朱元璋冷着脸大步而出。 “告诉常遇春,让他老实在营中待着,多识几个字。” 朱元璋声音微冷,吩咐的毫不留情,“扬州,老子自己去打!” 不管常遇春听到这命令时是如何鬼哭狼嚎,朱元璋却是真的对那张明鉴动了真气! 等进到扬州城中,再见那十户九空的景象,朱元璋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抽刀将那张明鉴直接斩杀! 早得了他明令的缪大亨也不再留情,砍瓜切菜一般,直接在两万青巾军中大开杀戒。 扬州城再次血流成河,但是这一次,仅剩的百姓却不再躲在家中,反而相互扶持,红着眼看那些食人魔被斩在刀下,还都忍不住大声叫好!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现在,马蓁蓁终于等来期待已久的、有用度多颗星的提示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三颗星。】 三颗星! 能不能给点搞钱的奖励啊! 缺钱啊,大佬,我们家就缺钱啊! 马蓁蓁像模像样的跪在床上,对着虚空中的日记本系统拜了又拜。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煤矿地图。】 马蓁蓁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哪怕硕大的地图已经出现在她手边,她都半晌没动。 好家伙,这系统,能处! 煤矿,煤矿啊!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马蓁蓁一把抓起那地图,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青龙山南麓…… 马蓁蓁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她只知道自己所在的是天书观,却不知,这是什么山? 距离紫金山似乎挺远的…… “青寻!”马蓁蓁大喊道,等青寻进来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咱们所在的山有名字吗?” “有呀,小姐不知吗?”青寻奇怪的答道。 马蓁蓁等了片刻,无奈问道“……所以是叫什么?” “无想山呀。”青寻道。 马蓁蓁手指迅速在地图上滑动起来,片刻后兴奋大喊“竟然这么近!” “小姐说什么近呀?”青寻好奇探头,一见马蓁蓁小小手指点的地方,有些好奇开口,“青龙山?不近呀,有一百里路呢。” 马蓁蓁? 她惊呆了“那,那咱们这里,离紫金山呢?” “也差不多一百里吧。”青寻笑道,“昨儿小姐去寻老爷,来回几乎用了一天呀。” 马蓁蓁顿时心碎了。 再看看那地图上的标注,差不多,青龙山、无想山、紫金山在个三角形的三个点上。 不管去哪里,似乎都不近。 “马车的行驶速度差不多一小时能跑20公里,这样两三个小时,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拉到。” 马蓁蓁掰着手指慢慢算着,“还可以,还可以,不算太远。” 目光再移到地图上,马蓁蓁沉吟起来。 该如何,让她爹派人去那山上,开发一种他们从未听说过的黑色石块呢? “《天工开物》的记载中已经有了煤炭,但那也是明朝的中后期了,这会儿……说石炭,爹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马蓁蓁叹了口气,双手抱着小脑袋,“但是又怎么解释我会知道呢……” 她也不能好好的,就忽然跑去一座荒山上玩,还玩出来品质很好的煤炭吧? 难道,要再说是自己做梦梦见的? “不行,不能再拖了。已经是六月底,这会儿去开采,九月十月天气一冷,正好用到……” 马蓁蓁焦躁的咬着指甲。 不然,就还是做梦吧。 “哎呀,我真是傻了!”马蓁蓁忽然又猛的一拍脑袋。 青龙山煤矿是个文物遗址呢,她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还要系统给出具体的地图才能想起来! “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这身子还太小了,脑子发育不完全,不是我的问题……” 青寻就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对着一张地图,一会儿抱头一会儿拍脑袋,一会儿咬指甲一会儿嘀嘀咕咕的,不由有些担心。 刚唤了一声“小姐”,却见马蓁蓁眉开眼笑,忽然就“嘎嘎嘎嘎”的大笑起来! 这一下将青寻吓的险些胆子都破了,她从未听到马蓁蓁这般的笑声啊! 不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青寻一步一挪的出了厢房,拔腿就往天书观去了。 快,请无垠大师来看看,小姐她不正常了啊啊啊! 可惜无垠大师正好下山去了,青寻使人去给马氏报信,又不放心的回来自己看着马蓁蓁。 此时马蓁蓁已经从喜悦中恢复了冷静。 她刚刚想到煤炭带来的巨大经济利益,实在一时没忍住,笑的太大声了点。 那些煤炭挖一挖,找那富户豪绅卖一卖,还愁没银子造船? “快,再想想,南京有没有金矿银矿……” 马蓁蓁努力拍着自己的脑子,但这种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她有些不确定,是自己从前只专心学了历史而忽略了地理,还是系统觉得这种记忆实在bug屏蔽了? 那,以后或许会有相关奖励? 她双手合十,又对着虚空拜了拜“行吧,让我忘记就忘记了吧,只是……那些个土豆地瓜,该给我的别忘了给我呀!” 粮食! 银子! 她都要! 两手都要抓! 贪心不足的小姑娘笑眯了一双眼睛,乐滋滋的抱着地图翻身下床,也准备去找马氏。 马氏带着几个孩子就住在山下,听到小厮来报,不由也有些担心。 只是她还没上山,便又碰见一个得了马蓁蓁吩咐来寻她,不由心中更加着急。 快步爬上山,马氏擦着额头的细汗,进门见马蓁蓁好好的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却不想,小姑娘一下子扑进她怀里,笑的眉眼弯弯的问她“阿娘,你想不想暖和一点?” 马氏…… 她看了看外面高悬的太阳,再擦一把额头上的汗,面对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只能违心点头“想,阿娘想……想更暖和一点。”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2.找人去挖煤吧! 马蓁蓁越发高兴起来。 她在马氏怀里蹭来蹭去,嗲声嗲气说道“阿娘,我看书上说有一种叫石炭的东西,长的黑秋秋的,但是能直接点燃取暖……” “石炭啊。”马氏稍微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马蓁蓁怎么了呢,如今看来,似乎只是看书看到了些东西,好奇起来。 “咱们家也存了些石炭,只是这会儿还没用……”马氏想着让人去取一些,燃起来给马蓁蓁看看也就算了。 她又笑道“正是六七月份,热的人恨不得用冰。你偏要燃炭……” 马蓁蓁一下子从她怀里跳了起来! 冰! 硝石制冰! 不对,现在应该是叫硭硝。 马蓁蓁连忙问马氏“阿娘,咱们家有没有硭硝呀?” 马氏又愣一下,实在不知道马蓁蓁怎么又提到了硭硝,顿了一下,她有些不太确定“硭硝难得,娘也不确定家中还有没有了。” 硭硝难得? 马蓁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作为制造黑火药的原料,战乱时代,硭硝估计和金子差不多吧。 芒硝矿…… 马蓁蓁拍拍脑袋,也记不得哪里有了。 她如今只能想到,如今的硭硝除了在军中,大约只有炼丹术士才会去专门提炼。 “回头问问你爹,你是不是想制冰?”马氏还有些犹豫,“你身子弱,用冰还是要小心些。” 马蓁蓁仰头看着她,也知道元朝后期已经有人制作古代冰淇淋卖了。 如今战乱,百姓不流离失所已经算是过的安稳了,大约也没什么余钱来买冰…… 还是搞煤炭吧! 马蓁蓁下定决心,话题便又跳了回去“阿娘知不知道青龙山?” “荒山一座,怎么了?”马氏看着她,忽然担心起来,“你又做梦了?梦到什么了?有山匪?” 马蓁蓁…… 哦豁,她找的借口不必说出来,她娘就知道了? “真做梦了?和娘说说,是什么梦?”马氏严肃了神色。 见马蓁蓁还在踌躇,马氏又稍稍放柔了嗓音,“莫怕,便是你爹如今不在应天,有什么事情娘也是可以解决的……” “爹不在应天?”马蓁蓁一惊,“爹去哪里了?” 念头一转,她就猜到了,“扬州?” 见马氏点头,马蓁蓁一下子蹦起来“怎么是爹去的扬州啊?爹是在缪大亨手下?” “不应该啊……”她又喃喃。 她爹又不是打仗的将领,最多算是个出钱的后勤,跟着去打什么? 马氏却只觉得马蓁蓁更神异——她竟然知道,这次去打扬州的是缪大亨? 要知道,营中的消息是加急保密送到她这里的,马蓁蓁不可能知道。 但却偏偏知道的这般清楚。 “所以,蓁蓁,青龙山怎么了?”马氏不管扬州的事情了,她现在更在意马蓁蓁的梦。 马蓁蓁还在担心,不知道扬州城中会不会有朊病毒呢,顺口就答道“哦,是好事,我梦到青龙山南麓有煤矿。” “煤矿?”马氏没听明白什么叫煤矿,却见马蓁蓁一拍手“娘,可不可以让人快马给爹送封信?扬州城中的一切,都不要吃啊,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凡是尸体全都就地火烧掩埋!” “这是为何?”马氏不解。 马蓁蓁没办法给她解释什么是哺乳动物,又为什么哺乳动物吃同类会出现朊病毒。 她只依稀记得,朊病毒的传播途径,主要还是因为食用。 大略说了一下,马蓁蓁又严肃叮嘱道“不管怎么样,扬州城中的一切可能都已经染了病,千万不要食用!” 她说的有些严重,马氏也听的面容郑重起来“好,娘这就是使人给你爹传信。” 信写了一半,马氏又想起,“对了,你刚说的煤矿,是什么?” “煤矿?哦,在青龙山南麓往北有石炭,娘,等爹回来,让人去挖一挖吧,这样等天稍微一冷,也能用上了。”马蓁蓁想起叫马氏来的原因,抱着她的胳膊摇晃道。 “石炭?原是这般,难怪你问阿娘要不要更暖和。”马氏笑起来。 她点了下马蓁蓁的鼻子,“这般事情何必等你爹回来?你英哥还在,让他带人去挖就行。” “那太好了!娘你等等,我画个详细的地图,直接按那个位置去挖……” 事情都很顺利,但马氏叫来沐英这般吩咐一阵后,却没想到,沐英脸上一闪而过的竟是不赞同。 她微挑了下眉“怎么了?” “义母,妹妹担心义父,我也能理解,但是专门使人骑了快马去送这么一封信……是不是没什么必要?” 沐英解释道,“现在营中人马本就不足,义父他们走的着急,若非得去追,怕是光快马就得准备三四匹……” 马氏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沐英又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而且,还有那石炭……义母,不是我不相信妹妹,只是石炭那东西稀少的很,又难运输存储的,妹妹连青龙山都没去过,怎么就能断定那里有矿?” 瞧这意思,竟像完全不相信马氏和马蓁蓁的话。 马氏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怎么,英儿是觉得我溺爱女儿太过,非得要营中分出些人手陪她胡闹?” 沐英又轻咳一声,再看看坐在一旁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马蓁蓁,温声道“这样吧,我派人骑最快的马,尽快去追义父……” “不行,必须赶在爹他们进扬州城前将信送到!”马蓁蓁说道。 沐英一顿,又求助的看向马氏“义母?” “按蓁蓁说的去做。”马氏又含了一丝微笑,“文英,不若义母与你打个赌?” 沐英不解,还是拱手道“有事情义母尽管吩咐就是。” “不是吩咐,我就与你赌,青龙山到底能不能挖出石炭来。” 马氏说着,笑意收敛,语气淡淡,却带了格外不容置疑的意思,“若是能挖出石炭,以后我和蓁蓁说什么,你都不要推脱,尽快去办!”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跟着朱元璋的这些人,如何能不知道马氏对他的重要性呢? 沐英一个哆嗦,连忙就跪在地上“义母,我、我不是推脱的意思,只是营中确实人手不足……”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3.急信送达! 马氏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沐英。 她和朱元璋因早年无子,断断续续收养了很多义子。八年前,他们遇到沐英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八岁。 但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沐英看起来瘦小孱弱,根本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马氏心疼他无依无靠,便也不顾他年龄大,执意收养,朱元璋还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字,叫朱文英。 这些年来,沐英跟着他们夫妻读书识字,也上过战场。 而因为马氏对他的喜爱,加上沐英逐渐如今也差不多能独当一面,朱元璋便多留他陪在马氏身边。 连朱标等几个孩子,都对沐英这个大哥格外依赖和熟悉。 马氏到底还是缓了表情,温声道“知道你为难,但此事紧急,便是跑坏了马匹也值得。” “还有青龙山的事情,你调十人先去查看一番也就是了。” 马氏好好与他说,沐英便也只能应下“是,我就去使人安排。” 马蓁蓁看着他的背影,再看马氏眸中流露出的失望,忍不住抱住她的胳膊摇一摇“娘肯信我,自是因为你是我娘,英哥不信,也算正常。” “没关系,等青龙山挖出木炭来,他也就能相信了。” 马蓁蓁这话说的天真,却也算有道理,马氏便笑了一笑,抬手抱住小姑娘“生标儿之前,我是将他当成亲子的。标儿也喜欢他,他们兄弟感情好,我自是高兴。” 原本也没什么,但这些名字连在一起,又是标儿又是文英的,马蓁蓁忽然感觉有些熟悉。 只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马氏又叹了一句“扬州城剩的百姓如此少,又该如何复兴啊。” “百姓少,可扬州城里的人不少啊。”马蓁蓁随口接道。 马氏有些不解的看向她,马蓁蓁却更不明白“怎么啦?青巾军又不能收编进队伍,留在扬州城做个百姓也好啊。” 她让她爹进城后小心朊病毒,也不是说那城中布满毒气啊。 “罪大恶极的就斩了,其余小兵加起来也一两万人了,难道还能都杀了?”马蓁蓁眨巴着眼睛,“爹不是说不要青巾军的降兵了,那不就留在当地了?” “只要留些人监督他们,莫要再做那同类相食的举动就是了。” 马蓁蓁说完,见马氏还不吱声,就戳了戳她“阿娘?” “你、你说的对……”马氏没好意思说,朱元璋原本是准备将那两万人都坑杀了的。 不过想想,扬州城本就要荒了,再将那些人都杀了,确实也没必要。 马蓁蓁没察觉到她娘的卡顿,只继续说道“之前和娘说的那个瘟疫,若染上的人像是得了癔症一般,都有些疯癫大笑了。这样的人,也无法救,等其死后烧个干净就好……” 她又细细叮嘱了几条,马氏一边点头,一边同样写在信里。 最后,稍微犹豫了一下,马氏还是将青龙山上有石炭的事情告知了朱元璋。 石炭稀罕,贫苦百姓家可用不起这些,便是朱元璋如今被小明王韩林儿封了个什么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但战乱年间,别说好东西本就少,便是想运输来也麻烦的紧。 若青龙山真能开出石炭,那家中营中,今岁过冬,都不必担心了。 被马氏说了一顿,沐英再不敢耽搁半点儿,使人骑了一匹快马,又带着两匹就连忙往扬州城去。 正在营中溜溜达达无所事事的常遇春正巧看到这一幕,走过来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义母给义父的信。”沐英简短的说完,便要回去了。 时辰不早,他还得安排个小队往青龙山去,看看今晚之前能不能到达。 常遇春实在闲的很,溜达着又跟上他“你这又是要去干什么?” “找人去青龙山……” “青龙山?干什么?剿匪?还是有外敌?”常遇春顿时又激动起来。 沐英无奈看他“都不是,常将军,我要找人去挖石炭。” “挖石炭?石炭?”常遇春熊眼一瞪,“那偏僻地方,能有石炭?” “嗯,义母说……蓁蓁做梦梦到了,让人去挖一挖。” 沐英心中多少也有些憋屈,开口便道出了原委。 他本以为,常遇春也就是跟着他一起吐槽几句,却不想对方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哎哟我!真的假的,这么玄啊!咱们蓁蓁是有些不同在身上的,我听他们说了好几次!” “走走走,我带人去挖!你给我配上十个人,有地图没?我现在就去!”常遇春摩拳擦掌,很是跃跃欲试。 沐英犹豫一下,觉得有常遇春带队也不错。 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养伤的冯国胜,还有他的侄儿冯诚听闻此事,也都要跟着去。 这几个各个都带领十万军队的将领,叫了十个人,扛着锄头骑着马,浩浩荡荡就往青龙山去了。 沐英这会儿开始有些担心,若挖不出石炭,这…… 好在冯国胜也是朱元璋的老朋友,俩人一个村里出来的,便是真没挖到什么,也不算是丢人丢到外面了吧? 同一时间,常遇春他们也在讨论此事。 出了门冯国胜就觉得后悔了,一个小丫头的梦,便是真的,也就几块石炭而已,他何必跟着常遇春胡闹一场? 但,来都来了,冯国胜便闷头走在前。 身后,常遇春和冯诚叽叽喳喳,从石炭的用处,聊到青龙山,再聊起应天的各座山…… 冯国胜叹了口气,好在纵马速度快,临天黑前,众人便到了青龙山南麓,开始安营扎寨。 而赶在天黑前,快马派出的信使,也终于追上了朱元璋。 朱元璋得知是马氏的来信,连忙就接过,坐在马上便打开来看。 前面先是蹙眉,后面变成扬眉,最后更是眉头一展便大笑起来! 缪大亨有些不解的想伸头来看,被朱元璋一巴掌糊在额头上“去去去,赶紧的,明日之前就让张明鉴降了!” “啊?不是打吗,怎么还让他降?”缪大亨捂着额头,更不明白了。 接到马氏的信之前,他们商量的便是如何强攻扬州城的城门。 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招降了? “那降兵不杀,主上是准备,给张明鉴留一条活路?”缪大亨只能这般猜测道。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4.【从乞丐做到皇帝】 “给他留活路?他也配?” 朱元璋轻哼一声,继而又眉开眼笑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信,“蓁蓁倒是给我们出个好主意!” 跟在朱元璋身边的几个大将,哪里还有没听过马蓁蓁名字的? 缪大亨有些好奇“什么主意?” “这扬州城内百姓几乎都被吃光了,若咱们将青巾军都砍杀,扬州城怎么办?”朱元璋摇头晃脑的问完,见缪大亨满脸深思,便大笑着抬手打了下他的脑袋,“你还真想上了,就你那脑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缪大亨嘿嘿笑了起来“这,信上怎么说?” “杀掉主谋,留下其他兵士,重建洛阳!” 朱元璋说完,一扬马鞭“冲!” 缪大亨听的半懂半不懂,却也跟着扬鞭喊道“冲呀!” 赶路大半日的军队忽然像是又有了新的动力,又重新加速起来。 一边走着,朱元璋还一边对缪大亨道“等咱们回去,一定还有个新的好消息等着咱们呢!” “什么好消息?”缪大亨想了想,“袁州大捷?” “哈哈哈哈哈!比那还要好!我老朱,也要发财了!” 朱元璋大笑着,双腿一夹马腹,率先跑了起来。 寻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后,缪大亨才知道,朱元璋说的好消息是青龙山的石炭。 说真的,石炭这种矜贵东西,缪大亨并没用过,他只见过几次。 但若真像朱元璋说的这样,到时候营中人人都能用,那真是…… “我都不敢想,还有这样的好日子。”缪大亨摇头晃脑,又笑问,“是谁发现的石炭?回去主上可要好好奖励他!” “哈哈哈哈哈,是我女梦见的!”朱元璋特别自豪的一仰脖子,“蓁蓁肯定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专门来助我老朱成就一番霸业,哈哈哈哈!” 缪大亨…… 与其他刚开始和马蓁蓁接触的人一般,他对于一个三岁小娃的梦,肯定是不信的。 但眼瞧着朱元璋明显在兴头上,缪大亨也不好说什么丧气话,便只能道“这样啊,哈哈哈哈。” “你不信?”却不想,朱元璋察觉到他的情绪,越发兴致勃勃。 要不说他和马氏就该是夫妻呢,两人对于女儿的信任,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相信非常! 朱元璋便也和缪大亨打了个赌“等咱们回去的时候,若青龙山真的挖出了石炭,你便算输了,如何?” “好啊,赌就赌!”缪大亨也是个汉子,当即一拍胸脯就定了下来。 至于赌约,朱元璋总也不能图他几个钱,别的打仗啊跑操啊,缪大亨也不带怕的。 当然,他更觉得自己是输不了。 马蓁蓁再神异,还能做预知梦?大家都是普通人,缪大亨才不信。 扬州城诈降的很顺利,青龙山那边,却遇到了些麻烦。 实在是常遇春一身力气无处施展,又看不懂那劳什子地图,一到了青龙山南麓就开始到处挖挖。 身后的兵士也不知该怎么办,见常遇春动了,就也扛着铁锹开始挖。 那边冯国胜刚和侄子一起确定了范围,这边常遇春已经带人挖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差点埋的人都看不见了。 冯国胜…… “挖错了,不在这边!” 常遇春闻言也不恼,从坑里跳出来,乐哈哈的继续往冯国胜指定的地方再挖。 天书观中,马氏听闻去的是冯国胜和常遇春几人,愣了一下后不由失笑“这,好吧,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是,我看两位将军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沐英躬身说道。 马蓁蓁坐在一边,带了些沉思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一年的下半年,确实没什么大的战役了。 那边徐达攻城略地,另一边陈友谅几次试探的交手,凡是水战也都胜了,这让他对自己的船更有信心。 这般,若是朱元璋悄没声的造出和他一样的大船,那陈友谅在战场上忽然看到,岂不是要被打击疯了? 想想就带感。 马蓁蓁托腮思索着,却又忍不住在想,朱元璋以后能登基,是不是不能改变的天命? 不过若不是朱元璋的话,这皇帝还能有谁来做? 不管是陈友谅还是张士诚,明显更不合格。 但是与陈友谅和张士诚相比,朱元璋也是有不少问题的…… 不,大约也不是此时朱元璋的问题。 只是到了洪武后期,一起打江山的老伙伴都死了,陪了他一辈子的马皇后也死了,而他亲自教导长大的太子也死了。 那个时候,或许活着的已经不是朱元璋,而是一个疑神疑鬼、嗜杀成性的老疯子了…… 马蓁蓁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在想,若是能改变呢? 但若让马蓁蓁选一个,最应该让朱元璋改掉的毛病,那便是“贞节牌坊”了。 “明天的日记就写这个吧。”马蓁蓁托着腮,叹了口气。 视线下意识略过马氏藏在裙摆下的脚,马蓁蓁又蹭了下自己的小脚丫,想起日后洪武皇帝上位,要大明女子,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都要裹小脚,便忍不住有些生气。 简直莫名其妙! 这般想着,第二天一睁开眼睛,马蓁蓁就唤出日及系统开始写了起来 【从乞丐做到皇帝,朱元璋是真正的英雄。】 写下这几个字之后,马蓁蓁叹了口气“上次写了那么多朱元璋的曾经才得了零颗星,这次骂他,估计更没星了。” 大约是这个身体年龄小,穿过来后的时间也短,马蓁蓁如今再看这元末明初的乱局,还是用的后世的眼光。 而学过历史的她,更深刻的明白,历史不易改变的道理。 所以当日知晓龙湾大战变成了太平之战时,马蓁蓁才会那么震惊。 “如果他能改一改就好了,还有那程朱理学,也被扭曲的厉害,哎,好好的认什么朱熹做老祖宗……” 嘀咕着,马蓁蓁继续在日记里写下【但是做了皇帝的朱元璋,却实实在在有几件事情做的不对。】 写到这里,马蓁蓁忽然又吐出一口气。 算了,朱元璋好歹也算英主,便是她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人坏话,也改变不了历史上的洪武帝…… 已经够了系统要求的字数,马蓁蓁意兴阑珊的点了提交,正好青寻进来瞧她起床没,马蓁蓁便没再去想日记的事情。 但短短四十四个字,却让朱元璋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5.他会改,他从现在就改的啊! 从乞丐,到皇帝。 到,皇,帝。 到皇帝! 朱元璋下意识的扣了扣耳朵,又扣了扣耳朵。 他现在只想求老天爷能不能再说一遍,只要再说一遍就可以! 他不敢相信啊,老天竟然会给他这种明示? 他、他老朱,竟然是、是要做皇帝的? 便是心中想过千万遍,甚至做梦都盼着这种事情,但真赤裸裸的被人再耳边说出来,朱元璋还是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竟然真的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能战胜陈友谅,打败张士诚,甚至能逼退该死是元朝,然后、然后做皇帝? 不,等一下,这个皇帝,是像唐宗汉祖那种皇帝,还是陈友谅在五通庙匆忙登基的那种? 朱元璋跪在地上寻思半天,身后近万的大军都不敢动弹,只能默默等着。 缪大亨看的目瞪口呆。 他之前倒是听老哥们说起过,说主上最近有些奇奇怪怪的。 但、但他也只以为是相信马蓁蓁做梦的那种奇怪,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奇怪啊? 啊? 那他、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缪大亨此时面临之前徐达等人都遇到过的难题——他也要跟着跪吗? 还在犹豫中,缪大亨却听朱元璋惊呼一声“等等!” 等、等什么? 缪大亨更慌了。 朱元璋却也不比他好多少。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有后面半句话。 ——【做了皇帝的朱元璋,却实实在在有几件事情做的不对。】 所以呢? 然后呢? 继续说啊! 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 老天啊,哪怕可能他现在距离做皇帝还有很久很久,先让他知道他有什么问题也好啊! 他会改,他从现在就改的啊! 求求了,继续说几句吧! 朱元璋虔诚的拜下,不肯起身,却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如今已经有些明白,这天启播放完就算了,不管他再如何央求也都无用。 但是今日!这点!实在太重要了! 他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求道“这次没了就没了,下次,下次能不能继续说完?” “我,朱元璋,真心要改,真心想做一个……没有问题的皇帝。” “求求老天,我朱元璋一路走来也改了很多,我愿意改,我……” 朱元璋默念到这里,忽然眼圈一酸。 铁打的汉子,哪怕身中数刀也从未掉过眼泪,这会儿却忽然想哭。 连老天都承认他要做皇帝了…… 像是,一直求而不得,连妄想都只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事情,忽然就被人告知——你可以得到。 那种酸楚,让朱元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走过的这一路来。 他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农民,但元朝的严苛政权却逼的他家破人亡。 为了能有饭吃,朱元璋做过乞丐,做过和尚,后来连和尚庙都倒闭,只能继续做乞丐…… 到最后加入红巾军造反的时候,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盼着能再不饿肚子。 至于什么推翻元朝,自己做皇帝,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到今天,一步步,他竟然已经走到这里来了。 他竟然……真的可以做皇帝。 还是天选之帝! 粗鲁抬手,大力抹了把脸,朱元璋眨眨眼睛,猛然站起身来。 所有的疲累一扫而空,朱元璋抬手一挥,意气风发仿似少年“全军有令,出发!” 天书观中,马蓁蓁对这短短两行的日记没报任何期待。 她照常起床洗漱,还因为穿了件粉紫色的新裙子高兴了一会儿。 正准备下山去家里宅子找大哥他们玩,马蓁蓁就忽然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三颗星。】 【星级提升可能性大于50!】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蜂窝煤制作图纸。】 马蓁蓁!!! 不是,等一下,蜂窝煤? 不对不对,再等一下,有用度三颗星不算,还、还有很大可能能提星? “该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提星?”马蓁蓁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自然是一片沉默。 马蓁蓁下山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思量,这次的提醒,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说提星的可能性大? 难道是看她明天的日记,若是更有用,那连带今天的日记,也会提星? ——那话又绕回来了,这有用度,到底是谁评的? 想系统?那系统又是依据什么评的? 那……她下次写什么,才能得到更高的有用度? 青寻似乎与她说了什么,但马蓁蓁根本无心去听,只敷衍的应了两句。 到了宅子,马氏见到她来也很高兴,问过她的衣食起居,马蓁蓁也只是“嗯啊”的答着,还是青寻帮她说明,睡了多久吃了什么,可觉得冷可觉得乏。 她现在满心都是该如何才能获取更高有用度,如何才能提星的问题。 可惜马蓁蓁满腹疑惑无人可解,心不在焉的用完饭,抬眸看到马氏略有些担心的目光时,马蓁蓁愣了一下。 她似乎……有些太过沉溺于系统给出的结论了。 休息片刻后,到书房,马蓁蓁提笔画下今日的成语小故事 庸人自扰。 出自《旧唐书.卷八八.陆元方列传》,指平庸的人无事生事,自找麻烦,自讨烦恼。 而写下这个小故事之后,马蓁蓁捏着毛笔陷入沉思。 下意识写了这句话,马蓁蓁才意识到,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也是,系统也不肯给她个明白话,她翻来覆去的揣摩系统的意思,写日记都是为了获取那些星,逐渐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有一天,她会为了有用度零颗星的评价气恼不易又惴惴不安。 也或许,她不会再想自己努力,只想方设法的获取有用度,然后从系统手里扣想要的东西…… 毕竟,不管是矿场还是真金白银,系统都能给她。 这般不劳而获的感觉,大约没有人能真的拒绝。 马蓁蓁也只是个凡人,如今因为系统一句有提星可能性而琢磨了大半日,连亲娘和他说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那万一,她是说万一,有一天系统不明不白的忽然离开,如同它忽然出现一般,她又该如何自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马蓁蓁忽然就想通了。 她不该去想还会得到什么,而应该看看自己已经有了什么。 对!她已经有了蜂窝煤的制作图纸! 等青龙山的煤矿开采出来,便可以做蜂窝煤了! “整个明朝都处于小冰河时期,蜂窝煤是最有用的。”马蓁蓁叹道。 她给自己打气,相比较其他人,她已经幸运了很多,很多。 至于明天的日记写什么,有没有提星的可能,一切都还是只交给天意吧。 她只做她该做的事,写她想写的日记就是了。 忽然想通,马蓁蓁豁然开朗,丢下毛笔便跑出去一把抱住了马氏。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6.朱元璋的毛病 不再去想系统和提星的事情,马蓁蓁与马氏和两个哥哥玩闹了一会儿,临近傍晚又回到了山上。 睡下之前,马蓁蓁细细看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 其实很简单,80的煤炭和20的黄泥,混合在一起,打出模样再风干就可以了。 唯一麻烦的,便是要用铁制作打蜂窝煤的模具。 战乱年间,铁是管理极严的,可马蓁蓁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能用什么东西替代来制作这模具。 “回头与娘和爹商议一下吧。”马蓁蓁翻身趴在床上,两只手托着圆嘟嘟的小脸发起呆来。 她被养的极好,脸蛋肉嘟嘟的,又嫩呼呼,这么双手一挤,嘴巴又被挤的嘟了出来,可爱极了。 至少青寻进来瞧见这一幕,便忍不住笑起来“小姐又在想什么呢?该睡觉了呢。” “青寻,铁矿……”马蓁蓁说着,又叹了口气。 她是学历史的,对矿产分布只略微了解。这会儿想知道应天周围的铁矿分布,也想不起来。 “什么矿?”青寻失笑,上前安抚马蓁蓁,“小姐快休息吧,好好睡觉才能长高,至于其他事情,有老爷和夫人呢。” 马蓁蓁点点头,同时心中想着,寻她爹弄一点铁,打几个制作蜂窝煤的模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觉天亮,马蓁蓁醒来后没急着写日记。 她只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下山去宅子里的时候,唤出日记系统,却又对着那界面呆呆愣着。 马上就要到扬州城的朱元璋,却从一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总也在团团转着。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啊……” 朱元璋嘴里嘀咕着,站在他一旁的缪大亨几次欲言又止。 所以主上到底在等什么啊…… “报!大帅,青巾军已交出降书!” 门外有来报,缪大亨一喜“主上……” “你去处理一下。”朱元璋摆摆手。 他们一万多人,往扬州城外这么一扎营,虎视眈眈的逼问那张明鉴要不要降。 只要对方不傻,肯定就会要降的。 缪大亨这才明白,朱元璋等的不是扬州城的消息。 他讷讷无言,只能问道“主上不进城吗?” “不去。”朱元璋想的却是,若他刚要斩杀那张明鉴,天启就来了。 那他到底是先杀人,还是先跪下听天启啊? 摆摆手,朱元璋道“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去办就行。” “主上还见见张明鉴吗?” “见他作甚?”朱元璋有些不耐烦了,“一个食人魔,本帅想想就觉得恶心,早点弄死得了。” “是……” “还有他手下的人,让他们互相指认,谁吃过人,直接弄死。” 朱元璋说完,又想起马氏那封信中马蓁蓁的叮嘱,继续道,“尸体直接一把火烧过,另外将降兵圈起来观察七日,若出现疯癫者,也斩杀烧干净。” 大亨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朱元璋继续在帅帐中转圈圈,嘴里念念有词“来啊,来啊,告诉我啊,我有什么问题啊……” 画完今天的成语小画,又与朱标讲过相应的小故事后,马蓁蓁进屋去寻了她娘。 马氏正在看账本子,也没什么空暇。 马蓁蓁便陪在一旁,托腮愣神片刻后,到底叹一口气,唤出日记系统。 既然都已经无所谓提星与否了,便就写她想写的吧。 马蓁蓁托腮,看着眼前的系统界面,心念一动便写道 【朱元璋最先要改的问题,便是“贞节牌坊”。】 【原本应该鼓励寡妇再嫁,甚至有些战乱之后,经济才复苏时还有强迫寡妇再嫁的。】 【朱元璋却是用一座座贞节牌坊,将寡妇再嫁之路彻底封死。】 【从前的贞节牌坊多看重“节”,儿子为表母亲的养育之恩而求;明朝开始的牌坊却是因“贞”,丈夫死后守寡不嫁,或者自杀殉葬的女子,便可得到一座贞节牌坊。】 【用一个女子的命,换族中多一座牌坊,对那些达官显贵来说自然是划算的。】 【起初还是女子自愿守寡,后面为了攀比,凡是死了丈夫的女子都被逼守寡,甚至被活活弄死,假做殉情。】 【……说到殉情,还有在朱元璋时期恢复的人殉制度,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殉与贞节牌坊一样,始于先秦,只是在汉朝之后逐渐式微,后又被朱元璋通通捡起来。】 【却也奇怪,明明朱元璋应该最恨元朝的,却又将元朝的一些陋习捡了起来。】 写到这里,马蓁蓁深深叹一口气。 马氏正好听到,笑着抬眸问她“这是怎么了?小小人儿,还满腹心事似的。” “娘,你说元朝多可恨啊,都不把人当人。”马蓁蓁叹道,“如果以后的新皇帝也这样,那……” “那就让他下台。”马氏淡定说道。 她的父亲、义父、丈夫都是造反起家,为的就是好生活,自然也不觉得换一个皇帝算什么事情。 马蓁蓁一时语塞。 片刻后,她又深深叹一口气“太难了。” 马氏失笑,让人收起账本子,抬手示意马蓁蓁到她怀里来。 马蓁蓁颠颠儿就来了。 爬上马氏的膝盖,她忽然想起一事,仰着小脑袋问道 “娘,听说朱大帅要认朱熹做祖宗啊?” 她没了继续写日记的心情,直接点了提交,然后缠着马氏讲起外面的事情。 马氏却被她问的一愣,顿了片刻后失笑“是……是有这般打算。” 但朱熹的后人自视甚高,有些瞧不起朱元璋这般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 再加上此时陈友谅和张志诚都还虎视眈眈,鹿死谁手尚未知晓,朱家后人便也没答应下来。 朱元璋还在与他们拉锯,至今没定下个说法。 此举,主要也是为了笼络江南的文人,顺便抬高自己的出身。 马蓁蓁却一撇嘴“他没事搞这些干什么,农民出身就农民出身呗,连祖宗都要变,有必要吗?” 因为那裹小脚和贞节牌坊,加上被后来人故意扭曲的程朱理学,导致后世女子越发艰辛,百年后才稍微有了好转。 马蓁蓁带了些天真的想,若是从朱元璋开始便对女子宽容一些,明清时期乃至后世的女子,是不是就能过的容易一些?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7.现在能阻止以后会发生的不好事情吗 “朱大帅身边的谋士对此也持不同态度,事情还在商议中……” 马氏拍了拍马蓁蓁的背,又笑起来,“罢了,这种事情……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妨碍的。” 她与马蓁蓁所想一样,泥腿子出身便泥腿子出身好了,改个祖宗做什么。 “娘,爹在朱大帅身边能不能说上话啊?”马蓁蓁犹豫的道,“爹都能承命做大船,还能跟着去扬州,应该还可以吧?” 马氏微微挑眉看着她,马蓁蓁低头抬眼,无辜的看着母上“要是能劝一劝,就、劝一劝也行……” “劝什么?认个有学识的老祖宗不好吗?”马氏故意这般问她,还顺势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 马蓁蓁叹了口气,揪着马氏的衣襟问道“娘觉得,朱熹……” 她顿了一下。 朱熹朱文公不管是格物致知知行合一,还是“朱子读书法”都无愧于他大家之名。 但程朱理学中提及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还有所谓的“三从四德”,被后人用于对女子地位的打击和迫害,甚至以后连出门都要被嗤笑是抛头露面。 要知道,宋朝之前的女子不管是行商还是从政,都是有可能的,甚至上阵杀敌者都不知凡几。 而那时候的女子,不仅可以继承父母的财产,嫁妆亦是自己的终身私产。 若不幸做了寡妇,亦可携子归家,或是再嫁或是自立女户都属平常。 但有了这“三从四德”和“贞节牌坊”的迫害,女子便是丧夫,也只能一辈子留在夫家,伺候公婆照顾孩子,或者便是直接丧了命。 甚至连想上衙门讨个说法都不能,毕竟在人们眼中,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要告状,也只能委托男性亲属去。 可更多时候,她们想状告的,或许就是那男性亲属。 实在凄惨。 但那也是以后了,又如何能怨怪此时只是单纯想拜个祖宗、提升自己出身的朱元璋呢? 马蓁蓁又泄了气,但看着马氏询问的目光,她倒底说道“娘,若是知道以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现在阻止的话,有用吗?” “说来听听。”马氏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怎么显。 她早知这个女儿的神奇,这会儿竟还涉及到了未来,不由更是谨慎。 乱世能人多,从前马氏也听说过那些能掐会算的故事,更知道所谓天机透露太多只会换来五弊三缺。 她想着,马蓁蓁毕竟还小,若说起事情来还没轻没重的,她就及时打断。 哪怕不能提前预知更多事情,也不能让她的女儿遭遇不好的事情。 “娘对程朱理学怎么看?”马蓁蓁问道。 马氏却是一怔,又无奈摇头“娘不太懂这些。” “那娘对……三从四德,寡妇改嫁,贞节牌坊又怎么看?”马蓁蓁干脆问道。 马氏顿了一下,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淡了下去“糟粕。” “哎,若朱大帅和夫人与娘想的一般就好了。”马蓁蓁叹道。 这次马氏是真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蓁蓁,你的意思是,朱大帅以后会……会用这些糟粕?” “何止会用啊,他还会推广,还会鼓励……” 马蓁蓁又叹一口气,将小脑袋埋进亲娘的怀里,“娘啊,都在应天,都是夫人,你认不认得马夫人啊?可不可以与她说说?” “这寡妇再嫁,才是真正的顺应天理……尤其是战乱时期,人口又不算多,适龄的女子就、就该鼓励嫁人啊!”马蓁蓁嘀咕道。 “蓁蓁,你与娘好好说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马氏双手按住女儿的肩膀,让她坐好,又正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察觉到马氏的情绪,马蓁蓁犹豫了一下,也正了神色“娘可知,元朝以前的女子,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不等马氏回答,马蓁蓁继续说道,“娘大约不知,什么叫收继婚制?” “娘不知,你与娘好好说说。”马氏肃正道。 马蓁蓁便娓娓道来。 宋朝时,女儿也可以参与分家,虽然只有儿子的一半,但是因为另外有嫁妆填补,其实相当于差不多。 对女子来说,嫁妆便是自己永远的私产,在南宋时用于经商或者水运更是常见。 不管成婚前后,女子出门、游玩、甚至与男子厮混在一起打马球都实属正常。 而生育的孩子,不管男女,若是和离或者守寡归家,亦可以带走。 但是从程颐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开始,到朱熹的女婿黄榦提出对寡妇的三项要求,要求寡妇抵制改嫁一直守节,二是寡妇应该留在夫家侍奉公婆,三是放弃个人财产的支配,嫁妆与夫家共享。 好在南宋时期教育普及,士人集团兴盛,此种言论并未被采纳。 而北方的蒙古却在此时崛起了。 身为游牧民族,他们采取一夫多妻制不算,还有收继婚制,也就是父死儿继,兄死弟继。 这继承的,不仅是财产和地位,还有女人。 原本就是逐水草而栖居的民族,嫁出去的女儿,或许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了。 所以嫁女儿的家庭会收取高额的彩礼,而对于南方来说,花大笔钱娶来的老婆,就像是直接买断的劳动力一般,便是守寡了也合该继续在男方家中发光发热(继续生孩子)。 元朝建立初期,这般的女性地位,竟然意外的与激进的程朱理学不谋而合。 再加上元朝关于婚姻和继承法规的修改,让女子的地位越发低下,逐渐的,竟成为了男子的附属。 为了服兵役和徭役,一个家中必须得有男丁才算是一户,女户再不得见,甚至收继婚都在元朝的强硬压制下合法起来。 作为寡妇,不想被小叔子收继,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节。而若要改嫁,那可真是奇耻大辱! “……若这种情况下,再对守节大加褒奖,甚至算是家族荣耀,那母亲想想,寡妇会如何?” “活着便是抱着那牌坊孤独一世,死了……” 马蓁蓁嘲讽的咧咧嘴,“死了更好,死了的,那叫贞洁烈妇。” 随着马蓁蓁的叙述,马氏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半晌,她甚至忍不住的干呕一声,怒声道“还褒奖?我看谁敢!”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8.做个好皇帝 这边母女俩越发聊在一起,那边,朱元璋也被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他也不懂啊! 元逼迫的他家破人亡,甚至可以说是他杀父弑母的仇人,他若是真做了皇帝,又怎么可能去沿袭元朝的苛政呢? 他自要做一个宽和仁慈、为所有百姓着想的皇帝啊! 不说恢复宋朝那般光景,至少,不管是什么贞洁烈妇还是人殉,他、他都不会去做的啊! 未来的他,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吗? 朱元璋从跪变为跌坐,愣神半晌,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朱重八!元朝那是你的仇人!你是要推翻元朝的!” 这一耳光丝毫不留情,直打的朱元璋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他“呸”的吐出一口血沫,毫不犹豫抬手又给了自己另一边脸颊一巴掌。 记住了!朱重八! 你做皇帝是为了推翻元朝,不是为了延续元朝! 再呸了两口之后,朱元璋豁然起身。 他虎目圆瞪,双手握拳,对着天空怒吼了一声,只觉得胸中满是郁气。 但这种压抑,却仿佛成了另外一种动力,让朱元璋心中烈火熊熊燃烧。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要证明,就算是天启的预示,也有可能是错误的! “来人,进城。”朱元璋决定,就从现在开始吧。 从今日,从脚下的这片土地开始,他也要好好想想,做一个帝王,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娘也是不赞成裹小脚的了?”马蓁蓁惊喜。 马氏缓缓点头“不仅娘不赞成,大、咳,大帅夫人也不会赞成的。” 这个马蓁蓁倒是信,毕竟大脚马皇后在后世都很有名。 “那朱大帅,万一他不这么想呢?”马蓁蓁担心。 马氏冷笑一声“他也是有妻有女的,若不想好好过了,尽管强迫女子裹小脚去。” “娘真好。”马蓁蓁高兴的抱住马氏的胳膊摇一摇。 像是来了兴趣,她找出专门让青寻做的炭笔,抬手在纸上画了一幅图。 马氏一开始还看的不明所以,后来面色越发不忍“这是……” “娘应该没见过裹了脚女子的光脚吧。”马蓁蓁叹道。 明朝实在是对“裹小脚”的喜爱达到了一个高峰,像是《金瓶梅》等著作中,都有男子在床笫之间对女子小脚爱不释手的描写。 但那种小脚都是缠着裹脚布,再穿上绣鞋,才能瞧着有三寸金莲的模样,才是文人墨客心目中的漂亮小脚。 解开那长长的裹脚布,内里景象,却实在不堪入目。 马氏瞧着便露出不忍的神色,叹道“幼时因我不愿,好歹躲过了裹脚这一遭,却不知……” “缠足就是用布巾,将四五岁的女孩脚紧紧裹住,这般之后不管女孩如何生长,脚却定型在那般大的样子。” “娘你想想,那得多疼啊……而且真的很丑。” 马蓁蓁点了点自己画上那扭曲的脚趾,“成长的骨骼被硬生生束缚着,最终畸形,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了。” “……文人却称其为摇曳生姿。”马氏冷淡开口。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人,忍不住又看一眼马蓁蓁的画,抿紧了唇。 马蓁蓁没注意到亲娘的反应,只叹了口气“若朱大帅非得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缠足,那……娘,我不想缠足,我怕疼的紧!” 马氏才要追问马蓁蓁的前半句话,但因为她话中内容转变,马氏也连忙止住话头,抬手抱住马蓁蓁的肩膀拍一拍“咱们绝不缠足。” 马蓁蓁也跟着点头。 反正她也不怕嫁不出去,如果到时候她四个兄弟都嫌弃她、不让她呆在家中的话,她就走好了! 不对,她得先挣下银子,到时候不管是自立门户,还是经商都好办了。 “若是以后的女子,能有宋朝的地位就好了……”马蓁蓁喃喃。 说完,自己又摇摇头,像是自己觉得好笑一般。 马氏却听进了心里。 她也是饱读史书之人,便是马蓁蓁不说,也了解宋朝的情况。 这会儿被女儿说的,马氏更是有些向往。 她抬手拍拍马蓁蓁,又拍一拍,半晌后叹道“放心,有……大帅夫人劝着,大帅肯定不会将路走的这般错。” “夫人?马夫人吗?”马蓁蓁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起身来,“阿娘,难道,咱们家中和马夫人还有、有些亲戚?” 见马氏愣了一下,似乎犹豫要不要点头的模样,马蓁蓁一下子明白了! 难怪呢! 难怪她爹不过是个经商的,却能加入朱元璋的队伍,而且也不是管后勤或者只出银子这种,还能受命造船,还能跟着去扬州城! 或许是她爹,与马皇后有些个亲戚关系,但相隔比较远了,不算太过亲近。 马蓁蓁又想起,马皇后祖上便是宿州富豪,只是当时为了避灾,马皇后被父亲交给生死之交郭子兴。 后来马皇后的父母不幸双双罹难,马皇后被郭子兴收作养女,后来朱元璋投奔到郭子兴麾下,有勇有谋,且大方豪迈,很得郭子兴看好,才将马皇后许配给了他。 马蓁蓁越想越觉得就是这般,或许是相隔比较远的亲戚,或者是同族,马皇后本就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又都不在了,得了这么一个远房亲戚,大约也能信任几分。 不必她娘回答,马蓁蓁已经自己捋顺了一切逻辑。 她高兴的直起身子来,双手抱住马氏的脖子“若娘能在马夫人跟前说上话就最好啦!朱大帅向来愿意听夫人的,马夫人又是个那般好的女子,有她规劝,朱大帅说不定真能考虑几分!” 偶尔也会母老虎的马氏轻咳一声,点头“对。” “只是可惜了,马夫人…蓁蓁忽然叹气,叹的马氏心中一抽抽。 她下意识问道“马夫人怎么了?” 马蓁蓁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自己娘,想一想,跟自己亲娘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凑到她耳边,奶声奶气的惋惜道“阿娘也说了,马夫人能劝得住大帅,那她若是早早病逝……大帅又该怎么办啊?” 竟意外得知了自己的生死,马氏顿时心跳如雷。 她抬手抱住马蓁蓁,尽量不动声色道“马夫人还年轻,瞧着也康健的很,如何就会早早病逝了?” “反正她比朱大帅去的早……”马蓁蓁嘀咕着,说完又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她这该怎么解释? 算她是胡说八道,还是又做梦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29.你是仙女儿下凡吧 马氏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蓁蓁了。 原以为这孩子只是有些个神异,如今看来,竟像是能够预知未来一般? 甚至,连朱元璋和她的生死时辰,似乎马蓁蓁都是一清二楚了? 半晌沉默。 马氏控制着,想问,却又不敢问。 马蓁蓁却在飞快的想着该怎么圆这一时说出的话。 用什么理由,用什么理由才好呢? 梦吧,要不然就还是用梦吧! 反正之前几次她说做梦,入府爹娘也都信了的…… 等等! 马蓁蓁这才察觉出些不对来。 到底是身体还小,脑子也不够使,她之前露出那么多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她、她爹娘怎么就轻易接受了呢? ……还有那成语故事,她才不到三岁诶,书都没读完一本就能写会画,还会编故事,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为什么她爹很顺利的就接受了? 啊? 马蓁蓁愣神间,马氏再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蓁蓁,娘知道,不该问你太多……但是,但是……” 她紧紧抿了下唇,片刻后,又颓然松懈下肩膀,“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便你是天上仙女下凡,也不该……” 马蓁蓁??? 谁?什么仙女?谁下凡了? 她懵懵的,马氏却还叮嘱她道“以后莫要再与人说起这般的话了。” 马蓁蓁“啊?”的一声,马氏叹气“你……娘虽然不晓得你都知道什么,但是,蓁蓁,以后这些关于未来的事情,莫要再与人说起了。” 马蓁蓁好歹这次终于听明白了意思,她点点头,忽然又直起身子,一双杏眼瞪大看着马氏“娘刚说,我、我是,仙女儿下凡?” “是啊。”马氏终于解开心结,对生死未来不再执着,只觉得忽然放松。 她抬手,轻轻捏住马蓁蓁的小脸蛋儿“我家蓁蓁福缘深厚,又生而知之,不是仙女儿是什么?” “嘿嘿,嘿嘿嘿……”马蓁蓁真是没想到,自家娘还会帮自己脑补了原因,竟还相信了,认可了。 她高兴的一头扎进马氏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时想起在后世看到过的小朋友写的诗,“我在天上选母亲的时候就看到了你,就想你做我的娘,所以才托生到了娘的肚子里。” “蓁蓁……”马氏被这般温软的小身子全心依赖着,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听着她这明显是有些胡说八道的话,马氏脸上的笑意也没下去过。 她拍拍马蓁蓁的后背,拍了又拍,半晌轻叹一声“谢谢你,选我做母亲。” “阿娘,我好爱你哦。”马蓁蓁撒娇卖乖时,完全没有一个穿越成年人的矜持。 但这般直白的话语,又岂是只养过三个小子的马氏听过的? 便是旁人养了女儿,在这般羞于表达的朝代,也无人将爱意随便挂在嘴边。 马氏脸上飞起霞色,只觉得羞涩又喜悦,嘴上却道“你这孩子,又在瞎说什么……” “是真的,娘你好好,又漂亮,又温柔,又端庄,又能理事……哎呀,爹上辈子是拯救了全人类吗,竟然娶到这么好的娘!” 马蓁蓁的马屁一箩筐的往外冒,还撅着小屁股,一边嘟着嘴去亲她娘,一边絮絮叨叨的夸赞着。 马氏被她说的不由自主扑哧笑出声来,便更换来马蓁蓁夸夸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终于将马氏逗的大笑起来。 这边母女和乐,那边朱元璋刚亲手斩了个青巾军的将领。 他连此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才见面,这人便讨好的要送他几个上好的“两脚羊”。 “都是细皮嫩肉的,年岁还小,最好吃的时候……” 话没说完,朱元璋已经抽出腰间砍刀,直接取了此人的性命。 鲜血飞溅中,那人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缓缓倒下。 还在和张明鉴虚以委蛇的缪大亨见状,也不再装了,利索抽刀将身边另一将领直接斩首。 “你!”张明鉴又惊又怒,才起身喊了一嗓子,就被朱元璋一刀砍死。 冷漠的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朱元璋嫌弃的后退一步,冷声吩咐“叫百姓来看着,凡是食用过人肉的,全部斩杀。” 青巾军其余人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刚刚缪大亨带人叫城门的时候说的是让他们投降,一般不都是降兵不杀吗? 朱元璋偏偏又补充了一句“指认有功。” 这下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朱元璋叮嘱缪大亨处理好扬州的事情,自己却不多留,大步往外走去。 他决定从今日起,只做正确的事情,只说正确的话。 他要做一个旷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皇帝! “什么?夫人你刚刚说,蓁蓁竟还能知晓你我的死期?” 朱元璋大惊。 马氏点头,又嗔怪的瞪他一眼“这般情态是做什么,快用饭吧。” “不是,那夫人你没再问问?到底是何时啊?”朱元璋简直心痒难耐。 若马蓁蓁真能通晓以后之事,那他、他真的做皇帝了吗? 回应天的这两日路上,天启都没再播报什么,这让朱元璋更疑心之前到底是自己听清了,或者,完全都是他的臆想? 马氏却道“我后来细想,她哪里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她若是连你我的死期都知晓,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朱元璋一顿,叹气点头。 正是说呢。 若是连以后的事情都知道,又怎么会不知晓他其实不是马兴宗,而是朱元璋啊。 “对了,蓁蓁猜到你是马夫人的远房亲戚,你也莫要说错了。”马氏叮嘱完,又愣神片刻,才道,“我思来想去,蓁蓁应该像是她自己说的,是做梦。” “或许她能窥探得未来一星半点,知道个模模糊糊,但太过具体的定然不知。” “我倒情愿她不知,慧极必伤,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健康平安便已是极好。”马氏说完,忽然想起马蓁蓁那日说的话。 看着朱元璋若有所思的表情,马氏轻哼一声,忽然裙摆一甩,抬脚放在了朱元璋膝盖上。 朱元璋下意识捏了下马氏的脚,却被她打掉了手“我的大脚,难看吗?” “这话从何说起?夫人的脚怎会难看。”朱元璋打着哈哈笑道。 马氏却冷笑一声,没有惯着他的敷衍,直接道“孙氏有孕五个月,明日你该回去看看她了吧?那你就好好瞧瞧,她那三寸金莲到底是何种模样。” 说着,马氏将之前马蓁蓁画的小脚画递给了朱元璋。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0.裹了的脚是什么样子 当日马蓁蓁随手拿了根炭笔画的,隔了几日,纸张又被折来折去,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 朱元璋只瞧了一眼,也没看出是什么,并不太放在心上,反而顺手要扶上马氏的脚踝“黑漆漆的描的什么,哪里有夫人好看?” 马氏冷笑着拍掉他的手“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女儿画的裹脚图。” “裹脚图有什么好看的……” 朱元璋嘀咕着,但是看了片刻,就惊讶指着一处扭曲问道,“这是……脚趾?” “是大脚趾。”马氏淡声道。 朱元璋“嘶”了一声,脸上表情也跟着逐渐扭曲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反复细看这幅图,目瞪口呆的想问马氏什么又顿住。 马氏经过这几日的沉淀,已经平复下来,这会儿只神色淡淡的,就着朱元璋的震惊喝茶。 半晌,朱元璋放下那张纸,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从前都不知道什么是缠足,后来与马氏成婚后也没想到过这方面。 也是这些年走过来,他逐渐崭露头角,被各方势力看到。 便有人将主义打到朱元璋的后院上。 再加上马氏也不过是郭子兴的义女,义女而已,其余将领并不觉得马氏如何高贵,更不觉得自己的义女会比马氏差多少。 孙氏便是马世熊的义女,而且是一位与马氏完全不同的小脚才女。 虽然孙氏也不是什么世家女,但马世熊当初便是把她往后院方向培养的,早就打着联姻的主意。 朱元璋得了美人,起初还能戒备一二,无奈温柔乡实在催人心肠,他逐渐沉溺,对小巧婉约的孙氏更多了几分宠爱。 这不,后院中第一个有孕的,便是孙氏。 不过朱元璋也不能说是拎不清,好歹他和马氏一起生了三儿一女,才让别的女人怀孕,明显是告诉所有人,马氏的地位不可动摇的。 ——当然,孙氏是否这般想,旁人便不知道了。 原本朱元璋是很喜欢把玩孙氏那三寸小脚,但今日,站在院门外徘徊了半晌他也没能推开门。 马蓁蓁画的那图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让他有些不愿意见这些小脚女人。 最终还是孙氏的婢女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出来开门惊喜喊了一声“大帅!”,朱元璋才硬着头皮不得不进了门。 孙氏有孕五个月了,在老宅里住着,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许久不见朱元璋,一见面,她便先垂泪,又发小脾气娇嗔责怪,到底哄的朱元璋忘却种种,与她小意温存了片刻。 “大帅带了姐姐和公子们到底去了什么好地方住,竟是许久都未回来过一次。”孙氏嗲声嗔道,“夫人可平安产下小公子了?妾都不知。” “嗯,已经生了。”朱元璋并未察觉孙氏话中的弯弯绕绕。 他抬手摸摸孙氏的肚子,视线无意识的扫过孙氏正好露在裙摆外的绣鞋,下意识便是一蹙眉。 孙氏却是向来自得自己的三寸金莲,还以为是提到了马氏,又让朱元璋想起马氏的大脚,便轻轻动了动腿,娇声唤道“大帅……” “你似乎从未在本帅面前脱下过鞋袜。”朱元璋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短短一句话,却说的孙氏面色大变。 一双脚更是马上收进裙摆里,甚至她已经开始一手扶住肚子,瞧那模样,似乎朱元璋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要开始肚子疼了。 朱元璋顿时也兴趣缺缺,与她敷衍几句,便先离开了。 孙氏如何惊慌便不多说了,朱元璋则是觉得,缠足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伤人伦。 “我疯了以后才会推行这玩意……”躺在老宅主院的大床上,朱元璋喃喃,“难道以后床笫之间,女人都只能穿着鞋了?” “那多无趣。”朱元璋喃喃自语,“总不能一辈子都见不着自己女人的脚吧……” 他是个糙老爷们,从前未想过的事情,此时越想越不对劲。 第二日,朱元璋顶着个大黑眼圈,一早就到无想山下等着马蓁蓁。 马蓁蓁一见到自己亲爹,先高兴的喊了一声“爹!”,又很快察觉到不对。 “爹你怎么啦?刚回来吗?怎么瞧着像是好几日没睡觉了?” 马蓁蓁有些担心,“扬州城的事情这么难处理吗?那爹也不必急着赶回来,先好好休息几日呀。” 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关心,朱元璋只觉得憋屈了一夜的心里舒坦多了。 抱起马蓁蓁,朱元璋叹了口气“爹想你了。” “爹真辛苦。”马蓁蓁软乎乎的小手抚上朱元璋的眼眶,微微的热意,让朱元璋感觉自己的疲累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走,爹抱你回家。” 朱元璋一路将马蓁蓁抱回山脚下的宅子,隔了一夜没见他的马氏也被他这模样吓一跳。 朱元璋却摆摆手。 他将女儿放在榻上,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脱下了马蓁蓁的鞋子。 嫩呼呼白生生的小脚丫胖嘟嘟的,大约觉得有些冷了,马蓁蓁还动了动脚指头。 她有些不解的歪头“爹?” 脚指头又动了动,马蓁蓁忽然大惊“爹不会要给我缠足吗?” 她想往回缩,却被朱元璋牢牢抓住,半年只能哭嚎大喊“娘!娘啊,救命,爹要杀了我啊!!!” “胡说八道。”朱元璋回过神来,忍不住被马蓁蓁夸张的呐喊逗笑,“什么时候就要杀了你了?” “缠足之痛,女儿可受不了!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子呢!” 马蓁蓁真是吓着了,“爹,你别听大帅的,女子缠足真的不好。” “……大帅也未必就支持缠足。”朱元璋有些无语。 马蓁蓁却坚信“他肯定支持的!女子小脚又好看,又走不快,只能留在深宅大院中,这才好管教啊!他肯定会支持的!” 朱元璋张嘴,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以马兴宗的身份帮朱大帅解释。 他只能喃喃道“以后你就会知道,朱大帅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马蓁蓁却嘴一撇,收回脚丫子,一边穿袜子一边道“他不仅就是这样的人,还会要求统治地的所有女子,不管贫民百姓还是富豪都要缠足。” “他不会……”朱元璋深觉委屈,有理说不清的。 他霍然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这便去找大帅,让他下令,就从应天开始,所有女子,不许缠足!”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1.行动力是一绝 马蓁蓁还没回过神来,朱元璋已经走到了门外。 马氏叫了他几声,也没让他停下来。 进门问过马蓁蓁后,马氏先是大笑,又有些担心“他不会真这般莽撞吧?” “怎么办啊,娘,爹会不会惹了大帅不高兴?”马蓁蓁担心问道。 “……应该,不会吧……” 马氏说的含糊,马蓁蓁却以为是她也不确定。 殊不知,马氏怕的是朱元璋一时义愤上头,真就下令让应天所有女子不许裹脚。 就以朱元璋那狗脾气,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越想越担心,马氏急急追了出去,却只能看到朱元璋纵马而去的背影。 只瞧那模样,便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 她有些着急,要知道,江浙的文人到现在都还没完全信服朱元璋。 便是有刘基等几位有名才子的投诚,朱元璋在文人中的名声还是很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以现今的地位与朱熹的后人拉扯这般久了。 如今若是他激动之下又做出什么事情,岂不更被文人诟病?以后想要收服文人岂不更难? 马氏越想越着急,连忙召了马车追上去。 但却已经晚了。 她到了紫金山下的大营时,便听说大帅已经唤了几位谋士一起去议事了。 “议事多久了?”马氏急急问道。 被问话的小兵犹豫片刻,还是谨慎答道“至少一刻钟是有了。” 心凉了一半,马氏摆摆手,独自走近议事的地方,听到的便是声嘶力竭的争执。 到底还是来晚了。 要说朱元璋有什么优点,那行动力是一绝。 想到就做,敢作敢当。 但马氏记得,他至少也算是谋而后定,一般情况下不会如此冲动的,这次怎么不过被马蓁蓁说了几句便忽然这般了? 她却是不知,从听到关于自己会立“贞节牌坊”的天启那一刻,朱元璋便决定,绝不按照元朝的规则来过。 而裹小脚,便是从宋朝后期才开始的。 此时,朱元璋坐在上首,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某些人慢条斯理说道“那按你这般说,南宋之前的女子,便都不娉婷,都不楚楚了?” “……那时候便是不缠足,流传文章所赞扬的依旧是小脚!”有谋士辩道,“《孔雀东南飞》时便有‘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的句子!” “是人便有的脚大有的脚小,有的个高有的个矮,有的体胖有的体瘦。”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你若喜欢脚小的便去寻脚小的,你若喜欢个矮的便去寻个矮的,还要所有人都迁就你不成?”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岂能任你选来选去?” “那便要将所有女子脚骨打折,只为一个好看?”朱元璋如今有些不能理解,“那以后又如何走的快,走的稳?” “女子要走去哪里?相夫教子连院子都不必出,走那般快那般稳做什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谋士甩袖怒道。 朱元璋此时不再多言,拿出马蓁蓁画的那副变形了的脚趾图。 有人一开始看不明白,后来逐渐也都变了神色,不敢置信道“这是——” 逐渐的,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更多人还是不屑一顾,加愤怒非常的模样。 朱元璋觉得该说的话已经说的足够,他只需要再将最终结果给出“本帅以为,整个应天城内,不应再出现女子缠足的现象。” “不管官宦还是平民,不管贫困还是富裕,不管年龄大小,今日起全都开始放足,再不许裹脚!” “哗”的一声,原本就不服气的众人更加不悦起来。 朱元璋却懒得再说,大步便要离开。 他身边跟随最久的谋士李善长叹了口气,起身与众人拱手作揖,也跟着朱元璋一起出了门。 刘伯温犹豫之后亦是起身,他最近颇受朱元璋看重,眼瞧着主公不悦,便也想跟着劝劝。 却有旁人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义愤填膺道“伯温兄!当初你还与我等说,这人将是明君,如今你瞧瞧,哪里有明君这般行事的?” “大帅对元朝痛恨已久,对于元朝推行之政策,必有排斥。”刘伯温好脾气的说道,“而且诸位家中都有女儿,难道就没有听过女儿缠足时的痛呼?” “那、那世人皆如此,不吃苦何以尝甜?不受难何以成人?” “旁人都是小脚秀足,难道要我的女儿走出去惹人笑话吗?” “诸位,诸位,若所有人都不缠足,则你我女儿都不必缠足;若所有人都默认女子该是大脚,那女子就该是大脚。” 刘伯温又拱手行礼,这里到底是退了出去。 说也巧,才一出去,刘伯温就听到朱元璋正在问李善长“你家中二女,都已裹脚?你这当爹的,能忍心?” 问的李善长面色讪讪。 刘伯温还以为他会与屋里那些人一样,说一些冠冕堂皇为女儿好的理由,却没想,李善长半晌叹了口气道“长女年岁已大,怕是放脚也来不及,但幼女年岁尚小,以后……便不缠足了吧。” 刘伯温一愣,朱元璋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动,露出身后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来。 刘伯温也曾见过这位马夫人,但还是第一次离得这般近。 他拱手行礼,才要离开,却被朱元璋叫住。 “你们斟酌一二,今日本帅所言不是心血来潮,事我必要办成,你们且想想,看怎么将此行推广下去。” 两人也是没想到朱元璋的决心这般大,犹豫着还要怎么提醒一二。 事情可以办,但最好是缓缓的办,强压之下只怕没有好的结果。 朱元璋却似乎毫无商量余地一般,摆摆手,带着马夫人便又离开了。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阵风似的刮过就跑,却直接留下了一颗炸药。 刘伯温和李善长面面相觑,半晌后叹一口气,彼此互相行一礼“请。” 请吧,还能咋的,碰上这样的主帅,干呗。 上了马车的朱元璋还在嘟嘟囔囔“怎么?女儿不是自己的孩子?女儿不是亲生的?儿子碰破块皮都要心疼好几日,女儿脚都被折断了只当不知?” “愚蠢!” 他恶狠狠啐了一口,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本帅可不是那般的父亲。”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2.女儿能提醒他,不要走错 马氏含笑看着朱元璋,忍不住打趣“怎大帅看女儿,比那几个小子还喜欢?” “那能比吗?蓁蓁是仙女下凡。”朱元璋说着,又握住马氏的手,嘿嘿笑道,“还是夫人生的好,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吧?” 说着,手就上下摩挲下来。 马氏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淡声道“我不生了。” 见朱元璋似乎不信的模样,马氏道,“蓁蓁与我聊过,生孩子多了,也会短寿。” 这话说完,朱元璋脸色就是一变“当真?” 马氏自嘲道“我哪里知道真假?只是如今连年生育,我……” 她说着,一手扶上后腰,并未再多言。 朱元璋却已经明白。 他谨慎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孙氏能有孕,旁的妾室也能有孕。”马氏状似不在意的说道,“你想要孩子,多生就是了。” “旁人的孩子怎么能与你的比。”朱元璋不假思索的直接说道。 马氏手指一顿,眸光轻颤,却又险些笑出来。 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惜了。 马蓁蓁也被自家爹的雷厉风行吓一跳,正有些不安的凳子啊宅子门口。 见亲娘的马车回来,马蓁蓁小跑着迎上去。 还未来得及问什么,见跳下马车的是朱元璋,马蓁蓁还松了口气“爹没事就好。” “爹能有什么事?哈哈!”朱元璋大笑着拍了拍马蓁蓁的肩膀,刚想说自己已经劝的朱大帅下令让女子都不许裹小脚了。 才要邀功一把,就听马蓁蓁道“还不是担心爹,怕爹现在去给朱大帅建言说裹小脚的事情……” “……说了又怎么啦,大帅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朱元璋赶紧挽回自己名声。 马蓁蓁小小人儿还不到朱元璋腰高,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眼神却极其沧桑无奈。 朱元璋被她盯的心慌,问道“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爹?” “爹真和朱大帅说了?”马蓁蓁叹了口气,“好吧,那好吧。” “怎么啦?”朱元璋还不明白。 马蓁蓁无奈“若爹能说服朱大帅,那以目前的形式来说,朱大帅也做了不什么呀,只是平添烦恼而已。” “他,为什么就做不了什么了?”朱元璋不服气。 马蓁蓁懒得和他掰扯“自然是因为现在打天下更重要啊!他若是此时推行政策,岂不失了民心?岂不给打天下增加困难?” “而若朱大帅根本不认为这是个事儿,爹还专门跑去谏言,岂不是会被嫌弃?”马蓁蓁说的很有道理。 但朱元璋还是不服气“那、那听大帅的,还跟着他做什么?不要了就!” “爹不用说这样的气话,大帅就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啊!”马蓁蓁了解历史上的朱元璋,更知道他上位后的一系列政策。 在马蓁蓁心中,朱元璋就是……一边清醒一边糊涂。 说封建吧也不全对,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更简单的治理国家。 愚民的一些手段而已。 但令人不解的是,你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清醒,什么时候会糊涂。 实在忍不住,马蓁蓁语重心长与自家爹说道“能在朱元璋身边得了善终的臣子实在太少了,爹、爹还是要小心一些。” 朱元璋越发委屈了。 怎么可能嘛。 怎么就在他身边得不了善终啦? 他不服气极了,但偏偏马蓁蓁说的都是未来之事,让朱元璋辩无可辩,只能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 他现在有些明白什么叫以人为镜了,感觉他女儿就像是拿着个小金钟跟在他身边一样,时不时敲一下,提醒他不要走错。 也好,也不好。 朱元璋叹了口气,将马蓁蓁抱起“走,回家吃饭!” 忙活一大天,饭都还没好好吃一口呢。 朱标听到自己父亲回来,也是很高兴的迎了出来“爹!” “臭小子,你弟弟们呢?”朱元璋一手抱着马蓁蓁,腾出一只手去拍了拍朱标的脑袋。 朱标一缩脖子,嘎嘎笑着指了指院子里。 “二哥和三弟……”马蓁蓁慢吞吞的话没说完,一道水流便激射而出,直接将朱元璋打了个湿透。 马蓁蓁早有防备,抱着朱元璋的胳膊灵活的就是一躲。 而朱标,也已经跑到朱元璋身后,嘎嘎的笑的更大声。 朱元璋…… 他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对着院子吼道“都给老子出来!” 玩水是吧,好好好,那就一起玩! 半个时辰后,马氏无奈的让人准备好一大盆热水,把三个小子都扒光了丢进去。 朱元璋也乐呵呵的直接跳进了盆里,溅起的温水惹的三个孩子又是一阵尖叫。 隔着屏风,马蓁蓁正在和他说着青龙山煤矿的事情。 “……冯将军和常将军他们已经挖出了石炭,娘找懂行的人看过,说石炭含量很高。” 马蓁蓁叽叽喳喳说着,“爹,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最大效率的使用这种石炭……爹给我弄点铁啊?我要造个东西。” 她原以为她爹怎么也得为难一下子,毕竟如今,铁器管制的很严苛,连菜刀都不能随意往外售卖。 谁知道她爹却很痛快的应下,甚至问道“你想做什么?不若你画个图纸,爹找人给你做——二小子!好好洗澡,再泼水把你丢出去!” 马蓁蓁就等他这句话呢! 打蜂窝煤的铁器并不如何难做,几个零件也都简单的很,组装的方式也不复杂。 “不需要很多,打的蜂窝煤只咱们家用的话,有个一两个就够了……” 马蓁蓁话没说完,就被朱元璋又打断“蜂窝煤是什么?” “……爹知道蜂窝是什么吧?就是打了很多空的煤炭——煤炭就是石炭,不过提纯之后,燃烧可以更充分。” “提纯是什么?”朱元璋在三岁大的女儿面前,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马蓁蓁只能再费尽心思,尽量用时下的语言给自家爹讲一遍。 毕竟她也不想让对方产生更多问题了…… 等朱元璋带着儿子们一个澡洗完,马蓁蓁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小手扇着嘴巴一叠声的喊着“青寻,水!” “夫人!”朱元璋神清气爽的跟着马蓁蓁大喊,“给我铁!”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3.真正做生意的人 马氏无语的白了朱元璋一眼,接过最小的儿子一手抱住,又去牵马蓁蓁“怎么了?” “和爹说了好多话,好渴。”马蓁蓁抱着小杯子两口喝完,豪迈的一抹嘴,又将杯子递给青寻,“还要!” 总算喝饱,见马氏已经轻易答应了朱元璋要做铁器的要求,马蓁蓁终于对自家的产业有了好奇“娘,咱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按照自己的理解,马蓁蓁觉得是如今自家爹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生意和管家便都是由她娘打理着。 毕竟看账本的是她娘,而爹要什么东西,似乎也都是去找她娘。 但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直接将朱元璋和马氏问懵了。 从前孩子小,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他们也是心大,并未费心去编纂太多,朱元璋更是只胡乱取了个马兴宗的名字。 说家中是做生意的,但如今也只在应天置办了两间铺子。 毕竟乱世,哪里还有安稳生意可以做? 但这对父母也是万万没想到,马蓁蓁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马氏只能含糊说道“就,什么生意都涉及一点儿。” “难怪,铁器娘也能弄来。”马蓁蓁似乎了然的点点头。 看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马氏松了口气,又和朱元璋对视一眼。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做戏以后得做全套了。 马氏想着该做些什么,那边朱元璋已经走过去拍拍马蓁蓁的小肩膀“好了,家中一切有我和你娘,你就不必关心这许多,健康平安长大就好。” “总归,不会缺了你们银钱用的。”朱元璋挺起胸膛,很是骄傲的说道。 好歹他如今也是一方统帅,再不是从前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养活家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不会失败。 朱元璋挠挠头,心中却更加期盼打败陈友谅。 不过如今,因为有天启说他会做皇帝,他便不若从前那般惊慌了。 越发沉着,越发肯定自己,朱元璋也不知这样是好是不好,但——他现在感觉好极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吃了顿饭。 马蓁蓁虽然比小二还要小一岁多,又比小四才大一岁,却像是个小姐姐一般,左右照顾着一对儿兄弟,哄了这个又哄那个,很是贴心。 马氏再瞧一眼明明是大哥,却还吃的满身满地的朱标,心中不由有些动摇。 要不然,真就,再生个女儿? 朱元璋大约也是相同的心思,当晚厚着脸皮就要进马氏屋里。 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便被人敲响,朱标嗷呜乱叫的站在门口喊着“爹,爹,妹妹让我把这个给你啊!” 朱元璋黑着脸拉开门,接过制作蜂窝煤模具的图纸,到底没忍住,给了朱标屁股一脚。 朱标咧咧嘴,不敢多说什么,捂着屁股就跑了。 才关上门,孩子的哭声却又响起——朱棣不知怎么,忽然闹了起来。 马氏这次坐不住了,推开朱元璋便急急往隔壁去看孩子。 朱元璋叹了口气,仰头躺在床上,半晌也无甚睡意。 倒是忽然想起刚刚朱标送来的东西,他掏出那图纸,只看了片刻,却又看的入了神。 那上不只有制作蜂窝煤模具的图样,还有关于如何制作蜂窝煤的配比和步骤。 朱元璋看的入了神,一遍遍读完,再看那稚嫩笔迹写下的、关于蜂窝煤燃烧的优势和缺点,忍不住就站起身来。 刚哄好朱棣的马氏才回房就见朱元璋要往外走“老朱?” “你看看蓁蓁给的这个,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试试。”朱元璋按住马氏的肩膀,让她坐在桌前,“如今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的早,若那蜂窝煤真这般好使……” 马氏被他说的来了兴趣,细细看过后,慢慢吐出一口气“蓁蓁啊……” 她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 终于是不得不承认,马蓁蓁的奇特并不在于她是个女儿,而是因为她生而知之。 再生个女儿能如马蓁蓁一般?马氏不觉得这样的美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失了生孩子的想法,马氏也不愿朱元璋留下扰自己好眠,干脆叫来管事,连夜取了原铁给朱元璋,让他回了紫金山的大营。 朱元璋还美滋滋的呢,只觉得膝下有神仙女儿,身边又有这般支持自己的夫人,人生实在已经没什么遗憾。 甚至连第二日传来的、与陈友谅的水战失败,朱元璋也觉得无所谓了。 都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磨脚石而已! 等他挖出石炭,造了蜂窝煤,转头就要去赚陈友谅和张士诚的钱,然后用他们的钱打磨军队,造大船,再打败他们! 倒是这般,需要一个真的能做生意的人了…… 朱大帅夫人的远方亲戚马家终于完膳起来,朱元璋连夜找来李善长,让他编纂出一个怎么看都没有破绽的家族。 “这般,以后若是蓁蓁再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以这个马家的名义与他们做生意便是了。” 朱元璋洋洋得意,颇觉得自己这想法绝了。 正好之前为了留住马蓁蓁,假冒了个马兴宗的身份,正好又骗蓁蓁说那是个做生意的,正好蓁蓁最近又问起了,正好他又有了搞银子的路数…… 朱元璋大手一挥“文英,以后你多在宅子里待着,听从你义母和妹妹的吩咐。” 沐英连忙应是。 他才十五,便是偶尔上战场,朱元璋也并不许他太过靠近前线。 而这次青龙山之事,也让沐英有些心惊——不过就是马蓁蓁的一场梦,如何就真就挖出了石炭呢? 如今沐英对马蓁蓁满是好奇。 马氏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思索之后,也开始着手置办起来。 原本她在应天最热闹的街市只置办了两个铺子,一间粮铺一间卖布,一是为了调整民生,二来也是因为她之前总不放心朱元璋的脾气,常常随军,无暇多管。 但如今马蓁蓁就要长大,按无垠大师的话,总要瞒她到十岁,那家中确实要再多置办一些,至少看起来要确实像是行商人家。 原本战乱时期,商贾难做,好在这两年应天已经稳定了许多,又有朱元璋亲自坐镇,如今已经恢复些欣欣向荣之态。 有沐英帮忙,马氏刚着手又买下了三间铺子一间茶楼,就见这日一早,马蓁蓁兴冲冲跑过来“快!娘!我知道哪里有铁矿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4.他,朱元璋,果然是天选之子! 说起这个,马蓁蓁忍不住就要砸一砸脑袋。 马鞍山啊! 现在就是叫太平的地方啊! 之前打仗的时候,马蓁蓁只想着太平距离应天颇近,决不能被陈友谅打下。 今日得了系统给的铁矿分布图,看着那距离颇近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马蓁蓁愣了半晌,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此时的太平府,就是以后的马鞍山啊! 骑马从她所在的无想山,到最近的铁矿地点,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啊! 啊!她竟然一直都没想起来! 马蓁蓁不能接受自己傻的这么彻底,越发肯定是系统封印了她一部分的记忆! 而这矿产地图得来的,却实在有些简单…… 马蓁蓁不过是整理了一下最近和马氏聊的、关于缠足的那些想法和感慨,还有她爹贸然像朱元璋的进言。 如今连马蓁蓁都听说,朱大帅一意孤行,非得让全应天的女子都不许裹脚。 此事闹的极大,不光文人才子在讨论,连百姓偶尔得闲都忍不住絮叨几句。 甚至据说,原本已经跟随了朱元璋的浙东四大才子,如今竟都闹着要辞职不干了。 马蓁蓁在日记中记下之前的讨论,最后说起此事时叹道 【……其实这件事情,倒是让我看到朱元璋改变的希望。】 【元朝的统治不过百年,却已经在人们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苛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盼着朱元璋能再恢复汉唐的盛景。或许那般很难,但此时距离元朝初立,也不过90年。】 【便是女子能有如同宋朝一般的地位,也足够令人惊喜了。】 【可惜就缠足之事,朱元璋便有些冲动。忽然这般强压的命令,只会让众人都不能服气。】 【不若缓缓图之,待以后称了帝,掌控这整个中原,再推行此事,或许更有可为。】 【毕竟,一个真正的帝王,和一方统帅的话语权,还是差很多的。】 马蓁蓁也没觉得自己这篇日记写了什么,但系统却在沉默许久后给她评了个四星。 然后又告知,说之前写的关于朱元璋“贞节牌坊”的那篇日记已经提星为四颗星。 两者相加,才有了这周围的铁矿分布图。 马蓁蓁早就放弃去想通这期间的缘由,得了矿产图,她自然欣喜若狂,马上就来寻了马氏。 此时,彻底服气的沐英再无二话,这便安排人去马蓁蓁指定的地点开挖。 同一时间,朱元璋沉默的坐在大帐中的主位。 他呆呆的看着地面,其实视线飘忽渺茫,并无什么落点。 实在是,多日未曾听过天启,忽然来了一遭,似乎还是继续上次所说的、他朱元璋的毛病。 而这次,说的便是缠足。 甚至老天似乎都知道他最近做了什么,结尾时又做了调整,甚至给出了解决方案——不必急在此时,缓缓图之便是。 言语间,朱元璋也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未来,不是草草称王的陈友谅、张士诚,而是一个真正的、掌控整个中原大地的帝王! 他,朱元璋,果然是天选之子! 这天子之位,合该他来拿到! 雄心壮志之下,朱元璋也明白了此次天启的含义——他不必急躁,更不能草率。 这几日谋士那边闹出的动静,朱元璋不是不知道。 但他一意孤行,非得就要此时此刻便让所有女子都解开那裹脚布,却是让一些人如何都接受不了。 朱元璋原本也是以此作为改变的契机,想让老天看到他的决心。 如今,老天看到了,还安慰了他…… 那他便也不必再这般强硬,这般着急。 世间难得两全法,无非就只有一个字——等。 潜移默化,逐渐让人认同他的想法,再让这群人去影响更多的人…… 他现在只是一方诸侯,能影响到的人有限,但正如天启中所言,等他做了帝王握了实权,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朱元璋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就朗声大笑起来。 他笑的越来越猖狂,越来越豪迈,笑声穿到大帐外,便是营中正因为最近几次战败而有些气氛低迷,也忍不住被朱元璋这种笑声感染,全都露出些不由自主的笑意。 而等到午后,朱元璋又接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铁矿!确定?”朱元璋惊喜的虎目瞪到滚圆,劈手夺过沐英手中的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马蓁蓁的画技还不错,但受限于纸笔,只能描个大概。 只是这般,也已经够了。 朱元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将那么薄薄一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又大笑起来。 才安排了人去准备铁的挖掘,又有人来报,说那蜂窝煤的模具做好了。 “正好,文英去带上那模具,咱们回去找蓁蓁打蜂窝煤去!” 朱元璋大手一挥,高高兴兴便骑上了马。 挖出来的石炭早就送了一部分到无想山下的宅子里,马氏也细心,早就将做蜂窝煤需要的黄泥准备好了。 只是朱元璋还未出大营,便遇到无所事事到处溜达的常遇春。 见到沐英手中那奇怪的东西,常遇春自然好奇。 跟过来一问,这铁塔似的汉子也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一声呼哨,叫来自己的马匹,跟着朱元璋就要去他家。 朱元璋被他磨的没办法,也知道他最近是闲着了。 原本后日常遇春就要启程去与徐达回合,一起攻打袁州。 也是缘分吧,这制作蜂窝煤的模具今日便做好了,常遇春自然要跟着看看。 朱元璋没办法,只能叮嘱他“我在蓁蓁面前的名字叫马兴宗,他是马文英,你也给自己取个其他的名字。” 实在是常遇春这名号一出来,马蓁蓁那般机灵,万一猜到了什么就麻烦了。 常遇春哈哈一笑“那主上就叫我燕衡好了。” 这是常遇春的号,平时少有人叫。 朱元璋想想也对,便答应下来,又叮嘱了沐英几句,一行人便匆匆往家赶去。 他们速度不慢,赶回家的时候竟还赶上了午饭。 已经是落叶的天气,马蓁蓁觉得有些冷,这日又因得了铁矿图,心血来潮踩着小板凳指挥厨子做了一个火锅出来。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5.蜂窝煤!盘个炕吧 虽然材料还差一些,好在汤美味鲜,清淡也有清淡的吃饭,也格外适合小孩子们。 才坐下,尚未开始涮一片肉,朱元璋便回来了。 原本只他和沐英回来,饭菜也是够吃的,但偏偏今日还跟了个常遇春! 马蓁蓁特地让厨子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牛羊肉切的薄薄的,就为了能熟得快,不饿肚子。 结果可好,什么叫风卷残云,什么叫筷子打架,什么叫供不应求,什么叫……没吃饱,马蓁蓁和三个兄弟都尝到了。 目光挪到跟着朱元璋来的汉子身上,那人大约吃美了,正乐滋滋的仰靠在椅背上。 对上马蓁蓁看过来的视线,常遇春一顿,缓缓坐直了身子。 他自然也知道大帅家这位女儿的种种神异,不敢忽视,加上由朱元璋提醒专门改了名字…… 常遇春坐的越发板正,对上马蓁蓁微微带了些审视的目光,点头道“你好,我是燕衡。” 原以为小孩儿也就是答应一句,应对得体已经是比旁的孩子厉害多了。 但谁也没想到,马蓁蓁愣了一下,杏眼瞪大“常将军?” 常遇春???? 不是,他那句话说自己是姓常了? 正在喝茶的朱元璋更是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求助似的看向马氏,见她也有些发愣,到底忍不住问道“蓁蓁啊,你、你见过他?” “没见过,但是燕衡,不是常遇春常将军的号吗?而且看起来这般孔武有力,还叫这般名号,又是朱大帅手下的人,难道不是常遇春常将军吗?”马蓁蓁眨眨眼睛,似乎比他们还要惊异。 两个准备哄住小孩子的大老爷们都有些讪讪,对望一眼,常遇春抱拳“是、是我……” 还能怎么说? 都被人猜出身份了,难道还能否认不成? 常遇春可没那脸。 骗小孩儿也就算了,最丢人的是,都没骗到。 他轻咳一声,有些赧然“那个,这个,这个什么锅,挺好吃的哈……” “是呢,瞧着常将军吃的甚好。”马蓁蓁看一眼满桌子的空盘子,努力不生气。 朱元璋轻咳一声“那个,蓁蓁啊,你们几个,要不要再吃点面条?” 朱标嗷了一声,表示要吃一碗,老二老三也都点头。 只有马蓁蓁不太感兴趣“我也差不多饱了……对了,爹,你说那模具做好了?我现在能看吗?” “当然可以!”却是常遇春迫不及待抢了话。 他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将他们带来的模具拿了过来,眼巴巴的弯腰递到马蓁蓁面前。 明明是身高还不如他一半的小小孩,在自己家里这样的小孩常遇春一手举两个,现在却几乎带了些恭敬的双手递上模具。 马蓁蓁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却没接,只摇头“我拿不动。” “哦哦哦对对,那我演示给你看!”常遇春马上说道。 马蓁蓁摆摆手,还是让沐英过来,把那套模具拆开了零件摆在地上,仔细查看。 便是古代做工与现代机械加工不能相比,这套模具做出来已经足够惊喜。 “娘!娘!直接准备好的炭渣,还有黄泥呢!”马蓁蓁高兴的一拍巴掌,“我们这就开始打蜂窝煤吧!” 其实蜂窝煤制作起来还算简单。 八成的炭,两成的泥,混合均匀放在一起堆成小山状,中间再挖出一个坑来,往里倒水。 等水量均匀差不多之后,用手抓一把尝试捏成团不松散,就可以装入模具,然后挤压成型。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家里劳动力又多,三下五除二,没多大会儿就把马氏准备好的原材料都用完了。 还湿乎乎的蜂窝煤铺了一院子,朱标等几个小孩都好奇的在旁边探头探脑看着。 马蓁蓁站在正中间,小大人似的一挥手“好了,正好最近日头好,晒个几天,晒干了就可以用了!” “这么简单?那我让人从青龙山再拉一些石炭回来,还有黄泥是吧?那不到处都是。”朱元璋摸着下巴说道。 常遇春则在此时有些不信了。 他抱臂站在一旁,带了一点不解“那石炭直接燃烧亦可取暖,何必还要再加入黄泥?还要费时费力打成这般模样……” 马蓁蓁没有解释,只回给他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天公作美,这三日都是甚好的阳光,蜂窝煤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马蓁蓁专门让沐英去叫常遇春,却没想他已经出征,去与徐达汇合,准备继续南下攻城略地了。 来的是另外一个将军。 那人笑眯眯的,自称姓张。 马蓁蓁一时没想出来朱元璋身边有哪些姓张的大将,便也只当他是个普通将领,完全没想到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冯国胜。 将之前专门找人做好的小陶炉放在院子里,马蓁蓁一边让人去取了引燃物,一边与马氏道“一次可以放两块蜂窝煤,四五个时辰之后,把 “正好如今晚上有点凉了,这碳炉烧起来热乎乎的,放在小五房中也好。”马氏高兴的说道。 马蓁蓁连忙叮嘱道“那可得开着窗户,万万不能密封着……对了,最好做个烟囱……” 她想着壁炉的模样,在纸上画了个大概。 但随后一想,嗯?为什么不做个全屋联通的热水管道呢? 这样在其他房间烧炭,只将热气传递过来,就肯定不会出现二氧化碳中毒的问题了。 古代版的暖气,或者炕,也不是不行。 马蓁蓁虽然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她老家就是东北的,盘个炕也不算难。 就这么着,没半个月,盛夏才过完,无想山下的宅子里,已经做好了过冬的准备。 朱元璋回来看了一趟,只觉得新奇又好玩,摸着那些通热气的管道想了半天,最终无奈放弃。 马蓁蓁却是已经领着人,将带了烟囱的铁皮炉子都造出来了。 “等铁矿挖掘出来,不愁用铁,就可以多做一些这样的炉子。”马蓁蓁叹道。 可惜她不是学工科相关专业的,不然,就能知道钢是怎么炼成的……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36.水泥! 异想天开还没结束,马蓁蓁就被跑过来的朱元璋一把抱了起来。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马蓁蓁才“嗷”了一嗓子,朱元璋的朗笑声几乎就要冲破天际:“那蜂窝煤能燃烧的时间更久,烧的也更彻底!蓁蓁啊蓁蓁,你怎么连这都懂啊!” 马蓁蓁被他甩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险些都要晕过去了。 被放下后,马蓁蓁才知道,如今紫金山大营中,伙食房中煮饭如今用的都是蜂窝煤。 因为蜂窝煤点燃后可以烧很久,平时炖个东西煮个粥温个热水也都方便了很多,倒是让一群大老爷们生活都提高了不少。 朱元璋兴冲冲道:“爹已经写信给了常遇春,向他一一说明蜂窝煤的好处!” 马蓁蓁简直觉得有些恍惚,当“常遇春”和“蜂窝煤”这几个字摆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似的。 哦不对,她真的已经穿越了。 晃晃脑袋,马蓁蓁觉得自己真要被朱元璋晃傻了。 吃饭的时候,她却又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朱元璋提起放足之事。 马氏有些担心:“倒也不急在一时便要推广开来,不若缓缓图之。” “原本我也是这般想的,但他们抵制的越厉害,我便——” 话没说完,朱元璋注意到自家女儿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 他一个激灵,连忙改口:“我便瞧着大帅似乎有些不忿,非要将此项要求推广下去不可。” “那又何必……”马氏叹气,忍不住道,“大帅不是还需要更多人才?最近文人们因此事闹的厉害,一个个都在请辞……” 朱元璋抿紧了唇没说话,显然也正因此事困扰。 马蓁蓁叹了口气,想起此事到底也是因自己而起——但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朱元璋竟真能听进去了,而且还真就雷厉风行开始干了! 算算年龄,这个时候的朱元璋也三十有二了,怎还这般不沉稳呢? 但看爹娘都在为此事发愁,马蓁蓁又叹一口气:“实在没有人可用,就自己培养嘛。” “哎,一个读书人培养起来哪就那么简单,寒窗苦读十年,都不一定能中秀才。”朱元璋道。 马蓁蓁奇怪的看着他:“朱大帅要秀才做什么?” 朱元璋:? 马氏有些明白了马蓁蓁的意思:“蓁蓁的意思是,不必培养读书人?” “朱大帅现在想要的是能做事的人才吧,识了字,会算数,能理事,就很好。”马蓁蓁托着圆嘟嘟的小下巴,慢悠悠说道,“至于刘伯温那样的谋士,本就是千里挑一的。” 朱元璋忽然觉得,马蓁蓁说的很有道理。 养着那么一群遇到事只会想着要跑的谋士,实在没什么用…… 若只是因为放足便要请辞,还不如就满足了他们! 朱元璋心中下了决定,面上也舒缓了很多。 他又问马蓁蓁:“那蓁蓁觉得,让他们学什么好呢?” “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爹可以给大帅建议,先让愿意学习的来学一学试试,有些人擅长认字,有些人擅长打算盘,还有人处理人际关系很快……” 马蓁蓁掰着手指一一说完,见朱元璋还是眼巴巴的样子。 她便明白了。 这是等着她再出教材呢。 就跟那学识字的成语小故事一样,朱元璋想让她出一些学算数什么的教材。 马蓁蓁想了半晌,叹一口气:“那回头我先出一套卷子,看谁适合学算数,谁适合做管事,再分开学吧。” 什么是卷子,朱元璋和马氏都不懂。 但两人齐刷刷点了头,而且满眼期盼。 “对了,还有兵法——这个不用我教的吧?”马蓁蓁看了眼自家爹。 她爹猛点头:“这个不用,这个不用。” 马蓁蓁又叹一口气。 看一眼可可爱爱胖胖呼呼的小手指,她第一次盼着长大的慢一点。 才不到三岁就要用稚嫩的肩膀承担起这么多事情来,等三岁之后那还得了? 于是当晚的日记,马蓁蓁就强烈谴责了自家爹使用童工的无耻行为! 但转念一想,那位文英哥今年也才十五,却早就跟着她娘跑前跑后的办事,可见他爹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随后,马蓁蓁想着今晚的谈话,在日记上写到: 【培养一个有用的人,八股文章肯定是不能的。但古代科举考的也并不是八股文,而是看学子从四书五经中悟出什么道理。】 【不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少学子只执着于笔头上的功夫,并未真正躬身往百姓中仔细看几眼,便是写的文章再锦绣,又有何用?】 【倒还不如算学、工科这些,实际用处更广泛一些。】 【而这一切最重要的,就是人口呀。】 【人多了,总有擅长这个的,也有擅长那个的,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基本,人口鼎盛,乃是盛世之基。】 【所以!朱元璋!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鼓励寡妇改嫁,多多生育啊!】 马蓁蓁也是随手一写,并未多想,直接点了提交。 只是刚收拾完准备睡觉,她便被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声惊到: 【叮,此次日记有用度:三颗星。】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石灰石矿藏地址。】 马蓁蓁:!!!! 她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回事,怎么随手一个吐槽的日记还能这么有用! 石灰石!那是!制造!水泥的!原料! 水泥!水泥啊! 那可是好东西! 尤其在这乱世,试想一下,旁的城墙都是泥土的或者木质的,单你的城墙是水泥石灰砌成的…… 让他攻,你让他攻! 那木桩子能怼开才奇怪了呢! 而且对方就算真得了办法,今日将城墙破个洞,那连夜用水泥糊上,明日又是一座好城墙! 马蓁蓁激动的觉都不睡了,点灯熬夜的打开那图纸一看。 随后她就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靠!” 无他,这石灰石矿,也是在青龙山上。 她应该知道的呀!她怎么会忘记呢! 所以,系统真的对她的记忆和知识做了手脚,再将她原本就应该知道的东西一点点当成奖励给她是吧? 37.为什么他们不能莫名其妙去死一死 嘀嘀咕咕的骂着,马蓁蓁却很是珍惜的将那地图收了起来。 咳,其实就算按她从前的学习水平,也并不能给出这么精准的挖矿地址。 甚至都可能想不起来这些东西…… 还有,就算有了石灰石,该怎么制作水泥呢? 还需要系统再给支招…… 马蓁蓁想了半晌,想到笑意难掩,将那图纸好好放起来,再躺回床上,她掰着手指数了起来:“煤炭,铁矿,石灰石……” “矿物是不是都差不多了?对了,能不能有火药制造的方法啊。” 她翻了个身,两只脚丫在空中荡来荡去,像是与人好好商量的一般:“虽然现在也有火药,还有火铳,但那威力都很一般,准头也不行……” “恰逢乱世,武器和粮食那是最紧要的呀,好系统,给点这方面的提示吧!” 马蓁蓁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拜。 拜完她就心安了,转身睡着过去。 殊不知,她爹此时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人口是基本,人多才是盛世……”这般简单的问题,为何从前他未想起过? 原本元朝的苛政之下,中原大地的百姓就少了很多,新出生的孩子想被好好养大何其困难。 如今,他确实应该鼓励生育,鼓励寡妇再嫁,鼓励早成亲,早生子…… 但话说了一圈,还是那一句——没粮食。 粮食紧急啊。 虽说江南有粮仓之称,但朱元璋占的这片地粮食产量远远不如张士诚浙西那一片。 拒朱元璋所知,张士诚如今不仅要供着自己人吃喝,每年还会向元大都奉上十一万石的粮食。 ——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是造反出身诶!还给被造访的皇帝送粮! 朱元璋才不承认自己就是眼红那十一万石的粮食。 十一万石啊,按如今的亩产量,这些粮食需要一万亩地。 那张士诚麾下能有多少良田?怎还能在这天灾人祸不断的年间,年年凑出来这么多粮食送给元大都呢? 送出去那么多粮食,浙西的百姓竟然还都过的不错…… 他可真是眼红浙西那一片地啊…… 张士诚如果能嘎嘣一下死了就好了,他死了,那片地,自己就可以不费一兵不足全都占领了。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陈友谅和张士诚不能莫名其妙去死一死呢? 朱元璋叹了口气,再翻一个身,终于有了些睡衣。 又提醒自己,明日别忘了让李善长拟个令,鼓励寡妇再嫁,鼓励百姓多生孩子…… 沉沉入梦间,这对父女却默契的同时想着一件事——粮食啊,哪里能弄到更多一点粮食呢? 马蓁蓁想的比朱元璋还多一些,而且也更有盼头一些。 她不是专业的农学生,也不能提高亩产量,但她来自后世,提起饱腹的粮食首先想到的就是土豆啊地瓜啊,这些好种产量又高的东西。 但是如今却是没有的,最快最快,是不是也得等到郑和下西洋之后才能有点盼头? 至于又能当蔬菜又能当调味品的辣椒和西红柿,马蓁蓁更是想也不敢想。 她现在就只想巴结着系统,求求系统给她个土豆地瓜的,也不用多,一颗也好啊! 今天又一颗,明天她切个几块,长出来,再切块…… 土豆的子子孙孙都可以再长成土豆啊! 马蓁蓁想的心痒,咸鱼了这么一段时间,被昨晚的三颗星刺激的又准备好好写日记了。 但写什么呢? 若是将未来要打的战役写下来,那到了以后那个时间,她又该写什么啊? 要不然就不管那些了,先把能得到的奖励握在手里再说? 马蓁蓁左右思量,难以下决定。 但她手上也没闲着,在出答应给自家爹娘的试卷。 按马蓁蓁的想法,只要检测出那人是否具有学习的潜力,以及方向就是了。 她也是个门外汉,只能凭借记忆,先出了几道简单的阅读题检测识字与否,再用一道鸡兔同笼检查对方是否对算数敏感,然后再来一道“水车的改进方法”看是否有做工程的天赋。 若都没有,但愿意学习,也可以先从识字学起。 “……这份试卷不过是用最快的速度筛选出已经有些基础的、可以继续培养的人才,便是一题都答不出来,也未必就是无用之人,先继续识字就好。” 试卷交给朱元璋的时候,马蓁蓁叮嘱道。 朱元璋满口子的应下,将试卷看了一遍,便匆匆回了大营。 马蓁蓁出的题不算太难,但也有一定的门槛,便是朱元璋这种如今已经读了不少书的,每道题还都要想一想。 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军营里,还真藏着有天赋的人才! 军营中学习的氛围提的前所未有的高,却是实实在在触犯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那些文人才子,原就自诩高贵,看不上那些大老粗,平日里也只嘲笑是一群兵莽。 如今那群他们看不上的兵莽,却一个个开始学起知识来了? 学的偏门不说,他们的主帅如今还越发想不开,一天一个奇怪的规定。 还不许裹脚,要求放足? 纤纤细足那是美,是历来被赞颂的,凭何要放? 如今又开始鼓励寡妇再嫁,甚至瞧着有强制不许守寡的意思,这群文人更难接受了。 贞洁何在?节操何在? 一女不事二夫才是正理,要他们说,那些寡妇若是贞烈便该一头撞死,也不能去改嫁! 可惜他们跳脚再凶,吵的再厉害,也无人搭理。 毕竟谋士第一梯队的李善长、刘伯温等人都接受良好,甚至刘伯温还夸赞了朱元璋那让寡妇改嫁的政策几句。 这群人闹的再狠也无人搭理,一时抹不下面子,纷纷请辞之后竟还开始造谣起来。 说朱元璋留着扬州城的那些食人魔没杀,是因为跟着他们学会了吃人。而最受朱元璋喜欢的,便是细皮嫩肉的文人。 “……简直胡说八道!” 朱元璋一边做出委屈模样,一边筷子飞速的将火锅中烫熟的羊肉夹出来吃掉,含糊不清的喊道,“我喜欢的,明明是牛肉!”、 马蓁蓁面无表情的与他抢肉吃,马氏也不搭理,任由他哼哼唧唧一边委屈一边狂吃,最后吃饱打嗝都不忘再加一句:“我人可好了!” 他人好不好,应天的文人或许还有争议,浙东温州的一波文人却觉得朱元璋还不错。 38.当他们决定择明主 历史上,程朱理学在元朝之前都不算是正统。 到了元朝,“存天理灭人欲”这样的话术实在太好用了,稍微扭曲一下,用来管理百姓简直是正正好。 毕竟人无欲望,便也不会反抗,只能逆来顺受,要你生便生,死便死,要你低头称呼异族为王你也只能认。 再加上对女子的约束更深,深得蒙古贵族的心意,元朝便大力推广程朱理学。 但此时的程朱理学已然被歪曲成了元朝想要的样子,但因为推广力度太大,研究理论太广,理学到底成了不少文人心中的“圣经”。 还好天下的人不是只长了一张嘴。 而理学,也不仅仅是被元朝扭曲的那些才是理学。 广泛来说,横渠先生张载的“关学”,二程中程颢的“心学”,还有浙东学派的“事功学”,都算在“理学”的范畴中。 对了,此时朱熹的理论,还叫做“闵学”。 此时,蠢蠢欲动准备去投奔朱元璋的,正是一直与“闵学”总有些学术之争的“事功学”。 所谓事功学说,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强调实践的重要性,二是提出义理不能脱离功利,然后便是主张“农商一体”,“富国强兵”。 这是在后世曾谭嗣同被推崇过的“永嘉学派”,历史上却曾经险些在明朝大兴程朱理学时消失。 直到清朝,又被王夫之、顾炎武等人重新复兴,才被清末民初许多文人接受,并促进了当时的改变。 如今永嘉学派也只剩不几个人,此时凑在一起,正在暗暗蛐蛐朱元璋。 “那方国珍占着温、台、庆元三郡,却一边讨好朱元璋,一边还与元朝勾结着,又蠢又废!” “张士诚又算什么明主?刚愎自用又胆小如鼠,说是礼贤下士,其实不过是图个名声!” “他图什么名声?如今还在每年都强征了粮食给蒙古送去,还在这里装什么!” “你们听说没,朱元璋那边倒是动作频频。先是放脚,又鼓励寡妇再嫁,这才是明政啊!” “多成亲,多生育,这是基本之策啊!” “还有那小脚,原就是士大夫上不得台面的喜好,若当朝者支持,实在丢人!” “但是,但是朱元璋他和他的手下都吃人啊……听说还尤其爱吃些文人……” “别胡说八道了,那青巾军就是朱元璋亲手斩的!还有刘基,去了那般久,我瞧他也没少一块肉!”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实在是,择主难,择一明主更难。 还是已经近六十的叶襄站出来做了决定:“再看看,若朱元璋是真心想要做事的,咱们再去也来得及。” 身为水心居士叶仕的后裔,从水心村走出来的叶襄在永嘉学派中自是有一定地位的。 他的两个徒弟也都是曾经学派中坚力量的后裔——不过想也知道,如今程朱理学尘嚣日上,除了家中长辈耳濡目染,很少有人再专研事功学。 众人散去之后,叶襄却与两个徒弟道:“收拾一下东西吧。” 这意思,竟是相信朱元璋真的能做出一番事业了,这便准备投奔而去了。 而很快,新的消息传出,说应天出现一种新型的煤,叫什么蜂窝煤,燃烧时间长,又能烧的很彻底,尤其价格便宜,不管民间还是军中都能用得起。 率先搞这买卖的,还是马夫人的同族。 连大帅夫人的亲戚都领头做起了买卖,事功学派的这些人更坐不住了。 从前叶仕便主张提高商人地位,更认为“功利”也是令人进步的原因。 有钱挣,有结余,大家才会用劲儿去干。 不管是种地还是经商,或是做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叶襄下定决心,与还在摇摆的众人告辞后,带着两个徒弟往应天去了。 这般自己前去投奔的文人也不只叶襄三人,便是朱元璋自己,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好事! 回家吃饭的时候,朱元璋洋洋得意提起此事。 马氏和马蓁蓁也都有些惊喜,见她们这般,朱元璋便更来劲儿,想将来人一一说清楚。 但他记住的也不多,好不容易想起一个“永嘉学派”,也是因为这个学派与朱熹的理论算是对头。 本来他想认朱熹做个祖宗被屡次拒绝,看那个朱家就怎么都不顺眼。 来了个朱熹的对头,朱元璋肯定要多关注一下。 马蓁蓁却一下坐直了小身子,惊奇问道:“永嘉学派?” 说完,她又喃喃,“对,现在还是元末,永嘉学派在温州那一片应该还有些人……” “永嘉学派怎么了?”朱元璋好奇问道。 马蓁蓁回过神来,这般那般与朱元璋说了一顿,最后道:“旁的也就算了,但据我所知,这学派的人多数是踏踏实实做事的,而且对行商很是推崇。” “行商?”马氏也来了兴趣。 她最近操持铺子,贩卖蜂窝煤挣了些银子,当下正在兴头上。 马蓁蓁如数家珍一般的与父母说道:“像是最有名的水心居士叶适叶文定,曾是纯熙年间的榜眼,去世后获赠光禄大夫,谥号‘文定’。” “他的‘水心学’算是完成了薛季宣、陈傅良对永嘉学的构建,认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主张‘通商惠工,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学习纪言》) “说起止斋先生陈傅良,为官在任期间,做的最多的便是推广水车,施人粪肥、牛耕等农业技术。” “至于永嘉事功学派先志艮斋先生薛季宣,更是反对空谈义理,强调‘步步着实’,注重研究田赋、兵制、地形、水利等世务。” “其分支永康学派的龙川先生陈亮,当初曾与朱熹进行过一场‘王霸义利之辨’的辩论。他认为,那种空谈心性的道德性命之学无补于实际。” 因为上学时候有段时间对事功学派很感兴趣,马蓁蓁还真研究过一阵子。 朱元璋和马氏也是通读诗书之人,又是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自然明白马蓁蓁话中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朱元璋却是摸着下巴思索:“怎么感觉,刚才蓁蓁说的那些个名字,我似乎好像大约,刚刚听过呢?” 39.文人会面,老朱掺和 一刻钟后,朱元璋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背,从宅子里疾驰而去。 马氏叉着腰站在后面,气呼呼道:“还总与我说读了多少书了,险些便要识人不清!这般做实事的人才还不赶紧好吃好喝的留下!再敢胡乱敷衍我要你好看!” “阿娘好威风!”马蓁蓁站在后面鼓着小巴掌,帮她娘呐喊助威。 马氏一昂头,回身揽住马蓁蓁肩膀:“还不如我们蓁蓁懂得多呢,回头咱们再一起笑话他。” “爹小时候又没读过书,如今也忙,以后让他有时间多读书就好了,总不能比大哥学问还差吧。”马蓁蓁也忧心忡忡道。 笑话不是目的,总归要有进步才好。 马氏若有所思了片刻,郑重点点头。 从这日起,马氏也压缩了理事的时间,每日坚持看书。 她原就能诗会画,尤善史书,本觉得已经嫁人生育,自然相夫教子最为重要,如今被马蓁蓁一语点醒,倒是觉得读书也是要紧事。 * 好在朱元璋虽然不太识人,有李善长和刘伯温帮他筛选。 这会儿,叶襄和两个徒弟已经被安排好的住处,正在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叙着话。 刘伯温便带了几人过来。 彼时,刘基、宋濂、叶琛、章溢并称为“浙东四先生”,几个月之前刚刚被胡大海奉命“请”来应天的。 见到叶襄,叶琛便笑着唤了一声“族叔”。 两人都出自水心村,又是同一学派,相见自然分外亲近。 “如今我与三益兄同为营田佥事,主管农税,请族叔助我。”叶琛也知叶襄似乎遭到了怠慢,直接拱手说道。 他口中的三益便是章溢的字,此时章溢也笑道:“请叶师助我。” 叶襄尚未来得及推拒,便听到一阵由远而近、且速度飞快的马蹄声。 众人惊讶,往门口看去时,却正好瞧见朱元璋勒马停下。 “主公。”四人齐声唤道。 叶襄也跟着站起身来,他身后两个徒弟则表情有些紧张,还带了些无措。 毕竟之前与朱元璋会面,介绍自己时,朱元璋似乎并不太在意的模样。 而且时候也并未如何安排他们,只让人给准备了住宿,并未说及其他。 两个徒弟年轻,却也从不自轻自贱,只遗憾觉得被人请来的、和自己投奔而来终归不同。 他们只盼着等一个机会,可以一展抱负,也将自己的才识展示出来。 朱元璋上前扶起刘伯温四人,很是礼贤下士的模样。 随后,他又看向叶襄,竟是一抱拳,弯腰行礼道:“是某孤陋寡闻,怠慢了先生。” 也是他蠢了,明明叶琛在前,他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觉得这位老者应是学识渊博之人。 等再看向叶襄的两个徒弟,朱元璋目光灼灼:“你是姓陈?止斋先生陈傅良的陈?” 大徒弟有些茫然的跟着拱手:“在下陈兴……” “你姓薛?艮斋先生薛季宣的薛?”朱元璋又问另外一个。 小徒弟也不解:“是,在下薛宗纯……” “哈哈哈哈!原是你们!”一句话说的很是相熟的样子,以朱元璋脸皮之厚度,才不会觉得尴尬。 他哥俩好的上前一边一个搂住两人的肩膀拍一拍,又对着叶襄赧然道:“是某浅薄无状,险些慢待了几位。” 这是回去之后又想明白了什么? 叶襄师徒三人又惊又喜,那边刘伯温亦是松了一口气。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学派人物,朱元璋真慢待了叶襄三人,只会让他更难办——还得想法子周旋。 尤其看在叶琛的面子上,总得为叶襄谋些实职。 这会儿朱元璋却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不仅拍着叶琛的肩膀与他说起永嘉学派,说的头头是道,还对叶仕以及陈兴、薛宗纯的祖先都甚是推崇。 几人谈兴越发浓厚,不知不觉说到天黑。 刘基提议道:“主上,时辰不早了,臣去看看晚膳……” “哎呀,今天一定要和诸位大儒一起吃啊!对了,前段时间我女儿做了个什么火锅,如今夜晚风凉,正可以一试!” 朱元璋手一挥,叫了人去准备。 如今牛羊肉难得,军中更是少见,便是大帅要,也只得了不大一块。 好在之前马蓁蓁让家里厨子做了个什么火锅底料,这会儿煮开来也香气四溢,便是涮点儿青菜也好吃的紧。 一群人整吃吃喝喝,高谈阔论,好不乐哉。 朱元璋虽然草莽出身,但这些年南征北战,也深深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便是学问做的不如几人,却也算见多识广。 恰是此时,李善长来了。 他很是自来熟的开门见山:“听闻主上与几位大儒在此论道,臣在家中实在坐不住,只愿来沾染一二分的才气。” “你是奔着沾染香气来的吧。”朱元璋笑道。 锅中肉片翻滚,才刚刚熟透,他李善长便到了。 刘伯温几人都朗笑起来,叶襄师徒却因为是第一次见李善长,犹豫着起身不知该怎么招呼。 巧的很,又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轻快的很,人未至,声先到:“爹!爹!娘和妹妹让我来看看你!” 朱元璋一愣:“标儿?” “爹!”正是朱标推门进来了。 稚童脸蛋圆圆,进门对着朱元璋行礼后,还晓得团团一拱手,冲着其余人道:“学生有礼,参见诸位大儒。” 这些读书人,最就是见才心喜,看朱标小小年纪却不卑不亢,举止有度,显然被教养的很好,便都很喜欢。 “标儿怎么来了?”朱元璋好奇。 朱标不好说是他娘和他妹妹怕他爹在一群文人面前丢脸,偏他娘又正好身体不舒服,才让他来的。 他只能说:“听闻来了很厉害的夫子,妹妹说,让我来学习一下。”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来的倒是好时候!”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朱标肩膀,打的他一缩脖子。 但朱元璋心眼子多多啊,马上想到朱标已经五岁,虽然也寻了先生启蒙,可那老秀才,又如何能与在座的几位比? 他已经揽着朱标的肩膀挨个介绍开了:“这为李善长李伯父,你是认得的。” 朱标点着小脑袋先打招呼:“李伯父。” 父子二人却都没察觉,这声“李伯父”,却实在让叶襄三人目瞪口呆。 40.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实在是李善长外貌……有些不太像读书人。 其实明初的这些文臣,因为生于乱世中,其实都有一把子力气和好身板,建明以后在早朝上也常常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就连此时已经近六十的叶襄,其实也算强壮有力,但穿上青衫,还是一副文人做派。 而李善长…… 若是无人说起,叶襄师徒还以为这是哪位能领兵上阵的将领呢。 一身肌肉鼓鼓囊囊,几要撑破那件简单的布衣,眉眼舒朗硬挺,毫无文人的弱气。 此时几人也终于明白,为何时下文人中,对李善长的评价会……不太高了。 “这位是刘伯温刘先生,宋景濂宋先生……”朱元璋一一介绍着着,用力捏了捏儿子的肩膀。 嫡长子的身份是如何都不同的,朱元璋此时看着几人,竟不由自主的想起“太子太师”这几个字来…… 轻咳一声,朱元璋再看向叶襄:“这位……” 他稍微一顿,陈兴便自觉接过话头,向这父子二人再次正式且详细的介绍他们师徒三人。 叶襄的学识不必多说,便是他的为人,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要知道,水心村其实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当时水心先生也是对时局对南宋失望,才躲起来,只做一个简单的教书先生。 到今日,依旧时局很乱,依旧是异族当政,叶襄却觉得自己应该出村,用一身所学,为百姓谋一点实事。 这些年,他也一直是这般做的。 至于陈兴,则是精于商务,对税收也很有见解; 而薛宗纯则是极擅农事,对改革农具有浓烈的喜爱,一双手瞧着便与普通文人不同,骨戒粗大,手指上的茧子也极厚。 朱元璋却是大喜! 他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文人了啊! 叶襄已经年老,朱元璋不好让他再去做什么繁杂的事,还在犹豫间,屋门被人“咣”的踹了一脚,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他娘的,今天怎么这么吵?”朱元璋吼完才想起自己还在凹文化人的人设,轻咳一声,“那个,外面怎么了?” “大帅,是常茂又在捉弄人啦!”有人答道。 一个“又”字,实在是道尽不少往事。 朱标好奇的看出去,朱元璋却是怒气冲冲起身:“常遇春呢?” 不必人答,他想起常遇春已经出征。 身为常遇春的庶长子,常茂今年也不过五岁,却已经顽皮到连朱元璋都知晓的程度。 这孩子虽说是庶出,到底是常遇春的长子,名字都是朱元璋给取的,但谁也没想到那般一个小团子,如今却顽劣至此。 门已经微微开了一条缝,一个青年不好意思的对着屋内鞠躬,正要离开时却被朱元璋喊住:“冯诚?没去上学?” 冯诚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拿眼瞅了瞅刘伯温,没说话。 朱元璋的目光便也挪到了刘伯温身上。 刘伯温轻咳一声:“最近战事吃紧,营中所剩的将领不多,识字班就,咳……” 朱元璋最近也忙,自也知道刘伯温的忙碌程度。 没有学生,老师也忙,这识字班可不就停了。 外面常遇春的大儿子还在吵闹,冯诚倒是个乖觉的,小声哄着让他莫要大喊大叫了。 朱元璋头疼,再看一眼身边蠢蠢欲动的朱标,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伯温忽然开口说道:“几位将军的孩子也都到了该开蒙的年纪……” 所有人都看向刘伯温,他面不改色,腼腆一笑:“若是能有专门的学堂,也是极好的。”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 以此人的聪慧,定不是无缘无故提起此事。 刘伯温看向朱标,笑道:“小公子也开始启蒙了吧?不知师从何人?” 朱元璋才要回答,朱标却道:“都是我妹妹教我的。” 朱元璋:…… 话是真的,但是但是,家里的西席也不是摆设吧? 几个大儒却只觉得小孩子是在开玩笑,更显得家中兄弟和睦,均都哈哈一笑,并不当真。 刘伯温此时笑道:“臣还是觉得,建一个专门的学堂也好,像是常小公子这般年纪,也可以开始读书了。” 朱元璋陷入思索中。 之前那个不太正规的小学堂,是为了给他的将领们扫盲。 后来又做了马蓁蓁出那套试卷,小学堂瞬间分裂成三波,偏偏适合算学的、适合做工程的比适合认字的更多。 再加上众人来来去去总是有事,便也是到现在这般,直接就停了。 若是为这群孩子专门准备一个小学堂,那至少,学生不会乱跑了…… 朱元璋盯着朱标思索,朱标忍不住缩缩脖子,直觉不好,连忙抗议:“爹,妹妹教我就挺好——” 话已经说到这里,叶襄再不开口,便是实在不识趣了。 他抱拳笑道:“主上,臣愿为这群公子启蒙。” “这,劳烦先生,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朱元璋犹豫道。 刘伯温马上接口:“不若就请叶老似臣一般,为主上谋士,平时便不必安排其他事宜了。” 说着,他又笑道,“如此,我等有问题,也知道该去哪里寻叶老求教。” 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 除了朱元璋叫谋士开会商议事情,其余时间叶襄便在小学堂待着便是。 除了教孩子,也对其他人有教导开化的益处。 再看一眼蠢蠢欲动的章溢等人,刘伯温笑道:“自然,诸位也尽可去小学堂安排自己想教导的课程。” 毕竟都是将领之子,将来说不定便是个公侯世子的,若真有那聪颖机敏的,能收作弟子也是美事。 众人无不应下,叶襄亦是非常爽快。 朱元璋哈哈大笑着,一边笑,一边开始思索着小学堂应该建在哪里。 不若就在紫金山和无想山之间取一地点,也方便以后马蓁蓁同来学习。 哦,仙女儿,大约也是需要读书的吧? 朱元璋想着,已经将应天的地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便定好了地方。 * 天气开始逐渐冷了下来,前方战线也在收缩,不管是陈友谅或者张士诚,亦需要休养生息。 于是,逐渐的,诸位将领陆陆续续回到应天,便惊奇的发现距离军营不远处,多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41.现代化小学堂 “这……从前我只以为有山有水有风景才是好学院,却没想这般疏朗开阔也如此的好。” 粗人说不出什么婉转的话,惊奇却都写在脸上。 常遇春却是惊讶的喊了一声,一把捉住正在疯跑的大儿子常茂。 “爹?放开我,我们在上体育课!”常茂扭着身子挣扎道。 什么体育课,常遇春听不懂,他只捏着常茂的肩膀瞪眼问:“既然是上课,怎么在外面跑来跑去?夫子不管你?” 正说着,一个眼熟的百夫长走了过来。 他大约是被通知过,见到徐达常遇春几人也并未吃惊,只正经抱拳行了一礼:“诸位将军,我等正在上课。” “在外面?跑着上?”常遇春瞪圆了眼睛。 徐达一巴掌糊在他后背上:“听夫子的,松开小茂!” 常遇春下意识松开手,见儿子跟脱缰野马似的往一个地方跑去,这才发现那边还站着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 而奇怪的是,竟然有男有女,甚至大帅家的长子朱标也在那里! 再看百夫长,竟是像训练士兵一样让他们站成一排,又喊着立正稍息什么的,然后开始跑圈。 说起跑圈,几位将领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地上竟然还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画出一道道的白色道道…… 出于好奇,而且还有自己的子侄,一行人硬生生看完了时长三刻钟的体育课,又随着孩子们一起进了屋里。 “这是楼吧,建了好几层。” 才进去,汤和便感慨道。 徐达点点头,目中全是希翼。 多年外出打仗,他还没有儿子,如今瞧着这一帮小娃娃自然羡慕的很。 汤和家的老大汤鼎也在那群娃娃里,这会儿笑着拉着老伙计,一起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而就这么一走,却又遇到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下楼来。 这群孩子明显大了不少,冯诚也在其中,见到他们就高高兴兴的挨个打招呼。 冯国胜连忙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我们下节课是体育!”冯诚说完,便连忙跟着一起下去了。 他似乎还是个管事的,吆喝着让其余孩子排好队,带着一起往外走去。 一行人目瞪口呆。 到了二层楼,一拐弯,他们就看到刚刚在外面上“体育课”的孩子们,正在一间屋子里围着一个大桶盛水喝。 那水一瞧便热乎乎的,还在冒着白色的水汽。 常遇春哈哈大笑一声:“正好老子也渴了,茂儿!给你爹盛一碗来!” 常茂却道:“这是我们班的水桶,爹你不能喝!” 常遇春一瞪眼,还没说什么,常茂连忙道:“你们继续往前走,那有公用的炉子可以喝水!” 什么意思? 一行人面面相觑,试探着又往前走了一圈,结果见到的不仅有个温着一桶热水的炉子,还有个挂着写了“厕所”二字的小牌牌。 “这厕所,又是何物?”汤和好奇的推开门,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关上,“……是茅房啊。” 每人喝了半碗温水后,常遇春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那炉子半晌,上前一把把半锅水端起来,然后笑道:“哎哟,我就说,果然是这玩意!” “这又是什么?”一行人齐齐凑过来看,见那期间通红的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上面还打着不少的孔。 再细看,才发现这炉子后面还藏着一扇门。 徐达好奇的上前推开,之后惊讶咋舌:“嚯,一屋子这玩意儿啊!” 众人挤着上前来看,见那黑漆漆的带着孔的圆柱形齐齐摆在那里,像是一座黑色的小山,猛地一看还有些震撼。 “呼,这里是不是有点儿热啊。”常遇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后知后觉恍惚想起,似乎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啊。 虽然他们穿的足够多,今日天气还算好,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身上的凉意。 这会儿他们却是各个都扯开了领子,出了一身汗。 “总不至于是因为爬了那么点儿阶梯吧?”汤和也道。 徐达则是敏锐的察觉到热气的来源。 他走了几步,“哟呵”了一声:“这墙会发热!” 一群汉子齐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靠近去摸。 果然! 不仅仅是触手升温了,还有些烫呢! 常遇春的妻弟蓝玉在这里年纪最小,好奇心大约也是最重的,他东摸摸西摸摸,嘴里不住“嘶嘶”的倒吸着冷气。 “怎么了?”常遇春好奇问道。 蓝玉一边倒吸气一边说:“姐夫!这边越来越热——哎哟!烫死我了!” 摸到有些凸出的一块地方,蓝玉被烫的直接蹦了起来! 见他一边甩手一边斯哈,其余人不信邪,纷纷上手去摸—— 然后全都一边蹦跶一边甩手一边斯哈。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怒吼忽然在后面响起,众将领回头,就见一个少了一条小腿的老兵正戒备的看着他们。 “我们、我们只是来看看,来看看……” 徐达和汤和作为跟随朱元璋最久的人,一般的士兵应该都会认识他们。 所以这会儿两人被推到最前面,去直面老兵的怒气,试图用熟识度打动对方。 那老兵却像是谁都不认一样,挥舞着手里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器吆喝着说这什么煤炭房是重地,一般人不许进之类的话,非要将众人赶出去。 蓝玉年轻冲动,这些年被姐姐姐夫宠着,又一直没在战场上失败过,难免有些骄娇之气,当下一把抓住那铁器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看看——” “蓝玉!”徐达连忙制止,但那老兵脾气也冲,二话不说便将另一只空闲的手握了拳头就挥上来了。 常遇春自不能看着蓝玉吃亏,上前拉架,却拉的极偏,汤和看不下去,也加入了战团…… 于是众人被押送到朱元璋面前时,一个个都染了煤灰,蓬头垢面的。 那老兵被徐达和汤和护着,倒是没受伤,这会儿倔强的昂着头,正在和朱元璋告状。 “……大帅将那蜂窝煤交给小的,小的拿命也要保护好!” 朱元璋:“……好好好,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放、放那个,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三天再回来。” “我没事!我不用休息!也不想放假!”那老兵手一扬,“这些人就交给大帅,小的回去烧炉子了!” 说完,他便一拐一拐的转身就走了,速度还挺快。 目送老兵离开,朱元璋视线转回到徐达等人身上,顿时便是一副头疼的模样:“你们……” 42.马蓁蓁装都不装了吗? “大帅!这事儿可不能怨我们啊!那门上也没个锁也没个告示的,我等瞧见了,好奇,不得去看看?” 常遇春率先开口。 徐达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低头认错:“是臣等鲁莽了,请大帅责罚。” 刚刚他们不仅瞧见了那一位老兵,陆续几个,都是伤了胳膊或者腿儿的,如今都在那学院里帮忙干活。 大约是之前生活太困难,那些老兵一个个瞧着都皮包骨头的,但目光都炯炯有神的很,明显充满希望。 大帅这是做了好事,徐达心里佩服,便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朱元璋却是叹了口气:“你们说想去看看学校,我便想着参观一下也好,谁知道你们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 “那些老兵……”汤和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怎么?都是跟着老子上过战场的,难道缺胳膊少腿了就活该等死?” “那自然不行!”汤和眼珠子一瞪,又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会见到那么多的……主上这个法子好!” 说起这个,朱元璋难免面露得色:“好法子吧?是蓁蓁想的!” 几个熟悉他的老伙计都露出了然的笑来,常遇春也跟着“哎哟”一声:“又是蓁蓁仙女啊!” “不仅是这法子,你们瞧见了,那日夜都不间断的、随时可以喝到的热水,还有那烧锅炉的什么,暖气,整个教学楼都热烘烘的,孩子们在里面读书再不会冷了!” 朱元璋骄傲的扬起脖子,真的是迫不及待的在显摆!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朱元璋已经一股脑的继续说道,“还有这教学楼的建设!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不是宽敞又明亮!也是蓁蓁设计的!她教给工匠该怎么建楼的!” 众人不由自主露出些不敢相信的神色。 这…… 所以,马蓁蓁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吗? 直接以三岁稚龄之身,连房子都会建了? 不止如此,那些什么体育课,什么课程表,甚至连教材,都是马蓁蓁给弄出来的? ……一堆消息砸的徐达等人头晕眼花,面面相觑间,连回家打孩子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若是只差一点儿,掂掂脚还能够得着,那是得揍一顿,让孩子看看人家! 但这,明显已经超脱了凡人的范畴,自家孩子就不是仙女儿来投胎的,又能怎么办呢? 这行人不是自己的老伙计,就是心腹得力将领,朱元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而且因为之前这些人都在打仗,他也无人可炫耀,实在憋坏了! 徐达:所以今日的惩罚,便是听大帅滔滔不绝夸赞自家女儿两个时辰吗? 那这打个架的惩罚实在有些……太过分了些吧。 一群人听的昏昏欲睡,朱元璋已经第三次说起那教材的制定和体育课的重要性,偏还要他们捧场夸赞。 原本腹中墨水就不多,夸来夸去,几人也只能挤出“哇!”“喔!”“好厉害!”这样的感叹。 “差不多该吃饭了。”朱元璋也说累了,看看外面天色,喝了口水后若有所思道。 再看那群一提起吃的就忽然精神抖擞的几人,朱元璋哼笑一声:“冬日战少,你们也别闲着,找一个特长去好好学。” 特长?什么特长? 片刻后,常遇春愁眉苦脸抓着毛笔:“徐兄啊……” “嘘,快写。”徐达奋笔疾书,“写完才能吃饭!” 常遇春:…… 可是这卷子上的字认得他,他不认得这些字啊! 之前识字班学了那些字,他早就还给刘伯温了好吗! 交了白卷的常遇春被朱元璋一脚揣进启蒙班,要去和朱标、常茂他们做了同学。 常遇春:…… 他委屈极了,硕大一个汉子几乎缩成一团:“我、我不去!我都这把年岁了……” 看朱元璋并不搭理,他还奋力力争:“那我、我想吃火锅!” 给他好吃的,什么识字班,也不是不能去。 朱元璋一个眼刀扫过来,又头疼的摆摆手:“吃!都吃!” 为了迎接他们的凯旋,营中早就准备好了。 这会儿得了朱元璋的令,香气“嘭”的就冒了出来,直逼众人鼻孔,让人感觉只闻见这个味道,嘴里就已经吃到了美食一般。 因为好吃又简单,加上天气越冷,东西好保存,马蓁蓁做了不少火锅底料送到营中备着。 没有辣椒,便只能用茱萸,好在花椒和大蒜还能找得着,马蓁蓁又因为家中经营起了蜂窝煤的生意,搞到不少好东西。 她也不吝啬,料加的足足的,将个火锅底料熬的又香又浓,沸水一滚开,不必下肉片,已经是香气四溢了。 因为这,朱元璋还装模作样的给她带回去一个“朱大帅”赏赐的玉佩,说赞扬她做吃的有功。 这才激发了马蓁蓁的快乐,将个应天学院图纸交了上来,又和自家爹一一说起该怎么去造,又换来“朱大帅”的一堆奖励。 这会儿,营中众人吃火锅吃的欢乐,无想山下,马蓁蓁也正好和马氏一起,带着几个哥哥弟弟吃不辣版的火锅。 已经半岁的朱棣已经可以坐在奶娘怀里,陪哥哥姐姐吃米糊。 马蓁蓁则一边听着朱标讲今日在学院里又学了什么,包括徐达常遇春他们一行人去了学院,又被扭送到大营的事情。 听到好笑的地方,马蓁蓁险些喷饭,很不容易才憋住咽下去。 她笑道:“没想到……” 马氏看她,马蓁蓁则轻轻摇了摇头。 她是没想到,被写在了历史书上的开国将军,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后,便是自由时间了。 马蓁蓁的成语小故事早就画完,而且在系统的帮助下得了学院的建造图纸,还建起了水泥生产厂——不过如今还在研究中,没能造出来。 实在是有些技术是人不力不能及的,马蓁蓁也只能一点点摸索,看如何才能在古代搞出来能烧到一千多度的炉子,好把生料做成熟料…… 太难了。 实在做不到也只能慢慢尝试,看能不能搞出差不多的替代品来。 而且说的水泥厂,其实,里面还藏着一个小的火药制造厂。 但是这边进展就更慢了。 关于武器和粮食,系统很少能给出有用的东西,抠门的要死,马蓁蓁也只能凭借记忆去试。 眼看已经到了冬季,水泥啊火药啊,马蓁蓁也不算太急,她如今就想要粮食。 43.燕雀湖冰嬉 如往常一般,睡前祈祷一遍“土豆地瓜改良种子农具”,睡醒再祈祷一遍,提交日记前还要再祈祷一遍。 可惜马蓁蓁最近都没写出什么有用度高的日记。 也就前几天提交了一个关于常州攻城战的记录,系统给了两颗星有用度的评价,然后帮她改善了正在画的学院图纸。 “也是这下半年没什么战役,几方都在休养生息,现在是冬日,都自顾不暇呢。”马蓁蓁嘀咕着。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个冬过的怎么样,便也能预示着明年的收成如何。 但若真的下起大雪,对于时下战乱中的百姓来说,又是一个难熬的冬。 马蓁蓁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不过是被朱大帅赏了几次,你也开始学着忧国忧民了。” 说完,她又一下扑进自己的小枕头里噗嗤噗嗤笑了起来。 实在是,朱大帅给的,太多了。 先是因为蜂窝煤给了一波赏赐,又在建学院的时候处处听她的不说,奖励也丰厚的很。 最后是前几日她过三岁生日,朱大帅又让人送了一堆好东西,按青寻的话说,便是做嫁妆也足够了。 马蓁蓁又不是么多冷心冷肺的人,人家待她好,她自然要回报一二。 而且,自家原本就和朱大帅夫人娘家有亲戚,蜂窝煤生意便是有大帅夫人支持一起做的…… 行商想挣钱,自然是和官家联系越紧密越好啊。 马蓁蓁胡思乱想了半晌才终于睡着过去。 醒来后,马蓁蓁揉揉眼睛看看天色,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青寻来叫她。 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按照她要求的时间,每早起五天,她就要休息两天…… 一辈子没好好双休过的马蓁蓁终于在这乱世之中过上了做五休二的生活。 “今日没什么安排,便好好写一篇日记吧。”马蓁蓁趴在床上,托腮想着,一边调出日记系统,手指在半空点点点,之后叹一口气,“写什么呢。” 为什么她是学历史的,而不是农学院的学生? 那样就可以搞一些杂交啊肥料啊之类的东西,会不会有用度更多? 想搞粮食的心在此时达到巅峰,马蓁蓁“啊啊啊”的叫了两声,咬牙道:“不如先将三年后的那场战役写一写吧!” 那场夺了陈友谅生命的水战…… 只是马蓁蓁才有这想法,便感觉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念头都无法动弹。 又是这样。 她似乎并不能在日记上记载未来太具体的事情,便是写某个人,也不能给出具体时间地点将发生的某些事情。 从前这种感觉只隐隐约约,过完生日后,大约是她自己也长大了点,感觉也就更明显了些。 马蓁蓁叹了口气,又托腮想了半晌,到底还是关闭了日记页面。 再想想,让她再想想。 总要多尝试几次,多尝试一些东西,才能知道什么样子的日记可以得到更多的有用度。 躺够了,马蓁蓁才准备要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朱标的脑袋探进来:“妹妹!妹妹快起来了,今天要去湖上玩!” 大冬天的,去什么湖上玩? 马蓁蓁不太想动,但被朱标拉着起身,青寻已经进来帮她穿衣梳洗,又用过简单的早膳后,马蓁蓁坐在马车上才想起问马氏:“娘,去什么湖上玩啊?” “燕雀湖结冰了,你爹一大早使人来寻你们去玩。”马氏摸摸马蓁蓁的小脸,“冷不冷?” “不冷的。”马蓁蓁回过神来,摇头答道。 燕雀湖啊,就是以后会被刘伯温堪舆后建议填平建宫的那座湖。 自然是没完全填平的,但湖面少了一半因此流传出不少的故事,不管是“迁三山填燕雀”,还是什么千年鲤鱼精,什么湖神,后世说起来时津津乐道,只做故事来讲。 但马蓁蓁要面对的,却是真真切切几十万人力资源的浪费。 是的,浪费。 南京明故宫在后世只剩下一些最基本的核心遗址,却几乎连一个完整的屋舍都没有。 先是靖难之役中,朱棣攻破京师,迎接他的便是“都城陷,宫中火起”,不少宫殿被烧毁,同时朱建文下落不明; 便是之后被朱棣长子朱高炽修补一番,却又在之后遭遇雷击起火、大风、暴雨等等,再不复从前的光景。 残余宫殿又被康熙拿去盖九龙大殿,再被太平天国运走修建新宫,剩余残垣断壁再经火烧一次,到清末民国更是被各种拆来拆去,七零八落。 马蓁蓁是学历史的,自然知道明故宫的历史意义和地位。 北京的紫禁城便是朱棣仿造明故宫所建,而明故宫却在多年破败后,还能将来南巡的康熙震惊。 康熙作《过金陵论》一文中写道:“道出故宫,荆榛满目,昔者凤阙之巍峨,今则颓垣残壁矣!”又加以想象,“顷过其城市,闾阎巷陌未改旧观,而宫阙无一存者,睹此兴怀,能不有吴宫花草、晋代衣冠之叹耶!” 但如今成为亲历者,马蓁蓁却觉得心痛万分。 几乎贯穿了整个洪武朝都在修建的明故宫,耗费了无数财力人力,最后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不若,直接去北京修一个紫禁城好了…… 还省钱…… 马蓁蓁的胡思乱想又开始了,她甚至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个可能性。 直到马车停下,马氏提醒她裹好厚披风下去玩的时候,马蓁蓁才不得不遗憾的得出一个结论:有点难。 别的不说,此时的北京,还叫元大都。 更不必说,再往前北京叫幽州,就是那个被异族统治了近百年、还要靠几年后的徐达和常遇春才将汉族政权收回的燕云十六州。 便是之后推翻了元朝,打下燕云十六州,让朱元璋立刻往北迁都也是不可能。 朱棣迁都,是因为那块儿是他的封地、他的地盘,加上他坐上皇位的方式确实令人诟病,待在南方那文人聚集的地方便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迁都北方,一来正了“天子守国门”的好名声,二来便是一种决心将蒙古挡在北长城之外的展示。 那也是朱棣经营几十年的结果。 总不能,才打下元大都,她就能劝着朱元璋北迁吧? 马蓁蓁想的入神,被伺候着换上了冰嬉的鞋子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朱标拉着站在了冰面上,她才一脑门问号的后知后觉“啊?”了一声,之后就被猛的推了一把。 44.二话不说开始了她的坑爹计划 “啊啊啊啊啊!” 马蓁蓁张牙舞爪的在冰上滑出去好远,险些扑到才被人拦腰抱住。 朱元璋哈哈大笑着,一下就把马蓁蓁抛到空中。 马蓁蓁…… 马蓁蓁已经习惯了。 一个三岁小孩,三十多斤,落她爹这种人高马大的人手里不就是被抛来抛去的命运? 她习惯了。 真的,真的习惯了。 被连抛三次,又被胡子拉碴的蹭了蹭脸,马蓁蓁面无表情的在地上晃悠了两下才站稳。 这一刻,她打定注意给她爹找点事干。 嗯,就让她爹去游说朱大帅定都北京吧。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朱元璋本就是打仗起家的君主,将蒙古逼退,还将都城就设在人家家门口不是刚好吗! 就这么决定了! 也省得她爹这么闲,连滑冰都有时间来参与! 马蓁蓁气呼呼的又抹了抹被扎红的小脸,二话不说开始了她的坑爹计划。 此时的朱元璋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洗脑,他兴冲冲的呲着大牙,在冰面上一会儿追儿子一会儿抛女儿,快活的很。 不一会儿,有些看着实在眼馋的将领便不再等,也来到了冰面上玩耍。 好在此时的燕雀湖实在够大,除了湖心冻的还不太结实之外,其余地方冰面已经足够厚。 便是承载十几二十多个汉子,也完全没问题。 热热闹闹玩了一会儿,天上忽然就落下雪来。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1360年,元至正二十年,韩林儿龙凤六年,陈友谅大义元年,的第一场雪。 只单看这些并列的年号,也可知此时是如何的乱世。 距离明朝建立,洪武元年,还有八年。 一片雪花落在马蓁蓁鼻尖上,她抬手摸了摸,忽然笑起来。 乱世出英雄,说不定,她一个三岁稚童也能改变未来呢。 作为一个北方人,马蓁蓁对冬季里的雪实在常见的很,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还是回到马车上后,青寻搓着手说了句“这几年一年比一年冷了”,马蓁蓁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里是南京啊!而且才十一月,就下起雪来。 不愧是“小冰河”时期,冬季长且气温低,连南方大雪都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的蜂窝煤往陈友谅和张士诚那边卖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涨点价了? 马氏怕孩子们冷,就近带着他们去了朱元璋的大营中暂做修整。 “真暖和呀!”朱二进了大帐就挣扎着把身上的厚披风给脱掉,然后和朱标一起好奇的跑去看那沙盘。 马蓁蓁也是第一次到营中来,亦是难免好奇的到处看着。 说是营帐,其实也与普通房舍差不多,外间颇大,上首还摆着一套桌椅,其上凌乱的堆叠着一些纸张和书籍。 正中间摆着的沙盘,也是马蓁蓁前段时间突发奇想提出的。 原本她是为了做水泥,找人弄了干净的河沙回来,之后才想起沙盘这回事儿。 问过朱元璋,得知现在还没这个东西,动手能力极强的马蓁蓁就凭借记得的历史上如今四方对持的分布,做了个大略的沙盘给了他爹。 她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这沙盘也是死记硬背历史书上的地图,如今才能还原一二。 “咦,爹,你不是说这个沙盘已经献给大帅了吗?”马蓁蓁忽然想起自己爹曾经说的话,好奇的问道。 一瞬间,朱元璋和马氏都忽的紧张起来。 正在玩耍的朱标不解抬头:“朱大帅?爹——”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朱标就被朱元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捂住了嘴。 马氏轻咳意思:“这个……你爹觉得很有意思,而且毕竟是你亲手做的,就留了下来,送给朱大帅的是另外新做的一个。” “哦。”马蓁蓁并未觉得有异,这沙盘她两个哥哥很喜欢,家中还有她做的一个小的、简易版应天城的沙盘。 她不太感兴趣,正要去看其他的东西,却被马氏一把抱住:“饿不饿?娘带你去吃饭吧。” 时下习惯一日两餐,马蓁蓁却仗着自己还小,向来三顿饭一顿都不能落的。 被她影响的,如今家中众人也都愿意早中晚都吃上一顿。 这会儿听马氏问饿不饿,朱标和朱樉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小孩子玩闹半晌,肯定是饿的,一行人便又换了地方去用午膳。 吃饱喝足,困劲儿就上来了。 马氏温柔的哄着,哄的马蓁蓁很快便陷入睡梦中。 旁边的朱标也跟着昏昏欲睡,只是眼睛还没闭上,就被朱元璋一巴掌拍醒。 “从前是觉得你还小,从未与你说起过,但如今你长大了,又是家中的长子……” 朱元璋严肃了神色,将朱标拎出去,单独与他说了马蓁蓁出生时候的事情。 “……那会儿情况紧急,你娘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躺在床上还起不来,你妹妹又瞧着就要……” 朱元璋说不出口,朱标也听的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小声说道:“我还以为,妹妹姓马,是因为男子随父亲姓氏,女子则要随母亲的姓氏呢。” 朱元璋:…… 什么话! 又不是没读过书,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见朱元璋瞪着眼睛看自己,朱标一缩脖子,又喃喃:“那我在妹妹面前,岂不是要叫……马标了?” 这也太难听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朱标又期期艾艾:“爹啊,我听说人家都有什么字什么字辈的,咱家,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爹我字国瑞,你,你尚未立冠,自然是没有字的!”朱元璋说道。 而至于字辈,那老朱家确实是没有。 别说字辈了,要不是为了区分几个孩子,他连名字都不能有。 自然,便是有,朱重八这样的名字……甚至都不能算是个名字。 此时的朱元璋除了给长子朱标起过名字,还有朱棣意外得了个名字,其余两个儿子如今的称呼都是朱二朱三…… 眼看也是要开蒙的年龄了,朱元璋咂咂嘴,认真看着朱标:“不然你就叫……马大标?” 朱标:…… 更难听了! 朱元璋说完自己就轻咳一声。 他家中从前都是按顺序叫的,这会儿被朱标一问,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好字,只能先敷衍道:“你妹妹又不可能叫你的大名,你娘也只会叫你标儿……至于字辈,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朱标嘀嘀咕咕的回去了,留下冥思苦想的朱元璋。 而马蓁蓁一觉睡醒,神伸懒腰,唤出日记系统便准备开始列下如何让她爹给朱元璋洗脑定都北平的计划了。 45.他都能生出个仙女女儿 “现在就让朱元璋迁都北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要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相信,北京做都城才是最合适的。” “这样,在建应天的皇宫时,就按陪都的标准来建就好了。” “一座行宫和一座真正的皇宫总归是不同,这般多少也能省点银子和人力吧。” 马蓁蓁一边嘀咕着,一边在日记上整理思路。 【定都北平的好处:】 【一、“天子守国门”,似乎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不管是东西晋还是南北宋,都城始终都在距离边境线不远的地方。】 【二、南方自古富庶,文人较多,与北方差距过大,若不能一力发展北方,南北差异只会越来越难以拉平,“南北榜案”那样的事情早晚会发生。】 【三、朱元璋要建立一个新的朝代,不是南明,而是大明。若只有南而没有北,又怎么算是一个完整的疆土。】 【从石敬瑭向契丹称臣纳贡割让燕云十六州起,至今已经四百多年。】 【便是朱元璋打下了北平那块地,不看重只放着,又怎么能算作是自家的疆土?】 【南北地域辽阔,跨度之大,若不加强沟通联系,大明也只能做一个南朝。】 【定都北平,对外震慑蒙古,对内拉平南北差距。】 【内有大运河可承担漕运,外有海岸线相连,便是车马劳顿一些,南人北上,南货北运,也不会太过艰难。】 马蓁蓁舒了口气,先提交了今日的日记。 算是为自己整理思路,想想怎么说服她爹,再让她爹去说服朱元璋才好。 果然系统没有任何有用度评价,马蓁蓁也习惯了,活动了一下手腕便准备出门去做大忽悠。 两个哥哥都还在睡,马氏正在看一个本子,马蓁蓁走过去看了一圈,好奇问道:“娘,爹呢?” “寻他有事?”马氏笑着抬眸看她,“他出门去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朱标和朱二可以留在这边住,但是马蓁蓁必须要回到道观过夜。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马蓁蓁感觉还有些时间,想再等等朱元璋。 好在,终于在他们临走之前,朱元璋回来了。 他似乎喝了点酒,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润,见到马蓁蓁就笑:“瞧瞧这是谁啊?哦,是我家的仙女儿蓁蓁啊!” 马蓁蓁:……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父母和旁人叫她什么“仙女”,她都有些接受无能。 轻咳一声,马蓁蓁缠着朱元璋道:“爹今儿跟我们回宅子住吧?” 这样路上还能有时间,多忽悠忽悠他。 朱元璋却以为是女儿想要自己更多的陪伴,哈哈一笑,自然应允下来:“好!今儿和蓁蓁一起回家!” 朱标兄弟已经起床,这会儿已经收拾好自己,乖乖等着上马车回家。 马蓁蓁专门和朱元璋坐在了一起。 朱元璋大约真喝的开心了,絮絮与马蓁蓁说着各种事情,蜂窝煤,学堂,老兵…… “……感觉现在大家跟着我干,更放心了些。从前若是缺胳膊少腿,那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朱元璋顿了一下,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马蓁蓁只能安慰他:“爹你商贾出身,如今能带兵打仗已经很厉害了。” “商贾出身?老子……”朱元璋差点舌头打滑把真话说了出来,好在盼着马蓁蓁健康的心意足够强烈,让他及时止住话头。 马蓁蓁却以为他是觉得商贾出身不好,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爹宽厚的肩膀,正好顺势引出自己想要说的话题:“商贾出身怎么啦?朱元璋从前还是要饭的呢,咱也没说看不起他啊!” 朱元璋:…… “而且如今瞧着形式,又有我这个,咳,仙女儿帮忙,他赢的可能性很大啊!”马蓁蓁试探着说道。 瞬间朱元璋就坐直了身子。 许久没听过天启了,但之前老天说他能做皇帝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也是有马蓁蓁这个生而知之的女儿,朱元璋才对天启更加坚信不疑。 他都能生出个仙女女儿!怎么可能不是真龙天子! “那爹你说,朱元璋如今真称帝了话……会定都哪里啊?” 马蓁蓁瞧着她爹张嘴,真要说话,马上哈哈笑道,“总不能是应天吧?” “就应……为何?为何不能是应天?”朱元璋话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更加好奇。 见马蓁蓁似乎是在思索,并未回答,他也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还是点头:“只能是应天。” 轻咳一声,朱元璋也不管马蓁蓁听不听得懂,与她详细分析:“且不说如今北方还都被元朝占领,便是到时候全被打下来了,又能到哪里定都?” “开封吗?” “可元朝修建的运河已经绕开了开封,若真要定都过去,还要重修河道……到时候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又哪里有人力财力去修运河?” 朱元璋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定都应天也不如何合适,太过靠南,但除了应天,还能有哪里更合适? “洛阳?也不好。凤阳?那也需要建造之后才能……” 朱元璋没说完,又叹了口气。 他也实在是苦恼的很。 马蓁蓁拍拍他的胳膊,小奶音扬的高高的,激昂极了:“就不能让你家大帅有点儿志气?” “怎么?”朱元璋好奇问道。 “元大都!拿下!”马蓁蓁白嫩嫩的胖乎乎的小手做了一个抓住又握拳的动作,小表情也给的很是可爱。 朱元璋忍不住笑出来。 他抬手,包住马蓁蓁的小手:“你的意思是,夺了元大都,将京师定在那里?” 马蓁蓁认真严肃的点头:“元大都,很好!” 北京,很好! 朱元璋蹙眉思索片刻:“但那地方没钱没粮,若定都在那里……” “漕运,海运!”马蓁蓁马上说道。 见她爹似乎很不赞同的样子,马蓁蓁也不解释那些个政治啊军事的原因,只坐直小身板,反握住他爹的手说道:“爹你想啊,朱大帅最恨的是谁?” “自然是元朝!”朱元璋毫不犹豫。 他家破人亡,便是因那元朝的苛政,又如何能不恨? 造反伊始不敢言明的心意,如今自可全说了! 他对着自己女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元朝残暴无德,毁我中原大地至深!爹定要帮着大帅一起,将他们打出去!” 46.“真会出这些难题给你爹!” 这打出去,自然是指的从中原大地赶出去了。 看自家爹双目烈烈,很有决心的样子,马蓁蓁也慎重点点头,将肉嘟嘟的小脸儿绷的极紧:“那爹有没有信心,将元大都收回?” “当然!”朱元璋大声应道。 “躲了敌人的都城,把他们打回到草原上,再在北方定都,修建长城,永远的将他们挡在关外好不好!” “当然极好!”朱元璋毫不犹豫应道! 马蓁蓁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那爹就去劝朱大帅,咱们新朝的京师,就定在元大都好不好!” “好!”朱元璋顺嘴答道。 可说完,他便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不是,蓁蓁啊,定都不是这般草率的……” “可是应天离北方也太远了吧,便是南宋,也未定都在这般靠南的地方。”马蓁蓁眨着大眼睛,语气天真无邪,话却说的格外扎朱元璋的心。 南宋…… 那他、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新朝就像是南宋一般啊! “北方那~么大的土地,难道都不要了吗?放的久了,会不会又被人抢走啊。”马蓁蓁继续说道。 朱元璋:…… 有、有道理。 不过…… 他掩饰性的再咳:“蓁蓁啊,现在、现在江南都还没打下来呢,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啊?” 别说打元朝了,他这会儿打陈友谅都费劲…… 马蓁蓁大眼睛忽闪一下:“那先给他定个目标嘛!” “将元大都抢过来,做自己的都城!这,就是咱们大帅的目标!” 马蓁蓁小手一挥,五短身材已经颇有大将风范。 朱元璋笑起来,伸手将马蓁蓁搂在怀里:“好好好,将元大都抢过来做自己的都城。” 他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小女儿的戏言,还是仙女儿的意思。 只是这会儿抱着孩子,朱元璋却逐渐想的入了神。 若他打败陈友谅和张士诚,又北征大元,建立新朝,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朱元璋很喜欢紫金山。 刘伯温也说过,这块地方依山靠水,风水极好。 当初刚打下应天时,这个地方还叫集庆,那时朱元璋进城转了一圈,就看上了紫金山这块地儿。 如今他的大营就在这里,正在练的水师,造的大船,都在不远处的玄武湖。 他的将领,他的士兵,也都生活在紫金山附近。 他的妻儿也都在应天城中安居乐业,如今这个城市,越发繁荣起来。 这难道不能作为一个都城,不能做他新朝的京师吗? 朱元璋扪心自问,却也知晓,确实太偏南了。 而且,像是马蓁蓁刚刚随口说的那般,难道北方的地,打下来,也都不要了吗? 南方才子多,一朝文臣若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他这国,还能算国吗? 北方…… 江南…… 朱元璋也左右为难,忍不住抱紧马蓁蓁,又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真会出这些难题给你爹!” 马蓁蓁哼哼唧唧,心中也知道让她爹去说服朱元璋这事儿实在困难,当即就使出拍马屁大法,哄的朱元璋心情舒畅,终于将此事一口应下。 其实说难,也不算太难。 自古以来都有陪都的传统,基于地理位置和军事防御的考虑,另外立一个城市为陪都,作为都城的补充。 互相协调,各有侧重,这样的格局才能让朝廷走的更长远。 “元大都,可以作为陪都。”朱元璋如今觉得,这般便是个极好的办法了。 马蓁蓁却瞪大眼睛:“为什么不让应天做陪都!” 朱元璋:? 他失笑:“这怎么可能。” 马蓁蓁仔细看她爹,见他神情虽淡然却认真坚定,便也知道今天只能道到这儿了。 也行吧,至少暂时,将南北都城的概念种进了她爹的心里。 之后她再慢慢的劝,各种潜移默化的磨着,等她爹认可北平做都城更合适之后,便可以更好的去劝朱元璋了。 此事尚早,可以缓缓图之。 与水泥、炸药一样,有了开始,剩下的便只能是努力和等待了。 吃过晚饭回到天书观后,马蓁蓁喝了药就睡下了。 倒是这一晚,她梦到了曾经的过往。 那是学到明朝时,老师开了一堂小型辩论课,主题便是辩论永乐移都是否正确。 正反两派也好分,直接按籍贯分了南北。 一个班十几个人,辩的风生水起,唾沫横飞间连下课铃声都没听到。 马蓁蓁身为北方人,又享受到了北京为首都的福利,自然力挺朱棣。 而那场辩论最终也没有个结果,便是马蓁蓁她们这一方将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拿出来证明定都南方的弊端,却依然无法解答对方的提问。 开封也可选择,甚至运河路过的济宁,都比北平更合适君王居住。 北平太过靠北,几乎就挨着抵御外敌的长城,又距离富庶的南方太远,财粮运输都很困难。 朱棣迁都燕州,自是带着个人情绪的。 但后来事实证明,迁都对于当时的大明来说,确实是极其正确的选择。 而运输上的困难,完全可以靠相近的天津港来补足。 正好,大明的海运可以发展起来,若诸位帝王都能重视海运,便也不会出现海禁越发严格,最终闭关锁国这样的事情…… 或许,到时候,便是大明依旧会灭亡,女真依旧,但也有可能一切都会改变也未可知呢? 马蓁蓁想的远了,呆呆看着屋顶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唤出日记系统。 之前那福船的图纸还被她妥帖的收着,那是这个朝代适合海航的船型。 “如果陈友谅不是非死不可就好了。”马蓁蓁嘀咕着,这次在日记上写下的却是【论海运的重要性】。 只是才写了几个字,马蓁蓁就意识到,若要发展海运,第一步还是要定都北平。 否则只南边这么一片地方,除非对外贸易,海运也无甚用处。 而想要对外贸易,还要先打倭寇——明朝倭寇盛行,以至于朱元璋的“海禁”一开始便是为了封闭倭寇的。 禁止民众私下出海交易,便是怕倭寇越发壮大,但后来这海禁的措施被后辈越发曲解,才成了那般封闭的政令。 “还是先写写倭寇吧,这一点打张士诚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马蓁蓁下了决心,才点改了一句话,青寻便走了进来:“小姐可是醒了?要起床了哦。” “无垠大师等下要来为小姐检查身体。”青寻温声说道。 47.被拐子抱走了! 许久不见无垠大师,马蓁蓁听了这几个字还恍惚了一阵,才想起这位就是她喝的苦药的来源。 时隔半年再见,无垠大师似乎一点儿没变。 白发白胡子,却面上无一条皱纹,瞧着慈祥和蔼极了。 马蓁蓁仰着小脸看了他片刻,无垠大师便对着她微微一笑:“身子好了许多,也长大许多。” 他这么一说,专门跑上来的马氏便松一口气,青寻也拍着胸口叹道:“这便好,这便好。” “贫道调一调药方,再喝上一年,再改。”无垠大师双手合十,却是又对马氏道,“当年所言之事,还请夫人放在心上。” “是,都记着呢。”马氏连忙应承道。 马蓁蓁好奇看了马氏一眼,见她只对自己笑,也只以为是一些需要主要的调理事项。 “那她,还需要一直在观中居住吗?”马氏问道。 如今小五已经半岁,马氏又担心朱元璋暴躁的性子,准备年后若出征便随着一起。 马蓁蓁小时候还好,如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和兄弟们一起她也能放心些。 无垠大师却点头道:“至少要住到六岁。” 马氏叹了口气,爱怜的摸摸马蓁蓁的脑袋。 马蓁蓁昂头看她,粲然一笑:“没关系的娘,我会每天下山去看哥哥们的。” 马氏失笑:“原想让你哥哥照顾你的。” “都一样,大哥也才五岁呢。”马蓁蓁老气横秋的拍了拍胸口,很是厉害的模样。 倒是忘记她自己也才三岁而已了。 这句话逗的一众大人都笑了起来,无垠大师也仿似心情很好的递给马蓁蓁一包饴糖。 这个时候糖类难得,马蓁蓁惊喜极了,还算着要与哥哥弟弟怎么分享这糖。 马氏趁机请了无垠大师到一旁。 她看了眼乐呵呵的、此时尽显小孩脾气的马蓁蓁,担忧开口:“蓁蓁似乎是有些生而知之的模样,但慧极必伤,我有些担心……” “夫人不必想这些,蓁蓁小居士自有她的命途和福运。”无垠大师行了一礼,话依旧说的不紧不慢。 马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敢问无垠大师,蓁蓁她……是否与旁人不同。” 无垠大师这次却没说什么,他似乎点了点头,又像是没有。 念了一声“无量天尊”,无垠大师再对着马氏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一步便踏出了众人的视野。 不管看过多少遍,马氏依旧为无垠大师的这种神异感觉震惊无比,再看马蓁蓁的时候,更觉得无垠大师之前那肯定是点过头的。 “娘!今天天气好好,咱们能不能出去玩啊!” 马蓁蓁嘴里含着一块儿甜滋滋的饴糖,撒娇撒的比这糖还要甜。 马氏看看天,再算一下日子:“正好,这附近今日有集市,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马蓁蓁高兴的鼓掌! 所以说,双休日的存在是多么重要! 辛苦五天,然后一天滑雪玩儿,一天逛集市,爽歪歪。 马蓁蓁蹦蹦跳跳的挽着她娘下了山,拉上两个哥哥就出了门。 至于两个弟弟,都还太小,冬日里出门容易生病,便还是留在家中。 集市就在不远处的镇上,还未走近,马蓁蓁便已经能听到人声鼎沸,甚至闻到食物的香气。 现在能出摊的食物种类并不多,但是袅袅热气腾空起时,带来的烟火滋味却实在令人向往。 马蓁蓁和两个哥哥一起吃了碗豆花,便听到吆喝声,却是另一边有杂耍的表演。 人群蜂拥而来,马蓁蓁“哎哟”一声,被挤得和朱标他们分开。 跟来的沐英等人自然下意识的先紧着朱标这个大公子,马蓁蓁想去找青寻,扭头之间却是一个认识的人也看不到了。 似乎杂耍表演上来便是个吸人眼球的,一片哗然声,正好淹没了马蓁蓁喊人的声音。 四下全是大人,她一个三岁小孩被挤在其中,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娘!青寻!大哥!”马蓁蓁到底还是小孩子,举目四望只是看到不同颜色的衣裳,一下子吓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殊不知马氏也正在不远处着急的喊着“蓁蓁”,青寻跟在她身边,一边抹泪一边喊“小姐”。 两拨人相隔不到两米,再一米远处,是被沐英高高举起的朱标和朱二。 但一行人的喊声被人群的叫好声吞的一丝不剩,马氏无奈,便是让人去找,如今这般人挤人的情况也实在难办。 偏偏马蓁蓁才刚哭出声来,就感觉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她还以为是她娘或者青寻找过来了,高兴的回头,才要喊人,却见是一个陌生的婆子正眼含欣喜的打量着她。 “你是谁!”马蓁蓁大骇! 那婆子却直接抬手捂住她的嘴,然后直接将她抱起紧紧裹在怀里,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哎哟,我的心肝儿宝贝,怎么自己跑这里来了!娘可担心死了,快快,咱们这就回家去!” 周围的人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杂耍演出上,便是有看到这一幕的也不会觉得违和。 马蓁蓁努力想挣扎,但这人手劲儿大的很,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完蛋了,竟然被人贩子抓走了…… 马蓁蓁满心绝望。 不应该啊,她是身负系统的人啊,难道连个主角光环都没有,竟然要被人贩子拐走了? 她的宏图大业,她的土豆,她的福船,她的定都北平啊啊啊啊!都还没实现呢啊! 马蓁蓁使劲儿踢打着,但那婆子强壮的很,马蓁蓁这点劲儿对她来说根本不疼不痒,只飞快的将人抱离了人群。 一到人声没那么喧闹的地方,马蓁蓁倒是听到了马氏叫她的声音,但被死死捂着的嘴让她完全没办法回答。 这婆子脚程实在是快,马蓁蓁脑子还没转过一圈想个办法,就已经被抱着转过了不知几个小巷,转眼便进了一个瞧起来普通极了的宅子。 不大的院子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听起来都静悄悄的。 马蓁蓁越发绝望,却不防那婆子一推开门,迎面便是四五个被绑着又塞了嘴的小孩,正惊恐的看了过来。 48.卖去做童养媳 而抱着马蓁蓁的妇女才进门,身后门外就忽然冒出一个魁梧大汉。 他开口,声音闷闷的:“怎么抱了个女孩儿?女孩儿卖不出去,不值钱。” “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正哭着喊娘,一看就是走丢了。而且,你瞧瞧她这脸。” 那婆子说着,终于松开了捂着马蓁蓁嘴巴的手,又掐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给大汉看,“瞧这模样,有的是人喜欢!” “但也太小了。”那汉子皱着眉,还是很不满意的模样。 马蓁蓁当即喊道:“那放我回——” 只说出了四个字,她就被那婆子利索的一个布巾塞到了嘴里。 才要“呸”出口,那布巾又被人往嗓子眼里猛的塞了塞,直怼的马蓁蓁险些要呕出来。 那婆子还边动手边说道:“我晓得,男娃子么,年纪小的之前,女娃子是越大越值钱,可这不是搞不到手么。” “就这模样,水灵的很,买去做个童养媳什么的,肯定也有大把的人要!” 那婆子说完,得意的将已经捆绑结实的马蓁蓁往那几个孩子堆里一丢,拍拍手便准备出去了:“不是我说你,都攒了这么多孩子了,得赶紧往外送一送了。” “联系好人了,明儿一早就来拉走。”那汉子应了一声,又蹙眉看了马蓁蓁一眼,“瞧这衣服也不是多富贵,罢了,明早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吧。” 明早就要把她卖掉? 马蓁蓁瞪大眼睛,嘴里“唔唔”的叫着,那婆子和大汉却丝毫不闻,两人一起出门去了,还不忘将门“咣当”一声关了。 绝望笼罩在马蓁蓁心头,她来不及想更多,第一反应便是依赖系统:【救命!救我!】 没有回应。 马蓁蓁咬着牙:【我要写日记!】 日记界面如往常一般,显示的很是丝滑,马蓁蓁气死了:【所以你就只管着写日记是吧!我活着死了的你也不管!】 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马蓁蓁恨恨的准备在日记上写下【我被绑架了!】,脑中意念才动,她却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惊诧回头,借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日光,马蓁蓁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小男孩。 他也就和朱标差不多大的年纪,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小揪揪,皮肤白白的,脸蛋也肉嘟嘟的,形容可爱极了,偏眼神又很沉稳。 他对着马蓁蓁比了个“嘘”的手势,用小气音说道:“别怕,我这就给你解开。” “你别怕,别说话,也别哭,他们听到声音就会进来的,妹妹乖一点哦,不怕不怕……” 男孩说着,却并未将马蓁蓁嘴里含着的布巾取出来,反而先帮她松了绑。 也是此时,马蓁蓁才发现,刚刚还七扭八歪躺在地上的几个小孩此时全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的绳子松松散散,明显束缚不住他们。 惊讶之间,她身上的绳子也松了下来,但她的双手却被男孩紧紧握住。 “等下你可以自己扯下嘴里的布巾,但是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叫,不要被他们听到声音,好吗?”男孩实在谨慎的很。 马蓁蓁也学着他的样子,谨慎点头。 男孩大约见她已经平静下来,松了口气,放开马蓁蓁的双手后便利索的给自己套上了绳子。 马蓁蓁也终于看出来,这群孩子身上的绳子虽然松散的很,但若是躺在地上,双手在身后抓紧绳子不乱动,不去细看的话是看不出几乎已经被松绑了的。 ……这群小孩子也太过聪明了些吧! 马蓁蓁忽然为自己刚刚的不淡定感到羞耻,毕竟她是重活一次的大人呢,竟还没一群小孩子有主意又经得起事。 只是她正这般想着,就听那男孩赞许的开口道:“你很好,竟然真的不哭不闹也不尖叫。” “比你强多了。”男孩身后的另一个孩子戳了戳身边人的脑袋,白眼一翻,“当时云哥才帮你松了绑你就大哭大叫,害的大家险些被罚。” 被他戳的孩子也不敢分辨,垂着一张脸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帮马蓁蓁松绑的那被称为云哥的孩子却小手一挥:“小磊你还好意思说他,当初我帮你扯开布巾的时候你不也鬼吼鬼叫的?” 被他叫做小磊的男孩顿时脸上飞红,不依不饶道:“云哥……” “好了好了,又来一个小妹妹,大家要帮忙一起照顾他。”云哥没让小磊继续说下去,只问马蓁蓁,“你叫什么名字呀?” 马蓁蓁眼珠儿一转,开口道:“我叫贾三妞。” 真对假,没毛病。 而且这时代,家中孩子还是以数字排序的多,三妞什么的实在太常见了。 云哥便也没怀疑,点点头,又叮嘱道:“你不怕就好,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能逃出去的办法……” “真的?”马蓁蓁大喜。 但不一会儿,她就喜不出来了。 看着那比耗子洞大不了多少的小洞,马蓁蓁不敢置信:“你觉得,咱们能从这个——洞里钻出去?” “再挖大一些,肯定就可以了。”云哥坚定道。 马蓁蓁:“……可是他们明早就要把我们卖掉了!” “没事,一晚上足够了!”云哥说着,却给马蓁蓁递了个眼色。 马蓁蓁一顿,回头去看小磊他们。 那四个孩子眸光懵懂,却又极其信赖的看着云哥。 瞧着个子最矮的那个还在含着手指,见马蓁蓁看过来便对她呲牙一笑,又小声喊道:“云哥,云哥。” 云哥扭头看他。 那小个子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拍了拍小肚皮:“我、我又饿了……” 云哥脸上浮现起一丝为难:“我这里的食物剩下也不多了……” “我有!我有吃的!”说起这个,马蓁蓁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然后从袖中和衣服里取出好几块小包的糕点。 刚刚路过那糕点摊子时她问马氏要的,可她人小眼大,看什么都想吃,一吃却又吃不下,马氏被她气的,非要她自己揣着这些多余的糕点。 倒是正好解了这会儿的燃眉之急。 四个孩子全都忍不住的“哇”了一声,又在云哥“嘘”的提醒中捂住了嘴巴,只眼巴巴的看着马蓁蓁手中的油纸包。 49.商量逃跑对策 那些点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吃不下的巨量存在。 可对于六个孩子来说,也不过是一人分得一块半而已。 但没人嫌弃,相反,大家捧着这手掌心大小、已经有点碎了的点心,全都眼含感激的看着马蓁蓁。 马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被抱着的时候挤碎了……” “没关系,又不是不能吃。”云哥实在沉稳,小手一挥,颇具大将风范。 和他相比,马蓁蓁简直就像是实打实的小孩。 六个孩子一起举起点心,忽然看着彼此笑了一下,然后便抬手,将那点心送进了嘴里。 吃完了,还要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但一双双弯起的眸子中却溢满了快乐。 马蓁蓁甚至觉得自己不像是被拐子抓走了,反而像是上了个幼儿园,认识了一群新的小朋友。 可惜这块点心也只能坚持半日。 外面日光移动到西边窗户时,个子最小的那个又怯怯开口:“云哥……” 正在用棍子、石头和自己的手,带着几个大孩子猛挖洞的云哥回头,无奈叹道:“小丁,云哥我……也没什么吃的了。” “我不饿我不饿,我可以、可以忍。”那小丁马上摆手,下一瞬却忽然红了眼眶,“我就是、就想有点想娘了……” 可不得了,这话一出,提到了“娘”,哪里还有小孩能忍得了? 便是云哥,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等、等咱们回了家,就能见到……” “娘”字还未说出,一阵阵抽噎声便响起。 马蓁蓁见这些哭都还记得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小孩子,又心疼又难过。 不行,必须自救。 马蓁蓁放下手中的小棍子,再看了一眼那只够小猫钻出的墙洞,转身跑到门边。 她用力一拉门,不出所料便听到外面哗啦哗啦的门锁响动声。 大约是吃饭的时间,也或者是因为这屋里只锁了几个孩子,那壮汉和婆子并没有守在外面。 马蓁蓁从门缝往外看,也只能看到破败且空无一人的院子。 【叮,宿主今日日记尚未提交,请尽快写日记!】 系统的提示声,伴随着被拍肩膀的感觉,还吓了马蓁蓁一跳。 云哥小声说道:“他们不一定一直在,但是我们还是要小点声。” 马蓁蓁点点头。 刚刚她已经问过,知道这屋里的孩子最早被抓来的已经等了三四天。 云哥只比她早一点,是前一天晚上被抓来的。 那两人每日只给这些孩子喝一碗稀粥,能保障他们活着就行,云哥来的时候身上也带了点吃的,一群孩子这才能稍微吃饱一回。 “天黑之前,他们会再来送一次饭,等之后,咱们就逃。” 大约看出马蓁蓁的镇定也与其他小孩不同,云哥在她身后低声说着自己真正的计划,“来送饭的只有一个人,到时候咱们一拥而上,就算没办法制服他,一下子跑出去几个总是有可能的。” 马蓁蓁惊讶回头,却见云哥眼中神情坚定:“到时候,我一喊,你就往外跑。” 这意思是,他要自己留下…… “你……”马蓁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心中觉得还有些酸涩的。 才六岁大的孩子,这么有担当做什么? 系统的提醒再次响起,马蓁蓁深吸一口气,唤出日记页面。 云哥说的没错,快要天黑了。 每到日暮时分,系统便会提醒她写日记,提醒两次之后若无果,便会到晚上十点再次提醒。 因为这提醒每次都来的措不及防,好几回吓马蓁蓁一跳,她便尽量在白日里把日记写完。 【我今天被人贩子拐走了。】 才写了一句话,马蓁蓁就想落泪,【不知道阿娘和哥哥他们怎么样,是不是很担心。】 马氏确实快要担心疯了! 她甚至下令要将那些耍杂耍的抓起来审问,看看他们是不是和拐子是一伙儿的! 怎么就这么巧! 忽然就开始耍杂耍,将人都吸引过来,然后孩子就被冲散了,丢了! 还是跟来的婢女和沐英等人一起劝住了她,又连忙往朱元璋那里报信,好多些人手来找马蓁蓁。 可直到集市散场,他们也没寻到马蓁蓁的踪影! 那群耍杂耍的到底被扣押了下来,却审问不出个一二。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马氏不肯信,将老宅的侍卫和家丁都叫了出来,从马蓁蓁丢失的地点开始分散出去,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马蓁蓁。 在军营里好好坐着的朱元璋听闻这个消息后简直要疯了! 他家仙女儿丢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天选之子吗?老天难道不是送了马蓁蓁到他身边帮扶? 这怎么能丢?! 不对,就算不是仙女儿,他朱元璋的女儿,还能在应天丢了? 正在他身边商议战事的徐达和汤和亦是大惊,马蓁蓁是神异他们也是知晓的。 而且,应天竟然有了拐子专门抓孩子? 谁家没有个孩子啊!这种拐子,抓到就该千刀万剐! 不用朱元璋吩咐,两人当即点了几千兵士,浩浩荡荡就往出事的地方奔去。 * 马蓁蓁在日记里努力回忆着自己被抱走时候的情况。 被抱着的时候她太过紧张害怕,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好好回忆,马蓁蓁大概能想到路线。 记下来之后,马蓁蓁叹了口气,刚想提交日记,又顿住了。 这种记录她自己发生了什么的日记,肯定没有有用度奖励了。 她要不要重新写一篇?写些应该能得有用度的东西,然后再希望系统给她个逃出生天的帮助? 正犹豫间,云哥忽然拍了马蓁蓁肩膀一下。 她一扭身,不知怎么就选中了提交,伸手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系统提醒今日日记提交成功。 “……怎么了哇……”马蓁蓁这会儿,真是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已经提交了,又不能撤回,便听天由命吧。 云哥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无奈道:“叫了你好几声没听见呀,快先回去把绳子缚好,只怕他们快来送饭了。” 马蓁蓁答应了一声,一下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就听云哥叹道:“快点吧,你应该是在这里,三妞。” 马蓁蓁:…… 对了,她现在,叫贾三妞呢。 几个孩子还在抽噎,却都很懂事的用绳子拴好了自己。 那被挖出来的不大的洞口也被云哥细心的掩盖住,尤其这会儿夕阳西下,光线黯淡,更看不出来。 一群孩子互相打着气,等着那一碗薄粥的到来。 而此时,纵马赶路的朱元璋却忽然听到久违的【叮叮叮】声。 50.系统奖励辣椒水! 天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还着急去找女儿呢! 但是没办法,这个玩意儿又不和他讲道理。 朱元璋翻身下马,叩首在地,心中默默许愿,只希望这次的天启不要太长。 结果开头第一句,朱元璋就愣住了: 【马蓁蓁今天被人贩子拐走了。】 竟然是与蓁蓁有关的事情! 朱元璋马上肃正了神色,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唯恐漏掉一星半点的信息。 听完之后,朱元璋毫不犹豫,对着天空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天,今日我必能寻回蓁蓁!” 所以马蓁蓁才是真正老天爷的亲闺女吗! 连走丢了这种事情,都值得天启特特来与他说一遍! 甚至连那拐子抱着她的时候是怎么走的,如何拐的,进了哪个小胡同,都说的明明白白。 这般去寻,还能找不到人吗? 朱元璋不再耽搁,起身对着老天抱拳又行一礼,然后飞身上马,“驾”的一声:“跟我走!” 另一边,马蓁蓁也惊讶的得到了【有用度三颗星】的评价。 躺在地上,她简直是一头问号:“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只是记一下自己今日被拐子抱走的事情,就能得有用度三颗星啊? 啊? 这算什么? 她曾经辛辛苦苦写了几百上千字却只得了两颗星一颗星甚至零颗星的,又算什么? 【现对宿主发放奖励:辣椒水喷剂一瓶。】 正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马蓁蓁一下子停住了。 辣、辣椒水? 感觉到袖中多了一个圆柱形的小东西,马蓁蓁不敢置信又不可思议的掏出来,只看了一眼就险些从地上蹦起来! 就是那种对着敌人眼睛一喷,对方马上疼到失去行动能力的那种辣椒水! 呜呜呜,系统对她好好! 以后她一定好好写日记,再也不摆烂了! 才想把辣椒水拿出来,马蓁蓁便敏锐的听到门锁声。 她刚刚去推过门,自然知道这声音,此时听到哗啦的清脆声,马蓁蓁便明白,有人在开锁。 与云哥对视一眼,马蓁蓁咬紧嘴里布巾的同时,也握住了手中的小瓶子。 有了这个,他们逃出去的可能性便更大了一些! 马蓁蓁心中又期待又紧张,眼睛一直想眨,干脆便闭上算完。 刚刚云哥与她说了,碗放下的时候,便开始行动! 在云哥的计划中,是他一下子蹦起来,用脑袋去撞来人的胸口或者下巴,然后压住对方。 趁这会儿,马蓁蓁就和其他孩子一起往外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 若马蓁蓁真是一个三岁小孩,还真被云哥糊弄过去了。 但马蓁蓁不是。 所以她知道,云哥是准备用自己来换他们这些孩子的安全的。 原本马蓁蓁想的是,先跑去院子里,捡个趁手的武器回来帮云哥的。 至于其他孩子,能跑掉就跑掉,愿意回来帮忙也好,她总不能眼睁睁将云哥留下。 现在有了辣椒水,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马蓁蓁咬着牙,闭着眼,用耳朵使劲去听。 “嘎吱”,门打开了。 拖沓拖沓,这是不轻的脚步声,非常不幸,今天来的是那个一看就很不好对付的壮汉。 马蓁蓁抿了下唇,更紧的握住了辣椒水。 “咔哒”,这是食盒放在地上的声音。 “哗啦”,食盒的盖子被打开。 马蓁蓁浑身紧绷,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轻磕碰在一起的声音。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前世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世,她又还是个三岁小孩。 真的能赢吗? “咔”,瓷碗碗底与地面相触的声音响起。 马蓁蓁猛然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云哥一跃而起,吐出口中的布巾大吼道:“跑!” 趁着那壮汉还没反应过来,他也顾不得其他,双腿一蹬,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向壮汉! 其他孩子都嗷嗷叫着,呼啦呼啦往外跑,只马蓁蓁逆着方向,一边往云哥和壮汉那边跑去,一边掏出辣椒水拧开了盖子! 那壮汉完全没有反应,也是万万没想到就五个三四岁的小孩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措不及防被云哥一头撞在胸口,“嘶”的一声后退两步。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壮汉愤怒的吼了一声,起身一把抓住将要跑走的云哥:“你找死!” “闭眼睛!” 马蓁蓁恰好在此时赶到,她大喊一声,见云哥虽然没明白怎么了,却还是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她右手食指用力,按下那辣椒水的按钮。 在心中预排练过千百次的场景终于出现,不明所以的壮汉才看过来,就猛然瞪大眼睛! 随后,他几乎是用甩的将云哥丢了出去,然后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大喊大叫起来! 马蓁蓁纵身一扑,挡在要摔在地上的云哥身下。 这一下砸的她浑身疼的厉害,“啊”的一声就叫出来。 云哥麻利的打了个滚儿,皱眉来拉她:“你干什么?我摔一下没事的,你还这么小呢!” 马蓁蓁也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小身体呢! 她嘶嘶的倒吸着冷气,被云哥拉着踉跄的往外跑去。 只是路过那壮汉的时候,她又补了两下辣椒水的喷雾,换来那壮汉更惨痛的哭喊。 “什么东西?”云哥百忙之中也难掩好奇,想去查看马蓁蓁手上的东西。 马蓁蓁只摇晃了一下,实在是系统给她的这个瓶子,不管是塑料还是喷头,都是后世的工艺,也不好直接给云哥看。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没跑出院子,他们几个孩子就被凭空出现的一行人拦住了。 “竟然还有……”云哥一下子驻足。 眼看着剩下的四个孩子,已经被站在门口的其他壮汉以及那婆子抓住,云哥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 马蓁蓁也愁的很。 她倒是可以去喷辣椒水,但是现在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壮汉和一个婆子! 她去喷一下,估计就会被人拎小鸡仔儿似的直接提起来! “胆子不小啊你们,还敢跑?”那婆子叉腰哼笑,抬手想去揪小丁的耳朵。 却不想,就在此时,众人身后的院门忽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随之而来的,是整扇门轰然倒下。 而顺着倒下的门往外看,只能看到将那小巷塞的满满当当的士兵和马匹。 51.几千人撞破了一扇门 “爹!” 马蓁蓁大喜过望,喊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朱元璋先应了马蓁蓁一声,又对着那几个不敢动弹的拐子冷笑一声:“好的很,敢拐我的女儿!” 徐达和汤河跟在朱元璋身后,目如铜铃,面色刚毅。 猛的一看很是吓人,但两人心中却是实在惊异万分。 就刚刚!朱元璋率领大军左拐右拐,不知怎么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都没来得及问什么,朱元璋就直接下令撞门,而门一开,里面赫然就是马蓁蓁! 这难道就是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吗? 徐达和汤河不知,而此时,去寻马氏的兵士也将人带了过来。 马氏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只是相比较那时候的整齐,如今她一身狼狈,头发都乱了几分,与往日整洁端庄的形象大相径庭。 “娘!!呜呜呜娘……” 原本见到亲爹还能控制的住的马蓁蓁,在见到亲娘的一瞬间时就忍耐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马氏冲过来抱起马蓁蓁,也是潸然泪下:“蓁蓁啊……” “都是娘不好,娘没照顾好你。” “可伤到了?吓坏了吧?”马氏的手在马蓁蓁身上来回摩挲,担忧不已。 马蓁蓁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嚎啕大哭。 马氏心疼的不得了,朱元璋也已经下了马,走到这娘俩身边,着急的上下伸手却不敢去碰马蓁蓁:“哎呀!这些个拐子,真是该死!!” “爹,呜呜呜,爹,吓死我了……”马蓁蓁短短一句话,让这对父母都红了眼眶。 回头去看的时候,朱元璋目光如炬。 这般压迫之下,五六个拐子直接吓尿了裤子,跪地嚎哭求饶。 马蓁蓁这小身体到底才三岁,惊惧之下又情绪大起大落,哭过这么一场后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她抱着马氏的脖子,马上就要睡着,嘴里还在惦记着:“云哥,小丁,送回家……明早有买家,抓、抓住……” “好好好,娘让人送他们回家,你睡吧。”马氏连忙应允,再瞪一眼还守在一旁的朱元璋,“没听见吗?快把被拐的孩子送回去!还有什么买家,一起抓了!” “诶,好,好。”朱元璋忙不迭应下,一扭头就变了脸。 他阴森森看着那几个拐子,开口冷笑连连:“还不拉出去,好好审审!敢在老子的应天做这种勾当,老子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等马蓁蓁一觉睡醒,就听说拐子的事情全都办好了。 她昨晚直接昏睡在马氏的怀里,这会儿在天书观醒来,床边却趴着正睡着的马氏。 心尖儿猛的一酸,马蓁蓁抬起小手,轻轻去摸了摸马氏的脸。 却不想,这般的小动作却让马氏一下子惊醒起来,嘴里还喊着“蓁蓁”,脸上满是仓皇无助。 马蓁蓁心中更加难受:“娘!娘!我在这里,我没事的!” 马氏被她握住手,茫然的眼神片刻后才能对焦。 按了按额角,马氏无奈笑道:“娘真是怕了。” “没事的,娘,我没事了。”马蓁蓁抱着马氏的胳膊,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半晌,马氏终于情绪平复下来,马蓁蓁这才问道:“娘怎么不上床来睡?” “总想看着你,看着你才能觉得放心。”马氏叹道。 马蓁蓁心头更软,拉着马氏奶呼呼的撒娇半晌,才试探的说道:“此事也不是娘的错……” “就是娘的错。”马氏斩钉截铁,又叹一口气,“娘带你出去玩,自然要好好将你带回来才是。” 马蓁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做过母亲,便是明白那种丢失孩子之后的痛却也不能感同身受。 但是看着只一日夜便仿佛沧桑了很多的马氏,马蓁蓁很是心疼,她坐起来抱住马氏的脑袋,带着哭腔说道:“阿娘,你不要怪你自己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一直拉着哥哥的手,也应该准许青寻跟着我的,阿娘,都是我的错……” 马氏叹了口气,拍了拍马蓁蓁的后背。 手下的小身体温暖柔软,时刻提醒着她,这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呀。 马蓁蓁生而知之,又向来懂事,有时候在家中还能帮着管朱标,马氏便将多数心思放在了两个更小的身上,只当她是大孩子来管。 不过二十来斤儿的小孩,随便来个人一手捂着嘴一手抱起来就能带走,到时候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马氏只能重复这句话,闭了闭眼睛,心道也好,给自己一个提醒。 就算马蓁蓁再聪慧,也不能太过放心。 缓了缓神,想起马蓁蓁昏睡前还在担心的小伙伴们,马氏便与她说起事情的后续。 “那几个孩子好歹都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已经挨个送回去了。”马氏舒了口气,“他们家里也是着急的很,对着你爹千恩万谢的。” 说到这里,马氏顿了一下,想提陈家又觉得算了。 算了,便是再富贵的家世又能如何,蓁蓁还小,倒也没必要知道这些。 “那买家,抓到了吗?”马蓁蓁还惦记着。 马氏点点头:“你爹在院子里做了部署,但大约是昨天的动静太大,并未等来人,还是从那几个拐子口中问出来的。” “好了,小孩子家家,莫要想这许多了,好好休息最重要。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做。” 马氏见马蓁蓁皱眉头就忍不住抬手按住她的额头,“好了,不想这些了,以后出门都牵好娘的手好不好?” 马蓁蓁郑重点头:“嗯!” 马氏出门去给她张罗吃的,马蓁蓁从床上坐起来,才挪了一下,便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住了。 摸出那小管儿的时候,马蓁蓁却愣了一下。 昨日她明明记得是塑料的管身,还有塑料的喷嘴儿,这会儿却变成了一个竹制的小瓶。 拔开瓶塞,马蓁蓁闻了闻里面的味道,呛鼻子的很。 确实还是辣椒水,但是这个容器却变了,变的符合这个时代,却没办法用了。 “哎,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做成大蒜水,用在战场上……” 马蓁蓁叹了口气,将小管儿装好,下床往外走去。 只是在看到马氏对着观音像一边虔诚的拜着一边念念有词时,马蓁蓁却愣住了。 52.自制大蒜水被朱元璋先试用了 玉净瓶! 柳枝儿沾了水,往外一甩就行! 那这样的话,随便找个瓷瓶儿或者竹管儿装了大蒜水,然后用个类似柳条儿的东西沾水洒出去就是了。 在战场上可以用的更粗犷一些,直接用桶来装,然后对着人泼就是了。 倒也不必搞的那么精巧。 马蓁蓁想做就做,正好今日也没什么事儿。 大蒜从汉代就有,只是吃的人不多,之前马蓁蓁为了做火锅底料搞了一批,山下宅子里还有剩,她便试着用大蒜拍碎挤出汁液,再加上花椒粉和茱萸混合—— 好家伙,就这味儿,一闻就正的很! 而且马蓁蓁还收到启发,搞了一堆花椒粉装进了小瓶里,这玩意也可以做武器呢! 她手上没什么好用的容器,都是一些可爱或者精致的小瓷瓶,便先将大蒜水和花椒粉装在其中。 怕自己忘记和朱元璋说,马蓁蓁还专门将瓶子放在正厅的桌子上,准备等她爹一回来,就告诉他自己发现的新式武器! “怎么也得下午和哥哥一起回来吧。” 马蓁蓁算着时间,将东西做好就去陪她娘了。 昨日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娘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今日不管做什么,三不五时就要来看她一眼。 马蓁蓁便想多陪陪马氏,陪她说说话,多一些肢体接触,让她娘知道她没事,也许就会好些。 可惜这贴心小棉袄只是针对阿娘。 朱元璋自然也是担心女儿的,事情忙完,午膳都没用便着急跑了回来。 听说马蓁蓁在陪着马氏睡觉,朱元璋去看了一眼,也没多打扰。 回到正厅,他喝了一杯凉茶,低头就看到放在桌子上两个漂亮的小瓷瓶。 一粉一蓝,朱元璋还有印象,似乎是上次自己瞧着精巧好看,专门捎给马蓁蓁的。 “怎么给这拿出来了。”他难掩好奇,抬手先摸过蓝色的那个,入手沉甸甸的感觉便显然是装了东西。 是什么? 朱元璋才要打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原是沐英回来了。 “义母让我去求了个平安扣回来,等下她要和妹妹一起去找大师开光。” 将装了平安扣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沐英也对那漂亮的小瓶有了好奇:“义父拿的什么?” “不知道,正准备看。”朱元璋说着,将瓶塞拔开。 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他面门而来,朱元璋一愣,鼻子却下意识的又猛闻了一下子。 “噗,咳咳咳咳咳……” 朱元璋被熏的猛咳起来,里面的花椒粉被他这么大力一吹,飘出来一些,好巧不巧的直扑距离很近的沐英。 沐英也是惨,才靠近想看看,先是朱元璋忽然咳嗽,又被花椒粉直接钻了鼻孔,当即一个大喷嚏就打了出来。 被磨的极细的花椒粉顿时飘出来半瓶子,呛的这对父子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离、离远一点啊!”朱元璋终于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推开沐英的脸。 他自己也连忙放下那小瓷瓶,缓了半天,才终于停止了喷嚏和咳嗽。 只是此时,他便觉得嗓子和鼻腔里都火辣辣的疼,又难受又酸涩。 喝了半壶凉茶,朱元璋才觉得舒服了些。 轻咳一声,他开口:“你去看看那个粉色的小瓶里是什么。” 这么一说话,朱元璋才发觉自己嗓子都哑了。 好家伙,也不知道他闺女这是做出了什么东西…… 有了这个教训,沐英打开粉色小瓷瓶的时候便格外小心翼翼。 别问他为什么还要打开,问就是好奇。 实在是一掂量,两人就发现,粉色小瓷瓶里是液体,肯定不像这些粉末一样呛人了。 只是一拔开瓶塞,沐英就好奇的“咦?”了一声。 也是马蓁蓁想尝试做个能撒水的东西,小瓶塞上加了一根薄薄的布条。 这会儿被沐英猛的拔出,小布条一甩,几滴液体就落在了正因为好奇凑过来的朱元璋脸上。 只几滴! 偏那么巧! 一滴落在他好奇长开的嘴巴里,一滴就撒进了眼睛里! 朱元璋只愣了几息,就“嗷”的一嗓子叫出声来! 实在是,太疼了!! 他捂着脸跳脚:“我的眼睛!我的嘴巴!啊啊啊!” 沐英被吓一跳,连忙去扶朱元璋。 但朱元璋此时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被人一碰,下意识的就要挥手去打。 这么一下,就将沐英手中的小瓶打翻,一瓶的大蒜水都往沐英的脸泼去。 这下轮到沐英大喊大叫了。 两人在不大的正厅里,嗷呜乱喊的活蹦乱跳着,将桌子板凳都不知道踹翻了多少。 丁玲桄榔的,加上吱哇乱叫,便是睡的再沉的人也被他们吵醒了。 马蓁蓁揉着眼睛走出来,才要问她爹怎么了,就见到她爹和沐英手上一人拿着的一个小瓶。 马蓁蓁:…… 怎么说呢,就,景象挺壮观的。 她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装了花椒粉的小瓷瓶他也不盖盖,也不放下,就在手里举着,还在蹦。 每次一蹦,花椒粉就颠出来些许。 马蓁蓁眼睁睁看着那些花椒粉一点儿没浪费的,都被她爹和沐英给吸进去了…… 两人嗷呜叫着,又间或不受控制的打个喷嚏,再咳嗽两声,然后又捂着脸继续跳脚乱叫。 跟着而来的马氏:? “这是怎么了?”马氏只觉得奇怪极了。 她倒没往别的方向想,只以为这两人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而且瞧这活蹦乱跳的模样,还是咬在脚指头上了…… 不然不能蹦成这个样子啊。 还是马蓁蓁先反应过来,喊人去打了清水,让朱元璋和沐英都先放下手中的小瓶去洗脸。 洗了脸,又漱了口,可那火辣辣的感觉却始终下不去。 尤其是朱元璋那一下甩进眼睛里的,就一滴,却让他到现在都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啊蓁蓁……”朱元璋可怜兮兮的只睁着一只眼睛看着自己女儿,责怪都说不出口,“好好的,放在这桌子上做什么……” 这事儿马氏知道,当即翻了个白眼:“这就是昨日蓁蓁能逃出来的秘密武器,原想告诉你的,谁知道,你自己先试用了!” 53.战场上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朱元璋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转念一想也能明白是什么含义。 马氏点点头:“蓁蓁自己说。” 马蓁蓁正在忍笑,闻言轻咳一声,开口为朱元璋做了解释。 包括制作办法,还有这种伪装净瓶的想法来源。 “原本只是做来玩的,昨日正好带在身上,就正巧用了。”马蓁蓁看了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朱元璋,又咳嗽了一声,“他比爹你惨多了。” 朱元璋:???? 马蓁蓁连忙解释:“这还是稀释之后的,他那,更烈,洒进眼睛里的也更多!” 想起昨日那双目通红,被士兵强行掰开眼睛都还在流泪的拐子,朱元璋心中竟升起一丝同情。 真的,好惨啊…… 比他还惨。 不知为何,有了这种比较,朱元璋觉得好接受了许多,甚至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看,就算是我女儿无意间坑了我,也依旧是比对付敌人时候轻省了很多。 心念一动,朱元璋捏着那小瓶问马蓁蓁:“这东西好做吗?” 总算是问到了关键点。 马蓁蓁呲牙一笑:“不麻烦的哦!而且爹和英哥也都试过了,就算不是滴进眼睛里,碰到皮肤也很难受的哦!” 朱元璋:…… 他和一脸通红的沐英对望一眼,全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是,他试过了。 真疼啊。 但也真是好东西啊。 试想一下,在战场上,士兵短刃相见,忽然措不及防掏出个这东西往对方脸上一泼—— 或者被攻城的时候,将热水换成这玩意,一倒,嚯,那酸爽! 朱元璋越想越美,嘿嘿笑的越发开心。 马氏:…… 就这种咪咪着一只眼的这么笑的样子,还真,蛮恶心的…… 沐英便是没上过战场,但被朱元璋一提醒,也想到了用处,马上高兴的喊道:“义夫!这个,这个……” “咳,蓁蓁啊,这个爹一定帮你从大帅那里要来更多赏赐,你放心!”朱元璋拍着胸脯保证道。 马蓁蓁明白了她爹的意思,这是又要往大帅那里献上去了。 她无奈点头:“也好吧,只是盛着的容器还需要好好想想。” 朱元璋满足的点点头,此时再看这两个小瓶子,实在爱不释手。 又问过马蓁蓁这胡椒粉的制作方法之后,朱元璋便急不可耐的准备回军营了。 还是马氏问了一句,朱元璋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哦对,那拐子和买家的来历,我问出来了。” 马氏连忙问道:“查出来了?” “是,你猜怎么着?买家竟是张士诚那边的人!”朱元璋咬牙切齿说完,又哼笑出声,“看我这次不得让这老小子出点血!手下的人都管不好,拐卖儿童拐到老子头上,他要死!” 说完,他又阴森一笑:“哼,那盐贩子,这回看他得送多少盐给老子!” 马蓁蓁插嘴问了一句:“爹想要盐啊?” “自然想要的。”朱元璋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他占的地方,都没有海盐场啊! 他摆摆大手,又叮嘱马蓁蓁好好休息两日,然后揣着那两个小瓶子开开心心就走了。 马蓁蓁还在思索盐的事情。 之前她做火锅底料的时候,提纯了一些精盐,如今自家厨房用的便是那种。 但是因为粗盐存活也并不多,马蓁蓁便没提纯更多。 这会儿朱元璋提起,还牵扯到了张士诚,马蓁蓁便不由想了更多。 正好今日的日记还没写,马蓁蓁干脆沉吟着调出日记系统,写下今日的题目: 【张士诚,最成功的盐贩子。】 马氏招呼着人去准备饭食了,再过一会儿朱标就该下学回来了。 小四小五也都醒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马蓁蓁自己躲进屋里,一边思索着粗盐提纯的事情,一边写着今天的日记。 【身为一个粗盐贩子,张士诚可以说是受尽元朝的压榨。】 【一开始的起义后,占领了泰州等城市的张士诚表面上接受了元朝的诏安,转头却杀死了元朝的使臣,又占领了高邮。】 【之后他横跨运河两岸,开始做起了拦截运河物资的生意。】 【和其他起义者一样,张士诚占据高邮后也开始称帝,大周朝的诚王,1354年改元为天家佑。】 【敢公然与元朝政府叫板,张士诚遭到了蒙军元帅脱脱的大肆进攻,小小高邮眼看就要失守,脱脱却遭到自家人的背刺,被调离了前线。】 【险死还生,张士诚觉得自己果然是天佑!他越发肆无忌惮,不仅杀了几波元朝的使臣,还发动攻势一连夺取江北大部分地区,并在朱元璋攻克集庆之前夺下常熟和苏州。】 【高邮之役后,元朝军队主力丧失,再组织不起大规模的军队来镇压起义军,元政府对起义军的优势转变成了劣势。】 马蓁蓁写完这一句,愣了片刻后摇头失笑。 实在是上学习惯了,一场战役的总结意义都要写一下。 再看看那行字,马蓁蓁嘀咕:“写就写了吧,反正是我自己的日记。” 【踌躇满志的张士诚被朱元璋打败之后,接受了元朝的诏安。】 【之后因为饥荒,元朝百般讨好张士诚,征其海运粮。】 【张士诚出粮食,放过蓁出大船,三年间往元大都运送粮食13万石——元朝能坚挺那么多年才被打败,与这些粮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此时的张士诚,后世均认为其已经没了往日的雄心壮志,反而只能堕落成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地主罢了。】 马蓁蓁写完,摸了摸下巴,继续写了一句话收尾:【若是能夺下张士诚的地方,那岂不是有大量的粗盐,供给我提纯精盐了?到时候再把精盐卖给敷上土豪,我可挣大钱了啊!】 可惜啊,朱元璋要等打完陈友谅,才会去打张士诚。 等到那时候,她爹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时间帮自己弄盐来卖。 马蓁蓁一边想着,一边把日记点了提交。 今天的任务完成,外面小五又哭了起来,马蓁蓁连忙起身,去帮她娘哄孩子去了。 另一边,还未回到军营的朱元璋忽然就听到了【叮叮叮】的声音。 他如今已经很是习惯,当即翻身下马,跪地细听。 54.老天:让马蓁蓁赚大钱 身后跟着朱元璋的亲卫也都见怪不怪了,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听完一长串儿的天启之后,朱元璋蹙眉起身,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张士诚那老小子一路走来不容易,但是换句话说,谁又容易呢? 他朱元璋甚至连钱都没赚到过,还不也走到了今天? 自己起点低,朱元璋不愿意承认,却也知道这就是事实,但是今天天启把张士诚酷酷一顿夸,那朱元璋觉得不开心。 他轻哼一声,下一刻却听到已经停止的天启又继续播放: 【若是能夺下张士诚的地方,那岂不是有大量的粗盐,供给马蓁蓁提纯精盐了?到时候再把精盐卖给富商土豪,马蓁蓁可挣大钱了啊!】 朱元璋:? 他甚至一下没反应过来要跪着听,站着愣神之间,播放就已经完成了。 哈?又是马蓁蓁? 所以,刚刚说了那么久的张士诚,目的其实是这一句? 什么叫,提纯精盐? 朱元璋简直想马上掉转马头去问问马蓁蓁,但是转念便想到他无法说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天启之事,暂时他不想向外泄露,哪怕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也不行。 踌躇间,朱元璋却又想明白一件事。 他刚和马蓁蓁说要问张士诚多讨要些粗盐,天启便说起了张士诚的过往,还给出了赚大钱的办法。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当下,朱元璋要做的就是,要盐!要盐!要盐! 钱粮都是小巧,现在他就要盐! 等要完盐,再来看马蓁蓁是怎么提纯的! 朱元璋打定主意,重新上马,飞驰而去。 * 马蓁蓁正哄着小小朱棣要他不要去吵马氏,却忽然得了一个有用度待定的日记评价。 有用度,待定? 马蓁蓁愣了一下,之前还至少先打了两颗,三颗星的,回头再补星,这个到好,直接全部待定? 她总感觉有什么想法就要破土而出,一闪而过的念头提醒着她什么。 这有用度到底是谁来评的,到底又是如何才算有用,马蓁蓁一直不得而知,这会儿却恍惚摸到些感觉,但也一瞬,这种感觉便又散去了。 可惜只是灵光一闪,之后马蓁蓁再怎么努力去想也没有用了。 她叹了口气,耸耸肩,表示这系统真是任性。 明明她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系统还专门送了她一个辣椒水喷雾帮她逃出生天。 原本马蓁蓁是有些不确定,但现在觉得,系统应该是和她一条心的…… 吧? “啪!” 胡思乱想被小五一巴掌打断,马蓁蓁回过神来,抬手帮他擦了嘴角流出的口水,动作温柔,嘴里却嫌弃道:“傻乎乎的,也就你姐我不嘲笑你。” “啊啊,jie!” 忽然的,小五嘴里蹦出这么一句。 马蓁蓁被惊到一下子站起身来,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小五看了片刻,才嗷嗷叫着去找马氏:“娘!娘!小五会说话了啊娘!” 只是才走出去,马蓁蓁便被马氏身边的婢女云团拦住。 云团年岁不大,笑嘻嘻的蹲下与马蓁蓁道:“夫人正在见客,小姐有急事?” 在见客? 马蓁蓁犹豫了一下,自觉小五会说话了不算什么急事。 她挠挠脸,有些讪讪的开口:“没有什么急事,等娘见完客再说吧。” 云团应下,又低声哄道:“那小姐想做什么?云团陪您可好?” 马蓁蓁摇摇头,想起自己来意又高兴起来:“对了!告诉娘,小五会说话了!他叫我姐姐!” 云团也很是惊喜,马蓁蓁却也等不及与她说更多,快速跑回去继续逗小五玩。 可惜这次不管怎么样,小五都再没开口说话,小嘴巴一张就是吐着泡泡“啊啊”的叫。 前头马氏正在与陈夫人互相恭维着,你夸一句得了个好女儿,我就要回一句还是你儿子更聪慧。 你来我往的,陈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推着陈得云站在马氏身前笑道:“我们家中也就是有几个铺子,生意做的尚过得去眼,只是不瞒夫人,这孩子,才是我最看重的。” 听了半天,马氏也听明白了。 这陈夫人还挺有想法,觉得两个孩子共患难一场也算是难得的缘分,竟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期待来。 倒也怪不得陈夫人,毕竟为了方便,这个宅子对外说是便是姓马的,也是个商户罢了。 大约是孩子们被解救那日,让这富贵的陈家以为马家与军中相熟,便有了这般心思。 马氏轻咳一声,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做足了送客的意思。 偏那陈夫人却像是看不懂似的,甚至提出想见见马蓁蓁的要求。 她笑道:“说也是缘分,我这儿前几日刚寻出一条幼年时候戴过的璎珞,让人清洗了一番,却也还算能见得了人。” “不必了,她还小,怕是没有这般福分,戴不起什么璎珞。”马氏淡淡说道。 这下拒绝的意思实在明显,陈夫人面色一变,马氏则再次端起茶来。 这次陈夫人大约也觉得无趣,带着儿子终于起身告辞。 马氏目送那母子离开,叹了口气:“可惜了。” 那孩子确实是个好的,马氏为母之心,自然盼着以后更多人喜欢照顾自家孩子也不错。 但这位陈夫人,多少有些拎不清了。 便是不提他们的真实身份,谁家有头有脸的人家,能把三岁的女儿都定出去啊? 便是如那陈夫人所言的乱世,也万没有这般的道理。 而且以后…… 朱元璋所愿,马氏自然明白,以后到底会如何,待马蓁蓁到了成亲的年纪时一切又会如何,马氏亦是有妄念的。 罢了,罢了,共同经历一场生死,却也只能罢了。 马氏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出门,才从云团那里听得小五会说话了的消息。 她一怔,又笑道:“什么事情碰到蓁蓁都像是很神异一般。” 说完,她便去寻了一对儿女。 这会儿小五已经被马蓁蓁哄的昏昏欲睡,胖嘟嘟的小手指勾着姐姐的衣襟,在摇篮中晃晃悠悠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马蓁蓁则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小调,见到马氏进来便笑的两眼弯弯,却还用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马氏一顿,笑着点点头,抬手轻轻抚上马蓁蓁的脑袋。 55.竟还敢来攀扯马蓁蓁,该死! 马蓁蓁仰头,笑的眉眼弯弯:“阿娘。” “你也去歇一会儿,不必一直陪着小五。”马氏轻轻摸摸马蓁蓁的脑袋,“你也才三岁而已。” 马蓁蓁弯着眉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有些面生的婢女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对着马氏就是一拜:“二小姐病重,求夫人救命!” 马蓁蓁听得这话,茫然的看了眼马氏。 马氏微微蹙眉:“既然是生病了,去寻大夫就是,找我有什么用?” “已经寻了大夫,但是、但是二小姐尚幼,药也灌不下去,乳母喝了一时也没有效果……” 那婢女说着,小心翼翼抬眼,却是先看向了马蓁蓁,又很快垂下脸去,“大夫、大夫说,需要亲生姐妹的鲜血做药引子……” “什么玩意儿?”马氏不敢置信的打断那婢女的话,“孙氏要什么?” “不、不是她要,是大夫——啊!!” 话没能说完,那婢女就被马氏一个嘴巴子打翻在地。 这还不算完,婢女的惊叫声还未停下,马氏的绣花鞋已经踩在了她胸口。 “回去告诉孙氏,老老实实的,否则……哼。”马氏哼笑一声,吓的那婢女一个哆嗦,尖叫声都被迫停下了。 马氏利索的收回脚,可大约越想越气,回身又给了刚站起的婢女一个耳光:“让我的女儿出血给她的女儿做药引?她算什么东西!” “夫人!夫人!同为大——” “帅”字到底没能说出,马氏一个激灵,看婢女嘴型不对,马上上前一步,又是一记响亮耳光! “滚出去!”马氏这次是暴怒! 她还以为孙氏只是想要些血,没想嗷,想要的竟是她女儿的命啊! 她不信朱元璋没叮嘱过,不许人往这边宅子里来,尤其刚刚那婢女打量马蓁蓁的那一眼,明显就是认识的! 该死,该死! 孙氏怪自己肚皮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在老宅哭了一个月也就算了,竟还敢来攀扯马蓁蓁,孙氏,该死! 马氏也不管什么了,命人将那婢女捂了嘴塞进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前。 她倒是要好好问问孙氏,究竟是想做什么! 从进了朱元璋后院,这孙氏仗着年轻个几岁就一直与马氏不太对付,甚至一度明里暗里与朱元璋提起平妻之事。 还好朱元璋不是个沉溺女色的,后宅之事上还算拎得清。 至少,他等马氏等了四个儿子之后,才允许别的女人怀孕,已经算是对马氏的尊重了。 只是大约孙氏自觉身份与马氏差不了多少,又在后院中算是受宠的,总也暗搓搓的与她别苗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马氏从前不将孙氏的那些后院争宠的手段放在眼中。 但今日!孙氏竟将主意打到她女儿头上!便实在该死! 回到老宅,马氏大踏步直接往后院而去。 孙氏住在最大一座院落,此时被婴儿的啼哭声充斥着院子。 但马氏进去,循着哭声找过,却没看到孙氏。 问过伺候的人后,马氏找到了正在对镜贴花黄的孙氏。 她来的实在快,快的孙氏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耳光从身后直接打翻在地上。 “谁——夫人?”孙氏捂着脸,大惊失色,“你、你……” “我如何?”马氏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又从哪里打听到了我女儿的事情,但是孙氏,若你敢动蓁蓁一根汗毛,到时候站在这里找你的,便不只是我了!” “你、你不用吓唬我!”孙氏昂着脖子,佯怒道,“一个女儿而已,大帅才不放在心上!” “原来你也并不知道。”马氏却在她这句话中放下心来。 勾唇笑了一笑,马氏怜悯的看了眼孙氏,扭头便准备离开。 她刚刚还以为是孙氏故意要让那婢女在马蓁蓁面前说破朱元璋的身份,好破了无垠大师曾经的预言,让马蓁蓁活不长久。 看来,实在是她想多了,孙氏只知她还有一个女儿,却不知关于马蓁蓁的种种,那婢女不过误打误撞罢了。 松了口气,马氏便准备离开。 只是才走到门口,再听到那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微弱的婴儿哭声,马氏又回头看向孙氏。 孙氏已经被伺候的人扶起,正咬着牙愤愤不平看着马氏,冷不防她那么一回头,吓得孙氏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马氏冷淡开口:“如你的婢女所言,二小姐到底也是大帅的孩子。你若是不能好好养,我便与大帅说一声,这后院愿意养孩子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孙氏一凛,马氏已经懒得再给她眼神,边走边说:“我会使人去请个擅长儿科的大夫来,但是若你还是这般忽视孩子……” “我只、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孙氏急急大喊,但已经无人回应她。 马氏刚踏出院门,便听到孩子的哭声似乎小了一些,只剩下一点儿抽噎。 她叹了口气,与陪着自己来的云团低声道:“你且去瞧瞧,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毛病,回头去请大夫的时候也好说。” 云团领命而去。 马氏却站在老宅中,将关于马蓁蓁的事情从头想了一遍,确定应该不会有人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才放心一些。 只是孙氏从哪里知道了马蓁蓁的形貌,还需再查。 心中定了主意,马氏扫了赶过来的老宅管家一眼,心知是自己许久不归,这些人怕是已经生了别的心思。 还需得按时敲打一番才好。 等云团查明孙氏女儿情况出来时,老宅管家已经被马氏几句话说的额冒冷汗,一边弯腰应着,一边不住擦拭。 “好,走吧。”马氏点点头。 她来的匆忙,身边也就带了那么两三个人,但一身气势无人可比拟。 老宅管家恭敬的送马氏离开,言谈之中越发慎重。 上了马车,云团才答道:“奴婢问过伺候在一旁的乳母了,二小姐就是有些吐奶,并不如何严重。” 马氏冷笑一声。 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便是女儿,若真得了重病,孙氏也定不可能还有心思梳妆了。 这般一个小破病,竟还想趁机放她家蓁蓁的血? 孙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强的算计! 56.孩子们的安全 回到无想山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 马蓁蓁还没回到天书观,反而焦急的在门口等着。 瞧见马氏回来,她还小心的觑了眼对方的神色,确定她娘似乎并没吃亏才放心下来。 马氏也拉住马蓁蓁的手握了握,并没多说什么,只就着马车,直接将她送到了山上。 马蓁蓁斟酌许久,才小声问道:“娘,我、我还有个妹妹啊?” “对,十一月才出生的,因为天冷,满月并没有大办。”马氏答道。 马蓁蓁下意识撅了噘嘴。 她平日里只瞧着她爹对她娘还算挺好的,两人甚至一年生一个孩子了,这感情,难道还不算好吗? 可马蓁蓁也明白,她娘怀孕的同时,也并不代表旁的女人不能怀孕。 但明白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尤其是,那女的竟然还想用她的血去做什么药引子?这么奇怪的事情,一听就是假的,故意来恶心她们娘俩的! 马蓁蓁气鼓鼓的直指源头:“爹太坏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正在沉思中的马氏回过神来,无奈的抬手捏了捏马蓁蓁的脸:“这怎么能怪得着你爹了?” 马蓁蓁想说,若不是他娶了妻又要纳妾,若不是他让别的女人怀孕给了那女人不该有的野心,也不会有今日这一遭。 但她也明白,在这个朝代,有妻有妾才是正常的。 尤其她爹,从前经商赚了钱,如今又在朱元璋军中做的似乎不错,连常遇春都能请回家中吃饭。 乱世出英雄,还有她这个穿越者的加成,不好说她爹以后会不会封王拜侯,到时候后院的女人只会更多,与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会更多。 这是她,不得不接受的问题。 但接受是一回事,讨厌是另外一回事! 马蓁蓁还是决定,与她爹绝交五日! 这五天,她都不要理她爹了! 与此同时,马氏也在发愁。 她原准备过完年开春之后,跟着朱元璋去出征。 但几个孩子实在令人不放心,按照从前规矩,主母外出,应该从后院选一妾室来照顾孩子。 马氏最近也在思索谁可以,但是今日孙氏这件事,却像是给她敲响了一道警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尤其是,她觉得能来照顾孩子的后院之人,都不是普通人。 有了些出身和学识,难道就没有野心,难道还能好好的照顾她的儿女? 马氏更不放心了。 若马蓁蓁知道她娘此时在担心什么,恐怕是要站出来一拍小胸口,表示自己也把兄弟们都包圆了。 她虽然岁数小,但是活过的时间长啊! 被各种事情这么一打岔,回到天书观的时候,马蓁蓁已经将之前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给忘却了。 正妻姓马,一个妾姓孙,生孩子的时间也对得上,当时马蓁蓁脑海中是有些疑惑的。 实在是与她熟知的、这段时间的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 但这会儿被马氏一打岔,加上对自己爹的讨厌,让马蓁蓁又无意识的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回去喝完药,躺在床上,马蓁蓁睡不着,问青寻:“我爹到底有几个妾?” “这,小姐,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小姐不如明日问问夫人吧?”青寻哪里敢随意谈论主家的长短,尤其是这种后院之事,只能暂时推脱。 马蓁蓁翻了个身,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个妹妹病的怎么样了”。 不过她娘都去了一趟了,应该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如此想着,马蓁蓁到底抵不过来自身体的倦意,沉沉睡去。 回去路上,马氏到底打定了主意。 沉沉叹一口气,马氏不得不承认,让后院那些女人来照顾她的孩子,只会让她更不安心。 试想,若今日在马蓁蓁身边的不是自己,那换成不管后院哪一个女人,都无法拒绝孙氏要取一点儿药引子的要求。 还不如大门一关,除了朱标上学之外,谁也不许进出。 马氏深深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孩子们住在无想山下,甚至比住在老宅还安全一点儿。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老宅也被马氏以雷霆手段清理了一遍,保证在他们出征时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之后,借着要过年的名头,马氏又给老宅的下人都多发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打一棒槌,再给一甜枣,总算暂时将因为她许久不在,而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心按捺了下去。 不过,朱元璋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此事。 他怒气冲冲回到老宅,二话不说便骂了孙氏一顿。 直骂的孙氏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承认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算完。 之后朱元璋又去瞧了眼自己的二女儿,看着那小小一团,他实在按捺不住,又回去训斥了孙氏一顿:“老五出生的时候,老子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你这怎么一点儿不长?你是不会生还是不会养!” 说的孙氏又大哭了一场,再不敢有别的心思,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养育女儿身上。 朱元璋却是真的觉得,孙氏生的孩子,不行。 瞧着就弱唧唧的,也没有什么早慧的苗头,以后不给她生孩子了。 傲娇朱大帅回到无想山下时,正好赶上这边一家六口的晚饭。 他之前在紫金山大营吃的一点儿东西早就消化完了,这会儿也不客气,坐下便抢了朱棣的蛋羹,一口倒进了嘴里。 马蓁蓁:…… 这是她专门让人筛了小气泡,蒸给小五的最软嫩的蛋羹啊! 她爹,讨厌! 朱元璋却砸吧砸吧嘴:“都没尝出来啥味,直接顺着喉咙就下去了。” 好家伙,他还嫌弃上了! 但一顿饭吃完,朱元璋的话却让马蓁蓁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张士诚那狗贼真是有钱啊,竟然提出给粮不给盐。” “这我能同意?马上反驳回去,这次咱们啊,就要盐!就要盐!” 朱元璋说完,果然见马蓁蓁兴奋的看着自己。 他也很兴奋啊! 这精盐提纯,到底是怎么个提纯法? 实在忍不住,朱元璋到底还是问出口了。 马蓁蓁也不含糊,当即让人去厨房取了他们正在吃的盐,拿给朱元璋看。 57.精盐的制作 要说这朱元璋来的也是时候,距离孙氏搞幺蛾子那日正好五天过去了。 马蓁蓁在心里算好时间,小鼻子一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却到底与她爹说话了:“这就是精盐。” 朱元璋惊讶的翻动了一下那雪白色沙粒般的盐,与同样吃惊的马氏对望一眼:“这是盐?” 马氏吃了许久精盐,却也没注意,只以为马蓁蓁有什么做菜的诀窍教给了厨子。 这会儿她也有点呆愣:“精盐?这么白?” 马蓁蓁摇摇头。 还不算很白。 但是她也只能提炼到这样了。 如今的粗盐,尝起来也咸,但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苦味和涩味,做出来的菜自然也难以好吃。 “怎么提纯的?麻不麻烦?能不能大批量的搞?” 朱元璋连炮竹似的三连问,问完便迫不及待蘸了一点儿精盐放进了嘴巴里。 “嘶,咸!真咸!” 话这么说着,朱元璋却是露出一脸喜意,“好吃!好吃!” 说着,又捏了一小撮盐直接放进了嘴里。 被咸的呲牙咧嘴的,朱元璋却越发高兴。 马蓁蓁:…… 很难不嫌弃他爹。 马氏哭笑不得的递上一杯水,又将马蓁蓁揉进怀里:“你呀,到底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马蓁蓁撞进她娘馨香的怀里,听着这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起后世的一句著名台词: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她晃晃脑袋,甩掉脑海中那莫名其妙的场景,跟她娘撒娇:“没有了,我做了什么娘都——” “知道”俩字还没说出口,身后一股巨力袭来,直接把马蓁蓁从马氏怀里夺走。 腾空而起的瞬间,朱元璋爽朗的笑声也传到马蓁蓁耳朵里:“蓁蓁!哈哈哈哈哈,我的好蓁蓁!” 被连抛三次的马蓁蓁:算了,习惯了。 朱元璋刚刚提出的三个问题,马蓁蓁一个也没回答,但很显然朱元璋还是快乐的。 他把个小朋友在空中连续抛了好几次,最后一回的时候直接抱进怀里,然后催促马蓁蓁再演示一遍精盐提纯给自己看。 “现在家里也没有粗盐了啊。”马蓁蓁无奈。 正好这会儿早就瞧着眼热的朱小二迫不及待凑过来,抬手举高高想让他爹抛自己。 朱元璋弯腰抱起,将小二往上一扔,然后便蹙眉开始思索:“行,那我先让人搞点,看看这个提纯麻烦不麻烦——” “爹!二哥!”马蓁蓁真是服了,眼看着朱小二就要掉地上,她简直忘了自己比二哥还小,着急的跑过去就想接。 朱元璋无所谓的一伸脚,正好让小二抱住他的腿。 朱小二乐的嘎嘎笑,却看的马蓁蓁一阵头疼。 她这个爹,真是…… 朱元璋说干就干,让人去集市上采买了一批粗盐,然后兴致勃勃的就等着看马蓁蓁怎么做了。 马蓁蓁便真的示范了一下。 先将粗盐溶解在温水中,然后用缝隙较为宽松的棉布进行过滤,再将过滤后的盐水放在炉子上,小火慢慢将水分蒸腾干,剩下的便是白花花的精盐了。 粗盐提纯的原理实在简单,马蓁蓁都不必多介绍,操作一遍也能使朱元璋看懂了。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拿起马蓁蓁用来过滤的棉布看了看。 马蓁蓁点头:“爹发现了吧,这孔隙的大小,其实就关乎精盐的纯度,若是想得到更细的盐,便用更细密的棉布来过滤就行。”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头。 马蓁蓁继续说道:“其实获得海盐的法子也是一样的,只是增加一步过滤,先将海水过滤一遍,得到的盐便可精细许多。” “竟是这般。”朱元璋捏着那块棉布,感慨万千,“竟只差这一步!” 马氏也道:“若我们能得了制盐厂……” 朱元璋手指一紧,忍不住的便露出些许贪婪之色。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睛,将情绪平复些许,又深深叹一口气。 他想要的实在太多太多,但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早晚,早晚这个天下,都会是他的! 这一刻,朱元璋的野心越发难耐,他再看一眼聪慧至极的马蓁蓁,却忽然又大笑起来! 得女如此,何愁得不到天下! 马蓁蓁被自家爹忽然的笑声吓一跳,一旁的小五更是被惊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臭小子,哭什么,该笑啊!”朱元璋摸了把小五的脑袋,又把马蓁蓁抱起来,“来,蓁蓁,给爹笑一个!” 马蓁蓁:…… 皮笑肉不笑什么的,她还是很会的。 朱元璋也不介意这个,他这会儿心情好的很,又对马氏道:“盐场一时半会怕是到不了咱们手里,盐却是可以的。” “那张士诚如今只知花天酒地,奢侈度日,咱们实在不行,花点儿银子,多弄点粗盐来,回头再高价将精盐卖给他……” 转眼之间,朱元璋便想到了几个坏点子。 马蓁蓁听着父母的讨论,心中却在默默盘着时间线。 陈友谅的死还在三年后,之后便是张士诚,然后还要打元朝。 距离大明立国,还有八年。 但八年后也不是就一帆风顺了,便是朱元璋登基,先是打下元大都,又继续往北追击元朝残部; 南边,还要继续灭夏国,平四川,收复云南,之后才算是全国统一。 这些,便要再花去十年的时间。 便是这期间有所发展,也是以南征北战为主,想要经济彻底发展起来,也只能等到永乐年间了…… 嗯,到那时候,她应该还活着吧? 掰着手指算了算,确定自己只比永乐帝朱棣大了两三岁,马蓁蓁松了口气。 只要,只要她爹在洪武晚年别被朱元璋发疯弄死,凭着这开国的从龙之功,她或许真有可能在永乐年间赚大钱吧? 小小的马蓁蓁已经确定好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不是嫁给什么高官,也不是弄权从政,而是…… 挣钱! 挣钱! 她的蜂窝煤已经得了第一桶金,接下来,或许是精盐,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但马蓁蓁最迫切想要的,还是粮食。 58.从化肥的制作到城市发展 实在不给土豆地瓜,也不能给种子的话,改良农具也可以啊! 马蓁蓁一再降低请求,日夜对着系统祈祷,却也得不到回应。 这日的日记又是连有用度都没评上,马蓁蓁也习惯了。 有用度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有时候她准备的万分充足,写个长篇大论,最后系统连个啥也不放。 咳,不说系统坏话,毕竟马蓁蓁还盼着它给自己点土豆呢。 她实在是馋醋溜土豆丝、土豆烧肉、土豆炖鸡、还有土豆泥、薯条、薯片等等土豆制品了…… 这日,马蓁蓁正在练字,忽然就听到系统【叮】的一声播报。 却是有用度忽然来了三颗星! 三颗星?! 说的是她之前写张士诚的那篇日记! 马蓁蓁惊的手中最后一个字涂成了黑疙瘩,接着,便听到系统又一声播报:【现对宿主发放奖励:氮肥制作方法。】 马蓁蓁:!!! 什么! 肥料!还是!氮肥!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忽然出现在手中的图纸打开,一点一点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马蓁蓁的眉头皱的越紧。 先搞氨气,用煤炭炼焦可以得到,而且焦炭也可以用于炼钢,不会浪费。 这个倒是简单,只是收集氨气的介质却需要用酸…… 这个酸,又要怎么制作? 有了酸,与氨发生反应,生成硫酸铵,硫酸铵便已经可以当做化肥使用。 ……其上竟然还标出了化学反应式,这让马蓁蓁一个文科生看的只觉头大,险些就要放弃制作化肥这条路了。 而且她记得,明清时候,农业肥料五花八门,已经很是丰富—— 等一下! 都说了那是明清时期,那现在肯定没有啊! 她制作不了现代化高科技的氮肥,却可以弄一些草籽饼什么的、明朝后期或者清朝时才会出现的肥料啊! 马蓁蓁“嗖”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兴冲冲的想去找马氏,却又顿住脚步。 到底是战乱年间,哪里有那么多原料和土地给她做实验?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不少肥料品种,尤其牲畜粪便发酵而成的积肥。 难道种地的农民不知道肥料的重要性吗?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谁又能有时间去好好做个猪圈养猪,再堆肥发酵,然后用于种地? 或许猪还没养大,那边城镇便被铁蹄踏破。 若是能换个好点的统治者,百姓们还能稍微安稳一点儿;若是换个张明鉴那样的…… “哎,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马蓁蓁将那图纸小心的叠好,暂时先收了起来,“战乱年间的百姓最苦。” 朝不保夕,今日不知明日在哪里。 或许,应天城中生活的百姓,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这般想着,马蓁蓁却还是忍不住对那氮肥心动。 如今太平那边的铁矿也已经被开采了出来,若是她知道怎么炼钢,又知道怎么制酸,岂不是可以搞起来工业一条龙了? 马蓁蓁这会儿算是体会到了朱元璋的那种贪婪。 想要的太多,但能要到的太少。 脑子里的记忆和所学的知识不够匹配,只能依靠系统的奖励,马蓁蓁难得的对自己有点儿生气。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个,牲畜粪难得,人粪……却是一直存在的啊! 若是将所有人拉的肥料收集起来做堆肥,再免费给农民使用,那比要重新养猪简单多了。 而且瞬间,马蓁蓁就想起之前自己跟着父母上街时候看到的情况。 公厕! 先建公厕! 这个简直是最省力最简单也最容易办到的事情了! 先将军营中的公厕规范起来,再推广到每条街巷,然后找专门挑大粪和专门做堆肥的…… 马蓁蓁一边想着,一边拿出另外一张白纸,将后世的南京城的布局大概的画了下来。 现在应天城的图纸她没有,但是要设计公厕的话…… 排水系统要不要一起做了? 马蓁蓁越想越觉得头大,要做的太多。 “妹妹,你在画什么?”放学的朱标来书房放下课本,就见马蓁蓁画的条条道道。 他好奇的伸着脑袋看了半天:“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马蓁蓁无法给他解释自己的简易地图,只是脑子一转,问朱标:“哥哥,学校里的厕所好用吗?” “好用啊。”朱标说着,皱眉咧嘴,“就是收拾不及时的话,会很臭很臭。” 他们从前在家中不是用恭桶,便是随便找个野外的地方解决,但是现在在学校,那旱厕一天不清扫,味道就难闻的很。 现在是冬天还好,夏日里只怕更难熬。 马蓁蓁若有所思的拖住下巴。 下水道…… 排污水系统…… 马蓁蓁正在细算洪武年间的几场连史书都记载了的暴雨,朱标已经在嘀咕道:“而且厕所一下课就会爆满,每次都有排队的……妹妹,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在学校门口再建两个公厕吧。”马蓁蓁说道。 在学校门口,平时行人可以使用,下课的时候学生也能用。 “就先从军营和学校开始吧。”马蓁蓁托腮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医疗! 虽然应天城中也有不少的妙手大夫,但是不能聚集在一起不说,有些打着神医的招牌却在骗人的也不在少数。 马蓁蓁下意识想到了大型综合医院,又觉得困难,随后她一怔,却是苦笑起来—— 怎么就搞到城市建设这一块了? 不过建立公厕,也不是什么难事,先搞起来再说吧。 马蓁蓁想好了,顺手将公厕的模样画在纸上。 公厕分了男女,里面造型却是完全一样的。 “这样也好,便是冬日,也有新的职位提供给百姓,若真有那困难的,来做这份工也可以保证有所收入。” 一个三岁娃娃,却操着应天衙门才应该操的心,简直辛苦至极。 马蓁蓁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想想朱元璋登基的时间,更觉得绝望。 还要战乱这许久,便是应天城中安稳,也无法全心全意来发展经济和人文…… “蓁蓁!”马氏笑着,拿了一封信进来,“快来看看,这是你爹帮你从大帅那里讨来的赏赐!” 59.她要建个工厂! 什么赏赐,还能装到信封里? 难道如之前那般,是一个礼单? 没有人不喜欢收礼物,马蓁蓁也不例外。 她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帅这也太客气了,不过是个精盐——” 话没说完,马蓁蓁就看到那一张薄薄的纸。 欠……欠条? 竟是一张朱大帅手写的欠条? 只说欠马蓁蓁一个赏赐,待日后若有机会,马蓁蓁可持此欠条去问他讨要,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 马蓁蓁一头问号的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实在想不通朱元璋朱大帅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就,给她打了张欠条呢? 马氏却是明白,朱元璋这是实在不知道该赏赐什么,但又怕什么都不给,这早慧的小姑娘心里不乐意,所以干脆给了个这玩意。 说糊弄也带了些真心,说敷衍……确实也挺敷衍的。 跟着马蓁蓁一起嘀咕了两句朱大帅,马氏连忙转了话题:“蓁蓁在画什么呢?” “在画……”马蓁蓁正想说,又看看那欠条,忽然狡黠一笑,“娘,朱大帅这意思,是不是会答应我一件事?” “也是这个意思。”马氏保守回答,再看小姑娘笑的有些坏,“怎么了?” “嘿嘿,没事,我正好找朱大帅忙活点儿事。” 马蓁蓁原还想着先与自己爹说,让自己爹再去找朱元璋商量。 但是建立公厕和统一的排水渠道,这事儿听起来纯纯就是麻烦,尤其是排水渠道,一眼看过去只有耗费没有回报。 让她爹去提,万一朱元璋训斥她爹怎么办? 如今有了这手写欠条,那一切都好办咯。 马蓁蓁换了炭笔,另外寻出一张纸来,埋头写满了字,又重新画了一份城市规划图,及将那公厕的设计图,和欠条一起一并塞进了信封里。 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信封后,马氏一头问号,片刻后不由笑起:“蓁蓁这是给大帅的回信吗?” “对啊,请他兑现诺言的。”马蓁蓁昂头道。 马氏斟酌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蓁蓁,或许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明白,但是……” 她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说道,“朱大帅既然应允你一件事情,这个以后,或许可以换取更多。” 在马氏的期盼中,朱元璋未来必是要坐上大位的。 儿子,或者说是,嫡子还好,但女儿的保障怎么都少了一分。 马氏想着,哪怕此时朱元璋是用与孩子玩笑的心态留下的这个欠条,日后不管是在婚事上或者封地时拿出来,朱元璋总也要认下。 同为女子,马氏自然知道嫁人的重要性,只是马蓁蓁便是早慧如今也不过才三岁,她又如何与她说清楚这种事情? 只能含糊其辞的稍微提一下。 马蓁蓁却似乎并不明白她娘的良苦用心。 她还是坚持将那信封推了过来:“娘放心,以后我会有更多获取功劳的机会。” 粮食! 武器! 她总归都会得到的! 哪一样不比精盐更甚! 若此时的朱元璋真的赏无可赏,那给她写的欠条岂不是要攒下厚厚一摞了? 哼哼,到时候若是她愿意,怕还能换个郡主什么的当当,甚至认朱元璋个义父做个假公主也不是不行。 反正明朝也没有和亲这一说,当皇亲国戚不要太划算! 不过那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此时的马蓁蓁视权利如粪土,只雄心壮志的想做大明第一女富豪呢! 马氏拗不过女儿,想想左右这也不过是这对父女之间的事情,便拿了信封,并未细看其中写了什么,直接使人给朱元璋送去了。 马蓁蓁感觉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完全停不下运转,像是在玩一个新的开垦游戏一般,另外拽了一张纸来又想做城市规划。 还是马氏觉得天色已晚、灯光太暗,不许马蓁蓁再看书写字了,将她强制从屋里拎了出来,在外面廊下坐了一会儿休息休息眼睛。 冷风吹过,马蓁蓁打了个激灵,从刚刚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面前高耸入云的无想山印着夕阳西下的光芒,沉默的站在那里,似乎亘古不变的一个守护者,又像是在提醒着马蓁蓁什么。 马蓁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全息游戏。 这是……真实存在的,无数人生活的,应天城啊。 不是她手一挥,就能平出来一块地,然后按照她的心意尝试着重新进行建设的。 马蓁蓁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咳,有点儿想多了。 现代化的那种方式,也并不适合此时的南京城。 不过冬日漫漫,路上出行的人少,而且闲散百姓也多,正好趁机建上公厕和堆肥池也不错。 第二天的日记中,马蓁蓁这样写道: 【……一点点的权力,就足以让我头昏脑涨的,只以为自己能做的更多。】 【这般想来,做一个帝王,统治一个国家,实在不是易事。】 【而且我还学了这么多的历史,以史为镜,却还是这般,真是……】 【以后再也不骂朱元璋了(#^.^#)】 马蓁蓁提交了日记,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系统道:“所以我要写什么,才能得到土豆?” 系统自然不会回复她。 马蓁蓁掰着手指算着:“快过年了,过完年就是……1361年。” 以拳击掌,马蓁蓁忽然高兴起来:“好,等我再写出有用度高的日记,就给我土豆!” 宝源局,茶盐税,她来了! 造铜币,她有好办法呀! 马蓁蓁高高兴兴的去寻了马氏,问起铁矿开采的情况。 “都按你说的,和石炭、石灰石运到了一个地方。”马氏摸摸马蓁蓁的脑袋,心中也不由觉得,自己和朱元璋是不是太胡闹了? 多少大事,竟都听了马蓁蓁的话。 而马蓁蓁却是马上想到了焦炭。 酸!她需要酸! 只要有了酸,她就真的能搞出一体化的生产! 马蓁蓁揉了揉额头,就听马氏继续说道:“娘听说,那些铁矿石还总有些颜色不同的出现,有一个矿坑里几乎全是黄色的铁矿石,起初还以为是挖到了黄金呢。” 黄铁矿! 等一下,黄铁矿,硫磺,制酸,硫酸! 马蓁蓁高兴的一把抱住马氏:“阿娘!阿娘你真棒啊阿娘!” 60.“娘,我想见见大帅夫人” 马氏被抱的一愣,继而哭笑不得的拍马蓁蓁肩膀:“别高兴了,不是金子。” “我让它变成金子!”马蓁蓁高兴坏了。 有了黄铁矿,制作硫酸就不难了。 这般,一边用煤炭焖烧制作出焦炭,期间燃烧产生的氨气可以用淡硫酸来吸收,生成的硫酸铵便可以直接当做肥料来用了! 马蓁蓁摩拳擦掌,回去又开始画起来了工厂的草图。 城市规划她管不着,但是现在还属于自家开采的矿山要怎么冶炼,她总能插上句话吧? 对于应天城的百姓来说,这个冬天似乎比往日好过了许多。 先是城中出现了一个名叫“马记”的铺子,这铺子卖一种奇形怪状的炭。 起初只有有钱的人家去买,后来隔壁又开了间稍小的铺子,卖一些碎炭。 那掌柜的说,制作什么“蜂窝煤”有时候会出现问题,煤炭碎了卖不上价,他们小姐便做主,只象征性的收个几文钱,就能让普通百姓买回家去。 那炭好烧的很,不仅容易点燃,烧起来时间也长,一时间去买的人络绎不绝。 起初还有人疑惑,怎么总有碎炭,直到有次被人到那掌柜的一边叹气一边心疼的将整块儿蜂窝煤砸碎,才知道这位“马记”的小姐竟这般为百姓着想。 原本冬天没有活计,百姓也不爱出门动弹,挣不到银子还需要厚衣服和更多的吃食。 但是今年,军营却招了许多民工。 先是在各处建了很多奇怪的小屋子,还趁着土地没被冻结实的时候挖出许多渠道,还在无人居住的城外挖了两个大池子。 若还愿意继续做些活计,那要跑的远一些,去山中挖矿。 再有那稍微年老一些,力气不大的,还可以选择去建一个叫工厂的地方。 总而言之,几乎所有的劳动力都被调用起来,而且军营给的报酬也很多,足够大家过一个好年。 同时,不知哪里来的流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马记的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身体不好,但心系百姓,总担心冬日里大家没有收入,便趁着农闲,多搞出了一些活计给大家做。 有百姓自发为这位小姐祈愿,甚至对着一张金童玉女的图画,盼着她能更加健康。 马蓁蓁现在还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有些发愁。 历史上的马皇后,她是很喜欢的。 原本这一年,陈友谅应该是攻破了太平直取应天。 兵荒马乱之下,应天的百姓也难免心慌,而马皇后则在此时站出来稳定局面,让百姓相信应天城不会被破。 这也是马皇后得取民心很重要的一个事件。 现在……却被搞没了。 毕竟陈友谅直接在太平就被打退了回去,应天城中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自然没有马皇后安定人心这回事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马蓁蓁后知后觉的抱着头,想了半天不得其法,只能噔噔噔跑去找娘。 而马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晃晃脑袋,不敢置信的问道:“蓁蓁你刚刚说什么?” “娘啊,我是说,我想见一见大帅夫人,那位马夫人啊。”马蓁蓁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马氏沉默了。 这,这怎么给马蓁蓁见啊。 她只能安抚女儿:“马夫人日常很忙的,怕是没什么时间见客。” “我也能想到,但是,娘,我想当面给她道个歉。”马蓁蓁扭捏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到底也有她的原因——毕竟她以做梦为理由,将太平城破的过程告知过她爹。 蝴蝶翅膀一扇动便能带来飓风,她这一个所谓的梦,便扇掉了龙湾之战,也扇掉了马皇后应有的得人心之举。 不管马皇后知不知道,马蓁蓁都想郑重向她道个歉。 马氏却是莫名其妙:“你与她道什么歉?” 马蓁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挠挠脸,再挠挠脸,轻咳一声,干脆还是借着做梦的名义,将历史上原本应该发生的龙湾之战,以及马皇后安抚百姓和士兵的举动说了出来。 眼看着马氏表情越发怪异,马蓁蓁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或许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但是我觉得,还是、还是对她道个歉好。” 马氏神色不明的启唇,又合上,半晌才吐出一句:“倒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若真是大军临城,百姓惊慌,士兵心中不安,那她便是散尽家财,也要稳住后方的。 马氏犹自想了片刻,忽然又笑起。 她将有些不安的马蓁蓁揉进怀里,温声道:“你相信娘,相比较那些个虚名,如今的情况是她更愿意看到的。” “娘?”马蓁蓁昂头,有些不解。 马氏为她解释:“若真是兵临城下,那时候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晚了,倒不如像我们蓁蓁这般,帮着大军将战线压在太平。” “应天城安,则百姓安,士兵安。” 马氏轻轻抚着马蓁蓁毛茸茸的头发,“人心的安稳,比马夫人的虚名重要的多。” 马氏都能想象,逼的自己散尽家财来安抚百姓和士兵,那情况得有多么紧急。 但如今,太平相距虽近,那场一夜便胜了了战役,却是没影响百姓生活太多。 这般的事情,她愿意。 马蓁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加之对马皇后的好奇,这会儿便抱着她娘的脖子撒娇:“娘啊,爹不是还和马夫人有些亲戚关系么?咱们去见见她,过年了,走动一二,也总是好的。” 马氏:…… 她去哪里再变出个大帅夫人给马蓁蓁见哦! 只能先含糊应下:“好,改日,改日就去。” 算是得了马氏的应允,马蓁蓁高高兴兴就回去了。 谁知当天下午,马蓁蓁便听说,马皇后专门让人散了话出来,说战事吃紧,今朝过年,谁也不见了。 马蓁蓁:…… 她有些丧气的坐在自家娘亲怀里,任由对方哄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有些不开心。 真的想见见历史上的大脚皇后啊啊啊! “算了,以后总归有机会的。”马蓁蓁自言自语道。 马氏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起:“对,我们蓁蓁啊,总归会见到的。” 临近过年,学堂放了假,而公厕的建设已经全部完成。 这日,马氏告诉马蓁蓁,城郊的工厂也建好了。 61.纺织厂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最近整日闷在家里,今日天气到好,要不要去看看?” 马氏问道。 马蓁蓁当然应下! 她早就想去看看,只可惜建设的地方距离无想山不算太近,加上天气寒冷,马氏担心小孩子出门冻着,一直拘着不许她去。 不过,马蓁蓁却是惦记一件事:“今日不是腊月初八啦?先泡上豆子呗。” “泡豆子?”马氏不解,却又温柔笑起,“你想吃什么豆子?娘使人给你做。” 马蓁蓁一头疑问:“腊八不是要喝——” 话戛然而止。 马蓁蓁忽然想起关于腊八粥的传闻,说就是朱元璋幼时给地主家放牛,结果牛丢了。 朱元璋被地主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饿的实在受不了,从老鼠洞中扣出来好几种不同的粮食煮了一碗粥,才保住生命。 那一天正好是腊月初八,所以朱元璋登基之后,才有多种不同粮食混在一起煮一碗腊八粥吃的习俗。 如今,竟是还没有?那这传闻,难道还有几分真? 看马蓁蓁一句话没说完就顿住,马氏也不催促,转而让人去将家中有的几种豆子都泡上,回来煮给她吃。 马蓁蓁下意识道:“再泡一些圆糯米和花生……” 吃就吃吧,不是腊八粥,也可以当八宝粥喝,原本不馋的,一想起来却还真是想吃了。 安排好回来的伙食,马蓁蓁便跟着她娘出了门。 马车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新建的工厂。 才看一眼,马蓁蓁就忍不住一手捂着胸口。 实在是心脏砰砰跳的太厉害。 虽然与现代的工厂相比,没有那些铁制的高科技的东西,但泥土建造的一排排焦炭炉已经足够漂亮。 是的,漂亮。 马蓁蓁忍不住凑近,看了一遍又一遍。 “按你说的,那边也准备了住的排房。”马氏指了指。 马蓁蓁看了一圈,兴冲冲的点头:“好好好好好!” 她现在除了好,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而且按照她之前所想的,还专门引了热水到住处,可以当暖气使用。 想大面积铺设暖气太难,但工厂里自己的住处,肯定要弄的热热乎乎的。 “年前就可以招工了。”马氏笑道,“别说什么过年不过年的,穷人家能多挣一文钱也是好的。” 马蓁蓁跟着点头。 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此时招工,年前还能发一波工资,到时候宫人家中过年也方便些。 循着专门铺平用来运输矿石的路走了一圈,马蓁蓁忽然发现一些问题:“他们的衣服……” 这路上来来往往,煤矿铁矿石灰矿都在一车一车的往工厂中运输着。 驾车的百姓衣着瞧着也算厚实,鼓鼓囊囊的,但瞧着脸上都冻的通红通红。 只转念一想,马蓁蓁便明白过来。 棉花! 还是要等朱元璋登基之后,大力推广棉花和棉纺织技术,才能让多数人穿上棉袄与棉布衣服。 现在,棉花在元朝还是贵族才能用到的玩意儿。 元朝的士兵倒是都有棉军甲,冬日里外出时可穿。 马蓁蓁今年到底赚了银子,便是没有,她家中底蕴也在,穿的都是缀了毛皮的衣服,自然保暖的很。 她平日里出去,瞧着百姓们穿的衣服也算厚实,竟是忘记这会儿还没有棉花呢! 这瞧着厚实的冬衣,里面缝的其实是丝毫不保暖的柳絮、芦花、稻草之物! 马蓁蓁心里有些难受,转头看向她娘:“娘,我……”、 顿了一下,马蓁蓁却换了个话题,“若男子到这工厂中做工,家中妻儿是不是就不方便过日子了?” 以现在的交通情况来说,相隔半座城,都算异地恋了。 马氏不防女儿忽然问起这种夫妻家庭之事,犹豫之后说道:“伺候公婆,照顾孩子,倒也不必非得男子在家。” 马蓁蓁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自己脑袋。 对哦,这个时代的女子又不是非得和丈夫生活在一起。 但马蓁蓁还是犹豫着开口:“那,娘,你说,若是盖一座专门给女子劳作的纺织厂,就在这工厂旁边,可好?” 这次换马氏犹豫了。 这世道,哪里还有平民女子抛头露面挣银钱的道理? 马蓁蓁看着她:“娘,元朝存在不到百年,却是将宋时的所有都颠覆了吗?” 马氏垂下眼睛,片刻后笑了一声。 她道:“也好。” “织布,绣花,自来就是女子做熟的,若家中女子能挣了银钱回去,与男子一样撑起家中花销,或许会有新的不同。”马氏像是叹息,又像是沉吟的说道。 马蓁蓁却是想起,她第一次写出有用度日记时,系统奖励的提花机图纸。 之前她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大明开国四海升平时才能有机会做出来,但如今,却似乎已经可以了。 不过大半年过去,应天城便似乎有了许多不同,连马蓁蓁的爹、娘,都改变了不少。 回到住处,马蓁蓁便找出当时系统奖励的提花机图纸,又沉吟片刻,寻了马氏,直接说要棉花。 “棉花?是那种白色的?”马氏也是见过,“可以保暖御寒的东西?” “不,娘,我要带种子的。”马蓁蓁认真说道,“我想多种一些棉花出来。” 马氏还以为她是为了做出御寒的衣物,也并未多想,一口应下,又拿着图纸寻人尝试去做提花机的模型。 母女俩才说好,大门外响起马蹄声,却是朱元璋回来了。 他面色微有些沉郁,进门见到马氏和马蓁蓁便顿住脚步,片刻后,忽然走过来,却是当着女儿的面先抱了马氏一下。 这一下却是将马氏惊的不轻:“怎么了?” “无事,就是……想、想起你们了。”朱元璋掩饰性的别过头去,又将马蓁蓁抱起拍了一拍,粗声粗气问道,“想爹没?” 马蓁蓁此时瞧着朱元璋,总疑心他是刚刚哭过似的,便也乖觉,软声道:“想爹了。” 朱元璋才笑了一声,目光移开时却像是瞧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脖子一下子被人捏住似的吼道:“那是什么!” 循着他的目光,母女俩看过去,却是刚刚煮好的八宝粥。 紫红色的浓稠汤汁冒着袅袅白气,带着馥郁的食物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马氏不解:“怎么了?” 马蓁蓁也很是疑惑,不过想想或许是他爹没见过这种吃法,便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爹:“是八宝粥……爹可要尝尝?” “八宝粥,八宝粥……”朱元璋喃喃念了两句,忽然大笑起来,“好!八宝粥,确实全都是宝,全都是宝啊!” 他放下马蓁蓁,走过去一手端起碗,也不嫌其滚烫,抬手便倒进嘴里。 68.一支穿云箭! 听马氏说完这些,马蓁蓁歪头想了片刻,倒是觉得:“如果只是住宿问题,那纺织厂可以解决。” “哎呀,只要将房舍建的稍微大一点,不行再在旁边建个幼儿园……” “还有食堂,两处的食堂若是不方便,分开也好。” 马蓁蓁越想眼睛越亮,觉得自己的几座工厂都可以拼成一个工业园区了。 只要将进出的路再扩宽一些,园区规划做的好一些。 如今男女大防严重,那便将宿舍和食堂都分开,倒也无妨,而且可以统计一下单身男女的比例,每半年组织一次联谊,成了的马蓁蓁送他们一套房子都可以。 这样还可以鼓励寡妇再嫁,鼓励生育,毕竟马蓁蓁准备再在附近建一所学院,从幼儿园就开始可以入学了…… 这种亲手、一点一点打造一个自己想要的小王国的感觉,实在不要太爽。 马蓁蓁双手有些激动的握在一起,才要与马氏说起自己的构想,就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原来是一位形容有异的大汉被拒绝入城,心生不满,直接就在队伍中开始大吵大闹。 守卫根本就不搭理他,谁知这人忽然暴起,直接劫持了一个孩子,威胁守卫非得让他进来才行! 这会儿,便是那孩子的父母正在哭求,又求那人将孩子放了,又求守卫干脆答应对方,快让他入城算了。 马蓁蓁细看那人的相貌,算是明白为什么守卫拒绝他入城了。 那人一身乱七八糟的皮毛裹在身上,脸上胡子拉碴,一双眼睛的瞳色更是不似常人的黑褐,反而带了些碧绿。 这般模样,被认作是外族人,拒绝入城实在太正常了。 而且瞧着他此时掐着那孩子、目呲欲裂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可怕,实在也不是应该被放进城的样子。 守卫没有错,被那大汉劫持的孩子更没有错了。 马蓁蓁看的心焦,拉着马氏的手,左突右看的,想找个好法子将孩子救出来。 但她又一不擅长武力,二又是个小孩,动动脑子画个图纸还行,这种硬碰硬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办法? 眼看那守卫因孩子束手束脚,险些真要被大汉突破重围,马蓁蓁着急起来:“娘!可不能让他进城呀!他连个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也太可怕了!” 马氏何尝不知? 她已经让跟出来的侍卫去帮忙了,可因为顾及孩子的性命,一时竟无人能阻住那人。 正焦灼间,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而来,伴随着大声的“闪开!闪开!” 马氏先是一喜:“是你爹他们回来了!” 却又马上想起什么,脸上转上忧虑,“蓁蓁,你爹回来了,那人定进不了城,孩子也会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啊?”马蓁蓁不解。 明明她爹回来了,事情马上可以平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为什么她们要先回去? 马氏想拉着马蓁蓁去车上,但小孩子不同意,反而垫脚要她抱:“娘,我想看看爹走到哪里了?他从哪里回来啊?” 马氏:…… 这要是被马蓁蓁看到她爹是一骑当前,跑在将领和大军的最前方,那还怎么隐瞒身份? 正踌躇间,马蓁蓁已经抱着她的腰,蹬着小腿儿往她身上爬了。 做母亲的下意识让马氏弯腰抱起孩子,之后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城门那边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母女俩齐齐看过去,那孩子已经被大汉高高举起,眼看便要砸在地上! 那孩子也就比朱标大一点儿的年纪,原本也不算多么瘦小,但是被大汉捏在手里,却像是一个玩具一般…… 马蓁蓁着急起来,摆着小手大喊“不要不要!” 但大约是急促而来的马蹄声让大汉也觉得害怕,似乎是一种一不做二不休的决然,咬牙切齿的非要摔死那个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穿云箭忽然而至,直直插入大汉的后背心。 只看了眼那箭上的标志,守门的侍卫便喜悦的大喊了“常将军!” 却是常遇春远远一箭,直接将大汉杀死在当场。 孩子被大汉软弱无力的手就势丢下,孩子的父亲猛的扑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接住落在地上的孩子。 孩子母亲也哭着跑过去,抱起孩子,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哭的泣不成声。 再看那大汉,却是缓缓、缓缓往前扑倒,趴在地上,再无声息。 马蓁蓁被高高吊起的心脏总算能平安落下,此时再回头去看城外跑进来的一队人,那最先的便是她之前见过、还一起吃过饭的常遇春。 再细看,她亲爹混在人群中,虽然也目光坚毅身手矫健,但那圆滚滚的大脸盘子,怎么看都还是带着一股慈祥。 哎,到底是自家爹,马蓁蓁也不舍得嫌弃他。 马氏却是看到队伍排位的时候便放了心,抱着马蓁蓁往旁边让了让,任由一行人进了城。 朱元璋瞧见了这城门边唯一的马车,便也自然瞧见了这对母女俩。 他一夹马腹,跑到两人身前,笑着说道:“怎么样?吓着蓁蓁没?” 马蓁蓁摇摇头,却越发兴奋的看着进城的一堆人,好奇问道:“爹,爹,哪个、哪个是……咳,咳咳咳……” 朱元璋和马氏都好奇她想问什么,却见马蓁蓁被口水呛了一下后,按住她娘的肩膀,伸长脖子努力还在往那行人的方向瞧着:“哪个是,朱大帅啊?” 朱元璋:啊? 马氏:…… 曾经被小朋友疑问支配过的恐惧袭上心头,马氏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哑口无言的朱元璋,默默别过头去,只当自己也不认识朱大帅。 马蓁蓁好不容易缓过气,又催促她爹:“爹!你快指给我看啊!人都快过去啦!” 朱元璋还能怎么办? 他头也没回,随便指了个方向:“就、就那个!” “哪个啊?哪个啊?” 马蓁蓁好奇的探头探脑,使劲儿去观察,同时嘴里喃喃,“这也没有个鞋拔子脸啊,难道是猪腰子脸?” 朱元璋:? 他面色都发青了:“什么、什么鞋拔子,什么猪腰子?” 69.没看见谁是鞋拔子脸啊? 马蓁蓁“额”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跟她爹解释,说后世提起朱元璋,就是鞋拔子脸吧…… 当然,正经史书上记载的肯定不是这般。 但一来有明朝后世子孙的**,也有政敌在民间的抹黑,到了清朝又经过那一朝的加工,后世所知的关于朱元璋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也实在难说。 马蓁蓁也是带着疑惑来看朱元璋的——自然,如果可以,她也真想看看猪腰子脸到底是什么样的脸。 再瞅一眼她爹那圆圆的大脸盘子已经黑漆漆,马蓁蓁轻咳一声,小声问道:“那……朱大帅是不是……” 她用小胖手比划了一个弯曲的弧度,“这个脸啊?” 朱元璋:…… 他闷声道:“不是,大帅相貌堂堂,英俊的很。” 马氏险些忍不住喷出笑来,好歹压抑住了。 马蓁蓁却是惊讶的瞪大眼睛,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爹啊爹啊,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朱吹。” 朱元璋:…… 什么吹?吹什么了他? 他很是郁闷,忍不住想问:“你哪里听说的朱大帅是、是那个脸型啊?” 马蓁蓁自然无法回答,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爹。 朱元璋想起从前马蓁蓁所言,不敢置信:“你梦见的?” “没有,没有梦见。”马蓁蓁叹气,毕竟她确实不知道朱元璋是何种相貌,她道,“是我自己想的。” 朱元璋:? 他不敢置信,“为什么?” “毕竟像大帅那样厉害的英雄人物,肯定要有些地方与旁人不同的!”马蓁蓁握着小拳头,目光灼灼。 那行人已经离开,只有一个瞧着很是文质彬彬的人还等着她爹。 自不可能是朱元璋了。 没看到洪武皇帝,马蓁蓁也不算太失望,毕竟她才三岁,以后有的是机会。 殊不知此时的朱元璋就站在她眼前,张口结舌,哑口无言,着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马氏忍住了笑,轻咳一声,对朱元璋道:“刘先生还等着你呢。” “哦,对,我还有事,先回大营,晚点儿回家。”朱元璋如蒙大赦,连忙应道。 马蓁蓁一开始并未注意到什么刘先生,又专注看了片刻城门口已经恢复顺序的队伍。 粥棚里的粥还剩个锅底,准备今日施完便收工。 而那边险些惨遭祸端的孩子一家,也已经被守卫好好安抚,此时坐在一旁休息。 小男孩瞧着还算机灵,并未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看了一圈,马蓁蓁贴住马氏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娘。” 马氏刚与管理粥棚的管家说完话,闻言拍了拍马蓁蓁的后背,又叮嘱了管家几句,便抱着马蓁蓁回到了马车上。 “可是累了?还是太冷了?”马氏将马蓁蓁放在膝盖上,小心的摸了摸她的小圆脸儿,“冰凉凉的。” 马蓁蓁赖在她娘怀里撒娇,半晌才哼哼唧唧说道:“应天城,真好。” 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以后的朱元璋明知这地方做都城或许不合适,却还是将明皇宫建在了此处。 当一个城市,一点点,在你手中焕发生机,又越发繁荣,那你只会更喜欢这个城市,也会更盼着它越来越好。 马氏笑着轻抚她脊背:“是,应天很好。” 顿一下,她目光移向车外,叹道,“以后,会更好。” 后来马蓁蓁才知道,因为城门闹的那一出,以后每日里,城门轮值的守卫中,还多了一个擅长射箭的兵士,专门在城墙上巡逻。 而等到晚上朱元璋回来,马氏才知道他被韩林儿封为吴国公的事情。 “之前攻下应天的时候不是已经封过了?”马氏不解,“如今为何又重提?” 朱元璋唇边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来:“如今元军对山东几处进攻越发猛烈,小明王或许是觉得……” “撑不住了?”马氏低声道。 朱元璋几不可查的点点头,又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道:“朱云升当日建议我缓称王,确实是良策,如今我做这吴国公,也招不到元朝的眼。” “嗯,有小明王牵制,还有陈友谅和张士诚分担火力,咱们也可以缓一缓。”马氏应道。 朱元璋闭着眼睛,摸索着抓住她的手,抬起放在胸口,又吐出一口气:“只是我有些等不及了。” 他的野心,他的野望,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是从来也不隐藏的。 马氏却只浅浅一笑:“那你准备如何?” 见朱元璋不答,马氏眼珠儿一转,忽然像是转变了话题一般:“今日蓁蓁还与我说,感觉应天城越发好了。” “嗯。”朱元璋应了一句,还不明白马氏是何意。 马氏继续说道:“那你觉得,如今的应天还缺什么呢?” “缺什么?”朱元璋喃喃,“人越来越多,街道、村落、工厂,也都建好了。” “是,人越来越多,做生意的,做活计的,来往商人,也会越来越多。”马氏笑道。 朱元璋半眯着眼睛,似乎明白了:“……律法?” 马氏只笑,没有说话。 朱元璋却笑出声来:“陈友谅和张士诚的那一套,本帅也能拿过来用了。” 便是他暂未称王,可他打下来的城镇便是他的封地。 无冕之王,也是王。 “铸铜钱,立律法……”朱元璋笑着说道,“还有这应天,也该好好建一座国公府了。” 说是国公府,但他真正想建的是什么,马氏又如何不知呢? 正要劝他莫要太铺张,马氏就见朱元璋又蹙着眉睁开眼:“都城……” “嗯?”马氏挑眉。 朱元璋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却吐出一句:“先一切从简吧。” 这倒是让马氏惊讶了! 她惊讶之后,又笑道:“原本还以为要劝劝你呢。” “蓁蓁说,应天不适合做都城。”朱元璋想起此事就觉得头疼。 他唉声叹气,又闭着眼睛将头埋进马氏脖颈:“那我就不知道哪里适合做都城了……” 马氏想了想,试探问道:“是觉得应天,太靠北了?” 70.该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朱元璋无声的在马氏脖颈处点了点头,又抬起脸来,再叹一口气:“原本我还不觉得,那次听蓁蓁说了一回,又觉得实在有理。” “总不能直接就按南宋的路走啊……”朱元璋又叹道。 马氏也觉得棘手,毕竟,打下北方和登基为帝这两件事,也不知道哪件会先发生。 “对了,还有一事。”朱元璋也不想马氏跟着烦心,转了话题,“军中不少将领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未娶妻。” “战场之上……你也知晓,我私心想着,如今还算安生,先把人生大事办了也好。” 马氏回过神来,点头应道:“此事我记住了,会备着些的。” “嗯。”朱元璋又想起,“给标儿的人手我已经准备好了,蓁蓁那边……” 朱标是他们的长子,自然是不同的。 但这对夫妻每次夜话,却已经是将马蓁蓁与朱标放在了同一位置上,偶尔还更高一些。 自然,朱元璋知道能继承自己大位的不可能是女儿,而且大约就是朱标了,但对马蓁蓁,他依旧很是看重。 马氏也点头,又想起白日里城门口看到的事情,难免心有余悸:“上次蓁蓁被拐子抱走后,我就安排几个侍卫暗中跟着她,只是如今想来,还需一个在明面的身手好些的婢女……” “她如今大了,也不能总约束在家中,确实该准备一个。”朱元璋应道。 这对夫妻又喁喁商议到半夜,才一起睡去。 马蓁蓁还不知道,自家爹如今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吴国公了。 但她知晓历史上的时间线,算着差不多朱大帅要开始利率法,并且设立宝源局制作铜钱了。 制作铜钱这件事情,马蓁蓁可是早有准备了! 在马蓁蓁生活的那个世界,大中通宝钱存世量极其稀少,也因为是朱元璋做吴国公时制作的,后来明朝建立后,制作的便是“洪武通宝”钱币了。 马蓁蓁摩拳擦掌,却是想将这个时代的钱币制作的更精良,也更难模仿一些。 睡下之前,她还提醒自己,明儿的日记就写大中通宝吧,顺便记下自己准备的做法。 第二日,天气晴朗,马蓁蓁才调出日记系统,便有人来寻她,说马氏问她要不要去工厂看看。 “娘怎么这个时候喊我出去?”嘴里这样说着,马蓁蓁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山去寻了马氏。 上了马车之后,马蓁蓁才知道,原是因为最近来到应天的流民百姓已经够多,都被守卫送去了工厂西边新开的荒地那里。 “如今已经都安顿的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将那什么,试卷给他们做一做,看要不要给工厂再招些人。” 马氏斟酌着说道,“若有那灵秀机敏的,跟在你身边也是不错。” “娘,流民都是逃难的吗?”马蓁蓁还不太确定。 马氏点头:“差不多吧,总归是在原本的地方生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到了新的城镇。” 马蓁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到了工厂那里,马蓁蓁果然瞧见原本光秃秃的西边矮山上,如今已经搭建起简易的房屋,还有人影在其间穿梭。 “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可以开荒种田了,在那之前,若有技能者,先用起来也好。”马氏道。 在军队中用试卷筛选人才的那一套,用在流民身上却不太合适。 毕竟如今的百姓,能识字者十中无一。 马氏便让人去喊话,认字的专门放在一列,不认字但是有其他技能的又专门放在一列。 至于什么都不会、从前只知种地的,还要挨个询问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特长——这些词语,自然是出自马蓁蓁口中。 如此筛选,还需几日才能完成。 但马氏今日带马蓁蓁来,却是因为,这些流民中竟还有几个识字的女子。 她本是想替马蓁蓁选一选的,但转念想想,却是让马蓁蓁自己去看。 毕竟贴身伺候的人,眼缘也是极其重要的。 再加上,马氏也想知道有没有哪些女子是未嫁女,又或者是失了丈夫的。 忙活大半日,马氏刚选出几十个形容还不错的姑娘,便听说马蓁蓁那边非得要带一对姐妹回去。 姐妹也没什么,唯一麻烦点的是,那妹妹实在太小了。 姐姐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妹妹更是还在襁褓中。 那襁褓已经有些破烂,却还算整洁,襁褓中的孩子瞧着也还算齐整,比一些灰头土脸、连自己都打理不干净的大人强多了。 只瞧将小小的妹妹就照顾的这般好,姐姐想必也很是不俗了。 才这般想着,马氏便见到了那姐姐。 只是一眼,马氏就皱起眉头来。 不为其他,只是这姐姐眉间额心,一块硕大的黑色胎记着实太过明显。 一般主家便是买卖下人,不要求长相多好,至少也得面容无异,像这个姐姐这般,想卖身为奴都难。 但马蓁蓁就相中她了。 见自家亲娘有些不赞同,马蓁蓁凑近,与马氏低声道:“娘不知,这姐妹俩是从福建那边,一路讨饭走过来了。” 那姐姐已经十三岁,却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只称一声徐二妞。 “路上多难,娘可以想的到,但就算这般,徐二妞也未曾想过要丢下妹妹,还将她照顾的好好的。” “娘,这般有情有义,又极有福气的人,我想带在身边。”马蓁蓁说道。 马氏认真去看,却见那徐二妞明知自己似乎是被贵人相中,却也没什么骄娇之色,反而面色平静的很。 “我问过她了,她说若我要带她走,就要带着她妹妹一起。”马蓁蓁挠挠脸,“就,从小养一个奴婢,娘也不会不答应吧?” “多双筷子的事儿而已,而且如今小五每顿饭都吃不完,匀给她一些也无妨。”马氏在意的并不在此,“只是那孩子脸上,实在有些不干净。” 马蓁蓁回头去看,又疑惑:“洗的挺干净的啊?” 马氏不知道该怎么与女儿说这些,明知以貌取人不对,却还是难免对脸上有异常的人给出另外的眼光。 好在马蓁蓁很快便明白过来:“娘说的,是徐二妞脸上的胎记?” 71.这逃难的姐妹俩不错 马蓁蓁明白了马氏的意思,但她瞧着徐二妞脸上那冒死蝴蝶形状的胎记,并不觉得丑陋。 甚至觉得,后世应该会有人专门花钱去纹身这样的形状。 那胎记面积并不大,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落在了徐二妞的额角。 她思索之后,还是与马氏道:“若娘觉得不妥,便让她在屋子里待着,或者干脆就一直住在无想山上,不下来就是了。” 大约是看出马蓁蓁决心已定,非得要留下这对姐妹了,马氏只能无奈答应:“好吧,她妹妹还小,留在观中不方便,平日就住在家中你的院子里吧。” 马蓁蓁虽然不住在家中,但无想山下的宅子,也是专门给她留了个院子的。 只是平日里,马蓁蓁和几个兄弟更喜欢在大一些的正院玩,因朱元璋很少在家,马氏也纵着他们。 马蓁蓁想想也行,便点头应下,又去与那徐二妞说了一声。 这次徐二妞表情出现了变化。 她似乎很是诧异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被贵人看重。 但犹豫之后,她也并未表现的非常惊喜,反而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妹妹,与马蓁蓁道:“我妹妹她才一岁……” “巧的很,我家小弟弟还不到一岁。”马蓁蓁笑道,又去牵徐二妞的手,“来,你先站我身边,这位是青寻姐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问她。” 只是她这么一伸手,徐二妞却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这次再看,便发现徐二妞眸中竟多了几分忐忑,捏着衣角的手也反复摩挲着,像是不敢去握马蓁蓁的手。 马蓁蓁了然一笑,也没再要强握她,只道:“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徐二妞又是一震,抬眸看她。 马蓁蓁思索片刻:“你便叫玉腰如何?” 徐二妞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额角,随后竟是眼圈一红,二话不说对着马蓁蓁跪下就磕头,一边流泪一边道:“玉腰,多谢小姐赐名。” 蝴蝶别称玉腰奴,在南方更是这般叫法。 马蓁蓁看到了她的胎记,不仅不嫌弃,还觉得像是蝴蝶一般,这让徐二妞最是感慨。 轻咳一声,马蓁蓁示意她起来,又道:“你妹妹也没有名字吧?她这般年纪却能平安走到这里,实在是有福气,便叫玉福怎么样?” “是,多谢小姐赐名。”玉腰摸一把泪,又磕个头,才被青寻拉着站起身来。 将起名之事告知马氏后,马氏顿了一下,点头道:“玉福这名字不错,你今日出来,也算遇福了。” 马蓁蓁也很高兴。 尤其是当她发现玉腰还能认识简单的字之后,更觉得赚了。 之后,经过简单的测试,马蓁蓁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些流民还真不错。 或者是识得几个字,或者是身体素质很是不错,但转念一想,她也明白过来。 若是没有一点儿家中底蕴,或者身体不够强健,怕是走不到目的地,便要横死在半路了。 像是玉腰,估计原本家中要么是个地主,要么是个商户,只瞧她言谈举止也能看出,出身并不太差。 原本被娇养着的姑娘,还能一路护着才出生的妹妹到应天,也不知路上吃了多少苦。 将工厂中的事情筹备的差不多,马蓁蓁母女便回了家。 只是没想到,朱元璋今日也有时间过来了。 见到马蓁蓁,他便一把将人抱起,又笑眯眯去捏她的脸:“爹应下了生产铜钱的活计,蓁蓁啊,有没有什么建议?” 马蓁蓁:啊? 不是,她和她爹难道真的心有灵犀? 之前她还想着这事儿,准备写日记呢,结果她爹就从朱元璋手里接了这个活。 眨巴眨巴眼睛,马蓁蓁好奇:“爹是要做宝源局的大掌柜吗?” “宝源局?”朱元璋一挑眉,只觉得这名字不错,便点头,“对!就是宝源局!” 他那铸铜钱的机构,以后就叫宝源局了! 金银宝贝,财源滚滚,好名字,多吉利的好名字啊! 马蓁蓁也没察觉他爹的小心思,只以为朱元璋已经定了那生产铜钱机构的名字。 她兴奋的按住朱元璋的肩膀,激动的说道:“爹可想过,那铜钱上要印什么?” 时下的铜钱形状都是一样,天圆地方,圆形的铜钱中间是方形的孔洞,也便于百姓用绳子将铜钱拴起来使用。 “字的那一面,就写……” 朱元璋说到这里,见马蓁蓁越瞪越大的眼睛,倒是卖了个关子,“蓁蓁觉得写什么?” “自然是大中通宝!”马蓁蓁毫不犹豫开口,将心中已经惦记许久的名字说了出来。 朱元璋却是心中一惊。 他面上不显,还哈哈笑了两声,夸马蓁蓁说的对。 但此时朱元璋只想赶紧去找马氏,诉说一下他到底有多么多么吃惊。 马蓁蓁没察觉到他这种情绪,又问:“那反面呢,爹准备刻什么?” “反面?”朱元璋不解,“什么都不刻啊?” 钱币都是这般的,一面印上年号,一面光秃秃,或者最多只刻印一个符号什么的,也一般是经历什么大事之后做个记号。 马蓁蓁却笑眯眯道:“那印个紫金山的风景怎么样?” “什么?”朱元璋不解。 马蓁蓁早有准备,之前便央着马氏画了一副紫金山和玄武湖的画。 不管以后都城要不要定在应天,这个地方,对朱元璋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只是马蓁蓁也没想到马氏画技那般好,她原本还想着,实在不行,便去求一副刘伯温的墨宝也好。 等马氏画完,马蓁蓁一看,精工雕琢的画作实在不俗! 算是徇私吧,马蓁蓁当即便决定,在大中通宝的反面印上马氏画的紫金山! 朱元璋却不懂了:“这,铜钱后面若要雕刻一幅画,岂不很是麻烦?” 这个朝代的铜钱,使用的是铜模铸造法。 先人工打造出面文的铜模,再与背面的铜模合并在一起,留有浇口方便灌注铜液。 但这般造出的铜钱,必不会太过精细,而且使用时间一长,那面文便越发模糊。 72.“以后他就是一个只知杀人的老疯子” 马蓁蓁是知道,等到嘉庆左右,便会出现一种雕母翻砂法。 比这铜铸法好很多,也曾在《天工开物》中被宋应星完整记录。 若她想用,完全可以将这种方法直接拿出来使用就是。 但还是那个问题,翻砂的模具也不可能做的太精细。 除非一些纪念币,数量不多,可能是全部人工打造,剩下的都只有个大体样子。 也因此,铜钱其实很好仿造,也只能依靠朝廷的酷吏严苛要求,与私盐一般,发现仿造铜钱的便会加大处罚,才能好一些。 也因此,马蓁蓁说的,背面印一幅画这种言语,在朱元璋听来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但马蓁蓁又说了:“我有法子,可以在铜钱上班引出精细的图画,这样以后便是民间匠人想要仿造,也不太可能。” 朱元璋将信将疑:“当真?” 以他来看,实在想不出能有这样的办法。 马蓁蓁慎重点头,又保住她爹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若这件事我能做成,爹能不能帮我在朱大帅跟前讨个东西?” “你说。”朱元璋倒是来了好奇,是什么东西,让他家小仙女都想要? 马蓁蓁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若是以后,朱大帅做上那个位置,爹你有从龙之功,定也要记得要这个。” 到底是要什么? 朱元璋可太想知道了,连忙就一口应下。 马蓁蓁收敛笑意,严肃了表情:“要个丹书铁卷!” 不必马蓁蓁解释,朱元璋也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保命。 只要犯下的不是造反这样无可挽回的大罪,不管是因为什么,皇上都必须饶持有铁卷人一次。 他却是不明白了:“你一个女孩子,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哎,爹啊,不只是我,你也得要啊!”马蓁蓁叹气,又四下看看,完全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贴近朱元璋的耳朵小小声说道,“爹相信我,朱大帅以后……哎,反正是见谁都杀!” 朱元璋:??? 他大惊失色,这是哪里来的诬陷?! 几乎是一口否决,朱元璋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几乎要将毕生学过的所有好词用在自己身上,“朱大帅此人,英勇智慧,稳重端庄,奋勇杀敌,勇猛无惧,沉稳有力……” “总而言之,他不可能会乱杀人的!” 朱元璋信誓旦旦。 马蓁蓁叹气:“是,若马夫人还在,他定不会随便杀人;实在不行,大儿子在,他也能刹刹车。” 这话中蕴含的意思实在太多了,朱元璋一时惊住,嗫嚅着唇一句话问不出。 怎么? 难道不仅连他家妹子会先他离去,标儿也…… 朱元璋浑身一凛,下意识说道:“怎么可能?朱标才多大,怎么可能走在他前头?” “爹你知道的,世事无常。”马蓁蓁含糊道。 朱元璋却瞬间汗流浃背。 他完全可以想象,若马蓁蓁所言为真,那…… 朱元璋思想传统,嫡长子和其他儿子自然还是不一样的。以后继承家业的,他会费心培养的,自然是朱标。 可、可…… 不知不觉间,抱着马蓁蓁的手越发用力,疼的她“哎哟”一声,去推朱元璋:“爹啊!爹!勒死我了!” 朱元璋回过神来,几乎是哀求的问马蓁蓁:“蓁蓁,你娘,你大哥,你……” 他想说,你是天上仙女下凡,是不是能提前预支他们的未来?有没有什么办法保下他们? 却又觉得,此时问这些,倒像是自爆身份一般,万一真如无垠大师所言,他即刻便要失去这个女儿又该如何是好? “你们在聊什么呢?”马氏正好走过来,掰开朱元璋的手,将马蓁蓁抱进自己怀里。 再警告的瞪了朱元璋一眼,马氏轻轻揉了揉马蓁蓁的小肩膀。 刚刚她瞧着朱元璋情绪便不太对,勒的马蓁蓁动都动不了,便赶紧过来解围。 马蓁蓁挣扎着要下地,站在地上之后,她还笑眯眯的与朱元璋道:“爹,过几日我让人打出来母钱给你瞧瞧,还有造币之术……我要的东西,你可别忘了啊!” 说完,马氏便看见朱元璋脸色更难看了。 她连忙催着马蓁蓁去找朱标他们玩,转眸才喊了一声“重八”,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朱元璋一把抱进了怀里! 他依旧是勒的很紧,像是要将马氏融进身体里,与骨血合二为一才好! 马氏大惊失色,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出什么事了?” “蓁蓁说……”朱元璋咬着牙,未语泪先流,“等你和标儿都没了之后,我便会……到处杀人……” 马氏一愣,也是心惊:“标儿……” 她之前便知道自己寿命不如朱元璋的长,曾经也几番想详细问马蓁蓁却不敢。 这会儿竟得知朱标也会先于朱元璋而亡,哪个父母能接受这般事情? 马氏眼圈也红了,嗫嚅几次,最终却也只能挤出一句话:“若当真……你也莫要,做个胡乱杀人的疯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朱元璋脑袋埋在马氏脖颈,声音哽咽的摇头,“我……我不敢想……” “那便不想,总归,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马氏稳下心神,又安抚朱元璋,“你想想,蓁蓁原本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孩子,可现在她也活的好好的,是不是?” 朱元璋一顿,缓缓抬头。 挺大一个汉子,哭的眼角绯红,瞧着可怜极了。 马氏又好笑又心疼,抬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又温声劝道:“而且之前蓁蓁预言的龙湾大战,也并未发生,陈友谅被你们挡在了太平之外,是不是?” 想了想,她又将马蓁蓁说的那个龙湾之战前,“马皇后”散尽家财留下应天的百姓和将士,从而得到好名声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着不满一岁的朱棣,手指也温柔的轻轻抚摸着朱元璋的后脑:“你看,蓁蓁看到的是一条路,却不一定是咱们走的那条路。” “得天庇佑,咱们已经将路改变了许多,或许到那时,一切也会改变也未可知呢?” 73.是不是该多生几个儿子…… 会改变吗? 会改变吧。 朱元璋别过头去,揉了一把眼睛,有些讪讪的放开马氏,不好意思再看她。 “咳,我……” 朱元璋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挠挠后脑勺,越发不好意思。 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呢,或许会改变也未可知,他怎么就先紧张成这个样子,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家妹子怀里哭,实在丢人。 马氏却像是了解一般,安慰道:“刚刚我听到标儿以后……也心中一惊,如今只好在咱们早就知晓,那便早生对策。” 朱元璋静默点头。 马氏又劝慰:“我总在想,老天让蓁蓁活下来,还让她有这么些神异的本事,是不是就瞧着你这一路太苦了。” 简单一句话,说的朱元璋又险些潸然泪下。 他摆摆手,囔着鼻子说了一句:“我、我困了,先去躺一会儿。” 便看也不敢看马氏一眼,先进屋就躺在了床上。 马氏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找朱元璋还有事商议呢。 算了,等他睡起来再说吧。 朱元璋说困也不过是托词,只是觉得他好好一个大男人,搂着媳妇儿又哭又笑的实在丢人。 可他家妹子的那些话也太暖心了…… 朱元璋在床上辗转了两下,在心中回味着马氏的话,不知不觉还真睡着去了。 等他在睁眼睛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斜,缓了片刻,朱元璋才起身。 他今晚还得回军营,出来前没交代,他有些不放心。 只是一出门,瞧见温和的灯光下,妻儿小女笑意满满的脸,朱元璋脚步便顿住了。 罢了,一夜不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坐下吃饭时,朱元璋还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戏谑对马蓁蓁道:“怎么,今儿蓁蓁师傅没给咱做什么好菜吃?” 说着,他随手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在嘴里,然后顿住了。 马蓁蓁无语的看着他。 怎么说呢,她娘最近肠胃有些不舒服,只想吃清淡些,马蓁蓁想破脑袋想出这道开水白菜。 他爹倒是有眼光,上来就夹了最好吃的一道。 而朱元璋却是咀嚼的动作越来越快,吃完之后,又飞快的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塞。 马蓁蓁瞧着那瞬间少了半盘的白菜,有些着急:“爹——” 话没说完,被马氏在桌下轻轻拍了下腿。 马蓁蓁回头,无奈叹气,连忙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小筷子给马氏夹了两筷子。 得,她娘心疼她爹,那她来心疼她娘总可以吧? 桌上还有几道看似清淡,其实暗含心机的青菜,冬日还没过去,这时候的青菜可比肉还难得。 马蓁蓁抢着给她娘夹了几块钱,又看着她爹哼哼。 朱元璋却哈哈大笑起来,夹了一筷子肉给马氏:“妹子快吃,不然咱蓁蓁可要怨上我了!” 顿了一下,他又夹了一筷子给身边的朱标:“标儿也多吃些。” 正专心喂狗的朱标:?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吓他一跳。 他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夹起一块肉,见他爹没什么反对的意思,还鼓励的对他点点头。 !所以他爹终于也开始要对冷飞白好了! 朱标高高兴兴的一筷子把肉扔进冷飞白嘴里,咧开嘴去看他爹:瞧啊!我把狗子训练的多好!都会跳起来接食物了! 朱元璋:? 他不敢置信的看一眼咧嘴对自己笑的大傻儿子,那灿烂的笑意伴随着掉了的两颗门牙,越发蠢了。 ……其实也不是非得嫡长子不可。 朱元璋心中这般想着,目光移向朱二。 朱二正在吭哧吭哧扒饭,然后一口肉塞进嘴里,大概是被骨头还是什么咯了一下,呲牙咧嘴的把嘴里所有的饭“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朱元璋:…… 再看两岁的小四,还有只能坐在乳母怀里的小五…… 朱元璋目光转向马氏,心中合计要不然再多生几个,总归得有个保险不是? 今晚继续努力。 这般想着,朱元璋却又忍不住想与马蓁蓁多聊几句,便又问起那母钱来。 马蓁蓁一边晃悠着小脚吃饭一边答道:“我想好了啊,面文就是大中通宝,背面印刻娘画的紫金山……” “什么?”这事儿马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我画的?” “对,就娘前几日画的那个,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出紫金山和玄武湖的相貌,刻在钱币上正好。”马蓁蓁笑眯眯道。 马氏难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才要拒绝,那边朱元璋却大喊一声“好!” 他“啪”的把筷子放在桌面上,对马蓁蓁道:“那就这般定了,就用你娘画的画!” “好!”马蓁蓁也跟着大喊一声,跟着“嘎嘎嘎”的笑起来,“那爹接了这个活儿,咱们怎么也得徇私一把。” 马氏却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这般重要的事情,还是寻个有名的画师来做吧?或者是大家——” “就用你的!”那父女俩异口同声道。 连朱标都抬起头来,看这他娘,咧嘴一笑:“娘画的不比大家画的差。” “你们三个,今儿吃了多少糖,嘴巴都这么甜。”马氏被儿女哄的开心,抿唇笑着说道。 桌上气氛一时融洽,马氏被哄的饭都多吃了半碗。 之后马蓁蓁便全心投入到母钱的制作中。 其实在和朱元璋说之前,马蓁蓁就已经着手开始做起了铜钱。 她的工厂,冶炼的第一桶铁,便做成了一个冲压机的模样。 自然没有后世的那般高科技,只是由工人站在一个高台子上,将重重的一块铁丢下,起到冲压的作用。 这项技术并不如何超前,算是锤揲技术的一种。 锤揲是打造首饰的一种工艺,考古学家认为其自商周始便有使用,不过从前是人工抡锤一锤锤打出来,如今马蓁蓁稍微改进,时间使用却少了许多。 先做母钱,花样通过朱元璋审核后,便可开始雕刻模型。 模型定下,制作其铜钱来便简单了。 马蓁蓁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刚跟了她的玉腰也没闲着,很快从青寻那里套出了马蓁蓁的处境,又知晓她每日都要喝药之事。 74.新制铜钱! 这日,马蓁蓁才从工厂回来,就见到眼巴巴等在门口的玉腰。 因着脸上的胎记,玉腰不太愿意出现在人前,这会儿马蓁蓁见她竟然等在门口,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迎上去:“怎么了?” “有件事情……奴婢从前在家中学过制药,小姐每日都要喝药难免麻烦,奴婢,奴婢问了青寻姐姐药方,尝试制成了蜜丸。” 玉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手中一个大肚瓷瓶。 随着盖子被拔开,一股清新的药香传来。 马蓁蓁却是眼前一亮:“蜜丸!” “加了蜜揉成的丸子,应该不会影响药效——小姐!” 玉腰阻拦不急,眼睁睁看着马蓁蓁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 她还想多解释一下,好让马蓁蓁相信呢,结果?她家小姐就这么吃了? 马蓁蓁嘿嘿笑了一声:“正好今日还未吃药,不错不错,这般以后就方便多了。” 青寻站在玉腰身后,一边叹气,一边笑了一声。 这药丸的制作,是她亲眼看着的,也因为她才放心真的让马蓁蓁吃下。 马氏从马车上下来,脸上有些疲态。 见她们都站在门口,奇怪问道:“怎么了?” “娘,玉腰还会制药诶!”马蓁蓁真的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当时看到玉腰的时候,马蓁蓁便是被她脸上的胎记吸引,之后知道她是个好姐姐,便从心中生出一种迫切感,就是要带玉腰走。 谁知道竟还真被她选对了! 马蓁蓁笑眯眯的给马氏看了眼手中的小瓷瓶,马氏也有些惊喜,却还是难免担忧:“此事,是否需要问过无垠大师,再做定夺?” “没事吧,都是一样的药。”马蓁蓁倒是无所谓。 她今日也累的很,进门吃过饭,还未来得及回去,就睁不开眼了。 马氏不放心她这般上山,干脆带着青寻和玉腰一起帮她洗漱干净,将她团团用棉被包住,再使人送到山上。 半路上,马蓁蓁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 连续忙碌几日,这母钱总算做好,而马氏那边准备的相亲大型联谊也已经筹备完膳。 “来逃难的流民中,不少都是孤身的女子,我瞧了几日,性情不坏又勤快的也不在少数。”马氏对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点头:“也好,那群臭小子,哼。” 当着儿女的面,他没好意思细说。 大约是春天要到了,那群小子一个个躁动的很,每天操练半日,都压抑不住那体内奔腾的狼性,一个个嗷呜带叫的。 还是趁着战闲,快点给他们把媳妇儿都娶了,能再生点小崽子才好。 马氏笑道:“我想着,有看对眼的,咱们出银子,一起把婚事办了。” “可以。”朱元璋此事对手下人,还算大方。 马蓁蓁好奇的听着,只觉得她爹妈还挺潮,帮人保媒拉纤不说,还搞集体婚礼。 轻咳一声,她对朱元璋道:“爹啊,那铜钱的母钱我也使人做出来了,爹拿去给大帅看看?” 这话一说,朱元璋马上来了精神,蒲扇似的大手当即就伸了过来,要看母钱。 马蓁蓁便将腰间的小荷包解下来,还未递出去,就被他爹迫不及待抢走。 马氏最近虽然跟着马蓁蓁一起往工厂跑,却也并未见过制作好的母钱,这会儿难免好奇,便将头凑过去一起看。 结果才将铜币导出来,朱元璋就惊讶的“咦”了一声,马氏也道:“怎这般的亮?” 那铜币在朱元璋手中闪闪发光,亮的像是纯金打造的一般。 马蓁蓁得意的昂起小脑袋。 这便是另外的工艺了。 还是那日提交了自己整理的、制作铜币的日记之后,系统奖励给她一个配方。 在铜中加入一定量的锌和锡,不仅能使铜面更亮,这样造出来的铜钱也会更韧,硬度更强。 “这字,怎雕刻的这般精细?”朱元璋先看了看写着大中通宝的字,惊讶的左右看看,“这纹路……” 忽然想起什么,朱元璋连忙翻过面,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一旁的马氏亦是惊讶的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那反面雕刻的画作线条清晰利索,漂亮的很。 之前翻模浇筑出来的铜钱,便是大字也要重新打磨,却也都模糊的很。 马蓁蓁造的这几枚铜钱,瞧着却像是画笔刻刀精雕细琢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朱元璋不敢置信,将一枚小小的铜钱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才瞪大牛眼问马蓁蓁,“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等马蓁蓁回答,他自己却先皱紧眉头:“若是这般精细的雕工,是不是没办法大批量的生产?做起来也费劲儿的很。” 马蓁蓁但笑不语,还很有范儿的端起一杯水想喝一口。 马氏迫不及待,抢在她行动之前将茶杯端起来往她唇边一怼:“快喝,喝完和娘说说,这画儿到底是怎么雕上去的?” 朱元璋又在旁边嘶嘶的倒吸着冷气。 却是马蓁蓁小荷包里足足装了二十枚铜钱,每一枚前字后画全都一模一样,都精细非常。 他随便取了两枚,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做对比,却实在找不出一丝不同。 马蓁蓁见状越发得意:“爹你尽可去找能工巧匠雕琢,看看手工打造的,到底能不能造出这般的铜钱。” 这便是告诉朱元璋,这铜钱不仅好看,还有防盗的功能了。 朱元璋深深看了马蓁蓁一眼,连吃饭都等不及,当即起身离开。 马氏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惜一句话说的晚了,那十枚铜钱都被朱元璋拿走了。 她“诶”了一声,却叫不住朱元璋的步子,只能遗憾道:“……我还想再仔细看看呢。” “娘,我这儿还有一包,就是专门孝敬娘的。”马蓁蓁乖巧送上一个稍微大点的荷包,换取亲娘满足的笑脸。 细细的将这铜钱又看又摩挲之后,马氏长叹一口气,抬眸:“蓁蓁……”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半晌,竟道了一句,“多谢你做我的女儿。” 马蓁蓁被娘抱进怀里的时候,又听见这么一句话,小脸儿顿时笑的如同一朵花:“不,该我谢谢娘,生了一个我。” 这边母女情深,那边朱元璋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在脑海中回忆之前听过的天启。 什么冲压技术,什么化学比例,当时的朱元璋并未听太懂。 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怀疑,难道马蓁蓁与他一样,也能听到天启? 75.哈哈哈哈,他家蓁蓁太张脸了! 不,或许是马蓁蓁不必天启,便能知道这些事情。 而且是朱元璋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什么化学反应什么,马蓁蓁却是已经懂得? 便是已经接受了马蓁蓁的生而知之,却依旧一次比一次都让朱元璋震惊。 又摸了摸怀里的铜钱,朱元璋定下神,又猛夹一下马腹,加快速度。 一进军营,他便命人将手最巧的工匠寻来。 依依不舍递过去一枚铜钱,命那工匠去对比着打造一枚,最晚明日也要交上来,朱元璋又让士兵去叫了李善长和刘伯温等人。 再把玩那铜钱时,朱元璋心中疑惑逐渐散去,唯独之前的狂喜再次袭来。 不管是马蓁蓁也能得到天启而且听得懂,或者是她本身就知道的超越了这个世界,总之那是他的女儿,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大业。 等众人过来时候,先就被朱元璋手中抛上抛下的小东西闪了一下眼睛。 “主上,这是?”李善长率先问道。 朱元璋“哈哈”一笑,将那亮闪闪的小东西径直抛向李善长。 还好李善长有些功夫在身上,抬手便接住,之后一看便惊叹出声:“这是,铜钱?” 完全没有任何身手的刘伯温已经默默走到朱元璋身边,接过铜钱后,向来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些吃惊的神色。 朱元璋看到他们这般,当下便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主上,这、这是如何制成的呀!”李善长不敢置信,翻来覆去的将那枚铜钱细细查看,片刻后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 咬完他却是更加惊讶了,“怎这般硬!” 朱元璋笑的越发开怀,又将目光移向刘伯温。 刘伯温也面上惊疑,手指摩挲着那清晰利索的线条,又蹙眉敲击,之后询问的看向朱元璋。 其余众人亦是差不多的反应,惊讶,疑惑,不解,还有一个直接喊着问道:“主上,这是铜制的吗?怎会这般亮,这般硬?” “哈哈哈哈哈,自然是!不过其中加入了一些……其他东西,也有九五成的铜。”朱元璋笑道。 九五成,那含量已经算是很高了,普通铜钱也就这样。 李善长迫不及待问道:“这般坚硬也就算了,怎还能在坚硬的铜钱上雕出如此精细的花纹?” 吸一口气,李善长继续说道,“这线条瞧着就像是在纸扇上作画一般。” 刘伯温也点头:“应该不是翻模浇灌之术。” “哈哈哈哈哈,小女不才,胡乱尝试,竟做出这般样的铜钱。”朱元璋状似谦虚的假惺惺说了几句,然后实在撑不住,又大笑起来,“列位且看看,咱们就做这样的铜钱,可好呀?” 众人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好啊,好极了! 也有人担忧的提出问题:“可铜钱需要能大量生产才可以,这般精细,是否制作起来需要时间略长?” 朱元璋眉毛一挑,虽然心中是一样的疑问,却故意说道:“那又如何?这般做出一枚铜钱便是一枚铜钱,让人连仿造都没办法。” “难以伪造确实极好,铜钱锻造之术确实要留在朝廷手中,只是……”刘伯温也有些担忧,“若要百姓能习惯使用,还是批量制作更为紧要呀。” “那、那又如何?可以先慢慢制作着,等攒下一大批量,再一起发行……”朱元璋依旧梗着脖子,坚决不承认制作速度慢是个问题。 底下又是一片交头接耳之声,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朱元璋家中小厮求见。 “家中出事了?快让他进来!”朱元璋惊的站起身来。 却不想,那小厮进来后说的却是:“小姐让小的来与大帅回禀一声,那铜钱真正生产起来,是很快的。” “多快?”朱元璋惊讶道。 那小厮自己都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按马蓁蓁的话,原话原说:“想要多快就能有多快。” 朱元璋:? 众人:?? “这,不太可能吧?” 毕竟是面对已经成品的铜钱,众人也说不出什么无知小儿的话,但,要多快有多快,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朱元璋却是一拍桌子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蓁蓁!” 众人:……? 啊,这就信啦? 刘伯温上前拱手:“主上,我等可否去宝源局参观一二?” 朱元璋自然应下,但:“蓁蓁说,母钱定下才可大批量生产,宝源局亦在建设中,待建好后,自会带领众位一起去看。” 那现在就只能等了。 只是这般漂亮精致的铜钱拿在手中,大家无一不心痒难耐。 面文的“大中通宝”笔迹潇洒肆意,一瞧便是朱元璋的字。 原本铜钱上的面文实属常见,便是字迹清晰些也不过只是引人赞叹一句,最为不同的,便是反面的图画了。 这图设计着实精巧,中间镂空的孔洞丝毫不影响这一面的整体画作。 寥寥几笔,山川河流尽收眼底,而且很容易便让人看出,这就是紫金山与玄武湖。 “是谁人所画,竟这般取巧。”李善长也道。 朱元璋目露得意,才要夸一句自家妹子,就听有个匠人求见。 正是他一来便找到的、据说工艺最为精巧的李姓匠人。 此时那人掂着一枚铜钱,满脸为难:“大帅,这,这,小的实在雕不出来啊……” 这话说的朱元璋心中更喜,但面上却是训斥道:“不是给了你一整日的时间去雕刻?这才多久,便说不行!” “大帅恕罪,这,小的之前也是做金银首饰的,这般精巧的雕工,小的一看便知行不行呀。” 那李姓匠人觉得委屈极了,“小人刚刚回去试了两次,确实不行,更遑论是在这般坚硬的铜钱上雕刻了。此种技巧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人还想求问大帅,是哪位的手艺,小人想拜师……” 朱元璋哈哈一笑,自得道:“那怕是不行。” 他家蓁蓁才三岁呢,哪里就能收徒了。 哈哈。 李善长也捋着胡须笑道:“既如此,怕是极其难仿造。若是生产速度能再跟得上,便再好不过。” 76.挣朱大帅的钱最开心啦! 尽管还有人心中嘀咕,但因这铜钱是朱元璋的女儿所制,也无人敢当众提出异议。 只是量和速度能上去,还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都表示不信。 母钱造成这般,也无人提出质疑,只等着正式开始大批量生产。 马蓁蓁却不急。 她表示,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再造几台冲压机再说。 “冲压机?什么是冲压机?”朱元璋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上次还是天启之中,可惜老天爷从来不会回复他的疑问,这次听到马蓁蓁提起,朱元璋自然要连忙问问。 马蓁蓁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下,大体给朱元璋和也好奇看过来的马氏讲了下冲压机的原理。 “所以铜钱也是这样直接……嗯,砸出来的?”朱元璋问道。 马蓁蓁点头,笑起来:“所以连圆形都不用裁切出来,直接将一块儿铜丢在那里,‘啪’的一砸,就成型了。” 朱元璋倒吸一口冷气。 马氏也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你那日说,要做多快便有多快。” “嘿嘿,”马蓁蓁狡黠一笑,“多几台机器一起处理,是不是想要多快就有多快?” 咔,砸出来一枚;咔,又砸出来一枚。 只要想一下这幅场景,朱元璋就觉得心中澎湃。 他再坐不住,起身在屋里踱步几次,又走到马蓁蓁身前,张了张嘴,又闭上。 马蓁蓁仰头看他:“爹,我做这大中通宝,值一个丹书铁券不?” “值!”朱元璋大声应道。 甚至刚刚他都在想,不若就将宝源局交给马蓁蓁来管理好了。 好在他还有仅存的理智,且不说马蓁蓁是个女子,也不说他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让一个三岁稚儿掌管一局,实在可笑。 马蓁蓁却又“嘿嘿”一笑:“那爹觉得,我把这冲压机定个什么价格卖给朱大帅合适呢?” 朱大帅本帅:“啊?” 怎么,还要,银子啊? 回过神来的马氏却“噗”的一声笑出来,她还对马蓁蓁说:“对,问他多要些银子,这种冲、冲压机,只有咱们这里有!” 朱元璋闷声闷气:“那、那朱大帅没钱,他也只能找夫人要……” “嘿嘿,那就再多要一些。”马蓁蓁托着小脸,笑盈盈道,“一台冲压机,一万两银子,如何?” “可以,不贵,便宜的很!”马氏一锤定音! 马蓁蓁越发高兴。 能不高兴吗? 那矿山是朱元璋的,挖矿的人也是朱元璋的。 铁矿不用她出,她只是拿来加工一些,加工出来的东西,还可以高价再卖给煤矿的主人…… 赚翻了! 嘿嘿! 所以说,技术是第一赚钱力! 马蓁蓁乐呵呵的抱着喝水的杯子,像是抱着一座银山一样,笑的快活极了。 瞧她这般,原本还有些哭笑不得的朱元璋又忍不住笑起来。 罢了,反正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她既然开心,便多给她一些银子傍身又如何。 朱元璋帮着做了这个中间人,联系了“朱大帅”和马蓁蓁见面,然后先交了一万两银子的定金,预定十台冲压机。 一万两银子着实不少,又逢乱世,银票无人敢用,“朱大帅”着人送来了现银。 那可是整整一辆马车的银子…… 马蓁蓁快乐的在银子窝里打了个滚儿,出来就让马氏先帮她守着了。 马氏笑道:“好,守着,以后给你做嫁妆。” “再说吧,等我长大了,先做创业基金!”马蓁蓁还挺有理想。 马氏一时没明白这创业基金是什么,但让马车将那现银送进库房时却松了口气。 当时定价格的时候说的简单,但真要付银子的时候,十万两,着实有些难了。 也得亏之前半年有马蓁蓁的蜂窝煤和精盐买卖,家中攒下一些现银,不然还真麻烦了。 马氏轻咳一声,心道这一万两银子后面还得出场好几次,干脆也不卸车了,直接拆了库房的门,将马车整个儿装了进去。 马蓁蓁没听到后院的动静,她在专心致志研究另外一件事。 银币。 也是刚刚看到那么些银两,马蓁蓁察觉这玩意儿携带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铜钱可以用,那银币应该也可以用。 尤其是现在。 南宋后期,出现一种叫做“交子”,也称为“交钞”的纸币,当时是交子和铜钱都是流通货币。 而元世祖忽必烈却下令,全国买卖交易,只使用纸币。 说是为了方便携带,统一管理等等,但此举却是朝廷想要将贵金属统一收回,民间流通只允许纸币而已。 但后来纸币亦有新旧交替,还容易毁坏,使用者寥寥,便是交税必须用纸币,富贵人家也宁可多囤积金银铜,用时再去兑换。 百姓越发穷困,被奴役多年虽也无奈承认了交子这种货币,却始终不能踏实。 在历史上的洪武年间,朱元璋承认交子这种货币的存在,混合着铜钱一起使用。 整个明朝前期都致力于恢复铜钱为主流的交易方式,但后来银子异军突起,一举取代了所有货币,成了最重要的计量方式。 哦,忘记说了,元朝时期的兑换,是以“丝”为本位,每五十两白银可换取一千两丝,每两贯交钞等价于白银一两。 如今制作的大中通宝,四百文为一贯,便可换白银一两。 ……马蓁蓁觉得,用这么混乱的货币系统,对百姓而言也实在难办。 制作铜币的时候她追求精美好看,也不只是为了取得朱元璋的欢心。 毕竟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若东西好看,或许用的人会更多,便可以将元朝定下的交子驱赶一些。 再加上铜钱生产方便,量大质优,或许可以逐渐取代纸钞。 “不若再做一些银币……反正永乐年间便也会有银币,现在开始也不可以吧。” 马蓁蓁思索着,在纸上画出后世硬币的模样。 与铜钱不同,铜钱的计量单位都是文,但是要造银币的话,却需要不同的计量单位。 这般来说,大小、厚度都要不同,最好哪怕看不到,用手一摸也知是多少银子。 马蓁蓁画的认真,没注意朱小四忽然跑进来,努力爬上板凳,趴在她身边看的津津有味。 77.?这就开始宅斗啦? 其实有冲压机在,原理也都一样,只需要将模具一换,然后调整一下银的比例—— 嗯? 嗯嗯? 马蓁蓁眼睁睁看着一只小胖手伸了过来,胡乱在她正在画的纸上抹了几下。 炭笔原就很软,马蓁蓁自己用的时候都要小心着就怕弄的太脏。 这会儿被小肥爪这么一抹,好嘛,换来一个黑漆漆的纸面和一个黑漆漆的爪子。 这也就算了,朱小四竟举着那黑爪,还有些好奇的晃了两下,抬起就要往自己嘴里送去?! “哎呀!”马蓁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张口大喊,“娘!小四怎么跑这儿来了!” 马氏正在后院看着人拆库房的门,倒是朱小四的乳娘武氏跑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行礼:“小姐,奴婢刚刚内急,一眼没看到三公子……” “先抱走他……” 话没说完,挣不过姐姐的朱小四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马蓁蓁怕他吃一嘴炭,自然是将他的手腕握的极紧的,但她本身也是个孩子,手上没轻没重,怕是弄疼了小四。 武氏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甚至掩饰不住对马蓁蓁的不满,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还请小姐马上放开三公子!” 马蓁蓁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你干什么?搞得像是我要害小四一样。” “请小姐马上放开三公子!”武氏又上前一步,一边说着,一边尝试去拽朱小四另外一只胳膊。 马蓁蓁有些不乐意了。 她费力的把朱小四往另一边抱了抱,见武氏还抓着不松手,马蓁蓁眉眼一凛:“松开!” 武氏却像是越发不满,不仅不肯松手,还更用力的拉朱小四:“三公子别怕,奴婢这就——” “你!”马蓁蓁已经松开了握着朱小四的手,但此时瞧这老奴抓着朱小四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竟是真要与她争锋? 莫名其妙,这老奴搞的像是她要害朱小四似的? 这是她亲弟弟啊! 但看朱小四被武氏捏的嗷嗷痛哭,马蓁蓁于心不忍,才放开了朱小四,就听到马氏的声音响在门外:“怎么了?” “娘!”马蓁蓁眼睛一亮,跳下凳子就要去寻她娘做主。 结果那武氏抱着朱小四“噗通”往地上一跪,埋头就哭:“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没看好三公子,求夫人降罪,就莫要怪小姐了!” 马蓁蓁:??? 她往前的脚步一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这武氏。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对劲啊? 怎么像是怨她似的? 马氏目光一扫,倒是淡定的很:“怎么回事?” 这次马蓁蓁抢着喊道:“娘啊,你看小四的手!” 马氏瞧一眼,还没看见那黑乎乎的手心,却先看到了被握出印子的小臂。 她眉头一皱,武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也是心中一惊。 马上,武氏哭喊道:“哎哟,小姐诶,三公子又不懂事,他不过是在你画画的时候好奇,又亲近姐姐,想去摸摸纸,你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去抓他诶!” “三公子才多大啊,皮子嫩的很,哪里经得起这样抓啊!” 武氏哭的悲戚的仿佛满屋子只有她一人心疼朱小四似的。 马蓁蓁被震惊了,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这么颠倒黑白,更不敢相信,这种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马氏弯腰将朱小四抱起来,却没急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将小朋友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用询问的目光去看马蓁蓁。 马蓁蓁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武氏又抢着说道:“小姐……” “我现在在问小姐。”马氏不轻不重的说道。 武氏一僵,竟有些担忧似的看向马蓁蓁。 马蓁蓁心中好笑,原来这武氏还知道害怕呀。 她口齿清晰,也不害怕什么,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马氏说了一遍。 “……后来我看弟弟哭的厉害,就松手了,正好娘你就进来了。” 马蓁蓁说话时候,眼看着那武氏几次张嘴想打断,都被马氏一眼制止。 话说完,马蓁蓁也爽了,小胸膛一挺:“就是这样,娘,小四胳膊上的印子不是我抓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武氏已经匍匐在地,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还在努力辩驳:“奴婢不是……奴婢一时心急……” “一时心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马蓁蓁叉着腰,人小鬼大,一一指出武氏的问题,“我娘一来,你就抢着说话,明知道是自己弄伤了小四,还把锅甩到我身上!” 马蓁蓁不满极了,“你还抢我话!不希望我说出真相!但凡我娘有一点儿不相信我,就要被你糊弄过去了。” 武氏唇瓣抖动,脸色微白,徒劳的辩白道:“不是的,夫人,不是这样的……” “在你心里,只有我娘和小四是主子,我就不是了是吧。”马蓁蓁终于想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这武氏,就是那种奴大欺负主的样子嘛! 当她是个小孩,还是个女孩子,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还可以把责罚丢在她身上。 太坏了! 马蓁蓁可不是普通的三岁小孩,思维逻辑在线,口齿伶俐,还有马氏的偏爱,片刻之间便扭转了形式,让武氏哑口无言,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马氏目光也逐渐凌厉起来:“武家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夫人,这,小姐她、她只是个孩子啊,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武氏眼珠提溜的转,疯狂找补,“而且、而且小姐她一直不喜欢三公子,所以下手才那么没轻没重的!” 马蓁蓁:??? 马蓁蓁简直是不明白了:“小四是我亲弟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夫人您瞧啊,三公子明明行三,小姐却一口一个小四的叫三公子,这、这多不吉利啊!奴婢听了心中都觉得难受!” 这话大约说的带了几分真心,武氏抬起袖子擦擦眼睛,又叹气道,“奴婢有这个荣幸照顾三公子,又奶过三公子,自然瞧他亲近些,小姐这般对待三公子,奴婢……哎,奴婢有错,却也是错在太过心疼三公子啊夫人!” 78.带着弟弟一起造纸 马蓁蓁目瞪口呆看着这人。 所以是,她喊朱小四叫小四,不吉利,所以就是讨厌他?所以武氏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无限她? ……所以现在她家已经开始有宅斗剧情了是吗? 这,会不会有点太超前了? 马蓁蓁还没回过神,马氏已经冷笑一声。 她道:“原本我是懒得多费口舌的,但你说了这般多,我也看到小四的面子上与你解释个清楚。” “三公子行三,为什么叫小四你不明白吗?他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第四个孩子!一家子兄弟姐妹,非要被你一个奴仆分个高低上下!” “还三公子不能叫小四什么的,什么时候这个家里你说的算了?” “你算什么东西?他吃过你几天奶,你便敢来算计我的儿女?” “还好今日发现的及时,小四继续被你带着,以后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怨恨亲姐,怨恨家族的孩子?” “去账房结了银子,咱们好聚好散,你以后也不必过来了。” 马氏面沉如霜,不再多看一眼瘫倒在地上武氏。 她一手抱着朱小四,一手拉着马蓁蓁,边往外走边教导两个孩子:“你们两个才是亲姐弟,血浓于水,便是外人如何撺掇,你们心里也要明白谁才是最亲近的。” 走了几步,马氏却顿住脚步,忽然叹了一口气。 自古在皇家,兄弟阋墙的事情屡见不鲜。 便是如今朱元璋还未登上那个位子,却已经开始做起了谋算。 甚至……前几日无意中从马蓁蓁口中得知标儿会早逝后,如今朱元璋再看朱小二,已经不是从前那般不甚在意的模样了。 有了竞争,对孩子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好在孩子们都还小,又自小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朱元璋的教导马氏不好掺和,但她却可以反复强调,让孩子们都记得,他们之间才是最最亲近的人。 “爹和娘不可能陪你们走到最后,只有你们自己,能一起走很久很久。” 马氏蹲下来,一边抱住一个孩子,亲昵的蹭蹭。 朱小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两岁小孩子,一时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和娘和姐姐在一起还蛮开心的。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朱小四才惊觉熟悉的乳娘已经不见,顿时就闹腾起来。 马氏早就准备,他一哭便进来了,将他抱到自己屋里。 小五因为年幼,还跟着母亲睡,这会儿瞧见哥哥进来,高兴的扶着床头小屁股都一扭一扭的。 有娘和弟弟的陪伴,朱小四很快接受了照顾自己的人被换掉的事实,又是一只活泼快乐的朱小四。 而经过这一遭,马蓁蓁也察觉,自己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玩的时间似乎有些少。 小四刚刚来找她,也并不是想要捣乱或者如何,纯粹就是想与她一起玩。 孩子还小,却已经知道她是他的姐姐,是可以亲近的人,所以才自己走过来找她。 之前系统奖励的儿童乐园的图纸还在道观,马蓁蓁心中暗暗记下,明儿要拿去工厂,等人生产好便一起送来,在后院寻个地方组装起来。 这样到时候大家就可以一起玩了! 对了,还有榫卯积木…… 马蓁蓁想做些玩具出来,又拿笔画了半晌。 画完之后,盯着又凑到她身边瞪大眼睛盯着图纸的小孩,马蓁蓁不由失笑:“小四。” “姐……”朱小四眨巴着眼睛,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来。 马蓁蓁摸摸他的脑袋,想一想,又喊青寻削了一根炭笔,另外取了一张纸放在朱小四面前。 小朋友捏着笔,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马蓁蓁也没说什么,只拽了一张白纸,用炭笔在上面“撕拉”画了一道子。 朱小四诧异的瞪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看马蓁蓁,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笔和笔下的白纸,犹豫一下,也学着马蓁蓁的样子“撕拉”画了一道子。 大约是因为新奇,朱小四又看了看马蓁蓁,随后笑了起来。 马蓁蓁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可爱,又奶声奶气的,便逗着他又多哗啦了几道。 一张纸很快涂的全是墨迹,马蓁蓁才要再给他一张,就瞧见青寻有些心疼的表情。 倒也算,这个时代纸还是个金贵物件,而且还是战乱时候,白纸难得。 马蓁蓁想了想,干脆带着朱小四一起将被乱画的两张纸都撕的碎碎的,又泡进水里。 再看一眼青寻,却不见她再有可惜的表情,大约已经觉得这两张纸全废了,能物尽其用的玩耍,总比再霍霍一张纸的好。 就这样,马蓁蓁用简易的材料,带着朱小四又做出一张“纸”来。 期间朱标和朱小二都来看过,小孩子大约对玩水都很喜欢,兄弟俩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马蓁蓁让朱标去取了最近练字练坏的纸,带着两个哥哥一起,又重新制作了纸浆。 “妹妹你是说,等这玩意儿晾干,就又是一张新的纸了?” 朱标看着放在棉布上的一层泥状物,有些不敢置信。 造纸术肯定不会这般简陋了,但条件有限,一时也弄不出抄纸槽和抄纸帘那样的东西。 但原理肯定是没错的。 马蓁蓁轻咳一声:“这种纸,回收利用,又叫‘还魂纸’,你们想想,废纸又重新做成可以写字的纸,是不是很神奇?” “真能做出来,那是很不可思议。” 朱标却是想起一事,“我们在学校里,老师总让我们谨慎用纸,珍惜用纸,若练字练坏了的纸都可以这样重新在水里捏过再用,那岂不是方便很多?” 这话说的马蓁蓁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想,若是在学校周围再建一个造纸厂的话…… 不行,那般还是会影响孩子们学习,工业区和大学区还是要分开,哪怕运输成本贵一些也无所谓。 建一个小的,专门做回收利用的造纸厂倒是可以…… 马蓁蓁思索着,又想起后世的那种制纸机。 若是她的铁厂能造出那般机器就好了。 马蓁蓁心中叹息,又哄着小四先去睡了午觉。 春日的天气难得给面子的极好,一个下午就将那纸泥晒的差不多了。 朱标带着两个弟弟,站在棉布前戳一戳,再戳一戳,忍不住啧啧称奇。 79.“第一届紫金山联谊大会” “再干一些,似乎真的就成纸了诶。” 朱小二低声和哥哥说道,“妹妹真厉害。” 朱标也点头,又看一脸好奇的朱小四,抬手捏捏他的脸蛋儿。 他身为大哥,自然知道最近家里的人事变动,也知道小四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朱标看来,刁奴欺主,直接乱棍打死就是了,他娘就是心善,还结了银子将人送走。 此时再看看傻乎乎的小四,朱标叹了口气,心中却想着是不是该再催催他爹,关于给弟弟们起名的事情。 可惜他爹在这件事情上却莫名其妙慢的很,似乎总也难拿定主意,朱标也没办法。 马蓁蓁已经在考虑做学校造纸厂的事情,同时调出日记系统,开始写下今天的日记。 随着思想成熟,马蓁蓁最近写日记也不觉得是个任务了。 整理思路,记录生活,记录有用的想法,都很不错。 今日,马蓁蓁便颇有感触的写到:【所以普通之家,父子、子女、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还能更纯粹一些。】 【小四傻乎乎的,都不知道我会给他带来快乐或者伤害,却依旧愿意相信我,靠近我,不过就是因为我是他的姐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穿越到这个时候,从出生起就做了马家的女儿,但既然我如今已经是马蓁蓁,便自然要做好马蓁蓁这个角色。】 【父母双亲,哥哥弟弟,你们等着吧!等我成为大明第一女首富的那天,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略显稚气的话语总结完今天的日记,马蓁蓁伸了个懒腰,从自己床头的小柜子里找出那个儿童乐园的图纸。 当初只做了一个小型滑梯放在了她屋子外面,但因为在道观中,马氏怕吵到前面的道士,也不允许他们放肆玩耍,如今那滑梯也已经闲置了。 马蓁蓁想着该做一个大一点儿的,至少能让她娘抱着小五滑下来,大家一起开心的玩才好。 另外的海洋球池也要造一个,跷跷板摇摇马这些自然是基础…… 哎,她不只需要能打铁的人才,也需要能造木头的人才啊! 人还是太少了,人才也太少了。 马蓁蓁只觉得任重而道远:“连朱元璋也有当上皇帝的那一天,我却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做上女首富呢……” 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呀! 三岁娃儿躺在床上,趁着月色和星光,在心中细数这个时代她还能做的事情。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梦中,马蓁蓁被一堆堆的银元宝托起,在天空中肆意遨游。 身边坐着的,是她的爹娘和兄弟。 醒来的时候,马蓁蓁还在砸吧着嘴巴回味。 这个梦可真好真好,真美真美呀。 坐在银子上到处玩的感觉,真好呀。 马蓁蓁利索的起身,洗漱好自己,才要下山,就听说马氏让人上来接她了。 “夫人说今日去营中办事,小姐肯定好奇,便让奴婢来接上小姐,直接下山。”马氏身边的姑姑含云笑道。 马蓁蓁还好奇是什么事儿,含云却不肯说。 好不容易等见了马氏,马蓁蓁便迫不及待当她身上扑:“娘,娘,今日去营中做什么呀?” 马氏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好,又打开,拿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塞进马蓁蓁手里,才笑着开口,却是说起另外一个话题:“今日你大哥一早起来便去瞧那回魂纸,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昨晚风好,想来一夜也能差不多吹干。”马蓁蓁顺势答道,才要再问,马氏又继续说道:“之前说好的……联谊?今日便是了。” 联谊? 哦哦哦,大型相亲活动! 马蓁蓁顿时来了精神,大眼睛亮晶晶的:“哇,今天啊!” 联谊这个词自然是马蓁蓁说给马氏听的,虽然还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联谊,但这些古人也都接受的极好。 甚至于,马蓁蓁到了紫金山下,看着一群士兵齐整的站着,身后贴着大字写着“第一届紫金山联谊大会”。 马蓁蓁:…… 不是,等会儿,这就有点魔幻了…… 当然,字是这么写的,但走的还是古代相亲的流程。 女子怎好轻易见人,哪怕是流民,马氏也没将人当做货物一般直接拉到众人面前。 曲水流觞,隔水相望那样的雅致不适合军营,马氏却是给每个女子都做了一样的衣裳,又每人都戴了一样的幂篱。 影影绰绰,并不能看清五官,却也将身型相貌看个大概。 而女子看男子,便清晰多了。 就这般,朱元璋让士兵们排队站好,不许乱动,女子围绕着众士兵走一圈,若有看得上眼的,记下几排几列的位置,回头再悄悄说与马氏。 马氏自然没时间一一去听这些女子的心事,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派了出去,一人管着二十个女子,也负责记下心仪对象。 然后便进入一对一相看的环节——虽然朱元璋说这一步没什么必要,这群臭小子,有人看上他们就不错了。 但马氏依旧认为至少婚前还是要知道对方相貌的。 “又不是那大家小姐,兴什么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马氏叹道,“不管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多了一眼算一眼吧。” 这话说的朱元璋无言以对,只能按照马氏要求的来了。 这会儿来的五六十个女子都走了一圈看完了人,回去屋里了。 马蓁蓁兴致勃勃的趴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幕,觉得她娘的想法着实不错。 她这般小,也没有人想着要在她眼前隐藏自己的想法。 于是马蓁蓁便看到了最真实的一幕幕,瞧见了那吞口水的士兵,也看见了羞涩的连抬头都不好意思的士兵。 相比较,这些女子却意外的大方,一个个相看都还挺认真。 不过想想,经历过流民的生活,如今又能安下家来,而且还是自愿答应来相亲的,那应该都是奔着好好过日子来的。 那自然是要认真,谨慎的。 等到午饭之前,几乎每个女子都选定了看好的士兵。 这个朝代一日只有两餐,午饭这顿又是格外重要。 于是朱元璋手一挥,想先放众人去吃饭,却不想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喊道:“大帅,我们不饿!我们想、想先找婆娘!” 80.女子当晚婚 还好这会儿马蓁蓁跟着马氏去小屋里做统计去了,没听到这声“大帅”。 朱元璋瞪了胡乱嚎叫的人一眼:“你不饿,你手下的兵还饿着呢!” 见他还要张嘴,朱元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花城!再多说一个字,今天这场联谊就再和你没关系了!” 花城马上闭嘴,还做了一个乖巧不再多言的动作。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又挥手让大家解散,一边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那末将都快三十了,连个婆娘没有,着急,那不是应该的吗!” 花城手一摊,话说的仿佛还有些道理。 朱元璋却不吃他这一套,瞪一眼训斥道:“那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你不吃,老子还得吃呢,滚!” 花城挨了骂也不孬,笑嘻嘻的又凑近了几分:“大帅啊,要不你先帮末将问问夫人?末将瞧着,总归得有三四个女子看上了末将!” “哟,还三四个,我怎不知你脸这么大。”朱元璋无情嘲笑,“那你还急什么?还问什么?等着那三四个来找你就是了。” “咳,”花城摸摸鼻子,说不出话来,见朱元璋要走,又连忙上前央求,“大帅,大帅,帮末将问问啊!这、这里末将军衔最高,别到头来却没人看上末将啊!” “知道了知道了,问问问!别叨叨了。”朱元璋不耐烦的推开他凑近的脸,又想起什么,连忙叮嘱道,“你没事就少说话,更不许再叫什么‘大帅’!” “记住没?”朱元璋盯着花城的眼睛,非得要他郑重点了头才稍稍放心下来。 也多亏花城没再追着朱元璋说说说,若是被马蓁蓁知道这就是原本应该死在太平之战的守城将领花城,估计会忍不住多研究他一些。 研究研究看看,看看这没按原本的历史轨迹死去的人活了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过这会儿马蓁蓁还没想起此人来,她跟着马氏一起做着小册子。 这些女子不知道几行几列站的是谁,但马氏早就催着朱元璋定下了名单,每一行哪个位置站的谁,她也能根据女子心仪的对方找出姓名,好安排下午的见面。 也有那不凑巧撞了的,两个女子看上一个,马氏就只能将人叫来,先把情况说明,再问问是现在换一个,还是等对方挑? 反正这种不小心看上一个人的情况只出现了三四次,而每次这些女子的选择都是,换一个。 让别人挑?还是算了吧。 到一切整理完成,马氏也忍不住叹道:“这些女子经历过苦难,便更自强。” “这不是好事吗?”马蓁蓁倒是很满意。 马氏摸摸她的头,不想影响仅三岁的女儿,只含糊道:“嗯,是好事,但……这个时代,女子还是以顺为美。” 见马蓁蓁皱起眉来,马氏又连忙道,“自然,嫁到军中,还是要自强些的好。” “……对。”马蓁蓁想说的话被马氏这一句打散,转念想想,又觉丧气。 嫁给士兵,大约多数时间都是要自己在家中操持所有的,自强些也是好事。 但若要嫁进深宅大院中,若还是太过要强,确实不合适。 年代如此,马蓁蓁也不能按头改变每个人的观念。 见马蓁蓁泄了气,马氏不由好笑:“怎么了?你才多大,便要开始了解婚嫁之事了吗?” “……也是哦!我才三岁!”马蓁蓁昂起头来。 上一世她一个孤儿,没人催婚也没人强迫她相亲,马蓁蓁又一直为自己的生存忙着打工,便也没时间谈恋爱。 这一世……这一世如何,还未可知呢! 她亲亲热热凑近马氏身边,蹭进了亲娘的怀里才撒娇道:“娘留我到二十岁再嫁人好不好?” “这是为何?” “那可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马蓁蓁回头,嘟起小嘴不高兴道:“为什么不行啊爹!” “二十岁就嫁人?有点儿早吧。”朱元璋坐在她们娘俩身边,顺手翻了翻小册子,再看一眼呆呆的马蓁蓁,蹙眉道,“你爹我成亲的时候都二十五了,你那么早干什么?” 马蓁蓁:? 马氏却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朱元璋一下嗔怪道:“胡说什么呢,蓁蓁是女孩子,哪儿能熬到那般年纪才嫁人!” “也好吧,反正你嫁给我的时候也才二十。”朱元璋看着马氏,“真不敢相信,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 马氏不解其意,就听朱元璋继续说道,“你却一点儿都没变。” “哎呀,孩子在呢,你说这个做什么!”马氏又给了朱元璋一拳。 马蓁蓁:…… 没什么,父母是真爱,她和四个兄弟都是意外,她懂得。 轻咳一声,马蓁蓁只想转移个话题:“其实女子二十岁之后再生孩子才是好的,太早生育对性命有碍。” “当真?”马氏一惊,朱元璋也有些惊讶的看过来。 马蓁蓁摸了摸自己这动不动就乱秃噜的嘴,无奈却认真的答道:“当真,而且太早生育,孩子也不会太健康。” “可是之前……”朱元璋话说了一半,自己就先皱了眉头。 这个时代婴孩夭折的概率本就很高,而一个家中,女子早亡男子续娶便是了,也不会想太多。 若马蓁蓁所言为真,那那些十二三四便嫁人生子的…… 朱元璋蹙眉,不敢再深想下去。 如今他越发明白,女人和孩子都重要的很,他想发展壮大,还是依靠人口昌盛。 “粮食……”朱元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马蓁蓁抬头看他。 虽然她爹似乎像是换了个话题,但顺着一想,马蓁蓁也明白过来。 若粮食够多,百姓家中不介意多养一张吃饭的嘴几年,自然也不急着将女儿嫁出去。 女子可以在家中多待几年,那成亲年纪自然就能大一些。 马蓁蓁抿唇。 不管她写什么样的日记,系统都不肯奖励给她土豆地瓜这些,她也着急的很! 一咬牙,马蓁蓁道:“便是没有粮食,若女子能挣钱养活自己,与儿子一样,便也不必十二三岁的便要嫁人!” 81.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恋爱好玩儿! 甚至,若女子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也不一定非得嫁人吧…… 马蓁蓁来自后世的思想一时难以转变,只暗暗在心中琢磨还能为女子准备些什么职位。 “好了,小小年纪想这想那,还嫁人,羞不羞。”马氏好笑的刮了下马蓁蓁的鼻子。 马蓁蓁咧嘴一笑,假装害羞的把脑袋钻进马氏怀里。 午饭吃完,便是一对一相亲环节。 可惜,大约是因为饭前的聊天,让马氏担心马蓁蓁小小年纪就接触这许多男女之事会不好,便不许她跟着去看了。 马蓁蓁:??? 娘啊!她懂那些不是因为她看的多,只是因为她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啊! 马蓁蓁有口难言,只能被迫关在屋里,等着她爹娘回来。 可也太难熬了! 马蓁蓁趴在窗口,什么都看不到,却是越发心痒难耐,到底忍不住唤来青寻:“咱们偷偷溜出去!” “这,这不好吧小姐?”青寻有些害怕,也知道马蓁蓁虽然年纪小,主意却大得很。 看青寻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马蓁蓁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推开门,左右看了一眼。 循着墙根,马蓁蓁悄悄摸摸的走了出去,找到之前和她娘说好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原本军营的校场,趁着这会儿无人训练,角落里三三两两站着一对儿一对儿的男女。 马蓁蓁鬼鬼祟祟的身影才出现在场边,就被坐在一旁高楼上的马氏发现了。 原本马氏也是不想这样瞪着眼睛看旁人约会的,但又担心这些饿汉子不知轻重,再唐突了那些女子就麻烦了。 你情我愿的好事儿,出一个强迫也足够令人恶心的。 这会儿马氏看这那道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却又故意缩着肩膀耸着脖子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小身影,不由好笑。 她身边跟着的含云笑着说道:“夫人,奴婢去请小姐上来吧?” “去吧,去吧,别忽然吓到人家就好。”马氏无奈笑道。 不一会儿,马蓁蓁便被含云带了上来。 她蹦蹦跳跳扑进马氏怀里,却还记得小声说话:“娘啊,怎么样啊?成了几对儿啊?” “小小年纪,这般好奇别人成不成的做什么。”马氏无奈笑道。 她眼前还摆着一本账册,明显一边监督士兵们相亲,一边还在干活。 马蓁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娘怎还将账本带来了?” “啊,对。”马氏不好说这是军中的账本。 现在朱元璋手下有些能人,但你也不能让李善长刘伯温这样的谋士去看账本管后勤吧。 所以如今还是马氏管着整个军队的后勤,也是她忧心操劳着大军的伙食够不够吃,粮食存的还足不足够。 马蓁蓁不知道自家亲娘就是以后的马皇后,所以也没多想,反而兴致勃勃的趴在窗户上,一一观察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 有的坦诚,有的扭捏,有的羞涩却在努力看着对方,也有的连抬头看向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太有意思了! 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恋爱好玩儿! 马蓁蓁兴致勃勃的看了半晌,觉得口渴才爬下来去倒水喝。 见她娘还在皱着眉头看账本,马蓁蓁只瞧了一眼,就觉得那密密麻麻的字让人头疼。 她顺手拿起另外一只毛笔,在纸上写下“0123456789”这些阿拉伯数字。 又瞧了几眼账本,马蓁蓁将那“叁仟捌佰伍拾”之类的换成了阿拉伯数字写法,接着画出一个表格。 她不是专门的财务人员,搞不出多么专业的账册,但基本的表格知识还是有的。 只是如今三岁那胖嘟嘟的小手不太灵便,画的横竖线都不太直。 她鼓起腮帮子气了片刻,一旁的马氏瞧着好笑,上手帮她稍微修改一些:“蓁蓁这是想画什么?” “娘,你那账册,是不是只看收入支出和结余啊?”马蓁蓁穿越前也记账,只是记的比较简单。 马氏一时没明白马蓁蓁话中的意思,思索之后才猜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吧,大约也就这些东西。” 不过只是更为繁杂一些。 原本军中识字的人少,每天、每个月的帐做的乱七八糟的。 从去年马蓁蓁建议、朱元璋搞起扫盲班之后,倒是好了很多,马氏还趁机挑出来两三个精通账目的。 如今她只需要隔三差五审一审账册,把握住大方向就好了。 马蓁蓁便按照记忆中记账本的模样,在画下的表格里填上条目,又瞧了几眼马氏手中的账本。 ……这流水还挺大的。 也是,毕竟她家还是个商户,有点子底蕴也正常。 要不然她爹也不会在朱元璋面前那般吃香了,还能揽下造铜钱的任务,肯定是用家中的银子和粮食换来的。 马蓁蓁想着,顺手将看到的几个数字填写在表格里。 马氏一开始瞧着那扭七歪八的数字还不明所以,但她实在是个聪慧的人,再看了一眼马蓁蓁上面写的数字顺序,对比着她记下的表格中的数字,微微挑了下眉。 马蓁蓁便也指着那些数字,按照位数读了出来:“五千六百八十三。这是位数,娘,个十百千万,这些数字……” 只和马氏讲了一遍这些阿拉伯数字的读法和用法,她就学会了。 然后再看那表格,马氏沉吟着另外取了一张白纸,学着马蓁蓁又画了一个表格。 这次与单纯的演示不同,马氏耗费了两刻钟的时间,将这个月的账目整理了一遍。 之后,马氏看着那表格,久久陷入沉默。 这时候,早就等不及马氏整理数据,又趴在窗边看的马蓁蓁大喊一声:“那是谁啊!给我住手!” “怎么了?”马氏回过神来,走到马蓁蓁旁边,只看一眼就皱起眉来。 实在是有个瞧不清面目的兵士不老实,经过伸手去抓那女子的胳膊。 似乎两人并未谈拢,女子想要离开,如今被强迫留下,远远就能看见涨得通红的脸。 “那是谁啊!怎这般粗鲁!”马蓁蓁怒喝道。 马氏也皱眉,回头对含云道:“你去找、找老爷,让他遣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去找我爹吗?我去我去!爹在哪里!”马蓁蓁着急道。 82.此时再装,稍微晚些 大约是为了陪媳妇儿,朱元璋就在隔壁。 马蓁蓁连蹦带跳的冲进去,进门就喊:“爹!快,快,有个人不老实!” 喊完,她才瞧见这屋里还坐着俩人。 一个瘦弱些的,瞧着像是文臣,正捋着胡须对着她点头;另外一个虽也穿着一身儒衫,但也能看出肌肉膨胀,一时看不出是文是武。 马蓁蓁连忙站好,小声唤道:“爹。” “谁不老实?”朱元璋浓眉紧皱,起身站在窗前往下看去。 只一眼,他也就锁定了目标——毕竟那么多人,只有一个敢对女子动手的。 “竟是花城这小子!这臭小子,再这般冲动,我非得要他好看!” 嘀嘀咕咕说着,朱元璋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 拉弓,射箭,箭矢不偏不倚直直插在花城身边的树上。 这一下,吓的花城连忙松手,摆出警惕的姿势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来。 朱元璋对他打了个过来的手势,大约是瞧见了射箭者,花城犹豫了一下,与身边的姑娘说了些什么。 马蓁蓁觉得他爹还挺厉害,离这么远都能看出那人是谁。 而,花城? 这个名字很熟,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马蓁蓁一时还没想明白,就听她爹给她介绍道:“哦,蓁蓁,这二位是……李伯父和刘伯父。” 马蓁蓁乖巧开口:“李伯父,刘伯父。” 此时马蓁蓁还不知道,她面对的正是自己曾经写过、也心心念念许久了的刘伯温。 刘伯温带着善意的看了马蓁蓁片刻,才和李善长一起招呼道:“蓁蓁。” 马蓁蓁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懂礼貌,也很乖巧的。 此时她就坐在凳子上,两只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面对递茶给自己的刘伯温还奶声奶气的道了句谢。 刘伯温忍住笑:“不必这般客气。” 马蓁蓁绷着礼仪,喝了半盏茶之后才说道:“爹和伯父们还有事商议,那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你还得回山上,莫要太晚……我送你过去吧。” 朱元璋说着,站起身来,牵着马蓁蓁就往外走。 马蓁蓁还记得礼貌呢,回身与两位伯父道别,小手挥的都特别规矩。 看着这一切的朱元璋:…… 咳,不知道该不该和马蓁蓁说,其实她是个什么样的小朋友,他这个爹早就和人说过了…… 此时再装,稍微晚些。 好在李善长和刘伯温都很给面子,忍到这父女俩离开才露出些笑意来。 只这笑也善意的很,刘伯温还道:“那成语小故事我已经编纂成册,只等着给大帅看过,便可发行出去了。” 李善长点头:“确实是极好的启蒙书籍。” 两人不知不觉说起了教导孩子的事情,另一边,朱元璋已经看到了马氏整理出来的表格。 他也不是不通庶务之人,瞧见那表格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问了一下那些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之后,朱元璋便蹙眉看完,之后略带了些惊诧:“一个月的炭火费才这么些?” “是,蜂窝煤用的极省。”马氏也露出舒心的笑来。 马蓁蓁听着还以为他爹娘在讨论家中和铺子里的使用,并没多想。 时辰不早了,马氏身边的姑姑在训练场上吆喝了一声,那些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男女也只能先离开。 这边,花城已经跑了上来,找了一圈才找到朱元璋,开口就要喊:“大——” “先滚出去。”朱元璋头也不抬的打断他的话,“现在没空料理你。” 花城:? 马氏笑了一声,随后严肃了神色:“花将军为何要对那女子动手?” “我……”花城一怔,忽然看到马氏身边坐着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当着孩子的面,花城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含糊道,“我想尽快娶她。” “之前难道没与你们说,此事需得你情她愿才可以?”马氏蹙眉。 朱元璋百忙之中也连忙抬头自辨:“说了!我与他们说了!” 便是见过多次,再看她爹这幅怕老婆的样子,马蓁蓁还是忍不住想笑。 花城似乎也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跟着应道:“说了说了,大——” 一个“帅”字还没出口,就被朱元璋的眼神紧急逼停。 他也聪慧,趁机改口还拉近关系:“大哥早上说过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很想快点成亲!” “那也得人家姑娘同意,你这狗脾气,人家看不上你,老子也没办法!”朱元璋没因为他的称呼,多给他几分好脸色,“就你那狗爪子,刚才干什么呢?” “那、那她要走,还没议定婚期,我、我一时着急……” 马氏忍笑:“婚期哪里需要你们自己商定,行了,先出去吧。” 花城不敢再说什么,才要走,马蓁蓁却“哎呀!”喊了一声,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飞快跑到花城身边,仰头看他:“你是花城?” “对啊。”花城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啊!你……” 马蓁蓁咽下“应该已经死了啊”这句话,呛的自己咳了一声,却还是拉着花城不放手。 刚刚因为花城抓了人家姑娘一下,就给了他一箭的朱元璋又眯起眼睛。 便是他女儿主动抓的花城,但若花城还不长些眼色尽快离开,他去隔壁取弓箭也不是不行。 马蓁蓁已经顾不得那许多,瞪大眼睛,从上到下细细看了花城一遍。 这一下,看的花城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怎、怎么啦?” “你身体还好?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马蓁蓁眼神灼灼。 花城越发莫名其妙了:“我、我很好啊?”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或者遇到些特别倒霉的事?”马蓁蓁问的更加奇怪。 花城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被马蓁蓁拉得更紧:“有吗?有吗?” “没、没有啊,我没做过什么梦,也不倒霉——” 话说到这里,花城顿了一下,还“嘿嘿”笑了两声。 他这笑,完全就是控制不住的笑,笑完说道:“何止不倒霉,我还挺幸运的,马上就要娶到媳妇儿了!” 83.“他现在还活着吗?” 马蓁蓁轻轻吸着气,忍不住再仔细去看花城。 确实,红光满面,笑的见牙不见眼,怎么看都正常的很。 甚至可以说是过的很滋润的模样了。 所以,按照历史轨迹该死的人活下来,也并不会被纠正? 那她,是不是,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一时间,马蓁蓁心中浮现出许多的名字。 有些是千古留名的将领,有些是绝顶天才的谋士,有些是难得一见的善心人…… 但马蓁蓁首先想到的,还是马皇后和朱标。 若是能救下这两人,以后会是怎样的以后? 会不会,洪武末年发了疯似的一桩桩血案,便不会再发生? 马蓁蓁想的入神,连花城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马氏也已经收好了账本,那张画了表格的纸被她小心的收了起来,准备回去之后就照着这个版本推广一下。 朱元璋今日还有事,没法回家,只依依不舍的将这母女俩送到马车上。 马蓁蓁和她爹挥挥手,回身扑进她娘怀里:“爹好怕娘哦!” “他是给我留些尊重罢了。”马氏笑着摸摸马蓁蓁的脑袋。 马蓁蓁却若有所思:“马皇后……” 马氏手一顿,略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哦,我是说马夫人,不知道她与朱大帅平时相处,是不是也像娘和爹这般。”马蓁蓁笑道。 马氏:“……或许吧。” 她怕马蓁蓁猜出什么,这孩子知道的事情总能让她吃惊,便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今日问花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没和娘说过吗?”马蓁蓁抓着马氏的头发,斟酌着说道,“我之前不是做梦梦见太平之战吗?当时娘还给爹写信来着。” 马氏点头:“与花城有什么关系?” “当时花城应该是,太平的守城将领吧。” 马蓁蓁将脑袋埋进马氏怀里,含糊不清道,“在我的梦中,花城就战死在那一晚。” “陈友谅打过来的措不及防,又有战船相护,他……就战死在太平城中。” 马氏一愣,继而想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她手指顿时握紧:“所以……所以……” “或许我的梦是假的,也或许……” 马蓁蓁的声音越低,却也足够马氏听清,“也或许,就算是真实,也是可以被改变的。” 马氏顿时心跳如擂鼓! 是的,是的,真实就是可以被改变的! 太平之战中,陈友谅并未胜利,反而被朱元璋一举战败,灰溜溜的逃回了老家。 而原本该战死的花城,却好好的活到了如今! “对了,朱大帅不是有个义子叫朱文逊的?”马蓁蓁抬起头来,“娘知道他吗?” 马氏抿紧了唇,此时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点点头。 马蓁蓁继续说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马氏心头又是一跳,继续点头。 马蓁蓁若有所思:“他……应是与花城一起……” “战死在,去岁的太平城中吗?” 马氏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马蓁蓁点点头:“所以……便是原定要死的人,也不一定就会死……” “蓁蓁!”马氏却忽然一下抓住马蓁蓁的肩膀,将她推起来。 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马氏严肃说道,“这件事情,再不许与任何人说!” “爹……” “你爹也先别说,回头……回头有机会,我告诉他。” 马氏深吸一口气,“都说除了生死无大事,生死这种事情,你都能预知预判,甚至能改变……” 她声音越发抖的厉害,握着马蓁蓁肩膀的手也轻轻颤着,“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万莫被人知晓,绝对不能被人知晓……” “你爹也不能说,不要告诉他。” 马氏忽然用力,将马蓁蓁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无限惧怕,“蓁蓁,莫要再与任何人说起此事,就当不知道,就当……没有这回事。” 马蓁蓁被她娘的情绪感染,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娘,我……我……” “别怕,没事。”马氏察觉到她的惧意,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低头亲了亲怀中的孩子,马氏咬着牙,一字一句,极尽温柔:“没事,娘……娘会保护你。” 近来的种种,还有刚刚马蓁蓁脱口而出的那句“马皇后”让马氏明白,朱元璋或许真有那个运道坐上那个位置。 但为君为父,还是不同的。 便是对朱标和朱小二的态度中,便能窥得一二。 马氏不想去赌人心,更不想去赌一个皇帝的仁慈,她只想护住自己的女儿。 哪怕……哪怕明知,自己就是早亡的命运。 若是多活几年,会给她的女儿带来危险,那马氏觉得没那个必要。 她却担心,朱元璋会不顾一切的利用马蓁蓁的这项能力…… 能提前知晓某人的死亡,然后还能有办法避过,实在太可怕了…… “好了,好了,是娘不好,吓到蓁蓁了。”马氏安抚着马蓁蓁,也在心中盘算着此事。 再等等看吧。 她对自己说。 要问问无垠大师吗? 还是算了,谁能经得起避过死劫的诱惑呢?马氏不敢赌,只能将此事藏在心里。 马蓁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想一想,便明白了马氏的意思。 她越发感动,又将脑袋使劲儿往马氏怀里钻。 简直要忍不住与她娘坦白所有的事情了! 可半晌,马蓁蓁也只能喃喃道:“娘……我也不是谁的生死都能知道的,我、我……” “不必说了,蓁蓁。”马氏将眼泪藏起来,又低头,与马蓁蓁额头相抵,“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怀胎十月,艰辛生下,又拼尽全力想尽办法才留住性命的女儿。 马蓁蓁环抱住她娘的脖子,忍不住哼哼唧唧的撒娇:“娘最好了。” “最喜欢娘了。” “就喜欢娘。” “娘,亲亲。” 大约这全天下,最值得信赖,也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便是母亲吧。 马蓁蓁仗着这副身体年龄还小,在马氏怀里滚了一路,总算在下车的时候将她娘逗的又露出笑脸来。 只是回到天书观后,马蓁蓁对着日记系统犹豫许久,到底没写下关于花城和朱文逊的事情。 84.却很干脆的伏低做小 马氏的话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影响,马蓁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日记系统也不够保险,只写了今天去看旁人相亲的事情。 至于其他,看看再说吧。 母女两个没有商议,却意外的都有了相同的心思。 马氏缓了几日,将“集体婚礼”的事情安排给手下人去做了。 这次成果很是不错,带去的女子全都成了,这样军中的光棍儿一下子解决了五六十个,尤其是花城这个天天去折腾朱元璋的,终于如愿娶上了媳妇儿。 整个军营一片喜气洋洋,便有那没娶上媳妇儿的,隔三差五的找朱元璋哭,各种渠道的围追堵截他,非得让马夫人再安排一场大型相亲。 朱元璋被逼的没办法,回家时提到此事,却换来马氏的冷笑:“再安排一场?我去哪里寻那般多适龄女子去。” 朱元璋自然知道,只能讪讪:“就……若是有,别、别忘了兄弟们……” “这还用你说。”马氏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摸摸鼻子,朱元璋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哪里得罪他家妹子了,却很干脆的伏低做小,甚至要亲手给马氏洗脚。 马氏蹙眉躲开他的手:“大帅这是做什么?” 完了,喊他大帅了,连重八都不喊了。 朱元璋忍不住又开始回忆自己这几日做了什么,却觉得委屈——没有啊,他什么都没做啊? 马氏却又冷笑一声:“大帅整日事忙,倒也不必总在我面前待着。” 朱元璋再摸摸鼻子。 不是,他这,今儿才刚回来啊? 不对,这话是,嫌他回来的少了? 这是想他了? “哎呀,夫人~”朱元璋自觉想对了,没皮没脸的就要往马氏身上蹭,又被马氏一眼瞪在原地。 猜错了? 朱元璋试探着问:“我以后每晚都回来住?” “每晚都回来做什么?马吃饲料不要钱?”马氏白他一眼。 这。 朱元璋实在摸不着头脑了,来回团团转了几圈,在马氏再次发火之前终于问道:“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 在他想来,自己这句话应该是问的气吞山河的! 但其实,声音比平时说话还要小……一听就心虚的紧。 马氏轻哼一声:“你就没发现你忘记了什么事儿?” “啊?”朱元璋不解,“我忘记了什么?” 马氏蹙眉看他,见朱元璋是真没想起来,忍不住叹一口气:“……今日老宅那边又有人来找大帅了。” 这事儿也怪不得刘氏,实在是朱元璋最近忙起来,能记得回家就不错了。 其实老宅比无想山下的宅子还要近一些,但朱元璋从过完年,竟是没回去过一趟。 原本刘氏还能被安抚住,今儿大约是非要闹个一二三四了。 她也不敢使人去军营,又不敢正面对上朱元璋,只能来这边找马氏表达不乐意。 马氏只觉得无语,又不是她拘着不许朱元璋回老宅的,找她做什么? 她如今在这边扮演的只是一个商户家眷,自得其乐的很呢,偏偏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 如今这始作俑者还总往她面前凑,马氏不就烦的很么。 朱元璋却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哎哟喂,他还有一个“家”呢! 最近倒是没战事,但一波一波的事情,搞的他还挺忙乱的,确实许久没回老宅看刘氏她们了。 后院还养着那么些女人,实在麻烦的很。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无意识的蹲下来,还是要帮马氏洗脚。 马氏便又踹了他一脚:“闲着没事便去看看你那小闺女儿,省得一天天舞到我面前,还找大帅找大帅的,若是不小心被蓁蓁听到,到时候你别怪我心狠,剥了你那心肝儿的皮!” “若她真那般,还用你动手?”朱元璋讨好的笑笑,又捏捏马氏的脚,“妹子莫说这种气话,我回来了你不高兴?还赶我现在就走,哼哼,我才不走!” “而且你也知道,后院那些人,是我想纳的吗?那不是各方送来、巩固关系的嘛。”朱元璋嬉皮笑脸的抓住了马氏的小腿,“我又不爱看她们,就爱看妹子你嘛。” 外面说一不二脾气暴躁的朱大帅,回到闺房中却变的死皮赖脸又磨叽黏人起来。 好不容易把马氏哄好,第二日,朱元璋便抽空回老宅安抚了一下那些后院。 他原想发一顿火的,但看到似乎是突然之间便沧桑许多的刘氏,到嘴边责怪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女儿已经半岁,养的也不错,白白胖胖的,笑起来也算可爱。 马氏掌家,自不会亏待他的孩子,这点朱元璋自然是不会质疑的,只是看小女儿衣衫合适,干净整洁,便知道刘氏也听进去了他的话,对女儿应是上心的。 这便也算不错了。 再看刘氏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朱元璋叹一口气,只能道一句:“你也辛苦了。” * 马蓁蓁最近有些忙。 天气逐渐热起来,她工厂中的水泥研究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个时候,便不得不承认古代的能工巧匠是真的牛。 没有超高温炉,人家有别的办法,做出来的东西不能算是真正的水泥,但也和水泥差不多。 至少混上沙子,按一定比例兑水之后沏了地面,晾干后很是坚硬。 马蓁蓁觉得可以了。 她又想开始烧砖…… 试想啊,以后敌人来攻城,今天才给你城门口撞开一点点,太累了回去休息了半夜,第二天想继续撞城门,结果发现—— 嗯? 才过了一夜,这城门的缺口就被补上了? 而且似乎比从前更结实了? 想想那时候对方的表情,马蓁蓁就觉得乐不可支。 而且烧砖,实在比做水泥简单很多,之前便有烧青砖的工艺,如今马蓁蓁这里煤渣多的很,将其当做原材料用起来,便可量产红砖。 “这天儿,冬天冷的很,夏天又这般热。这还不到六月呢。” 青寻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擦着马蓁蓁额角的汗。 打开食蓝,青寻拿出一盏还透着冰汽的酸梅汤,笑道:“玉腰的手艺如今越发好了,小姐想要的吃食,她都能做的出来。” 85.要致富先修路 马蓁蓁也自觉实在是捡到宝了。 玉腰家中原本是行医的,她本人也略懂一些医术,更多的是整理药材和熬药什么的。 马蓁蓁想着这般,看火候应该挺好的,便让她试着炖汤。 结果还挺好喝! 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再加上玉腰力气还挺大,和面也是一把好手,做的面食便格外好吃,吃的马蓁蓁欲罢不能。 现在的玉腰可不只整日呆在小院里了。 “难怪一路逃难,还能将妹妹养的白白胖胖的。”马氏尝过她的手艺后也大为惊叹,回头对马蓁蓁道,让她将人好好培养一下,以后厨房便交给玉腰管。 当时马蓁蓁还傲娇一下:“才不呢,那是我的贴身婢女。” 马氏佯怒的拍了她一下,却又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话虽如此,现在一大家子的伙食几乎全是玉腰负责。 玉腰因为脸上的胎记,相比较见人,更愿意在厨房里与食材烟火打交道。 而玉福在这里也被照顾的极好,玉腰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做起饭来自然更用心。 马蓁蓁觉得,玉腰展现才华不过短短半个月,自己就胖了一圈。 拍了拍软乎乎的小肚子,正好马车到了地方,马蓁蓁下去查看自己的纺织厂。 这边欢声笑语的,都是香喷喷的小姐姐,比起隔壁那冶铁的和水泥的,马蓁蓁还是更喜欢来这边。 如今这片工业园区已经初具规模,不仅几个大厂都建了起来,员工宿舍、食堂、还有一片一片种植着桑和棉、麻的田地,举目看去很是规整。 “正好水泥造出来的,回头把路铺一铺,再扩宽一点。” 马蓁蓁一边走着,一边和青寻说着,“要致富先修路,回头路修好,不管是运货出去还是拉矿进来都方便的多……” 话没说完,马蓁蓁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嘭”,随后便是女子的尖叫。 她一惊:“怎么了?什么东西爆炸了吗?” 又一想,不对,爆炸不会是这么小的声音呀—— 还未等她想清楚,已经有个女子跑了出来。 她是马蓁蓁选的小组长,这个厂房里的女孩子都归她管。 “琴晚,怎么了?”马蓁蓁连忙叫住她。 李琴晚见到马蓁蓁的瞬间眼睛就是一亮,随后着急:“小姐来的正好,小花她站着站着,忽然就倒在了地上!” 马蓁蓁一惊,明白刚刚那声“嘭”竟然是人直接砸在地上的声音! 而李琴晚口中的这个小花身份也不一般,她全名王梅花,正是花城新娶的媳妇儿! 马蓁蓁不敢耽搁,连忙使人去请了厂医过来。 厂医是马氏好不容易找来的女大夫,医术不算精湛,好在性别方便。 但不等厂医过来,马蓁蓁便眼睁睁看着王梅花裙摆忽然洇出一大片血,将淡青色的厂服染的通红。 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女子被吓的惊叫起来,但是像李琴晚这样生育过的,却是一看便明白了。 王梅花小产了。 “难道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太过劳累了?”李琴晚有些担心,还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王梅花嫁的男人,在军中似乎还有一些个级别,这种涉及后嗣的事情,对打仗的来说又看的格外重要。 万一真是因为太劳累小产,那、那她们厂子,是不是得赔啊? 这话说的马蓁蓁都害怕起来,连忙再催人去请厂医过来:“你们也都先别动她,等会儿大夫来了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而果不其然,就是小产了。 马蓁蓁心下一沉,李琴晚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不对啊,不对啊,小花她昨儿休班,今天才来这么一会儿,也没做什么累活……” “不是劳累所致。”那厂医有些面热,但大约看着李琴晚这般模样,低声说道,“是……行周公之礼时太过激烈所致……” 马蓁蓁:? 不是,啊? 李琴晚也愣了一下,随后面红耳赤:“啊,这,这……这……” 这种事情,马蓁蓁一个小孩子总不能去管吧? 她只能做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使人去请了正好在附近的马氏来处理。 找到原因便好说了,而且厂医把脉,确定王梅花这次虽然不行小产,好在落胎很是完全,不必再受罪,好好养着就是了。 马蓁蓁跟着马氏将人送回家,没一会儿,就见花城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坐在床边就呆愣愣的看着王梅花,话也不知道说一句。 马氏叹道:“花将军节哀,孩子……总会有的。” 一句话提醒了花城,他又慌乱的起身,对着马氏作了一揖,又回身继续呆呆坐着。 很快,朱元璋也走了进来。 他蹙眉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花城,又去瞧马氏。 马氏轻轻摇头,将马蓁蓁往外推了推,才凑近朱元璋说了几句:“……应是小夫妻都不知晓……昨日休息……没轻没重吧……” 朱元璋咬着牙“啧”了一声,那边花城忽然抬手,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她昨日便说腹疼,都怪我,为何完全没当一回事……” 马蓁蓁已经退到了门口,听到这话也颇觉无语。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现在工厂这么多女子,每个月的常规体检总该有的。 按厂医所言,王梅花已经有孕两个月了,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怀了孕…… 马蓁蓁叹了口气,又觉得该搞个综合性医院了,至少也得弄个体检部门。 想想也不必太麻烦,有资深大夫每个月来一天,挨个给大家把把脉,看看有什么问题也好。 疑似有孕的,便注意一下,如此也能避免这般惨事。 马蓁蓁此时还觉得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害的花城没了孩子,可许久之后她才明白,或许一个要死之人的命运会被改变,但……也变不了太多。 这是后话,此时,马蓁蓁正在搞一个体检表格。 她建在学校附近的造纸小工厂如今已经能将废纸回收利用,马蓁蓁准备在纺织厂附近再开一件大些的造纸厂,然后印刷事务也要尽快安排起来。 但听到马蓁蓁这个想法的马氏却微微蹙眉。 她抬手,将女儿搂进怀里,斟酌着语句建议道:“蓁蓁,咱们总不能把天下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自己做了呀。” 86.所以朱大帅当真是那副模样?! “啊?怎么会呀。”马蓁蓁不明所以。 马氏却不好与她说,以朱元璋如今的地位,家中做什么,旁人都只会退避三舍。 如今只是别人不知无想山马家便是朱元璋的家,以后若被旁人知晓了,又该怎么办? 总不能把各行各业都垄断了吧。 铁矿和冶铁技术肯定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纺织厂可以为女子提供更多工作,也能推广棉布等物,马氏觉得还不错。 但造纸和印刷,应天城中已经有人在做,马氏怕日后断人财路,总不太好。 马蓁蓁歪头想了想:“那便罢了。” 做一些旁人没做过的东西才有意思呀! 而且她娘说的对,她也不能光挣银子不花吧。 找了家口碑不错的书铺子,将自制的体检表印出来后,马蓁蓁就给所有厂子的工人都来了个体检。 也是巧了,也可能是之前集体成亲带来的后果,这么一查,纺织厂有六个女子都有孕了。 她们自己竟然都还不知道,各个惊的瞪大眼睛。 有两个当场就要请假的,只怕自己会像王梅花一样在工作岗位上小产,毕竟这个时代对待子嗣还是极其看重的。 马蓁蓁微微蹙眉,原想让青寻去安抚那些个怀孕的,但转念一想,这般的,就算是强迫留下也无益处。 而且万一出点事情,她这边还更难说。 尤其这些人,还都是兵士的妻子。 “几位姐姐若是不放心,便先休产假,等生完孩儿,如果还想回来,便再回来吧。” 马蓁蓁扬声喊道。 她身边小嗓音也不大,但偏偏在糟杂中将自己这一句话完全传了出去。 有人惊愕不解的看了过来,也有已经有孕的悄悄舒了口气,再露出感激的笑来。 李琴晚有些担忧:“这般的话,安排好的活儿便不够人干了。” “没关系,人手不够再招就是。”马蓁蓁沉吟道,“天气暖和起来,应该会有更多人出来做工。” “还有幼儿园,也该建起来了……” “幼儿园?那是什么?”李琴晚好奇,却也恰好问出大家的心声。 等马蓁蓁解释完,一众女工都高兴起来。 太好了!孩子直接带来,便有专门的女夫子帮着照看! 这般,便是生完孩子也可以继续挣银子,再无后顾之忧! 马蓁蓁看大家都这么高兴,自己也开心,便干脆将规划都说了出来。 “啊!管吃管住,还可以让孩子读书!” “哈哈哈,以后单身的姑娘,马老板还给保媒拉纤呢!” “干脆从生下来就长在厂子里,也不必担心什么了!” “太好了,真的这般就太好了!” “我要回去告诉三妮姐姐,她再也不必为了那两个铜钱天天被她婆婆责打了!” …… 纷纷扬扬,响起的却全是欢欣鼓舞的声音。 马蓁蓁看着所有人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份好心情直到回家还在持续着,饭桌上,她与马氏说起此事:“……我想着,战士们有个后也不容易,她们担心便让她们安心就是。” 马氏的筷子顿在半空,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没有别的,她只是想起自己怀朱标时候的经历。 那时候,朱元璋只是一个小小的将领,还在她义父郭子兴手下打拼。 她从怀孕到生产都是自己一个人,而且也没时间休息…… 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一胎会不会保不住之类的事情,只担心着朱元璋明天能不能平安回来,又操心他们下次出征军晌不够怎么办。 一边还要提防着不怀好意又愚蠢无知的义兄郭天叙,一边又要警惕着来自周围的危险…… “娘?娘?”马蓁蓁好奇的站起来,去板着马氏看她的眼睛,“娘你怎么要哭了?” “没有,娘就是……想起从前了。”马氏叹一口气。 马蓁蓁只能假装看不出她娘微红的眼圈,转移话题道:“娘从前是在哪里生活的呀?” “最早……”马氏顿了一下,摇头,“便不说了,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是在濠州城。” “这般巧,朱大帅不也是在濠州城成的亲。”马蓁蓁随口说道。 马氏一时不察,险些暴露了身份,当即连错愕都掩饰不住,只险而又险的看着马蓁蓁,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蓁蓁却以为她不知道:“怎么了?娘,爹不是马夫人的亲戚么,当时也在濠州城?” “嗯……差不多。”马氏含糊道。 马蓁蓁叹气:“那难怪了,那时候的濠州城确实挺难的,小小一个城中住了五个大帅,还争来抢去的,不得安生。” 马氏又是惊讶,又觉得果然如此。 所以马蓁蓁根本不知道自己爹就是朱元璋,却对朱元璋的过往甚至以后都知之甚详。 不对,不仅朱元璋,如今看来,更像是对朱元璋一家都很是了解。 马氏有些按捺不住,到底还是问道:“蓁蓁这般了解大帅,不如与我说一说?” 马蓁蓁顿时来了兴趣——虽然她曾写过的,关于朱元璋的日记一点儿有用度没有。 但到底研究了多年的历史,马蓁蓁对朱元璋可算是如数家珍。 而且,开局一个碗的开国皇帝,数遍历史,也就这一个啊! “……从初六开始,先是父亲,然后是大哥,侄子,母亲。” “一个月内,朱重八体会到了什么叫家破人亡,而更惨的是,他想找一片能埋葬父母的土地都找不到。” “他去求了地主刘德,只求一口薄棺让他父母下葬也被拒绝,原因是刘德觉得你嫡额娘死了,关我何事?” “一卷破草席,好心人随意指的地方,朱重八就这般与父母生死一别,再难相见。” 不管提起几次,马蓁蓁依旧觉得,朱元璋实在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的代表。 而她也是在觉得心酸,缓了几口气,才能继续: “心理打击也就算了,关键还有身体上的打击。朱重八实在吃不上饭了,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便去做了和尚——” 话还没说完,马蓁蓁便感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额头上。 她有些不解,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 正好一滴水珠落了下来,马蓁蓁循着那路径看去,便瞧见泪流满面的自家亲娘。 87.夫人认证的猪腰子脸 马蓁蓁被吓坏了! 她连忙爬起来,去摸马氏的脸:“娘?娘!你怎么了娘?” “没事,娘没……”马氏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是知道朱元璋的过往的。 但所知,也不过一句“受尽元朝廷迫害,家破人亡,只能背井离乡”这样的话。 她从未认真想过,这么短短一句话中,到底蕴含了多少悲苦。 也或许是,军中悲苦出身的太多了,没有苦到家,谁会来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但旁人是旁人,朱元璋……是她的夫君。 马氏叹了口气,抱住马蓁蓁柔软温暖的小身子,在她脑袋上蹭了蹭,闷着嗓子说道:“今儿先说到这里吧,娘……娘还有别的事情,回头再继续说。” “娘这是把我当成说书的了。”马蓁蓁嘀咕了一句。 她也有些被她娘的反应吓到了,甚至开始升起了一些不正确的背德的念头…… 她娘,不会是,咳,对朱大帅有什么,想法吧? 不应该啊。 她娘这么好看,她爹……嗯,她爹也是个人样子,总比那猪腰子脸好吧。 等一下?难道朱元璋实际长的很帅? 马蓁蓁又拉住马氏,好奇问道:“娘见过朱大帅吗?朱大帅是什么样子?” 马氏一怔,又觉得这孩子怪异。 知道朱元璋这么多事情,却连他最基本的相貌都不知晓? “到底是又歪又长的脸,还是圆脸?”马蓁蓁问的,便是后世争议最多的两种脸型。 她嘀咕着说道,“上次我问爹朱大帅是不是猪腰子脸,爹的表情好奇怪。” 马氏:……? 猪腰子脸? 问朱元璋? 咳。 她好不容易憋住笑,才要说是圆脸,就见马蓁蓁又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若是圆脸,那岂不是和爹的脸型相似?” 马氏:!! 她刚刚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只怕马蓁蓁已经起了疑心…… 马氏语速极快的说道:“不,大帅就是猪腰子脸!” 闻言,马蓁蓁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当、当真吗?” “是,脸型细长,下巴还这般勾起来,你形容的很准确,就是很像猪腰子!” 马氏说的斩钉截铁,又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与朱元璋完全不同的“朱大帅”,“他眉毛细长,斜飞入鬓,眼睛有、有一点上吊眼,鼻子很大,嘴巴、嘴巴……” “是不是凸出来,嘴唇又很厚!”马蓁蓁眼睛瞪的越发大。 见马氏点头,她“蹭”的一下蹦起来。 竟然不是后世抹黑,而是、而是朱元璋他真就长这种样子! 什么,你说她娘骗她? 哈,怎么可能! 首先,那是她亲娘,其次,她娘的描述,完全符合后世朱元璋的一种相貌。 所以朱元璋真的长的像是猪腰子成了精的! “真是委屈马夫人了……”马蓁蓁喃喃,听的马氏一怔,又哭笑不得。 一场险些真相暴露的风波,以牺牲朱元璋相貌为节点,终于好好糊弄了过去。 这也导致朱元璋当晚回来的时候,马氏看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竟难得的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 温柔的朱元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很快,他便适应起来,又期盼着马氏每次都这般温柔才好。 是夜,两人又在说着体己话。 “你做的那表格,我已经在军中吩咐下去了,这个月开始,账册全都重新做。以后全军统筹记录都用数字,更好计算。” 朱元璋抓着马氏的手,一边捏着一边说着。 这双手陪了他近十年,早已不再娇嫩漂亮,但握住这双手,朱元璋才能觉得心安。 马氏点点头,闭目问道:“蓁蓁说的那些计算方法,回头也要教下去,有术数才干便留下做账册。” “对了,听说今天蓁蓁在厂子里做了个什么,全员体检?”朱元璋好奇。 马氏点头,将花城媳妇儿小产之后的事情都说出来,又道:“我还听蓁蓁说要建什么幼儿园,什么一体化社区……听不懂,但今日纺织厂的气氛挺好的。” “那便好……”朱元璋叹了口气,“这两日花城情绪可不好的很,原本我还想让他去前线,徐达那边有点儿麻烦。” 这话一说,马氏便咂摸出味儿来了。 她一抬眸,对上朱元璋略有些闪躲的视线,便确定了:“你想自己去了?” “元察罕帖木儿又有动作,这边要往山东去,好在有小明王在前头顶着。但是咱们也不能安居一隅就不动了……” 朱元璋小心的说道,“安庆实在难啃,徐达和常遇春攻城多日无果,我、我总得去瞧瞧。” “去便去吧,如今家中因蓁蓁,粮食还充足的很,你多带一些,也莫要让人饿着肚子攻城……” 马氏心平气和的交代着,朱元璋低头一直听,最后又期期艾艾说道:“那、那我多留些人给你和蓁蓁用着。” “说起这个。”马氏微微蹙眉,“你最近对标儿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一怔,又佯装无事:“没怎么啊,怎么啦?” “你……”马氏一皱眉头,“你是不是觉得,培养标儿也无用了?” 朱元璋想解释,但张口之后又没说出什么,只别过眼去。 再开口时,他带了几分难堪:“总归,多一份选择,也是好的。” “好好好,朱重八,你很好!”说起这个,马氏怒从心起,“你敢对我儿子不好,你等着!” “怎么会呢,妹子,你是知道的,标儿对我多么重要,可是,可是……” “可是就算他真的会早亡,难道你就没本事将他留下吗?”马氏越说越气,再想想这段时间越发沉默寡言、仿佛一夕之间长大许多的朱标,心疼极了,“你这爹是怎么当的啊朱重八!” “我……”朱元璋不知道该怎么说。 马氏怒斥:“你就没点儿心气,想尽办法留下标儿——” “若我有那本事,肯定先留下你啊!”朱元璋冲口而出,说完又像是有些后悔似的,扭过头去不再看马氏。 马氏却惊愕一瞬,之后眼圈一红,哽咽道:“但是标儿,标儿……” “若可以,我定也要让标儿长长久久的活着。可生死之事,谁能说清呢?若是可以用我的命去续一个人,我也希望,让妹子你陪我走到最后。”朱元璋语气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情话。 88.修河堤是民生大事! 但这话里的内容,便是天下最动听的情话也比不上。 马氏一时无言,片刻后轻轻低头,靠在朱元璋后背上,又叹一口气。 她甚至有种将花城和朱文逊的事情告诉朱元璋的冲动,让他莫要担心这许多。 但又很快忍下。 马氏无法预料朱元璋得知这一切后会做什么,就像是,便是标儿注定早亡,那也是她的长子,她对他的态度不会变。 朱元璋却是明明白白变了许多。 他将原本应该给朱标的东西,倾斜了许多给朱小二。 马氏也不能说朱元璋做的不对,但正是这说不出口的一切,才让她越发恼怒。 缓了片刻,再看眼前的背影,马氏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也不容易。 马蓁蓁说过的他的那些过往,此时一一浮现在马氏眼前。 罢了,他会这般做,也实在并不稀奇。 她闭着眼睛,抬手环抱住朱元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我知道。”朱元璋拍拍环在自己胸前的手,深深吸几口气,“时辰不早了,睡觉吧。” 只是刚躺下,朱元璋又想起一事:“刘氏……最近病了,静儿还小,你看,你能不能……”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马氏却道:“我也正想与你商议此事,刘氏的病还要缠绵一阵子,静儿年纪小,挪出来是最好的。” 朱元璋一下没接她的话,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马氏又道:“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那到底是你的女儿,也要叫我一声母亲的。” “我才不会担心。”朱元璋又闷声闷气的说道。 马氏的人品,还轮得到他来担心? 他只有放心好吗。 而且他早就想将二女儿静儿带回来给马氏养着了,就刘氏那个矫揉造作的样子,朱元璋真不敢想自己女儿会被她养成什么样子。 做人嘛,尤其是做他朱元璋的孩子,还是要大气一些的。 夫妻俩絮絮说了半夜的话才相拥而眠,第二日,朱元璋整顿了军晌,便出征赶往前线。 马蓁蓁还不知道自己那个猪腰子成精的爹回来过,此时她正在尽心尽力的准备修路。 “水泥造出来,总得干点正经事儿。”马蓁蓁咬着笔头犹豫。 毕竟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拍拍猪腰子——不是,朱大帅的马屁,看能不能忽悠他给自己的工厂园区画出更大的地方。 心中想着,马蓁蓁将如今应天城的几条主路都拉了出来,又计算了一下大约需要的水泥量。 “等一下,夏天快到了,汛期……” 马蓁蓁手指一顿,另外拽了一张纸,“差点忘了,水泥用于修筑堤坝也很有用,不太记得这个时候有没有洪灾了,但现在开始加固肯定没问题……” 于是,前脚朱元璋才去前线,后脚马蓁蓁的家信就送到了营中。 留下稳定大后方的李善长捏着信,想起朱元璋出行之前的叮嘱,连忙使人追了上去。 家中,马蓁蓁听说她爹又跟着朱元璋打仗去了:“啊?怎这般巧。” “怎么了?”马氏给她盛了一碗汤,心中犹豫着该怎么和马蓁蓁说,要把静儿接过来一起住。 马蓁蓁咽下口中的饭:“最近我不是准备修路么,忽然想起来,水泥也可以用来加固河堤。” 马氏手指一顿,有些惊喜:“加固河堤?” 她思索片刻,笑意越发扩大,“是了,是了,那般的好东西!” “所以我想让爹去问问朱大帅,咳,需不需要咱们给他修个河堤啊。”马蓁蓁笑的狡黠。 马氏险些冲口而出“自然需要”,好容易止住,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吗,缓了缓才道:“这是为百姓好的事,娘支持你去做。” 马蓁蓁笑嘻嘻:“但咱家是商户啊,不让我挣钱可以,也不能纯赔呀。” 马氏心道你爹攒了一辈子的银子现在轮换着又给你送来了,想要更多……便只能拿你自己挣的银子再给你送来了。 总归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马氏却不由有些发愁。 修建河堤这样的大事,马蓁蓁得出多少水泥,这……别之前挣的一把花光了怎么办? 怀着这样的担忧,马氏一边帮女儿准备着修路修河堤的准备,一边想着能从哪里再整点钱来。 只是连马氏,也没想到马蓁蓁会有这般的心性。 小姑娘趴在她怀里,坏笑的像只小狐狸,说的却是:“娘,咱们得想办法,也去给张士诚和陈友谅修修河堤。” “水泥不能直接给他们,可以我们的人直接去修。” 马蓁蓁笑的眉眼弯弯,“多问他们要些银子。” 马氏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汛期决堤,受苦的都是百姓。又不是百姓们自己愿意站队的,城镇被攻占,掌权者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又做不了主,也没必要受这种无妄之灾。” 马蓁蓁又笑,“咱们与朱大帅少收点银子,多从旁人身上薅点羊毛!” “……好。”马氏嗓子有点堵塞。 马蓁蓁便欢快的跑走了,她还要算一下现在水泥的产量,不仅要修路修堤坝,最好还是存余一些,做战备储备。 马氏看着她的背影,垂眸,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一转眼,她余光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朱标。 招招手让儿子进来,马氏温和开口:“来多久了?” “娘,妹妹这样做的对吗?”朱标不解,“张士诚,陈友谅,那些不都是敌人吗?为什么还要帮他们修河堤?” 马氏看了他片刻,才温声答道:“你的问题,娘也答不出。或许你可以去问问老师们,改日得了答案,再来与娘说。” 朱标郑重点点头。 八岁的小少年,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此时点头略重,便将那一点儿肉肉带出些震颤。 马氏看这便觉得心软,忍不住道:“你是爹和娘的长子,爹娘都很看重你,但也总是忘了,你也不过是个孩子。” “娘,我长大了。”朱标认真说道,“我会和爹娘一起,照顾弟弟妹妹。” 马氏点点头,正巧此时一阵孩童啼哭声传来,伴随着乳娘急切的脚步:“夫人,二小姐又不肯吃奶了!” 89.对!就是这样!怼她! 马氏蹙眉起身。 朱标道:“娘歇着,我去看看二妹妹。” “不必,她这病症与她亲娘有些相似,你还是莫去了,万一这病过人就麻烦了。” 马氏拉了朱标一把,叮嘱道,“你去陪着你妹妹吧,她在算什么东西,你去帮着一起吧。” 朱标想了想,答应下来。 看了眼两个孩子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模样,马氏微微笑了一下,又收敛了表情往外走去。 马蓁蓁也趁此机会教朱标一些术数上的算法——当然,因为她提供的阿拉伯数字和表格的应用,现在学堂中也开始看重术数了。 刚刚她便列出了水泥每日的生产量,又大体估算了一下修堤坝和修路需要用的量,让朱标算生产多久之后开始修合适。 布置完“作业”,马蓁蓁好奇的挪到窗下,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二妹静儿来这边住着,马蓁蓁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都是这个样子,她娘是“大房”,“嫡母”,自然要教养孩子。 ——但是这跟着静儿来的乳娘实在欺人太甚了! 只要静儿一哭,一闹,或者哪里不舒服了,这乳娘立刻就将孩子抱了过来,寻马氏帮忙。 一天十二个时辰,能来找马氏一百二十次! 简直莫名其妙! 原本马氏想着尽快和静儿熟悉起来,便将人留在了正院里住着,这可方便了那乳娘。 而且小孩子之间的哭闹似乎是会传染的,马静静一哭,小五就开始哭,现在整个正院几乎从早到晚都有孩童在哭。 原本小五已经满了周岁,是个活泼可爱每日都咧嘴笑的小胖子,现在被带的天天哭哒哒的,瞧着感觉人都憔悴了几分。 马蓁蓁忍了两日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早上来了之后,就把马氏拉到自己院子里呆着。 那乳娘竟还不肯放弃,仗着离得也不远,静儿一哭还是抱着往这边跑。 这会儿,马蓁蓁就听那乳娘絮絮说着:“哎呀,二小姐命苦啊,小小年纪便病了好几次,现在又要吃药……” “我们夫人也是很心疼小姐的,病中也每日都要遣人来问一句,奴婢也是怕照顾不好小姐,回头不好交代啊……” “今日小姐倒是没吐,但是喝奶比平时少了一些,奴婢实在担心小姐再瘦一些回去该怎么面对夫人啊……” …… 那乳娘话真是密,听的马蓁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句句“夫人”“小姐”的,这是看马氏脾气实在好,分不清大小王了吧? 马蓁蓁越听越烦,推开窗户就要自己去骂人了,就听她娘不紧不慢答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了,以后静儿就养在我跟前,不会回去了。” 乳娘“嘎”的一下停住了话头,马蓁蓁却顿时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对!就是这样!怼她,继续怼她! 马氏不负所望,继续淡声说道:“便你再是一个忠仆,也该懂些基本的规矩。这家中的夫人是我,小姐是我的女儿,你伺候的,是家中二小姐,明白?” 那乳娘被马氏的气势所迫,喃喃应道:“是……是,明白……” 随后,在马氏盯视的目光中,乳娘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二、二小姐不肯吃奶……” “不吃便是不饿,大夫每日都过来把脉,身子若有不好早便说了,还是你觉得,你比大夫更精通医术?”马氏蹙眉。 乳娘不敢吭声,半晌却呐呐说道:“这,二小姐到底、到底是刘、亲生的,怎好,一直不回去……” “是我与、与老爷商议好的,刘氏应该也知晓,倒是忘了与你商议一下,听听你的意见了。”马氏冷嘲。 乳娘再无话可说,正好她怀里的静儿也不再哭闹,瞪着眼睛咬着小拳头看着马氏。 马氏垂眸看了一眼,轻轻抚摸了下静儿的脑袋,又对那乳娘说道:“静儿忽然换了环境,自然要熟悉的人多陪伴才能好一些。” “若你不能将心思放在二小姐身上,整日里钻营这些蝇营狗苟,便还是回去继续伺候刘氏吧。” 乳娘是如何反应,马蓁蓁没看清楚,只瞧见她娘特别帅的一个转身,回来屋里。 不过才进来,马氏便快步来到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蓁蓁。 这速度实在太快了,快的马蓁蓁都没反应过来,小手还在那里撑着窗户,把个偷听的模样摆的明明白白。 见她娘那样笑,马蓁蓁有些尴尬的“嘿嘿”了一声:“娘……” “莫要做那般样子,想听便大大方方听就是了。”马氏隔空点点她,又看了看在认真算数的朱标,眸中却溢出一丝无奈。 这孩子,似乎最近有些太过拘谨了些。 马氏走过去,看了眼朱标在写的东西,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一凑近,这孩子就会更紧的握一下毛笔。 这是紧张的表现吧? 竟然亲娘来看,他都会紧张? 马氏脑中思绪万千,转身叫了马蓁蓁出来。 马蓁蓁颠颠儿的跑出来,仰起小向日葵似的笑脸:“娘!” “你平日多带你大哥玩一玩,娘怎么瞧着他像是都不会玩了似的。”马氏略带些担忧,压低声音说道,“感觉最近他都不怎么笑了。” “啊?”马蓁蓁歪头想了想,随后眼睛瞪大,“真的诶!” 她大哥最近真的都不怎么玩耍了,昨日小二拉着他去捉泥鳅都被拒绝了诶。 当时马蓁蓁只以为她大哥是学院里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但这会儿被马氏一提醒,她再仔细想想,似乎这一段时间她大哥都不玩了呢! 哦豁!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长大了,热爱学习了? “对了,后院是不是建的差不多了?”马蓁蓁最近一直忙着厂子里的事情,家中后院围起来做游乐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马氏纵着她,加上家里孩子多,那些小东西也不费什么,便都准允做了。 被马蓁蓁一提醒,最近亦是忙碌的马氏也才想起此事。 看了看屋里还在埋头计算的朱标,马氏道:“正好明日休息,叫上小二小四,一起去玩吧。” 90.大哥听到的日记 “小五也可以玩了,正好大哥很有责任心,小五去了,他一定也不放心会跟着去的!” 马蓁蓁说道。 马氏同意了,但到了第二日,又怕朱标玩不尽兴,还是陪着一起去了。 只是这一日,朱标却神情恍惚的很,便是被弟妹推着上了大滑梯,都似乎心都没在玩乐上。 马蓁蓁一开始还能哄着他玩,但很快小孩天性爆发,被朱小二拉着疯跑起来。 马氏担忧的看了朱标好几次,心中犹豫了几次该怎么开口,却见朱标忽然狠狠抹了把脸,对着马蓁蓁大喊一声“我也来了!” 便加入了旋转小木马中。 马氏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朱标这一天实在是过的惊心动魄极了。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 原本一切都与往常无异,但他才准备洗漱睡下,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叮】的声音。 四下看看,什么都没有,而身边伺候的人也并无异色,朱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很快,便有一道奇怪的机械音响起: 【做大哥是要稳重些,但他现在也不过才七八岁。都是七岁八岁狗都嫌,大哥这么压抑自己的天性,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变态啊?】 朱标:???? 什么玩意儿? 谁,谁狗都嫌?谁又要变态了? 【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天天那么严肃做什么,玩都不玩了,万一以后小二不认他这个大哥,那就是怪他自己,找谁说理都没有用!】 朱标:???? 不是,朱小二怎么可能不认他这个大哥? 就算不一起玩,他、他也永远是他们大哥啊! 【哎,以后除了他,其他兄弟姐妹都亲亲热热的,就见到他的时候恭恭敬敬,弯腰喊一声‘大哥’,就是他想要的了?】 朱标:不!! 绝不! 他不想做那种只被弟妹尊敬的大哥,他也要和他们亲亲热热啊! 【总之,希望明天大哥能玩的开心一点,没看最近朱小二都不敢往他身边凑了么,要多笑笑,多陪陪弟妹呀!】 朱标此时想起这些话,看一眼滚在一起的小二和小四,再看看孤零零站着的自己…… 不! 他才不要做只被尊敬的大哥! 他也想要亲亲热热的和弟妹在一起!不要冷冰冰的尊敬! 哪怕朱标此时才八岁,却已经开始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也开始惧怕成为没人陪伴的尊敬。 而且他又发现,只要自己笑一笑,故意闹一闹朱小二,朱小二就又待他亲热了,“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原本就是看兄长们眼色的小四不必说,小五走路都还跌跌撞撞的,就坠在他屁股后面,也跟着奶声奶气的喊“各个”。 马蓁蓁更不用说了,原本她就是个贴心小甜果,是兄弟几个之间唯一的女孩,常常是哄了这个又哄那个,不可或缺。 此时她也蹦蹦跳跳的跟在朱标身边,笑颜如花,让朱标觉得……自己前几日非得绷着个脸,吓得弟妹们都不敢找他玩了,实在是太傻,太傻。 怎么就会觉得,他爹忽然不太看重他,是因为他不够成熟呢? 总不能去年的他,比今年的他还成熟吧。 朱标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想起昨晚听到的最后一句—— 【还是喜欢那个光着屁股带着弟弟去小溪里摸鱼的大哥!】 ……这个是没办法了。 毕竟他真的是已经长大一岁的大人了,光屁股什么的,绝不可能了。 轻咳一声,朱标拍拍手,示意弟妹按年龄排好队,然后一个一个上滑梯…… 马氏看着这一幕,见几个小的对朱标又是信服又是喜爱的模样,忍不住就笑起来。 只是一边笑,一边眼中又泛起泪花。 “义母,修路……” 沐英恰巧瞧见马氏擦泪的一幕,连忙上前,担忧问道,“义母怎么了?” “无事,英儿怎么过来了?”马氏连忙别过脸去,不愿让孩子看到自己的情绪。 好在沐英也已经十七八,比孩子还是懂事多了,当即便只做没看到,与马氏说道:“妹妹之前不是说要修路?义父回信了,让与李善长李参议商议着来便是。” “嗯。”马氏心道,修河堤的信去的晚了一天,等朱元璋回信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修路还好说,河堤却是不能再等了,汛期将至,在那之前,几处河堤都要休整一下。 说起这事,马蓁蓁却知道,相比较南京的水灾,温州那边其实更严重。 但此时,她也不好贸然跑去别人的地盘上伸手修河堤。 她点头:“娘说了算。” “大帅说此事,要与李参议商量着做。”马氏说道。 马蓁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李参议,便是后世有名的李善长。 对于这位曾位列诸公之首,最后却落了个凄惨下场的名臣,马蓁蓁除了有些唏嘘,并无多少好奇。 而且,她还想将园区再扩大一些,好好建设一番。 与自家亲娘,没什么不好说的,母女俩商议片刻后,修路和加固河堤的事情便交给马氏,而马蓁蓁还是不适合太过抛头露面,着重留在工厂那边搞发展。 一家人各忙各的,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如白驹过隙一般,1361年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很快又迎来寒冷的动机。 这一年,朱元璋占领池州、江州、泗州,西征陈友谅有输有赢,始终没迎来最终决战。 而北方战事越发紧张,察罕帖木儿出兵山东,破东平、济宁、济南等地,进围益都,甚至想要招降朱元璋。 马蓁蓁也在大雪飘飞的时候,迎来了自己四周岁的生日。 像是被解除封印一般,每长大一岁,马蓁蓁就感觉自己能想起的东西更多,而且思维也越加敏捷。 彼时,征战半年的朱元璋已经回到了应天。 他受了点小伤,怕吓到孩子们,硬是又拖延了半个月,健健康康的才回到家中。 回家之前,朱元璋自然先去看了马蓁蓁修的水泥路。 “如今到处上冻,有些看不出来。” 李善长陪着朱元璋去看那新修的路,捋着胡子,忍不住的便是赞扬,“夏日雨季的时候,那可是好走的很!” 91.怎么变成蓁蓁吹了? 朱元璋好奇的蹲下摸了又摸,继而惊奇的看着李善长:“这般硬?” “对,还有那河堤,大帅刚回来,没时间去看,那叫一个牢固!” 说起这个,李善长简直眉飞色舞,“臣已经与夫人说好了,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便将四下的城门都再用水泥围上一圈,到时候,嘿,八十匹马都撞不动!” 朱元璋被他说的热血沸腾,不顾天寒,当即又往河堤旁去走了一圈。 却恰好遇到沐英。 这一年下来,沐英对马蓁蓁也是心服口服,这会儿是马蓁蓁担心新品水泥遇到天气太冷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冻的开裂,也是沐英自告奋勇前来查看。 见到朱元璋,沐英一愣,高兴的喊了一声“义父!”便迫不及待跟了过来。 朱元璋原也只是简单点点头,但走了一段路,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察觉到不对了。 这沐英,怎么变成蓁蓁吹了? 三步说一句话,便是马蓁蓁如何如何,做了什么什么,得到什么什么效果…… 朱元璋:…… 有些事情他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了,却还要在沐英嘴里听到更声情并茂的形容。 “义父瞧着这河堤够好了吧?这马路够好了吧?”沐英得意的仿佛这些好东西都是他修的一般,“那工厂园区,修的更好!” 什么幼儿园,家属楼,大食堂,出行还有人力板车,简直是直接把衣食住行就包了,不要太方便的哦! “所有的屋子里都通了暖气,蜂窝煤堆的跟小山一样——对了对了,义父摸摸我这件衣裳,又轻又厚又暖和!”沐英越发得意,头都昂了起来。 朱元璋:…… 棉袄嘛,他也有,早就穿上了,哼! 他家妹子和他闺女做的,怎么可能少了他的! 但是听沐英叽叽喳喳说着,朱元璋还是难掩嫉妒。 实在是这半年征战在外,便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也有书信往来,却始终不像是沐英这般能留在家中一直看着的,所知也不能这般详细。 李善长却是完全被沐英的描述勾起了兴趣:“你说的那什么,工厂园区,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啊!我这正准备回去呢!咱们坐马车吧,路好走的很,又快又不颠簸!”沐英热情相邀。 正好,朱元璋也好奇这水泥马路到底有多好,便抛弃了自己骑来的马,跟着沐英上了一辆瞧起来很是普通的马车。 片刻后,饶是沉稳如李善长都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 而朱元璋看着窗外飞驰往后的景色,犹不敢相信:“这马车,真的在跑?” “哈哈哈哈哈!义父别瞧着这马车简陋,蓁蓁妹妹在下面加了叫、叫弹簧的东西,再加上水泥马路平整,所以真的一点儿都不颠!” 随着沐英眉飞色舞的讲述,马车很快就到底工厂园区。 朱元璋上次来,还是因为花城媳妇儿小产的事情。 那会儿这里只整整齐齐几排房子,说是分成什么厂房什么宿舍,在朱元璋看来,也都是差不多的建筑。 但这会儿…… “那是什么?”李善长又问出朱元璋的心声。 而沐英更是双眼炯炯有神,就等着他们问呢! 简单四个字,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沐英喋喋不休的开始介绍: “那个!是我们的食堂!义父,李伯父,你看,一楼是冲着南边开门,进去吃饭的都是水泥厂、冶铁厂和木工房的工人。” “从北边进入,是直接上到二楼,便是咱们纺织厂和绣房的女子啦!” 沐英手一挥,指向另外一方,“那边是员工宿舍!一楼是给已婚小家住的,南北两边都可以开门,二楼住的是单身男子,三楼住的是单身女子!” 朱元璋:…… 好好好,他那乖女儿不管怎么样,还是记得男女大防之事的。 “成家的在一楼可以分一个小院儿,若生了孩子觉得住不开了,可以再搬的远一些,那边还挨着幼儿园——义父您知道什么是幼儿园吗?” 沐英简直都已经不止是眉飞色舞了,那眉毛兴奋的,几乎都要从额头上飞出去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蓁蓁专门与我写信说起过,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不必多解释了,哎呀,现在附近村庄的小孩子也都愿意来上幼儿园,蓁蓁说这样也好,能腾出更多人工,不管是种地还是做工也都是极好的!” 沐英又介绍了一下现在的几个厂子。 这些朱元璋都是知道的,水泥厂,冶铁炼煤,又因为马蓁蓁总想做一些东西,专门建了木工坊。 女子这边,还是以纺织刺绣为主,也种桑棉麻。 “这一片工厂园区还有很多空闲的地方,蓁蓁妹妹说,以后都会一一填满的。”沐英说的语气都带着自豪,“再往那边,就是咱们园区自己开垦的荒地了,这一片是租给附近农户的,蓁蓁妹妹说这几年都先不收租,谁家再开垦更多的荒地还有奖励;那边就是咱们园区自己种植的地方了。” “那一片白白的是什么?”李善长又好奇了。 沐英实在一下没忍住蹦了起来:“那是蓁蓁妹妹今年新做的暖棚!” 暖棚,朱元璋在信中也听说过,他也确实好奇许久了,当即便往那边走去。 沐英还在絮絮与李善长介绍着:“对,半透明的油布,蓁蓁妹妹说可以让阳光照进来,也能保暖……” “墙壁里掺了木屑和稻草,都是开垦荒地时候挖出来的……” “后面是堆肥池,堆肥会有热量,正好给暖棚加热……” “暖气管道也走了暖棚,但是真的很少用到!里面已经很暖和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暖棚门前。 大约因为挨着堆肥池,多少还是有些味道,好在并不如何冲鼻,要使劲儿闻才能闻得到。 ——虽然朱元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使劲儿闻。 推开暖棚的大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随着热气一起的,还有清新的各种瓜果香气。 朱元璋深吸一口,又长长吐了口气。 92.马蓁蓁“嗷”一嗓子就飞上了半空 跟着进来的李善长一惊一乍的仿佛这辈子没见过这些东西似的:“韭荠?生菜?西瓜??来芹??” ……也无怪乎他这般惊讶了。 毕竟时下已是冬月,天寒地冻,这暖棚里所出之物,不是春季鲜菜,便是夏季美味。 朱元璋瞧着却只觉得饿了。 外出打仗的时候只能随便填饱肚子,便是回到了军营中吃的也都是些冻肉,哪里见过这么新鲜的蔬菜? 跑了一上午,他想回家吃饭了。 “诶,义父,义母和蓁蓁也在工厂呢!”沐英刚刚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和他们在门口聊了片刻,进来后高兴的与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惊喜:“当真?” “正好也到饭点儿了,咱们去食堂吃饭?”沐英邀请道,又神秘兮兮笑,“咱们吃的都是自己园区产的东西哦!” 那岂不都是小青菜? 冬季里的新鲜青菜,不仅朱元璋,连李善长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沐英却没领着他们走南北门,反而转到西侧。 朱元璋惊讶:“这边还有门呢?” “是啊,义父没瞧见这上面还有三楼和四楼的吗?”沐英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义母的办公室就在四楼。” “好家伙,这是登高望远啊。”朱元璋忍不住道。 再想想他那大营中,所谓的“高台”也不过就两层,结果他家妹子已经一下子上到四楼了?! “蓁蓁妹妹说爬楼对身体也有好处,义母有时候看账本一坐一整日,适量的活动对她更有益。”沐英解释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平台。 沐英继续说道:“这里是有专人炒菜的食堂,蓁蓁妹妹说是叫三号食堂。” 在一楼二楼吃饭是不要钱的,三楼却是要自掏腰包,就算是朱元璋来吃,也要拿银子。 朱元璋捏着鼻子认了,却说什么不肯替李善长掏钱。 李善长:…… 算了,朱元璋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 选了菜谱上想吃,掏钱点了小炒,沐英径直带着他们到一号包厢。 才进去,三人便听见马蓁蓁在说:“……所以今年的营收——” 因为推门声响起,马蓁蓁的话音戛然而止。 随后小姑娘又惊喜的喊道:“爹!你回来了!” “蓁蓁哟!哎哟,爹想死你了!”朱元璋也马上眉开眼笑,上前一把抱住马蓁蓁! 马氏大惊:“刚吃了饭,不能抛——” 来不及了。 马蓁蓁“嗷”一嗓子就飞上了半空,又被朱元璋平平接住。 才喊了一声“爹”,又飞了上去,“啊啊啊啊啊”的落了下来。 这次是马氏求呼呼的过来,将孩子夺进怀里,瞪了朱元璋好几眼:“刚吃饱饭,再被你扔吐了怎么办?” 朱元璋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该请李善长吃顿饭。 若不是外人在,自己这会儿怕是又要挨训了。 马蓁蓁捂着胸口缓了片刻,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爹!你!” 再看还有个陌生的伯伯在,马蓁蓁深呼吸一口气,“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朱元璋说完才反应过来,“没吃没吃。” “但是义父点好多菜。”沐英帮忙解释。 马蓁蓁尽量让自己语气好一些:“玉腰的手艺极好,爹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下次你去一楼吃也行,那菜也不错,还快。”马氏却道。 朱元璋不敢怒也不敢言的看了眼马氏,轻咳一声,对马蓁蓁道:“半年不见,这里变了很多呀。” 妹子呀!我们都半年没见了,对我好一点呀! 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之后马氏再说话总算和颜悦色了些。 菜很快就上来,便不必吃,单看卖相也是极好的。 看朱元璋狼吞虎咽的样子,马蓁蓁不免感觉有些骄傲:“玉腰这手艺可以吧?” “比城中的馆子都还要好!”李善长赞道。 他吃相已经算是斯文,但也很不慢,相比较,朱元璋几乎是要将脑袋埋到盘子里去了。 沐英到底也吃过一段时间三号食堂的饭了,此时还能腾出嘴来说话:“今儿我瞧着,那菜谱又有更新了。” “全是蓁蓁的主意。”马氏笑道。 沐英点头:“我猜着就是,有蓁蓁妹妹的点子,还有玉腰的手艺,这食堂对外开放也肯定没问题!” “原本我是想开个饭馆儿的,但是玉福还在这边上幼儿园嘛,玉腰担心妹妹,不愿意离开,只能过几年再说了。”马蓁蓁笑道。 听到这里,朱元璋才想起这玉腰是谁。 他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含糊说道:“你留在身边的那个流民,手艺这般好?” “是呢!捡到宝了!”马蓁蓁笑出一排小白牙来。 朱元璋风卷残云般将自己点的四道菜都吃了个精光,米饭添了三碗,这才满足的放下筷子长舒一口气。 一旁沐英正在积极邀请李善长再留一会儿,一号食堂晚上还供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盖饭或者面条,但味道也极好。 李善长自然无有不应,还叹道:“这伙食,比营中的好多了。” “毕竟这里是挣银子的地方。”朱元璋拍了拍李善长。 马蓁蓁却不赞同:“挣钱也得有命花呀,若不是将士们守城,我们哪里有这般安稳的生活?” “而且开城拓地,更是困难……爹,要不然,咱们家把军中的伙房承包了吧?” 马蓁蓁眼睛一亮,眨巴眨巴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什么是,承包?” 说到这个马蓁蓁就来劲了,详细给朱元璋他们讲了一下什么是承包制。 沐英听的神采飞扬,连连点头,瞧那样子似乎跃跃欲试的很想将承包的事情做下来。 马氏却悄悄叹了一口气。 老朱剩下的银子,可不多了啊。 以后有银子的就是富商马兴宗,朱元璋变成穷光蛋咯…… 穷光蛋.朱元璋毫无所觉,兴致勃勃的与妻女聊了半晌,又想去马氏和马蓁蓁的“办公室”看看。 李善长则对厂区更感兴趣,沐英自告奋勇,要带他去逛一圈,然后领着他去一号食堂吃饭,再送他回军营。 “妹子你这办公室真不错!”坐在美人靠上,朱元璋随意的将腿一搭,抬手就去抓马氏,“妹子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 93.爹你说,朱大帅会抄了咱们家吗? “还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账上都要没银子了!” 马氏有些着急的甩开朱元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片刻后叹道,“实在不行,便想个法子,罚‘马家’一些银子……” “不必那么麻烦,‘我’如今既然在朱大帅手下,逢年过节的送些银子也实属正常。”朱元璋说着,嘿嘿一笑,“正好也给城中其他富商打个样。” 马氏回过味来,瞪了他一眼,思索间却觉得可行。 “蓁蓁今儿也说了嘛,如果没有‘朱大帅’和军营的将士们,应天城不会这般安稳。他们能平平安安的做生意,保护费还是要交一下的。” 朱元璋摆出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又很快笑了起来,“我瞧着咱们蓁蓁真行啊,这工厂园区,让她建的跟个小城镇似的。” “确实,若不是每天晚上非得回无想山,收拾收拾在这里住下也不错。”马氏也笑起来,“小四小五如今都在这边上幼儿园,我和蓁蓁也几乎每日都来,等到日落再一起归家。” “路修好之后,只要一刻钟便能到家,很是方便……” “对了,你看看工厂的账。”马氏笑盈盈将在算的那一页递给朱元璋看,“你这女儿,不止是个仙女儿,怕不还是个财神爷吧。” 朱元璋只看了一眼,就“蹭”的坐了起来,目瞪口呆:“这么多?” “可不,这才是第一年。”马氏低声,说完又笑起,“修河堤和修路还贴进去大把银子,蓁蓁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总归还能再挣回来。” “是,蓁蓁所言有理。”朱元璋叹气,看着马氏,“咱们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好事,积攒了多少的功德,这辈子才能得这么一个女儿!” “……夫人,夫人!”门外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二小姐醒了,在找您呢!” “正好,一起去瞧瞧你另外一个女儿吧。”马氏施施然起身。 朱元璋却又躺下了:“累的很,不想去。” 话才说了这么一句,门外又探进一个脑袋:“爹!爹!你快来看这个!” 刚刚还说自己累得很的某人一跃而起,一边答应一边兴致勃勃问道:“什么?看什么?” 马蓁蓁这大半年日记奖励不少,但最好的奖励,还是那次关于她大哥的。 简直莫名其妙! 那日马蓁蓁困的很,随便写了几句关于她大哥的感慨就提交睡下了。 结果刚要睡着,就被系统吵醒,告诉她有用度两颗星。 马蓁蓁:??? 等到了第二天,又更新有用度,竟然到了四颗星! 马蓁蓁一头雾水,尝试记录了她哥哥几天的言行,有用度先是瞬掉到一颗星,接着便一颗星也没有了。 倒是她大哥,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后院的那个游乐场,玩了两日之后便将之前那个活泼的马大标又找回来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马蓁蓁不愿意叫自己大哥的大名,连想都不愿意想起。 太难听了。 她爹简直是起名界的一股泥石流。 此时朱元璋还不知道自己为大儿子心血来潮的名字背了黑锅,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中的薄册子。 马蓁蓁想要的粮食,系统一直没给她。 但是大约是她忧心河堤的时间有些长,那篇关于她大哥的四颗星的奖励,是一篇治河之法。 马蓁蓁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翻了一遍后,虽然看不太懂,却也觉得有用,便想着让她爹进献给朱大帅。 听到女儿这样说,朱元璋才从册子中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一边答应,眼珠一转说道:“蓁蓁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咱家今年赚了不少吧?” “……爹你不会是想给朱大帅送银子吧?”马蓁蓁大惊,“不行啊爹,他不会要的!万一再训斥你,或者罚你可怎么办啊!” 朱元璋:?? “送银子给他、他为何不要?”朱元璋不解,“三节六礼的,为何还要罚我?” 马蓁蓁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朱元璋以后会是历史上打击贪污最最最严苛的皇帝。 还三节六礼呢,还想送银子给他呢,洪武反贪,六十两银子就可杀一条命了! 瞧着马蓁蓁的表情,朱元璋不由有了些猜测:“怎么了?以后会发生什么?” “反正,爹你还是,别去了。”马蓁蓁叹气,“而且就算他现在要了,日后他再找你算账,可怎么办啊?” 朱元璋:???? 不是,他也没这么不要脸吧? 此时拿了人家银子,回头还要算账? 这不太可能…… 等一下。 若日后算账是为了抄家获得更多银子的话…… 咳,也不好说。 确实、确实有点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朱元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挠挠头,张口欲言,又闭上。 他反正,不会抄了他自己的,家吧? 咳,早知道还不如去看二女儿呢,至少不会这么为难。 大约马蓁蓁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爹粗糙的大手:“罢了,罢了,爹你想送银子就送吧,但是千万千万要记住,日后……多要几张丹书铁券啊!” 朱元璋:“……好,好的。” 所以他在他女儿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他看女儿是小仙女财神爷,他女儿看他,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喃喃开口,朱元璋尝试为自己解释:“那个,蓁蓁啊,朱大帅也、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劲儿……” 马蓁蓁便用那种“你果然是朱大帅的无脑粉”的眼神看着她爹。 看的朱元璋都说不下去,叹一口气,再摸一把脸:“好,好,爹、爹多要几个丹书铁券,多要几个。”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一人就一条命,要那么多丹书铁券做什么呀?” “命是只有一条,九族却多的很呀。”马蓁蓁顺口答道。 朱元璋缓缓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啊?” 他难道还会灭自己女儿的九族? 我……我杀我自己? 没管朱元璋目瞪口呆的样子,马蓁蓁却是有了另外一个主意:“爹啊,你知道慈善基金会吗?” 94.军队储备金 那朱元璋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过马蓁蓁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毕竟相对于现代的管制,万一她开一个慈善基金的创新,再有那为富不仁的拿着这名头当幌子骗老百姓的钱怎么办? 思索片刻,马蓁蓁道:“或许,应该叫……军队储备金。” “什么意思?”这个名字通俗易懂一些,朱元璋大体能猜到,但还想听马蓁蓁详细解释一下。 马蓁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这钱,便是城中众人,尤其是富商豪户,为了感谢将士们的辛苦,自愿筹备,为建设军营和保障将士们的生活。” 顿一下,马蓁蓁低声道,“尤其是伤残老兵的保障,也可以从这储备金中出。” 见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马蓁蓁又笑起来,“爹觉得如何?若是这意思还可以,便找些文人拟稿,回头咱家率先捐一大笔银子到储备金中就是了。” “也可以请马夫人来掌管这部分储备金,每半年或者一年公示一次账单就好了。” 马蓁蓁思索着,就见她爹脸色一变,像是有苦说不出一样。 她还以为是请马夫人做这些比较麻烦,而且马夫人又和自家有亲戚关系,自家又是捐款大户,难免让人不服。 “那旁人,李善长,刘伯温,应该都可以吧?找一个大家都信服的人就可以吧?”马蓁蓁到底是学历史的,只大体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做的。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头。 点子马蓁蓁给了,怎么操作,还是看他手下那群谋士了。 “这样以后不管是修城门,还是在军营建新伙房改善伙食,都可以走储备金了。”马蓁蓁叹道,“也不能就让朱大帅自己养着一整个军队吧。” 连年战乱,灾荒不减,百姓流离失所,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租子可以收。 之前主要是靠富商“赞助”,或者在攻城的时候烧杀抢掠。 比如,缺少马匹了就去和大元打一仗,缺银子了就去打有富人的城市。 但以后随着朱元璋地盘扩张,那自己人,该出钱的自然也要出钱啦。 马蓁蓁的想法很是不错,朱元璋当晚连家也没回,和李善长一起到了军营。 半路上与李善长说起此事,也得到了对方大力赞扬。 “从前是遇到一件事再号召富商捐款,但那一来困难,二来拖延期限。” “这般搞一个储备金,需要修城门修桥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用就行了,实在是好。” 李善长羡慕极了,“主上啊,小姐真是天降福星,兴旺主上啊!” 朱元璋哈哈一笑,回去便安排刘伯温等人为“军队储备金”写文章宣传。 这些笔杆子,骂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夸人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尤其现在还有个现成的“马家”,先天下之忧而忧,又是自己掏钱修路,又自己掏钱修堤坝的。 笔杆子们大肆赞扬一番,再暗搓搓表明“马家”日记在朱大帅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夸奖,又如何能行更多方便。 自然,言语之中已经将朱元璋封为君王,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提出个“从龙之功”。 人都不是傻的,能在朱元璋占领的土地上安安稳稳做生意,心中自然会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些人真是厉害。”马蓁蓁听着最近一连串的各种消息,对朱标惊叹道,“关于这储备金的条条框框都做的这么完善,偏偏每篇劝人拿银子的文章又写的这么动人。” 朱标点点头,但看表情,明显在想着其他事情,并未听马蓁蓁说了什么。 马蓁蓁无奈看他:“哥,你怎么又变回去了?” 朱标用不解的眼神看她。 “前段时间看你还像小时候似的,现在怎么又变的这么不爱说话了?”马蓁蓁不解,“而且是‘嗖’的一下就变了。” 朱标眸光微动,片刻后才道:“没有,就是……最近太累了。” 马蓁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朱标没听清。 他想起,前几日朱元璋回来,去学校看他们的时候,对二弟又抱又扔,对他却只是点点头。 甚至对常遇春的儿子,他爹都能有说有笑的聊一会儿,对他却连一句问话都没有。 “大哥啊,你今年也不过才六岁,为啥把自己崩的这么紧啊?”马蓁蓁不解。 朱标抿了下唇,开口却道:“八岁,我长大了。” 马蓁蓁:???? 她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你就比我大两岁啊?我才四岁,你怎么就八岁了?” 朱标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你六岁了。” 马蓁蓁:?? 不是,她哥非得把虚岁年龄算的这么大吗?都大出去两岁了哇? 兄妹俩正面面相觑,马氏过来,准备叫马蓁蓁回道观了。 见这氛围不对,马氏问了一句,之后便被他们逗笑起来:“标儿,你……你怎就八岁了?” “娘,我已经过了六周岁的生日,按虚岁应该八岁了。”朱标认真道。 马氏无奈:“好好好,那八岁了也要睡觉,准备去洗漱了。” “那反正我才四岁,你想八岁就八岁。”马蓁蓁嘟囔了一句,她还不想那么早的长大。 马氏被逗笑,也只有这些时候她才感觉马蓁蓁还是个小孩子。 军队筹备金的账本,到底还是落在了马氏的手上。 她也无所谓,其实便是从前军中的帐如今分成了两份而已,而且经过这一年,她也培养了些术数计算上的能手,可以帮忙分担一二。 朱元璋却开心坏了! 他自己光明正大的给了自己一批银子,还给两个自己都得了好名声,又抛砖引玉引来了更多更多的银子…… 军营中的伙房翻新后承包出去没有问题,修城墙没有问题,甚至把整个应天城的路都修一遍也没有问题了! 交出去大量银子,马蓁蓁也不觉得心疼,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再迎接一批银子了! 实在是,不做慈善不知道,一开基金吓一跳! 这应天城,藏着这么多有钱人呐! 那她不得,多赚点这些人的银子? 马氏已经按她的要求,将开在最繁华地方的店铺重装,开成了两间成衣铺子。 95.不管古今,做衣服果然挣钱! 冬月天寒,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正是成衣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 和卖蜂窝煤的一样,一间两层楼的对着大街的铺子,售卖高级成衣——也就是缎面绣花的棉袄,另外还接受定制; 一间藏在巷子里的铺子,售卖再简单样式的棉布棉袄,价格公道便宜。 马蓁蓁准备明年养上一群鸭和鹅的,回头羽绒服也能做的出来。 但今年的棉袄,已经足够令人疯狂。 像是沐英形容的一样,又厚实又保暖,穿在身上还轻快的很,丝毫不影响干活。 别说富人喜欢,老百姓咬咬牙,拿出攒了一年的钱,也能给全家置办一件。 尤其是,这一年,马蓁蓁已经提供了不少的工作机会,凡是勤快些的,别说饿不着,甚至会小有积蓄。 实在没手艺干不了活,勤快些多开垦些农田,也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秋收的时候,马氏还以稍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了不少粮食。 总归,在这一年的应天城,只要你不懒,便肯定能攒下银子。 “辛苦了一年,到了年底,也该花点儿了。”马蓁蓁嘿嘿笑着,点着手里的高定订单,笑的见牙不见眼。 实在是棉袄太受欢迎,马蓁蓁仿照后世明朝服装做的一些样式也很好看。 她自然是不会设计的,但总有那心灵手巧的,不必图纸便能做出她想要的样子。 “小姐,那件绣着兰草的棉袄很受欢迎,卖出去好几件了。”青寻喜滋滋的说道。 因她年纪也不小了,马蓁蓁不想强留她在身边只做个伺候人的奴婢,加上青寻在衣服上还有些自己的想法,这成衣铺子便交给她打理了。 马蓁蓁点头:“赶在年前,再做一些童装出来,要那种……嗯,亲子的。” 明白所谓的亲子是什么意思后,青寻两眼放光,当即便下去与绣娘一起商定花样去了。 如今马蓁蓁身边贴身伺候的换成了一个名叫小草的丫头,是纺织厂魏大娘的女儿。 这娘俩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长就一副山东人的模样,魏小草不过十二岁,已经和比她大两岁的青寻差不多高了。 小草手脚麻利,又憨厚爱笑,对马蓁蓁更是真心爱护,便是马氏,也寻不出一丝错处。 这会儿她有些羡慕的看了眼青寻的背影,又低头,把马蓁蓁面前的微凉的水换成了温度正好入口的。 马蓁蓁恰好瞧见她这一眼,笑着问了个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小草,你为什么叫小草?” “我娘起的,说叫这名字好。”小草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就跟地上的小草一样,自然不能和小姐比。” “不是哦,我名字叫蓁蓁,意思便是茂盛的草。”马蓁蓁笑眯眯,“你跟着我,会越长越生机勃勃的哦。” 小草一惊,又更加高兴:“小姐、小姐名字竟是这般意思么?” “是呀,当初我爹给我起名字,也是盼着我能像小草一样,顽强的活下来。”马蓁蓁拍拍小草的肩膀,明明只有人家一半高,气势却有两米八,“你的名字很好,你也很好。” “好好学识字算数,以后有用得着你的时候。”马蓁蓁给出许诺。 小草连声应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的低下头去。 她知道马蓁蓁所言不假,之前贴身伺候过小姐的人,如今一个管着工厂和军营的伙食,一个管着新开的成衣铺子。 能被小姐选中带在身边,想来,自己也不算太差吧。 魏小草莫名多了几分自信,做事越发麻利起来。 一叠高定单子做完,马氏成衣推出的亲子装又在应天火了起来。 到了年底,一盘账,马蓁蓁笑的眼睛都要没了:“娘诶!娘你看!我就说,花出去的银子肯定会回来的吧!” 好家伙,不管古今,做衣服果然挣钱! 这一年纺织厂的蚕丝、棉、麻收成都不错,马蓁蓁又有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眼光,让绣娘们做的衣服又舒服又轻快,还好看的紧。 一边算账,马蓁蓁还一边说道:“哎,也是马夫人不爱出去社交,不然让她穿一件咱们的高定裙子,往夫人堆里走一走,估计还能带来更多销量!”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的马氏:…… 怎么说呢,那位马夫人,大约已经穿了。 轻咳一声,马氏决定夸夸女儿:“怎么?娘穿你做的衣服还不够呀?你爹、你哥哥们,都在穿呀。” “是的是的,我还让爹送了几件给几位将军,代言人暂时没有,品牌好友可以多几个嘛。”马蓁蓁又在说一些马氏听不懂的话。 她现在简直越来越放肆,完全不再掩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当然,是在家人面前。 说到家人,马蓁蓁就瞧见蔫头耷脑推门进来的自家大哥。 她和马氏都还在成衣铺子盘账,早上也和朱标说了,等放学一起回家去。 这会儿闷闷不乐的朱标和兴致勃勃的朱小二形成鲜明对比,马蓁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马氏一看后面跟进来的、傻了吧唧的朱元璋,便明白了。 火气“蹭”的一下就冲上了马氏的脑袋,她一个眼刀飞过去,还在咧着嘴傻乐的朱元璋一下子就收敛了表情。 “大哥?你怎么啦?”马蓁蓁一边问,一边找出点心,选了最甜的一块塞进朱标嘴里,“吃点甜的,开心开心。” 朱标摇摇头,背着书包坐在马蓁蓁身后,谁也不看。 马氏瞧见他这副样子就心疼,再看一眼没心没肺跑去喝茶吃点心的朱小二,忍不住又瞪朱元璋一眼。 一直注意着自家父母的马蓁蓁这次没忽略他们的神情,微微有些诧异的一挑眉,再回头看闷着头不吭声的大哥。 难道,她大哥变成这样,是她爹的原因? 马蓁蓁脑海中一个激灵,想起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重新活泼了的大哥又变蔫吧,似乎就是从她爹回来之后! 啊,她爹怎么那么坏!连个八岁、额、六岁的孩子都欺负! 马蓁蓁气咻咻的也跟着瞪了朱元璋一眼,瞪的朱元璋越发莫名其妙,用眼神问这对母女:我怎么了啊? 96.朱元璋为自己卑劣的心思难受 他怎么了,回去的路上就知道了。 马氏特地没和儿女们坐在一辆马车上,反而拉了朱元璋,两人单独坐在了一起。 上车前,马蓁蓁叫住马氏问了几句,也没得到回答,只让她好好安抚哥哥。 前面马车上,马蓁蓁和马小二的嬉笑声不断传来,后面马车上,气氛却越来越凝固。 朱元璋硕大一体格子,在马氏的盯视下越缩越小:“妹、妹子,有什么话你、你就说啊……老看我做什么……” “我看看你这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马氏一边气怒,一边还要尽量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啊?” 朱元璋越发委屈了:“我没干什么啊……” “朱重八!”马氏重重一拍小几,“你没干什么,你大儿子如今连笑都不会了!” 一提起朱标,朱元璋眼中就闪过一丝痛意。 他别过脸,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马氏气的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朱重八!”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朱元璋低声吼道,顿了片刻,又闷声闷气说,“我瞧着他,就很难受,我……我……” “那你躲着他避着他,不与他亲近,难道他就没有感受吗!朱重八,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好一个标儿,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 马氏气死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朱元璋这脑子竟这般一根筋。 他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干脆现在就当那黑发人已经死了? 马氏实在按捺不住情绪,低吼问道:“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要当我已经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了?” 她这话才说完,就看见朱元璋眼眶通红的一下子扭过头来看她。 摸了一下眼睛,朱元璋才闷声答道:“蓁蓁……是仙女儿,肯定有办法的。” “那标儿……” “我不敢奢求老天这般讲道理,能将你和标儿都留给我。” 朱元璋单手捂住眼睛,“我……还有小二小四他们,但你……我只有你……” 马氏一震。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朱元璋自觉无法面对朱标,不仅是因为知道朱标会早亡。 更是因为,在朱元璋心里,若是能只改变一个人在原定轨迹死去的命运,那要改变的,却是她的。 马氏顿时泪盈于睫,心中的怒气消散,留下的却是又无奈又酸涩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挪过去从背后抱住朱元璋。 战场上见惯鲜血和厮杀的汉子,此时却在轻轻颤抖着。 其实上次说起的时候,朱元璋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但是马氏一时没往那边想,非得等他说的这般清楚才明白。 朱元璋为自己卑劣的心思难受,为自己不得不放弃大儿子难过。 但他也没办法,他便是做了皇帝,是天子,也只是凡人,拼尽全力也不敢奢求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马氏想明白,到底不忍再瞒他,开口就想与他说起花城和朱文逊的事情。 但到底她曾与马蓁蓁做过约定,犹豫之后,马氏决定还是先与马蓁蓁商议过再说。 当下,她只能柔声安慰:“那若是这般,你不更应该珍惜与标儿共处的这几十年?” “我……我对不起他……”朱元璋囔着鼻子,话说的含含糊糊,“我竟然,不想救自己的儿子。” 马氏心底更软,又拍了拍朱元璋的脑袋:“那也是为了我,是不是?要觉得愧疚,也该我来愧疚,是不是?” “我不要你愧疚,我、是我的选择,不能怪你。”朱元璋马上回身说道。 相比较他,怀胎生育,又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的马氏自然对孩子们感情更深。 做出这般决定,他已经这般难受,要是还要将责任怪在马氏身上,她岂不是更难熬? 朱元璋又吸着鼻子说道:“反正、反正能救标儿,我一定救,但、但若只能留一个……” 他这想法也实在朴实,马氏险些要笑出来。 此时再看朱元璋,三十多岁的人了,竟还带着几分愚蠢的清澈,还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 马氏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谁说只能救一个的?万一大家都能活呢?” “会、会吗?”朱元璋抬眼,眸中是怯怯的渴望。 实在是…… 马氏叹了口气,闭目点头:“会的,我想,会的。” 朱元璋“嗯”了一声,片刻后又闷着声音说道:“那我,那我以后敢看标儿了。” “快看看标儿吧,他那般崇拜你,被你忽视自然要难过坏了。”马氏既心疼朱元璋,又心疼儿子,半晌,叹一口气,“莫要多想了,你再这般,以后有什么事儿,便不许蓁蓁告诉你了。” “不想了,不想了。”朱元璋赶紧摇头。 摸一把脸,他撩开车帘,让冬日的风在自己脸上吹过,将未干的痕迹都吹干才算完。 马车行驶的很快,外面风也冷的很,马氏却什么都没说,陪他一起挨冻。 等到了家,好不容易被弟妹哄的才露出一点儿笑的朱标,在瞧见下车的朱元璋后,马上就变了脸色。 原本应该明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却多了几分不自信和躲闪。 他大约是想静悄悄离开的,人都悄悄摸摸走到门边了,才要进去,就忽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使他双脚腾空而起。 熟悉的感觉让朱标“嗷”的惊声叫了一嗓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大喊道:“爹!爹!快放我下来!” 也是这句话出口,朱标就愣住了。 他似乎,许久没能这么欢呼一般的叫出“爹”这个称呼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臭小子!现在还学会躲着爹走了,嗯?我问过你们夫子了,都说你最近字写的很好,是不是?” 他爹竟然会悄悄去问夫子他的学习! 他爹……还在关心着他!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忽视他! 一股热流从心头涌上眼睛,便是再如何假装沉稳,此时的朱标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手脚在空中乱蹬乱挥:“爹!呜呜呜呜爹,呜呜呜!” 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朱元璋却仿佛明白。 他将朱标往空中一抛,接住的时候却将对方翻了个个。 顺手在圆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朱元璋哼笑:“抛起来都和你弟弟差不多重了,再不多吃点,以后怎么当大哥?” 97.这一片……归马蓁蓁管了? 这一晚,家中的欢声笑语特别多,满的要从院子里溢出来了。 深夜,马氏去看过孩子们,回来后到底忍不住又拍了朱元璋一巴掌。 朱元璋委屈的捂着隔壁,仿佛马氏那一下打的多么重似的:“妹子你又怎么啦。” “还又怎么了,朱重八你瞧瞧,瞧见你儿子脸上的笑没?”马氏掰着手指给他数,“你也不过就和他说了五句话而已,五句话!” 朱元璋努力将自己缩成弱小无助的样子:“怎么啦……” “五句话就能让你儿子睡着都在笑,朱重八,你!” 马氏实在忍耐不住,又往朱元璋后背拍了一巴掌。 朱元璋依旧不敢怒,也不敢反抗,相反他还笑嘻嘻的去拉她的手:“拍疼没?我给吹吹,呼呼呼……” 马氏斜斜瞪他一眼,又无奈下来:“你总是这般……罢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对标儿好一些。” “妹子你是知道我的,我心中最疼爱的便是标儿。”朱元璋说完这话,自己顿了一下,“除了蓁蓁。” 马氏:…… 好好好,这样也算是最疼爱是吧? 山上,马蓁蓁屋里还没熄灯。 魏小草有些担心,站在床前不住催促:“小姐该睡了。” “小姐你身子弱,可不能熬着。” “小姐快别看了,先睡吧……” 马蓁蓁被她吵的头疼,抬手打了个住嘴的手势,又叹一口气,将手中的图纸收了起来。 这不是系统奖励,是她自己画的。 她想筹备一个大集,就开在工厂附近。 因为那块儿人丁多,来往运输马车也多,附近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但并不统一。 马蓁蓁想建一个农贸交易市场,但思及当下的情况,还是先算了。 但做个大集,应该还不错。 “做一块平地,还是直接摆在路边?”马蓁蓁思来想去,“正好在路边铺个人行道……嗯,异型砖……” 冬日不是烧砖的好时候,好在想铺人行道的话,碎砖加水泥也可以。 工厂门外的大路确实宽广,但因为要拉矿运货,来往马车很多,行人走路多有不便。 如今人行道建成,马蓁蓁又想着做个集市专门修的宽广了些,路自然更好走了。 这个时候的土地还没有归谁所有的概念,勤快点,挑土搭草也能盖起一间屋子来。 附近已经逐渐有土屋建起,屋前种地,屋后养鸡,一派人间烟火气。 马蓁蓁趴在车窗前,不顾寒冷凌冽,一边看一边笑。 马氏担心她冻着,给她披了厚厚的大氅不算,还将她脑袋都一起包了进去:“今日又不是集市,这般好看么?” “娘你看,那家又养了鹅!”马蓁蓁指道。 她当时修路的时候,便将公厕一起修筑好了,现在附近的百姓也习惯到公厕来解决方便,有些还会在自己家里垒一个旱厕——毕竟堆肥用来种地太有效了! 整个腊月里,最热闹的地方,便是马蓁蓁的这个工厂园区了。 哦,现在这一片儿有名字了,叫宝华。 这是在历史上的应天从未出现过的地名,马蓁蓁听说朱大帅亲自为她的工厂园区取了这么个名字后,还真是有些惊讶。 而且,朱大帅并未遣人来管理这宝华镇,只说一切如旧即可。 这一切如旧的意思是……这一片……归马蓁蓁管了? 马蓁蓁不解,并大为震撼。 她还问过马氏,马氏也表示不懂,不明白,不理解,但却似乎并不太惊讶。 被问及,马氏笑道:“朱大帅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蓁蓁是有真本事的,他见过,自然相信你。” 马蓁蓁无言以对。 怎么到了她爹他娘口里,这朱元璋像是个天大的好皇帝一样。 又勤奋,又肯吃苦,还很能体恤百姓,又肯礼贤下士,现在竟连她一个四岁小孩的功绩都能认可了? ……这个时期的洪武大帝,竟是这般的好吗? 马蓁蓁不明所以,却也对朱大帅的印象好了几分。 1361年的腊月,在集市的热闹和喧嚣中结束,又在一片炮竹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马蓁蓁的火药坊如今在武器上尚无寸进,但做烟花炮竹做的却很是不错。 这次,马家放的所有烟花,都来自于马蓁蓁的烟花坊。 看着腾空而起灿烂烟火,马标和几个弟弟越发兴奋,马蓁蓁依偎在马氏怀里,看着兄弟们闹腾,又揉了揉眼睛。 朱元璋叫了一帮子兄弟到家中喝酒,此时也被炮竹声引来,瞧着腾空而起的烟花,全都齐声叫好。 听着打更声,马蓁蓁嘀咕道:“1362年,朱元璋可不好过咯……” 搂着她的马氏只听到后面一句,难免心中一惊:“什么?” “我说,新的一年,朱大帅要不好过咯。”马蓁蓁叹了口气。 这一年,朱元璋的地盘不仅没有丝毫扩张,反而还迎来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叛乱。 原本被压下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家地盘上的人不安稳,也引得张士诚和陈友谅频频向其发动进攻。 皱紧眉头,马蓁蓁自觉如今一家都和朱大帅的成败有着深深的牵扯。 所以,要不要暗示一下朱大帅这一年的那些叛乱呢? 若是能提前知晓,处理起来也会简单一些吧? “蓁蓁,关于未来的事情,你……”马氏犹豫许久,也没能问出来。 马蓁蓁却自觉的答了:“有些大事知道的详细,小事就不知道了。” 马氏心头一跳,想说只知道大事也可以,但还是按捺住,点了点头。 “还有时间,最早的叛乱也要在二月份才会爆发。”马蓁蓁托着腮,让她再想想,到底要不要去干预朱大帅的历史进程。 毕竟,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朱元璋也是最后的赢家。 别她一插手,却又改变了什么…… 她这个小蝴蝶,万一给大明朝扇没了,她可去哪里哭啊。 马氏旁敲侧击了几句,准备晚点时候和朱元璋说一说,却是不知,马蓁蓁大年初一写的日记中,却详细说了二月初七的那场叛乱。 前一晚和哥们几个闹的有些过喝的有些多的朱元璋,被一阵【叮叮叮】声吵醒时还没反应过来。 98.拯救胡大海! 【对朱元璋而言,至正二十二年绝对是令他心烦的一年。】 睡眼惺忪的朱元璋:??? 啥?怎么就心烦了? 大年初一的,因为种种原因今年还不必去向小明王拜年,朱元璋还想好好的睡个懒觉呢。 结果一大早的,老天爷就给他这么劲爆的消息? 朱元璋抹了把脸,连忙正正经经跪在床上,低头细听。 【因为这一年,他不仅被已占城镇频出的叛乱困扰,还被陈友谅和张士诚时不时的骚扰。】 【内忧外患的一年,以至于他的领地在这一年丝毫没有开拓。】 朱元璋:!!! 那这确实是值得心烦的大事!得好好听! 要是能提前知道哪里叛乱就好了,可以先预防着——不,他要直接把敢作乱的狗东西都杀了! 机械音没有感情的继续: 【第一场叛乱,出在二月初七,金华。】 朱元璋眼睛一眯。 金华,算是他的东线,如今是朱文忠(李文忠)看管着,还有胡大海,应该不会有太大事…… 【元朝降将蒋英叛降张士诚,杀死金华守将胡大海及其次子。】 死、死了? 朱元璋瞳孔一缩,猛的抬起头来,沙哑出声:“胡大海……” 睡的迷迷糊糊的马氏被他吵醒,翻身“嗯?”了一声。 朱元璋顾不得她,继续听天启说道: 【随后苗人降将、副元帅李祐之跟随叛乱,杀害阆中王凯、总管高子玉,举金华而叛。】 【金华城中,躲过一劫的典史李斌‘怀省印,缒城走严州,告变于朱文忠’。】 李斌,朱元璋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是个有勇有谋的,不错。 【朱文忠使何世明讨伐金华,蒋英自知不敌,弃城逃走,直接投降张士诚。】 【何世明进城后清算叛将,金华之乱平定。】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天启给的提示并不太详细,但也够了。 到二月初七时,蒋英便已经与张士诚勾结上,那现在……或许也已经有了苗头? 朱元璋再睡不着,披衣而起,出门去寻正好宿在客院的朱文忠。 “我那年才刚刚起兵,他便主动找到滁阳,自请愿为前锋……” 吩咐朱文忠早点回去金华细查蒋英后,朱元璋回到卧房,和马氏长吁短叹的说起胡大海。 马氏不明所以,却也认真听着。 “占领徽州,大败元将杨完者,和邓愈、李文忠自昱岭关一直攻打到建德,降服了溪洞兵三万人,攻克兰溪,从取婺州……” 朱元璋越说越伤心,单手捂住眼睛,嘴里还在念叨着,“至正十八年的时候,因他那长子喝酒误事,为正军纪,我、我将其亲手斩杀,他都未曾怨恨过我……” “去年信州弹尽粮绝时,不少人劝他弃城回营,他也不肯,说那是闽、楚襟喉之地,他定要为我守住……” 朱元璋当真是伤心极了,语气都带了哽咽,“他常说,自己是个武人,只知粗鲁不通诗书,仅仅懂得三件事:不杀人,不掠夺妇女,不焚烧房屋。” “但他又对有能力的人,尤其是读书人极其爱惜,刘基、宋濂、叶琛、章溢等人都是大海推荐来的。” “就连那几个该死的苗将,也是大海喜爱他们才华,才将他们留在帐中,他们竟然、竟然……” 朱元璋语不成调,再说不下去。 马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很不解:“谁?胡大海?他……” 看朱元璋这么难受,马氏险些要问出一句“他死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年前也才刚见过,最近也没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啊? 朱元璋原本还能忍住,被马氏一提起胡大海的名字,眼泪就彻底流了下来了。 听着那痛哭的声音,马氏简直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之前传来噩耗,但她不知? 轻轻拍着朱元璋的肩膀,马氏叹道:“节哀,大海他……哎,他……” “他遗体在哪儿?又是因何而去?咱们帮他好好办好身后事,若是被人谋害,便用那人来血祭大海——” “对!我要为他报仇,血祭!”朱元璋猛的抬脸,一手握拳重重砸在床头,“蒋英!你给老子死!!” “不必文忠再查了!既然、既然蒋英会做这样的事情,他的降也定是诈降!该死,老子这就去杀了他!” 大年初一,朱元璋一身杀气,轻骑减从,带着朱文忠一早便奔袭往金华。 不仅当天砍杀了蒋英、刘震、李福三人,还以雷霆手段,将整个处州上下都翻查了一遍。 处州苗军元帅李祐之、贺仁得等,因曾经与蒋英联系过,也被严格监视起来,但凡有一点儿作乱的苗头,便“直接砍杀,不必留情”。 话是朱元璋说的,而在蒋英住处搜出来的数封与张士诚来往的信件联系,实打实的说明朱元璋此举,并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随意杀人。 胡大海瞧着那些已经称呼张士诚为“吾主”的信件,又羞愧又气恼:“这人怎、怎这般!昨日见我还笑嘻嘻的拱手行礼,背地里竟行这般勾当!” 铁打似的汉子,竟被一堆信气的红了眼眶,当即跪下对朱元璋道:“求主上发落,臣有眼无珠,竟纵容了这般的祸害!” “确实是个祸害,好在……” 朱元璋看着还活生生的胡大海,叹了口气,“大海啊,你可长点心吧。” 胡大海不解:“啊?” 随后他表情更加困惑。 为什么……他的地盘上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朱元璋却并不责怪他,反而用一种……看傻大儿的目光看着他? 朱元璋再看向跪在胡大海身边的儿子胡关住,以及义子胡德济,又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得多生儿子! 直到朱元璋离开,胡大海还不明所以。 让他长点心看好手下人,他能理解,让他再续娶个媳妇儿,多纳妾生孩子,又是为啥呢? 胡关住……这么差劲儿吗? 被亲爹打量的很是不安的胡关住颤巍巍才喊了一声“爹”,就被胡大海一脚揣在膝盖上:“爹什么爹?还不快去练功?一天天的,什么用都没有!” 胡关住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亲爹,回应天半路上的朱元璋却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蒋英已经被他砍了,那胡大海,还会死吗? 99.这个盐,好甜 若胡大海能躲过这场死劫,是不是说明、说明…… 朱元璋忽然僵立在马上,随后浑身颤抖,险些就要直接跌了下去。 “义父!”朱文忠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当即勒马回身,一把扶住已经往下歪倒的朱元璋,“义父这是怎么了?” “文忠,文忠啊……”朱元璋大哭出声,“若是,若是……” 若是胡大海不会死,那马氏和朱标是不是、是不是也都可以…… 朱元璋之前一直想的都是神神鬼鬼的手段,甚至想拿出自己的一半寿命与马氏共享。 但如今、如今…… 若天启能提前告诉他马氏和标儿什么时候出事,他是不是也可以、避免一下? 朱元璋怔愣许久,才忽然又动了起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一甩马鞭,意气风发:“走,回家!” * 马蓁蓁不知道她爹去干了什么好事,倒是因为系统给的三星奖励研究好几日了。 白砂糖的制作办法! 她曾经也在《天工开物》上看到过,但之前就是怎么都没想到! 现在被系统当做奖励发放下来,还是改良版的,更容易实现,马蓁蓁摩拳擦掌,拿着家里的赤塘尝试了几次。 ……无一成功。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难道这方法,是被称为明末科学家的宋应星自己瞎编的? 也不应该啊。 纵观历史,大明确实是有记载的出口白砂糖最多的国家,比隔壁印度还要多。 而且关于如何将红糖提炼成白糖,还有一个关于意外的故事。 说是匠人将糖罐埋在黄泥土中,结果有一罐没密封好,被黄泥落入其中。 但等到匠人打开糖罐却意外发现,里面的糖变成了白如雪的模样。 自那之后,才有了“黄泥水淋脱色法”。 “可是这也不行啊!!”马蓁蓁托腮蹲在那里,戳一戳一坨又黄又红的东西,叹了口气。 白砂糖没做出来,倒是浪费了半罐子红糖了。 马氏早就知道她在做什么,此时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娘觉得你的想法是可行的,不若找工匠去试试。” 马蓁蓁:我果然不适合动手。 好在她有个优点,就是勇于承认自己不足,当即决定还是找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 工厂园区又新建了个不大的熬糖坊,冬日里一时收不上来新鲜甘蔗,马蓁蓁便大手笔的买了已经制好的赤塘让工匠尝试。 ……然后没过几日,她就看到了白花花的砂糖。 朱元璋从金华回来,就见自家女儿对着一碟子“盐”发呆。 他哈哈一笑,上前用手指蘸了一点儿:“怎么了?这精盐提纯的不太行啊,这次的怎么不太白——嗯?嗯???” 话没说完,他就对上了自家女儿戏谑的目光。 朱元璋不敢置信的又捏了一撮放进嘴里,随后眼睛瞪大:“甜的,盐?” 恰好出来的马氏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就喷笑出来:“盐还有甜的?” “真的,不信你尝尝!你女儿弄出来的!这盐,真的是甜的!”朱元璋惊奇道。 马蓁蓁:…… 看她爹真又捏了一撮,非得让她娘尝尝这甜味儿的盐,马蓁蓁再忍耐不住:“爹,你就没想过,它这么甜,或许……它是糖呢?” 朱元璋:“啊????” 朱元璋不敢置信:“这么白,是糖?” “白色的糖?”朱元璋翻来覆去看,又尝了一口,“真是糖?” “……它不甜吗?”马蓁蓁哭笑不得。 朱元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捏起来又吃了一口,一边吧唧嘴一边回味:“真是甜的……” 马氏笑到不行,一手撑着柱子才能站住:“甜的盐,哈哈哈哈哈,重八、咳、重复尝了多少次,还说是盐,盐是甜的还叫盐吗?” 朱元璋也冤啊,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白色的糖,听也没听说过,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洁白如雪的盐,现在告诉他,洁白如雪的不止是盐,还有糖? “这、这以后厨子炒菜,岂不是分不清糖和盐了!”他勉强为自己分辨道。 马氏撑着腰笑道:“这般做出来的糖可金贵的很,平日里吃都不够,哪里还能做菜用?” “也是,也是。”朱元璋附和道。 马蓁蓁看着父母,很想说几百年之后,确实会常常出现做菜分不清糖和盐的乌龙。 朱元璋要去浴房了,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又捏了把糖放在嘴里。 马氏提醒他道:“皂荚似乎是用完了,你先拿一些再去洗澡。” 正在笑着的马蓁蓁忽然想到什么,“嗯?”了一声之后,那念头却又一闪而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白糖总算弄出来了,马蓁蓁也有心思继续写这一年的叛乱了。 “上次写到金华的叛乱了。”马蓁蓁自言自语,调出日记系统,摩拳擦掌,“三星奖励诶,嘿嘿嘿,那这次不知道还会奖励什么?” “啧,要是每次记载叛乱的日记都能换来一个三星奖励,那也值了。”马蓁蓁摸着下巴,又可惜,“这一年有记载的叛乱好像是少了点哦……” 算了,再多朱元璋就应付不过来。 她调出系统,思索之后,选择从上一篇相关日记的结尾开始切入: 【金华的叛乱只是开始。】 【随着蒋英的种种动作,之前与他联络过的处州苗军将领李祐之、贺仁得等也于当月十一日开始行动。】 【他们暗杀了院判耿再成、都事孙炎、知府王道同及朱文刚(柴舍)等,占据处州。】 【朱文忠派出王佑,率军候在缙云山,等待时机夺回处州。】 【至三月初一,朱元璋得知处州叛乱后,当即派出平章绍荣前去讨伐。】 【谁知这时,张士诚却伺机而动。】 “先写这些吧。”马蓁蓁自言自语,“再往下写便是诸全之乱了,一个一个来吧。” 主要是分开来,还能多赚点系统的东西,咳。 此时朱元璋还未睡下,正在与马氏说着那白糖的事情:“……总归比精盐更难得,而且,这种东西,便是元朝的皇帝,怕是也没见过。” “你想往北方卖糖?”马氏挑眉。 朱元璋摸着下巴思索着,嘴里却说起了实话:“这一年多,咱们蓁蓁也把周边能榨的银子挣的差不多了,总归银子这东西都长的一样,挣谁的不是挣。” 100.他们是不是都能活? “而且……”朱元璋狡黠一笑,“这么好的东西,总不能流传的到处都是吧!” 马氏明白过来,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就见朱元璋从床上一跃而起,忽然跪在了她面前。 马氏:??? 不是,朱元璋这是要干什么? 认罪?还是忏悔? 却见朱元璋跪在那里,静默不语,一双眼睛却越瞪越大,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片刻后低吼一声:“文刚!” 马氏被他吓的“啊”的一声,下意识四下去看:“文刚怎么了?” 半晌,却见朱元璋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头栽倒在锦被里。 马氏大惊:“重八?你这是怎么了?” 别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句话马氏没说出来,但想到此处距离有无垠大师的天书观并不远,她心中倒是安稳了几分。 果然,朱元璋也只是摆摆手,又挣扎着坐起来:“他娘的,我得给文刚写封信!” 之前只是怕那几人会跟着造反,朱元璋专门让朱文刚好好看管着。 只是笔要落下信纸的瞬间,朱元璋又犹豫了。 他都已经让朱文刚看管好那些苗军降将了,若对方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而且,生死的改变,到底需要他插手多少,才能彻底改变? 朱元璋容易想的多,这会儿又在沉吟,自己若是救了胡大海等金华的将领也就算了,如今若是再插手更多人的生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以后再没有这种机缘了,他、他家妹子和标儿,可怎么办啊? 对于朱文刚,他已经提醒,也让对方小心些了,事情会如何进展,朱元璋…… 不想再插手了。 他想再看看。 看事情到底会如何进展,看看朱文刚和胡大海的以后,到底会是怎么样。 倒是张士诚那边,虽然还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提前做打算,以攻代防倒是不错。 朱元璋笔锋一转,却不再是给朱文刚写信,而是一封向张士诚的宣战信。 马氏在旁尚未看完就皱起眉来:“重八,这般写的话,言辞是不是有些太激烈了?” “这还激烈?他和蒋英勾勾搭搭,险些连金华连整个处州都要被他夺去了。” 朱元璋想起天启中的内容,心中愤慨,下笔如有神,“娘个腿的,还想趁乱来偷袭老子,老子光明正大去打都能弄死他!” 马氏只知金华城中大概,此时听朱元璋一说,才明白这其中竟然还有张士诚的手笔。 被这么一打岔,马氏也忘记了刚刚朱元璋跪在床上的事情了。 她看着朱元璋连夜将宣战信送出去,心中难免担忧:“你想自己去?” “嗯。”朱元璋目光沉沉,却又笑起来,“要显得像是我自己去了。” 马氏不明所以,朱元璋与她解释道:“你说,若处州叛乱,我却正好带兵去攻打张士诚,那陈友谅会怎么做?” “……你想做个假象,守株待兔,等着陈友谅?”马氏明白过来。 朱元璋圆圆的脸上露出马蓁蓁同款狡黠笑容:“他最近做了个大船,听说很是不错……” 马氏嗔怪的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你……还是小心。” “妹子放心!”朱元璋一拍胸脯,又笑起来,“我还想再和你多生几个儿子呢!” 马氏:…… 谁能料到,朱元璋说话算话,一个月后他“出征”诸全迎击张士诚之弟张士信,家中马氏被查出了喜脉。 马蓁蓁眼睛都瞪大了:“娘!” “咳。”面对四岁的女儿,马氏竟有些羞赧。 不由在心中又骂了朱元璋一顿,真是的,刚休息了一年,又怀上了! “不是,小五才刚一岁,你,你们……”马蓁蓁终于明白什么叫无奈扶额了。 她这会儿就用小胖手扶着额头,苦笑连连,“你们真是。” “多子多福,多子多福。”马氏只能这般说。 马蓁蓁能怎么办? 两个哥哥只知道要多一个弟弟,还很高兴,只她小小一个,跑前跑后,寻了之前马氏用惯的孕产婆婆。 又担心马氏孕吐食欲不佳,马蓁蓁专门将玉腰调了回来,还抓紧时间腌制了一坛的青梅。 马氏看着满脸担忧的小女儿,抬臂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叹息。 “要不然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呢,蓁蓁,有你真好。”马氏柔声说道。 马蓁蓁也跟着叹了口气。 自家亲爹娘,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因为忙碌着照顾马氏,加上工厂园区那边开年又有大动作,绣房也在赶制春装。 四岁小朋友一回头,才发现历史上的事件,又被改变了。 “已经二月中旬了,怎么金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马蓁蓁嘀咕着,又翻看了一下自己在日记系统写下的内容。 没有错啊,她没记错,就是二月初七开始的。 正怀疑间,忽然一个喜讯就传到了应天。 胡德济大胜! 张士信不战而败,根本没在诸全留下一点儿痕迹,反而灰溜溜的逃走,还险些将绍兴也丢了。 朱文忠是很想将绍兴拿下,那般的话几乎可以将张士诚的领土一分为二,再慢慢击破便好。 可惜大约绍兴对张士诚太过重要,胡德济的试探引来对方的强烈反扑,众人只好退守诸全。 马蓁蓁还未从这一系列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就听说,原本说是在诸全前线坐镇的她那亲爹,给陈友谅来了个突袭。 “这不对啊……这不对啊?”马蓁蓁捂着脑袋,“怎么一切都变了?” 那她所知道的以后……还会按她所知的走吗? 不是,朱元璋怎么跑去打陈友谅了?现在是时候吗?啊? 处州这边的叛乱呢,他不管了? 还有之后洪都的叛乱,女儿港的商船,元军的攻打,绍荣谋反案,池州谋反,到底还会不会发生啊? 马蓁蓁头疼的揪着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再次怀疑自己绝对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 啊! 她背了那么久的历史书,竟然没什么用了么! “蓁蓁?这是在做什么呢?”马氏路过,从门外瞧见马蓁蓁的模样,不由笑起。 马蓁蓁皱巴着一张小脸抬起头来:“娘,有没有历史书啊?我想看看。” 101.“怎么没给我起个小名叫蝴蝶啊” 看完之后,马蓁蓁却觉得更加绝望了。 怎么说呢,过去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历史,甚至每件事每个时间点都能对得上。 但是! “前年的太平之战就不对,但是去年的一切好像并没有改变……” 马蓁蓁忽然捂住了嘴。 她想起来了! 太平之战不对劲,是因为她和马氏说起过,然后还给她爹写了信,说是自己做梦梦见的! 去年因为没什么大的战役,自己又一心扑在挣钱上,马蓁蓁并未与旁人说起过什么。 而今年,大年初一,她就和亲娘说这一年朱元璋会不好过! 果然祸从口出么! 所以,不是她穿越到了未知的平行世界,纯纯是因为她的话,影响了历史的进度! 再想想还活着的花城和朱文逊,马蓁蓁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么? “蓁蓁?”马氏奇怪的将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倒吸气的,没事儿吧? 马蓁蓁表情有些奇怪的扭过头来,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娘啊,你怎么没给我起个小名叫蝴蝶啊。” 马氏:“啊?” 她想了想,不太明白,但还是解释道,“你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孱弱,你爹和我只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蓁蓁的意思虽然是杂草,但也有生机勃勃之意,你若是嫌难听……” “娘,娘,我知道,我开玩笑呢。”马蓁蓁连忙解释,“我没有嫌蓁蓁不好听的意思。” “是我们考虑不周,女孩子应该是都喜欢花儿之类的漂亮的名字……”马氏还在自责,“你若是想叫……马蝴蝶,娘也支持你。” 马蓁蓁:“……我不想,真的,真不想,娘。” 且不说她都叫马蓁蓁两辈子了,便是换个名字,马蝴蝶……也有些太难听了。 怎么说呢,就,一听便是马大标的亲妹妹…… 太难听了,不得行。 被马氏这么一打岔,马蓁蓁险些忘记自己做了小蝴蝶的事情——当然,就算她又想起来,也不敢以蝴蝶自我比喻了。 轻咳一声,马蓁蓁尝试从马氏这里打探更多:“娘,爹是跟着朱文忠往东走,还是跟着朱大帅往西走了?” “应该是,往西了吧。”马氏沉吟着说道。 马蓁蓁“唔”了一声,还是有些想不通:“朱大帅为什么会主动去打陈友谅啊?” 这个马氏知道:“听说是担心和张士诚打起来,陈友谅是从后方夹击,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可是,内忧外患……”马蓁蓁没说下去。 毕竟现在,早到了该出“内忧”的时候,可金华一片平静。 马氏却道:“你听说了处州的事情?没事儿的,已经压下去了。” 马蓁蓁:…… 娘诶,就是压下去了,没事儿,才可怕好吗! 本来金华和处州一起叛乱,钳制住朱元璋的视线,那边张士诚再趁机从诸全打进来,给朱元璋来个里外夹击,焦头烂额! 在福建的元军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五月开始趁机攻打建昌,六月,陈友谅也发动了对安庆的又一次进攻,强占安庆…… 至于下半年,更是莫名其妙…… 马蓁蓁哆嗦了一下,不可能去想,但转念她又想到一个验证的好办法——之前两次相关日记都得到了很好的有用度评级,虽然事情都对不上了,但说明也是“有用”的是不是? 那其他的,尚未发生的,她若是写来也得了有用度,是不是说明那些事情原本是存在的? 虽然其中还有种种想不通的地方,但马蓁蓁觉得,大体上应该没什么毛病的。 就是这般。 今天的日记还没写,马蓁蓁寻了个午休的空档,调出日记系统,沉吟着继续写下去: 【三月初七,张士诚趁蒋英等人发起叛乱之际,派弟张士信率军一万余人,包围了诸全。】 一句话写完,马蓁蓁就想叹气。 蒋英啊,还没来得及开始叛乱就被朱大帅查出与张士诚的来往通信,直接斩杀。 而张士信,如果不是这次逃的快,也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诸全,别说三月初七,怕是三年七年后他也不敢来了。 但历史上发生过的,马蓁蓁还是继续记录道: 【诸全守将与张士诚军力战近一月未能打退攻城军,只得向朱文忠求援。】 【身为浙东省左丞的朱文忠此时却分身乏术,金华、处州的叛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手上兵力所剩不多,但诸全不能不救。】 【他派去的胡德济率兵太少,无异于杯水车薪,诸全守将再请,朱文忠也无兵可用。】 【与都事史炳讨论后,朱文忠决定借着绍荣率大军前往处州所造成的声势,做一场骗局。】 【“右丞徐达、平章邵荣领大军至严州,克日进击。”这般写著皇榜,并使间谍将之张贴于义乌古朴岭上。】 【真假参半的消息使人更难甄别,张士信手下前去刺探,果然发现绍荣军队的踪迹,人心动摇。】 【加之张士信虽为张士诚亲弟,并未多少威势,对士兵约束了了,于是准备撤退。】 【胡德济察觉对方有撤意,与谢再兴商议后,趁夜打开城门,让谢再兴率军出击,他在城中“鼓噪从之”,仿佛大军压境,气势惊人。】 【张士信不战而败,“寇兵乱走,自相蹂践及溺死者甚众”。】 马蓁蓁叹了口气:“好好一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招数,现在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也没什么用处了。” 据她所知,这回胡德济往诸全去,直接带了近两万的人马,而张士信又是慌乱之中迎战,败退更快。 【诸全危机方解,西线又起波澜。三月十七,洪都又乱。】 与之前一样,马蓁蓁这篇日记便停在这里,准备将洪都之乱留在下次写。 不过她还是加了一句,【洪都可是朱元璋用心甚多之地,尤其是,这地方以后对战败陈友谅可是做出不小的贡献。】 收笔,提交。 马蓁蓁托腮,静静等着这一篇日记的评分。 102.做些香皂用吧 关于这个日记的有用度评分,马蓁蓁至今没搞明白是怎么来的。 这次等的时间不长,很快,系统告诉她这篇有用度评分两颗星,并送上肥皂制作大法。 马蓁蓁:…… 糊弄我! 是不是在糊弄我! 她终于想起,之前有次她爹去洗澡,她娘让带上皂荚时自己脑子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 就是肥皂! 胰子皂! 还好她今春有些馋猪肉了,让人在大棚后面垒了个猪圈,捉了几只小猪仔。 但是要做肥皂,等小猪仔长大可来不及。 马蓁蓁现在确定系统也会压制她自己的想法了,每日洗漱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但偏偏就是忽略掉了。 现在随着系统奖励一起下发的,还有她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想起的回忆。 “XX的。”马蓁蓁难得的骂出一句脏话,闭了闭眼睛,只能安慰自己,“莫生气,虽然你知道肥皂怎么做,但是没有系统给的这么详细的奖励,一步一步说的清清楚楚,也不用尝试了——” “啊啊啊啊!不行!还是好气!好气!” 正抓狂着,马蓁蓁忽然听到外面一点动静。 她悄悄推开窗户看了一眼,见朱小二正鬼鬼祟祟往后院走去。 好好好,正有气无处发呢,她二哥就撞她枪口上了! 马蓁蓁大喊一声:“二哥!你怎么没去上学!你要去干什么!” 就差一步便可进入后院,进到自己那心心念念的游乐场,却被一步叫停。 朱小二心都要碎了,耳听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娘的怒吼:“小二你敢逃学?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朱小二:“……马蓁蓁!” “喊你妹妹干什么!倒是你,逃学回家还不吱声,想干什么!”伴随着马氏的声音,一声巴掌响彻后院。 正在里面玩耍的朱小四战战兢兢站起身来。 他、他今日有些咳嗽,没去幼儿园,不能算他逃学吧? 他只是逃掉了午觉而已…… 那边马氏已经揪着朱小二的耳朵,直接把他送上了马车,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他快些滚回学院去。 那边,朱小四已经在马蓁蓁的掩护下悄悄逃离了现场,赶紧回到自己床上闭上眼睛,假装午觉正酣。 马蓁蓁轻咳一声,也是没想到她娘会这么生气。 瞧见马氏绷着脸进来,马蓁蓁难免有些害怕:“娘……” “无事。”马氏坐下,叹了口气,“别怕,娘的气已经出完了。” 马蓁蓁:“啊?” “你爹来信说,还要去追击陈友谅。”马氏咬牙切齿,“我都已经劝他尽快回来尽快回来了,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非得去追!” “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能打败陈友谅?”马氏气死了,“张士诚那边还蠢蠢欲动的,文忠左支右绌,他倒是打个痛快!” 马蓁蓁眨眨眼睛:“啊?” 所以她二哥就是倒霉,不仅撞到她的气口上,还碰到她娘生气的时候…… 咳,在心中给小二道个歉,然后…… “追击陈友谅,是朱大帅的主意吗?”马蓁蓁小心问道。 马氏面色微微僵硬一瞬,又连忙掩饰过去:“是,朱大帅心有不甘,你爹也跟着架秧子,一伙人又往西南追击而去了。” 马蓁蓁蹙紧眉,也不知道此时到底是不是好时机。 按照历史发展,明年才是陈友谅的死期,但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太多,马蓁蓁也不确定…… “对了,朱大帅最近与元朝联系没有?”马蓁蓁忽然问道。 马氏不解:“与元朝联系?不可能吧,他……” 顿了一下,马氏想想朱元璋带了些圆滑的性子,再想想当下的形势,也不敢断言,只能摇头:“我也不知。” “嗯……”马蓁蓁摸着下巴想了半晌,又问了一个在马氏听来莫名其妙的问题,“绍荣和朱大帅的关系怎么样呀?” 这个问题问完,马氏面色便微微沉了下来。 她是在郭子兴军中嫁给朱元璋的,自然算是和绍荣相熟。 现在在红金军中,朱元璋的确实职位是“仪同三司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相”,原本应该拥有着应天城的最高指挥权。 但是韩林儿很会恶心人的给了绍荣一个平章的身份,意为绍荣与朱元璋是相同的权力等级。 再加上绍荣此人野心勃勃,又如何能愿意居于人下? “是不是不会很好?”马蓁蓁看马氏面色变来变去,跟着叹了口气,“想也知道,郭子兴那部分的老手下,估计还是都愿意跟着他吧?” “是。”马氏目光流转,她虽为郭子兴的义女,但是如今人走茶凉,她一个女子对那些兵士来说,也没那么大的号召力。 马氏也不瞒着马蓁蓁了,继续说道,“这次没用到绍荣,我便听说,他在军中很是胡闹了几日。” 马蓁蓁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军功才可服众,按历史上的发展,这次平定处州之乱的正是绍荣。 而那之后,绍荣回到应天不甘心屈居人下,与赵继祖一起发动政变欲推翻朱元璋。 ——当然,此事是真是假,还是只是朱元璋用来陷害绍荣的一个阴谋,无人得知。 马蓁蓁却想知道,如今绍荣没能去处州平定乱象,少了这么一桩军功,他还会如历史上一般么? 眼看马氏表情也越发难看,马蓁蓁叹了口气:“算了,不想那些了,娘,我爹爱打仗就让他去打吧,西线还有徐将军和常将军,爹又当不了前锋。” 保住安全,混个从龙之功,便是最好的。 “娘,你看看这个,咱们做点肥皂卖吧。”马蓁蓁将自己整理过的、制作肥皂的过程给马氏看。 马氏看了一眼,笑起:“这和皂荚差不多功效,还要用猪胰子,着实有些麻烦。” 看马氏并不太以为然的模样,马蓁蓁嘿嘿一笑,也未多解释什么。 她如今手中也有了一批人,先让人去造一批出来,用事实给她娘说明就是了。 正好这个季节百花盛开,选个什么香型好呢…… 半个月后,拿到“香皂”的马氏又惊又喜:“这、这是猪胰子做的?怎会这般的香?” 103.娘生病了 马蓁蓁笑而不语。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猪胰子,只要是油脂都可以,但她非得选了那么一个听起来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为的,自然就是看她娘此刻的表情了。 马氏尝试着洗了洗手,又惊叹:“比皂荚好用多了!” “哼哼。”马蓁蓁高高昂起头来,小表情傲娇的很。 正好朱小四好奇的探头过来,马氏见他又不知去哪里胡闹,染了一手的墨点,便抓着他的手洗洗干净。 “哇!”朱小四看着自己恢复了白嫩的小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啊!” 想一想,朱小四又道:“像是后院的那个红色的花!那么香!” “小四的鼻子还挺好使的,就是那种花淬炼出的精油,加在肥皂里,才这么香的。” 马蓁蓁笑眯眯,对着马氏邀功,“之前娘不是还说那种花的味道好闻来着?我专门使人去做的,而且这种香味,娘便是怀着身子也是能用的。。” 马氏笑的越发愉悦,朱小四好奇:“姐姐,那能做成肉包子味儿的吗?” 马蓁蓁:…… 马氏喷笑,哄着小四去吃些点心再玩,回头却对马蓁蓁道:“给你爹寄两块,让他瞧瞧,女儿多厉害。” 马蓁蓁应了一声,知道马氏这是想她爹了。 说什么她有多厉害,也不在几块香皂上,不过是借个新鲜玩意儿的名头,看看朱元璋那边怎么样了。 马蓁蓁笑道:“这个花香味儿太重了,我做了些更清新些的,用的青草的味道,也挺好闻。” “那正好寄给你爹。”马氏说完,又叹一口气。 前线情况瞬息万变,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几日前的了。 现在朱元璋到了那里,攻城成功没,受伤没,马氏是真的担心。 “眼看三月了……”马蓁蓁望着外面,不知是不是被马氏的情绪传染,也有些担心起来。 朱元璋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一天的日记,马蓁蓁倒是没写朱元璋,也没记什么历史事件。 她表达了一下对亲爹的思念和担心,以及对亲娘怀孕还要担心亲爹的无奈,提交后就睡了。 殊不知,她这篇日记,着实让系统卡顿了片刻。 片刻后,正在前线和徐达商议战事的朱元璋没收到任何消息,马蓁蓁自然也没得到任何有用度的评价。 不过马蓁蓁也没太在意,这种两分钟写完记录心情的日记,很少能有什么有用度的。 只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马蓁蓁就被门外的噪杂声吵醒了。 却是朱标上来找她,说马氏出事了。 “怎么回事!”马蓁蓁急的衣服都不迭穿好,匆匆就往山下赶。 小草捧着衣服急追着,却都追不上四岁小孩的脚步。 朱标也很纠结:“我也没办法,只是娘不许我和弟弟过问,我记得,你厂里那大夫是不是位女大夫来着?” “对,是,小草!你快去厂子里,将李大夫请来!”马蓁蓁连忙说道。 但说完她又一皱眉,“罗妈妈呢?她不是孕产的圣手,又陪在娘身边很久了么?” “说来也奇怪,罗妈妈昨晚睡前临时有事,着急回家了。”朱标皱紧眉。 马蓁蓁顿时觉得不对劲,小腿儿倒腾的更快了。 连上马车都来不及,兄妹俩一路小跑,还好天书观并没建在太高的地方,跑了一刻钟就到了宅子里。 马氏蜷缩在床上,一旁的含云急的手足无措,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马蓁蓁直接扑过去,叫一声“娘”,眼眶就不由自主的红了:“娘你怎么了?” “蓁蓁?”马氏声音又轻又哑,嘴唇已经咬的翻起了血丝。 她无奈道,“是标儿去找的你吧?娘没事,吓到你们了。” “含云,你说!”马蓁蓁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回头对着含云吼道。 含云泪盈于睫:“最近晚上夫人本就睡不好,昨晚翻来覆去,才刚刚睡下,二小姐那边又哭起来。” “夫人去看过二小姐,回来后没一会儿就觉得腹疼……” 含云咬了下唇,忽然跪下,“求夫人责罚,但是、但是奴婢还是觉得,二小姐那边的香味儿不对啊!” “今晚照顾二小姐的是谁?”马蓁蓁问道。 含云似乎就等着她这个问题了,马上回答:“是老宅派来的妈妈,姓范。” “是妹妹亲娘的人?”马蓁蓁一下就明白过来。 马氏又唤她:“蓁蓁……” “娘……”马蓁蓁气的要死,“她、她……” “这些后院的腌臜事,你不必知晓。”马氏说话语调比平日慢了许多,只瞧着她额头上的汗,便也知晓,她是忍受着如何的痛苦,却还要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儿女放心。 站在门口的朱标不时探头进来,满脸着急。 马蓁蓁抿了下唇:“娘,若此事真是二妹的亲娘所为,那、那她也太坏了!” “不一定,等我明日细查。蓁蓁,你……” 马氏话没说完,忽然倒吸一口气,像是极力忍耐的模样。 “娘?是肚子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马蓁蓁被她娘这般吓坏了,便是她不盼着她娘多生孩子,可怀都怀了,自然是平安生下来最重要啊!! 朱标更是踏进来一步,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门口团团转。 含云见马蓁蓁急的厉害,连忙说道:“已经使人去请罗妈妈了。” “好,李大夫应该也快到了,娘,娘……”马蓁蓁握住马氏的手,见她苍白的脸,忽然大怒起来,“都怪我爹!等他回来,我一定给他好看!” “小姐莫要这般说,这几日夫人睡不好,便是因为担心老爷呢。”含云小声提醒。 马蓁蓁却更怒:“对啊!我娘怀着身子,肯定需要好好休息,他却让人担心的睡不好,不怪他怪谁!” “莫要这般胡说八道——” 马氏话还没说完,众人便一起听到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说曹操曹操到,咣咣的脚步声中,朱元璋那如雷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我路上碰见小盘了,怎么回事?你肚子疼?” 104.宅斗剧情竟然还能在她家中出现! 朱元璋大踏步走进来,瞧见一屋子人,还都带着鼻涕眼泪的便先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面色猛的一变,三两步就跑到床前,说话嗓子都发紧:“妹子……” “……没事,我有孕了,肚子今儿有些不舒服。” 马氏无奈,抬手就捂住朱元璋的嘴,唯恐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孩子们小,不懂事,难免担心,你跟着掺和什么?” “有、有孕啦?”朱元璋傻子似的重复了一遍,又重复一遍,“你有孕啦?” 马氏:…… 马蓁蓁从后面拍拍他爹的后背:“好了,好了,爹你正常点,先让让,大夫来了。” 魏小草办事实在不错,她不会骑马,却想起来找个会骑马的小厮,飞快去把李大夫接来了。 朱元璋抹了把脸,起身想站在一旁,脚下却一崴,险些就要跌倒。 马氏惊的撑起身:“重——” “没事,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朱元璋连忙打断马氏的话,又催李大夫,“快给夫人瞧瞧。” 兵荒马乱的,又去接应小草和李大夫,加上担忧马氏的身体,马蓁蓁也未注意到父母之间的称呼。 这会儿见她那好好的爹忽然变成一瘸一拐的模样,歪歪斜斜的挪出来坐在那里,马蓁蓁还吓一跳:“爹?你受伤啦?” 朱元璋做了个“嘘”的姿势,又摆摆手,示意马蓁蓁先看马氏。 哎,一个娘一个爹都让人不省心! 李大夫医术不算拔尖,但也够用了,此时一边安抚马氏一边说道:“夫人是近来思绪过重,又休息不好,有些动了胎气,今日被些不该闻到的东西一冲,便觉腹痛。” “不该闻到的东西?”马蓁蓁回头去看含云,两人表情都变的很不好看了。 跟着进来的朱标还在傻呵呵的问:“什么不该闻的东西啊?” “是就今日闻到刺激了,还是一直?”马蓁蓁又问道。 李大夫握着脉品了片刻,皱眉道:“小姐提醒我了,不像是今儿才第一次闻到。” “该死!”马蓁蓁大怒!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宅斗剧情,竟然还能在她家中出现! 且不说她爹的那些妾都还在老宅住着,本就八竿子打不着的,竟还能趁着她娘怀孕给她搞这种幺蛾子。 朱元璋也听出些不对劲,站起来,蹙眉道:“闻什么?” “我去处理一下。”马蓁蓁绷紧了小脸,见马氏担心的看过来,便强挤出一丝笑,“娘你放心,好好休息,这样的人跟在二妹身边也让人不放心,我去把她赶走吧。” “也好。”马氏看着马蓁蓁紧握的小拳头,知道这个女儿早慧,也怕她太过担心,便应了,允她去处理。 马蓁蓁却并没像自己说的那般,只是将人赶走。 看那范乳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那香料是二小姐亲娘交给她,让她点来给二小姐安眠的。 “奴婢真的不知道那香料中有什么呀!奴婢只是听从主子的话呀!” “好好好,你还是个忠仆是吧?”马蓁蓁简直被她气笑了,“那位姨娘难道没告诉你,要趁夫人来的时候将香点燃?” 范乳娘语塞,不明着回答马蓁蓁的问题,只低头求饶。 “我不打你,也不罚你,你滚回你所谓的主子身边,问问清楚她到底想要什么。” 马蓁蓁冷笑一声,“我可不是我娘,那般心慈手软,她若再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这辈子别想见到我爹的面了!” 范乳娘一噎,喃喃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从今日开始,二妹妹就记在我娘名下,以后就是我娘的亲女儿,和那位姨娘再无关系,也不必她日日费心派人来伺候着了。” 马蓁蓁眼梢一扫,不在意对方大惊的神色,“滚吧。” “小姐,不是,刘姨娘如今膝下只这一个女儿——” “那香料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她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做人家亲娘?”马蓁蓁冷笑,“我刚去看过二妹,她胳膊上被掐的印子还未完全消下去。” 范乳娘脸色一变。 “让二妹哭,吸引我娘过去,再趁机让她闻那香,你以为我想不通你们的手段?” 马蓁蓁嫌弃极了,“行了,我这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回去好好问问你们那位柳姨娘到底怎么想的,滚吧。” 她小人儿一个,站在台阶上也并不比个成人高。 但却气势惊人,压的范乳娘头都抬不起来。 连被侍卫拖走,范乳娘也没再说一句话。 马蓁蓁面无表情转身回去,魏小草却有些担心:“小姐,二小姐记在夫人名下这事儿……若夫人不同意怎么办啊?” “你傻呀。” 马蓁蓁漫不经心道,“我只是说说而已,还真给她换个娘啊?” “啊?”魏小草也是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能这么正经的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 “就算要换,也是我爹提出,我算什么呀我给她换个娘,就是吓唬吓唬她们而已。” 马蓁蓁说着,一步踏进屋里,马上又变成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可爱,“娘!我把她赶走了!” 她挤开朱元璋,哼哼唧唧的往马氏怀里塞:“她们太坏了!欺负娘!” 说着,还瞪了一眼朱元璋,“爹最坏!” 朱元璋原本还在咧着大嘴高兴,被自家女儿说了一句后马上收敛表情:“什么?爹怎么坏了?” “你非得跟着去打仗,让娘担心,睡不好,身子就不好!”马蓁蓁呲牙咧嘴,奶凶奶凶的吼她爹,“你得让娘安心些才行!” 朱元璋低下头去。 马蓁蓁回头,又说她娘:“娘你就算担心爹,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你还怀着弟弟呢,一夜夜睡不好,总得想个法子吧!” 马氏:…… 马氏也无言以对。 训完俩人,马蓁蓁一叉腰,问李大夫:“我娘需要吃点什么药?保胎药吗?” “……是,是,我这去开个方子,夫人还是要好好休息才好。”李大夫才要走,又被马蓁蓁叫住。 她苦着一张小脸:“我爹的腿好像受伤了,劳烦李大夫给看一眼吧。” 105.蓁蓁当家 朱元璋此时连“没事”都不敢说了。 一双父母,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四岁女儿将大夫一众下人指挥的团团转。 朱标小心翼翼的凑近,喊“妹妹”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 马蓁蓁眼风扫来:“嗯?” “没事,没事,我就、就是想说,那个,我……我想去……”朱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连想去方便都说不出口,只扭捏的左右摇晃着。 还是朱元璋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一脚踹在他的屁股:“快滚!” “是!”朱标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去。 马蓁蓁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又看了朱元璋一眼,软声软气:“爹……” “好了,好了,爹知道,蓁蓁是担心你娘,也担心爹。”朱元璋将马蓁蓁搂在怀里,回头看看马氏,又安慰道,“你看,现在爹回来了,你娘也好多了。” 马氏笑着点头,手指却用了巧劲儿,在朱元璋后腰上一拧—— 穷寇莫追,劝他莫要逼的陈友谅太紧他还不听,非得让她这般担心,还遭到他小妾的陷害,就拧这么一把实在算是轻的! 朱元璋顿时浑身绷紧,坐的笔直,他怀里的马蓁蓁有些疑惑的歪歪头:“爹?” “哈哈,爹无事,无事!” 刚刚李大夫已经看过,朱元璋应是摔了一跤,一只脚踝肿的厉害。 就这么,刚刚进屋的时候还专门走的飞快,似乎想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儿,后来就装不下去了。 “我不是跌打损伤方面的能手,老爷这个,还是寻个正骨的,或者贴个膏药?”李大夫建议道。 朱元璋摆摆手:“没事儿,我回去之后找营里的大夫看看就行。” 确定朱元璋不是被人砍了之类的伤,并不太严重,至少不会危及生命,马氏和马蓁蓁都放下心来。 大约也是因为朱元璋回来了,马氏心情好了些许,再喝了一贴保胎药之后身子也舒服了。 马蓁蓁陪了爹娘一会儿,想着他们许久不见对方,或许还有话要说,便先离开了。 刚出去,她便遇到方便完回来的朱标。 看见自家大哥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马蓁蓁不由又有些心疼:“大哥早上定起的很早吧?快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朱标看了一眼,见婢女也都站了出来,心中明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着马蓁蓁摆摆手,话也疲乏的不想再说什么,回去了自己院子。 马蓁蓁在宅子里自然也是有院子的,如今玉腰和玉福姐妹两个便住在里面。 “正好问问玉腰,最近娘的胃口怎么样。”马蓁蓁嘀咕着,带着魏小草回了自己院子。 屋里,朱元璋叹了口气:“或许我该听你的,穷寇莫追,只是我想着那陈友谅如何也不能算是穷寇,却没想,还是险些落入他的圈套。” 只听朱元璋事后这般三言两语的描述,马氏便听的心惊,拉着他的手又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没受其他伤才放心。 “我是无事,文正受了些轻伤。”朱元璋摸摸鼻子,大约是觉得让自己的义子挡在前面有些不好意思。 马氏轻轻拍了他一下,朱元璋又嘿嘿笑起来,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老六了哇。” 说完,他又抬头,似有些不满:“怎不在信中告诉我?” “想当面与你说这个好消息,谁知道……”马氏苦笑。 谁知道,正好遇到她出事的时候,朱元璋回来。 说起这个,朱元璋脸又拉了下来。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将外袍一脱,搂着马氏躺下去:“睡觉睡觉,困死我了这些天。” 行军时候根本睡不好,有时候半夜遇到偷袭也要爬起来马上迎战。 马氏从前是跟随军中的,自然知道这一切,当即也不再说话,抓着朱元璋的手,也闭上眼睛。 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马氏也睡了个好觉。 倒是一群孩子,左等右等等不到父母起床。 今天又是休沐日,原本应该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的。 朱标看着马蓁蓁,马蓁蓁看着朱标,向来没有父母,就是他俩拿主意的。 等了片刻,朱标大概也觉得不能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妹妹担此重任,到底还是起身,往正院去喊人。 结果便是被婢女劝了回来。 他也不太懂,回来告诉弟妹:“父亲母亲还在睡觉,咱们先吃吧。” “爹不在家的时候,娘一直担心他也没睡好,这会儿人回来,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马蓁蓁叹道。 她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她娘还怀着孕,胎像不稳呐! 那边朱元璋和马氏补觉起来时,孩子们已经好好吃完饭,该读书的去读书,该玩的也去玩了。 后院游乐场,马蓁蓁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小四抱着小五“嗷嗷”叫着从滑梯上滑下来。 小四就是个活泼的性子,没想到,还不到两岁的小五比他还要皮实。 滑梯太高,冲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屁股蹲,连小四都会稍稍避开一下。 但小五就特别猛! 一点都不怕的模样,还笑的特别灿烂,摔的再狠也不怕,两条小短腿又倒腾的特别快。 “比小四还皮,比小二还猛。”马蓁蓁叹气道,又想起两年前,她娘生小五的时候,这个宅子还未建。 那个时候,在天书观中,小五可把她娘折腾的不轻。 现在这个小六,可千万千万要老实一点…… 如果是个妹妹就好了。 马蓁蓁叹气,正好写完作业的朱小二也跑了过来,二话不说追着小五就往小假山上爬去。 欢笑声响做一堆,马蓁蓁才被带的眯起眼睛,就感觉身边坐下一人。 扭头,马蓁蓁不解:“大哥?你不去和他们一起玩吗?” 朱标摇摇头,很是深沉的模样:“小孩儿才玩。” 马蓁蓁:? 不是,所以六岁就不是小孩了吗? 恰好朱小二一下没站稳,跑太快一头扎在地上。 他也不怕疼,站起身叉着腰哈哈大笑,他身后小五也跟着一个头扎在地上,又顶着满脸的土跟着哈哈大笑。 马蓁蓁:“……大哥,你瞧瞧,二哥就比你小了一岁。” 106.“你、你要做圣人啊哥?” 其实马蓁蓁原本的意思是,朱小二只比朱标小了一岁,却还能玩的朕开心。 她希望她大哥也不要太拘着自己,该玩就玩啊! 谁知道朱标只瞧了一眼,就很是嫌弃的别过头去:“蠢。” 马蓁蓁:…… 不对啊,前几天她大哥玩的还是很开心的啊! 立刻,马蓁蓁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爹又说你了?” 她气的一下站起来:“爹怎么这样!刚回来就又让人不开心!” “没有,妹妹!你快坐下。”朱标瞧着马蓁蓁竟像是要去找朱元璋说个清楚似的,吓的连忙拉她的袖子,“你先坐下!” 马蓁蓁气呼呼的重新坐好,嘴里还在嘀咕“他怎么这样”之类的话。 朱标无奈,开口说道:“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 嘀咕朱元璋的声音戛然而止,马蓁蓁不解的看着她大哥:“嘎?” “我是君子,不能被外物迷惑了心智。”朱标很是认真的说道。 马蓁蓁:???? 不是,你才六岁,你君子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哇? “我决定,每日只能在后院玩乐一个……嗯,半个时辰!”小小朱标一脸沉稳,面对游乐场和疯玩的弟弟们,并不为所动。 马蓁蓁不解。 马蓁蓁震惊。 马蓁蓁不敢置信:“你、你要做圣人啊哥?” 难道她老马家要出个什么子了? 不是,后世也没听说叫马大标的圣人啊…… 朱标却沉稳摇头,又深沉的点头。 然后他故作淡定的看了看天色,对马蓁蓁道:“差不多了,我先去玩半个时辰。” 语毕,他不急不缓走到小二和小五挖出来的泥坑旁,连一息的犹豫都没有,蹲下就加入了挖坑大军。 只剩下小四还像个永动机一样,欢快的一圈一圈玩着滑梯。 马蓁蓁叹了口气,回头让魏小草去告诉厨房备着点温水。 不管是出汗还是沾了泥土,总归都要洗个干净的。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朱标来了,她就可以走了。 她大哥有时候强装成熟,有时候也幼稚的厉害,但不管怎么样也是家中大哥,有他看着弟弟们,马蓁蓁也放心。 回去的时候,马蓁蓁恰好碰到正在吃饭的父母。 朱元璋一条腿已经包扎上了,正直直的伸在那里,但也不妨碍他的狼吞虎咽。 瞧见马蓁蓁,马氏招手叫她过来:“可还要用点饭?” “不吃了娘,我刚刚吃的可饱了。”依偎在马氏身边,马蓁蓁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娘怎么样了?” “喝了药,睡了一觉,完全好了。”马氏笑盈盈说道。 马蓁蓁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但她还记得一件事,刚刚没有完成。 抬眼看向马氏身后站着的罗妈妈,马蓁蓁开口语气很是温和:“这些年我娘有孕生产,都是妈妈跟在身边照顾着。” “以后,有妈妈在,我们才能放心。” 马蓁蓁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罗妈妈。 好在,罗妈妈脸上并无任何不对劲的表情,反而带了些愧疚的:“小姐抬举奴婢了,哎,昨晚奴婢……早知便不回去了。” “你只那一个儿子,他出了事,你如何能不归家去看看?”马氏说道,又安慰似的与罗妈妈说,“蓁蓁小孩儿不懂事,就是太担心我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都是经年的老人了,马蓁蓁话中的试探也毫不掩饰。 不过有马氏这样说,马蓁蓁也信了。 她站起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罗妈妈:“我一时心急,还请妈妈莫要与我计较。” “小姐不必这般,没照顾好夫人,原就是奴婢的错。”罗妈妈有些惭愧,不肯接马蓁蓁送上的茶。 还是马氏说道:“她也是你看着出生的,喝她一杯茶有什么使不得的?快接过去。” 罗妈妈这才接了马蓁蓁的茶,马蓁蓁笑盈盈坐在马氏身边,算是暂时愿意相信罗妈妈的忠诚。 而且听刚刚马氏所言,大约罗妈妈的儿子,是人为的灾祸。 后来马蓁蓁才知道,原是罗妈妈的儿子被人引诱着去了赌坊,银子都输完了不说,还欠了不少的债,被人追到家中要砍掉他的手脚。 罗妈妈这才知道消息,连忙回家去看。 至于是真的就这般巧,还是对方将时间计算的好好的,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对于马氏和朱元璋来说,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都无所谓的。 没多久,马蓁蓁便听说,原本在老宅还能掌着一二权利的那位柳姨娘生了重病,每日只能在屋里待着不能出来。 倒是一位姓郭的姨娘,似乎很是懂事,连马氏都夸了几次,如今老宅便先让她管着。 随着天气逐渐热起来,马蓁蓁的香皂开始畅销起来。 有钱些的,便喜欢买那闻起来味道极好的香皂,尤其马蓁蓁还别出心裁做出透明的、中间镶嵌着一朵鲜花的“花朵皂”,是最受时下女子欢迎的。 而读书人则偏爱松竹味道的香皂,梅兰的也算畅销。 老百姓们更朴实一些,多买那种最便宜、没什么味道,但洗起来一样干净的普通肥皂。 马蓁蓁还趁着夏季将要来临,搞了个促销活动——在成衣铺子购买两身以上成衣的,送专门洗衣的肥皂一块。 那肥皂大的很,是普通能买到的肥皂两倍大。 这一举动得到的反响很的不错,让马蓁蓁的钱包又鼓了一圈儿。 与此同时,她写下的,关于历史上三月十七发生的洪都之乱的描述,也得了两颗星的有用度,得到酒精提纯的奖励。 ……鸡肋的奖励。 马蓁蓁撇撇嘴,还不如奖励她造酒之法呢。 说起造酒,马蓁蓁自然想起一个人。 那便是后世都有名的、明初第一大富豪沈万三。 后世的南京有一条有名的巷子,名叫糟坊巷,相传是明太祖朱元璋酿酒的地方。 有说管着糟坊巷给他酿酒的,便是沈万三。 但也有人说,沈万三主要是贸易和纺织,没做过什么酿酒的生意。 真真假假,马蓁蓁如今也不知道,但现在吧…… 这给明太祖酿酒的生意,她难道,就不能做吗? 107.酒精!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其实关于沈秀沈万三此时是否还活着,原在后世的传说中就是个悬案。 当年马蓁蓁的老师带着她们查阅了不少资料,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沈万三早就死了。 生于元朝,死在元朝,沈万三与朱元璋根本就没见过面。 至于所谓的“在巨富沈万三的资助下,张士诚才能与朱元璋斗上七年不败”,还有有名的“修建南京城墙时,沈万三捐银占三分之一,还能犒赏百万大军,遭朱元璋猜忌”等等,似乎都是后人编撰。 但也或许,此时在张士诚的地盘上,也有沈万三的后人,正与其把酒言欢,觥筹交错。 马蓁蓁没那闲工夫。 她只是在想,自己和朱大帅的关系,应该比沈万三更牢靠吧? 相传,朱元璋甚爱喝酒,还下旨重新厘定了快要失传的《乡饮酒礼》,并将它广泛推行全国。 不过那是登基后期了,此时打仗时期的朱元璋还是下了禁酒令的。 “算了,酿酒先放放,以后再说,还是先搞点——嗯嗯?” 马蓁蓁忽然发现,系统奖励的是,酒精提纯方法! 酒精! 那是发财的东西吗? 那是救命的东西! 尤其对付外伤,用在军营中,伤口消毒能救多少人呀! “真是被银子冲昏头脑了你!”马蓁蓁拍拍自己的脸,连忙将系统发放的图纸掏出仔细研究。 其实很简单,酒精的沸点是75摄氏度,只要保持白酒在锅中保持100摄氏度以下75摄氏度以上就可以通过蒸馏得到比较纯净的酒精—— 简单的屁啊! 还得先搞一套蒸馏的器具出来,然后……怎么将温度控制在75到100摄氏度之间啊! 好在这个时代的匠人创造力永远超出马蓁蓁的想象,尤其是这一年来,她手下专门冶铁的师父造一套蒸馏器具并不算困难。 而且还很是密封! 至于温度管控,只能由专人看着了。 马蓁蓁只形容了一下应该将酒加热到什么程度,工匠便表示没问题。 很快,一瓶提纯过的酒精就送到了马蓁蓁手里。 她闻了闻,觉得和后世的酒精还有些不同。 马蓁蓁也不了解医术,这玩意儿直接用在人身上她也不敢。 于是这段时间,马蓁蓁没事便在无想山上和工厂园区附近转来转去的溜达。 哥哥们都去上学了,小五幼儿园放学早,每天便也跟着马蓁蓁到处溜达。 他虽然不知道马蓁蓁想要遇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好试试酒精到底有没有用,但也机缘巧合的,真被他碰到一只兔子。 “姐姐!姐姐!” 朱小五一蹦三尺高,又惊又吓的看着面前的小动物。 那是一只灰兔,已经奄奄一息,趴在那里,血染红了旁边的青草。 马蓁蓁跑过来,蹲在旁边一看便眼前一亮:“哦豁,这是被什么咬了!” “姐姐?”朱小五不解,为什么马蓁蓁看起来像是很高兴似的。 马蓁蓁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小瓶子,这还是专门做的琉璃瓶,这会儿抓住朱小五,将他中衣下摆撕下一截,沾了点酒精又吩咐他道:“按住兔子!” 朱小五还没从自己忽然短了一截的衣服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姐姐的吩咐。 他也习惯了听马蓁蓁的话了,当下抬手,按住兔子,才问一句:“姐你要做什么?” 就见马蓁蓁扒拉开兔子毛,把那沾了酒精的棉布直接往兔子伤口上一按。 原本奄奄一息的兔子顿时挣扎起来,还发出尖细的嚎叫声。 朱小五都吓一跳,若不是马蓁蓁又喊了一句“按结实!”他都要撒手了。 马蓁蓁也怕啊。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手下挣扎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吓人。 但这兔子眼瞧着就要不行了,她也想试试这酒精对于外伤到底怎么样,死兔当成活兔医,就先试试吧。 一直擦洗到伤口不再流血,马蓁蓁才松了口气,又撕下一块朱小五的中衣棉布给兔子包扎好伤口。 将似乎昏死过去的兔子抱在怀里,马蓁蓁叹了口气:“走吧,回家。” 马蓁蓁也知道,兔子受伤最好还是用一些专业的兽类用的消毒产品,但她现在手上只有酒精,这个时代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兽医更是闻所未闻。 只能这般了。 且看看能不能给这小玩意儿救活吧。 家里养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冷飞白,再多一只活物,倒也不算太麻烦。 而且冷飞白从小被朱标带着,养的乖巧的很,见到灰兔子也只是好奇的闻了闻,然后便有些嫌弃的离开了。 马蓁蓁觉得是小兔子身上的酒精味儿熏到它了,便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又叮嘱魏小草多照顾一下兔子后便离开了。 没两日,魏小草一脸惊奇的来告诉马蓁蓁,那兔子竟然眼瞧着好起来了! “不仅能吃草,今儿还能站起来蹦两下,伤口也没再出血,像是已经要结痂了……” 魏小草真是惊讶的。 她原就是村里的孩子,又一路流浪而来,自然见过被咬伤的小动物。 很难存活,不说那血腥气会引来其他动物,便是自生自灭,也基本都活不了。 但这兔子,还真就活了! 马蓁蓁高兴的站起身:“当真?我去看看。” 马氏好奇,问了一嘴,才知道女儿竟还做了这般事情。 再听马蓁蓁说起那“酒精”的用途后,马氏倒是明白了些:“之前便听闻,烈酒确实可以用来治疗伤口。” “这比烈酒还要烈。”马蓁蓁笑道。 马氏却若有所思,第二日问马蓁蓁,她那酒精是不是可以用在人身上? “应该是可以的,但是还没试过,我也不确定。”马蓁蓁谨慎答道。 马氏犹豫之后,还是看向罗妈妈。 罗妈妈也很是纠结,之后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然跪在地上对着马蓁蓁磕头:“求、求小姐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吧!” 原是因为之前的欠债,罗妈妈的儿子到底被人抓了,砍掉一根手指。 这还是罗妈妈问马氏借了钱,回去还上欠债的情况下砍的。 “……我原想着,让他长长记性也好,谁知道,伤口一直好不了,烧也退不下去,五日了,我、我真是担心……” 罗妈妈哭的伤心,马蓁蓁一咬牙:“那便试试。” 108.这玩意治伤比受伤还疼 也没敢假他人之手,马蓁蓁跟着罗妈妈,回了她家。 因为马氏有孕不到三个月,马蓁蓁便没让她跟着,只带了魏小草和马氏身边的含云。 罗妈妈家中房子不大,很是整洁,只是一进屋,便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马蓁蓁从前也是去过医院的,一闻便知道,这是那种脓肿腐烂的味道。 躺在床上的青年面黄肌瘦,嘴唇又有着不正常的红色,一瞧便是高烧的模样。 罗妈妈瞧见儿子就开始不住擦眼泪,马蓁蓁无奈,好在她家中还有大夫在,不必她亲自动手。 “对,那些坏掉的肉都要清理掉……” “按住他,按住他!不能跑,大夫你动作快一点!” “确实很疼,但是必须要清理干净,不然高热下不去的!” 马蓁蓁站在身后,也不太敢看那清腐的画面。 罗妈妈哭的几乎昏厥,却意外的相信马蓁蓁,一点儿也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好不容易将那手指上已经坏掉的腐肉清理干净,酒精再往上一倒,男子的惨叫声冲破天际。 罗妈妈白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马蓁蓁之前让人煮了沸水滚过的棉布此时刚刚烤干,正好帮男子包扎好伤口。 她留下那瓶酒精,给了那位姓刘的大夫,又叮嘱伺候罗妈妈儿子的婢女:“每日都要换药清洗一次,等结了疤就能彻底好了。” “对了,罗妈妈醒来后你告诉她,先在家中待上两日,等他高热褪下后再来吧。” 将一切都安排好,马蓁蓁才离开了罗妈妈家。 路上,含云心有余悸:“小姐,这般真的能行么?” 马蓁蓁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以马蓁蓁看来,这般行事,比用一堆布条捂着一块烂肉有用的多。 而且她提纯的酒精浓度很是不错,至少至少,也能起到个消毒的作用吧…… 胡思乱想到家,怕马氏担心,马蓁蓁又挤出个笑脸来。 傍晚时分,朱元璋回来了。 听了女儿这几日做的事情,朱元璋好奇的去后院看了兔子,回来后有些激动的问马蓁蓁,是不是所有外伤都行。 马蓁蓁有些蔫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得过几日看看了。” “怎么?”朱元璋一挑眉,“为何还要过几日看?” 马蓁蓁叹了口气,与他说起下午在罗妈妈家治疗的事情:“……他叫的太吓人了,搞的我现在都没信心了。” 朱元璋目光一转,嘿嘿一笑,让马蓁蓁不用担心:“爹再给你找个人来试试。” 马蓁蓁:?? 但就算是马蓁蓁,也万万没想到,这个用来给她“试试”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常遇春。 一段时间不见,常遇春依旧豪迈,笑着一招手:“我来了,今儿吃什么?” “吃什么吃?你那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朱元璋问着,却又一巴掌拍在常遇春肩膀上。 常遇春马上呲牙咧嘴的扒拉掉朱元璋的手,又像是很无奈一般:“大帅——” “大帅早就说过,让你好好养伤,你也不听!”朱元璋马上拦住他的话,又不着痕迹的担心的看了马蓁蓁一眼。 还好马蓁蓁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也幸好来之前他专门让常遇春莫要叫自己主上,谁知道这家伙竟还冒出个大帅?! 常遇春也不是真的蠢,马上“哈哈”一声:“对,对,大帅让我好好养着,好好养着。” 说着,他撩开袖子,自己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马蓁蓁眼尖的看到一抹红,心中一跳——不会是她爹刚刚拍的吧? 专门请来的外科大夫此时上前,请常遇春褪下一半衣物。 屋子的婢女早就请了出去,唯一就剩下个四岁的马蓁蓁算是个异性。 但看朱元璋和马蓁蓁都不在意,常遇春便直接脱掉了外裳,又呲牙咧嘴的扒开里衣。 却是鲜血已经将里衣和伤口黏在了一起。 朱元璋眉头一皱:“怎还这般?” 马蓁蓁心中嘀咕怕不是你刚刚一巴掌给人拍裂开了,这会儿也只能轻咳一声,请那大夫先上前看:“应该是新伤?没有需要清理的腐肉。” “这,常将军的伤,不像是新伤啊。”老大夫捋着胡子说道。 马蓁蓁不解,朱元璋代为解答:“他之前几次受伤都在差不多的位置,在战场上,敌人看出你一点儿破绽,就专往那里攻击。” “可不是!他妈个——咳。”对上马蓁蓁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常遇春硬生生将一半要骂的话咽了下去。 他咳了片刻,丝毫不管还在查看他伤口的大夫,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的用另一只手挥舞着说道:“被看出我那条胳膊行动不便,龟孙子们就专挑那胳膊攻击!” “一群孬蛋,我单手也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嗷嗷嗷嗷嗷——” 按照之前马蓁蓁的吩咐,老大夫直接把酒精倒进了常遇春的伤口中,想将其中一点儿腐肉冲洗干净。 这个疼啊,常遇春直接喊破了嗓子,嗷的险些蹦起来! 要不是朱元璋带着两个亲兵亲自上手按住他,怕是真被他一下子逃跑了! 便是这般,所有人也没防他另一只手挥拳出去,直接将正在清创的老大夫一拳打飞出去! 马蓁蓁:…… 朱元璋恼的一巴掌拍常遇春后脑勺上:“你他娘的给大夫打飞了,谁给你治伤啊!” “这他娘也太疼了啊!”常遇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治伤?老子受伤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你跟谁老子呢!咱还能害你不成?快坐好!”朱元璋头疼万分。 马蓁蓁却若有所思的开口:“看来罗妈妈的儿子还挺有用的,断指都没说疼成这样。” 常遇春:? 朱元璋像是被提醒,与常遇春说道:“就夫人的那个孕产妈妈,儿子好赌被人砍了手指,就是这样治好的。那可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人家都没疼成你这样,一声没吭!” 马蓁蓁:…… 不是,她爹也太能吹了。 那人确实一声没吭,因为刚浇上酒精的一瞬间,他人就昏死过去了。 但常遇春不知道啊! 见他家主上竟然拿他和一个赌博都赌不赢的小白脸比较,他不服气极了! 肩膀肌肉绷紧,常遇春咬牙切齿:“再来!” 这次,他一定不叫了! 109.香皂的销售数量竟然一路领先 但事与愿违。 常遇春极力忍耐了。 他咬紧牙,握紧拳,夹紧腿,绷紧肌肉…… 但都没用。 真他娘疼啊。 疼的常遇春忍不住发出哼哼声,又觉得这样实在丢人,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喊一嗓子呢。 老大夫被他打飞出去,便是一时人没事,也不敢来给他疗伤了。 朱元璋无奈,只能在老大夫远远的指导下,加上马蓁蓁时不时的提醒,亲自上手给常遇春治伤。 常遇春“嗷”一嗓子冷不丁喊出来的时候,朱元璋手一抖,半瓶酒精都倒在了他伤口上。 “啊啊啊啊啊!”常遇春疼的直接喊破音,朱元璋轻咳一声,又拍他一把:“怎么啦怎么啦,至于吗?” 常遇春真是眼圈都红了:“以后……哪个兄弟……犯了错……这东西用来……做刑具……挺好……” 马蓁蓁险些笑出声来。 等伤口处理好,不仅常遇春蔫头巴脑的,连朱元璋都累出了一身的汗。 他抹一把额头,看看手里剩的小半瓶酒精:“至于吗?这么疼吗?” 常年打仗的人身上哪能没点儿伤,朱元璋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往手臂上几乎要痊愈的一个小伤口倒了一点。 “额……嘶……” 要不是朱元璋反应快,也要当即叫出声来了。 他咳了一声,强装无所谓的对常遇春说道:“这怎么了?哪儿有那么疼?矫情。” 常遇春瞪着眼睛看他反应,见他这般,颇觉无趣,又别过脸去。 转头朱元璋回到正院,对着马氏就哭诉起来:“……太疼了,咱蓁蓁这次是做了个啥啊,闻着和烈酒也差不多,怎么就这么疼啊!” 马氏问过缘由,不免失笑:“当真这般疼?” “当真,哎,以后可不敢再受伤了。”朱元璋叹道。 从前受伤时只伤的时候疼一回,往后,要疼两回了。 大约这次“治伤”给常遇春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之后,在战场上原本勇猛无匹,受伤和喝水一般的人,也懂得爱惜自己了。 那是后话,当下,还无人知晓这酒精的效果到底如何。 军营中的魏大夫却成了第一批受益者。 他按照马蓁蓁说的,用这酒精给一些器具“消毒”后,再帮兵士清创,之后包上消毒过的纱布,果然起高热的人少了许多。 而第三日,罗妈妈兴高采烈的回来,进门就要给马蓁蓁、给马氏磕头。 “多亏大小姐,多亏大小姐,奴婢的儿子好了,全好了!” 罗妈妈喜极而泣。 少了一根手指,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她儿子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真心的忏悔。 “如今不仅高热退了下去,伤口也没有再出血了。”罗妈妈真心实意的感激马蓁蓁。 马蓁蓁也松了口气。 不管是救回一条人命,还是证明了酒精的有用,总之,这都是个很好的结果。 她让冶铁的师父又多造了几个蒸馏的设备,除了用在酒精提纯上,也开始蒸馏鲜花精油,尝试调配香水。 这还是香皂给她的启发,让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战乱年代,有钱人还是愿意为了那一点儿舒坦的享受买单。 相比较没什么味道的普通肥皂,香皂的销售数量竟然一路领先。 马蓁蓁又想搞护肤品和化妆品了…… 可惜她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张士诚再次蠢蠢欲动,尝试进攻诸全。 与此同时,陈友谅竟卷土重来,兵临安庆城下。 一时间,朱元璋焦头烂额,连马氏也担心的挺着刚满三个月的大肚子,日日往军营去陪他。 马蓁蓁听说的时候,却是说朱元璋要斩了刘伯温。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朱大帅为何要斩刘伯温?” 马蓁蓁抱着被她救回来的灰兔子,一边摇晃着脚尖去逗在她和朱标脚下转来转去的冷飞白。 朱标还在埋头写作业,也抽空回她道:“据说是刘伯温建议大帅放弃安庆。” “什么?”马蓁蓁惊讶,但很快想明白,“只要把握住洪都,对方夺了安庆也没用。” “但大帅不这般认为。就算是让出一城也没什么,但他不愿。”朱标抬起头,叹了口气。 他又顺手抛了一块小骨头给冷飞白,又换了一张纸,继续埋头写起来。 马蓁蓁抱着灰兔子,一边捋着,一边调出日记系统,心中想着:原本应是六月前后,陈友谅才会对安庆动兵,如今提前了一个月,也不知那原本会叛城的会不会还如历史上记录的一般。 她最近忙于工厂扩建的事情,日记都写的很敷衍,这会儿爹妈都不在,哥哥又在写作业,马蓁蓁干脆抱着兔子,假装发呆。 同时用意念在日记系统中写着: 【原本,陈友谅是在六月前后才开始进攻安庆。】 【安庆守将,院判赵伯仲和元帅陈八,启程逃跑,知府谭若李等人见主将离开,也一起逃离。】 【汉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安庆,但因为洪都一直都未打下,安庆难以管控,不久主动退走。】 【谭若李见状,连忙召集幕僚入城,希望能够弥补,也想办法安抚了百姓。】 【但朱元璋依旧大怒,认为“主将不能固守,城陷远遁避之。知府不能远走,寇退乃能入城安民。将伯仲(中)等照失陷城池诛之”。】 【便是有常遇春的劝说,劝朱元璋那些人都是“渡江旧人,姑且赦之。”】 【朱元璋则认为“不依军法,无以戒后”,给失守将领们的妻子各自发了一条弓弦,命令他们自缢而亡。】 “他是真的认为安庆很是重要,后面还命徐达再次将安庆和吉庆夺回来……”】 马蓁蓁呐呐,点击提交了日记。 回头,她又想到,七月份的那场“冤案”,准备整理一下,明天再写。 她“发呆”这会儿,朱标已经写完了作业,正在翻着书本预习明天的课文。 马蓁蓁看着认真学习的大哥,真的感觉他最近成熟了很多…… “大哥!妹妹!”朱小二高昂的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还有两个不同声音喊出的“大哥,姐姐!” 马蓁蓁:…… 哦豁,弟弟大军们来了。 而朱标却是面色一变,“蹭”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慌手忙脚的将卧房的门打开,连忙唤了冷飞白进去。 110.今日的朱元璋太过奇怪了 实在是这几个弟弟,每次见到狗子都要和它玩。 玩也就算了,大大小小几个都没轻没重的,一次朱标带冷飞白洗澡时发现它脑袋上的毛不知被谁揪掉了一撮,当即心疼的险些落泪。 之后,他就将冷飞白藏了起来,几乎不让弟弟们玩耍了。 这会儿朱标不仅一边将冷飞白往屋里赶,一边还在关心马蓁蓁:“妹妹,你那肥兔子用不用藏起来?” 马蓁蓁:? 不是,这灰兔子最近是吃的挺好,胖了一点点,怎么就成肥兔子了? 马蓁蓁有些不服气,朱标却已经急的等不得她回答,连抱带拽的给冷飞白拉进了卧房里。 与此同时,大门被推开,以朱小二为首的几个兄弟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大哥!妹妹!要不要一起去捉泥鳅!” 马蓁蓁无语的看着他们。 好家伙,她这几个兄弟脸上身上的泥加起来得十好几斤了,揪都揪不住,还用捉什么泥鳅。 走出来的朱标瞧见这些弟弟,也是一副头疼的模样:“马小二!你带小四小五干什么去了!” “捉泥鳅!”朱小二昂首挺胸,还很骄傲的模样。 话音未落,朱小五竟然噗的一声,吐出一条小鱼来。 马蓁蓁目瞪口呆。 朱标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瞧见这一幕就炸了:“马小二!你竟然带小五下河!” 话不用多说,朱标随手拿起一旁的藤条,追着朱小二就敲了几下子。 马蓁蓁则是连忙去看小四小五,让他二人张嘴看看,又问肚子疼不疼…… 一屋子鸡飞狗跳的,等马氏回到家就得知,小二被朱标抽到崩溃,现在躲在屋里谁也不见。 了解到前因后果后,马氏简直要被气笑了:“随他去,不必管他!他不见就不见,谁也不准给他送饭!” “确实危险呢,五爷才多大点儿,后面那条河可深的很。”罗妈妈扶着马氏,不免也跟着忧心。 马氏进屋,扶着肚子才坐下,就听到脚步声。 马蓁蓁带着玉腰,提着个食蓝来了:“今儿有新鲜的小虾!娘前日不还想吃?正好让玉腰做了,娘尝尝。” 其实过去怀孕头三个月,马氏的食欲已经好了很多,并不是只有指定的食物才能吃得下了。 但她也知道,马蓁蓁照顾自己成了习惯,更也领情,笑着点头应下,又将马蓁蓁抱进怀里。 马蓁蓁怕碰到亲娘的肚子,还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打听起军营中的消息:“娘,爹那边怎么样呀?” “没事了。”马氏愣了一下,才强笑着应道。 马蓁蓁不解:“娘,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马氏摆摆手,又做出一副很是劳累的模样,“我是有些困了。” “那娘吃点东西,早点睡觉。”马蓁蓁乖巧道。 可等躺在床上,马氏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实在是……今日的朱元璋太过奇怪了。 当时,她在里屋,就听着朱元璋大嗓门的与刘伯温争论着。 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忽然之间,朱元璋就没了动静。 马氏担心,出门一看,便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原是朱元璋竟不知为何忽然跪在地上,做出一个虔诚的姿态,硬生生跪了半天才站起身来。 而一众谋士和将领,竟好像是见怪不怪一般,都沉默着等朱元璋站起身来。 就……怪异的很。 像是时间被忽然暂停一般,加上朱元璋站起身后第一件事,是把自己刚没说完的半句话说完…… 挺怪的。 马氏想不明白。 但她很快想起,之前有个夜晚,似乎朱元璋就是这样跪在床铺上…… 有点儿像是,接圣旨的姿势…… 不会是,压力太大,出了点儿问题了吧? 马氏担心的紧,原想等外面散了场好好问问朱元璋。 她本想劝劝朱元璋莫要与刘伯温太过犟着的,对于这种真正有才之人,合该敬着的。 但这会儿,外面的朱元璋才刚说完自己之前要说的话,便话锋一转:“当然,若是按咱想的这般,将一切都压在安庆上,确实也没有必要。” 众人:是是是……啊? 刘伯温更是满头问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主上?” “安庆重要,但洪都的位置却刚好截断汉军和安庆,所以只要守好洪都,便不必太过担心。”朱元璋喃喃,重复的,却是之前刘伯温说过的话。 刘伯温松了口气,又恭敬一拱手:“多谢主上。” 朱元璋愿意认可他的话,那对一个谋士来说,便是最大的尊敬。 朱元璋却又看向常遇春。 常遇春一个激灵,抱拳道:“主上!” “你现在便出发往安庆去,若遇到逃兵,当即押解回应天!”朱元璋咬着牙,“便是没有逃兵,也要注意赵伯中、陈八、谭若李,有所异常,马上带回!” 这几人如今是安庆的守将和知府,但因为有之前金华蒋英的事件,被朱元璋明确点出名字的这几人,难道也有问题? 常遇春便直接问了:“这几人是否已经生了反心?是否要立即斩杀?” 朱元璋沉吟:“先带回应天。” “是!”常遇春应完,却并未退回去,瞧着便是还有话要说的模样。 想起天启中所言,朱元璋问道:“伯仁?还有何事?” “回主上,臣只是在想,伯中等人,都是渡江之前的旧人,若是可以,还求主上能赦免一二。”常遇春犹豫着说道。 朱元璋却是眼睛一眯。 和天启中所言竟丝毫不差! 他不着痕迹的又瞧了一眼站的离自己最近的绍荣,目光流转间,将站在这里的众人一一看过。 常遇春代表的是谁,朱元璋心中清楚的很。 他现在手下这些人,大约分了三个阵营。 一呢自然就是徐达、汤和等这些与他一起从凤阳出来的老伙计。 这也是朱元璋最能相信,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二呢,便是常遇春为代表的,在渡江前来投奔他的将领。 大家相处日久,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不少,也算是相熟的老人,自然也不想生出疑窦。 三,便是现在依旧以绍荣为主的,原本属于郭子兴的老部下。 ……这些人,朱元璋就不愿意说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忽然一笑:“诸位应该都知道,咱老朱,就是有点子迂在身上。” 111、香水制作! “不管是谁,胆敢做了那逃兵,将好好一座城丢给敌人,那就别怪咱老朱无情!” 朱元璋将人都吓唬一顿,又把事情叮嘱了一顿,最后留下常遇春一人。 先问道:“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那当真神药也!你看,活动起来也不受影响。”常遇春比划了一下,又小心的看朱元璋,“主上留臣是……” “哎,咱也不瞒你,我接到密报,那赵伯中……” 朱元璋话没说完,却叹了口气,摇着头捂住脸。 常遇春马上想的多了,当即一抱拳:“臣明白了,主上放心,臣此去,安庆定无恙,赵伯中,定带回!” “好,咱现在也就只能相信你了,去吧,去吧。” 送走常遇春,朱元璋迎面对上面无表情的马氏。 “妹、妹子……” 朱元璋莫名心虚,缩了缩脖子之后才继续说道,“妹子啊,怎么了啊?”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马氏当即先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忽然跪下?为什么你跪下没有人提出质疑,似乎都很司空见惯的样子?” “你那会儿,到底在干什么呢?” 但直到回家,她也没得到准确的答案。 “什么叫现在不能说,以后想清楚了再告诉我?”马氏自言自语的嘀咕,“不然,还是问问无垠大师?” “别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吧?但是除了那诡异的动作,其他时候瞧起来也没什么,反而似乎……更睿智了一些。” 马氏叹了口气,又轻轻抚了下肚子,再翻个身。 外面的罗妈妈似乎是听到动静,喊了一声“夫人?” 得到马氏的回应后,罗妈妈才走了进来,担心的问道:“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马氏叹气。 罗妈妈却笑道:“夫人还有什么好忧心的,这府上,大爷聪慧,小姐机敏,夫人等着享福就是了。” “我也知,而且此时为了这个小的,也该把心放下,只是……”马氏话没说完,眼睛却下意识看向床头。 那里放着一对儿枕头,正是她和朱元璋的。 罗妈妈跟着看过去,瞬时明了。 她轻叹口气,坐在马氏窗前的小墩子上,柔声安抚:“大帅在外征战,难免令人忧心,但吉人自有天相,奴婢每次瞧见大帅,都感觉像是能看出隐隐紫光一般。” 她这就是纯粹逗马氏开心了。 马氏也确实笑了起来。 她隔空点点罗妈妈,想一想,叹道:“罢了,愁死我自己,也影响不了什么。” “夫人是该放宽心,但也不能这般说,快呸呸呸。” 罗妈妈聊了几句,终于哄的马氏笑颜逐开,这才重新躺下。 第二天,马蓁蓁才下来,就听罗妈妈说起此事。 罗妈妈也是觉得马蓁蓁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有法有度的,很受马氏和朱元璋的信任,才想着让她劝劝马氏:“妇人有孕时,原就爱胡思乱想。” “夫人这段时间又想才安稳了一些,昨晚又睡不好,奴婢有些担心。” 马蓁蓁点头应下:“我知道了,会去劝劝娘,多谢罗妈妈。” 罗妈妈点点头,再看马蓁蓁,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再想想自家一个个不争气的,罗妈妈觉得夜不能寐的该是自己才对。 寻到马氏的时候,马蓁蓁发现她娘真的在发呆。 瞧着便是很不高兴的模样。 “娘?怎么啦?”马蓁蓁坐在她身边,亲亲热热抱住她的胳膊,“在想什么?” 马氏还未回答,马蓁蓁就恍然大悟:“昨儿你从爹那里回来就不对劲!是不是爹做了什么!” “他太坏了!”马蓁蓁气呼呼说道,完全一副站在她娘这边的模样,“我以后和娘一起讨厌他!” 马氏一个字没说,被女儿哄的哭笑不得。 拍了拍马蓁蓁的脑袋,马氏摇摇头:“没有,不是你爹的事儿,是我自己,有些东西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便先不想了!走,娘,给你看个好玩的!” 马蓁蓁拉着马氏坐上马车,带她去参观自己刚做的鲜花蒸馏坊。 小小一间屋,蒸馏设备也只有三台,但弥漫的都是令人身心愉悦的植物芬芳。 马蓁蓁一边走着,一边心情很好的与马氏解释:“今儿应该能出来成品了,我拿一个给娘用!” “这是纯鲜花提取的香水,孕妇小孩都能用!” 马氏听她这样说,来了兴趣:“香水?有何用处?” “额……没什么用,但是身上香香的,人也会开心吧!”马蓁蓁挠挠脸,又高兴起来,“以后我会做更多化妆用的东西,娘也可以用的!” 马氏闻着鼻间的芬芳,确实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而马蓁蓁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因为昨儿系统的奖励! 那篇写安庆之战的日记,竟然意外得了四颗星的有用度,系统奖励了好几种化妆破的做法。 由于时代限制,现在做的一些敷的粉啊什么的,都含有铅粉,孕妇是不能用的。 马氏便是很少化妆,但是一些场合也是需要装扮一番的,如今有了身孕,那种时候总难免会担心一些。 如今有了系统给的制作方法,马蓁蓁仔细看过配方,觉得可行。 孕妇能用! 小孩能用! 回头让马皇后帮忙代言一下,肯定在贵妇圈风靡起来。 马蓁蓁嘿嘿笑起来,正好第一瓶成品香水被送了过来。 她专门购买的一批琉璃制作的漂亮小瓶子,此时里面装着喷香的液体,流光溢彩的很是引人注目。 马氏不由惊叹,接过那小瓶子一闻,便展颜道:“果然令人愉悦。” 可惜喷头和滴管一时都做不出来,马蓁蓁倒是想到了橡胶,只是如今南下不便,只能暂时按捺。 之前做酒精的时候,马蓁蓁便与工匠说起过可以喷洒的瓶子,能工巧匠亦在尝试,只是至今还没有个结果。 如今也只能用琉璃瓶和配套的扇子,来做这香水的载体。 马氏一手拿着琉璃瓶,一手拿着画了牡丹的纸扇,轻轻一扇,香而不腻的味道便传入场中众人鼻中。 112、她自带财神光环 “大小姐当真好心思,每瓶香水还配一个扇子。”罗妈妈难免有些艳羡。 马蓁蓁笑道:“这一瓶只是试验品,等定好了,做出来第一批就给罗妈妈一瓶。” “哎哟,我这把年纪了,可用不得这个!”罗妈妈连连摆手,眉梢眼角却全是笑意。 马氏顺手扇了扇风,笑道:“衣香鬓影,不外如此。” 马蓁蓁也没说大话,等香水正式批量生产之后,不仅罗妈妈,玉腰,魏小草,含云,她们都分得了一小瓶。 甚至这瓶子,比正式售卖的香水还要大一些。 为此,马氏只能又盘了个铺子,就开在高定成衣的旁边,装修是按照马蓁蓁的要求,不走大气风,反而多用琉璃打造,精致异常。 马蓁蓁终于赶在夏天之前,将香水铺子开了起来。 不同味道的香水用不同颜色的瓶子装着,又配一把相应颜色、并画着原材料花朵的纸扇。 铺子刚收拾好,才开业没两天,就迎来不少客人,销售量一度上涨,甚至超过了香皂的销量。 马蓁蓁坐在二楼,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人群,笑的见牙不见眼。 魏小草坐在她身边,对着手中沉甸甸的账本把一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速度极快。 她的算数能力很是不俗,马蓁蓁意外发现后,专门培养了几日,现在已经能处理各个店铺的账务了。 原本这些是马氏管着的,但现在马氏又有了身孕,马蓁蓁便不让她费神算账了。 马氏还管着军中的后勤,最近战事颇多,她也确实分身乏术,便将铺子的事情都放手给了马蓁蓁。 有时候想起来,马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马蓁蓁还不到五岁啊,竟然自己管着六七个铺子…… 哦,还有偌大一片工厂园区。 全都她自己管着,管的井井有条,甚至家中的盈利几乎全是依靠这么个五岁小孩儿。 甚至可以说整个军中的花销,其实如今也几乎都是马蓁蓁在负责…… 马氏放下手中的账本,对看过来的朱元璋笑道:“蓁蓁那日说她自己自带财神光环。” “是,财神坐下小仙女。”朱元璋顺嘴答道。 说完,又吸吸鼻子,笑嘻嘻的对马氏说:“今儿这个味道也好闻的紧。” 马氏嗔了他一眼,想起马蓁蓁最近在兴致勃勃筹建的、说是要专门给她做孕期也能用的胭脂的作坊,不由笑起来。 朱元璋和马氏各忙各的,马蓁蓁也没闲着,家里剩下的几个小的便被朱标管的乖乖的。 连最小的朱小五,都在大哥的教导下学会了自己穿衣吃饭,还能和哥哥们一起去洗澡,便是性格还有些冲动,却很是听朱标的话。 等忙完胭脂作坊,马蓁蓁舒了口气,又打听了下军营中的事情。 安庆在朱元璋的强硬管理,加上常遇春的及时救援,丝毫没有动荡,坚若磐石的呆在朱元璋手中。 而原本会弃城而逃的那几人这次也并不例外,在汉军攻城之前便已经逃跑。 只是不幸,才出了城门,就遇到常遇春率军而来。 安庆无碍,守将和知府却换了一批,朱元璋毫不留情的当着众君的面子,直接砍杀,以正军法。 时间眼看着就要六月,马蓁蓁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由“咦?”了一声。 原本在四月的时候,洪都还有一次叛乱,也是这次叛乱,让朱元璋派了侄子朱文忠去往洪都镇守。 这朱文正,可是在一年以后和陈友谅的决战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却是没听说,大约是金华和处州的叛乱,以及安庆的稳定,让洪都的守将都暂时未动。 犹豫之后,马蓁蓁还是在日记上写下了历史上曾发生过的这场叛乱: 【1362年的3月17日,在康泰的鼓动下,柱总在江西举兵叛乱,攻打占领了洪都府。】 【康泰是降臣胡美(胡庭瑞)的外甥,原本都尊陈友谅为主,洪都被朱元璋打下之后,胡美带着自己的全部军队前来投像,并自请守在洪都。】 【只是从胡美投降之后,祝宗和康泰却是不服气的。他们碍于朱元璋当时仍在洪都,不敢做什么,只能与胡美抱怨。】 【等朱元璋离开之后,胡美担心二人当真会生出叛意,便向朱元璋去信暗示了一番。】 【朱元璋当即令人去往洪都,谴祝宗、康泰往湖广听从徐达调遣。】 【这便是明晃晃的要解除两个人的兵权,祝宗和康泰又如何愿意?】 【他们假意听从,只是率军坐船到女儿港时,终于下定决心,举兵叛乱。】 【当天,他们劫持了一艘运布的商船,“掠其布为旗号,反兵劫洪都”。】 【日暮时分,商船杀回洪都,洪都城中的都事万思诚、知府叶琛全部死难。】 【当时邓愈正在洪都城中的廉访司居住,听闻叛军进城,在几十名骑兵的保护下仓促出走。】 【终于邓愈在众人的护佑下,连换多匹马,才从抚州门逃走,回到应天向朱元璋回禀了洪都失陷的消息。】 【朱元璋当即命身在汉阳的徐达回师讨伐洪都叛军。】 【徐达率军数量庞大,以绝对优势夺回洪都,祝宗逃往新淦投奔邓志明,最终被邓志明所杀。康泰在逃往广信途中,被追兵抓获送往应天。】 【看在胡美的面子上,朱元璋宽恕了他,却也没有完全放心他。】 【而洪都之重要,在这件事情之后让朱元璋更加谨慎。】 【他命大都督朱文正、元帅赵德胜、参政邓愈等人共同镇守洪都。】 【朱文正在洪都“增浚城池,严为守备”,为后来抵抗陈友谅的围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先写这些吧,不过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有用度。” 马蓁蓁叹了口气,只觉得现在的时间线乱的很。 她原本是想等洪都有异相传来时再写的,结果一等二等,再加上她忙,都过了时间了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点击提交,没有反应。 马蓁蓁:嗯??? 再点提交,却见最后一行忽闪了两下,就这么在马蓁蓁面前消失了。 113、朱元璋的布局 马蓁蓁:???? 什么鬼? 为什么写好的日记还会消失? 而最后一行消失之后,系统显示提交成功…… 马蓁蓁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句不能写? 难道是,关于明年的事情,时间太过遥远,不许出现在日记中? 那好吧。 不过若是朱文正不能被调任洪都,洪都的建设怎么办? 若建的不牢,明年陈友谅打过来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啊? 马蓁蓁愁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她傻了啊! 她有水泥啊! 该巩固的巩固,该送到城池预备着的就去预备着啊! 马蓁蓁拟了个小计划,准备等朱元璋在家得空的时候去找她爹聊聊。 这水泥也不能只用在应天城的城门建设上,别的城市也可以用啊! 甚至马蓁蓁可以给朱元璋拉出来一个名单,那些城市以后还会面临外敌的进攻,倒是可以先准备起来。 一份小小的计划书很快成型,而同时,系统给了她有用度评价:四颗星。 而且还有成长空间。 马蓁蓁呆住了:“什么?” 怎么就,四颗星了? 一个历史上发生,如今却没发生的战事,为什么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马蓁蓁想不明白,翻开自己刚刚提交的日记又看了一遍,还是不懂。 与此同时,朱元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蹙眉沉思。 一旁的刘伯温已是见怪不怪,甚至因为每次朱元璋忽然叩谢老天后都会做出一个别人想不明白、但事后会被证明是很有用的决策。 如今不只是他,与朱元璋相处较多的近臣都感觉,朱元璋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的。 随时随地下跪叩谢老天,或许就是他保持不同寻常的原因。 大家都接受的很是良好,也都默契配合——这种时候,不要说话,事后也不要询问。 只是马氏从前不知,如今只见过两次,难免还在疑惑中。 又等了片刻,刘伯温见朱元璋还是没说话,温声开口:“主上?” “嗯,伯温,你来帮我拟几道令……” 朱元璋沉吟着,缓缓说道,“调胡美,携其外甥及部下,立即前往湖广,一切听从徐达调遣。” 刘伯温一愣,又马上躬身应道:“是。” “调徐达,暂停战事,携大军回洪都。” 刘伯温这次愣神的时间更长,完全不解:“主上,这?” 为何是两道完全相悖的命令? “调洪都城都事万思诚、知府叶琛回应天,另外使朱文正同赵德胜、邓愈,共同镇守洪都。” 刘伯温更不明白了:“主上,既然徐将军已经要回洪都了,为何还要另外遣人过去?” “徐达回来,总归还要再走,以后洪都就交给文正了。”朱元璋沉吟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天启在播报关于朱文正坐镇洪都时,似乎语气与以往都不太相同。 仿佛,故意加大了音量,是在提醒他一般。 但当真是提醒,或者是他的错觉,朱元璋也不知道。 他却问自己,若洪都当真沦陷,之后再换将领,他会让文正去吗? 答案是会的。 旁人看文正,或许觉得纨绔,甚至有些不着调,但朱元璋确实知道文正是有着军事才能的。 他只是年纪还小,有些收不住心罢了。 那既然自己也有此意,与天启相同,那为什么不这么办呢? 难道非得等到事情发生了,无可挽回又无可奈何了,再换人么? 朱元璋也不愿让徐达带着那么多人回来溜一圈,但他需要震慑一下现在的所有降军。 不管是从陈友谅处来的,还是张士诚原本的将领,甚至是元朝归降的,或许有异心,或许暂时没有。 但朱元璋不想再一一解决了。 他需要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就算想叛乱,也难以成功。 他,朱元璋,拥有强大的兵力和绝无所有的优势,能提前预知这些人的蠢蠢欲动。 为什么洪都没有按照天启中所言的时间发生叛乱呢? 朱元璋觉得很简单。 因为金华和处州的叛乱没成就被他压下,因为不管是张士诚还是陈友谅都被他打的嗷嗷叫,因为就算是元朝来攻也只有夹着尾巴逃走的份儿。 所以原本应该叛的康泰和祝宗没敢妄动。 朱元璋却不能放心用他们。 他准备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开始叛乱的机会。 与天启中所言一致,他要夺了他们的兵权——而且不知是康泰和祝宗的,他连胡美的兵权也不想留! 且看看这些人,还会不会叛吧。 若还叛,那还有好戏看呢,毕竟徐达被他召回,两相相对,只怕那康泰还回不到洪都城,就会被徐达按住吧! 但若他们真的被吓到,不敢妄动,那便让他们跟着徐达,过上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朱元璋思索着,在桌案前反复踱步,忽然之间他站住了脚,之后猛的一拍桌子:“水泥!” 刘伯温:“啊?” 来不及和他解释了,朱元璋出门上马,奔驰回家。 可惜他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马蓁蓁回到了山上。 马氏倒是有些惊讶:“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说最近军中很忙?” 朱元璋坐在她身边,片刻后却忽然又唤了个亲兵进来,让他回去告知朱文正一声,明儿一早过来吃饭。 “叫文正来做什么?”马氏更不明白了。 朱元璋先“嗯”了一声,半晌后才将自己刚刚的考量和下达的命令一一说出。 马氏到底陪伴他多年,比刘伯温更能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胡美要反?你如何得知?” “不是胡美,是康泰。”朱元璋抿了下唇,却是说道,“有人密信告知与我。” “这般么。”马氏却是想起,大年初一的时候,马蓁蓁说的那句话。 她叹了口气,这一年着实是不好过,内忧外患,似乎永无停歇。 大军巡视边境,也是展示军威,很是应当。 “一举将他们全都吓住,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个个不安分。”马氏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半晌又松懈下一口气,忽然笑道:“你说,明儿我问蓁蓁要些水泥,那小守财奴能不能问我要银子呢?” 马氏愣了一下,也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还要逗逗朱元璋:“那可说不定哦,不过她最近挣了不少银子,或许会,大方一回呢?” 114、友情价,得付钱 朱元璋也跟着朗声大笑起来。 马蓁蓁就是在这笑声中走进屋的。 她好奇问道:“爹,怎么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对,大喜事!”朱元璋笑着,拉过马蓁蓁,“但是爹得先求你一件事。” “咱们爷俩,说什么求不求的,爹你尽管说!”马蓁蓁很大方的一拍胸口。 这么痛快,朱元璋也不要脸的直接开口:“给我点银子。” 马蓁蓁:? 朱元璋:“先给了十万两吧,等我花完了,再给我五十万两。” 马蓁蓁:??? 沉吟片刻后,马蓁蓁说:“爹你上上句说的什么来着?” 上上句? 朱元璋思索着说道:“给我点银子?” “再上一句。” 朱元璋在脑海中回忆着:“大喜事,但是爹得求你一件事?” 马蓁蓁点点头:“就是这句!” 然后她两个小短胳膊抬起来,在身前比划了一个“X”的样子:“不行,我拒绝,你别开口了!求也没用!” 这次换朱元璋:??? 马氏忍不住大笑起来。 朱元璋简直要被这小不点儿气笑了,他抬手按住马蓁蓁的脑袋,鼻子里“嗯?”了一声:“我是你爹!” “对,所以我管你叫爹。” 马蓁蓁闭着眼胡说八道,“爹是爹,儿是儿,爹不能叫儿爹,儿不能叫爹儿。” 朱元璋:???? 马氏笑的捧住肚子,尽量不让自己弯下腰去。 马蓁蓁瞧见她娘这般,也不敢再继续皮了,连忙拉下朱元璋的手讨好的说道:“爹,爹,说起来,女儿也有事求您!” “哼哼。”朱元璋还傲娇上了,“说来听听。” “您看这个!”马蓁蓁小嘴儿甜的时候是真甜啊,“我想着,像爹这么爱民亲民的人,就算进了军队,跟着朱大帅干,也一定会先天下之忧而忧!” “不用拍马屁。”朱元璋轻哼。 但接过马蓁蓁写的小计划看了一眼之后,朱元璋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将那张纸往马氏眼前递:“看看,你看看,什么叫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 他简直得意极了,一张纸甩的哗啦啦的:“真是,早知道先听她说,还被她白白消遣一顿。” 马蓁蓁一头问号,等马氏给她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爹不是想要银子,是想要水泥?” 朱元璋朗声大笑起来。 马蓁蓁想了想,她爹这一招,真是太坏了! 先要银子,她肯定要犹豫一下,然后再退而求其次说那给点水泥也行,而且水泥是去巩固城墙的,那马蓁蓁肯定会答应。 她鼓起腮帮子。 原本拟这个计划的时候,她想的是“友情价赞助一些水泥”,也不能完全不收钱的! “爹啊,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现在不是有那军队储备金吗?咱家也捐了那么多银子,不能不用啊!”马蓁蓁奶凶奶凶的吼道。 朱元璋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想着,能多省一点就多省一点嘛……” “哎呀我的爹呀!”马蓁蓁无奈扶额,“爹啊,咱们家赞助军队,不收银子,那你让别家怎么办?” “别家……怎么了?”朱元璋不解。 马蓁蓁与他解释:“咱们送水泥,若哪日再需要青砖,别家送青砖吗?如此的话,军队储备金又有什么用呢?” 朱元璋一怔。 “储备金花不出去不说,以后怕是也没有商家愿意再捐银子了——捐了银子还要拿东西,一点儿好处不让人家沾啊!” “我是准备给个友情价的,但不可能一点儿不收。” “往后别的商家帮忙赞助什么,该给钱的也得给钱啊。” “那储备金得流动起来,商家捐了银子,哪怕明知再挣回来的这些就是自己捐出去的那些,可是有白花花的银子到手,谁都会高兴的啊!” “有进有出,储备金的设立才有意义啊!” 马蓁蓁讲到最后,还引用了孔子和他徒弟的一个小故事,“《吕氏春秋.先识览.察微篇》中记载: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马氏大略还能听懂,正在回味,朱元璋已经问道:“你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从前鲁国有律法,同胞在外沦为奴隶,若有人花钱为他赎身,回国后可以到国库拿到报销和奖金。” “自贡爹你知道吧!就是孔子最有钱的一个徒弟,也是行商的,有说孔子周游列国便是他出钱资助,是孔子最喜欢的弟子。” “一次自贡在外行商,看到同胞沦为奴隶,出钱为其赎身。回国后,自贡却并没有去领取奖金和酬劳。” “他自觉是做好事不留名,品节高尚,但是却被孔子严厉批评。” 说到这里,马蓁蓁停住,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如你刚刚说过的,自贡有钱,不在乎为同胞赎身的这点儿银子,他可以不要奖励。” “但是再有别人为同胞赎身,那是要奖励,还是不要呢?” “若是要,倒成了品行不端的伪君子一般;若不要,谁又能有那么多银子,总去赎人呢?” 马蓁蓁点头:“正是这样!要了奖励,并不会有违自贡的良心,反而这才是正常的,但不要奖励,让后来者如何做?” “咱们提供水泥也是这样,若给储备金捐了银子,以后需要什么东西还要无偿捐献,这让后来者怎么办?” “下次再招募捐献储备金的时候,爹啊,那可难咯。” 马蓁蓁稚嫩的小脸微微昂起,一根略有些胖乎乎的食指左右摇晃,瞧着小表情可爱极了。 朱元璋还在想事情,马氏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含笑将她拉进怀里亲了又亲。 哎呀,她的女儿,怎会这般可爱! 马蓁蓁一边享受来自母亲的疼爱,一边不忘给她爹讲价:“爹,那计划书是我出的,水泥也是我提供的,价格我也可以只给到市场价的八折!” “以后储备金里没有银子里,我还可以捐,但是这次买水泥,一定要给我钱的喔!” 115、哦豁,聚宝盆! “你说说,那么一个小人儿,还引经据典的教育我。” 话这么说,但朱元璋与刘伯温和李善长说起的时候,却是满脸骄傲的。 马蓁蓁说话算话,不仅提供了大批量的、足够洪都和安庆都将城墙修建巩固一遍的水泥,还自负运输,实在是给朱元璋省了不少麻烦。 已经完全忘记马蓁蓁就是自己女儿的事实,朱元璋大手一挥,赏给马家一个亲自题字的“聚宝盆”。 所谓聚宝盆,也不过就是个做工非常精致的瓷器小盆。 毕竟朱元璋现在还不是皇帝,也没什么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这盆子已经非常漂亮,上书“聚宝盆”三个大字也飘逸潇洒。 马蓁蓁看到这聚宝盆,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哦豁!聚宝盆!” 谁不知道传说中的明朝第一大富商沈万三就有个聚宝盆呢! 当然,那是传说,沈万三的聚宝盆是假的,她这是真的啊! 还是洪武帝亲自赏赐的! 这还不财源滚滚来? 后世再提起明初大富商,那就是她马蓁蓁了啊! 啊,大明第一女富商,她马蓁蓁当之无愧! “瞧这孩子,我从前竟然不知道,她会喜欢这个。” 瞧着马蓁蓁抱着聚宝盆,一副满足的模样,马氏就觉得好笑。 罗妈妈笑道:“大小姐坦诚可爱,也是难得。” “我瞧着,你如今比我更溺爱她。”马氏打趣似的说完这一句,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若再生一个女儿也不错。 蓁蓁有个姐妹陪伴,她也多一个贴心小棉袄。 不然的话,臭小子的个数也太多了吧? 想臭小子,臭小子就来了。 朱小二带着两个弟弟呼啦啦跑进来,与马氏行礼之后,又跑去马蓁蓁那里。 马蓁蓁已经警惕的收好了自己的聚宝盆:“你们……” “给我们看看你的聚——宝——盆——吧!” 拉着长调子的声音特别整齐,一看便是在路上不知道排练过多少遍。 马蓁蓁哭笑不得,她原本是怕两个小的没轻没重,再给她聚宝盆摔咯。 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她身为大姐,再不给未免小气。 “给!”马蓁蓁大方递了出去,又叮嘱朱小二,“二哥你帮我看着点,别打坏了。” “蓁蓁你放心!”朱小二一拍胸脯,当真有了几分二哥的样子,捧着那瓷盆给两个小的看。 朱小五好奇归好奇,但闲不住,看过之后就先离开了。 正好这会儿朱标也回来了,过来看着聚宝盆,片刻后哼笑一声:“朱大帅真抠门啊。” “可不是嘛,我友情价送了那么多水泥,他怎么不得给我一个金子打造的、镶宝嵌玉的聚宝盆。” 马蓁蓁托腮哼道。 朱标笑了一声,回去放下书包净过手之后过来。 正好朱小二和小四也都看完了,将聚宝盆还给马蓁蓁,便呼啸着往后院去玩。 “大哥看看?”马蓁蓁将瓷盆往前递了递。 朱标接过来看了几眼,道:“放你院子里去吧,好好收在屋里。” “嗯哪。” 让魏小草将聚宝盆好好捧走,马蓁蓁看向朱标:“大哥有事找我?” 若不然,朱标要么去做课业,要么去后院玩了,怎么也不会坐在她身边。 朱标有些惊讶,又轻轻点头,沉吟之后,也没周旋,干脆开门见山道:“我有个老师,想见见你。” “谁呀?”马蓁蓁好奇。 “是负责教我们术数的老师,也教关于税收的知识。”朱标蹙眉,“或许你没听说过,他叫陈兴,据说精于商务。” 马蓁蓁那面好奇:“他怎么知道的我?” “说是休沐日的时候到处溜达,去过工厂园区,多方打听,才知道负责人是你。” 说到这里,朱标又皱了下眉,看了眼坐在那里只一小团团的马蓁蓁。 马蓁蓁还在想着他说的老师的事情,歪头:“怎么了哥哥?” “蓁蓁,我觉得,或许咱们该放出一个幌子……毕竟你才五岁,若是被人知道这般年龄,你就懂了这许多……” 朱标实在是一个关心弟妹的好孩子,而且懂的越多,他越明白了马蓁蓁的不凡。 因为与众不同,他便担心会遭到不该有的觊觎,与马蓁蓁商量的就是此事:“我想着,陈老师有心去打听,能知道那些工厂的负责人是你,旁人若想打听,也能知晓。” 马蓁蓁逐渐表情呆了下来:“大哥的意思是,别让旁人知道,我是管事的?” “对,这样你也安全一些。”说着,小朱标还担忧的看了马蓁蓁一眼。 马蓁蓁歪歪头,有些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 大约就相当于,你展现了不应该有的超能力,家人能理解你,并包容你爱你。 但外人看来,却只会觉得你就是个妖怪,大约还想把你切片研究一下…… “哥你说的对。”马蓁蓁慎重点头,“可是,该让谁做这个出面的人呢?娘?” “……娘也不合适。”朱标叹气。 因为他爹的原因,他娘常年抛头露面,该认识马夫人的也都认识了。 如今为了瞒住马蓁蓁,马氏多数时间都在家中,但那些认识她的人又没失忆…… 朱标想来想去,最终叹了口气:“我去与爹商量一下。” “那我还见不见,你那位老师?”马蓁蓁问道。 朱标顿了一会儿,有些烦躁的挠挠头:“这个,我也先与爹商量一下再说。” 而朱元璋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大儿子慎重提醒朱元璋:“妹妹又不是没遭人绑架过,爹难道想再经历一次?” “啊?可是,蓁蓁上次被绑,也只是个意外……” 朱元璋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意外都能把马蓁蓁绑走,那精心策划,谁说又不能呢? 换位思考,扪心自问,若他知道,陈友谅有这么一个财神般的女儿,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那自然是,弄死她。 既然得不到,就要毁掉她。 朱元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喃喃:“还真得把蓁蓁彻底藏起来……” “爹也是,以后再赏赐,也不用那么大张旗鼓的。还好爹之前说的都是赏给马家,并未提到蓁蓁的名字,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朱标小大人似的劝道。 116.不想将她养成天真无邪的模样 “奴婢愿意。” 青寻跪在马氏身边,脸上有些惊喜,更多的却是沉稳。 她如今帮马蓁蓁管着好几个铺子,已经历练出来,瞧着便比从前沉稳利索许多。 马氏找她来,也是问问她,愿不愿意帮马蓁蓁,做那园区的名义管理者。 青寻先是惶恐,得知原因之后,自然答应:“奴婢该守护小姐平安,近来少伴在小姐身边,原就心中难安。若能帮小姐做些事情,自然是极好的。” 可毕竟做这主事人,一来要操心更多,二来还有一定的危险。 马蓁蓁坐在马氏身边,看着青寻,一一将事情与她说清楚,最后犹豫再三,才说道:“若你当真要答应,便要签下这死契,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奴仆——” 看青寻似乎迫不及待就要表达愿意,马蓁蓁连忙打断她,“你再回去想清楚,此事不仅影响你,还影响到你的孩子。” 尤其这种表面风光,其实只是一个奴婢;表面一切都是听从她的管理,其实她所有还要听从旁人。 这般落差,马蓁蓁不确定青寻能不能承担的住。 青寻却一怔之后,摇头轻笑:“小姐,奴婢此生,原就不准备嫁人。”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说,马蓁蓁还是让她先回去,想想清楚再说。 倒是马氏瞧着,更相信青寻的话。 她与马蓁蓁说道:“青寻并不是孤儿,但却自愿卖身为奴,就是为了救她母亲。” 马蓁蓁好奇看过来,马氏满眼柔软的摸了摸她的头:“青寻来府中的时候已经十岁,正好我怀着你,初见她时,见她皮包骨头瘦的厉害,不忍心拒绝,才买了她。” “后来知道,她娘被她爹打断了腿,她着急筹钱给她娘治病,才卖了自己。” 马蓁蓁瞪大眼睛,一下子站起身来:“什么?” “她拿了为奴为婢的钱,才治好她娘的腿,当晚回家的她那个爹,不知为何又大发雷霆,似乎是觉得给她娘治伤完全就是浪费银子。” “一阵大闹之后,她娘的腿又断了。” 马蓁蓁惊讶的张大嘴巴。 “大约是实在没什么心气儿了,她娘拒绝治伤,三天后就断了气。” “青寻大哭一场,找到我,说自己以后就没家了,没有父母了,愿意一直侍奉在我身边。” “我瞧着她也是个孝顺孩子,心性不错,正好你刚出生,府中也没有年龄合适的婢女,就让她伺候在你身边了。” 马氏叹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青寻跟着你一直住在山上,倒是阴差阳错的解开了心结。” 马蓁蓁有些明白马氏的意思。 青寻的爹,很显然是她毕生不能原谅的人,恰好这些年,青寻陪她住在道观里,见不到她那爹,又日日聆听一些道经,或许正好心境通达了些。 如今回忆,马蓁蓁也只觉得这几年,青寻越来越活泼了些。 算起来,青寻今年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如今管着铺子,却总喜欢把自己往老成里打扮。 今儿回来,竟是连头发都盘起来了。 “去年我曾打算给她相看个人家,她那时便告诉我,要自梳不嫁的。”马氏叹道。 马蓁蓁挠挠脸:“她是被她爹那样的男人吓怕了吧。” “这世上的人,有好有坏。男子有好有坏,女子也有好有坏。”马氏温声劝道,“只是莫要将一面之缘便当成了相识,日后与人相交,还是要提着三份警醒。” “防人之心不可无,娘,我晓得的。”马蓁蓁这才明白马氏的良苦用心。 虽然对一个五岁小女孩来说,男人女人,好人坏人,一时还分辨不出来。 但马蓁蓁这般早慧之人,马氏也不知道何时教她比较好,便赶早不赶晚,此时与她慢慢说一些世间的险恶之事。 马氏不想将女儿养成天真无邪的模样,只盼着她在有与常人不同的能力的同时,也能懂得保护自己。 而以后,不管马蓁蓁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婿,都要擦亮眼睛才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马氏抱住马蓁蓁的小身子,叹道,“你不嫌娘唠叨就好。” “我就喜欢听娘说话,怎么能算是唠叨呢?”马蓁蓁哼哼唧唧的撒娇。 青寻之事,就这般定了下来。 马蓁蓁相信马氏看人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看了青寻这么多年,总不能看走眼。 而签了死契的第二日,青寻便在马氏的同意下,正式请了一位老嬷嬷做见证,做了自梳女,表示再不嫁人。 她的名字,也改成了马青寻。 马蓁蓁笑嘻嘻叫了一声,青寻羞的满脸通红,又别过头去,不敢让马蓁蓁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玉腰专门给青寻做了一大桌子菜做庆祝,一群人说说笑笑,都为青寻高兴。 “娘,你说,以后朱大帅能同意立女户吗?” 马蓁蓁抱着马氏,有些困倦的揉着眼睛还在问道,“现在肯定不行,等刚建国的时候也不行,还是得鼓励生育……” “那、那等以后,等平稳以后,能不能设立女户,让女子也能自由选择……” “娘,我好高兴啊,青寻很有自己的主意,我为她高兴……可是,娘,她自梳的时候我却想起之前咱们办的相亲会……” “娘,我变坏了……” 没有午休,小姑娘靠在亲娘怀里,合眼睡去。 马氏不明白她说的“变坏”是什么意思,只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你只是个小孩子,不必想这么多。” “天塌了,也有爹娘为你撑着呢。” “睡吧。” 马氏不明白,马蓁蓁说的自己变坏了,是从前她只会单纯的为一个自立自主的姐姐高兴,如今却学会从大局考虑,担心更多女子有样学样,都不去成亲的话,人口怎么办? 马蓁蓁也不明白,在当前这个朝代,可以支持她做一切的马氏,又是多么难得。 至于女户,在历史上的大明朝是没有出现过的。 但如今,谁又能说,没有可能呢? 朱元璋恰好回来,刚喊了一声“妹子”,就被马氏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探头看了一眼就笑起:“蓁蓁睡了啊?那我送她上去。” 117.满分日记奖励土豆! 现在天气不冷,让朱元璋抱着马蓁蓁骑马上去,比坐车要快,而且稳当。 马氏又叮嘱了几句,看朱元璋带着小披风一起包好马蓁蓁才放心。 原本,马蓁蓁应该直接睡去的。 但这一天忙着青寻的事情,她,还没写日记。 子时前半个时辰,马蓁蓁忽然从一阵剧痛中醒来。 “啊啊啊,头好疼……” 马蓁蓁话还没喊完,就听到系统无情的催促:【今日日记尚未完成,请宿主尽快!】 马蓁蓁:…… 狗东西啊! 该死! 所以就算她睡着了,也让她疼醒来,把那该死的日记写完是吧?! 随便敷衍了三十多个字,马蓁蓁点击提交,才要继续睡,忽然听到系统又响起提示。 竟然是之前那篇已经四星的日记,又升星了! 五星? 满星? 她第一个满星的日记? 马蓁蓁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是写洪都之乱的那篇日记?” 她不明白。 这件事情的已经过去了不说,现在洪都也完全没有要乱的迹象,为何这篇日记,竟然会得到满分的有用度? 为何记录一件没发生过的事情,却更有用? 马蓁蓁一时想不明白,很想再试一试。 但今天的日记机会已经被她用完,马蓁蓁就算想再尝试,也只能等明天了。 明儿写点什么呢? 马蓁蓁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一边又沉沉睡了过去。 ——到底还是小孩子的身体,抵不住小孩子的作息,马蓁蓁一觉睡到天亮,懵然的坐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直到手边摸到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马蓁蓁才眯着眼睛看过去,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她没看错的话,是土豆? 捏一捏,硬邦邦的,确实像土豆的手感。 看起来也像。 摸起来也像。 要不啃一口? 万一只是长得像,并不是真的土豆呢。 马蓁蓁迷迷瞪瞪拿起来,刚要往嘴里送,就被魏小草一把抓住了手:“小姐这是饿了?可就算饿了,也不能吃土块啊!” 马蓁蓁:“啊?” 她不是在做梦啊。 等一下。 那她。 真的。 有土豆了? 她有土豆了?! 哪怕只有一颗,也足够马蓁蓁高兴的跳起来的!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满分有用度的奖励吗!” 马蓁蓁握着那土豆,高兴的又蹦又跳,“啊啊啊啊!我有土豆了!我有土豆了!” “土豆!土豆!我爱土豆!”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一下子跳下床就在喊:“刀呢?我刀呢?快,我要种土豆!” 魏小草急的,提着马蓁蓁的鞋就连忙跟了上去。 “……夫人您快说说她吧,一大早的饭也不吃,鞋也不穿,就蹲在那里挖土。”魏小草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拿刀还险些切了手,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马蓁蓁却兴奋的小脸通红,坐在那里一双脚丫子也晃来晃去的,显然还没从那种亢奋的情绪中缓过来。 她不饿!也不渴!不冷不热刚刚好! 她只是觉得开心!太开心了! 她有土豆了!她有土豆了啊! 旁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蓁蓁却深深明白,只要等朱元璋建立大明,全国推广土豆和棉花,就再不会有人冻死,饿死。 或许,历史上那繁荣的永乐盛世,会提前几十年出现! 这让她如何不兴奋,如何不开心? 哪怕明知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幼稚,历史的进程也不会因为一颗土豆改变太多,但马蓁蓁依旧兴奋。 能活一个人算一个! 能吃饱一个算一个! 她的想法如今已经不知不觉,站在高位者的心态上。 这也是朱元璋和马氏的刻意培养和放任,为的自然也是以后。 一连数日,马蓁蓁都陷在种土豆的狂欢中,哪怕外表看起来和平日无异,但其实每日她都处于兴奋中。 或许夏天不适合种土豆,但在马蓁蓁的小心呵护下,这颗土豆还是很快发芽,被她一一种下。 “妹妹,这是什么啊?土豆到底是什么啊?”朱标看着那些疯长的枝叶,不太明白马蓁蓁为什么每天都要来看。 时下已是七月,热的厉害,马蓁蓁却每天早中晚都要来看一次土豆。 马蓁蓁还故作神秘:“等长出来你就知道了!” 搞的朱标也跟着一起期盼起来。 马蓁蓁怕自己种不好,特地将工厂园区负责大棚的那位老兵请到了家里。 这个时代没人种过土豆,但是没关系,种地的老手一通百通。 按朱标的话说,原本就在疯长的土豆,长的更疯狂了。 “快点长出来,十月的还可以再种一次。”马蓁蓁嘀咕着,又来看土豆。 却意外碰到朱元璋。 朱元璋最近似乎忙的厉害,多数时候甚至不在应天,很少回家,马蓁蓁感觉自己很久没见他了。 但一见到马蓁蓁,朱元璋就哈哈一笑,直接将人抱起来往上一抛。 马蓁蓁:…… 默默抬手护住头,哪怕掉地上也不怕摔,同时调整身体状态尽量放松…… 无法,唯手熟尔。 被抛上天三次之后,朱元璋才终于说起正事:“哈哈!那水泥修固的城墙果然够结实!哈哈哈哈!” 马蓁蓁放下抱头的手:“不止结实,还干的很快!加把劲,被撞坏的城墙一晚上还能重新建起来。” “对对对,哈哈哈哈!咱家蓁蓁真是个天才!”朱元璋朗声大笑。 马蓁蓁被亲爹胸腔的震动颤的难受,只能继续去看她的土豆分散注意力。 朱元璋自然也想问这个:“对了,听说你近来很是宝贝这几棵草?” “什么草?这是土豆!” “哦哦对,土豆,豆在哪里呢?开完花就会长出来吗?”朱元璋好奇的扒拉了一下枝叶上单薄的小白花。 马蓁蓁昨日就注意到那朵小白花,土豆开花,便意味着它已经进入生殖成长为主的阶段,大约再过个三四十天就可以成熟了。 期待,期待。 如果能种出来很多,那她吃一颗,不碍事吧? “对了,爹,最近洪都怎么样了?”马蓁蓁忽然想起此事,好奇问道。 118.朱大帅到底有没有递过降帖? “洪都啊,一切都好。” 朱元璋坐下,也愿意和懂事的小女儿说说话。 有些事情和马氏说,便会让她担心,尤其她现在怀着身子,更不该忧思过重。 有些事情和朱标说,他那好大儿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便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彻夜研读也要想出法子来。 其实朱元璋也只是想和人抱怨一二,毕竟世事无常,也不是每件事都能解决的。 迎接它,破解它,一力降十会他总是会的。 这会儿,他抱着马蓁蓁坐在自己膝盖上,叹气道:“最近洪都那边无事,诸全也安分,只是,哎,南北夹击。” “南北?”马蓁蓁惊讶,“是元朝?” 南边她理解,这一年的福建元军就蠢蠢欲动,攻打建昌——不过在历史上,那是五月的事情。 真是一步不对,步步皆不对,如今这一年的时间线已经彻底乱了。 “北边,山东……”马蓁蓁算算时间,微微皱了下眉,“诶?察罕帖木儿还没死吗?” 朱元璋:? 朱元璋:?? 朱元璋一下子蹦起来:“什么?察罕帖木儿死了?” 原本坐在他膝盖上的马蓁蓁险些就跌倒在地上,还是她眼疾手快抓住一旁的栏杆才踉跄站稳。 “爹!”马蓁蓁无奈喊道,“你干什么呀!” “哦哦,蓁蓁,对不住,爹太那个,着急了……” 朱元璋连忙又上前,一边作势拍打着马蓁蓁身上的泥土,一边急急问道,“察罕帖木儿死了?” “按现在的时间算,应该是已经死了。”马蓁蓁皱紧眉头,片刻后叹了一声,“爹没收到消息吗?” 朱元璋手上下意识的拍打着马蓁蓁,眼神已经放空:“还未有消息传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马蓁蓁说着,小眼睛好奇的去看朱元璋。 她很想问问,她爹知不知道,朱大帅到底有没有向察罕帖木儿递过降帖? 历史上,关于此事众说纷纭。 有学者认为,朱元璋本就不是什么真君子,能屈能伸,在山东被元朝占领后,因为兵力不足暂时向元朝示弱也是可能的。 但也有学者觉得,所记录的降书都是野史,按朱元璋对元朝痛恨的程度,怎么也不该求和归降。 马蓁蓁很想知道,但稍微一考量也知晓,就朱大帅那小心眼的模样,便是做出送了降书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旁人知晓。 那边朱元璋已经顾不上土豆了——不,何止土豆,女儿他都要顾不上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察罕帖木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个可怕的敌人,这个短短一年时间,便将山东全境尽数收归元朝的将领,力压十万红巾军,就,死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朱元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未来得及见马氏一面,站在门口说一声便迫不及待回了军营。 马蓁蓁悻悻走进房,先跟她娘道歉:“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走了……” “没事,不必管他,瞧见他便心烦。”马氏捂着胸口,蹙着眉头,似乎真有些不高兴。 瞧见她这般,马蓁蓁难免有些担心:“娘?怎么了?” 马氏摇摇头,又拍了拍胸口,正好罗妈妈端一碗汤进来。 不必离近,马蓁蓁就能闻到那股令人牙酸的味道。 这竟是一碗熬的浓浓的酸梅汤。 “咦?娘不是已经不吐了吗?”马蓁蓁又紧张起来。 马氏却是连回答她都来不及,接过来连喝几口,才缓了一口气。 罗妈妈帮忙解释道:“最近天热的厉害,夫人胃口越差,这……哎……” “娘……”马蓁蓁皱紧眉,担心极了。 马氏摆摆手:“娘没事,你放心,就是天气热起来有些没有食欲,过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她似乎很累一般,闭了闭眼睛。 罗妈妈道:“夫人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那娘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陪娘说话。” 出了门,马蓁蓁等了片刻,果然见罗妈妈也出来了。 “小姐不必担心,夫人怀孕的时候,一到盛夏便是如此。”罗妈妈温声劝慰,“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 马蓁蓁闻言,却没有舒展片刻眉头,却更叹了口气。 女子怀孕,前三个月危险,后三个月艰难,只中间三个月还算勉强舒坦。 可她娘这中间三个月,却碰上炎热的夏天,又过不好了。 虽然艰难也不过就是一年的光景,可凭什么她娘就得受这一年的难! 马蓁蓁寻来玉腰,也知道她最近已经尽力,按马氏的口味多做一些酸甜口的菜色。 但孕妇不敢吃太凉,热乎乎的酸,其实更难下咽。 “辛苦你了。”马蓁蓁知道玉腰虽然在家掌勺,还是管着工厂和军营的菜单,也不好多为难她。 玉腰却并不觉得辛苦:“奴婢能有事做,还是自己喜欢的事,又能得人夸赞,已是极好极好。” 她又说道,“晚上奴婢多做几样清淡的小菜,再做个甜汤,或许夫人能喜欢。” 马蓁蓁却觉得,就算是孕妇,吃点凉的也没关系。 但她觉得终归只是她觉得,马蓁蓁也不敢随意指手画脚,让魏小草去找了几个城中妇产科圣手挨个询问了一遍。 “凉的东西,不等于是寒性。”马蓁蓁瞧着自己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终于长舒一口气。 也就是说,口感可以是凉的,但不是螃蟹之类性寒之物就好。 傍晚,马氏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碗凉面,有些愣神。 罗妈妈笑着,弯腰在她身边说道:“大小姐得知夫人胃口不好,一下午问了十几个大夫,最终确定夫人是可以吃这凉面的。” “夫人尝一口?也别辜负小姐的心意。”罗妈妈给她盛了一小碗,试探的看着马氏的表情。 马氏尝了一口,忽然笑起:“有些酸,还有一点儿辣。” 她一口接着一口,只觉得天热之后,第一次胃口这么好,竟把一碗的面都吃光了。 罗妈妈不敢让她吃更多,连忙将大碗收了。马氏也已经吃的满足,嘴角含着的笑意就一直没放下来。 趴在门外偷看的马蓁蓁终于放下心来。 但此时,她又贪心的盼着,若是此时有西红柿就好了。 119.【绍荣案】 “按时间算,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了,但因为并不是重要的食物,市面上也没有售卖的,只能让人去找了。” 马蓁蓁叹道。 只盼着能尽快找到吧,看着她娘好不容易才吃下一碗面,马蓁蓁实在心疼。 再不生了,哼! 照常去看过土豆之后,马蓁蓁回到天书观的后山。 唤出日记系统,马蓁蓁就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详细了解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把历史上发生过,但是现实并未出现的事情全写了一遍。 怎么说呢。 零颗星,零颗星,零颗星…… 如果零是一颗龙珠的话,那马蓁蓁已经集齐七颗龙珠,可以召唤神龙了。 但她也不想要神龙。 她想要地瓜…… “哎,算了,还是写以后的事情吧。” 马蓁蓁嘴里念叨,“好歹给个两颗星啊,不给地瓜,给个西红柿也行,给我娘吃啊……” “也不知道绍荣现在怎么样了。” 马蓁蓁思索着,在系统日上写下【绍荣案】三字。 殊不知,此时军营中,也正异常严肃。 朱元璋原本说是回家,结果一时半刻后便又回来,却意外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如今朱元璋的手下,是由濠州旧部、巢湖水军以及攻占应天后逐渐归附的人员。】 【旧部中,属于朱元璋的嫡系、以及不管之前还是之后归附的人员都是绝对忠诚。】 【巢湖水军,自廖永安被张士诚俘虏后,朱元璋提拔廖永忠和俞通海共同统领,也实现了对朱元璋的服从。】 【至此,只剩下濠州旧部中,原属于郭子兴的兵士最难处理。】 【旧部中的张天祐、郭天叙以及郭天爵全都很懂事的死掉了,如今只剩下绍荣和赵继祖。】 【偏偏绍荣还有个平章的名头,是如今军中的二把手,又屡立战功,朱元璋和他互相看不顺眼已久。】 【终于,这一天,元帅宋某(一说为宋国兴,一说为其弟宋晟)向朱元璋揭发绍荣和赵继祖有了谋叛之心。】 【这次案件中,很多文献都记录不详,到底绍荣有没有开始行动?到底揭发者是谁?甚至连具体时间,都众说纷纷,难以统一。】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朱元璋将绍荣抓来之后,两人相谈许久,甚为动情,都流下眼泪来。】 【而朱元璋一度想要留下绍荣,甚至囚禁其终身,也总归留一条命——也由此可见,朱元璋和绍荣当真是有些情谊的。】 【如果这些是真的的话。】 【此时,常遇春说话了:“荣等凶悖,一旦忘恩义,谋为乱逆,不利于主公,将害及我等。纵主公不忍杀之,我等义不与之俱生。”】 【要知道,之前得知赵伯中丢掉安庆,常遇春都能为其求情,让朱元璋留他一命。】 【如今绍荣的“谋叛”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规划,都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常遇春便跳出来,言辞激烈说其该死……】 【后世学者认为,要么就是常遇春在替后来归附者表明心意,好令朱元璋相信;要么,就是常遇春早得了朱元璋的授意,站出来唱个白脸。】 【最终,绍荣终是死了,而自此朱元璋军中上下一条心、一个声音,再不必担心有人分权。】 写完之后,马蓁蓁嘀咕了句:“真是老奸巨猾朱大帅。”便点击了提交。 军营中,朱元璋看着手中的密报,沉默不语。 常遇春站在他身边,略带了些为难的开口:“大帅——” 【叮叮叮】,熟悉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豁然抬头,对着常遇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利索的跪在地上,虔诚拜下。 常遇春:…… 得,关键时候,又来了。 他站在一旁,低头静默等待。 却听到朱元璋呼吸声越来越大,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恐,甚至拳头都握的紧紧的。 片刻后,他猛然站起身,再抬起眼的时候目光烈烈,竟是先看向常遇春。 常遇春战场上勇猛,私下与朱元璋关系也极好,但这会儿被这样的目光一看,他竟下意识的倒退三步,开口语不成调:“主、主上?怎、怎么、怎么啦?” “你去找——”朱元璋眯了眯眼睛,换了个话题问常遇春,“若绍荣谋反,你当如何?” “绍荣谋反?那臣愿为前锋,为主上斩杀叛徒!”常遇春毫不犹豫,抱拳应道。 朱元璋却笑看着他:“那赵伯中丢了安庆的话,咱又该如何处置?” “这……”常遇春顿了一下,傻笑道,“那主上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呗。” 这是明知安庆没事,在这儿和他装糊涂呢。 朱元璋沉吟片刻,到底还是交代给常遇春一件事。 常遇春闻言却是大喜,连忙应当:“臣定不负主上所托,将此事妥善办好!” “好,咱相信你。”朱元璋也没夸大其词,许下什么承诺,只和常遇春碰了碰拳。 常遇春自知不是嫡系,这些年便是军功再高,到底不如徐达他们和朱元璋曾经的情谊。 如今被委托这样的密事,他自是高兴的,又很懂得抓住机会:“那等事成,主上能不能让臣去家里吃一顿饭呀?” 朱元璋一挑眉。 常遇春憨笑:“臣想吃火锅了。” “满足你,放心吃,哈哈哈哈!”朱元璋大笑起来。 两人都觉彼此关系更近了一步,连常遇春出门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 朱元璋又细细回忆了一遍天启中的内容,心中畅快,此时再回去看那举报绍荣结党营私的密信,也不觉得如何气怒了。 马蓁蓁那边,却是得到一个有用度三颗星的评价! 而奖励,却是她梦寐以求的西红柿! “嗷!!!!”抱着一筐圆滚滚的红彤彤的西红柿,马蓁蓁高兴的又蹦又跳。 太好了太好了! 虽然这系统评级莫名其妙的,但是奖励也太合心意了吧! 所以有时候许愿确实是好用的! “明早我要去给娘做一顿西红柿打卤面。” 说着,马蓁蓁还舔了舔唇。 哎呀,说的她都想吃了。 再做个白砂糖凉拌西红柿,这个天儿吃起来,别提多美了! 对了,还得剩下几个留种,好种出更多…… 嗯,等一下?西红柿的种子,是怎么来的? 120.一送一大筐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人吧。 马蓁蓁大约也明白系统的意思,像是土豆这种这个朝代没有的东西,写一篇满分日记才能得到一个; 但是西红柿,这个时代是有的,只是马蓁蓁想要的话,只能花时间去找。 已有的物件系统奖励便不吝啬,一送送了一大筐。 马蓁蓁抱着好几个西红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马氏醒来,就听罗妈妈说马蓁蓁正在给她做饭。 “什么?她小小年纪,会做什么饭!”马氏惊讶极了,连忙就要下床,“那厨房里,又是火又是刀的,太危险了!” “诶,夫人别急,有玉腰一起呢。”罗妈妈笑道,“夫人也说,奴婢宠溺小姐更甚,必不会让她陷于危险中的。” 但便是这样说,马氏依旧不放心,连忙起身后就往厨房去了。 大厨房灶台太高,马蓁蓁是够不着的。 而西红柿炒鸡蛋这样的菜式对她来说,实在是简单,马蓁蓁便在正院平时用来温水煮药的小厨房炒。 面是玉腰一早做好的手擀面,此时已经煮熟盛出来,放在一旁等待卤子的娇惯。 而马蓁蓁…… “玉腰!鸡蛋!鸡蛋要糊了!快快!西红柿呢?” “啊,不对,这火怎么这么大!” “啊啊啊,盐,盐!” “还有糖!不对,这是盐还是糖?啊啊啊怎么办……” “对,对,尝一口……呸!呸呸呸!” 马蓁蓁手忙脚乱:“怎么会这么咸?!齁死我了,呸呸呸!” “不行,倒了吧,再炒一锅,这样怎么给娘吃啊!” 马氏看的竟莫名有些眼热。 看着那白嫩小脸上抹一道灰的忙碌身影,马氏开口喊道:“别倒掉,我就吃这个!” “娘!”马蓁蓁这才察觉,小厨房门口站了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小小声说道:“太咸了。” “拌面条正好。”马氏含笑道。 “还有点……糊了……”马蓁蓁声音更小,还带了不好意思。 马氏却笑出声来:“没关系,看起来已经很好吃了。” 一碗又有点糊又超级咸的西红柿打卤面还是送到了马氏面前,马蓁蓁双手握在身前,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紧张的看着马氏。 “娘,这是什么啊?”朱标和朱小二也起床了,坐在饭桌前,见只有马氏跟前有一碗面,都有些好奇。 马蓁蓁急的“哎呀”一声,她还想看看马氏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呢,这俩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大厨房将准备好的早饭送上来,可朱标和朱小二还是只对马氏碗里的面条感兴趣。 瞧他俩这般,加上面还有剩余,马蓁蓁干脆玉腰再去炒点西红柿鸡蛋,给他俩也一人上了一碗。 哦,马蓁蓁自己也要了一碗。 相比较玉腰炒的、色香味俱全的拌面,马蓁蓁做的那一碗瞧着就不太好吃。 而且马蓁蓁也知道,味道亦不怎么样。 又糊又咸,但她娘吃的,却格外满足。 一口一口,连汤都没剩下,一碗吃的干干净净。 马蓁蓁看的都不好意思了,扭捏的说道:“又不好吃……” “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放下碗,马氏声音温柔,“蓁蓁,来。” 马蓁蓁莫名有些羞涩,才走过去,就被马氏抱在怀里,轻轻亲了一下。 “娘……”她脸红起来,连忙把脑袋藏进马氏怀里。 呜呜,好害羞啊。 马氏其实更不好意思,刚刚只是心中感情汹涌,下意识的吻了马蓁蓁一下。 但这会儿,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好在朱标和朱小二两个小霸王都还在疯狂吃面,根本没注意到这对日常就很亲昵的母女。 罗妈妈笑着解围道:“昨日察觉夫人胃口不好,小姐就各种想办法,不仅去寻大夫问了清楚,还连夜让人寻来这酸甜开胃的果子。” “小姐对夫人,当真纯孝呐!”也有婢女跟着赞道。 只赞的马氏眉眼弯弯,抱着马蓁蓁更不舍得撒手。 马蓁蓁好不容易将那不好意思的情绪压下去,抬起红扑扑的小脸时眸光还有些羞赧:“孝顺父母,那是应当的呀。百德孝为先嘛。” 这番言论,自然又引来一波夸赞。 现在马蓁蓁也知道了,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盼着将主家哄的越高兴越好。 但被夸的多了,就算是马蓁蓁,也难免承受不住。 她借口去看土豆,才终于离开那个环境。 马氏吃的有点多,便也想跟着她走走,去后院看一圈。 土豆长势很好,马蓁蓁又将西红柿给了擅长种地的老兵,让他看看这玩意儿怎么摘出来种子,还能种活。 马氏则是去看了儿童乐园,这会儿朱标和朱小二去上学了,该上幼儿园的小四小五还在起床,等会儿直接去幼儿园吃早饭。 倒是小小的马静静,被乳娘抱着,小心的从矮滑梯上一点一点蹭下来。 大约马静静的乳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马氏,连忙就抱着她过来,向马氏行礼。 “娘。”马静静已经会说简单的字,马氏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马蓁蓁也走了过来,笑眯眯喊道:“妹妹。” “正想寻你,以后早晚,都让静静去我那里,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饭吧。”马氏对乳娘说道。 这是个新换的乳娘,难免还有些拘谨,连声应是。 马蓁蓁又喊了一声“妹妹”,然后逗着马静静喊自己姐姐。 按理说,马静静只比小五小了半岁,如今也一岁半了,但是相比较能跑能跳,会大喊大叫的小五,马静静只能囫囵说几个字,走路也慢吞吞的。 马蓁蓁不确定是小五太过活泼,还是马静静身子有些弱。 她看这个妹妹,是带了些敬而远之的,哪怕上次说以后将马静静就记在她娘名下,但到死不是她娘生的…… 不过,那位柳姨娘已经大半年没听过消息了,也未听说她要见马静静…… 亲生女儿,还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马蓁蓁还在思索,就听到一声细细小小的“姐姐”。 低头,看见小小的马静静略带了些紧张的看着她。 121.以后他敢纳妾我就休夫 马蓁蓁弯起眉眼,应了一声:“诶!妹妹!” 见马静静露出几个小奶牙也笑了起来,马蓁蓁干脆拉住她的小手:“走,姐姐带你去荡秋千。” 那乳娘似乎还紧张了一瞬,但很快回归正常。 这是朱元璋找来的人,马蓁蓁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便只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她娘一眼。 马氏轻轻摇了摇头,马蓁蓁便也没多管,带着马静静去一旁玩了起来。 马静静起初还是个细声细气的小姑娘,笑起来都带了些羞涩的,不一会儿就被马蓁蓁哄的嘎嘎大笑起来,像只小鸭子一样。 等小孩累的睁不开眼睛,被乳娘抱走的时候,小手还要抓着马蓁蓁喊“姐姐”。 “明儿再一起玩。”马蓁蓁拍了拍她的手,并不如何负责任的答应道。 她肯定要顾及她娘的心情的。 却没想到,马氏与她说道:“我准备让静静回去老宅,和她亲娘住在一起。” “娘不想养她了?”马蓁蓁惊讶。 马氏犹豫之后,才与她说道:“刘氏去岁遭了场大病,身子便不太好了,大夫去看过她,说……以后再难有孕。” 马蓁蓁皱起眉来,半晌才不情愿的说道:“可是她对娘用那般下三滥的手段……” “那她也已经遭了报应。”马氏却很平静。 马蓁蓁也知道,毕竟她娘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而且当时出事说是因为那香,更多的还是担心她爹没休息好导致的胎气不稳。 原本马蓁蓁是想着,将其现在唯一的女儿夺过来,已经算是惩罚。 可如今那位柳姨娘这么惨,她娘若再穷追不舍,真将马静静和柳姨娘彻底分开,只怕在她爹心中,那位柳姨娘又成了可怜人儿。 怕不是更要怜惜几分。 “哼。”马蓁蓁抱臂不满。 后宅之事,论起来便着实令人烦躁的很。 她都没去老宅的后院看过,却也知道,她爹并不只有一个柳姨娘。 什么姓郭的姓林的,以后估计还会更多。 带了几分冲动,马蓁蓁脱口而出:“我以后的夫君,若是敢纳小妾,我就休了他!” 马氏一愣,继而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好好好,若他不能忠贞,咱们便休夫。” “没错!”马蓁蓁昂起圆脸脸,“我这么能挣钱,他还不老老实实在家?” “对,哈哈哈。”马氏大约也只是觉得她说的孩子话,并未急着反驳或者呵斥,反而赞道,“咱家女儿可金贵的很,对方若还不肯满足,便不要也罢。” 马蓁蓁用力点头! 反正以她和她爹现在的功绩,到时候怎么也能封个王了。 她就是郡主打底,哼,都做上郡主了,难道还要和小妾同居一院? 自然是不能的! 看着马蓁蓁翘起的嘴巴,马氏也考虑到了和她差不多的内容。 不过,马氏所想的更胆大一些——以后马蓁蓁就是嫡出的公主,大约……还会是唯一的嫡公主。 那只是区区一个驸马不得纳妾的要求,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她的女儿,便不该再受一点儿委屈。 “娘,我又不喜欢爹了。”马蓁蓁闷闷开口。 马氏却忍不住轻笑出来。 摸着马蓁蓁头顶软乎乎的小绒毛时,马氏还在想,果然还是得生一个女儿。 只有女儿,才能设身处地的考虑母亲的感受和心情。 朱标已经算是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但他永远也不会像马蓁蓁一样,因为后院的几个姨娘,便要帮他娘抱不平。 “如今已经很好了,我住在这里,有你们陪着,整日也不必见到她们。”马氏摸着马蓁蓁的头,缓缓说道。 她爱重朱元璋,却也不是离了他便活不了。 相反,因为常年征战,见惯了生死离别,马氏已经比当下多数女子都要坚强。 马蓁蓁反握住她娘的手蹭了蹭,还是有些心疼。 但转而想想,这般时代,有马氏这种性格反而是不错。 就像青寻,像带着妹妹奔袭的玉腰,像讨饭也要养活女儿的魏小草的娘,这个时代能活下来的女性,多数并不是因为男人。 而是因为她们自己够强。 马蓁蓁一时想的有些多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系统提星的奖励。 ……奖励了一小袋西红柿的种子。 马蓁蓁:…… 不是,就昨天写的绍荣案?这怎么还能提星呢? 而且给了一袋种子,这,这…… 一时间,马蓁蓁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又莫名其妙又有意思。 算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她赚了。 至此,马蓁蓁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没发生过的事情都能得这么多的有用度,那明年,提前写一下陈友谅的死,我会能得到什么奖励啊……” 心血翻涌,马蓁蓁唤出日记系统,干脆先把今天的日记写完: 【十月,1362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叛乱,在池州爆发。】 军营中。 朱元璋正将染血的双手浸入水中慢慢清洗着。 身后是略有些糟杂的议论声,但不必再听,朱元璋已经确信,这军中,再无人敢说他一句。 绍荣死了。 “叛乱”而死。 以后,这军中再没有什么所谓的平章,整个应天,近十万的大军,全都独属于他朱元璋一个人。 凝视着水中的笑脸,朱元璋忽觉得豪气干云,满腹义气! 怕什么!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管是陈友谅,张士诚,还是失去了察罕帖木儿的元朝! 都将不再是他的对手! 以后,这天下,再无任何事情任何人,能让他朱元璋再低头! 他将水盆一下子打翻,回身才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叮叮叮】声。 ???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就这半上午的? 来的,是不是有点早啊? 而且,为了让众人知道背叛的下场,他将在军营中的将领和兵士全都叫了出来,看绍荣的处决。 这会儿,啊?就,就让他当着大军所有人的面,跪下? 这这这…… 朱元璋二话不说,为了最后的面子,撒腿就往自己的营帐跑。 啊啊啊啊,等他一下,让他回去到无人的地方再跪接天启好不好! 122.短袖风靡应天 气喘吁吁跪在地上,朱元璋才听了第一句,就严肃了表情。 【十月,1362年规模最大的一次叛乱,在池州爆发。】 池州…… 朱元璋认真听完过程,冷笑一声:“好个罗有贤,好个李元佑。” 思索之后,他并不准备提前杀死这二人,反而精心选了十个不起眼的士兵,这般叮嘱一番后,将其暗中送进池州,盯紧这二人的作为。 这十人手持朱元璋亲笔令牌,一旦发现罗有贤和李元佑有所行动,便可将其立即斩杀! 朱元璋准备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大的麻烦。 对了,天启还说他什么来着? 这一年内忧外患,都没有扩展领土? 哼哼,那他老朱倒是要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扩展! 领土能不能扩展,马蓁蓁不知道,但是她的工厂园区又扩展了一大片。 倒也不是盖什么厂子,而是开垦了一大片荒地,等待着新物种的种下。 后院的一大片土豆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只看这枝叶便能猜到下面的土豆该长的多好。 那日带着马静静玩过之后,马蓁蓁又陆续碰见她几次,每次也都陪她玩一会儿。 但没过几日,马静静还是被送回了老宅,跟在那位柳姨娘身边。 夏天越来越热,因为棉布衣服穿起来实在舒服,马蓁蓁的成衣铺子销售额喜迎新高。 “对,就做成这个样子就行,没事,露胳膊怎么了?我才五岁!” 马蓁蓁热的受不了,给自己做了一身短袖和防蚊裤的衣服。 反正她还是个小孩子嘛,在家里露出两条白生生肉嘟嘟的小胳膊怎么了? 她不止给自己做了,给几个哥哥弟弟都做了一身。 还给马氏做了个放宽了腰身的连衣裙,不过是那种灯笼袖的,又舒服又不热,也不露。 原本她也就是在家中穿一穿,可好动又不咋要好的朱小二穿去学校之后,被不少小朋友看好了。 实在是,一看就很凉快啊! 冬天马蓁蓁可以用蜂窝煤弄暖气,夏天她可造不出空调。 好在这两年厂子发展的不错,马蓁蓁想用硝石制冰也不再只是想想。 只是教室里就算摆着一大块冰,该热还是热,只瞧着朱小二清清爽爽很是凉快的模样,众人就忍不住要嫉妒。 而在幼儿园的小四更引起围观。 原本在工厂附近住的都是平头百姓,本就不在意衣服款式啊什么的,行动方便又便宜就最好了。 “小姐,咱们这个衣服还是放两个铺子都卖吗?” 青寻拿着账本,带着欣喜的问马蓁蓁,“两边问的都挺多的。” 马蓁蓁却有些发愁。 好家伙,她别真给明制衣冠整没咯。 回头后世一考古,短袖,防蚊裤,灯笼袖长裙…… 就是没有马面裙凤尾裙月华裙,那可怎么办? 马蓁蓁觉得自己以死谢罪都来不及,毕竟她还挺喜欢明制的衣服吧。 犹豫之后,马蓁蓁道:“就做一批便宜的吧。” “咱们可以像是棉袄一样,多一些绣花,或者不同颜色……”青寻有些不舍得放弃这把赚钱的机会。 给孩子花钱,不管穷人还是富人,都是最痛快的。 马蓁蓁却摇摇头。 她对服装设计并不精通,只知道明朝服饰是朱元璋根据汉族的传统,“上承周汉,下取唐宋”,重新制定的服饰制度。 名字她知道,长什么样子她也知道,但……但她画不出来啊! 而且,这样打乱历史进程,真的好吗? 马蓁蓁左右犹豫,一咬牙:“定制的,不做了。” 青寻不明白这是为何,思索再三,低声劝道:“小姐,就算咱们不做,这种……别的成衣铺子怕也会学去。” 马蓁蓁:…… 是哦! 她怎么把这个忘了! 又不难,有经验的裁缝师傅恨不得看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做的,等大规模流通起来后,旁的铺子肯定会学。 虽说百姓穿的本就是短衣,但…… “做成长袖的吧。”马蓁蓁妥协,“也别做灯笼裤,就普通长裤吧。” 再做的稍微宽松一点,不管是纯棉的,还是绸缎的,小孩子穿起来都会很舒服。 马氏制衣很快又风靡应天,还有不少百姓要求出成人款的长袖长裤。 等马蓁蓁察觉的时候,整个工厂穿的都是长袖长裤了。 马蓁蓁:…… 还好,都是原色的衣服。 如果换成蓝色,再搭配上那很现代化的车间和食堂,马蓁蓁都要自我怀疑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马蓁蓁说着不想了,却还是搞出来了冰淇淋。 又因为她娘之前说了一句晚上小腿会抽筋,马蓁蓁缠着她爹,寻来不少奶牛,养在园区的畜牧区。 有水果,有牛奶,还有冰……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穿着吊带裙,吃着冰淇淋的马蓁蓁有些恍惚。 一扭头,她娘穿着连衣裙进来了; 再一个喊“姐姐”的,马蓁蓁转头,瞧见个穿短袖的小胖子。 嗯…… 还好今儿她爹也来了。 便是没穿戎甲,一身短打和长发,也瞬间提醒马蓁蓁这确实是明初。 可惜,朱元璋看到工人们的衣着后,便让人给自己也取来一套。 很快,穿着短袖长裤的朱元璋和小二小四排排坐,爷仨一人捧着一碗冰淇淋,边吃边舒服的叹气。 马蓁蓁:…… 算了。 就这样吧。 随他去吧。 只要朱大帅不穿个短袖坐她面前挖冰淇淋吃,她都还能忍。 “小姐,园区的水果成熟的太多了,吃不过来,不若下次集市时去摆摊卖一点?”玉腰与马蓁蓁商议道。 现在工厂这边,每顿饭都会送一个水果,工人自选。 但是军营没有,军营人太多了,而且……咳,工人到底是帮忙赚钱的,总不能太过亏待。 马蓁蓁也没太在意这些,点点头:“不必卖的太贵。” 反正她也不指望靠这些挣钱,原也就是种来自己吃的。 她现在就在担心她娘的肚子。 马氏正月怀孕,大约十月产子,如今已经是八月,她娘的肚子也越发大了。 似乎因为生过很多个,朱元璋和马氏都并不太在意,只瞧着马蓁蓁像是小蜜蜂似的围着她娘团团转,担忧到不行。 家中一切已经准备好,接产的婆子也已经住进了府里。 马蓁蓁特地多准备了些酒精,又收购了一批甘蔗,专门熬了一锅吃红糖。 “红糖,母鸡,哎,要是有红牛巧克力就好了。” 马蓁蓁也没生过孩子,只听说过这些东西,“蜂窝煤多备一些,到时候所有用品都要沸水滚过再用……” 还有给她那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衣服。 马氏原想拿前面几个孩子用过的,但从前麻布居多,便是洗过多次也粗糙的很。 马蓁蓁看不下去,专门寻了支数合适的棉,多洗几次,软乎乎的,等着给小宝宝用。 在马蓁蓁的提心吊胆中,九月到了。 123.朱小六来了! 虽然马氏一直说不会是这个时候生产,马蓁蓁还是担心的不行。 毕竟提前个一二十天实在常事,马氏又不是第一次生产,能按时的可能性很小。 偏偏此时,原本应该五月就有所动作的元军忽然开始了动作。 建昌危,朱元璋忙的焦头烂额,偏偏陈友谅和张士诚又不断骚扰式的进攻,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家中,便主要由朱标和马蓁蓁操劳。 又长大一岁的朱标瞧着竟沉稳的像个大人,约束着三个弟弟,让马氏省心许多。 马蓁蓁则主要负责照顾马氏,便是有妈妈婢女,可来自女儿的关心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今年收成好,百姓们也过了好中秋。” 这日,马氏正在与罗妈妈说着闲话,“难得风调雨顺的一年。” “是,只是眼看着临近十月,天就一日比一日冷了下来。”罗妈妈叹道。 马氏明白她的担心:“除了小五,他们各个都生在冬月里,而且如今有了暖气,小六也更好过了。” “是,奴婢也明白,只是这心里,总是惴惴——夫人?” 罗妈妈话没说完,就见马氏忽然白了脸,手一下子扶住肚子。 经验丰富的两人很快就能判断出,马氏真的要生了。 但是马蓁蓁毫无经验啊! 她有印象的,只有生小五时马氏那么艰难的几天,一听说她娘发动了,当即吓的小脸惨白,手中拿着的土豆都“啪叽”一下掉地上了。 “没事,没事,接生婆婆和罗妈妈都陪着呢,小姐别怕。”魏小草连忙安抚道。 玉腰最近也整日在家,这会儿也准备了鸡汤,又手擀了面条,就看马氏什么时候要了。 “去叫我爹啊!”马蓁蓁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般。 魏小草二话不说就让人去了,但很快消息传来,说朱元璋不在军营。 竟是又跟着去前线了! 马蓁蓁心跳的突突的,又不敢让马氏知道,怕她再忧心,只能自己去产房陪着。 “你小小孩儿一个,不能进产房。”罗妈妈拦住了她,又安抚道,“这次胎相挺好的,一直养的也不错,应该会生的很顺利。” “小姐别担心,你好好的,夫人也才放心啊。” 罗妈妈安慰了半天,马蓁蓁也并不觉得放心。 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尤其是生过许多次的,更是容易疏忽。 “去将李大夫请来,还有……还有城中擅长孕产的大夫,都请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马蓁蓁只想多花点钱,多准备一些东西,求她娘平安。 只是她也没想到,小六会这么乖。 马氏午饭后开始发动,不等朱标他们放学,小六便已经出生了。 “又是个弟弟啊。”瞧着那皱巴巴的小粉猴子,马蓁蓁略微有些失望。 她还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妹妹呢。 尤其想想现在两岁半就要闹翻天的小五,马蓁蓁不由又叹一口气。 拉着马氏的手,马蓁蓁叹道:“还好娘生了个我,不然一溜儿小子,真是愁也愁死了。” 马氏失笑:“对,还好有我们蓁蓁。” “不再生了吧,娘。”马蓁蓁将自己的脸贴在马氏手背上,心还是疼的抽抽。 刚刚马氏的叫声已经极为压抑,却还是听的马蓁蓁心中难受。 她低声道,“都五个儿子了,玉皇大帝也没这么多儿子,不生了吧,娘。” 马氏被她的形容逗笑,又知道她在心疼自己,眼圈微红:“好,好,不生了。” “哎哟,这个时候可不能哭,夫人好福气,小姐这般孝顺,又有这般多的儿子,以后全是享福的命。” 接生婆子得了马蓁蓁给的大红包,乐的合不拢嘴,话也说的格外好听。 马蓁蓁“嗯”了一声,等人都走后,才与马氏低声说道:“该让爹给几个弟弟都取了名字了。” “马小二马小四的叫着,在家中也就算了,上学了总得有个正经名字。” 不过想想她爹那马大标马静静的取名水平,马蓁蓁又有些头疼。 消息传到军中,朱元璋得知自己又多一个儿子,顿时大喜:“好!好!好!” “恭喜大帅!”众人齐声贺道。 朱元璋哈哈一笑,举起手中武器:“走,打完福建,回家看儿子!” 也是这一年的领土毫无存进,眼看又要到漫长的冬日,朱元璋等不及,思索之后,直接带人往南边打了过来。 福建元军敢乱动,就干脆割其咽喉,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不该招惹的人。 尤其这会儿,察罕帖木儿一死,山东混乱,元军自顾不暇,也不会往福建增员,朱元璋准备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大帅,小姐在信上说,请大帅好好斟酌几位公子的名字,回去后就都定下。”传信的亲兵说道。 朱元璋一晒。 他早就在想此事,但实在难以定夺。 现在只朱标和朱棣的名字定了下来,其他两个…… 但前线战事紧急,朱元璋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就又上了战场,给孩子取名的事情就这般延后了去。 家中,马蓁蓁正盯着两个弟弟。 小四和小五都很好奇小宝宝,一边一个趴在摇篮边上,看着朱小六睡觉。 “他好黑啊。”小五说道。 小四纠正:“是红。” “你小时候也这么红。”进门的朱小二接话道。 小五震惊:“我?不可能!” 他现在可白的很! 朱标都不用进屋,站在门口一声咳嗽,几个弟弟顿时都学会了小声说话:“别吵醒小弟。” “好了好了,都出去。”马蓁蓁见小二没轻没重的去捏小六的鼻子就觉得心惊胆战。 新生儿多么脆弱啊,这些兄弟,真是不让人省心。 马氏正在里屋看朱元璋的来信,在看到他有信心赶在冬季之前夺下福建时,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是朱元璋有信心。 而是……他有决心。 在占领福建之前,决不回营。 “还不到十月,总归是有时间的吧。”马氏自言自语。 却不想,原本不该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提前,让朱元璋猝不及防,只能急急回到应天。 124.要不要救? 张士诚突然进宫安丰。 此时,安丰城中,韩林儿和刘福通都在,一旦城破,这二人便无处可逃。 此时,韩林儿已经被拥立为皇帝九年,众人称其为“小明王”,国号“宋”,年号“龙凤”。 刘福通则是丞相,平章,听起来似乎不如韩林儿风光,却是实际意义上的掌权者。 朱元璋如今尚未自立为王,还是要尊韩林儿为主的。 这便难办了。 “主上,咱们真的要去安丰吗?”刘伯温看朱元璋回到营帐,不等休整,便又摆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朱元璋点头:“自然要去的。” 见刘伯温没有说话,朱元璋继续说道,“咱依旧是红巾军的将领,小明王不管怎么说,都是咱的皇帝。” 没有反应,刘伯温没有点头,也没有附和,只依旧是那般淡淡的表情。 朱元璋不解挑眉:“如何?伯温以为咱说的不对?” “臣不敢,臣只是想知晓,主上心中所想,到底为何。”刘伯温弯腰恭敬说道。 他向来这般,不急不躁,却又像是能窥探人心。 朱元璋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咱也不瞒你,安丰离应天这般近,简直就是应天的门户,若安丰失守,应天岂不相当于门户大开?” “还有别的原因吗?”刘伯温问道。 见朱元璋摇头,他才温声开口:“臣,不同意。” 朱元璋也不惊讶,他现在多少也有些了解刘伯温了,见对方刚刚的态度,便知道他不会同意。 只是朱元璋自认为,不管是他的原因一还是原因二,都极其有说服力,无懈可击。 他好整以暇的坐下,就等着看刘伯温能有什么理由。 自然,刘伯温的理由也很充分。 这场谈话原就他们君臣二人,刘伯温便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主上要去救小明王,之后呢?” “之后什么?”朱元璋没反应过来。 刘伯温话就说的更直白了:“这救不出来还好,若救出来了,又该如何安排?” “小明王如今,还有什么价值?”刘伯温步步紧逼,“说是皇帝,又有几人承认?” “主上将其救出来,难道还要带回应天,真当成皇帝供起来,一切听他指挥吗?” 朱元璋抿了下唇,就听刘伯温继续说道:“至于安丰,真失守了也没办法,主上此时出兵去救,难道就不担心陈友谅吗?” “这个该死的张士诚!好好的,为何这时候攻打安丰?这般突然!” 朱元璋无能狂怒。 刘伯温无奈:“主上,张士诚现在是元朝的人。如今元朝好不容易占下山东,尚不安稳,派他去攻打安丰转移一下红巾军的注意力罢了。” “真是好笑,他张士诚是因什么起家都忘了,如今竟然愿意做那元朝的走狗!” 朱元璋嗤笑,“咱倒是忘了,他现在是元朝的太尉呢,自然要听那群鞑子狗的话。” “陈友谅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张士诚更是个软骨头。”朱元璋不屑说完,话锋却是一转,“咱与他们不同,咱做不出那些腌臜事。” 刘伯温就当自己没听说过朱元璋和元朝通信友好的事情,含笑点头:“主上是要成大事之人。” “所以更不能落人话柄。”朱元璋道,“小明王,我该救。” 刘伯温:…… 得,又给自己绕进去了。 他只能劝:“陈友谅那般无耻之徒,若主上与张士诚正式开战,他又攻打洪都或者安庆,该怎么办?” 朱元璋确实担心这个。 只是苦苦思索之后,他依旧决定出兵安丰,去救韩林儿和刘福通。 刘伯温顿时着急起来。 他之前淡然,是觉得自己肯定能说服朱元璋,再不济,也能劝得他至少考虑一二。 但眼看着人这就要走,刘伯温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竟伸手抓住朱元璋的衣袖:“主上!求主上再好好想一想,这安丰是非得去不可吗?这韩林儿是非得救不行吗?” “那是小明王!”朱元璋依旧坚持。 他实在是一个很顽固的人,长久以来又很少犯错。 不管是凭直觉,还是拼本事,朱元璋都是对的。 这次,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在朱元璋看来,此行无非两种后果,或者安丰成功解围,他救下韩林儿和刘福通,自此名声大噪,而小明王则将成为他的傀儡; 或者,安庆失守,韩林儿和刘福通死去,那他将再无掣肘,再不必听任何人的命令。 这不都是好的? 朱元璋点完军队,就要出行,刘伯温已经急的恨不得上前去拉他的马缰了。 却在此时,【叮叮叮】声音响起。 朱元璋浑身一僵,回头看看自家大军,犹豫之后,转身策马,往自己的营帐跑去。 半个时辰前。 马蓁蓁大惊:“什么?安丰受困,刘福通发函,请求朱大帅救援?” “对。”马氏不明白,马蓁蓁怎么会这么惊讶。 但她也知道,马蓁蓁对于政事了解颇多,便也没瞒着,将知道的都与她说了:“是张士诚率兵围了安丰,大帅准备亲带人去——” “他当真要去?”马蓁蓁惊讶极了。 不是,都和历史上的时间不一样了,怎么朱元璋做出的选择还是去救啊? 刘伯温就没拦下他吗? “这,娘,能不能让爹给大帅带句话啊?” 说完,马蓁蓁又自言自语,“不行,没用的,朱元璋固执起来,谁劝都没用。” “算了,吃亏是福,错一次他就知道自己也是会错的了。” 马蓁蓁嘀咕着,叹了口气。 见马氏还在看着她,马蓁蓁摆摆手:“没事了,娘,我先去看小六,娘你好好休息,有时间再催催爹取名的事儿吧。” 马氏自然也是知道朱元璋准备出兵的理由的,便没多想,只笑着说道:“他那人,怕是要纠结的很。” 马蓁蓁也跟着笑了一下。 但坐到小六摇篮身边后,马蓁蓁越想还是越气,干脆唤出日记系统,第一句写下的就是: 【好了,这次陈友谅又可以看笑话了。】 【朱元璋也实在可以大错一回了!】 “什么……看笑话……”朱元璋听到天启开头就是这两句,直接就懵了,“如何我就要大错了?” 不必他多困扰,系统继续播报着马蓁蓁的日记。 125、连天启都生气了…… 【他以为陈友谅不想夺回洪都吗?陈友谅不想痛痛快快和他大战一场吗?】 【人家就等着他犯错,等着他给个机会呢!】 【他倒是好,一点儿没让陈友谅白等,率军就往安庆去了。】 【就是说!那韩林儿救回来干什么?给自己请个祖宗啊?】 【你是敬着,还是不敬?你是听他话,还是不听?】 【好笑死了,安庆没守住,刘福通也死了,就带回来一个韩林儿,带他干什么?带他干什么啊朱元璋?】 朱元璋:…… 怎么,今儿这老天,情绪有点激烈啊…… 他有种被指着鼻子骂的感觉,颇有些抬不起头的意味。 而且听这意思,自己也确实挺废物的,安丰没能救下,刘福通也没能救下。 【呵,朱元璋也知道失望啊!他没能解安丰之困,没能把两个重要的人都救下,还带回来一个上司,好笑。】 【偏偏张士诚还不肯就此停手,疯了似的不住骚扰朱元璋的大军。】 【回程的路,朱元璋本来看着身边的韩林儿就不高兴,再被这么一骚扰更觉得烦躁。】 【偏偏对方不打不逃,诶,就是逗你玩儿,最终,恼火的朱元璋做出了他军事生涯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进攻庐州!】 “啊?”朱元璋惊讶连连。 怎么就最错误了? 为什么就要打庐州了? 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看来,也确实有点蠢的。 尤其想想,那个时候,陈友谅还正站在他身后看笑话…… 想起那宿敌该死的嘴脸,朱元璋…… 朱元璋不想去安丰了。 一动不如一静…… 【他怎么就不能听刘伯温的呢?刘伯温就没劝他吗?】 【是,后期的朱元璋非常强,但现在,他还是要听听刘伯温的啊!】 【人家不都告诉他,救了韩林儿无用,提防陈友谅才是应该的呀哎呀!】 【人家都拉着他袖子不让他走了,他怎么那么厉害啊,就非得去啊!?】 朱元璋忍不住脖子又是一缩。 所以,老天果然被他这次的行为激怒了吗…… 这小脾气发的,朱元璋感觉天启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语调都带了情绪。 【算了,去就去吧,带回来个祖宗,还被张士诚骚扰被陈友谅阻击,他就安分了。】 朱元璋:…… 又等了片刻,确定天启已经说完,他才小心翼翼的、慢慢站起身来。 就…… 怎么说呢…… 有点儿后悔…… 但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他还专门传信给了徐达,说与他在安丰会合…… 而且,这样出去就、就将刚刚的命令收回的话,他又有什么面目见刘基? “哎……但凡早半个时辰……不,一刻钟也行啊。” 朱元璋抱着脑袋,很是苦恼,“你说你现在,哎,你现在说,我能怎么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总不能做那吃了吐的废物大帅吧? 朱元璋头疼极了,偏偏还有亲兵来催促,问他何时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个屁啊! 明知是失败,为何还要去? 但不去,他又应该怎么说? 正忧愁间,外面却响起一阵喧哗。 朱元璋疑惑的出去一看,之后险些笑出声来。 他努力绷紧脸,怒斥道:“刘基!你这是在做什么!” “臣伤了大帅的马,自要领罚,但要臣眼睁睁看着大帅去安丰,臣着实做不到!” 刘伯温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甚至想着,实在不行,拖朱元璋几天也好。 等到那刘福通和韩林儿都死了,再放朱元璋去收拾残局也好。 甚至刘伯温刚刚已经命人去学校将朱标接过来,他都准备拿大帅儿子来威胁大帅了,砍一匹马算什么! 朱元璋的坐骑此时倒在地上不住嘶鸣,却是一条前腿不自然的弯折着。 再看刘伯温,一身素衣,却是手中拿着一个砍柴用的斧子,斧子上还沾了些鲜血。 朱元璋做佯怒状:“好你个刘伯温!竟敢随意伤本帅的马匹,来人啊!将他押下去,关起来,不许随意走动!” 被拉走了,刘伯温还在喊:“求主上想想臣说的话,求主上再考虑一二啊!” “哼!胆大妄为,实在是胆大妄为!” 朱元璋围着自己的战马团团转,瞧着分外气愤的模样。 但走着走着,他便拐了个弯,往营帐方向走了。 一直等待的亲卫不解:“大帅……?” 朱元璋猛然回头看他。 亲卫一缩脖子,却还是勇敢小声问道:“何时出发?” “出发个屁啊,没看就老子的马都受伤了!还不去找老彭,如果我的马治不好,我要他陪葬!” 朱元璋大发一顿雷霆,气呼呼的回了营帐。 账帘落下的瞬间,朱元璋脸上从生气转为庆幸。 他拍了拍胸口,低叹道:“还好伯温坚持。” 说完,又叹气,“这样,也不算,很丢人吧?” 很快,大帅的马被砍伤,无法出行的消息便传遍了军中。 朱元璋令他们暂时休息,却也有那愣头青冲过来说道:“大帅骑我的马!我跟着大帅跑就是了!” 这种傻子,朱元璋简直想踹他一脚! 这是马的事儿吗? 这是他不准去了的事儿! 如此好歹拖延了两天,第三天,朱元璋哼哼唧唧把刘伯温放了出来。 才要低头请罪,胡子拉碴的刘伯温就说道:“若早知臣被关就能换主上不去安庆,那臣也不必去打那无辜战马了。” “也不是……咱反复思量,你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朱元璋摸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咱还要多谢你。” 刘伯温却摇摇头,又笑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明白了什么,却谁也没再说话。 又两日,前方战报传来,安丰失守,刘福通和韩林儿一起逃出城中,不知所踪。 “伯温觉得,咱是不是应该为小明王报仇!”朱元璋一脸正色,“该死的张士诚!咱要把他赶出安丰!” “主上,小心陈友谅啊!” 这次说话的,却是被急急找回的徐达。 他常年作战在西线,对陈友谅算是很了解。 这会儿,他就有些为难的说道:“臣总觉得,那陈友谅不安好心,就等着主上出现破绽呢!” 126.就让土豆给朱元璋一点震惊 朱元璋沉默了。 他也是没想到,连徐达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他就是那么坚持。 到底在坚持什么啊…… 轻咳一声,朱元璋小声说道:“原本我都要出兵安丰了,你也被叫了回来,陈友谅都没动静……他现在胆子小了许多。” “主上怎知,陈友谅不是在等待?”刘伯温无奈道。 朱元璋挠挠后脑勺:“那、那还去寻小明王吗?” “主上想,便派人去吧。”刘伯温也没办法了。 他有些明白朱元璋的意思,这人还想要个好名声,所以不敢真的放任韩林儿与刘福通遇险却不管。 这次朱元璋没敢太快做决定,又等了一日,见天启没有反应,才让人带了几千兵士,去安丰附近寻人。 他不知道,天启本启,现在正因为那篇日记生闷气呢。 马蓁蓁真是服了。 她只知道日记能评有用度,那有用度还能升星。 但她却是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不止能升星,还能降。 还能升升降降。 挥一挥手,听着耳边重新降为有用度零颗星的马蓁蓁很是无奈。 她甚至忍不住开口,和系统商量:“就零颗星吧,也不用升了,这个有用度我不要了行不行?” 系统自然不会回答她。 她抱着头崩溃道:“你再变来变去,我就要被你吵成傻子了!” 大约看她实在是要受不了了,系统终于没再吱声。 而那篇日记,也定格在了零颗星上。 零就零吧,马蓁蓁认了。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玩意儿怎么还会变来变去…… 当下,马蓁蓁正在看着暖棚里的土豆苗子。 之前一颗土豆,她小心的分成了七块,种了七颗土豆苗苗。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给的品质太好了,每颗苗苗都收获了十几颗的土豆! 而且每个土豆都长的很大,马蓁蓁心中惦记着把它们每个分成十块,再种一波,明年就好办了…… “妹妹,这土豆到底是什么啊?能吃吗?” 朱标看着马蓁蓁摸每一个土豆都小心翼翼的,很是不解。 马蓁蓁看了他一眼,将已经数了好几遍的土豆又数了一遍。 片刻后,她咬着牙,忍痛拿出三颗土豆:“看我让玉腰给你做点好吃的,哥你就知道土豆是什么味道了!” 听到真的能吃,朱标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土豆。 嗯,一颗就可以长出这么多…… 如果能挡饱的话,那这真是个好东西。 晚上,吃到玉腰做的土豆炖鸡,炸薯条,以及土豆饼的几个孩子都疯狂了! 小五嘴里更是一直念叨着:“土豆,薯条,薯条,土豆……” 突然回家的朱元璋也算有口福,来的时候薯条还剩半盘,险些全被他自己包圆。 “这个土豆,果然是好东西。”马氏叹道,“只是要么配肉吃,要么需要大油,要么和白面一起,百姓家中可如何吃得起?” “娘放心,这是为了好吃,土豆这东西,直接清水煮熟,便也能裹腹。”马蓁蓁安慰道。 朱元璋饱餐一顿,这才想起问马蓁蓁:“你那一颗土豆,种出来了?” 他相信马蓁蓁是有分寸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土豆不可能不留种一顿就吃完。 马蓁蓁点头:“对,种出来了。” “一个土豆,能种出来几个?”朱元璋想起之前自己瞧见的苗苗,“七个?” “额……”马蓁蓁觉得她爹太没想象力了,“如果只能种出来七个,我肯定不舍得拿出来三个直接吃掉……” 也不至于为了个土豆苦苦哀求系统近一年了。 朱标倒是知道些:“我看着妹妹收了一筐子。” “一筐子?”朱元璋还在寻思,“十几个?二十几个?” 马蓁蓁忽然觉得有趣起来。 她种土豆的时候,家里人可是尊重却并不好看的模样呢,似乎都觉得这土豆很无所谓,又是她心血来潮的一次尝试罢了。 这会儿,是该好好震惊他们一下了! 马蓁蓁又忍痛舍出一个土豆,让玉腰直接拿盐水煮熟,然后分给大家尝尝。 “虽然没有和肉一起好吃,也没有大油的好吃,但味道也不错,而且确实饱腹。”马氏中肯道。 朱元璋却若有所思:“这个玩意儿,一个,能种出三十多个?” 一生三十,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极限。 毕竟这么一个土豆完整煮熟,瞧着也挺大的,朱元璋觉得两三个,自己也差不多能吃饱了。 见马蓁蓁还是只笑不说话,马氏好奇猜测:“种出来五十个?” 但她说完,又歪头想了想,“不对呀,没见到这么多。” “这个土豆,是长在土里的!”朱标比划着,“妹妹用小铲子,从土里一个个挖出来的,这个是长在根上的。” 此时,朱元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点头:“难免叫土豆。” 马蓁蓁这会儿反应过来,此时也没有花生,更不见地瓜,所以这种长在土里的东西,还挺少见的? 她也不再吊胃口了,直接说道:“一颗土豆,种出来八十五颗!” 饭桌上一片寂静。 朱元璋虎目圆瞪,马氏目瞪口呆,朱标也跟着长圆了嘴巴。 还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朱小二、小四、小五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被爹娘和大哥这样的反应吓住,也都不敢吱声了。 马蓁蓁得意的昂起头来。 就是这种感觉! 就是这副震撼的样子! 她想看到的,就是这般! 半晌,朱元璋才像是找到舌头似的,忽然一拍桌子:“不、不可能!” “来人呀,把土豆给我爹抬上来!!”马蓁蓁也早有准备。 其实朱元璋回来的时候,她就准备让人把土豆拿过来来的,给大家看看的。 这会儿也不晚,甚至效果更好。 再次欣赏了父母的震惊之后,马蓁蓁忍不住的翘起二郎腿,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一碗汤,硬生生被她喝出豪爽畅饮的状态。 终于回过神来的朱元璋捏着几个土豆就冲到马蓁蓁面前:“这个生长期有多久?它、它是夏天种植?一年只能种一次吗?” 只能说,朱元璋句句都问在了点子上。 马蓁蓁耐心一一解释,最后说道:“冬天种在暖棚里应该也是可以的。” “何时种?”朱元璋目光灼灼,“我派兵去看着!” 127.来自历史的轨迹矫正 这不需要吧? 马蓁蓁连忙拒绝,朱元璋却不管,让亲兵专门分出两队来守着家里的暖棚,那模样,仿似会有人来偷他土豆似的。 几个小的却是天天心心念念惦记着要吃薯条,但这次不是马蓁蓁不舍得了,而是马氏和朱元璋都不舍得吃了。 多一颗土豆,来年可能就会多上七八十个种子! 这般回报率,让朱元璋每每想起那一晚他无知无觉吃下的四个土豆,都悔恨的只想捶胸顿足。 不该吃啊! 等种出来了再吃,又能怎么样? 朱标多少明白一些,他也读了些农书,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便压着几个弟弟,不许他们再提吃土豆的事儿。 马蓁蓁却觉得有些不忍心。 小孩子贪嘴多正常啊,而且想吃的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马蓁蓁心疼二哥和弟弟们,干脆让玉腰炸了一些糖果子之类的小吃给他们。 这让朱小二、小四、小五都很欢喜,连吃了好几日,又出新问题了。 马蓁蓁:…… 是了,整日光吃些炸物,上火便秘……也实属正常。 压着几个兄弟又早晚喝了几天蔬菜汤,马蓁蓁只觉得心累。 她由衷的佩服她娘和她大哥,看孩子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了! 朱元璋却很快就没有时间去管土豆的事情了。 张士诚打下安丰不说,还总也试图骚扰应天,让他疲于应付的同时,陈友谅也开始围困洪都。 这些也就算了,都不是大规模的战役,这些小打小闹,两年来几乎没有间断过。 最最让朱元璋头疼的是,韩林儿自己跑来了。 他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竟然能从张士诚的包围圈中逃出来,还一路跑到应天。 拿出身份信物后,韩林儿被人带到朱元璋面前,惊的朱元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皇上!” “元璋,朕总算是,见到你了!” 韩林儿哭的泣不成声,与朱元璋说起这一路逃难的艰辛,还难过的表示,刘福通半路被张士诚的人发现,就没命了。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他就也能逃出来了,呜呜呜……” 韩林儿实在伤心,朱元璋却觉得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起来,最早红巾军能成立,全赖刘福通,以及韩林儿的父亲韩山童。 当时两人打出旗号,说韩山童是宋徽宗八世孙,而刘福通则是刘光世后裔,因此尊了韩山童为主。 后韩山童被捕,刘福通便拱卫韩林儿做了皇上,但其实大事小情,全都是刘福通拿的主意。 韩林儿对这位叔伯很是尊敬,所以此时,也是真的伤心。 朱元璋安慰了几句,又妥善安排了韩林儿身边众人,独自回到营帐后,看到刘伯温,便忍不住一声声叹气。 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有定局? 按天启的说法,他若是率兵去了安丰,那么也只能救回一个韩林儿。 他听话了,没出兵,可韩林儿自己却跑来了! 结局竟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天降启示中,他朱元璋是要皇帝的人。 这是不是说明,不管这仗怎么打,此时多艰难,到最后,他登上皇位的结局定不会变! 他一时喜,一时忧,半晌又悠悠叹一口气:“伯温啊……” “臣在。”刘伯温也很是头疼。 但此事,确实也怪不到朱元璋了。 毕竟那韩林儿自己长腿跑了过来,谁又能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韩林儿都到应天了,朱元璋还把他往外推吧。 他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安顿好小明王,日后……再徐徐图之。” “只能这般了。”朱元璋叹气道。 但事已经做了,人也供起来了,好名声不能不要。 朱元璋开始不要脸的散布消息,说自己如何如何衷心,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派人去寻找韩林儿的踪迹,又如何困难的才将人救了下来。 毕竟如今,韩林儿确实好好的住在应天,朱元璋的威望也算是有所提高,多数红巾军还是对他足够认可。 而且大约,老天也在帮他。 “这不到十一月,就下这般大的雪。” 马蓁蓁走进屋里,拖了大氅,又将鞋子上踩的积雪踢掉。 这般她依旧没敢直接靠近马氏和小六,又走到炉子旁边将自己烤的暖烘烘的,才走过去挨着她娘坐下。 马氏却像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 “是什么喜事?”马蓁蓁眼尖的看到她娘手里拿着一封信。 信上内容看不清,但一眼扫过去,马蓁蓁便分辨出,那似乎是她爹龙飞凤舞的字迹。 马氏含笑将信收起,与马蓁蓁道:“原本安丰、洪都战事都吃紧,你爹险些又要出征,这暴雪一下,就算是围城之人,也只能暂时回去了。” “这倒是,谁家大冬天还冒雪打仗啊。”马蓁蓁点头。 在她印象中,反正这会儿冬日里是没什么战争的。 不管是南方的这几家,还是北方的元朝,都趁着冬日休养生息,争取来年一鼓作气成为最终的赢家。 马氏又笑道:“你那暖棚,当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下着雪还能吃到如此新鲜的小菜。” “以后每天都让娘吃。”马蓁蓁抱着她娘的胳膊甩一甩,“娘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多种一点。” 如今马蓁蓁的暖棚比去年也有改进,做棚顶的油纸更厚,保暖性更强的同时,采光也好了许多。 马氏喜笑颜开:“都喜欢。” “呀!”摇篮里的小六忽然喊了一声,马蓁蓁笑着弯腰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行行行,姐姐记得呢,好吃的也会分给小六一份。” 正说着,外面响起朱小二嘹亮的大笑声。 马蓁蓁好奇,走到门口掀开帘子一看,就见她那不怕冷的二哥和四弟正在雪地里打雪仗呢。 两人才出来不一会儿,一身一头都已经染了白色,但却一个比一个开心,疯跑的像是两只小白熊一样。 廊下,朱标紧紧按着朱小五的肩膀,不许他去和两个哥哥一起胡闹。 马蓁蓁探头过去,笑盈盈喊一声“大哥”,又道:“小五别看了,你还太小,不能玩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