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泽日常记事录》 1. 第 1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宫城水族馆。 “请站好，P49号士兵。” 正准备奋力逃离称重台的小企鹅僵了一瞬，张开鳍肢，仰起头冲面前穿着工作服的少年不满地叫唤。 “啾啾啾！” 凌乱的一头黑发、碎尾落在眼前，戴着圆框眼镜的少年，手里拿着笔和文件夹，从一次性口罩底下又传出了一个准确的命令：“请不要动，P49。” “啾~”小企鹅音调降低，沮丧地低下脑袋站立。 “嘿嘿，怎么好像真能听懂你说话似的。”一旁的饲养员大叔尾见纲重，神情乐呵，松开了困住企鹅的手。 电子称上方摆动的红色数字，逐渐定格成一个具体的数据，被人字迹方正地写在了记录纸上。 14.78kg，健康的企鹅宝宝。 瞄了一眼数字的尾见抱开企鹅，激起了一阵尖嫩的叫声。 “好了，下一个！” 记录馆里小企鹅的体重，及时跟进并调整它们的健康状况，是尾见纲重的日常工作任务之一。平时需要花费三十多分钟才能完成的任务，今天出乎意料地只用了一半时间。 不用和闹腾的企鹅幼崽斗智斗勇，心情舒畅的尾见弯腰拿起称台上的方框篮子放好。 “你很厉害啊，难道真的是气场不同的缘故吗？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无人回应。 尾见疑惑转身，只见原本站着人的地方空空荡荡。邻近房间门口的桌上，安静地躺着用来记录数据的文件夹。 …… 工作日的水族馆，早上的人格外少，但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一件不落。 清洁维护部分区域、喂食动物，这些都属于谈好的工作范围。 而且身为按工作量计算薪资的兼职人员，他的下班时间格外灵活。今天搞完，就可以提前走人了。至于听得懂动物说话什么的，只是随口一提，没有求证的话，人类很快就会将其遗忘掉。 千山木思索着，提起桶，绕着道路的边边，在水族馆里的各区按需移动。 途径的透明鱼缸里不断冒出气泡，困在蔚蓝水色中，穿行过藻类的游鱼近乎无声。 下午，尾见纲重朝同事打听着人。 “你说千山啊，他早就下班了。” “……这么快？！”尾见震惊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才一点！！！零五分！ “他可以左右手各干各的，动作又快，连检查的小野都挑不出什么错。”同事叹气，“真是羡慕不来。” 尾见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向他郑重询问：“那小子是不是有点特异能力在身上啊？比如说心灵感应，其实有八根触手什么的？” 前天他就听见有人在讨论新来的兼职人员了，说是看着孤僻阴郁、寡言少语的，都不怎么和人交流。却意外地很有动物缘，经常被撞见在无人的地方对着动物们自言自语，给每一只动物起编号名字。性格不太好接触，一开口，声音冷得能冻死人。可实际上，叫他帮忙干活好像都不会遭到拒绝。 总之，大概是个有点怪癖，外冷内热的人。 同事无语地看着尾见，没忍住，说：“一把年纪了，你少看点不现实的东西。” 尾见咋舌，“算了，我明天自己观察观察。” “放弃吧，他明天就不来了。”同事摆手离开。 “嗯？”尾见警觉，“为什么？他才干几天就打算跑路了吗？” “哎呦，春假结束，学生就要开学了啊。虽然长得挺高的，不过听说才高一呢~” 尾见愣了愣，抬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下高度，嘴角微抽。 “……一米八？开玩笑吧，体育生吗？” * 宫城县内集聚最多优秀学生的高校，无疑是入学难度颇高的名门——白鸟泽私立高等学园。师资雄厚，设备完善，文化科和体育类社团都足够知名，不仅分了两所校区，而且占地面积都很广。 其中，偏体育类的第二校区，藏在山里，地址较为偏僻。为了避免通勤时间过长，影响学习，白鸟泽鼓励学生优先选择在附近的校舍住宿。 所以正式开学前一天，通往学校大门口的公路，就已经开始来往各种车辆。他们没有鸣笛，只是不急不缓地匀速向前流动。 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那黑漆漆的一团东西，从他们的车窗外边的道路边缘安静路过……仔细一看，似乎是一个背着大背包，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包，一身黑的人。 “那是什么？会行走的包裹？哈啊，太厉害了吧？” “他背的什么？不带行李箱，不重吗？” “……谁在虐待保镖吗？就不能直接装上车带走吗？太没有道德了吧？！” “我们学校的吗？还是附近的庶民？” “喂——那边的——是去白鸟泽吗？要不要载你一程？” 移动的包裹似乎顿了一下，忽然加快脚步，拐过前面的一个弯，直接消失在了这条山路上。 “诶，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反正有空，跟上去，帮一下吧。” …… 选择丢下行李快速跑路，还是面对“一”以上单位，在跟踪他的人类？ 千山木没有多犹豫一秒，快步走动着，绕进了从大道那边看不见的死角。 不丢、不面，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他敛眸，呼吸极度轻缓，等待着好心想要帮忙的人类因为寻不到他而驱车离开。 三分钟，那辆车回头离开了。 两分钟后，千山木走了出来，又缓步继续往前走。 通往白鸟泽的路，不只有一条；进入白鸟泽的门，也不止一个。可以选择绕道！ 行李太多，引起了人类的注意力。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千山木有点忧愁地低头望了望大包裹，暗道：现在打电话叫坂口大叔开车回头，他不会记恨我吧？ 千山木最终没有打电话，只是再有人路过的时候，他会停下，放下部分行李。掏出老旧的翻盖手机，像是在给谁打电话一般，背对着不知是否在看向这边的人类。 不想面对人类，就算是看起来很友善的人类也一样。 他想。 因为他们可能比那些看着精明、会算计、算盘珠子可以直接蹦到他脸上的人，更加难以捉摸和不易对付。 上一个世界，命运莫名其妙地就被“好人”安排地明明白白，名编码XII1355的仿生人，这个世界名为千山木的存在，有自己的一套透明人的生存准则。 边缘化+不受重视+无存在感=透明人。 【准则第一：脑子很好使的人类，都是很危险的存在，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尽量不要和他们起任何冲突。】 人类的性格难以用词语精准概括描述，且行动模式易受到外物因素影响而产生变动。如果一个人，无来由地对无血缘关系的人很好，那就要好好考虑，他所图的到底是什么了。善与恶，是可以在一念之间彻底完成转换的。 如果可以，千山木更想找个深山老林钻进去，和思维简单的士兵为伍，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这样，他肯定可以健康活到载体寿终正寝。 可是不行，要是他突然失踪的话，福利院的院长会打电话报警。两年前，他带上士兵跑去深山的时候，院长就带着一群拿着武器的危险人 2. 第 2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千山木拿到手的白鸟泽校服，分冬夏两款。冬款浅蓝色衬衫，白色西装外套，搭配紫色格子领带以及长裤。夏款上衣为衬衫/针织衫，还有体育课校服。 女生那边，款式和男生不同的是领结、及膝裙子，黑色丝袜。 次日的入学典礼在体育馆举行，除了高年级的学生，家长和一些校外人士都早入了场。 千山木跟在一群同级的高个子后面鞠躬进的场，自觉毫不起眼。 因为刚巧排在前面的人里，有个发胶抹得很均匀，满头红发跟刺猬一样高竖的显眼包。 【准则第四十一：当周围有更显眼的存在，存在感削弱至少80%，剩下的20%属于突发的危险情况。】 负责记录的摄像师扛着摄像机满场转，没有学生窃窃私语，只有配合的如雷掌声，以及透过扬声器扩散的声音。比起初中那时候的入学典礼，白鸟泽更为隆重。 西装革履的校长念着新生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学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应该被拉近的镜头怼了一下。 坐在后排边角，四周被人类包围的千山木有点窒息。距离太近了，他想着，也许他就不该来。但是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空手而归。 “……大平师音。” “是。” 侧方一个皮肤黝黑的异国面貌男生站了起来，千山木望了一眼，补充着危险人类信息库。 一年三组的大平师音，减掉鞋高，约179.81cm。健壮得像武士一样的身体，绝对可以吓哭36号士兵。 “牛岛若利。” 略显低沉的应到声从前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摄影头的全方位聚集。 一年一组，茶色短发，约185.75cm，身躯放松，明显是已经习惯镜头的学校名人之一，标记。 “……天童觉。” “是～”隔壁的红发显眼包站了起来，眼眸微弯，抿起两侧的嘴角像是在笑。 姿态未免有点放松过头了……一年一组，181.25cm，标记。 “神宫圆、添川……千山木。” “是。”被叫到名字的千山木低应了一声，也不指望专注念名单的校长能听见，半垂下眼站得笔直。 两秒钟，聚拢众多陌生视线的千山木蜷起手指，藏好了掌心。 “濑见英太。”校长叫了下一个名字。 银灰发色的帅气男生瞬间拉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同为二组的濑见英太。 感谢！好人一生平安。千山木内心的小人慈眉善目地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愿。 濑见英太忽然打了个冷颤。 自隔壁传来的目光毫不掩饰，千山木余光扫过去，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嘴巴不可以出声，表情可以。 天童觉两侧眉毛一上一下，神情困惑，像是在问：你是谁啊？ 千山木眼神微闪地收回了视线，微瞥过头，盯着侧边的椅背抿唇不语。 白鸟泽的学生，应该一个也不认识他的。这家伙可能是例外，大意了。先麻痹一下，再找机会闪吧。 念完新生们名字后，校长惯例地鼓励了一番。然后，其余老师致辞，新生代表森宫香织致辞…… 森宫香织是个长相漂亮、气质典雅、天赋卓绝的优秀人类，集聚了全部的灯光和视线。 站在她身边的话，背景板也会被光照到，重点标记。千山木垂眸思索。 一年生退场。 体育馆外，天童觉张望了一下四周，拍上路过的同班肩膀。 “若利君，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色的鸡窝头？” 牛岛若利侧头，望向搭在肩上的手和满脸好奇的天童觉沉默片刻，打眼看了一下附近五彩斑斓的发色，摇头答：“没有。” “你相信闪现吗？”天童觉一脸深沉地又问。 不太能跟上话题跳跃度的牛岛若利沉默，天童觉扬眉解释：“就是瞬间移动！” 速度再快，也会有行动轨迹。牛岛若利思考完毕，回了否定句。 天童觉幽幽地叹气，微弯着腰往前，对另一个棕短发的同班询问：“隼人君，你看JUMP漫画吗？” “抱歉，我不怎么看杂志。” 天童觉眼睛微亮，“那要看吗？你可以问我借。” 山形隼人猛地咽下到嘴的拒绝，“……谢谢。” 天童觉笑着点头，“不客气哦。” 开学当天，通往教学楼的主干道两侧还遍布着社团招新的桌子。 校道上的樱花树落下的花瓣随风到处飘，要是落在白色的制服肩上，又会随着人类的动作而掉下地面。 他物或他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对人类的记忆而言，影响重大。 一年二组的班主任，竹本祐树在第一节课上，循着惯例，让全部学生进行自我介绍。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千山木如临大敌。 明明只需要最普通的自我介绍就行了，但是他们班的学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口若悬河，恨不得将自己的优点碾碎了撒满教室。 “森宫香织，大家可以直接叫我香织。我喜欢音乐，对部分乐器也有涉及，如果有音乐方面的问题，欢迎大家来找我一起探讨哦～” 教室中央的森宫香织眉目含笑环视了半圈，抚了下裙子优雅落座。 她身后的男生，略显激动地起身，提高了声音自我介绍着。 千山木想，他可能知道原因了。人类也会像雄孔雀一样开屏。 “濑见英太，排球部部员，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语句简短的好人！但是抱歉。千山木望着前面身姿挺拔的濑见，感动到木着脸起身照搬答案。 【准则第四十二：有出头鸟的情况下，就可以选择性跟风了。】 “千山木，打算加入棒球部，请大家多多指教。” 附近的人类安静地望了他一秒，视线移到前方的濑见身上或移到了他处。千山木松气，缓慢坐好，全身而退。 濑见英太微抿着嘴角，低头折叠起摊开的教科书页角，突然叹了口气。 时至午休，奔向食堂的男生们和结伴而行的女生们陆续离开教室。 千山木踩着看似慢悠的步调，往后门的方向大步走。 食堂和小超市现在人太多，他有其它去处。 只有一栋教学楼的第二校区，绝大部分都是进行社团活动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非部活时间，那些地方人特别少。 树木葱茏的校园一角，千山木坐在大树底下的木椅上，安静地享用自制便当。 乌鸦士兵站在他头顶，警惕地望着四方。 【准则第三十九：独来独往，尽可能地不要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虽说夸下海口，准备加入棒球部。但白鸟泽46个社团，他一个也不打算申请。 这样被忽视的日常，多好啊。 千山木夹了半块肉肠，喂进了乌鸦张开的嘴巴。 下午两节课结束后，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濑见！！” 从后门传来的声音愉快且高昂。 正收拾东西的濑见英太一顿，转头看去，同为排球部成员的天童觉站在门外望着他笑。 “一起去部活吧？” 十分自来熟且热情的一个人，他好像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类型。 濑见英太攥起书包抖了抖，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喊道：“等等。” 千山木右手抵额，挡住半侧脸颊，压扁了蓬松的头发， 3. 第 3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有谁会往夜宵里面加布丁吗？ 千山木加了，还是当着给予者的面，捣碎了混着乱七八糟的饭和菜一起吃。 天童觉感觉大脑都在颤抖，他低头望了望埋头干饭的千山木，皱着眉头，却好奇地问：“这样好吃吗？” “嗯。”千山木没抬头就应了。 天童觉：“……”他一点都不觉得诶。甜和咸的胡乱组合，嫩滑和磨砂的口感搅和，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可怕。 他挖了一勺布丁，嘀咕：“千山，你好像都不挑食呢？” 千山木一顿，抬眸望了对面的人类一眼。眼镜下方的眼睛黑黑的，很少光亮。说到底，他为什么要在这陪人吃布丁啊？ 他该回宿舍，对着月光和乌鸦吃饭。而不是被人堵在门口问他要不要吃美味的布丁！千山木没理会问话，化悲愤为食欲，三两口就干完了夜宵。 洗碗！因为明天还要用。 千山木慢吞吞地合上便当盒，天童觉瞧见了一干二净的底部，微惊地说：“你吃得好快。” 他连一个布丁都还没吃完，怪不得瘦不拉叽的。 千山木低头拿起盒子，脚步无声地走向了门口，身后的人类对此毫无反应。 芜湖，溜了。 盥洗室里淅淅沥沥地响着水声，有人在洗澡。除此之外，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在楼层乱逛。 千山木回了宿舍挤出来一点洗洁精，带上海绵，跑去隔壁接水，慢慢地抹。 白鸟泽的各种设施其实很方便，只是没有厨房……算了，毕竟食物，只要填饱肚子补充能量就足够了。 天童觉侧头趴在桌上，摇了下眼前透明塑料杯里面不会晃动的布丁，半晌，忽道：“要买个碟子。” 将布丁倒出来，才是正确的吃法。 ……等等，好像忘了点什么。 天童觉望着微波炉圆圆的定时开关努力思考，发出一声惊叫：“啊啊啊啊！忘记问他怎么去打棒球了！” 他慌忙抛下还剩一点的布丁，跑到走廊上，扭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前后方，瞬间刹住脚，变得安静。 好像不知道，人住在哪里。 但应该在同一层吧？ 天童觉看向四周禁闭宿舍门，苦恼地挠乱了散下来的头发。打什么棒球啊，千山明明是他见过的，最具排球才能的人。 力量、速度、跳跃能力，以及身高都出类拔萃，教一遍动作就能模仿地有模有样的。掌握技巧的程度，快速到实在不像是个初次接触排球的新手。 所以，五年级的他带着千山混进少儿排球俱乐部，向那群被他在网前拦哭、牵头喊着不要跟他玩的小孩子炫耀的时候，才会被当时的代课教练长谷义隆两眼放光地盯上，带回了水户培养。 “唉～”天童觉叹着气，带上没吃完的布丁们返回自己的房间。 好好奇啊，为什么千山会突然出现在白鸟泽？还不告诉他？ 回到房间的天童觉，拿起桌上的手机，坐在床边翻找着通讯名单。 他有千山的号码来着，但是…… [To奇迹伙伴：喂？还活着吗？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三个月前。 天童觉：“……” 他那时刚确认成为了白鸟泽的特招生，想分享喜讯来着。可是没人理，他也就没说下去了。 起初千山刚去水户时，他联系过好几次，不过总是得到长谷教练说，“他在训练、在忙”的回答后，就不怎么打电话了。因为，千山也不会打回来的，最多发一条冷到不行的短信。 初中一年级时，他去东京看了千山参加的比赛。 白鸟泽作为宫城县的出线队伍参加了全国大赛，初露头角的牛岛若利在隔壁的大体育馆打比赛，呼声热烈。 而邻近的这个只有一个球场的小体育馆里，正进行的是水户中和川崎，两所非种子队学校的比赛。 二楼观众席上，河童头的天童觉手搭在栏杆上，凭借良好的视力注视着下方作为救场发球员准备发球的人。 三步起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将球拍到了对面的后场区，因为刚好落在默契缺失的两个人之间，没被及时接起，得了一分。 这对于一年生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发球，却同时让几个人蹙起眉心。 肉眼可见的球速慢了。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因为紧张，失误了吗？ 天童觉想着，倒也没怎么在意。 依旧是千山木发球，擦网，幸运得分。 边上水户中的长谷教练，神色稍缓。 第三个发球，被对面的自由人接了起来。长谷义隆眉头一皱，对连发三球，折返回板凳区的千山木说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天童觉什么也听不到。他只能看见长谷不太愉快的脸色，以及后来安静地坐到边上，望着赛场的千山木。 即使是苦训过的千山，也得坐冷板凳啊。天童觉有点唏嘘，兴致索然地观察得分有来有回的两方球员良久。 “妈妈，你觉得他们厉害吗？”他松开握住栏杆的手，侧身向一同前来的母亲询问。 及腰长发，长相精致的知佳女士，拳头握在身前，认真道：“妈妈觉得，觉比他们都要厉害哦。” 可他都没能站到这里的赛场上。天童觉眨了眨眼，忽道：“我想吃冰激凌了。” “不看比赛了吗？”知佳女士轻问。 “嗯。”天童觉点头。 他是来看小伙伴大杀四方的，不是来看千山和他一样，在坐冷板凳。 知佳女士望了望远不够平时活泼的儿子，神情无奈，“觉啊，要不要去和千山聊一聊？” 聊什么？聊为什么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吗？ “不去，回家。”天童觉撅嘴坚定地说。 真是，和朋友闹别扭了啊。知佳女士眉眼弯弯地笑着带儿子离开，“好，我们去买巧克力冰激凌吧。” 加一个香草牛奶味的。 “……谢谢。”比赛结束，被长谷教练叫出来的千山木，望着怼到面前的冰激凌道。 千山变得客气又疏离，居然和他说谢谢。休息的场馆门边，天童觉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知在想什么。 身侧的人沉默地挖着冰激凌。 天童觉手撑在铁椅子上，踢了踢脚，望着前方问：“你们赢了吗？” 千山木一顿，点头，“赢了。” “明天还要打几场？”天童觉侧头。 “一场。”千山木说得肯定，“碰上夺冠种子队了，赢不了。” “哦。”天童应了一声，又问：“你怎么不是首发？” 千山：“……” “我才一年级。所以，不是队伍首发很正常。”而且一年级当不上队伍正选才正常…… “可是你比他们厉害。”天童觉起身，重重拍他肩膀，一脸愤概，像是随时准备打抱不平，也像是随时能给他来上一拳。 千山木默不作声地扫过天童觉不稳的下盘，1v1情况下，伸腿撩一下绝对就能压制住。 人类之所以会对他寄予厚望，是因为他具有特殊的“才能”，可以替他们去完成一些自身不想做，或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像上一个世界，那群战场上蜂拥在他身侧的士兵们一样。 “长官，这次的清剿任务也完美地完成了！哈哈！！！” “一个人也可以解决邪恶的黑魔法师，不愧是国王亲赐佩剑的长官大人。” “嘿嘿，这次的奖赏，应该也会有很多吧？” “长官，回去后我打算请一个月假，回家一躺，娶泰利小姐，可以吗？” “长官，我也想请假，回去探望一下父母……” 上有老下有小的士兵们，黄澄澄的请假条厚厚地放到了负责管理他们的长官桌上，角落里盖了红色又鲜明的印章。 士兵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满脸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叫他——“长官”。 他们这支骑士分部队，不断完成上面的任务，积累的荣誉，获得的赏赐，流水一般下泄。 受封“最年轻的大长官”时，国王对单膝跪地的骑士说：“强大者，需要肩负守护弱者的责任。” 所以，身为被寄予厚望的大长官，带上被征召入队的大量新兵们，和攻打过来的敌国正式开战了。 战争总是伴随着血腥气和哭鸣。平时总在笑的人类，在死前居然也在笑。 “长官，因为我有好好跟家里人道别过了，所以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别的队伍那时都不放人，怕我们临阵脱逃，当逃兵。只有你眼也不眨地让我们带着钱财回家安置了，我感觉，很幸运哦。” 不明白。 “嘿嘿，我就不一样了，我跑到半路，撞到同僚才良心发现回来的。不能让信任我们的长官因此受罚啊。” 弱者回到战场上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人再厉害，在场上也打不过六倍数以上的人。” 他们手拉着手，将自认强大者埋在了最底下。 “很多人聚在一起，他们想做的事，就无法改变。” ——以至于在那场魔法雨下，白白送了性命。 千山木低头用透明塑料勺子将冰激凌搅和成绿白冰沙，声音略显沉闷：“比起其他人，我还远远不够格呢。” 他还不够强大，被敌人盯上而无法自如脱身。 一身黑袍的魔法师拿着拐杖，将他拽出来，语气轻佻：“呦，还没死呢。怪不得命运指引我来救你。” “要不要当魔法师啊，年轻的骑士。” “不当，你就给我死在这吧。哼哼。” “别拿你那把破剑在我眼前晃了……长官。” 他当过万人敬仰的骑士长官，也当过人人喊打的黑魔法师，参与过的战争无数，驱使过的亡灵足有上万。 长谷义隆和他说，只 4. 第 4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白鸟泽邻近教学楼的食堂。 早上6:30-7:00，要进行部门早训的学生会在这一时间段集中前往。 7:30~8:30，属于准备去上课、以及下训学生们的时间段。 最适合前往的时间段当属7:10~7:20，不管是匆匆忙忙睡过头，还是迷迷糊糊早醒的人，很少会在意悄悄提着袋子路过的人影。 十分钟，对向来吃饭速战速决的千山木来说，解决早饭之后还有余裕时间。 千山木回了宿舍，着手解决午餐问题。将近一小时的时间里，提前泡好的米饭放在碟子上塞进了微波炉。洗干净的蔬菜切成了片片，并着碗里新鲜的碎肉末和嫩豆腐，盖上保鲜膜，在17min后，有序地放进了微波炉。 拧到600瓦，在等待的15min里，回房间扫尾。 申请白鸟泽宿舍时需要填表，因为这个缘故，他们这层楼，基本都是体育部门类的学生。没人在的时候特别安静，有人的时候又会很“热闹”。 是那种缩在各自房间里，狼嚎的热闹。耳朵比较好使的千山木觉得，再过一段时间，新生都熟悉了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后，可能会更热闹吧。 公共活动区有两台微波炉，未免突然蹦出个人说要用，千山木只使用了其中一个。他观察着有没有留下残余痕迹，将菜式倒在米饭淋上酱料，盖好便当盒，放进布袋里。今天的简便午餐就算准备完毕了。 可以思考晚上的宵夜吃什么了。 每天四顿的千山木从不会思考长胖的问题，给载体补充足够的营养所需，他才能维持最良好的身体状况。 上课前十分钟，千山木准备踏入教室的时候，望见了坐在他位置上正和前头濑见英太聊得正欢的天童觉。 在后门停住脚步，进退两难的千山木：“……” 天童你不是隔壁班的吗？我坐哪啊？ “千山山！” 发现目标，天童扭头笑意吟吟地招手热情呼唤。 附近听闻声音的人望过去。 濑见英太转头，望见他那一米八、声音冷清、头发蓬蓬、散发孤寂气息，看着就适合搞文学的后桌像被吓到了一样，脚一后退，转身就不见了身影。 “哎呀，逃跑了。”天童觉收回手，语气怪怪的，听不出多少遗憾，倒像是戏谑居多。 濑见英太：“……”他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见了你就跑。他有点犹豫地没有深问。 天童觉撑着桌子起身，眯着眼笑说：“濑见好单纯啊～他是我朋友，不代表我是他的朋友啊？” 濑见英太愣了愣，琢磨出话音的时候，天童已经不见了。 天童那副模样是生气吗？ 他有点不太确定，自从进入白鸟泽排球部以来，认识天童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 大多时候他都笑嘻嘻的，和他们一起挨教练骂的时候，嘴角即使敛了笑，眼睛还是笑笑的。就好像，和他们一起训练，即使被骂了，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像刚刚，眼里彻底没了温度。 自己当成朋友的人，不将他当成朋友吗？虽然他承认天童觉此人十分地自来熟，性格也有点奇怪。但是和他待在一起，心情好像莫名其妙会变得轻松和愉快。 所以濑见英太并不讨厌奇奇怪怪的天童觉，反而想着他后桌凭什么嫌弃天童，不当他是朋友啊？ 濑见英太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踩点折回教室的千山木，一个据天童说很会打排球，而且不太爱说话的人。 制服穿在身上跟个模特似的，一点都不像肌肉紧实，一看力气就很大的牛岛若利。 这细胳膊，站在球场上能暴扣？ 嗯……可能他跳得比较高吧？也可能是天童带着儿时滤镜，听说他们都有两三年没见过了。濑见英太收回余光。 上午的四节课程，濑见英太观察不出千山木的优缺点，就，感觉很普通。 他想了想，揪出了一个优点，说英文的时候口音很特别。不是伦敦腔，英伦腔什么的，读音清晰，但是音调轻缓地像摇篮曲。 午休的时候，濑见英太转过头，他的后桌已经消失在后门了。 好快。濑见微惊，脚一踏，冲出去望了一眼，和隔壁正探头的天童觉蓦地对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两秒。 “额，去吃饭吗？”濑见问。 “哇，英太你居然不去邀请女生，邀请我吗？”满血复活的天童觉夸张地捂脸调侃。 濑见英太默了默，感觉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天童可能不会在意别人有没有当他是朋友的，只要他想，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是他朋友。 天童觉扭头冲牛岛若利喊：“若利，濑见说请我们吃饭，快走吧，晚了没好吃的了。” 濑见：“？？？”好你个天童，他可没说过要请客。 牛岛走出来，望着濑见说：“不用，我补好校卡了。” 昨天校卡不见了，他才临时蹭了天童一顿饭，结果就是被嚷嚷地全社团的人都知道新来的“王牌”不见了校卡。 濑见顿了顿，说：“……不，我请。”请定了！！！男子汉一言既出，谁拦也不好使。 一旁的天童弯着眼眸，笑意明亮。 食堂人满为患，他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天童觉的餐盘里看着有些空荡，濑见英太扬眉，“吃这么少啊，给我省钱吗？” “不是啊，我平时也是这么多的。”天童觉拿起筷子回。 他挑开蛋包饭上头绿色的葱花放到了边角。 濑见英太见状评道：“哦，挑食。” 天童耸肩，没有反驳，笑说：“英太是好孩子。” 好孩子的英太，闻言有点不满意。瞥了眼安静吃饭的牛岛若利，到底没说什么。 升入高中后，鹫匠教练似乎打算全力培养他们这一届，找了他们一个个谈话。 教练提醒他说，作为排球部的二传，就得给最强的队友传球。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开学前特招生临时组合在一起，和三年级的打了一场练习赛。 2:1输了。 那次比赛，他们这边的攻手，也就只有牛岛若利能稳稳拿下分数。把球传给他，似乎就等于得分。 其实就像教练说的，只要能得分就好，他不该这么纠结。不过他好像有逆反心理，不太想将自己绑定在牛岛身后。 二传是球队的心脏和脑子，他应该是为了球队的胜利而站在场上，而不是只给一个人提供传球服务。但是给牛岛传球，就等于给球队拿分了，所以这好像并不冲突。该传的，还得传。 想不通的濑见英太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所以最近都有点躲着牛岛若利，看见他就下意识地心虚和不自在。可他又没有什么对不住别人的地方，最多对不起自己。 濑见英太垂眸，听见天童觉咋咋呼呼地说：“英太，我觉得我亏了，晚上再请我吃小蛋糕吧！” 能把让别人请客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人，他也就见过天童一个了。 濑见英太没好气地说：“你现在就去，拿着我的校卡去买。” “诶——不要，中午都吃饱了。” “那就回去的时候。” 天童坚持说：“不，晚上才适合吃小蛋糕。” “你增肥啊？”濑见眉头一皱。 天童点头，语气轻快：“过几天有入学检，BMI速成！” 牛岛和濑见同时打量着他，牛岛若利认真地说：“多吃点肉。” 濑见眼神怜惜，“吃吧吃吧，看能不能长胖。” “我只是不长肉，其实BMI一直都在合格范围内。”天童扯起嘴角， 5. 第 5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森宫香织忍不住笑了笑，应了声好。 所以赛前，他们不仅鞠了一躬，还顺带热了个身。 “你要理一下刘海吗？”濑见英太犹疑地出声问。 什么刘海，傻兮兮的发型和眼镜搭配就是一块优秀的透明符。不能动的，给我对它放尊重点！ 千山坚决摇头。 濑见就问了一句，便放弃了。 裁判由其他组成员临时负责。 而对手，森宫香织和铃木真希是从白鸟泽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好朋友，默契十足。 他们这边，站到赛场上的濑见英太，像是启动了什么奇怪开关一样。猛猛地发球接球杀球，森宫香织脸上挂着的轻松笑意渐渐失去。 濑见光顾着盯球了，根本没注意球一来，千山木就往角落挪动，给足了他发挥的空间。 打吧打吧。 他想着，眼珠子扫过在三副球拍间来往的白色羽毛球，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悠闲自在。 “嗖——” 球忽地径直往他这边飞了过来。 千山向左前大侧步，身后猛冲过来的濑见精准地跳起来挥拍而下，一下扣杀到了对面球场。 精彩！这种跳起来才能打球的精神已经固化成思维模式了吧？眼眸微亮的千山木海豹式鼓掌。 森宫香织蹙起眉心，一滴汗从额角落下，脚后跟抬起，垫步向右用力挥拍。扎着马尾的金色头发随着动作大幅度横甩。 顿时，濑见像条长鱼一样，转身向侧方扑了过去，趴在木地板上，哧溜一下往前，头还懵懵地抬了抬。 千山木：“……” 他明明可以伸手接的，球拍足够长，可是下意识鱼跃了。好狠的接球方式。 不是，这是羽毛球吧……他当排球打吗？ 虽说羽毛球和排球的扣球姿势相差不大，手腕发力也是，运动似乎都是相通的。可实质性又不一样。 “没事吧？”千山询问着。 旁观的人吓了一跳。对面的森宫低头心虚地望了眼球拍，又理直气壮起来。对面扣球那么狠，她只是正常还击。 “没事。”没接到球的濑见拿起球拍从地上站起，若无其事极了。 接下来，濑见英太动作看着收敛了很多。打到千山那边的球，轻易不碰。 可是眼看右侧的千山接不到森宫和铃木的扣球，比排球小很多的羽毛球每一次落地，濑见英太眼皮就跳。 “你扣啊！”他急得挥拍朝千山喊，大有不接就扑过来自己接的可能性。 一局下来没扣过球的千山木垂下拍子，捡起落地的球，无情转身。 “已经结束了，濑见同学。” 濑见英太一愣，望向临时裁判那边。21:15，羽毛球比赛一局只有21分，打排球太久，他都忘了。 双方交换场地，再打一局。 森宫香织似乎很擅长打羽毛球，第二局不再藏私，而且像是被濑见英太的杀球激起了火气，球拍得砰砰响。 铃木真希很喜欢忽左忽右地打边角球，尤其偏爱打千山木的方向。因为他弱。 千山木打过去的球基本都是从下往上挥的拍，很高，速度也不快，轻易就能被接起来。 濑见英太打的都是重扣杀球，一局下来，运动量可能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他瞧着杀气腾腾的模样，观看他的男生也杀气腾腾的，只有女生笑得莫名温柔。 对比起来，濑见的队友虽然打得一般，但感觉很会怜香惜玉。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整场比赛下来，自觉表现一般的千山木，在帅气又勇猛的濑见英太映衬下存在感稀薄。 最终以21:19结束掉的这局比赛。 其中后者的16分属于濑见英太，3分属于千山木准确判断对方将球打出界的意外。 2:0，赢了比赛的森宫和铃木无端地松了一口气。 输掉比赛的濑见英太不见沮丧，神情异常舒缓。他匆匆跑到了场地边缘，拿起水壶灌几口才慢悠悠地返回，给别人当起了主裁判。 同班的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濑见观察了一下运动量稀少的千山木，忽凉凉地开口询问：“你刚刚是在给对面送球吗？” 见对面女生漂亮，就放水的队伍内鬼。 千山偏头，视线滑开。濑见便当他默认了。 没有一点竞技精神的家伙。他似乎找到了千山木严重的缺点。 “在赛场上，不管对方是谁，都应该全力以赴。”濑见英太沉声说。 千山木没理会说教，提步走向对面。他得当副裁，至于规则——刚刚听了不少，够用了。 濑见英太望着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队友也是一样。 不管队友是谁，自己都该先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所以，他才能1打2不落下风。说起来，羽毛球好小一个，打得一点都不习惯。不过，肆意扣球真爽！！！ACE限时体验卡！ 濑见英太忽地露出笑容。 体育课结束，需要换回校服。 更衣室里，濑见英太扫了一眼，不见千山木影子。 走回教室，过了两分钟，千山木才随着前面的人走进来。 濑见英太挑眉，意味深长地望了沉默的千山木一眼。 天童的朋友，和他一样，没心没肺的。 * “英太～走吧。” 窗外，路过的天童觉手挎着书包，笑着说。 濑见英太扫过安静写作业的千山木，走向后门。 “哼哼。”天童觉低声，移开视线，缓慢离开。 走掉了呢。 教室每天都需要学生自己打扫，见没人注意着这边。千山木下笔不加迟疑，像是在抄答案一样，在试卷上填完了空白的地方。 随后，不等人催促，连笔带卷子塞进了狭隘的抽屉，迅速走人。 他打算去附近，找一下可以兼职的工作。 不工作，每天四顿，迟早能把自己吃穷。 校区偏僻，附近的便利店、餐饮店不在千山木的考虑范围之末。 他更偏向于不用太多社交、一个人能完成，以工作量计算时薪，或者短期、灵活的工作。 所以不太好找。 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他就去听附近人类的八卦。 哪家超市在打折，哪家家政服务感觉不好，我家孩子又怎么样了，补习班的老师真的有好好教吗？最近的新游戏感觉怎么样……总之，什么类型的都有，他们的生活和烦恼都是一些简单又普通的 6. 第 6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天童觉不是每一天都会在院子里打球，更多时候，他想打排球了，会直接去附近的少儿俱乐部。 现在正值暑假，那里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尤其是昨天，双方家长都到齐了。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西出教练！！我家孩子昨天可是突然哭着跑回来的啊。我啊，可是听说这里的信誉很好，为了让他在这里跟着学习，才把孩子放心地交给你们照看的。你明白吗？我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受欺负，才送过来的！” 俱乐部里，负责教导他们的教练冷汗涔涔。他总不能说，是你家孩子心灵太脆弱，被拦下了几个球，就蹲墙角哭吧。 五年级的天童觉在一众萝卜头里，也是显眼的高个子。他双手拿了一个训练排球，直直地望向那个躲在母亲后面的男孩子。 天童觉排球学得很快，西出教练也夸他有天赋。身高足够、臂长优秀、反应很快，再加上积累的经验和诡异的直觉，他站在球网的另一侧，跳起来手一伸，就能触碰到对面打过来的球，或是将其直接击落。 拦网啊，可是很有趣的哦～ 在球被击落的一瞬间，球网对面的人露出的那些神情，无端地让天童觉着迷。 害怕、恐惧、愤怒、嫉恨，还是委屈？ 眼眶红红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吧？ 那么，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面对强大的自己，他们感到无能为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他面前彻底粉碎吧，攻手的自信。 心脏跳动着音符流通血管，天童觉感到了无上的愉悦。 他不是第一次将那个小孩彻底拦下来了，他拦过很多很多次。俱乐部里所有人，只要站在球场对面，没有人能躲过天童伸出来的那双手。 彻底碎掉了呢。 那个人的自信心。 天童觉想着，眼睛左右望了望两侧。 没有一个小孩站在附近，因为他张开了手臂，站在砌就的高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天童觉抿了下唇，沉默地望着教练低声下气地将一脸不愉盯着他的“受害者”家长，先带离了场馆。 匆匆赶来的母亲踩着平时没怎么穿过的高跟鞋，逻辑清晰地指责对方，连同教练一起骂着。 吵赢了，转头脸色就变得温柔。 “觉，妈妈刚刚声音大了点，没有吓到你吧？” 天童觉摇头，兴奋地说：“妈妈像怪兽一样厉害！” 知佳女士的笑脸一僵，扯了下儿子的脸颊，带着他回了家。 路上，知佳说：“优秀的男孩子是不会叫女孩子怪兽的。” “嗯。” “要换一种说法。” “嗯。” 知佳：“换什么？” 天童：“奥特曼？” “奇迹。”知佳笑着，“觉是妈妈的奇迹。” “奇迹是什么？” “难以想象或者不可思议的事情，真实地出现在面前了，就是奇迹。” “那，妈妈也是觉的奇迹。” 知佳眼眸温柔又明亮，轻声回应：“对哦～” “妈妈做的饭菜也是奇迹！”天童坐在餐桌上，望着古古怪怪的料理说。 知佳女士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可是料理世家出来的孩子，只是做菜的时候，用料较为随心所欲罢了。 “唉。”自家孩子不怎么爱吃饭，缺乏反思精神的知佳忍不住叹气。望着院子里不想去俱乐部，宁愿自己一个人玩的天童觉，换了一双鞋，走出来给他来回垫球。 高中时玩过一阵子排球的知佳，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扎着马步也有一米五。 她和孩子闲聊着，神色放松。 在不小心把球打出去后，天童觉不曾犹豫，说了一句：“我去捡。”就跑出了院子，观察了一下四周，没见到球影，熟练地抬手，搭上了隔壁的院墙。 习惯性地用力一撑，半个身子就超过了院墙，一瞬间就看见了那颗被人捡起，抓在手里的排球。 常年没有人居住的房子，院子里此时正站着一个黑短发黑眼睛、皮肤白到发光的小孩。身上好像仅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衣尾长及膝盖，赤着脚，半抬着头，平静到有些幽深地眼眸静静地望着不速之客。 天童觉一愣，力气一松，就回落到了地面。 他可能看错了，看到了小吸血鬼。不确定，再看看。 丢失的排球以缓慢的速度飞过了院墙，咚地一下落到了他附近，滚了滚，停下。 天童觉踮起脚，悄悄地冒出了半个脑袋。 真的有人啊。他想着。望着那个感觉怪怪的小孩走回玄关，关上了门。 大概是不想让他进去，所以才把球扔出来了。 可是平时也没有人在啊？ 天童觉抱着球走回家，知佳女士站在门口看着他。天童觉拉着知佳女士回家，轻声给她一说。 “吸血鬼？”知佳转头望向窗外的隔壁房子，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天童觉点头，“嘴唇红红的，好像有血哦。” 知佳望着自家孩子沉默片刻，说：“可能最近，有人搬进去了吧。”白天哪有吸血鬼出现的？ 晚上的时候，隔壁的房子没有亮灯。 天童觉趴在二楼窗户，观察了半晌，又去给知佳女士说，“吸血鬼不用开灯，在晚上也能看见对吗？” 知佳寻思着应：“因为是夜行动物？” 天童觉明白地拿着排球跑去了院子，用力将球打了出去。然后，快速地跑到了二楼房间，鞋子一踢，两手拉住窗帘，只露出一个脑袋朝外望。 他在等小吸血鬼把球扔回来。 千山木看着那背光的人影陷入沉思。 那颗球不怎么适合当武器，大概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能让小孩子玩一整天的世界，好像不会太过危险，但还是要小心。相较成年人类，那瘦小的人类小孩更容易对付。当然，落单最好。 现在的情况是，他把玩具故意丢过来了。 不扔回去=人类自己会翻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类。 扔回去=说不定还会扔过来。 千山木踩着木地板下了楼，捡起了那颗玩具球，不为什么，他现在饿了，也不想吃泥巴。邻近的生物，除了人类，连鸟都少得可怜。 他也不直接将球丢回去，往墙外一扔就完事。 自己的玩具，要自己捡啊，人类。 千山木朝着天童觉的方向望了片刻，走回玄关，轻轻地虚掩着门。 天 7. 第 7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小吸血鬼不怎么会说话，起初天童觉还觉得他是个小哑巴，虎口夺食之后，急得小哑巴当场康复，冲他说：“我的。” “我给你的。”天童觉愣了一下，松手反驳。 “给我就是我的了。”千山木眼眸冷冷的，声音也很冷。 天童觉感觉他再驳一句话，小吸血鬼就该扑上来咬他了。 但他还是说了，“没有名字的东西，都不算是你的。” 千山木咔嚓咔嚓地咬着口感很好的薯片，不作声了。 天童觉没能成功套出小吸血鬼的名字，还有些遗憾。 小吸血鬼就住在隔壁没人住的空房子里，除了天童觉，谁也没发现。 千山木一点都不怕阳光，也能吃正常的食物，就像人类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睡大觉。但天童觉还是觉得，他是个小吸血鬼。 每天都得吃很多食物，他快养不起了。难道是因为吃的不是新鲜的血液，所以需要更多食物补充营养吗？ 天童觉叹气，每天工作的父亲早出晚归，家庭主妇的母亲又总是在家。 他背起圆滚滚的书包，欢欣地给知佳女士说：“我去俱乐部打排球了。” 然后准时抵达附近的公园，在那棵树上会倒挂着一个穿了他衣服的小吸血鬼。 “早。”千山木给人类小孩打招呼。 天童：“早餐！” 天童觉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牛奶、吐司，还有母亲做的古怪小甜点。 千山木起身，从等候的树上跳下。对食物来者不拒，暴风吸入。 天童觉坐在边上看着，即使不饿也拿了一片吐司抹上果酱慢慢地咬，“每次见你吃饭，都觉得你饿了好几天。” 千山木抬眼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毕竟他信奉吃到嘴里的，才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怎么缺食物。人类小孩给他提供食物和衣服，条件是陪他玩。千山木从没做过这么轻松的任务。 “今天是发球练习，首先是正面上手发球。” “像这样站着，然后用掌跟部位，抛球之后快速用力打出去。扔出去的时候可以找气嘴打，打中间，不怎么会旋转。”天童觉演示了一番。 千山木跑去拿着轻飘飘的排球回来，持球有模有样地学着天童觉的姿势，盯着那个小小的孔，将球打到了沙坑里，比起天童球的沙坑远了不少。 一次过。 天童觉望着捡球回来的千山木眼眸亮亮的，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教导的人才，“再来一次。” 沙坑里的球坑，近了一点。 天童觉说：“用点力。” “好。”千山木应着，将球打回了最初的球坑。 天童觉点头，上前拿走球，“下一个，下手发球。” “下一个……” 天童觉把他会的发球方法全教给了千山木。小吸血鬼是个一教就会的排球天才。 他比比划划，动着嘴皮子，试图让千山木举一反三。 “大力跳发球就是，在原地跳发的基础上，加上助跑。”天童觉还没练好这个，但他看过教练给他们演示。 “先持球、向前跑的第一步抛球到前面，跑两三步挥臂，跳到最高击球点，收腹提拉手臂，用力包球打到对面去。”天童觉一手拿着球，一手按在排球后下方，转了转手腕，侧头望向了千山木。 神情像是在说：“你会了吗？” 千山木用核心分析，“往前面抛球，在掉落前跳上去打吗？” “对！”天童觉孺子可教一般欣然递出球，又谨慎地补充：“要在跳跃的最高点用力打出去。” 没有了具体模仿的参考对象，千山木只能自己琢磨，他竖着往上抛了两下球，调整了一下方向和力道。向前跑了一步的同时斜抛出去，抬头望着划过的弧度，捡回来，调整。 天童觉望着调整完毕，似乎“会了”的千山木站好，没有一点犹豫，严格地循着他的说法，向前一步抛球，二三步挥臂起跳，在半空中击球的瞬间身体反弓，将球打进了沙坑，和之前的球坑靠得很近。 天童觉歪头沉默，虽然小吸血鬼真的打中了球，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错了吗？”千山木捡回了球，和天童觉探讨。 他可以按照天童觉的要求进行更改的。虽然这个玩具的玩法或者说规则，比他想的要多。但跟冷兵器的使用对比，又怪少，需要的力量和技巧都少。 天童觉让千山木重新发了一次球，和上次没什么不同，甚至落点好像都差不多。 啊—— “你怎么盯着球坑在打啊？”他指向沙坑，望着千山木眼神惊疑又谴责。怪不得他觉得怪怪的，比起大力跳发，小吸血鬼更像是跳起来只抖动了手腕就将球拍了过去。 千山木眨了眨眼，说：“像这样，用力？” 天童觉半侧眉毛挑起，对上脑回路，问：“用我的力？” “嗯。”千山木点头。 天童觉五官皱成了一团，震声：“不是用我的，用你自己的力！” “球坏了怎么办？”人类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玩具来着。 “重新买。”天童觉毫不迟疑。 千山木蓦地发问：“不是说快没有零花钱了吗？” 小吸血鬼这是担心他没钱，会饿到了自己。天童觉小声地告诉他：“我让我妈妈买，就不用花我的零花钱了。” 这样啊，人类小孩跟他母亲的关系可真好。千山木放心了，拿球向后走。 天童觉有点心虚，在小吸血鬼临打前，又强调说：“不会坏的，它是圆的，受力会很均匀。” 千山木判断不出来球的质量如何，但是在拥有魔法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不过他现在的目标不是破坏，而是发力将球打进那个沙坑。 怎么借助载体发出最大的力量？千山木表示很懂，他可是骑士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长官。 一旁的天童觉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张开五指比对了一下，迟疑地问：“你力气有多大啊？” 千山木一时沉默，巅峰时期，他能徒手绊倒一头成年大象。但好汉不提当年勇，载体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他委婉地给人类说，“比你大一点。” “行，你打吧。”天童觉忽然安心了。相差不大的话，要是跟小吸血鬼直接在网上对抗，用点技巧，他肯定能赢！ 千山木瞧了天童好几眼，到底没使出全力。只是调整了一下动作的幅度，变得更加连贯，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将球打了出去。 天童觉神情更满意了。他们的力量、跳跃水平、身高都差不多，再没有比小吸血鬼更好的拦网练习对象了。说起来，吸血鬼会哭吗？等回家，问一下妈妈吧。要真被他拦哭了，感觉还有点兴奋呢！！！ 天童觉目光灼灼，打算明天就教千山木怎么作为攻手扣球。 陪人类玩球最多到中午，他就得按时回家吃饭了。千山木闻着隔壁飘过来的香味，感觉又饿了。他思怵人类小孩真幸福，回家就有饭吃。 二楼的窗帘不知何时拉开了一条小缝，澄澈的光线透进来，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中间放了一床干净被褥，似乎还有着太阳的气息。 知佳女士最近总有一种家里的东西似乎变少了的错觉。比如打扫的时候，想找放在橱柜里的新抹布，没找着；儿子衣柜里的空间奇怪地变大了一点，能放得下新衣服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天童觉的饭量变大了。知佳女士喜极而泣，一个激动做了一整天都吃不完的饭菜和甜点。 天童觉匆匆吃着饭，抬眼看了欣慰的母亲一眼，吃完饭离开餐桌前，拿起一盘没动过的巧克力甜甜圈上了楼。 窗外探出一个显眼的脑袋，千山木手一撑就翻过了墙，仰头望他。 天童觉抖开透明食品袋子，甜甜圈一个不落地全倒了进去，放进备好的帆布袋里，给他吊了下去。 秘密交接成功，千山木比了个OK，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童觉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他拉开侧边的窗户，翻进了那个空房子。 小吸血鬼通常都当门是摆设。除了第一次，天童就没见过千山一个人的时候，正儿八经地走过门。 天童觉有些惋惜地坐下，他平时除了俱乐部，哪里都不怎么去。要是突然找个借口说，出去找朋友玩，妈妈会意识到什么吗？ 她只会开心地给他塞好满书包的零食饮料和游戏机，笑意吟吟地送他出门，并叮嘱他：“觉，和朋友好好玩～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六点前记得回来吃饭哦。” 天童觉抱着排球，抿了抿唇，抬头问她：“妈妈你要不要也去找朋友玩？” 知佳笑弯了眼，“妈妈的朋友都已经结婚了。” 8. 第 8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不是吸血鬼的话，为什么你要喝血？”天童觉生气质问。 “饿了。”千山木平静答。 天童觉捂住了小心脏，放低了声音：“……那天吃的什么？” “路过的小鸟。”千山木敛眸，刚好路过，刚好饿了，所以吃了。 天童觉：“……”哇啊，好生猛！！！ 他眼眸闪烁，又问：“你爸爸呢？” “不知道。”千山木指了指纸上的文字，“这是什么？” “你不认字吗？”天童觉问。 千山木点头，“给我说说。” 天童觉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给他解释，千山木听完了又拿出了另外的纸。 忽然变成朗读机的天童觉内心叹气，念完了他拿起手机，按照住民票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空号。 好了，基本可以确认千山未婚的爸爸消失了。天童觉瞥向疑似被抛弃的千山木，语气轻缓：“你打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千山木抬头，迟疑：“你养我？” “！！！” 天童觉瞳孔地震。他可以养小吸血鬼，但不代表能养小孩啊！？ 千山木撇头叹气，语气幽幽：“养不起算了，我可以自己出去找小鸟。” “不是……你？啊？”天童觉语言系统紊乱，捂着空白成一片的脑子，半晌，闭了闭眼，说：“我还没结婚呢，不能养小孩……” “嗯。”明白了，靠不住。 千山木低低地应了一声，开始盘算附近的鸟窝都在哪，得掏点蛋当储备粮。 天童觉缓了缓上下起伏的心脏，“千山，你有其他亲戚吗？” “……不知道。” 天童觉眼皮跳了跳，“你没有上过学吗？” 千山木起身，“要不要跟我去找小鸟？” 霎那间，相顾无言。 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天童觉拉着他回来坐好，将小书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投喂。 “那个不好吃，别吃了。”他说。 千山木上下望了望，点头应：“好的。” 只要人类小孩养他一天，他就不会去找外面的小鸟。 天童觉抱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养小吸血鬼，但是跟他同龄的小孩……他看向正笑着招呼他吃饭的母亲想：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天童好奇怪啊——” 他听过别人这么说。 “抱歉，天童。我要去打篮球了。” 他见过玩伴跟着别的小朋友跑了。 而现在，有个更奇怪的家伙对他说：“你养我。” “啊啊啊——”呼吸机，救救。 入睡前，天童觉殴打无辜的熊娃娃，暗红的眼瞳无端地有些幽怨。 说出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他向来能屈能伸。 为什么不能养千山？ 他就养，反正也没人发现。 他可以给千山当爸爸！反正养孩子如果不用来玩，就毫无快乐可言。他只是将这一过程提前了十几年，一般人可做不到，他真厉害。 奇迹天童觉！ 说服了自己的天童觉美滋滋躺在床上，掖好被子睡觉。 第二天，天童觉又背着满满的书包快乐地出发了。今天要教千山木的是排球的扣杀技术。 他儿子真是个天才。 过目不忘，一教就会。 公园里，天童觉眼神慈祥，嘴角含笑，给千山木抛球，“来，再扣一个。” 对于扔过来的球，千山木眼也不眨地向前摆手跑动，屈膝蓄力，绷紧的脚尖点落地面，双臂带动下方的力转为向上的瞬间，腾空而起！ 天童觉眯了眯眼，看着那堪称轻盈的姿态，抬起右手掌挥下的路线里，一颗安静路过的球，在交接点急速旋转着拐弯，砸落至沙坑里，溅起沉沙，再起不能。 止住前进势头的千山木两脚先后落在沙坑的边缘上，转头问：“可以了吗？” 天童觉猛摇头，说：“可以再跳高点吗？” 可以轻松翻高窗回家、走路无声的千山，他感觉跟猫差不多。既然是猫，那应该能跳很高吧？ 觉察到千山木没有尽全力的天童觉露出微笑。 再高一点？千山木捡球琢磨，三厘米够了吗？ 短时间内，影响跳跃高度的关键是动作。方向不变的情况下，由动作幅度产生的力量，会直接影响高度。 千山木调整了一下由核心发出的载体指令，一比一复刻着先前跑动的距离的速度，在相同的时间里，左脚急停，借着摆臂的幅度……他突然紧急停下，望向了天童觉。 “球比之前矮了好多。”他都没注意就准备起跳了。 排球沿着弧线掉落到草地。 天童觉眨眼，“那我扔高点？” “能扔高个三厘米左右的吗？”千山木和他商量。 天童觉挑眉，“为什么？” “因为要在最高击球点打中球？” 跳起来之前，他就得算好高度了，如果球不在那个路线上，那就不是最高击球点了。玩具有玩具的规则，天童觉给他强调过很多次这个最高击球点的规则。 天童觉观察着不像是在说笑话的千山木……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千山根本不会说笑话，不，他都没有笑过。千山除了比较护食，平时整个人安静又沉稳到不像是个小孩。 真的不是吸血鬼吗？天童觉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直觉。 “你能做到吗？扔一模一样高度的球。”天童觉捡起掉落的球，回头问他。 “嗯。”千山木点头。 这可是人类普遍都做不到的事情啊，小吸血鬼！ 天童觉弯起眼眸，笑嘻嘻地伸出白净的手腕，“千山，你能不能咬我一口啊？” “？”千山木视线从手腕移向天童觉。 “你是人吗？”天童觉收回手，又笑嘻嘻地问。 千山木反问：“我不是吗？”仿生人也是人啊？最多不属于人类。 “你高兴就好。”天童觉抛出球，尾音卷起，“千山山～” 千山木双手接住。 站好位置的天童觉微扬着手掌，心情舒适地对他说：“把球扔给我扣，要一模一样的高度哦～” 千山木就站在一旁给他抛球，力度和方向，决定了球抛出去的线路。只需要重复调取指令，就可以达成的效果。 极其精准的控制力，人类能做到吗？ 扣了十来个称心如意的球之后，一条道走到黑的天童觉甜蜜蜜地扑向千山木，喊着：“小吸血鬼～” 你失踪的爸爸一定也是吸血鬼吧？真危险呢，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吸血鬼是什么呢？被抱住的千山木沉思，类似蚊子的存在吗？他吗？蚊子？嗯？ 为什么？ 可惜没有人会回答他没说出口的疑问。 知佳女士出发去东京了，中午，天童觉欢快地将小吸血鬼带回了家。 “你会做饭吗？”厨房里，天童觉兴致勃勃地问千山木。 千山木环顾一周，谨慎地答：“什么饭？” 天童觉想了想，折身拿着几本美食类书籍回来，指指点点。 “你觉得哪个比较好看？” “哪个好看，你就做哪个。”天童觉弯着眼笑。 千山木认真审视过后，觉得都一个样…… “千山也会选择困难吗？”天童觉有点奇怪地问。 “……都一样好看？”千山木实在无法违心地说出“不好看”三个字。 这个世界的食物，丰富过头了。 “那你都做？”天童觉笑嘻嘻地说。 千山木诚恳摇头，“不会。” 他文盲。 天童觉就给他念，念一遍，千山就能记住了。 记忆力很好、看起来又很好玩的小吸血鬼。天童觉近乎愉悦地想，他当然可以养着啦！ 从没做过饭的天童觉，很有空地望着千山木一脸严肃地拿着小刀准备切洋葱。 嗯，切好几个。试试看小吸血鬼到底能不能哭出来。打着小算盘的天童觉忽然听见了快速又一致的“ 9. 第 9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是吸血鬼，我是千山木。” 嘴角沾了点奶油的少年，眼神飘了飘，语气却十分沉静地说着。 这算迟来的自我介绍吗？天童觉愣了愣，脸上忽然扬起灿烂的笑容。 “千山山～” 天童觉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当成了望远镜一般放在眼前观测着，笑说：“我是天童觉哦～” 他知道。千山木低头拿着铁叉子吃剩下的蛋糕，“嗯。” 天童觉撅嘴，“你不叫我的名字吗？” 千山木抬眼，从善如流：“天童童。” “……不对！” 儿子不该这样叫爸爸的，但天童也不敢让千山真的叫他爸爸。 于是，天童觉拍桌大呼：“是天童，或者——” “天童。”千山木说。 天童觉倏尔像被按下了静止键，止住了话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刚刚自己的名字从千山嘴里说出来特别好听，千山不怎么喜欢说话，但现在居然会叫他的名字了。我儿进步了！！！欣慰。 (p≧w≦q) 天童觉嘿嘿傻笑着，拉过吃饱喝足的千山木上楼梯。 “洋葱，不管了吗？”千山木问。 瞬间回想起自己的恶作剧，天童觉脚步缓了缓，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就放那没关系的。” 千山木顿时更加确定了，人类真的是故意的。但是天童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他吃得太多了，所以感到不满吗？ 人类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聪明、破坏力最大的生物。即使是小孩子，只要有行动能力，破坏力有时候也意想不到的强大。 可是这个似乎比较安全的世界，不愁吃不愁穿的天童，看上去每天都很闲，无忧无虑到甚至雇佣他陪他玩游戏。 人类都讲究物有所值。千山木微微用力收紧了被天童拉住的手，想着自己应该收敛点，少吃点，尽量将这雇佣关系维持地更长久一点。 天童觉的房间里有一整个墙壁的书架，中间几排整整齐齐地放着他喜欢的漫画周刊。 他一下子就拿出了好几本，坐在床上指着里面的字和图画，一边给千山木解说。 “……潜入地下室的怪物，发出了声响，所以被研究员发现了踪迹。他们设下陷阱，这一天，无知无觉的怪物如往常一样向前，他们透过摄像头就静静地看着它，然后——BOOM！！！” “它死了。”天童觉作势张开手掌，眉眼弯弯地望向了身侧的不明生物。 千山木观察着漫画上那占了大篇幅的场景特写，没有说话。书籍是珍贵的东西，尤其是有着图案的历史传记……虽然看着有点奇怪，文字挡住了很多图案。 他指着研究员手里的武器，认真地问：“这是什么？” “炸弹的遥控器啊。”天童觉回答，“炸弹是很危险的东西，没有任何怪物能从爆炸中活下来，主人公倒是可以。” 千山木歪头，“主人公不是在游戏机里吗？” 天童觉笑着给他解释：“主人公可以是玩家，也就是我们控制的角色，也可以是一个故事的核心角色。这是漫画，里面的每一个故事都围绕着主人公来描绘情节的。” “那这个故事是真的吗？”千山木追问。 哦呦呦，千山山要留心了吗？天童觉想着，沉吟道：“大部分是真的哦，因为创作的灵感总是来源于现实嘛～” 千山木不吱声了。 天童觉望了两眼，很欢快地指着页面边缘的广告，充当点读机念给他听，然后翻过了这一页。千山山好像什么都不太懂，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人，天童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养一个奇怪的小孩。 他夸张地描述着那些非人的“怪物”，以及他们的下场，还有和主角待一块就总会化险为夷或者状况频发的配角们，边观察着千山木没什么特别反应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不像人吗？天童觉有些疑惑了。 精彩的故事总是伴随着曲折离奇的情节。千山木听着、看着，核心一刻不停地不断地分析着哪些可能是真的，哪些可能是假的。这事关他的性命，不得不慎重。 但是这里的人类有超能力是真的吗？读心？那他的核心也可以读吗？救命……千山木记下了主人公的名字，自闭了。 下午四点，从东京回来的知佳女士停好车回屋，天童觉就站在玄关处，笑意吟吟地给她说：“欢迎回家，妈妈。” 知佳女士十分感动，递给儿子特意带回来的伴手礼，“觉，吃饭了吗？要来点榛子巧克力慕斯吗？” 翻窗出去还没走远的千山木：人类小孩真幸福。 晚上，吃着偷溜过来的人类给他的一小块慕斯蛋糕以及其它宵夜的千山木：被人类小孩养真好！ 吃不完就等于浪费，他不会浪费粮食的！ 一旁的天童觉托着腮帮子看他，满是欣慰地笑。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一周，母亲问起俱乐部的事情，天童觉才知道西出教练给她打了电话询问。 为什么不去了呢？知佳女士神色担忧又怀疑。 “我去找朋友玩了。”天童觉说。 “新认识的那个朋友吗？”知佳眼眸温柔如水。 天童觉点头，没有说出朋友的名字，也没有说他住在那里。 因为隔壁的墙上就挂着“千山”的门牌，母亲会知道的，那里藏了一个没有家人的小孩。 时隔多日，天童觉去了俱乐部露面。教练一如既往地负责教导事宜，还多了一个名头很响亮的临时教练。他求知若渴，想着等回去，就可以教千山山了。 又到了自主分组训练时间。 “妖怪是不能进人类的队伍的，天童。” 那一方长方形的球场上，没有人想和他做对手，同样的，也没有人想和他做队友。 天童觉捡起了停在脚边的排球。 所以，他才不想来俱乐部。 说什么妖怪，他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妖怪吧？ 天童觉笑了笑，抬头给教练说：“我明天，能不能带朋友来体验一下啊？” 傍晚，天童觉拉开了总是关着的房间门。 “千山山，明天跟我去打比赛吧？” 千山木从漫画书里抬头，“比赛？” “嗯嗯。”天童觉点头，走过来坐下，接着说：“就是俱乐部里面的排球比赛，假期培训快结束了，需要检验一下学习成果什么的。都是一群跟我们差不多的小孩子。” 因为不想去人类很多的地方，千山木一时没有回答。 “总是窝在房间里的话，头顶会长出蘑菇的。”天童觉按上他的脑袋，形象地卷起发梢比成黑色小蘑菇，忽惊道：“千山，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啊？” 头发已经长到了能遮住耳朵的地步。 “有太阳，不会长蘑菇的。”千山木回他，又说：“我可以自己剪。” 天童觉低头，对上一双黝黑眼睛，以及白白嫩嫩的一张脸。 小吸血鬼——他久违地想起了这个称呼。 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的小吸血鬼。 “去吧，去吧，跟我一起打比赛。”天童觉笑着说。 要是拒绝，人类小孩估计就笑不出来了，他的长期饭票会不会也跟着打水漂啊？ 千山木点点头，轻说了声：“好的。” 只是一场人 10. 第 10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场馆中的光线柔和明亮，8x16米的赛场上，不及网高的小孩子左顾右盼，就等着哨声一响，盯紧球，“砰砰”地就将对面打得个落花流水。 西出和长谷教练不仅要当两支队伍的技术指导，还得充当裁判，此时正一左一右地站在球场边缘。 随着西出幸吹响哨音，站在球场底线后面，西出队的1号位女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身向上抛球，右手拳头攥起，用力将球发了过去，被对面长谷队的自由人轻松接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她不擅长发球，却很会当一传。 尽管好的一传能让二传更好地阻止进攻手段，但如今不管是哪一方队伍，进攻手段都非常单一：谁长得高，谁能扣，就在前场区传给谁。 千山木眼睁睁地望着对面3号位的天童觉，跳起来伸手将右侧那高个子的球盖了下来。 球弹了弹，天童觉嚣张地比了一个“耶”。 冲他。 “嘁。”高个子翻了个白眼。 与对面得了1分快乐地和身边同伴拍掌的小孩子不同，他们这边的气氛有点凝重。 千山木：“……”这算挑衅吗？要是天童把人气急了套麻袋暴打，他是不是要带着天童赶紧跑啊？ 千山衡量了一下队友的体型，觉得自己肯定能跑得过，耐力不太行的天童可能就不行了。 依旧是那个女孩子发球，自由人一传不到位，由二传调整进攻。 “千山！” 球高高地传过来，千山木计算了一下高度，助跑跳起来的那一瞬间，听见了前方硬质鞋底擦过木地板发出的“唧”一声，如一记警钟骤响，令人神思清明。 绷起的右手触及皮革球面，冲击力促使球旋转着奔向前方。 过不去。 千山木垂眼，视线从那双越过球网上方的手划下，望向了正对面、顶着一头乖巧妹妹头的天童觉。 他抿着弯起的嘴角，微鼓的脸颊，眼眸的笑意盎然。 就像是埋伏已久的猎人，望见了林间穿过的麋鹿，转瞬就抄起手里上膛的武器，循着闭上眼也能描绘出的逃跑轨迹，发出向着准心的子弹。 一击必中。 以至于毫无挑战的快感。 天童觉双脚落到了地面，偏了偏头，望着毫无反应的人，敛了笑，有些兴致缺缺地评价说：“千山，你的球路好容易猜啊～” 他脚步微抬，向着侧方离开。 玩具有玩具的规则，千山也有自己的“规则”。 “没关系的啦，下一球拿回来。”他们的二传安慰千山木说，“天童很会拦网的，我想办法绕一下他吧。” 西出队：长谷队【2：0】 扣球想要得分，就得绕过对面的“墙”吗？ 千山木不在意这场比赛的胜负，他只是按照天童觉教他的规则，有球就接，给球就扣。 哦，天童好像不满意。 不喜欢直线的话，那就改成斜线？千山木迟疑地想着，快速地跑出前场区，伸直了手捞球，传向身后。 西出队的后排一传和拦网强，进攻能力略显不足。 长谷队的攻手多，二传一手背传玩得很溜。 论起得分能力，两者应该各有千秋。 负责翻计分牌子的西出教练，望着左右跑动、状态不错的天童觉，内心叹气。 和排球标准赛事不同，发球权更换时，他们不需要更换站位，发完球快速回到自己位置上就可以。 天童觉站在3号位稳如泰山，人类小孩的目光灼灼，准备发球的4号位千山木也想叹气了。 “等会不管他发什么球，就算看起来快过界了也要去接。”天童觉很严肃地给队友们说过这句话。 怎么说呢？他看起来真的很想赢。 所以，千山木对于天童鼓励他说“尽力打”，感觉很微妙。 他左手持球观望着对面的站位。 松松散散，到处都是无人的角落。 双脚立在地面，以己身作为衡量四维空间的标准尺，根据落点和时间，计算准确的力度和方向，然后—— 抛球作为起始的信号，落下的棋子无法更改。 要接吗？ 我扔出的棋。 “哔——” 哨音吹起的声音彻耳。 内心挣扎的人类小孩睁大了眼睛望着那颗球，不偏不倚，落在了左边5厘米的白线上。 顿时慌张地大喊：“出界！” 完成跳发的千山木怔了怔，望着神色犹豫的裁判，似乎领悟到了某种事物。 “没有出界。”天童觉忽然对长谷教练说，“我有看见。” 征询了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意见后，判定没有出线，千山木继续发球。 “我看错了。”队友拧巴地说完，瞪了一眼天童觉不再言语。 长谷义隆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千山木。 对于小学生来说，高难度的跳发难能可贵，虽然千山木的姿势不太标准，而且球踩边线说明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考虑到这层，长谷教练打算观望一下。 天童可能也不是那么地想赢，还给他说好话，当内鬼。千山木想着，正儿八经地发了个上手球，力道有点轻，直奔天童觉的方向。 天童觉皱了皱眉，拢起手臂，恰到好处地接了起来。 又不满意，他好难搞。 千山木冲回了自己的位置，借势快速跃起，和队友形成防线一起拦下攻过来的球。 拦网，虽然天童没有怎么教，他也会啊。 现学现卖，模仿能力十足。 这就是千山。 “可惜，打手出界，西出队再得一分。”西出教练兼职解说员，忙得飞起。 无声的对视中，落地的天童觉似笑非笑地冲着方才拦网的千山木说：“我的拦网，可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东西啊——” “千山山。” 千山木默了一秒，旁若无人地问他：“你生气了吗？”因为他把天童拦了？ “哼哼。”天童觉仰头，因为激烈运动而有些凌乱的一簇头发凸起，像长出了小犄角。 “给我好好打，赢不了今晚没饭吃。” 千山木：“……” 饭饭——！！！ 他转头盯住了被人拿走的球。 这不是玩具，这是他的饭碗。人类小孩，快放开它！ 千山木很勇地飞身扑向了准备落地的球，手背垫起球反弹向上，将球救了起来。两手一撑地板，又迅速地从地上跳起。 此刻，他就像一头饿得慌的小豹子，四处扑腾，追逐着即将到手的晚饭。 垫球、扣球、传球、拦网，场上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如果绕 11. 第 11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天童觉静默了半晌，许是在思考“二郎神”是什么。 这也正常，毕竟，他好像只看漫画，都不怎么有耐心看完那些文字很多的书籍。 见他问出声，千山木就爬起来，从旁边的书堆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译本，递给了天童觉。 这是天童觉从父亲书房里随意拿过来给千山木认字的小说。 夜深人静，房间里矮桌子的半边，一人打着手电筒看书，另一人在对面吃宵夜，相安无事，只有时间流淌。 “更像是猪八戒才对。而且他干很多活，才吃很多。”天童觉看了一半忽然出声，抬头望向千山木。 他什么也没说，眼睛又好像说完了。 千山木一怔，纳闷道：“我不是在陪你玩吗？”他有在好好干活的。 天童觉好不容易息下去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咬牙切齿合上书说：“你那是在玩吗？你只是为了你的饭，作弊一样跳高高，才赢下的那分。” “嗯？”千山木回想了一下，确实。当时他绕不开天童，所以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比天童跳得更高，速度更快就行了。 看起来很在意啊……千山木默默低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 天童觉：ε=(?o｀*))) “拦网，不是这样玩的。” 他最讨厌这种靠“武力”强行突破拦网的人了，明知出球的路线，但是拦不到的感觉，令人不快。 天童觉带着三分期待和些许骄傲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千山木突兀静了两秒，天童觉就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离开。 “我就知道——千山根本就不想打排球！！！”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千山木独自沉思。又要陪他玩球，又要自己想玩。 可他对玩具确实不感兴趣，幸福的小孩才有玩的权利。他又不是。 这个世界的人类又说他年龄太小，不肯招童工。 次日，千山木晃荡在无人路边时，弯腰捡起一枚面值50的硬币，肃穆地掏出干净的手帕擦了两下揣进裤兜。 捡多点，凑合凑合就够了。 他瞟向站在垃圾桶旁边“嘎嘎”叫的乌鸦群。百科书里有介绍，这种动物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当然也包括“硬币”在内。 千山木好声好气地和乌鸦大哥商量，“地主家没粮了，借点？要不然你给我当食粮也行。” “嘎嘎！！！” 乌鸦惊叫着飞走了，黑色的羽毛飘忽落地。 千山木注视着，恍然望见了相似的场面。但凡有智慧的生物，终将离去，皑皑白骨，亡坟孤寂。 自仿生人从主世界批量诞生之初，就面临着被销毁的风险。尽管被赋予了三次进入小世界考试的机会，考试内容却对他们保密。签署考前条款时，所获知的是：只有通过考试，他们的身份才会被主世界认可，得以继续存活。 载体死亡一次，考试结果就出来一次。如此被继续下放到小世界里，是为了什么呢？继续寻找答案吗？ 空白的题目，寻找未知的答案。这就好比要求在海底捞出一粒贵重的沙砾，根本无从下手。 先活着吧，再慢慢找。千山木迈开腿，向着来路折返。 “天童，教我拦网吧？我想试试看。话说，为什么你能每次都拦住我啊。” 他趴在墙头，对院子里收被单的人类小孩说。 真是抱歉，骑士八大美德，他早就一个都不合格了。 而且因为他不合格，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暗沉的天空下起了暴雨，此后一连几天都下着小雨。 紧接着，暑期结束，空闲时间很多的人类小孩，需要返回学校上课了。 千山木到底没领悟天童说的神乎其技的“直觉式拦网”是什么，就被按响的门铃打断了思路。 门外站着天童的母亲，只有一个人。 空荡的客厅里，千山木给她倒了一杯水。 捧着熟悉马克杯的知佳女士心情十分复杂，自家儿子在拿零花钱养隔壁的小孩，还不告诉她……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了。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打量四肢健全的千山木。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到你。”知佳说。 怜悯是骑士的美德之一，英勇和诚实也是。 “我想，我可能需要找到一份工作。”千山木缓缓补充，“招童工的。” 知佳：？ 过了几天，知佳女士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份“工作”。 但不在这个城市，在东京附近。 长谷义隆想当他的监护人，培养他更好地玩“玩具”。 关键的是，听说在这个世界，人类如果作为父母，就需要承担抚养小孩直至成年的责任。 ……好陌生的含义和词汇。千山木望着窗外的天空琢磨了很久，久到天童觉放学回家，问他干嘛在这里发呆。 “天童，有父母是什么感觉啊？”他好奇地询问人类小孩。 天童觉望着他沉默半晌，“大概是见到他们，心情就会感到轻松和快乐吧？” “千山，你打算像猪八戒一样去西天取经吗？” 千山木想了想，回他：“我主要是想知道，有人喊我回家吃饭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会因此而开心吗？ 他没有人类那丰富的情绪，无法知晓准确的“心情”。那就试试看吧，没做过的“工作”。 “千山山，只有人类小孩子才可以被收养。”天童觉冷静地说。 “我不是吗？”千山木拿起桌上薄薄的纸，晃了晃。 天童觉抿唇，没有回答。不管千山到底是不是人类，从现在开始，他的回答都一样。 “你最好是。” 千山木敛眸折叠好住民票，内心奇怪。他应该没有暴露身份才对。天童有读心术吗？超能力？所以才会被人叫做“妖怪”。 真厉害啊。 长谷义隆得到回复之后，相关部门的人负责调查，折腾了半个多月，办好了相应的手续。 他准备跟着长谷教练离开的那天，天童觉烦闷到吃不下饭。 千山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拉过他到一旁说：“你知道吗？人在微笑的时候是感觉不到舌头存在的。” 他望了望身侧的人类。 天童觉沉思，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试了试。 千山木轻轻抱住他，声音藏着一点笑意：“开心点吧，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要去取经了！再见～” 他背着一书包仅有的行李，上车朝人类小孩挥手告别。 “再见，猪八戒……” 银灰色的轮毂转动，连人带车远远地消失。 天童觉抬头看向母亲，哼了一声说：“千山特别能吃，说不定能把长谷教练吃穷。” 知佳望着他，笑说：“觉也要多吃点，才能长高啊。” * 所有的小孩子从六岁开始，都得完成九年的义务教育，千山木晚了四年。 长谷义隆的妻子加纳子，容貌清秀，气质优雅，拿着辅导书本坐下，问他：“千山，今天老师教的课，你可以听懂吗？” 千山木点头，加纳子就温和地笑了一下。 她是个好人。 会喊他吃饭的好 12.第 12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余晖透不过垂落的蓝色窗帘，白色柔和的灯光照满了整个体育馆。 球鞋擦过木地板响起的声音清脆且连绵不绝。 “天童，拖地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二年级的行方悠一抬着木质跳箱路过，责备了一句。 被制裁了。濑见英太望向拿着大拖把，瞬间停止急冲，稍微安分下来的天童觉。 教练已经宣布今日的训练结束，部员们完成最后的整洁工作陆续离开。 灯光熄灭，体育馆陷入寂静。 濑见英太拿着衣服和书包，跟上了脚步匆匆往食堂方向赶的天童觉。 “急着吃晚饭？”他问。 天童觉转头，“不啊，去超市。” 那得到校外去了。濑见皱了皱眉，又问：“你不打算吃饭了吗？” 天童觉挑眉，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调侃道：“英太果然是好孩子呢。”居然还惦记别人吃不吃饭。 濑见英太的神情一言难尽，不由分说地拖着天童觉去了食堂。 “你是不是忘了中午说过什么离谱的话了？给我去食堂先吃饭！而且就算食堂关门了，超市也会一直开！” “诶——？”天童觉疑惑地回想，笑出声。 “英太同学，你还真打算请我吃小蛋糕啊？” 要不然他跟上来干什么？闲得慌跟人讲冷笑话吗？濑见英太怒气飚升，恶声恶气地说：“天童，受死前记得多吃点，做个饱死鬼。” 好孩子也会在被人发现内心柔软时，武装自己，让人觉得他不好欺负。察言观色的天童觉，善于洞察人心。 “我打算提前回去逮人来着。”端着餐盘在食堂坐下，他说。 濑见英太咽下米饭，“逮千山吗？” 天童觉欢快地点头，“对啊，他宿舍跟我一层楼。我今晚就能逮住他。” 濑见英太不太了解他们的过往，也不知道千山为什么看见天童就跑。但很明显，天童觉是个不需要别人替他多担心的人。 他有些好奇地问：“天童，千山打球真的很好吗？” 天童拿起勺子，拨弄沙拉酱，含笑说：“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不是你之前说他很会扣球的嘛？濑见英太语塞，提道：“他还没申请棒球部，所以我有邀请他加入部门来着。” 天童觉忽然抬头，用眼睛盯着他。 濑见英太微妙地一顿，“他说不加。” “是吗？他不加啊。” 天童觉撩下眼皮，低哼道：“干嘛不加。” ……说不定是为了躲你呢？他前桌不会欠了天童钱没还吧？濑见英太想着，听见天童觉说要和棒球部抢人才行，顺嘴鼓励。 “加油？” “英太会看新出的电影吗？”天童觉弯起眼眸，转移了话题，又叭叭地给他说话。 天童是个很神奇的人，点蛋糕的时候还问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作参考。濑见英太瞅着站在橱窗前犹豫不决的天童觉，说：“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也不会坚定认为晚上才能吃蛋糕。 “那也有好多可以选呢。”天童觉抱住书包碎碎念，“只能用排除法了吗？现在是春季，草莓肯定是甜的。植物奶油的也可能很甜……这个樱花蛋糕会不会太粉了一点……英太，你怎么不说话了？” 顶着店员似是催促目光的濑见英太：“……天要黑了。” 天童觉瞥了一眼不见耐烦之色的濑见，冲店员道：“麻烦给我来个今天余量最少的吧。” 濑见：“……” 敢情你认真挑了半天，挑了个寂寞啊！！！ 怒气升起，只需要半秒；平息怒气，却不止一个小时。 濑见气呼呼地上楼回宿舍，天童看着他消失在眼前，感觉有点好笑。 “为什么会来白鸟泽啊？”他小声嘟囔，抱着一大袋食品拧开了房间门。 ……好像忘锁门了。天童觉回头看一眼，不在意地想，方便！ 逮人，简单。 逮幽灵一样的千山，天童觉其实没什么信心。直觉告诉他，以不变应万变。 乍起的夜风清凉，住宿生有门禁时间。 从楼梯拐弯，千山木一眼就看见了安静的走廊里，坐在小凳子上，咬着吸管喝酸奶的人。 忽有所觉的天童也瞧见了四米外、身上还穿着制服晚归的学生，恨恨地咬瘪了塑料吸管，默不作声地盯。 ……这是在蹲他？千山木踟蹰不前。 这已经是第二瓶奶了，前头还有不计数的零食，好撑。天童觉拿起膝盖上放着的纸笔，笑眯眯地发问：“千山，你怎么在白鸟泽啊？” 我也想问呢，印象中的天童似乎和白鸟泽搭不上边。成绩？天童虽然聪明，但他不怎么爱学习。体育特招生？直至初二，他都没什么上场表现的机会，总不能是有人慧眼识珠，硬是把他捞出来了吧？千山木审视着没回答。 天童觉又笑，“怎么不说话？” “跟你的SIM卡一样没话费了吗？” “可是电话打不通，都好歹有个自动回复给我呢。” 千山木：……嘶。 “千山。”天童觉站直了身，影子顺着光源斜斜地向四周蔓延出去，站在中心点的人，似笑非笑地歪头。 “你怎么见了我就想跑哇？” 脚尖挪向楼梯口的千山木：…… (ˊ-ι_-｀)他好像闪着金光的如来佛，张开五指山不让孙悟空走掉。 千山木不想被镇压几百年，首先气势不能输。他缓步上前，冷声：“你都在这，我怎么不能在？” 天童一愣，千山掏出钥匙，又回：“那是你的SIM卡，早丢了。”丢了他又补不回来。 千山开了隔壁的房门，一边迅速合上，一边阴郁地说：“没事别烦，我很忙。” 眼看人溜回宿舍的天童眨眼，拍门大呼：“有事——” “千山山，你别以为能轻易揭过去！！” 不开门，他兴许能嚎得整层楼都能听见。不想开学第二天就出名的千山木有点想敲开天童觉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就正常人类而言，已读不回，就该懂得什么叫社交距离了。 “您有啥事啊？”千山木开了半侧门，浑身散发冷气。 天童觉卡壳，抿唇说了句：“你等等。” 隔壁房间刷拉刷拉地响起声音，一分钟后，天童觉提着满袋子溢出的零食过来，给千山说：“买多了，吃不完，你要不要吃点？” ……收买，妥妥的收买。千山木低头想着。 天童觉小声叭叭：“当宵夜？” “不饿，你自己吃吧。”千山木说。 天童觉一时手足无措，挥之不去的陌生感扰乱了他的神经。想不通近乎人间蒸发的千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白鸟泽，也想不通他怎么哪里怪怪的。好像怕人，又好像不怕的千山实在有点陌生。 他只好瞎猜，“我妈妈说最近有人搬到隔壁房子住了。” 天童觉望着没什么反应的人，谨慎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那是千山的房子，现在已经换了一个门牌。 千山木点头说：“卖了。” 他知道。天童觉更想不通了，试探着问：“你不是在水户吗？” “搬家了。” “什么时候搬回来的？” “前年。” 天童觉语气幽幽：“为什么不告诉我？” “……忙，忘了。”千山木游开视线。 天童觉大怒，震声：“什么事能忙一年半？！！” “你换了新卡就想不起来给我发条信息吗？” “千山山你记忆力是喂狗了吗？啊？？！” 楼层里，声音传出，回荡。 千山木赶忙伸手一提一拉，关上了门，阻隔掉不少声音。 “小点声骂。” 他松开抓着人的手腕，扔 13.第 13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为什么不打排球了？” 盥洗室里，天童觉肩上搭了条黄色毛巾，刷着牙瞄向身侧的人。 该怎么回答呢？千山木望向镜子里面无表情的人思考。 今天早上被天童一通电话吵醒后，紧接着又挨了一顿“千山山——你没有心！你居然挂我电话！！！” ……这种咆哮式的数落。 天童从大清早就很精神，而且往往能持续一整天。要是回答错误，就此被逮住陪他打排球什么的，前途感觉会很灰暗啊。 “玩腻了。”千山木言简意赅，放下杯子打开水龙头。 “嗯……”天童觉收回视线，思忖了好半会。将打排球当成游戏来玩的话，对于没有多少胜负欲的千山来说，确实有可能会玩腻。小时候玩电子游戏，千山有一次残着血和最终关卡boss搏杀，只差一点就能爆机了。他在旁边问了一句“今晚想吃什么？”千山没存档、没暂停，就随手扔下了游戏机。 千山只执着于吃。天童觉回头望，“去食堂吗？” 即将开溜成功的千山木：“……不。” 他闪身出去，天童觉动作一下子飞快。 * 排球部早训到一半，教练让部员集体出去绕着学校跑圈。 “英太啊～我的发型很奇怪吗？” 天童觉慢跑着，神情郁郁寡欢。他现在根本拖不动千山跟他一起去干饭了，而且千山说着：“天童，你的头发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呀——” 然后趁他紧张兮兮照镜子的功夫，人就溜走了。 濑见英太瞥了一眼表里独树一帜的天童觉，淡道：“我不知道。” “总比鸡窝头帅气是吧？”天童觉追问。 濑见避而不谈，“中分更帅。” 他说完，加快了脚步。 天童觉又问下一个人，哦，他是吊车尾，后面没人了。 他追了上去，喊道：“等等我啊——英太！！！” 大道上人都看着呢，天童一点都不嫌丢人吗？濑见英太深吸一口气，向前猛冲。 回了教室，千山木的桌子空空荡荡，人还没来。 天童觉略显遗憾地回了自己教室。 聪明的后桌，会躲掉一切丢人的可能性事件。濑见英太望向施施然从前门走进来的千山木，认可地点头。 过了两分钟，后门悄咪咪冒出了一个显眼的红发脑袋。 天童咋跟回旋镖一样还带自动返回的？千山木拿起教科书盖在脑袋上，自欺欺人般钻进了自建的小屋。 所幸天童觉又安静地撤回了一个脑袋。 千山真的在躲他。天童觉皱眉想，为什么呢？ 他转头向旁人询问，“若利，你说人为什么会躲着另一个人呢？是不是代表他害怕见到那个人呀。” 牛岛若利抬头看过去，回道：“害怕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天童挑眉，手搭在椅背上，感兴趣地追问：“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压力也可以让人躲避。”牛岛举例。 “诶——”他让千山感到了压力吗？天童眯眼，“若利会因为压力大而选择避开吗？” 牛岛望着他，沉声道：“我没有逃避过。如果承受不住压力，就无法得到真正的进步。” 这是无意识的回答吗？性子真糟糕呢。天童觉歪头，手指微微抽动，笑了一下。 “若利君，很自信呢。” 一年级就成为队伍王牌的绝对自信。 强大的实力，可以让所有闲言碎语消失，也可以让所有人都闭嘴。 天童无奈挠头坐好，他啊，最喜欢摧毁攻手的自信心了。对自身越自信，表情破碎的时候，越能感知愉悦。但是若利的超大力扣球，拦一下手能疼很久，而且不一定能拦住。 这样的球多来几次的话，我是不喜欢拦，还是会不敢拦呢？天童觉低笑，没有继续寻求答案。站在场上的瞬间，他的心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敞开的窗户凉风习习而过，书桌前的学生们脊背或弯或直。 年长者教导幼儿，无知者从渊博者身上获取知识。千山木抬头观察着侃侃而谈的世界史老师。 书籍是宝贵的，但也有很多东西不会记录在册。他试图学会更多，比如说人类细微面部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虽说天童的表情比大多数人类都丰富，但参考价值不大。 “千山同学，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老师，勿cue啊。我不看了。QAQ 【准则第四十五：观察人类可以，但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下课铃声响起，千山木会很快消失。 因为过几秒，隔壁班的学生准时串进教室。 “哎呀，又没逮到千山山。”天童觉懒散地撑在千山木的桌子上，和濑见英太闲聊。 濑见不置可否，后桌今天明显逃得更快了，与此同时，天童姗姗来迟。像是一场默契的游戏，谁先停下脚步，就等于认输。他相信他们是朋友了，玩的游戏都别具一格。 “天童，你昨晚逮到人了吧。” 一提起这个天童觉就没劲。“我在走廊上数着哪间房有人出来，一一排除了好多房间。结果，千山根本不在宿舍里，他在外面晃悠，门禁时间快到了才回来的。” “白瞎了我的排除法啊，就住我隔壁。” 天童觉忿忿不平，“一道墙！” “哈~”濑见英太笑出声，“怎么不用你的直觉去敲门。” 天童觉冷笑，“我有时候也会动脑子好不好？男生宿舍的门不能随便乱敲，尤其是体育生的。” “没看出来。”乖张的天童也会循规蹈矩。濑见耸肩，“然后呢？你从棒球部那里抢到人了吗？” 天童忽然沉默，耷拉眼皮说：“没。” “英太是为什么会来白鸟泽呢？”天童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问。 濑见微愣，探出身，缓缓笑起来。 “因为还没去过更高的舞台啊。” 天童觉眨了眨眼，心知肚明地点头说：“我懂我懂，因为白鸟泽有若利君，对吧？” 宫城县只有一个通往全国大赛的名额，而他们的初中三年，白鸟泽一直站在顶端。“左利手”牛岛若利的优秀有目共睹，成为他的队友，几乎等同于拥有了一张全国大赛提前发售的门票。得到白鸟泽的邀请后，谁会拒绝站在那个更高更大更耀眼的赛场上呢？ 前往料理教室的路上，手机振动了五秒，千山木低头，一目十行地扫过新消息，打下几个字。 ［你加油。］ “不管用。”天童觉嘟囔。千山和他们不一样，代表茨城县去过全国赛场好几次，对参加全国大赛可 14.第 14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千山木忍不住反思，他总是没有提前做好万全之策，才会导致意外出现。 不受重视，不被关注，才是透明人。 白鸟泽是强校没错，没有一个初中认识的同校生在这个校区，但有个打小认识的天童觉……问题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故意躲他反而起了反效果，以往的经验派不上用场的话，那么不躲呢？难道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吗？ 得降低天童觉对他的关注度，让天童不至于在人群中跟他待一块、喊他名，硬是拉高他的存在感。怎么做？千山木认真思考了一会，得出结论。 天童心思细腻又爱面子，表面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尤其不喜欢别人对他说教和指责，说多几句他就会找机会跑了。 换言之，球场以外的地方，只要发觉别人真的讨厌他了，天童觉就会聪明地开溜。忍气吞声的，只敢在背后打电话和他倾述。所以，将天童当成一个讨厌的人对待，他就会麻溜地滚远了。 课间，千山木躲在一楼转角，斟酌言辞，给天童觉发信息。正如他熟悉天童，天童也熟悉他。过犹不及，他得一步一步来，就像欺瞒长谷一样，人类会对自己发现的“真相”深信不疑。 ［抱歉，我接你电话，ok？对了，白天上课，能不能别来找我啊？老是串教室，我怕别人会有意见。］ 嗯……语气不错，有点那味了。学习的最终结果是学会合理运用。千山木垂眸收好手机，抬脚上楼梯。 天童觉收到讯息后会立即察看，在天童返回自己教室前。他得露面，加深他“不想在人前和他待一块”的观念。 兜里的手机倏尔震动。 千山木脚步一停，低头望着来电号码沉思。不应该啊，这才几秒？看完短信了吗？ 他接通电话，顿时，天童觉轻快的声音传来。 “千山山，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跑哪去了？嗯，天台？” 不至于这么快就露馅了吧？千山木想着，谨慎地回了一句：“在回教室的路上了。” 天童觉笑了一下，“一分钟可以回到吗？” 千山木觉得不太行，抬脚就往下走。太怪了，他真的在高兴……不像演的。 “刚出小卖部，可能还得两分钟。” 铃响再回去，继续躲着先吧。 那头又说：“那你回头顺手帮我买瓶饮料？” “有二年生刚下体育课，人多，上课会迟到的。”千山木驳回，赶忙换好鞋走出教学楼。 太糟糕了。天童在下楼梯。 咚咚地，像是倒计时在耳边疯狂地响。 天童又说:“那你在楼下售货机买吧。” “好吧，等会。买什么？”千山木气息平稳地应，极速冲到了楼外的小道上。谎言要真假参半，就算他确实是在躲天童，也不能太直接地表现出来。不然天童会生气地揪住他衣领输出，才不会管当下在哪。 天童觉随口指了瓶碳酸饮料，站在门边往外面瞅。以千山这种慢悠悠往回走的步调，上楼梯就需要一分钟了。 “你能不能走快点啊？”天童对着电话催促。 心累，打起百分百警惕吧。千山叹气，凝重地挂断了电话。 门边，天童觉上下打量一眼，眼眸亮亮地伸出手机说：“把短信念一遍？” 千山木视若无睹地推开他手往里走，主打一个不配合。 天童觉挑眉，跟随着折身，轻声问：“是你发的吧？” “嗯。”千山木弯腰穿鞋，语气平淡，“都下来了，那你自己买吧。” 毫不迟疑地承认了。天童望着感觉有点陌生的人，沉默片刻，移开视线说：“你去买了什么？” “橡皮。”千山斜了一眼顺走橡皮檫，还留言告知的人，缓步离开。 天童跟上，又笑嘻嘻地说：“你干嘛不找我拿回去啊？” “不想要了。”千山木随意道。 天童觉笑容一僵，只觉这人说话咋能这么讨厌呢？真拿管子往心肺戳啊。 千山山在玩什么把戏呢？ “那我晚上找你？”天童试探道。 千山点头应好，补充道：“不过我有兼职，很晚才会回来。” “兼职？” “嗯。” “没零花钱了吗？” “嗯。” “要借你点吗？” “不用。” “不用还也行。” “不用。” “千山你是自动回复的机器人吗？” “不是。” “你是生气了吗？” “不是。” “还说你不是机器人。” “天童，你好吵啊。” “千山，你今晚别睡太死，半夜记得接我电话。” “你能醒过来再说吧。” “我调闹钟！” “……没必要，真的。” 他们踩在上课铃声响起前，分别走进教室。 千山木一如既往地安静上课，天童觉揪着四四方方的橡皮乱擦桌子。 把它擦光，反正千山会买新的。 喜新厌旧，哼。tvt 准时放学，天童觉在门外喊着濑见英太去社团，一边往千山木桌子扔了个小东西。 骨碌碌地滚到边缘掉落，被一只修长的手捞起。 千山木注视任人捏扁搓圆的橡皮两秒，半低着头把今天的作业写完。 橡皮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有和没有，对他来说没差。 只是天童选择还回来，他就有了写错重来的机会。 ＊ 体育馆晚上也会开放，教练和监督都不在，只有加练的部员。 每一届，排球部基本都会招二十个以上的新生，而能从斯巴达训练中活下来的，可能就一半。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自己想要坚持和不愿放弃的东西。 天童觉很少会自主加练，大平狮音转头看见他在队伍里，暗道稀奇。 “狮音，难道你在想为什么我会在吗？”天童眯眼笑问。 大平点头，“是打算争取正选名额？”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看了过来，见是天童觉，抬手拿毛巾擦了擦汗，眼神坚定。 在白鸟泽，只要个人能力足够强，就可以通过每半个月一次的竞位赛，挤掉上面的人，进入只有14个人的正选组。然后，由鹫匠教练决定谁会是7名首发中的一员。 月初的晋位赛刚过，一年生的天童觉现在参与进来，不过是竞争对手+1。 天童觉嬉皮笑脸地转着指尖的球说：“对啊，侦察敌情，狮音升起警惕心了吗？” 他没个正形的模样，反倒让人觉得他只是闲得无聊，来打发时间。 大平狮音说了句“加油吧”，自顾地去训练发球。 天童觉站在旁边观察了半会，忽然说了句：“狮音，我教你怎么拦网，你教我怎么发球吧？” 尚不太清楚天童觉拦网本质的大平狮音，迟疑了一会，点头同意交换。 濑见英太沉默片刻，扔出手中的球，正中高高的绿框，几步凑上去听。他们这届，除了牛岛若利，综合实力最强的就是大平狮音了。能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三个一年级保送生在边角的场地研究发球姿势，三年级的副部长春日崇，含笑地给人传了个趁手的球。 “一年生也都在努力了啊。大王牌，有没有升起一种后浪推前浪的急迫感？” “砰！” 回应他的是排球砸到地板的响亮声音。 见状，春日崇脸上笑意更深。 晚上八点四十分，干完宠物托管中心兼职，还四处晃悠了一会的千山木回了学校。 天童觉没关宿舍门，他路过的时候朝里望了一眼，天童侧坐在书桌前，单脚踩着椅子，在看手机里的比赛视频。 “看那个干什么？” 门口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天童 15.第 15 章 《白鸟泽日常记事录》全本免费阅读 “玩”的定义是什么呢？ 千山木感觉自己好像被玩了。 天童说白天不来找他玩，没错。然后在体检结束，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里，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球在厕所逮住他，认真脸说：“我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是来请教发球的。” 钻语言的空子，一点都不好玩。 “本质上还是在玩。”千山木皱眉说，绕过天童觉去洗手台。 “反正千山山也没什么事要做吧？”天童觉目光跟着他移动，神情警惕地像是生怕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千山驼着背，望着穿梭指尖纯净的流水想，他确实没什么事要做，可那又怎么样呢？消磨时间的方式有很多。他和总会给自己找乐子的天童不一样，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什么也不干，就这样窝上一整天。 “有周考，要复习。”他语气更冷。 “回宿舍吗？”天童觉问。 回宿舍就是被逮住的命。千山木一改口风：“去图书馆。” 镜子里的天童觉呲牙笑道：“我也去。” 千山抿唇，甩手有点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啊？去社团找其他人陪你玩也可以吧？” “因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天童眨眼。好朋友当然是要在一起玩。 千山木扭头望过去，如果散发的冷气能凝成实质，想必天童觉对身处北极圈毫无自觉。 “绝交吧。” 他推了一下眼镜朝外面走。 天童觉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声音：“千山你说什么呢？” 他大步跟上，紧紧扯住手腕，眼眸压抑着怒火斥责：“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感觉会被打，他没本事在学校跟人闹。千山木停下脚步，迅速松口：“你听错了。” 迎着天童觉刀子似扎过来的视线，千山木冷静又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就开个玩笑。” 天童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因为直觉告诉他，是真的。他直直地打量着人，嗫嚅了一下，神情僵硬地松手，瞥过了头。 “别说这种话。”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人类当朋友，好朋友更是莫名其妙。千山看着眼前眼眶微微发红，发狠地咬着下唇不语的人，到底没多说什么。 “……哦。” 半晌，千山木食指弹跳了一下。 “要纸巾吗？我有带。” 好奇妙，总是无忧无虑的天童居然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哭，他都没做什么。 “没哭。”天童觉擦着眼睛说，“昨晚没睡好，体检的灯光照得眼睛疼。” 那身体的反应还挺迟的。千山木感慨，一点都不像他。 “那要去医务室开眼药水吗？” “……不需要。”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也掩盖。 图书馆里的人不多，毕竟是难得的自由时间，不管是留在教室、出去玩、回宿舍、回家……总之，人类有各种各样的选择和去处，而不是想跟他待在一块。 千山木翻了下连书封的编译号都记住了的教科书思索，复什么？ 从来没复习过，无从下手。他抬头望向硬是坐在对面的天童。 两厢对视，天童觉率先移开了视线，翻开崭新的辅导书，端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从第一页往下看，边做笔记。 这样子从头复？千山木一顿，他又没买辅导书。 不想复，千山敛眸，翻动习题册，把后面的题一道道做下去。 安静的图书馆，笔尖沙沙地摩擦成字影，上方的吊扇转动，送去了微风。 吃饭！ 千山木准时合上笔帽，推醒了睡得很香的天童觉。 ……等下，叫他干什么？千山猛地缩回手，可是晚了。 “到点吃饭了？”天童觉睡眼惺忪地问出声。 千山安静了两秒，点了点头。 天童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迅速地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书包，走人。 周考在下周一，早学早忘，他比较喜欢临阵磨枪。 出了图书馆，天童觉随口问：“去食堂吗？” “回宿舍。” “那我去食堂了。” “嗯。” 于是，世界安静了。 我知道的，天童意识到别人讨厌他的话，就会找机会跑掉。 我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吗？千山木提了一下书包，向着太阳的反方向慢悠悠地走。 正值中午，田径场上的塑胶跑道炙烤地猛烈，有一个人类弯着腰在做起跑准备。如果是赛场，在他起跑的瞬间，会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鸣响。随之而来的镜头、视线、呼喊……紊乱地集聚终点。 不过此刻没有裁判，也没有终点线，仅有的观众无心留意。所以等他不想跑了，或者抵达了预想的终点，就会自己停下了。 千山木悠悠地叹息一声，收回观察的余光。 下午，天童觉搭乘电车回了一趟家。身为独生子，母亲在他上完初一之后，逐步回归了繁忙的工作中。父亲则因为拓展业务，飞去了国外。 他回得突然，也没打电话告诉知佳女士，所以家里没人。 天童觉打开冰箱，拿出常年都备着的布丁，一连倒在了好几个碟子上。顺手打开电视机，调成综艺节目，坐在沙发，用小勺子从正中间挖Q弹的布丁，一口一口地吃。 电视里嘻嘻哈哈的话音，成为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总有很多个朋友，可来来去去，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的朋友，可能也就几个。 千山独立于朋友之外，因为他是奇迹伙伴。 身在远方，还不怎么喜欢和他聊天的，最好的朋友。 自认为↑ 一开始千山去了水户，总在训练，他打过去，长谷代接也就算了。初一他去看比赛那天，问千山为什么不和他联系。千山说因为没手机，不方便。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新手机给了出去，还连带着电话卡。 然后，千山有手机也不充话费，全然忘记这一回事似的。 好嘛，他充呗。 现在失踪人口回归，道歉也没诚意。弄丢了他的电话卡，手机还在用着。 真搞不懂。 “为什么能轻易说出那样的话？小白眼狼，没人性的家伙！混蛋、滚蛋、鸡鸭鱼肉蛋……” 天童觉小声嘀咕，用所学的词汇骂了个遍。 “……活该你没朋友，嗝！糟糕，水水水——” “咚！” 没看路，脚丫撞到了茶几角，桌边的玻璃水杯晃了一下，天童觉反应很快地伸手去扶。 痛感清晰，他弓起脚趾头，单脚跳回了沙发，捂住右脚歪头探看。 没什么大碍，除了神经疼痛。 “诸事不顺，连桌子都欺负我。回头就把你拉到跳蚤市场卖了。” 他气愤不平地指着不会动弹的茶几扬声威胁。 回学校进行部活前，洗过的餐具放在一旁，又给母亲发去了信息。天童觉关好家门，低头往前走。 路过邻家，他想起什么，退后几步，望着更换掉的门牌三秒，发出一声冷哼。 随即，着手调了两个午夜三四点的闹钟。 充满人的体育馆里热气腾腾，大风扇从仓库里搬出来，并着墙面上的风扇呼呼地向四周吹。 “他受什么刺激了？”休息的空隙里，濑见英太喝完水，问身旁的大平狮音。 大平望了一眼对着墙面接发球的人，摇头，“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 天童的野路子拦网，自成一派。他不能学，仅能作为参考。 大平狮音望向另一边，对他人严厉批评的鹫匠教练，教导牛岛若利的时候，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变得平和许多。 只有天才，才会被眼光毒辣的鹫匠锻治拉拢进白鸟泽。天童是，牛岛是，濑见是，什么都会、哪都不出挑的他也是。 大平从球车里拿球找人训练。 濑见沉默片刻，转头吐槽道：“斯巴达教育刚结束吧，一个个都不嫌累吗？” 新入部的学生平田一，丧丧地坐在风口吹凉，闻言懵了几秒，皮笑肉不笑地抬眼回他：“累死了。” 为什么他们要跟丧心病狂的天才们同等训练量啊？ 这才正常嘛。濑见点头，小跑着离开。 真是怪物一样的体能。平田一手一伸，向后仰倒，望着吊在顶部的白灯光，缓缓闭上了眼。 有人站近，挡住了光亮，向他询问：“喂——还活着吗？” “放心，还能呼吸。”他如此回答，却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来白鸟泽不过几天，却无比残忍地确认了一件事实——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上场比赛的资格都变得高不可攀起来了。 “医务室就在隔壁。”天童觉说完，移开了脚步。 平田一睁开眼睛，愣怔地、顽强地爬了起来。 “好恶心啊，来自怪物高高在上的关心。” 他咕哝了一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动，兀自哀叹世界的不公。 月亮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往上攀登，向迈开腿前行的路人平等地洒出温凉的光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74765|1295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要厉害一点呢。” 眼见濑见英太愣住，天童觉坏笑着开溜。 千山是他可以炫耀出去的奇迹伙伴，不过这次，可不能让别人再随便捞走了。 ＊ 千山木又找到了一个附近的兼职，但在早上，按照指定路线给订购家庭送牛奶。也不用跟人交流，他可以放下奶盒子就跑。 千山很满意，天童觉不太满意。 “六点！千山山你都不睡懒觉吗？” 六点对于送奶工来说已经算晚了。千山木比划，“十点前睡，六点走，八小时，够了。” 天童觉沉默，张开五指，“五点多就起？” “嗯。” 天童觉皱起眉挠头，语气无奈又略显烦躁：“我说真的，千山你来给我当家教，都比干这个好。” 千山木瞥他，头摇成了波浪鼓。 这是非常不愿意了。天童觉冷笑，“干嘛啊？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千山木直言不讳：“因为你最麻烦，要求也忒多。他们讲合同法律，你不讲。”他又不是没干过。 突然知道被嫌弃的天童觉哑口无言，做作地捧心，“我好受伤。” 本来就是事实。千山木敛眸拿出手机给院长发信息。 天童觉伸长了脖子，瞟过去。 他发了一个句号，天童满脑子问号。 “句号是特殊交流代码吗？”天童神色迟疑。 千山回：“空发会被视为垃圾短信处理掉。” 那为什么要发？ 天童觉没问，千山木也没打算回答。 第二天清晨，天童醒来的时候，隔壁房间已经锁好了门。 “唔……送牛奶的少年，最后一瓶应该送给我。”天童觉哼唧了一句。 九点，校外来了一辆大巴，一伙高高壮壮的男生左顾右盼，有人发出了惊叹。 “好大啊——” “贵族学校是这样的。” “这是私立学校，不是贵族。” “我眼花，好像看见了有马在跑。” “……学长，白鸟泽是有高贵马场的贵族学校吗？” “私立，但确实很有钱就对了。” 县内数一数二的升学率，和优秀的社团文化使然，还以为会在白鸟泽体育馆内看见青春朝气的啦啦队。 “结果全是一群铁血猛汉，连个女经理都没有。” 男校出身的伊达工业一年生，镰先靖志失去了梦想。 同样失去梦想的，还有千山木。他的手机出现了震动。 不想接，不想进去，想蹲在角落发霉，木头长出蘑菇来就是最好的伪装。 想上体育馆二楼，首先得从正门进去，再转半圈走上楼梯。千山木不知道怎么按下的接听键，天童觉的声音穿透了耳膜。 “千山山，他们来了，你快来——” “到了。” 挂断。 为什么他要答应天童来看比赛来着？千山木戴上连衣帽子+口罩，狗狗祟祟地换好鞋踩上了体育馆打蜡的木地板。 “千山！” 天童觉近乎跳着过来，精准地踩住了一团幽暗的影子。 他的眼眸亮得惊人，无所遁迹的千山木扯紧帽子，什么话也没说，塞给他一盒鲜牛奶，快步往楼梯疾走。天童觉应该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正对的濑见英太注视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人。 天童觉笑嘻嘻地捏了奶盒归队，他昨晚临时订购的，就知道千山会给他送，嘿嘿。(*^▽^*) 非正选没有比赛，翻计分牌、擦地板、递水……都属于他们的杂活。猫在二楼角落的千山木观察着下方的情景，伊达工业和白鸟泽的正选在进行赛前热身，所认识的人寥寥，他便记他们队服上的号码。 首先，重点关注人物是白鸟泽的1号队长渡边。 不，他是第二。 站在记分牌右边的天童觉抬头望见冒出的半个人头笑弯了眼，千山木瞧见了，手痒地想给他来一锤子。 至于这么开心吗？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所谓的破绽。 尽管天童觉教过他自己拦网的技巧，但是千山木只用过应变拦网。即观察对方发球或进攻的动作，快速移动到位，调整拦网高度进行有效拦防，伊达工业深谙此道。 上来就三人一起锁住了1号的直线进攻路线。临击球时，渡边的手腕微小地转动，打出了小斜线。 早做好了准备，已经创造出了机会，伊达工业的自由人依旧没能接起来这球。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比赛会一边倒。 千山木对比赛过程和结果没兴趣，直觉拦网，基于对手的扣球习惯和球场形势作出概率性判断，就成了预判。 天童拥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和高度“集中”的精神。在赛场上人类的头脑很容易发热，天童是时常处于高热状态。脚步、手型、眼神，如果无懈可击，那就得想办法打乱他们的配合，人为制造出误差了。 他一边观察着，一边迈动脚步，换了一个接近伊达工场地的位置。从这个方向，勉强可以观测到渡边和二传的微表情。 “嘭！” 19.第 19 章 初中的赛场上，千山木见过隔壁的白鸟泽队伍。那个时候的牛岛若利就凭着左手大力打球，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千山，你应该像他那样站到场中央。” 长谷义隆总试图用其他人激起他的胜负之心。 “你是具有才能的人，要带领球队赢下比赛。” 也赋予了他最大的期盼和职责。 “丢掉恐惧的假象，不要骗我。” 他曾一度以为谎言被识破了。 人类栽培了一株罕见的幼苗，耐心地浇水、施肥，让阳光充分地照耀，给予足够的营养，希望它快高长大，结出丰富的果实，却忘了给它适时松土。 加纳子第一次在家里晕倒，身体发冷也没有一个人发现。 后来她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青翠树木，像是怀念自己丢失的青春一样，给又翘课过来看她的千山木，说了一些平时不会多谈的内容。 “义隆给我说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还想着他忘了承诺，还打算查一下是不是私生子。” 加纳子双手交叠，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她生不出孩子，所以人们认为“她病了”。在这里，无子女的成年人大概率会受到一定的压力和歧视。 “嗯。”千山木望着她，削苹果的间隙里理解地点了点头。 尽管他手里在忙其他事情，也在看着加别人的眼睛认真倾听。加纳子知道这个有点古怪的孩子，总在悄悄关注她的动静。 “他带着你回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绝对没有这么好看的私生子。”加纳子微笑说，“当街抢来的还差不多。” 千山木半弯起眼眸，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起来。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平时接触也像是隔了一层膜。她生病了，却只有养子会每天都来看她。加纳子心底一酸，有些不知道他往后的路会变得如何。 也许会叫别人做母亲吧。她没有理由阻止丈夫再婚生子。 微红的热血涌在了脸侧，加纳子神情有些紧张又羞赫地小声张口：“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她在说什么啊……可她迄今为止只生疏地养过千山木一个孩子。突然要叫别人母亲，会令人感到很为难吧。加纳子手指微微颤抖地攥紧了被单。 千山木的体温比加纳子的要高，要两只手才能拉起加纳子的手掌。他眉眼带笑，嗓音带着孩童的纯净，轻唤了一声：“妈妈。” 她现在也有孩子的。加纳子眼眶一红，左眼滑落一滴剔透的水珠。 千山木站在床边，安静地望着加纳子双手捂住脸庞压抑着哭腔流泪。 这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吧？他想。 算喜极而泣的话，他也要哭吗？千山木分辨不出来该作何反应，所以轻轻地拍了拍加纳子的背。 人类如果在哭，应该是想要得到安慰的。 “别哭，开心点，妈妈。” 但是加纳子抱着他哭得更凶了。 千山木时常感叹人类总十分地奇怪，且无法理解其他生物的思绪。 加纳子的病情反复无常，出不了病房。偶尔，会有可爱的小鸟跳进窗户，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她向它招手。看似胆大的鸟卸下心防，挪到了她手心。 加纳子会因此变得很开心，翻着手机里的相册，给千山木说医院的小动物好有灵性。慢慢地，有越来越多的小鸟站在窗前给她唱歌。 “超自然现象，就像奇迹出现了一样。” 加纳子美滋滋地让千山木帮她拍照留念。 对疾病束手无策的加纳子祈祷着奇迹降临在她身上，千山木还听了她的话跑去寺庙求签祈福。虽然到最后，他也没能见到所谓的奇迹。 排球不是一切，长谷的眼里装不下一道清瘦的身影。 加纳子说：“小木～如果不喜欢排球，不用管义隆，你可以追寻自己喜欢的事物，去做一些让自己快乐和感到满足的事情，但注意不要太过痴迷了。” 可他没有什么事物称得上喜欢。 如果将愿意耗费时间去完成的某些事情，视作喜欢的表现，那他喜欢的东西跟常人区别还蛮大的。 加纳子去世后，千山木取代了她的位置，给自己准备便当、打扫房间、清洗熨烫衣物、管理开支、维修家电……包揽了维持生活的所有需求。他是真的很忙，还得上课、训练。 不过多余的训练是可以从生活中舍弃的，他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通过重复性的运动，训练肌肉记忆，使身体记住那种特定的击球感觉。 对于逃避训练的千山木，长谷教练说他“没出息”，队友在背后说他是狂妄自大的天才。 他自个拿着锅碗瓢盆，待在厨房研究加纳子留下的食谱。 偏安一隅，但活得很好。 牛岛若利眼睛里的东西跟长谷义隆有点像，他的视线一直在追逐着近乎反弹到二楼的球。 比起初中，他的力气更大，技巧也更高了，在这方面估计没少下苦功夫。喜欢排球，还愿意付出努力的天才，砸了一个炮弹球后眼神依旧毫无波澜。 这样的人，要是不小心被盯上了，可是会超级无敌麻烦的啊。有一个天童就已经够麻烦了。千山木露出的脑袋迅速缩回了走廊外墙遮挡范围内。 什么扣球的破绽，让天童自己找吧。千山木掏出手机，靠在墙面上给天童觉发短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拦网也一样。］ 他打排球的时候就没有思考过战术，就别指望他了。为了避免天童说他光吃不干活，千山木斟酌着回多了一句—— ［相信自己。］ 他相信天童觉是完全可以自我成才的，毕竟天童是在无指导和说教的情况下，还能将直觉拦网坚持下去的奇葩…… ［加油！］ 言尽于此，千山木拿着手机，静悄悄地移动位置。 负责计分的天童觉还不知道千山对他的信任，他在观察局势的间隙里，丢失了千山的踪迹，于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给好说话的同级添川仁招手，愉快地交替过任务，往楼道口跑。 顶灯打下的灯光里，天童觉在接近尽头的地方发现了蹲着发霉的人。 千山一点都没有少年人向上的朝气，天童觉放缓了脚步，蹲下来给他浇水。 “给你喝。” 千山木低头望了望塞进手心的奶盒，猜测天童觉应该是还没看到消息。他都不打算干活了，不好拿。 他默不作声地塞了回去。 天童觉和他大眼瞪小眼，轻缓地问了句：“千山，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等比赛打完再走。”千山木说。到时候他可以跟在外校生后面自然地开溜。 “那你不看比赛了吗？”天童觉搞不懂，他都没告诉千山明天可能不会和渡边对上了。 千山木默了默，扭头说：“太远了，看不清。” 天童觉盯着他的圆框眼镜，有些怀疑话语的真实性。千山的目力应该很好才对。 对于奇奇怪怪的千山，天童觉拆了奶盒子的吸管，砰地一声插进去，又递给了千山木。 “不想喝，只喜欢甜的。” 体育馆的空间宽敞，混杂的声音从一楼响起，平时就没什么人在的二楼走廊静谧地像异世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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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好像撞见了游荡的幽灵在冲他腼腆地笑，这就好比沉寂的冰山顶部居然诡异地冒出了微弱的火苗，令人怀疑世界是不是出现严重bug了。小心脏砰砰的，他来回逛鬼屋都没有这个刺激，好令人害怕啊———— 天童觉霎时间不敢吱声了。 “有人好像在找你。”千山木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口牛奶。 天童觉站起身，沉默地拍拍腿，转身下了楼，游到了记分牌附近，拍上一人肩膀，问：“你找我吗？” 添川仁疑惑地让过了位置，说：“还差几分就结束了。” 天童觉低头望，白鸟泽:伊达工=21:16。确实是几分，正常人遇到左利手，都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而大小王牌渡边和牛岛错开的进攻，是压根不给人适应的机会。 伊达工业的实力，分明和他们差了一截，也许是他们大胆地放上了两个一年级的缘故。 比赛结束地很快，可伊达工业的学生不见沮丧，他们的追分教练嘀嘀咕咕地和齐藤明说了些什么，天童觉忽然被告知，要和他们来一场。 只有势均力敌的比赛，才能更好地磨合新队伍。 鹫匠锻治招来了牛岛若利和濑见英太。 “想再打一场吗？”他问牛岛。 牛岛点头回：“体力足够，我可以上场。” 鹫匠锻治锐利的目光看向了濑见英太，濑见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就算被拦死，也给若利传球。”他清晰地传达了这一个命令。 “……是。”濑见英太握紧了拳头。 鹫匠扫向站没站姿的天童觉，终是没叫他过来。野路子拦网和跟进式拦网的区别，天童觉应该心里有数。 白鸟泽启用了全部都是一年级的新生队伍，追分教练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大手一挥，又搭上了一个一年级。 伊达工业虽然比不得人才济济的白鸟泽，但也不能被比下去了。谁年年不得捡几个好苗子啊。 教练之间的暗潮汹涌，不会影响到一无所知的学生，准备跑路的千山木探头望着下方还得打一场的两支队伍。 沉默。 20.第 20 章 伊达工业和白鸟泽的教练一样，偏爱身材高大的队员，即使是自由人也有一米七多。 在宫城，身高占优、注重防守反击的伊达工素有“铁壁”之称。 如果说伊达工拥有一面坚固的盾，那么他们无疑有一根锋利的矛。 濑见英太打量过身边的队友们，缓缓叹出一口气。 “英太，对面有个两米诶……” 天童觉觑着伊达工那边将近两米的副攻手北岗辉宏，惊叹出声。 为什么现在才来感慨啊？刚刚的观战就只是观战吗？濑见英太呵了一声，“你不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吗？” 天童觉有点嫌弃地摆手道：“我喜欢的也不是这种难度啊？” “总之你加油吧。”濑见没去深究天童觉喜欢的是哪一种，回想有用的信息，注意力渐渐集中。 天童觉仰头望向二楼露出的半颗黑脑袋，扬起了笑脸。 不管教练打算干什么，总之他能上场了诶，可不能错过挽回形象的机会。要知道，天童大人还是很厉害的！ 对于临时加塞的练习赛，被拉上场的伊达工业一年生茂庭要，紧张到说话磕巴了。 “我会、传出好球的，学长。” 三年级副攻手松本充猛拍了一下他的背，“不用担心，前辈们会给你兜底的，出错也没关系，放轻松！” “就当平时自家的训练赛一样打就可以了，你看，镰先就一点都不紧张。”二年级的自由人原龙太指向一旁在补充能量棒的镰先靖志。 “哈？都看我干什么？”镰先瞪大了有点凶狠的眼睛。 他看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站到场上去，明明才刚打完一场，体力真好啊。笹谷武仁觉得自己不能输。 开学不过两周，有限的时间里，一般而言，光是适应球队的战术体系和新队友的打球习惯都足够费劲，但白鸟泽的前辈们丝毫不担心一年级会发挥不出水平。 这是在他们的地盘，县内的队伍，只有别人怕他们的份，而且鹫匠教练就在旁边看着呢。不想被盯上，就把皮子扯紧咯。 “要不要打个赌？”边上的春日崇小声地和同伴说，“看看这次教练会骂几个人？” “6。” “又赌，这次可不能输了。一二三四五，范围攻击，全部！哈哈。” “我猜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方悠一挑眉。 渡边平成抱臂，“一个。” “哈，平成你输定了。擅长辣手摧花的教练怎么会仁慈。” “咦？教练正在看着你哦～” “……”汗流浃背了，兄弟。 以抛出的硬币正反面来决定球权和场区，两支队伍站好了位置。 【镰先MB（原Li），小川WS，茂庭S 松本WS，笹谷WS，北岗MB ——=—— 毛利WS，牛岛WS，大平MB 天童MB（山形Li），濑见S，添川WS】 “发个好球～” 随着齐藤明的一声哨响，添川仁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大跨步完成了跳发。 “砰。”球和手掌撞见的声音不大，却似乎响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场上的形势一瞬间由静置换成动。 没有出错，尽管球被对面副攻接起，添川仁的眼睛依旧亮了亮，迅速补位。 二传是进攻的关键枢纽，茂庭要仰头注视传过来的球，向上跳起，举起了双手。 “松本学长！” 这可是来自学弟的信任啊！松本充退后，几步助跑，带着满满攻击性的球瞅准了两人拦网边缘的缝隙，急速地越过球网，冲着自由人附近的空地而去。 会出界吗？山形隼人判断着，脚先动了。 “山形是不是有点紧张了啊？”场外，学长们窃窃私语。 “你也觉得那球会出界？” “谨慎一点挺好的，毕竟要是不出界，就成了判断失误哦。” 白鸟泽可以失分，但最好别让分数葬送在自己的失误上。这就像一条潜规则，经由鹫匠教练不断的训斥，深深刻在了队员的脑子里。 濑见英太沉默地在身前给出了一个调整高球，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教练说：就算拦死，也给牛岛传过去。 短短的时间里足以让对面的拦防反应过来，三人拦网，他们锋利的矛将要迎上盾牌，此刻，他心知肚明。 眼前出现的是叠加起来的三道高墙，牛岛若利没有很柔软的手腕，但他的力量和球商足以让这球至少不会落在己方的场地上。 那样就足够了。 “嘭！” 聪明的打手出界球。 “干得不错嘛，小王牌。”春日崇说。 牛岛若利望了眼濑见英太，神色平静地开口：“继续传给我。” 真够火大的。濑见英太转头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410594|1295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伊达工的人，指向牛岛若利不客气地说：“听到了没，我给他传球，请拦死这家伙吧。” 从没听过对手这样的请求。北岗辉宏愣了一下，无所谓地点头。 “北岗学长，你不觉得这是个挑衅吗？”笹谷武仁神色迟疑。 北岗眼神疑惑。 “算了。”笹谷放弃了解释。 啊咧咧~想突破三人拦网获得进步的耿直boy若利+有自主意识不想服软的英太，意外地有了共同目标呢。暂时不用上场的天童觉，打量过貌合神离的两个人，扯动嘴角玩味地微笑。 又得发球，添川仁心里发苦，眼看球重重砸在网面上，边上教练的吼声便传了过来。 “添川——你是盯着球网发的吗？镜头聚焦都没你准！” 添川仁：“……对不起。”_(:з」∠)_ “别在意。”大平狮音安慰。 “一个了。”春日崇悄咪咪说。 “松本，好好发。” 比分1:1平，松本双手持球，在发球区站定，瞄准濑见的位置击出了球。 “我来！”山形说，稳稳垫球。 前场区的濑见英太余光扫过蓄势待发的牛岛若利，忽然向后背传发起快攻。 反应过来的北岗猛地斜跳出去。 一个半人拦网，球突然到眼前的大平狮音有点懵地用力挥臂，扣杀。 说好的给牛若传球呢？北岗抿唇，眼眸闪动怒火。毫无疑问，他受到了欺骗。 “对手说的话，怎么能信啊。”笹谷不忍地说。 鹫匠锻治眼眸一眯，对上了濑见英太遥望的目光。 没有迷茫的眼神，不曾犹豫的动作，就像是在告诉他—— 你看，即使没有牛岛，我也能用自己的力量甩掉对面拦网，得分。 “太天真了。”鹫匠冷道。 白鸟泽的球队风格，主要依赖于ACE的进攻发挥。用一人的强大，带动整支队伍的强大。而其余的人，可能都是他忠实的护卫吧。 同为二传的春日崇浅浅地笑起来，语气轻柔：“加油啊，后辈。” 如果想证明自己，就不要错过任何展示的机会。 感觉他们这里真的有一些隐藏着自己庞大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怪人呢。 天童觉环视过安静的四周，笑吟吟地和山形隼人交换上场。 “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