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心》 1. 第 1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被喜烛映照得通明的寝屋中,一位身形有些发福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退到外间。 “王妃娘娘,新房一切都已打点完毕。” “王爷还需片刻就会过来,还请王妃在此耐心等候。” 说罢,三个人朝着里屋方向一拜,也不等回应,躬身退了出去。 门一开一合,屋子安静下来。 寒露眉头紧皱着,快步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到门上,等了一会儿,确认屋外没有动静,这才转身回到里屋。 “王府这些下人待你看似尊重,实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别扭的味道,好像很排斥我们。” 她略带不满地说着,目光落向了坐在喜床上的女人。 女人挺着脊背,身着贵气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手持着一柄绣着凤穿牡丹式样的纱扇遮面。 她听见寒露的抱怨,顿了顿,缓缓将纱扇移开,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庞。 眉如黛,睫如羽,唇如丹。 这是一张十分明艳动人的脸。 偏偏,完美无瑕的妆容之下,那一双仿若浸过水般的莹莹杏眸里透着与她打扮全然不符的忐忑与犹豫。 “她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连声音也是怯怯的。 寒露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双手规矩地摆在身前,语气严肃道:“王妃娘娘,您如今已经是王妃了,切不可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可,可是你不是说她们排斥我吗,她们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寒露打断她的话,语气又重了几分:“三姑娘!” 三姑娘,林三姑娘。 林未浅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别人这么喊自己,也不对,其实从小到大也没有多少人这么喊过她。 “你真正的身份,即便林家上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在这千里之外的鄞州更不可能有人知道。” 寒露说着,稍缓了语气:“我猜她们排斥的并非是你,而是我们,更准确的说……是我们背后代表的林家。” “林家?”林未浅下意识念着这两个字,眼里透着不解。 寒露看她懵懂的模样,叹了口气:“这背后缘由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等日后你或许就会明白,总之,你如今已是鄞王妃,那就只能代替大姑娘好好在这个位置坐下去。” 听到“大姑娘”三个字,林未浅不安的心稍稍定了定。 是,哪怕不为别人,也得想想大姐姐,那是她在林家那座深宅大院中唯一会有所牵挂的人了。 想到林未清,林未浅的思绪不由地飘远。 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她如同往日一般早早熄了烛灯歇息,可没等她闭上眼,门外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来人是林家的老管事,也是她爹身边最受重用的仆人。 老管事“砰砰砰”敲响房门,嘴里急切地催促着她,让她出来。 林未浅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来不及思考,披了外衣就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甚至还没看清人,就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拉着往外走去。 她害怕地挣扎起来,但她中午过后就没有进食,哪里来的力气反抗,只能任由老管家一路拉扯着去了前厅。 深更半夜,本该是众人熟睡的时候,可前厅里却坐了不少人。 坐在最中间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大衍的礼部尚书,他的旁边则是他的正室于氏,于氏唯一的儿子坐在左侧,右侧坐的是侧室王姨娘以及她的亲生女儿。 这些人本是林未浅的至亲,然而每一张面孔都让她觉得陌生,她甚至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 林父神情严肃地瞥了眼老管事,老管事当即将下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等到厅上再无闲杂人,林父才开口:“你可知道今夜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林未浅孤零零地站在大厅中央,不安地摇摇头。 林父瞧着她不吭一声,怯懦的表情便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一回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冷声斥责她,反而压下脾气,沉声道:“陛下下旨赐婚你的长姐与鄞王。” 林未浅弱弱抬眼,这才发现她在这家中最熟悉的人并不在这里。 林父见她有反应,继续道:“但这之中出了点意外,你长姐……没办法前往鄞州完婚。” 林未浅听懂了这话,她迟疑着望向父亲,小声问道:“大姐姐她怎么了?” 话音落下,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于氏忽然打翻了茶盏,素来稳重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与痛苦。 林未浅被这动静吓得身子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林父伸手安抚性地在于氏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老管事收拾桌面,这才重新看向厅上站着的人。 “你不必知晓你长姐如何,为父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代替你长姐,嫁到鄞州。” 嫁…… 林未浅十分茫然,她不懂“嫁到鄞州”意味着什么,然而林家并没有要给她过多解释的意思,这一晚叫她过来不过是为了通知她。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那一夜过去后的第三天,林未浅就被穿上喜服坐上了前往鄞州的马车。 一直到离开京城,她才从寒露口中知晓了事情的全部。 寒露是陪同她长姐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她告诉林未浅,在婚旨下达后的第三天,长姐便忽然消失在了自己的寝屋,哪怕是她这个贴身服侍的丫鬟都不知她去了何处。 婚旨中的主角失踪,林家却不敢上报,林父与于氏商量后,决定找人代嫁。 一开始,俩人甚至没有想起后院中还有林未浅这么一个女儿存在,他们找的是王姨娘所出的林未汐。 然而林未汐一听嫁的是鄞王,打死也不肯,拉着王姨娘在林父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扬言若是逼她上路,那她就死在路上。 这么一闹,林父犹豫了,也是这时于氏忽然想起林家还有林未浅这么一个女儿。 林未浅的生母是随于氏陪嫁过来的丫鬟,可惜生母早亡,加上她自幼体弱多病,从出生便不得林父喜爱,早早将她打发到离主院极远的一个偏僻小院住着。 十六年以来,父女二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而每一次见面他总会斥骂她不上台面,是一个没用的病秧子。 他唯一一次没有骂她,就是这一次,为了让她答应代替林未清嫁去鄞州。 而她也确实答应了,不仅仅是为了他口中林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更是为了那个在这个家中少有的能主动记起她的长姐。 寒露说过,一旦被圣上发现林未清私逃,等待她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林未浅自然不能看着长姐去死,所以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她坐在了这张撒满花生红枣的喜床上。 “娘娘的唇色看着又淡了些,奴婢给您补一补吧。” 寒露说话打断了林未浅的回忆,她微微一愣,下意识抿了抿唇。 “夜里视线不好,就不必再补了吧。” 她身体本就弱,一日不歇地赶 2. 第 2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世人对鄞王元鸷的描述多是畏其杀伐手段,讲他如何嗜血残忍,更甚至是传出他曾在对敌时啃噬敌人手臂,却独独未说过他生的是一副什么模样。 从京城来到鄞州这一路,林未浅想象过,他或许长了一把络腮胡子,脸上留着长又可怖的疤痕,如此方对得起他鬼面修罗的称号。然而此时此刻,她与他四目相顾,她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一句话—— 他长得……可真好看。 硬挺流畅的脸部轮廓,凌厉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好看,让人心头一动,却又本能地觉察到一丝危险气息。 林未浅十数年都待在那么一个小院中,这大抵是她第一次见到生得这般好看的人。 她几乎是看得愣住了,甚至忘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也忘记了害怕。 “看够了吗?” 静默中,元鸷突然沉声开口。 林未浅受惊回神,这才意识到二人此刻贴得有多近,连忙双手撑着床面往后一退。 元鸷垂眼看着她动作,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不知是不是林未浅的错觉,她隐约觉得面前男人的脸忽然阴沉下来。 “我,我……”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盯着他瞧的,她以为他是因为被人这么盯着才不高兴,只是她实在太紧张了,磕绊着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而越是说不出,她便越发觉得面前的人一定更生气了,就像过去在父亲跟前那样,这个人也会厌恶地斥骂自己吧? 她索性放弃解释,闭着眼等待骂声响起,可等了半响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她忍不住睁开眼,正好撞进对方盯着自己的视线里。 “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累吗?” 元鸷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很显然,他没有要追究她适才的无礼,只是这下林未浅更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他方才到底生没生气? 不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元鸷轻啧了声:“我好像没听说林尚书的女儿是个哑巴。” 林未浅心下一惊,忙摇头:“我,我没有,我不是哑巴。” 林未清是京中出了名德才兼备的贵女,怎么可能是个哑巴,她实在太不谨慎了,大姐姐绝不会像她这般胆怯慌张! 想想大姐姐的模样,想想她的从容与端庄…… 林未浅暗暗提醒自己,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寒露这段时间对她的指导以及王府中嬷嬷重复无数次的规矩在她脑海里浮现。 很快,她重新端坐好。 “王、王爷。” 她挺直脊背,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元鸷盯着她片刻,随后眉头轻挑,撩起衣摆在她身侧坐下。 床面轻轻一动,林未浅下意识想要往边上挪一些,却发现自己的衣裙正好被他压住。 她不敢吱声,只好低头装作没发现,僵着身子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元鸷开口问。 林未浅愣了一愣,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莫说皇帝亲下的婚旨,便是他与长姐合的八字还有婚书上都清楚明白地写着长姐的名字,他怎会不知? 林未浅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声回道:“妾身名唤未清。” “未清……” 元鸷低声念着这两个字,而后意味不明地说道:“这名字,本王不喜欢。” 林未浅闻言心头一紧。 他这说的不喜欢,到底是不喜欢名字,还是她这个人? 她抿着唇不说话,小脸也紧紧绷着。 元鸷瞥了她一眼,问:“怎么不说话?” 林未浅不懂得该怎么讨好别人,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一些好听的话,但一瞬间她却大脑空白,只能憋出一句:“名字是爹娘定的,我没办法改。” 她没有察觉,自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以及一丝丝的不满。 元鸷唇角终是克制不住地微微勾起,不过开口语气还是不冷不淡的样子,道:“意思是若你爹娘许可,你愿意改名字?” 林未浅听得不由着急,她没忍住转头看向元鸷:“这个名字一定要改吗?” 她假扮着长姐,难不成还得替她将名字改了? “若我说非要不可,你会改吗?” 元鸷深深地盯着林未浅的双眼,这让她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错觉,她不敢再与他对视,慌忙垂下眼,只小声地问:“……可以不改吗?” 这是大姐姐的名字,而且若是此事传到父亲耳中,他只怕会对她更气,气她没用,让鄞王见了她后连名字都连带着接受不了。 毕竟在成婚前从没有人说过鄞王对林未清这个名字有什么不满,而现在与过去唯一的区别就是鄞王见过她。 林未浅越想越害怕,生怕鄞王真的会因为名字给京城去信,一想到父亲厌恶又生气的目光,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元鸷看着她脑袋越压越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忽然一变,伸手扣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 林未浅完全没有防备,湿润的眼中不由染上几分惊色,很是不安地看着他。 “你哭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点无奈。 林未浅一僵,下意识否认:“我没哭。” 话音刚落,元鸷便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掌心缓缓贴向她的面颊。 林未浅感觉到他干燥而又粗粝的指腹在她眼下轻轻摩挲,她愣愣地不敢动,一双杏眸茫然地望着他。 “还说没哭。” 元鸷松了手,将他的拇指指腹露给她看:“湿了。” 林未浅看得不真切,也有些气恼对方为何一定要让她承认自己在哭。 她侧过眼,闷闷地说道:“太黑了,看不见。” 元鸷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欺身靠近,将指腹贴上她的唇瓣。 林未浅浑身一震,转过眸如同受惊的小兔般看向他。 元鸷看出她的震惊与不解,眉尾轻扬:“眼泪是咸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尝尝。” 说话间,指腹在她柔软的唇上蹭了蹭。 林未浅腾地一下涨红了脸,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元鸷想要跑开,然而她忘记了自己的裙摆被元鸷压着,才抬了个屁股,整个人便瞬间被一股力拉了回去,撞进元鸷的怀里。 元鸷反应极快地接住她,长臂正好圈住了她的腰。 “你跑什么?” 他一副无奈又好笑的神情望着怀里的人。 林未浅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难道要说她抵触他的靠近?可他们毕竟已经成婚了,不管是寒露还是王府嬷嬷,都曾告诉过她大婚当夜新婚夫妇会做些什么。 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光是肢体上的接触就已经让她感到不安。 在林家十多年,她习惯一个人,也渐渐地排斥出现在人前,更不必说与人亲近。 哪怕是林家唯一能让她信任的长姐,也不曾与她这么靠近过。 “我,我,肚子饿了!” 闭着眼,脸颊还红着的林未浅撒了个谎。 她甚至不敢与鄞王对视,唯恐对方看穿她的谎言。 不过元鸷并没有要纠结她话里的真假,反而拧着眉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虽然只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借口,但林未浅一整日下来的确没怎么进食。 于是她没有太大心里压力地回道:“中午过后就没有再吃。” 其实连中午也只是吃了一两块糕饼,但这主要是因为她来到鄞州后便一直没有胃口,也不好与面前这人说。 元鸷目光微沉,当即喊了人进来。 “去准备一些吃食送过来,要热的。” 小厮在外间领了吩咐转身离开,规规矩矩的,连头都不曾抬起。 林未浅见鄞王主动为自己传膳,心里忽然涌出说不清的滋味儿。 “已经很晚了,就算饿肚子也没什么,”她轻声说着,视线转向外间案桌上摆着的瓜果点心,“我可以吃些糕饼填填肚子。” 元鸷冷声道:“那些东西都摆在这里多久了,夜里吃了伤胃。” 林未浅一愣,转眸看向他。 他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温柔,甚至看着还有些不大高兴,可说出的话却又让人心中微微泛暖。 这是被关心的感觉吗? 林未浅觉得很陌生。 犹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她大着胆子离开小院,因为对林宅不熟悉,在花园里迷了路,直到太阳下山都没能找到回小院的方向。 她害怕极了,只好大声喊人寻求帮助,可也因此惊动了主院的父亲。 那时候的她又饿又累,每走一步都双眼犯晕,但父亲却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异样,勒令她在前厅外的空地跪着,直到她承认错误并且发誓再也不随便走出小院才同意她起身离开。 从始至终,父亲的眼中就只有厌烦与怒气,他不曾问为什么她会迷路,更不曾问她为何一脸苍白。 他当真看不见吗? 不,只要有眼睛就能看见。 可因为他不在乎,所以能做到视而不见。 林未浅习惯了被忽视,也习惯将自己内心的渴求封锁起来,好像只要她不说就意味着自己并不需要这些。 然而今日,不过是一个用来转移话题的借口,有人竟认真地听了进去,也未曾敷衍地用 3. 第 3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林未浅想回答不怕,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她甚至闭起眼来欺骗自己,可身子却依旧僵硬地没办法挪动一下。 她的沉默到底还是让元鸷停下了继续靠近。 他转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如果害怕,可以直接拒绝我。” 林未浅睫毛轻颤了颤,她睁开眼,眼底已经带着些许湿意。 “拒绝?” 不论是寒露还是王府中的教习嬷嬷,她们都不曾说过洞房花烛之夜她还能开口拒绝。 然而元鸷就是这么说了,嗓音低沉平缓,宛若学堂中教书先生对学子循循善诱着说:“是,拒绝,只要你不愿意,只要你开口说不要,我就会停止。” 林未浅很少拥有选择的权利。 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个人问过她这样好不好,你愿不愿意,包括这一回代替长姐嫁到鄞州,父亲也都是下达命令的口吻。 元鸷的话让她第一次生出拒绝的勇气。 “我,我不愿意!” 林未浅匆忙说出口,说完又本能生出些害怕来,担心他会生气不悦,忙看向他解释道:“我,我没有准备好……有些害怕。” 元鸷听完,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神情有些愉悦。 “这就对了,日后再遇到自己不喜欢不想做的事,直接说出口。” 林未浅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被老师肯定了的欣喜。 “嗯。” 元鸷正过身子,阖上双眼:“好了,睡吧。” “……哦。” 林未浅没有动,依旧侧着脑袋偷偷地看他。她以为自己会很不适应两个人同床而眠,可当她看着元鸷的侧脸时,却忽然发觉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抵触。 或许这和元鸷与传闻中截然不同有关。 林未浅不由地对京城中那些有关元鸷的传言感到不满,他哪里有他们说的那样可怕。 这也让她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仅凭着旁人的三言两语去断定一人的品行。 她想得入迷,完全没察觉身边的人重新睁开了眼。 “怎么还不睡?” 低沉的声音响起。 林未浅一惊,抬眼正好对上元鸷的视线。 “我……”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想他的事,于是犹豫了下,说:“方才我吃得有些撑,一时还睡不着。” 元鸷稍稍一默,而后翻动过身子转向她:“那一碗面确实有些多了,以后吃不完不必勉强。” 林未浅乖乖点头,小声应道:“我记得,你说过要主动开口。” 不想要的,一定要自己开口说不。 这是他刚刚教过她的。 元鸷勾了勾唇,想到什么:“胃吃撑了不舒服,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要我帮你吗?” 林未浅现在已经对他有了基本的信任,听到这话不带半分迟疑地点点头:“什么法子?” 元鸷却没有立刻说明,反而再次确认:“你当真要我帮忙?” 以林未浅的性子,断然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可面前这个人却让她生出或许可以试着开口的念头。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她低低地说道。 元鸷眸光不易察觉地深了几分,薄唇翕动:“算不得麻烦。” 林未浅好奇地看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法子,然后就见二人身上盖着的衾被动了动,没等她意识到什么,肚子上忽地一重。 一只大手隔着里衣贴在她小腹靠上的位置。 林未浅惊得差点直接坐起来,但元鸷却像是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在她动作之前温声道:“别动。” 林未浅微僵着身体,紧张地看向他:“你,你想做什么?” 她之前明明说了不愿意,他应该不会反悔才是…… 元鸷对上她的眼睛,一下便猜到她的心思,眉头微挑:“你莫要多想,这法子是曾经军中一位大夫教给我的,很是管用。” 林未浅闻言,疑虑稍稍退去了些,只是面上仍有点尴尬。 “那,那要怎么做?” “首先……”元鸷顿了顿,掌心在她小腹上轻轻一动,“你得先放松下来。” 林未浅的脸红得都能滴血了,连身体都不自觉地颤了下。 “我,我放松不下来……” 元鸷并不着急,平缓的语气里带着点哄慰:“没关系,你闭上眼,想想自己经历的最开心的事,然后不要去想我在做什么。” 最开心的事? 林未浅闭着眼,努力去回想。 可想了许久,她都想不起过去有那么一件值得称“最开心”的事。 “想到了吗,是什么事?”元鸷忽然问道。 林未浅一怔,脑海里闪过什么。 “烟火……”她忽地开口,嗓音轻软,“几年前的上元节,我看见了非常非常漂亮的烟火。” “是吗,真的非常漂亮?” 元鸷不动声色地追问。 林未浅轻嗯一声,一边回忆一边说:“那是一种五色烟火,炸开来的时候就像海棠花盛开时一般夺目。” 五色烟火,上元节…… 元鸷垂眸凝着林未浅的面庞,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幽幽地在黑暗中响起—— “你说的让我都忍不住想瞧一瞧了。” 林未浅默了默,没有说话。 她的确见过那么一场绚丽夺目的烟火,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 那是四年前的上元节,她原本与过去每一年一样待在自己的小院,但临近傍晚的时候,寒露忽然过来找她。 寒露能来小院,自然是得了长姐的授意,说是今年京城长安街灯会将会燃放五色烟火,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务必要让她也跟去见见世面。 整个林家从年节开始就没人记起过她,除了厨房每日送来饭食,无人会过问她的事,更不用说喊她去逛灯会。 只有长姐一人,还能在这种时候想起她来。 哪怕不是事事惦着她,却也足以让她心生感激。 那时,她跟着寒露第一次走出了林宅大门,也第一次见识到长安街上的繁华。 可也正是因为大街上的欢闹熙攘,让头一回上街的她同家人走散了。 当时她才十二岁,又因为身子弱吃得少,看起来和十岁出头差不多的模样,站在街上几乎是被人群给淹没了。 她着急地寻找长姐和寒露,就是在她如此不安又茫然的时刻,五色烟火在漆黑的天空中倏然绽开。 她愣愣地抬头,被惊艳地立在原地迟迟未动,连走丢后的恐惧都暂时忘了。 直到烟火落幕,周围人群散去,她才记起自己还没有找到家人。 4. 第 4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林未浅吓得脸色一白,连身后寒露也吓得不轻,好在她反应够快,忙上前护住林未浅,对着来人喝道:“放肆,你怎可对王妃无礼!” 林未浅这个时候才看清突然冒出的人是何模样。 这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身着窄袖劲装,长发高束在脑后,一张脸正面无表情地对着她们。 他开口:“不论是谁,都不得靠近。” 同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一样,他的声线也毫无起伏。 林未浅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但好在她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引起了池子边那人的注意。 元鸷看过来,视线先是在林未浅身上一扫,而后顺势收剑,淡声命令道:“月隐,退下。” 话音方落,林未浅就见挡住自己的青年迅速收起长剑,一跃上了边上的大树,消失不见。 她正好奇他去了何处,元鸷却先一步朝她走来。 “怎么过来了,为何不再多睡一会儿?” 林未浅收回视线,转脸看向元鸷。 说巧不巧,清晨天边云缝中透出的光正好映在男人脸上,她也是这时才彻底看清他的样子。 他的确十分好看。 俊美深邃的五官,肤色由于常年于沙场征战,略微偏小麦色,因为要习武练剑,他此刻的长衫轻薄而又贴身,衬得他臂膀线条愈发紧实有力。 不知怎么的,林未浅忽然就想到了昨夜他替自己按揉肚子的事,她后面睡着了,也不知他到底揉了多久。 不过他今日还能早早起来练剑,想来……没有太大影响吧? “娘娘,王爷在同你说话!” 见林未浅迟迟不开口,寒露忍不住在她身后小声提醒。 可不能仗着昨晚就恃宠而骄,甚至当着鄞王的面神游。 她心里暗自着急,连冷汗都快要冒出来。 好在林未浅很快回神,回道:“我,我这段时间都醒得早,听寒露说王爷您在练剑,就好奇……过来看看。”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渐渐变轻,脑袋也低了下去。 寒露暗道不好,大姑娘绝不会露出这般怯怯生生的样子,鄞王可千万不要察觉到什么一样才好。 她在心底乞求老天,下一刻却见元鸷牵起了林未浅的手。 “!” 不只是寒露,连林未浅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解地看着元鸷。 男人一脸坦然,说:“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你过来找我,就顺便陪我散散步吧,正好走回去用早膳。” 林未浅没有等来斥责与埋怨,面上的怔愣一点点褪去,唇角渐渐扬起。 “好!” 少女眉眼弯弯,眼底映着星星点点的霞光,明媚极了。 元鸷目光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牵着林未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寒露一路跟在二人身后,脑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她觉得在林未浅跟前的鄞王和不在林未浅跟前的鄞王是两个人? 即便鄞王神色称不上多么温柔,可与林未浅相处时的一言一行都比先前她见到的要温和耐心许多,甚至他似乎一点没看出林未浅的异样。 离开京城前,老爷特意叮嘱过她要小心鄞王。 双方结亲,不过是因为鄞王与圣上那边要维持表面的和平,而圣上还是太子时期,老爷曾任过一段时日的太子少师,这意味着林家绝对忠于圣上,是最适合替圣上完成这件事的人。 只是这忠心同样会成为鄞王厌弃林家的理由,若是被他抓住林家找人替嫁的证据,说不定他会以此要挟,甚至离间林家和圣上之间的关系。 也是出于这一点,寒露一面不厌其烦地提醒着林未浅做好掩饰,同时暗中偷偷观察着鄞王。 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她必须第一时间传信回京城。 这边,林未浅二人回到寝屋用早膳。 元鸷不喜人在身旁伺候,下人送上早点后就立刻退了出去。 王府的早膳很是丰富,面食、羹汤、粥、小菜,还有各色的糕点,几乎是摆满了整张桌子。 林未浅看得暗自心惊,这一桌子足够她吃一个月了。 这并非她夸张,过去在小院,厨房每日会派人送来吃食,可通常情况下分量都会减半。 她起初是不知道这一点的,直到长大后不小心偷听到了下人在她门外说话,她方才知晓厨房的人克扣她的吃食。 只是即便知道真相,她也无可奈何,若是再早几年,她或许还会天真地去寻求父亲的帮助,但那时候的她已然懂得许多事情,知道父亲不喜欢她,不在乎她。 去告状? 恐怕到头来被责骂的反而是自己。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奇怪过为何父亲会这么讨厌她,她甚至还想过是不是自己做错过什么事惹得父亲气恼,可后来她渐渐意识到,不论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父亲压根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改变现状。 他大概都忘了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林未浅想到这些事,一时间没了食欲,只吃了一点粥和小菜便放下碗筷。 元鸷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抬眼问道:“怎么不吃了?” 林未浅自然不能与他说自己的心事,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饱了。” 元鸷看了看她面前还有一大半的粥,眼里显然不信。 “是昨天撑着,现下还不舒服?” 能吃完那么一大碗面的人,不该连一小碗的粥都吃不下。 林未浅忙摇头:“没有,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说早膳不合口味。 那岂不是为难了厨房的人? 这么一桌子早点,该是多么金贵挑剔的人才能一样都吃不下。 林未浅为自己嘴笨感到苦恼,低着脑袋索性不说话。 元鸷见状,放下银筷。 “想不到理由不必勉强编一个给我。” 林未浅心里一沉,看来,元鸷也对她失望了吧,也是,谁会喜欢一个张嘴就是谎话的人呢。 她埋头不语,已经不敢看对面的人目光是否充满了厌恶。 元鸷眉头微蹙,察觉到不对,正要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王爷,北营何副统领到了,现下正在书房等候。” 元鸷闻言,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眼下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他站起身,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沉声道:“你先好好休息,也可以在王府里逛一逛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问福嬷嬷便是。” 林未浅顿了顿,终于没忍住抬起头,问:“你要出去吗?” “嗯,军中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哦。” 林未浅不懂这些,她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元鸷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身走了出去。 林未浅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慢慢收回视线。 方才她抬头,其实很怕看见的是元鸷不悦的脸,但好在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看不出喜怒的同时,多少也能让她安慰自己——元鸷并没有因她撒谎而不高兴。 可是他离开前似乎有话对她说? 他想说的话,让林未浅好奇又不安。 5. 第 5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她的情况如何?” 元鸷脸色冷沉地看向府医,语气里显然没有太多耐心。 府医收回脉枕,抬头示意寒露将林未浅的手放回衾被中,而后才起身回禀,道:“王爷,王妃应是路途劳顿没有得到比较妥当的休息,再加之有些水土不服,引起了低烧。” 元鸷闻言,神色稍稍一松,但很快,他又想到早上的事,问:“王妃今早食欲不振,可是低烧的缘故?” 府医颔首道:“低烧的确会让人暂时没有食欲,不过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好好服药,多加休息,这病自然能好,只是……” 府医微微一顿,看了眼寒露,有些欲言又止。 元鸷睨了他一眼,开口唤寒露:“你带上方子,随徐管事一同去抓药。” 寒露未察觉到二人神色异样,接过府医给的方子,离开了寝屋。 等到屋子里没有旁人,元鸷才问道:“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府医点点头,他看向躺在床榻陷入沉睡的林未浅,说:“娘娘的低烧不算严重,可下官诊脉后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元鸷一张脸紧绷着:“是什么?” “娘娘她……似乎患有体寒之症。” “体寒之症?” 府医解释道:“娘娘体质虚弱,脉象无力,阳气不足,易受风邪寒气的影响,自然也比旁人更容易得病。若是下官没有猜错,此症怕是娘娘生来便有,不易好转。” “不过只要多加调理,多少也能改善一些,但……下官需得先了解娘娘过去是否用过什么药,如此方能找到最适合娘娘的方子。” 元鸷面沉如水,视线紧锁着床榻上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府医也是王府中的老人,十分了解元鸷的脾性,他知道他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遂不再多言,拿起药箱告辞离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寒露随徐管事带着药回来了。 元鸷让寒露留下,由徐管事亲自去煎药。 他不放心别的人。 寒露一开始没有多想,还以为是林未浅苏醒了这才特意叫她进去,可谁知到了里屋一看,发现床上的人还是闭着眼安静睡着,并无要醒来的痕迹。 她心里正觉奇怪,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家娘娘在闺中……可得过什么病?” 寒露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回:“娘,娘娘从小身子比一般人弱,但,但并没有得过什么病。” 她反应很快,知道府医诊过脉后定然知晓林未浅的身体底子,若说她如常人一般强健,必然会被揭穿,不如承认林未浅体质虚弱。左右这远离京城的鄞州也无人知晓林家长女的情况到底如何。 不过她心思机敏,也知身子弱可以,但若真得过病,定然会让鄞王心里生出疙瘩,说不定还会开始厌弃林未浅。 于是她承认一半,否认一半。 寒露自以为她反应迅速,伪装得也很好,却不想元鸷在听完她的话后面色更为阴沉。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家娘娘可曾得过什么病?” “想好了再回答。”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压重,犹如寒冬冰霜拂面,让寒露在炎炎盛夏竟猛地打了个颤。 她慌忙跪下去,道:“奴婢当真不知道娘娘得过什么病,老爷还有夫人也不曾为姑娘传过大夫看诊!” 她既已经说了自己不知,那就必须咬牙坚持下去,否则不仅是林未浅得病的事,光是她撒谎隐瞒就足够让面前的人治自己死罪。 况且她说的明明是实情,过去在林家她不曾听过三姑娘得过什么病,府里也没有大夫时常往来。 不过鄞王绝不会无缘无故询问此事,以老爷夫人对三姑娘不上心的程度,莫不是她当真……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元鸷垂眼看着跪在地上将脑袋压得极低的寒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所以你是说堂堂尚书府竟不给家中女儿治病,是吗?” 寒露手心直冒汗,声音发颤道:“娘娘性子温和,也不喜欢让旁人为她担忧,再加上平日里生活起居皆有人照料,或许正是因此老爷夫人才没有发现不对劲……”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如今嫁到鄞王府的新王妃在家中根本无人照看。 假如被发现,那必然会被人怀疑林未浅的身份。 元鸷听着这话,心下冷笑,面上却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冷声道:“看来还是我鄞王府的错了,让从未生过病的人都突然犯病了。” 寒露哪敢接这话,低着头不作声。 “你是王妃从林家唯一带来的贴身丫鬟,本王不会杀你,但若是今后再同过去一般对王妃不上心,那就莫要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寒露松了口气,忙叩首道:“奴婢定会尽心尽责照顾好王妃的!” 元鸷眼神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人一离开,寒露当即瘫坐在地上,浑身使不上力。 她还以为自己要躲不过了呢,不管是被发现身份的真相,还是因为没有照顾好林未浅,她都可能会被鄞王一剑杀死。 她还没忘了先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幕呢。 那一团砸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身影说他原本是个人谁敢相信。 若不是她身体底子好,只怕也要和林未浅一样吓得晕过去。 想到林未浅,寒露不由转头看向床榻。 对于林家这位三姑娘,在这次替嫁之前,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熟悉,偶尔几次见她也都是因为大姑娘吩咐。 家中过节,老爷夫人是从不会想起传三姑娘去前厅一起用膳的,也只有她们大姑娘偶尔会记起这么一个妹妹,便吩咐她去将三姑娘一并喊来。 她起初心里是有些不愿的,她听过有关三姑娘的事,知道她是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所生。 不管当初是什么情况,对于夫人而言,那个丫鬟就是背叛了自己,她心里有怨,对三姑娘不闻不问也算是人之常情。 寒露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开始并不希望大姑娘和三姑娘有什么接触。但大姑娘自小被教得极好,善良知礼,觉得不管三姑娘出身如何,她总归是自己的妹妹,再则大姑娘在家中十分受宠爱,由她找来三姑娘参加家宴,老爷夫人即便心中不愿也不会过多责怪。 不过最近几年,大姑娘却是很少再这么做。 一来她自己开始忙碌起来,二来她也发现了老爷对三姑娘的厌恶。 每次老爷见到三姑娘,轻则斥骂,重则体罚。 一次两次大姑娘没放在心上,可三次四次她就渐渐觉出不对。 她没办法劝阻自己的父亲,只好放弃再去找三姑娘。 寒露在这次替嫁一事之前其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林未浅了,自然也不知她是得了什么病,又是何时得的病。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站起身走到床边。 “王爷看着待你还算不错,或许由你嫁到这里也算是好事。” 寒露安静地在林未浅身边守着,不多时,元鸷便带着府医回来了。 因为过去林未浅没有好好医治过,府医便只能先用最温和稳妥的方子给她调理身子。 等到一个月后再看情况修改方子。 寒露又出门去抓药了,这一回是跟着府医一起,寝屋里很快便只剩下元鸷一人。 他坐在床榻边,沉默不语地望着林未浅,眼底情绪就像是被一团雾气笼罩,让人看得不真切。 徐管事端着汤药走进屋中。 他扫了屋里一圈,没见到寒露,便道:“王爷,我让人寻个丫鬟过来伺候娘娘喝药吧。” 元鸷转头看去,顿了顿,伸出手:“给我。” 徐管事一愣,有些犹豫,但还是将碗递了过去。 “出去吧。” 元鸷淡声道。 “是。” 徐管事转身离开,可走出里屋前还是忍不住侧头瞥了眼床边。 王爷对这位王妃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更为看重。 他拧了拧眉,面色有些不安,但终究他并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走了出去。 屋里,元鸷先将林未浅扶起靠坐在床头,而后才拿起瓷勺,一点一点给她喂药。 也不知是不是药太苦了,即便昏睡着,在药入口下咽时,林未浅仍皱起了眉,一张小脸都快揪到了一起。 元鸷被她这无意识地反应逗笑,忍不住又喂一口。 虽然感觉到了苦涩,可林未浅还是乖乖地咽下每一口药,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哪怕心里有不同的想法,为了不拒绝别人,也能默默忍受。 吃完药,元鸷给林未浅擦了擦嘴,这才重新扶着她躺下。 而这时,徐管事匆匆折返。 “王爷,简将军来了,说是要与您商讨过几日巡营的事。” 每年大暑过后,元鸷都会安排在鄞州城外东西南北四营巡行视察,今年也不例外。 他看了眼安静熟睡的林未浅,犹豫片刻后站起身。 “让他直接进来。” 徐管事一愣,从未质疑过元鸷决定的他,第一次反问:“在这里?” 元鸷睨了他一眼:“自然是在外间谈。” “……” 这有什么差别? 徐管事心下虽有不认同,但还是没办法反驳元鸷的决定。 很快,北营统领简衡由徐管事来了进来,而此时, 6. 第 6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我,我也不知道,我生过病,但大夫没有说是……寒症,我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的,不吹风不淋雨……” 虽然体弱,但她的小心翼翼也让她少一些生病。 元鸷看她越说越急,伸手隔着衾被覆上了她的手。 “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别紧张。” “……嗯。” 林未浅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小脸依旧紧绷着。 元鸷不想让她继续想这个,便道:“寒露随府医去抓药了,大概过一会儿回来。” “府医?”林未浅不解。 “他姓陈,过去祖父一辈都是在皇宫任职医官,到了他这一辈因为曾受过我母妃的帮助,所以在得知我前往封地时也辞了官跟来。” “他医术不错,很有耐心,想来可以将你的身体慢慢调理好。” 林未浅脑袋轻点:“原来是这样。” 说完,她又立刻想到什么,问道:“那是不是我要经常吃药?” 元鸷闻言,想到了方才给她喂药时她无意识露出的苦涩的小表情,唇角微勾,颔首道:“是,每天都要吃。” 林未浅果然变了脸色。 她过去其实并没有怎么喝过汤药,但就是因为次数少,那少有的几回才让她印象深刻。 “我喝药会想吐,”她小声说着,试图拒绝,“有没有不喝药的法子?” “嗯……” 元鸷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片刻后道:“现在不吃药,等下次你再晕倒还是得吃,说不定会更苦,现下陈府医给你调理,你若是实在咽不下去可以说些好听的同他打个商量,少放一些苦的药。” 林未浅被说服了,点点头。 只是听他说起她晕倒的事,她忽然又想到书房见到的那一幕。 “今天,”她有些犹豫,但又觉得一定要开口问问,“今天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元鸷不意外她会问起,甚至他很高兴她主动开口询问。 “你吓到了吧。”他说。 林未浅迟疑着嗯了一声,说起话来还有些本能的恐惧:“那人浑身是血,叫得也很惨……他,他是谁?” 她说完,便抬眼看向元鸷,眼里有不安也有坚持。 元鸷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抿唇一笑道:“你是觉得我胡乱杀人?” “……” 林未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杀,杀人总是不好的吧?” 杀戮对她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残忍。 元鸷并没有因此责怪她,而是温声说道:“他是北祁安插在大衍的眼线,杀了他便是对北祁以及那些容易受别人引诱背叛大衍的人一个警告,若是轻易放过他,这类事情只会在军中越来越频繁,那到时死的很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大衍百姓。”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可林未浅听得却心头直跳。 她连忙问道:“那如果现在军营里还有这样的人呢,他们会不会害你?” 元鸷闻言,勾了勾唇:“你在担心我?” 林未浅一滞,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能担心吗?” “当然可以。” 元鸷扬眉,嗓音微哑:“我很高兴。” 林未浅抬眼看着他的脸,的确能从他眼中看到一点愉悦之色,他没有撒谎,而她也莫名开心起来。 元鸷松开覆着她的手,转而抬起落在她发顶,力度极轻地揉了揉。 “明日一早我就会出发去城外,你在府中要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知道吗?” 林未浅点点头,他出去办公事,她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 “还有……”元鸷顿了顿,矮下.身靠近了她。 林未浅呼吸一滞,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他却忽然停住了。 “一定要记得昨夜我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想什么,都可以与我说,不必在我面前遮掩或掩饰什么。” “若是当真不好与我开口,那你就直接拒绝我,对我说现在有些话还不能告诉我,别拿旁的理由搪塞、敷衍我,好吗?” 林未浅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早上用膳的事,果然当时误会没有解开,他心底是有疙瘩的。 她想说什么,可元鸷却又继续道:“我们已经是夫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彼此沟通,彼此坦诚,不是吗?” 林未浅喉间苦涩,她想点头说是,但她有什么资格? 元鸷如此耐心,如此温柔,而她从根本上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她不值得他如此。 林未浅红了眼睛,元鸷一怔,旋即无奈一笑:“怎么又哭了?” 林未浅鼻头发酸,却还是倔强道:“我没哭。” 话音落下,眼眶已经被泪水占满,模糊了视线。 她看不清元鸷,可却依稀听见一声极轻的喟叹。 “你不必立刻回答我,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林未浅怔怔地,不知为何,她竟从这话中生出一种元鸷与她已认识许久的错觉。 只是她知道这不可能,从小到大她见过的人几乎是屈指可数,若是见过元鸷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可是,元鸷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呢? 若仅仅是因为她嫁给了他,那换个人……他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好? 明明只是一个假设,可林未浅心底莫名觉得酸涩。 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她下意识地排斥着。 夜里,元鸷给林未浅喂药。 她多少有些不习惯以及不好意思,但元鸷一副坦然的姿态,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药很苦,迅速喝完后,元鸷立刻让人拿来饴糖给她含着。 “本来是要拿蜜煎给你的,那个更甜,但府医说饴糖吃一些对你身子也有好处,就换成了这个。” 林未浅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糖,很开心地将饴糖含在嘴中,等着甜意在嘴里化开。 “你要吃吗?” 圆瓷碟里还有好几颗,她捏起一颗递到元鸷嘴边。 元鸷本是不喜甜食的,可见她满眼期待想要与他分享,他便不忍拒绝,张口.含进口中。 一样好吃的东西一旦与人共享,那种欣喜的滋味就仿佛会放大。 等饴糖吃完,两个人漱口,而后才就寝。 林未浅其实不想今晚这么快过去,毕竟之后有好几日都不能见到元鸷,但她又不能拖着他不让他睡。休息不好,反而对他影响更大。 她逼着自己早点睡去,甚至将脑袋所在衾被里,可过了小半个时辰她仍旧没有睡意。 说来也怪她白日昏迷的太久,这会儿倒是半点不困。 元鸷察觉到她的动静,侧头看她:“睡不着吗?” 林未浅不好意思从衾被里探出脑袋,闷闷道:“白天睡得太久了。” 元鸷低低笑了声:“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 “嗯,小时候母妃也会讲故事哄我睡觉。” 林未浅觉得很新奇,她想象不出这么高大的元鸷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你会说什么故事?”她轻声问。 元鸷沉默片刻,然后说:“我闯入北祁主帅帐中亲手砍了他脑袋的故事?” “……” 林未浅默了默,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故事能哄我睡觉吗?” 他就不怕她吓得睡不着? 元鸷语气里也带着笑意:“试一试就能知道了,你要听吗?” “要!” 林未浅不带半点犹豫。 于是元鸷开始讲起他第一次随军出征,亲闯敌 7. 第 7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福嬷嬷没有等着林未浅自己回神,主动开口打断:“王妃,除了您用膳这方面的事,王爷还交代奴婢要给您制一些新衣。” 说着,她示意身后二人上前。 “这是城中云容坊的两位绣娘,劳烦王妃进屋,让她们二人给您量一量身段。” 两位绣娘朝着林未浅行礼。 “民女见过王妃娘娘。” 林未浅不适应这般大礼,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示意她们起身:“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福嬷嬷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眉,却没有吭声。 其中一位绣娘说:“还请娘娘进屋。” 林未浅看了寒露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两个人这才转身折回屋中。 鄞州比京城还要往北,哪怕是大暑时节也不似京中那般酷热,更不必说秋冬之时。虽然还没有到,但制衣需要时间,元鸷便打算让绣娘给林未浅一口气做上几套春夏秋冬各季的衣裳。 林未浅过去还从没有过绣娘亲自给她量体裁衣的经历,府中下人送来的衣裳哪怕不贴身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在她看来,衣裳能穿就行。 所以她对今日来的两个绣娘几乎没有半点要求,好在还有寒露把关,替她又详细地叮嘱了那两个绣娘几句。 不过即便如此,绣娘还是觉得这一次来王府十分轻松,传闻中千里迢迢嫁过来的王妃竟没有半点架子,待人亲切得很,就是说话声音小了些。 而经此一遭,很快鄞州便传起了有关鄞王妃的事,都道战功赫赫,杀伐狠绝的鄞王娶了一位性子软绵的小娇娘。 可谓是一刚一柔,令人很是好奇他们彼此私下的相处。 一些胆子大些的百姓甚至觉得鄞王杀气太重,脾气不好,说不准小娇娘会被吓出病来。 林未浅对外界传闻一概不知,只是随着日子过去,心里愈发想念起元鸷。 她不懂隐藏情绪,很快便被每日请脉的陈府医觉察到异样。 “娘娘闷闷不乐,长此以往对身子调理多有不利,还是需要放宽心,多想些令人愉悦,舒心的事。”陈府医收好脉枕,语重心长道。 林未浅垂下眼,面上有些发热。 她不能与他说自己牵挂元鸷,只好含含糊糊地应声。 是夜,林未浅服完药后早早歇下,刚要睡着,忽然听见屋外喧闹起来。 她正奇怪发生了什么,突然,房门被人急急推开,寒露跑了进来。 “娘娘,你没事吧?!” 林未浅又惊又有些茫然:“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寒露显然来得很急,襟口还有些凌乱,她道:“好像是进了贼,护卫们正在到处寻人呢。” 进贼?! 林未浅也不由地慌张起来,她迅速握住寒露的手,说:“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别回去耳房了,不管怎么说,王爷的寝屋总比耳房要安全。” 护卫也会先保护这里。 寒露看向她,她眼中有着明显的恐惧与不安,可说出的话却又十分坚定。 这让她忍不住回想起离开林家的前一日。 其实她本来活不到跟来鄞州的。 大姑娘莫名其妙消失,老爷既担心又震怒,他无法责怪自己的妻子,只能将怒气撒在作为大姑娘贴身丫鬟的她身上。 一开始,老爷决定将她乱棍打死,一是惩罚她没有看好姑娘,二是……杀人灭口。 当时她都已经被管事拉到长凳上绑了起来,可谁知林未浅突然出现。 林未浅是来找老爷的,她想询问有关鄞王的事,然而一见到她被绑在长凳上,顿时吓了一大跳。 当时的她也是被逼急了,明知林未浅自己在家中既无地位也无老爷夫人宠爱,但还是因为求生的本能开口向她求救。 林未浅听着她的哭喊,清楚了缘由,吓得脸色苍白,却仍壮着胆子对老爷道:“爹……求,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死寒露。” 在林未浅喊“爹”的时候,她看见了老爷眼中一闪而过的憎恶,当时她心都要凉了,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面前这个可怜的三姑娘。 老爷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儿收回成命,他让管事继续。 谁知就在这时,林未浅跪在地上迅速爬到了老爷跟前,着急说道:“寒,寒露是大姐姐身边的人,她对大姐姐最为熟悉,让,让她跟着我,跟着我一起去鄞州!” 林未浅说得很急,加上平时基本不说话,一时间有几个字甚至听着很模糊,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寒露其实很意外林未浅会想到用这个法子将她从棍杖底下救出来,过去她只见到了她的怯懦与柔弱,却不想在这样一个无人照看,几乎是野蛮生长的少女身上竟也有令人生叹的勇气。 而这份勇气甚至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了一个与她其实并无多么熟悉的旁人。 寒露自那以后就对林未浅有了改观,也渐渐将她当作自己真正的主子,照顾她,指导她。 而今日,她又一次做出保护她的选择。 和那日一样,没有犹豫和纠结。 两个人躲在屋里彼此安慰着,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动静下了一些,又过了会儿,有人上前敲门。 “王妃娘娘。” 林未浅听出是徐管事的声音,忙披上外衣,而寒露则去开门。 徐管事匆匆走进来,不过只停在了外间。 “娘娘,府中遭遇窃贼,不知道娘娘这边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动静?” 林未浅一听这话,隐约觉得不对,她问道:“我和寒露一直在一起,不曾听到什么动静,你这么说,莫不是……没有抓到贼人?” 徐管事一顿,神色严肃地点点头:“那人是在王爷书房中被发现的,但身手极好,逃得也很快,护卫们只划伤了他的手背。” “按理说府中守卫森严,外人不敢这么轻易进入,可此人不仅偷偷潜入,甚至能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迅速找到合适的路线逃离,只怕其中并不简单。” 林未浅听得懵懵的,她不解道:“管事的意思是那人……对王府很熟悉?” 徐管事嗯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在林未浅和寒露身上一扫:“贼人王府必定会继续抓捕,但之后一段时日还请娘娘少出去走动,免得遇上什么意外。” 说完这话,徐管事便告退离开。 林未浅原本还想问书房可有丢东西,但对方走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喊住。 寒露眉头紧紧锁着,半晌后开口:“徐管事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 “什么?”林未浅回过神,没太明白。 寒露思索片刻,说:“他方才那个样子不像是来关心娘娘你是否遇到贼人,倒像是……怀疑我们与贼人有关。” “怎么可能?!” 林未浅一惊,摇着头道:“他为何要怀疑我们?” 寒露也不知,但她的直觉有时十分准确,尤其是对旁人的眼神很敏感。 同样待她们比较冷淡的福嬷嬷,几日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对方只是性格习惯严肃少言,并非针对她们,但这位徐管事…… 让她们好好待在房中,尽量少出门,到底是为了她们的安危着想,还是怕她们出去通风报信呢。 若是没猜错,他们定然怀疑贼人在王府中有内应,王府中的路线,书房的位置就是由内线送出去的。 而她们二人就是怀疑对象。 “恐怕这件事和京城那边有关。” 林未浅已经好几次听寒露说这种话,她不由问:“寒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寒露摇头:“我不过是林家大姑娘的奴婢,怎么可能真的知道什么秘密,只是我有听说过鄞王与当今圣上面和心不和,而林家站在圣上那边,自然会引起鄞王府的人对我们生出警惕之心。” “连老爷在我们出发前也曾提醒过我要小心鄞王。” 这些话若是放在成婚前说,或许林未浅会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可如今她接受过元鸷的好,又怎么可能再去提防他,更何况先欺骗人的是她们啊。 府中出现贼人没让林未浅多么受惊,但她与元鸷的关系还是让她忍不住忧思。 如今一切其实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唯独她心里渐生愧疚 8. 第 8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从二人撞上到这一刻,一切发生得太快,边上寒露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动作,林未浅便被一把拉到了对面。 “你,你是谁,快放开人!” 寒露不敢直接喊王妃,害怕对方就是冲着王妃这个身份来的。 可挟持着林未浅的男人却像是一早清楚她的身份,一面带着林未浅往后退,一面说:“我不会伤害你们王妃,我只需要一辆马车。” “好,好,你不要乱动,我立刻让人备好马车。” 寒露刚要喊那头花匠帮忙,林未浅却忽然伸手抓挠男人的手背,挣扎着开口:“别,别去,他是昨天闯入王府的贼人!” 寒露大惊。 男人加重手下的力道,低头斥道:“给我闭嘴,不想死就乖乖让她去找人。” 林未浅当然不想死,可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这个贼人离开,她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真是皇帝派来杀害元鸷的呢? 就这么放他离开,元鸷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寒露却没有想这么多,她此刻只想保证林未浅的安全。 “我去喊人,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管你逃去哪里,鄞王府还有林家都会追杀你到底!” 寒露想的是林未浅毕竟是明面上的林未清,若真的出事,即便是为了面子上的功夫,林家也会出手。 然而她却并未注意当她提到林家时,挟持林未浅的男人眼中闪过一道情绪不明的暗芒。 “你快去,我自会守诺。” 让贼人守诺,实在是一个很可笑的事,但寒露没有别的办法。 林未浅还在试图挣扎,谁知男人忽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林未……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不要再反抗,我只要能顺利离开。” 从昨夜起,整个王府便戒严了,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林未浅听完男人的话,心里则隐隐生出奇怪的感觉,尤其是他念她的名字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漏了一个字。 然而不等她细想,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而来。 那人一身玄衣,身姿高大挺拔,大跨步朝他们走来。 走近了,林未浅清晰地看见了他带着愠怒的脸。 一瞬间,恐惧,害怕还有思念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 “王……唔……” 她想开口唤他,却被身后的男人再次锁紧脖颈。 “停下,不要再靠近!”男人吼道。 元鸷停下脚步,也示意身后的护卫停止靠近,而后才看向男人,沉声道:“你要的马车,本王已经安排好。” “我不信,我要亲眼看到。” 元鸷面色不变:“你可以亲自去看,就在西侧门。” 男人视线在人群中扫视着,最后落在寒露身上。 “让她带路。” 他抬下巴指了指。 寒露只想着赶紧能把林未浅换回来,立刻上前:“王爷,奴婢愿意带路。” 元鸷却没有立刻答应,只说:“本王可以同意她带路,但本王也必须跟着。” 男人立马拒绝:“我不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元鸷抬眼扫了一圈周围,语气低沉,隐隐透着一股危险气息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挟持了王妃,本王就拿你没办法吗,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抓住。” 周围都已经布满了王府护卫,男人清楚,他唯一能顺利离开的方式就是拿手里的人换。 “好,但你不能靠近。” 元鸷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却极为冰冷。 “可以。”他说。 就这样,寒露在前头带路,林未浅被挟持着走在中间,而几步之外则跟着元鸷。 花园离西侧门不远,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了大门。 守门的护卫一早得了消息,当即开门让出位置。 男人不由地加快步子,锁着林未浅的手也不由自主用力,一时间,林未浅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站住。” 元鸷将他喊住。 男人交不一顿,慢慢回过身:“怎么,堂堂鄞王想要反悔?” 元鸷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本王从不做反悔的事,倒是你,可想好了去路?” 男人眼神一震,呼吸急促了几分。 林未浅不明白他这突然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但能感觉到他情绪十分激动。 元鸷方才的话竟有这么大威力? “在下的事,就不劳鄞王操心了,这王妃……还给你!” 男人松开手,重重在林未浅背上一推。 “啊——” 林未浅猝不及防地低呼出声,眼看就要脸朝地地摔下去,忽然,一道身影冲到了她跟前,正好拦腰将她抱住。 而另一边,男人已经一跃跳上马车,驾马冲出了巷子。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林未浅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缓下来,忍不住伸手揪住了身前男人的衣角。 她没有说任何话,可元鸷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是不是害怕了?” 他抬掌在她背上轻抚,似在安慰。 林未浅安静地靠在他身前,耳边正好是对方的胸膛。 噗通,噗通…… 她隐约听见了对方的心跳。 于是她没有回答,反而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在害怕?” 他的心跳声也好快。 原本以为元鸷会否认,可谁想他却低低嗯了一声,说:“是,我也在害怕。” 林未浅一怔,从他身前仰起脑袋,亮亮的杏眸中带着点不解。 毕竟方才在花园,他虽看着十分不悦,但还算镇定。 元鸷低头看她,宽厚温暖的大掌虚虚托起她的后颈,勾唇解释道:“我若是让人轻易瞧出害怕,那旁人只会气焰更高,所以……我的害怕与不安只能告诉你。” 林未浅心头一动,揪着他衣角的手松开,转而环住了他的腰。 元鸷微微惊诧,这样主动的亲近于她而言还是头一次。 “那你以后你害怕了一定要和我说,我,我也可以保护你。” 林未浅小声说完,又瞬间觉得这话实在有些自不量力,不好意思地重新低下脑袋。 元鸷忍不住轻笑,连带着胸膛都在发震:“好,你保护我。” 寒露看着二人自顾自说悄声话,一边暗自感叹三姑娘是真长大了,一边庆幸还好着西侧门外是个无人的巷子,不然明日鄞王和鄞王妃当街亲密的事就得传遍整个鄞州。 不过林未浅与元鸷也没能说多久,很快,月隐从巷子另一边跳了下来,打断了二人。 他和寒露不同,看着自家主子和王妃抱在一处,他的神色依旧分毫微变,连语气也还是那日在池塘边一样毫无波澜。 “王爷,那人往城门方向去了。” 林未浅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人,面上一烫,立刻松开了手,从元鸷怀里出来。 元鸷身前一空,忍不住朝月隐冷冷瞥了眼。 月隐面不改色地垂着眼,像是对他的“嫌弃”并无所觉。 “此 9. 第 9 章 《缚心》全本免费阅读 冰敷上药后,林未浅脖颈上的红.痕勉强消退了些,只是要想完全恢复还得连续用个几日药。 说来,身上的伤痕其实算不得什么,除了触碰会疼之外,对她而言没有太大影响,左右也瞧不见。然而那个时候被掐着脖子无法呼吸的痛苦却时不时重现在她脑海中,甚至还会让她再次产生窒息的错觉。 元鸷看出她的心神不宁,便趁着这两日衙署和军中都无事决定带她到街上逛一逛散散心,顺便去瞧瞧之前定的新衣制得如何。 林未浅从小到大就逛过一次街,还一不小心跟丢了家人,这一回听说元鸷要带她出去,心下是又期待又不安。 寒露知道她的心思,私下偷偷同她说道:“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况且是王爷亲自陪着,到时候你记得别一看见什么就一副新奇的模样,大姑娘在京中虽然也不是特别爱逛街,却也绝不能是从未见过世面的样子。” 林未浅想象着林未浅的模样,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若是我一不小心忘了,你记得提醒我。” “好。” 她安心下来,于是,等到正式出门这天,她心里更多的只有期待。 她可以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买,光是瞧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热闹的景象就足够了。 从王府乘马车出发,一路来到城中最大的街市。 “我们下去走走。” 林未浅已经被外头喧闹的动静勾起了好奇心,听到元鸷这么说,立刻同他一起下了马车。 而一落地抬头,她瞬间就被面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街惊到了。 元鸷侧头看她,说:“这便是凤安街,是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林未浅谨记着寒露说过的话,即便内心翻涌,面上却强忍着只轻轻嗯了一声:“人,确实很多。” 元鸷定定看了她一眼,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笑意,而后掌心朝上伸出手。 “?”林未浅不解地看他。 “你不是说了吗,人多,牵着手不会走散。” 元鸷说得理所当然,林未浅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她不由想到当年上元节,如果也有人能牵着她的手,或许她就不会走丢了。 两个人在前面走,寒露则跟在身后。 “你平时会来逛街吗?”林未浅问元鸷。 “如果衙署和军营那边每日没有那么多公文送来,或许我就有空来逛逛吧。” 林未浅一听,意识到什么:“所以你对逛街这件事并不熟悉吧?” 元鸷嗯了一声。 其实若不是想陪她散心,恐怕他一年到头都不会出来逛街。 林未浅不知他想法,只在心中因二人有着相似的地方暗暗开心着。 忽然,一道甜甜的香气飘来,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发现竟是一家专门卖糖炒栗子的小铺子。 旁的东西她倒是都能忍着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可栗子的香气实在浓郁,她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甚至人都已经走过,还止不住回头。 寒露注意到她的动作,不由轻咳一声。 林未浅听到声音,只好乖乖转过脸。 元鸷余光一瞥,默不作声,直到又走过几家摊子后忽地停下脚步,对身边的人说道:“我见你首饰不算多,可要进去看看?” 林未浅顺着他所说的抬头看去,是一家名叫“金玉阁”的店铺。 她其实仍旧不大习惯佩戴首饰,但她记得自己如今是“林未清”,身为尚书府千金,足够又体面的首饰是必须的,于是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回道:“好。” 三人进了店中,小厮眼尖,一看走在前头的人衣着不凡,忙偷偷将掌柜的喊了出来。 “哎哟,几位客官是想看点什么?” 掌柜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招呼的同时将林未浅和元鸷迅速打量了个遍。 元鸷忽略他的视线,看向林未浅,说:“我不懂这些东西,你让寒露帮着你挑一挑吧,喜欢的都拿上。” 掌柜一听这话,心下更喜,当即把身后架子上的一整套头面匣子取下。 “这位娘子,您今日可算是来对了,这套头面啊可是如今鄞州,不对,是整个大衍最时兴的款式,来您瞧瞧……” 林未浅被对方热情得快要招架不住,刚要推辞,身侧寒露小声说道:“没事,奴婢帮着您选,别怕。” 说罢,她又对着掌柜道:“麻烦你多拿几套出来。” 给姑娘挑头面这事,她可再熟练不过了。 林未浅见她如此镇定,也不由得平静下来,学着她的模样仔细看起首饰来。 两个人听着掌柜介绍,谁都没有注意元鸷慢慢退到了一侧,转身离开了店铺。 林未浅挑了一会儿,最后看中两套头面,一套以玉饰为主,一套则以金饰为主。 掌柜见她犹豫,想着玉饰头面更贵些,便道:“这位娘子,您看看这套玉饰,若戴在您身上,更是衬托您娴静高雅的气质啊。” “是吗?” 林未浅想,娴静高雅这四个字倒是很贴合长姐,这么看来选这一套头面,元鸷应当不会觉得奇怪。 她刚要点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轻挑、浮夸的男声。 “不过是两套首饰,还需要挑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03496|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领夫人杨氏的邀帖,请她于后日到府参加赏花宴。 寒露托人打听了下,发现城中不少夫人以及未出阁的女娘都被受邀前往。 林未浅拿不定主意,只好去问元鸷。 元鸷彼时正在书房看公文,拿到邀帖后只是粗略扫了眼便抬头:“杨氏的丈夫,也即是那位东营统领,与我关系一般,这些年更是仗着自己在军中资历深,对新上来的几位副统领多有不满。他们相邀,应当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林未浅闻言,心里的犹豫更大了。 “那我还是不要去了。” 然而元鸷却轻声安抚:“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与我们的关系如何,至于你去不去全看你自己心意,说来,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林未浅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但小脸仍是一副纠结。 元鸷见她如此,有些好笑道:“总归赏花宴是在后日,还来得及考虑,不必急着决定。” 林未浅眨眨眼,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问他:“赏花宴……你能陪我去吗?” 要是有他相陪,似乎就没那么可怕。 元鸷挑眉:“你想我陪着?” 14. 第 14 章 林未浅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林未清,如果是她长姐,一定能够很好地应对这种场面,并且绝不会需要元鸷的陪同。 她想要扮演好长姐,就不该提出这个请求,又或者这个时候她应当假装自己在开玩笑,然后否了元鸷的反问。 可不知为何,哪怕否定的话就在嘴边,她最后还是点下头。 “嗯,我想你能陪我一起。” 元鸷弯了弯唇,对她的回答颇为愉悦的样子,说:“我也想同你一道过去瞧瞧,只是那日我正好要去军中办事,倒是你若真要去,我可以送你过去。” 林未浅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失望,反而眼底漾出笑意:“好。” 她并不是真的要元鸷陪她一起,只是说出这话,就意味着她在做自己。 而当她说出作为“林未浅”会说的话时,元鸷并没有反感亦或是不悦。这是作为“林未浅”在被他人接纳,想到这一点,她便忍不住喜悦。 林未浅没再打扰元鸷,转头又去找寒露商量。 寒露听完她转述的元鸷的话,思忖片刻后道:“娘娘,奴婢觉得您应该去。” 林未浅有些意外,之前刚收到帖子时,寒露还十分担心,劝她不要去。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寒露解释道:“先前是奴婢过于谨慎了,不论那统领夫人是不是存着什么坏心思,这赏花宴好歹是在青天白日下办的,受邀的也不只有娘娘您一人,难道还怕他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使坏吗?” “再则,娘娘以后毕竟是要在鄞州生活,自然也得熟悉熟悉这鄞州的人情关系,这对您自己,对王爷对王府都有益处。” 林未浅自己是有些抵触这种人多的场合的,何况还都是陌生人,她甚至希望元鸷和寒露都能劝自己别去,可谁想他们一个随她自己,一个竟还建议她去。 寒露是知她性子的,能避则避,见她为难又纠结,宽慰道:“娘娘不必害怕,奴婢会帮着您的。您忘了吗,过去在京城,奴婢常陪着大姑娘去赴各种宴会,赏花宴更是寻常。” 林未浅迟疑着,在寒露耐心镇定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好,我去。” 元鸷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只稍稍提了句知州郑玄的夫人应该也受邀其中,那位夫人性子温和,若是觉得宴上无聊,可以同她说说话。 林未浅记在心里,转眼,赏花宴的日子到了。 用过早膳后没多久,林未浅同元鸷一起出门。 两个人先是顺路在三味阁买了些糕点,而后才前往城东高家。 东营统领高绰是地道的鄞州人,祖上经商,所以高家的宅院远比同品级武官的要大许多。 林未浅透过车窗远远见到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惊讶。 这时,马车在高家大门外缓缓停下,元鸷先走下马车,转身扶林未浅下来。 刚一站定,一辆马车紧跟着停在他们后边。 林未浅下意识转头去看,便见一位二十余岁,身着杏黄齐腰衫裙的女子款款从马车上走下。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目光,眼睛一抬,对上了林未浅的视线。 林未浅不由微红了脸,偷看别人不想被抓个正着。 可实在是对方气质太过温柔娴静,让她不自觉想起了长姐。 她投去一个歉然的笑,谁知对方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女子朝着二人盈盈一拜。 元鸷这时才注意到她,微微颔首:“顾夫人。” 顾夫人? 林未浅听着这个称呼,忽然想起一人。 之前元鸷提过的知州夫人便是姓顾。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顾氏主动说道:“听彦和说今日要去军营同王爷商谈要事,不想王爷竟也来了这赏花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03497|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未浅记得“彦和”二字,元鸷在提起知州郑玄时偶尔会唤此名,乃郑玄表字。 元鸷让她觉得无聊可以找知州夫人说话,却不想尽在高家大门外就撞见了,不仅撞见,还被误会元鸷偷懒不顾正事。 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但元鸷却先一步说:“本王只是送王妃过来。” 顾氏闻言,一副了然的模样,莞尔道:“王爷待娘娘真是用心。”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带着点阿谀讨好的意味,但从她口中而出,林未浅反而被说得面上发热。 元鸷神色不变,但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是证明了顾夫人的话对他而言而是受用。 正在这时,又有别家马车停下,顾氏瞥了眼,忽然道:“王妃娘娘还是第一次在鄞州参加这种宴会吧,不若就由妾身陪着,也好解解闷。” 元鸷没说话,视线转向林未浅。 林未浅知道这是要她自己拿主意的意思,她抿抿唇,回道:“那就多谢顾夫人了。” “娘娘言重了。”顾氏笑笑。 元鸷这才松开林未浅的手,侧过身低头叮嘱她:“时辰差不多,我也该走了,若是事情办得快,我便来接你,若是赶不及,府里马车也会在这里等着。” 感觉到顾氏还在一旁看着,林未浅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舍,但还是匆匆点头,双手甚至在元鸷胳膊上虚虚推了下:“知道了,你快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元鸷低眼看着她的手,薄唇紧抿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又交代了几句寒露便转身上了马车。 林未浅下意识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好一会儿才忽然被一道温柔带着点打趣的声音打断。 “娘娘与王爷的确是新婚燕尔,瞧着恩爱得紧。” 她慌忙回头,想要反驳:“不……” “娘娘不必羞涩,妾身也算是过来人。”顾氏淡淡笑着。 15. 第 15 章 林未浅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和元鸷算不算得上是恩爱,她也不懂怎么样才叫恩爱,只是小声道:“我就是有些不舍。” 顾氏忍俊不禁:“娘娘年纪尚小,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高宅。 高宅管事早早候在大门,见着二人进来,第一时间迎上去,但并不是对着林未浅,而是顾氏。 “顾夫人总算来了,我家夫人方才还念叨着呢。” 顾氏笑意浅浅,既不夸大,也没有故作姿态,道:“今日杨夫人最记挂的应当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 管事没见过林未浅,但他知道既能让知州夫人作陪,身份定然不低,不由讨笑:“不知这位夫人是……” 顾氏不紧不慢,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稍稍拔高了声量,答道:“你面前这位正是鄞王府……王妃娘娘。” 话音一落,不仅管事变了脸,连身前身后走动的宾客也都停下脚步。 因为知道得太过突然,这些人甚至没能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惊讶和好奇。 这时,管事率先回过神,“扑通”一声,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小的失礼,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林未浅被他这大礼吓了一跳,刚要抬手让他起来,衣袖忽然被人轻轻一扯。 是寒露。 她在提醒自己。 身为在京中素有美名的闺秀,林未清对这种场面自然能够应对得体,不能表露出半分慌张与无措。 而她也应当做到如此。 林未浅回忆寒露教她的那些说辞,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管事,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多谢娘娘!” 管事匆匆起身,也顾不得下摆上沾染的灰,抬手迎林未浅以及顾氏往里走。 而这时那些前前后后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朝林未浅行礼。 林未浅见这么多人,索性直接淡笑颔首,当作受了他们拜见。 顾氏适时开口,对着众人道:“大家就别在此处耽搁了,省得杨夫人奇怪这么久了怎么一个人也未到。” 说着,她又朝着林未浅微微垂首:“娘娘,请。” 林未浅朝她瞥了眼,轻嗯一声,提步往前走去。 有林未浅在,其余人也不好走到前头,于是没一会儿,她和顾氏便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一路走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顾氏开口:“娘娘是不是不高兴妾身突然在众人面前说出您的身份?” 林未浅没想到她如此敏锐,难道是自己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 但其实她并非不高兴,只是她不大喜欢这种被一群人注视着的感觉。 林未浅转头看向顾氏,不解地问:“顾夫人方才是故意说得那么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吗?” 她有注意到,顾氏当时声音比正常时候说话要大。 顾氏淡笑了下,视线朝前头领路的管事身上一扫,轻声道:“妾身的确是故意,但这也是为了娘娘您好。” “为我好?” 顾氏抬眼示意她看向前面的管事,声音压得更低了:“前些日子王家的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高家不仅在这个时候突然办什么赏花宴,还发邀帖去王家,难保他们不会借此生事端。” “王家人也来了?” “是,听说是刘夫人同女儿一起过来的。” 林未浅很是惊讶,不是说近来王家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况且还是在王浩丧期,怎么会愿意来今日这种热闹的场合? 顾氏见她沉默不言,又道:“娘娘应该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让大家提前知晓您的身份,到时王家若真当对您不敬,在场这些人也会因为畏惧您的身份,不敢附和王家。” 林未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顾夫人能在短时间内考虑这么多,实在是厉害。” 顾氏拿着帕子掩唇一笑,道:“这哪里是厉害,不过是过去遇见过,有教训罢了,娘娘才出阁不久,等时间一长自然也能做到。” 这话自从嫁到王府后,林未浅听得已经不算少了,她忍不住轻叹:“嫁人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长姐莫不是就因为看透了这点才逃的婚吧? 顾氏看着林未浅的神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小孩子说孩子气的话一般,淡淡道:“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真正轻松的呢,端看自己选择怎么过罢了。” 林未浅愣了愣,忽而想起自己在小院的日子。 那自然不是什么轻松的时光,但她只要不去想去世的娘亲,冷漠的父亲,还有苛待她的仆人,这日子还是能平静地过下去。 当然,这是在她代嫁之前,从她选择替长姐嫁到鄞州,所谓平静的生活似乎同她越来越远了。不过才一个多月就已经发生这么多事,再往后还不知会有什么等着她。 林未浅正想着,前头管家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王妃娘娘,顾夫人,翠莺苑到了。” 赏花宴设在高宅最大的花园中,花园被杨氏专门请人取名为翠莺苑。 林未浅二人一进去就瞧见一方池塘,池中荷花亭亭而立,清雅的花香附在微风中沁入人心。 “这儿的风景的确不错。” 林未浅淡淡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07559|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里还对比起王府中的荷花池,似乎瞧着没有这儿的雅致。 顾氏回说:“杨夫人平日就喜爱侍弄花草,这池子可是她日日精心养着的。” 林未浅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虽说是赏花宴,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些人聚在一起吃吃茶聊聊闲,赏景是次要,众人聊的什么才是重点呢……”顾氏一顿,视线朝远处望去,“你瞧,杨夫人出来了。” 林未浅顺着她的目光转眼看去,便见一位姿态雍容,眉目之间透着一股贵气的妇人领着丫鬟、嬷嬷朝人群中走来。 这次参加赏花宴的客人不少,加之时值盛夏,杨氏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安排大家入席。 席面借了曲水流觞之法,只不过除了水之外,每一个席位前还摆了冰碗。 林未浅一落座就感觉到习习凉意近身,这于旁人而言自是舒畅惬意,但对她来说却有些不适。 她正要偷偷将冰碗拿给寒露放远,不想杨氏忽然朝她走来。 “王妃娘娘您怎么坐这儿了?” 杨氏一副惊讶又不安的模样,作势就要请林未浅起身到主位坐下。 “都怪府上这些没眼力见的,竟不知早早将娘娘您请到前头,等宴会结束,妾身定然好好罚他们!” 林未浅见着边上丫鬟还有小厮都低下了头,心里自是不愿旁人因为自己受罚,不由扯出一个笑来,说:“杨夫人不必为此等小事责罚他们,今日我既是客人,当然是客随主便,况且我与顾夫人也有话说,就坐在这儿吧。” “娘娘还真是心善,”杨氏瞥了眼顾氏,“也罢,那娘娘便坐这儿,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这儿的下人便好。” “嗯。”林未浅淡笑应着。 杨氏留下几个丫鬟,回到了位置上。 顾氏沉默良久,等杨氏走了才借着饮茶的动作低声对林未浅道:“你发现了吗,还有人未到。” 林未浅一时没反应过来,扫了眼席位上的人,问:“是谁?” 顾氏刚要回答,突然,前头翠莺苑入口处出现两道身影。 林未浅见她不语,面容还突然冷了下来,不由诧异:“顾夫人,你怎么了?” “她们来了。” 顾氏朱唇翕动。 林未浅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视线抬眼看去,便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一位约莫十五岁的少女朝这边走来,二人身上还都穿着素服。 两人身影于这满园姹紫嫣红之中显得突兀又刺眼,她问顾氏:“她们二人是谁?” 顾氏收回视线,启唇道: “那便是王家刘夫人同她的小女儿。” 16. 第 16 章 林未浅听完后,神色中既有意外还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顾氏注意到她异样,柔了脸色宽慰道:“娘娘不必担心,王浩的事说到底是咎由自取,即便王家心中多有怨怼,可放到明面上终归是没理。况且这宴上宾客都已知晓您的身份,于理于情亦或是出于对鄞王的畏惧,王家便是有意刁难,众人也不会随意附和。” 顾氏说话如同春风拂面,字字柔软中又带着几分让人心中愈渐宁静的温和力量。林未浅听着,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边杨氏也瞧见了王家母女,微微一顿,忙笑着上前相迎。 “刘姐姐你可算来了,再见不到你,我怕是要亲自到门口去寻了,看你是不是太久没过来忘了是哪道门……哎哟,玥儿也来了,一个月不见长得越发出落了……” 林未浅听着那边热切的说话声,有些惊讶道:“杨夫人与王家关系很好吗?” 顾氏瞥了眼那头,语气稍淡:“她们二人算是远方表亲,虽说高、王两家平日不怎么往来,但家中几个女眷私下却是时不时会见一面。” 林未浅听她说着,心里琢磨出一点怪异。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贯温柔亲和的顾氏在谈及王家时神情总有些冷淡。 只是未等她细思,杨氏忽然将话头转向了她。 “对了刘姐姐,你也快来拜见王妃娘娘吧。” 这话一出,席上瞬间静默下来。 林未浅感觉到不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其中最令她不适的自然是来自刘氏的视线。 这种不适并非是因为刘氏用了多么憎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相反,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恨意,只有夸张到让人心里发寒的讨笑。 她笑着,甚至还拉过自己的女儿走上前几步。 “妾身今日能得见王妃娘娘,可真是三生有幸啊,玥儿快来拜见娘娘!” 王玥别别扭扭地走过来,虽然她跟着福身行礼,但面上神情却有些许不愿。 林未浅望着二人截然不同的神色,心想王玥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得隐藏情绪,不过也是因为王玥,她才能确信刘氏的笑容与讨好皆是伪装。 她们穿着素服都要来参加这场宴会,又与杨氏交好,能不知她今日也会过来? 双方见面到底是谁膈应了谁。 至于杨氏,她在其中是否也存有故意的心思? 林未浅此刻脑子分外清醒,这自然也是因为顾氏早早提醒过她。 “刘夫人不必多礼,一同坐下吃吃茶吧。”她想不到别的法子去应对,若想彼此相安无事,那不如就学她们一样假装王浩的事没有发生过。 果然,她这么一开口,刘氏面上的笑滞了滞:“是啊,吃吃茶也好,正好消暑。” 家中刚死了人,却还能有闲心与旁人吃茶闲聊,即便是故意做戏,这话说出来也多少难以控制住情绪。 但林未浅却当做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颤抖,弯起唇浅浅微笑着。 杨氏适时走上前,扶着刘氏道:“刘姐姐我们也好久未见了,你同玥儿就坐我边上吧。” 说罢,直接将二人带去了席面最前方。 等人走远,顾氏才幽幽开口:“娘娘此番应对得极好。” 林未浅还没来及松口气,听她这么说反而有些心虚:“我是因为想起了你说的话,这宴上无人敢当面顶撞我欺负我,她们既想演戏,那我懒得拆穿,总归伤不到我。” 顾氏莞尔:“妾身虽曾提醒过您,可您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也是您自己聪慧机敏,要知道今日谁能忍到最后谁便是赢家,您要是忘了王浩已死的事,王家只会更气更加没法继续演下去。” 林未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夸聪慧机敏呢,以前在林家,父亲骂她最多的除了“病秧子”外,就是蠢笨无能。 “我也没想故意气她们,只要今日能平静顺利地过去就行了。”她觉得自己没有顾氏说的那样想那么多,有点不好意思。 顾氏却不以为然:“您非故意,反倒更显得她们弄巧成拙,她们穿着一身素服出现在您面前,不就是想让您心里头不舒服吗。可只要清楚王浩是罪有应得,他的死乃是为民除害,您心里又怎会因为她们的出现而膈应。” 林未浅认真听着,半晌后点点头,忍不住感叹:“顾夫人,听你说话可真是舒服。” 说的话既有道理,还一点也不晦涩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27743|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懂,十分巧妙地就安抚了她。 顾氏掩唇轻笑:“娘娘也是很会夸赞人啊。” 林未浅心里已是对顾氏十分亲近,不由道:“顾夫人以后唤我未……未清便好。” 一时激动,差点说漏嘴。 顾氏没有察觉到异样,对她的建议也很快接纳,点点头说:“那未清也不必对我一口一个顾夫人,我名唤宁湘,小字婉,你可以唤我婉姐姐。” “婉……”林未浅嗯了一声,“那以后我便这么唤你——婉姐姐!” 顾宁湘应了一声,两个人笑着又说起旁的事。 二人说笑的模样一点不落地入了刘氏的视线中,手里的青瓷茶碗被她死死捏着。 就在她快要遮掩不住眼底的恨意时,一旁杨氏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切不可急。” 低到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刘氏回过神,闭了闭眼,说:“若非你们阻止,我真恨不得直接雇人将她杀了。” 杨氏皱眉:“姐姐糊涂!死一个王妃有什么用,侄儿被害的真正原因是那个在鄞州说一不二的鄞王元鸷,你不将他彻底扳倒,反而先去弄他一个王妃,岂不是打草惊蛇?” 刘氏低着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神色痛苦万分:“难道现在我就要这么忍着,你让我在浩儿尸骨未寒的日子出来难道就是要我看着她们嬉笑?!”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今日来的人可都知道王妃的身份了。” 杨氏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与不耐,但很快消失不见,无人瞧见。 “我总要让她没那么舒坦。”刘氏抬眼,咬牙说道。 杨氏重新做出一副宽容理解的姿态,思忖片刻,点头:“也罢,不过此事让我来就行,省得旁人说你故意刁难。” 刘氏眼眶忽而泛红,忍不住哽咽:“妹妹……” 杨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待她情绪稳定后,忽然转头看向几个座位之外的林未浅。 “王妃娘娘,一早便听闻京城那边的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各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知是真是假?” 席上都是女客,对这种话题自然多少有些兴趣,很快便都看向了林未浅。 17. 第 17 章 林未浅猝不及防,没想到杨氏竟会突然问话,不过好在这些场面上的东西,寒露曾经同她说过一些。 她只装作稍微思索一番的样子,便淡笑回道:“杨夫人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是真,但京城中的姑娘却也不只是整日养在深闺中的,像今日这样的赏花宴也是时常有的。” 杨氏似乎就等着她说这话,忙接着问:“那京城里的赏花宴都一般做什么呢,也同我们这般赏花吃茶吗?” 林未浅觉得杨氏有些刻意深究,但又无法拒绝回答,只好说:“自然还有别的,有几位姑娘酷爱作诗,我们便陪着一同玩飞花令,又或是弹曲作画。” 这都是长姐喜爱的,不过寒露说过长姐平时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除非是同那几个要好一些的姐妹一起。 她一面说着,心里希望杨氏能赶紧结束问话,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脸意外道:“娘娘也喜欢弹琴吗?那可巧了,我家阿秀也是从小学琴,方才她还吵着想要在大家跟前弹一曲呢,是我怕她丢人现眼才没让她来。” 说完,她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人带到翠莺苑。 “娘娘您要是不介意,就亲自指点指点我家姑娘的琴技吧!” 杨氏一通话说得让林未浅压根没有机会开口拒绝,尤其对方话里话外将她捧高,她若真拒绝倒显得她高傲,瞧不起鄞州人。 可真让她指点旁人琴技? 莫说弹琴了,她连琴都没有摸过。 林未浅想要找寒露求助,可一转眼发现顾宁湘脸色也很难看。 “婉姐姐,你怎么了?” 顾宁湘朝杨氏和刘氏方向瞥了眼,语气中带着点嫌恶道:“她们让高秀过来,还要你指点她,便是要你难堪罢了。” “为何?” 林未浅心里一惊,难道她们都看出她压根不会弹琴了? 顾宁湘却道:“高秀琴技师从广陵高人,便是整个大衍或许都找不出几个能比他厉害的,让你给高秀指点,不论你说的是否有理,以高秀高傲的性子,怕是会当场驳你面子。” 林未浅一张小脸彻底僵住,余光朝寒露瞥去,却见她也一副紧张不安的神色。 看来这广陵高人的确很厉害。 杨氏从提出这个事情开始就等于是在给她挖坑。 “不过说来也怪,”顾宁湘忽然又道,“那高秀性子孤傲,不喜与人来往,像这种赏花宴以前也是从不会露面的,今日杨夫人却道她想主动在人前弹奏一曲……呵,这话怕是座上无人会信。” 果然,林未浅在席上扫了眼,大家皆是一副不解又好奇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丫鬟终于将杨氏的女儿高秀领了过来。 高秀约莫和王玥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比起王玥的稚嫩,高秀却是一副清冷疏离,略显成熟的模样。 她走得极为缓慢,眼底甚至还带了点不耐,边上丫鬟小声催促几句她才勉强愿意走快几步。但即便如此,等到她站在杨氏身边也已经过去很久。 席上众人或多或少都等得有些没耐心,只有几个同高家亲近些的客气地夸了几句高秀。 “娘,你寻我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今日要练琴吗?”高秀不理众人,直接问道。 杨氏似乎习惯女儿如此,拉过她的手亲昵道:“你说什么呢,你今早还同娘亲说想要在各位婶婶还有妹妹跟前弹你新学的那首曲子呢,你忘了?” “什么?” 高秀皱眉,然而不等她反问,杨氏又紧接着吩咐丫鬟:“姑娘的琴一并取来了吗?” 丫鬟低首回道:“取来了。” “那还不快快摆好?” 杨氏说完拍了拍高秀的手背,眼中暗含提醒道:“今日王妃娘娘也来了,你可要好好弹一曲才是。” 高秀还想说什么,可小厮们已经将琴架好,她没有办法,又不能真在客人跟前驳自己亲娘的面子,只好应下。 顾宁湘将二人悄声说话的样子看在眼中,等高秀走过时状似开玩笑般说道:“秀姑娘瞧着好像不大愿意弹啊,小孩子面皮都有些薄,杨夫人还是莫要逼她才对。” 话一落,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显然高秀不乐意的神色已经掩藏不住,只是碍着她们还在高家做客不好意思主动提罢了。 杨氏脸色一僵,旋即笑道:“知州夫人可真会说笑,阿秀怎么会不乐意呢,她就是有些紧张罢了,况且琴都架好了,怎么能不弹呢。” 她这么说,有的人又觉得她说得也在理。 林未浅不想顾宁湘为了她同人起矛盾,拉过她的手,小幅度地摇摇头。 “先听一听吧。” 她自然不是真的要指点高秀,可事已至此除非那琴弦突然断了,否则杨氏一定会坚持继续,说再多也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 很快,琴声响起。 林未浅不懂琴,连琴声是好是坏也不会分辨,唯一感觉就是好听。 悠扬婉转,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寒露趁着给林未浅倒茶的机会,弯腰在她耳边迅速说了一些点评琴曲的说辞,先不谈指点,但最基本的评价可以先记下。 寒露自己其实也没有多么懂琴,可好在跟着林未清这么多年,即便不懂,也能记住一些评语。 片刻后,曲声渐息。 周围先是一片静默,而后不同的夸赞声响起。 “真不愧是高统领的千金,可真有才气啊。” “那还得是杨姐姐教导的好啊。” …… 被人夸赞自然是一件欢喜的事,就算一开始多有不愿,可高秀还是起身朝着众人微福了福身:“阿秀献丑了。” “哎哟,说什么献丑啊,这恐怕是我听过最美妙的琴音了!” 众人不吝美言,杨氏也听得舒畅。 这时刘氏在一旁忍不住咳嗽提醒她,眼神仿佛在说“还记得要做什么吗”。 杨氏回过神,立刻朝高秀招手:“来,回娘身边。” 高秀缓步走过去。 刚停下脚步,听见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49052|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氏对着席上一人问:“王妃娘娘,您觉得如何,可有什么能指点的?” 众人纷纷朝林未浅望去,虽然无人应和,但显然也好奇她是不是能说出什么来。 林未浅现在脑子有些乱,到曲子后半段她其实压根没怎么听,光在那儿记寒露说的。见杨氏开口问,缓了口气准备把那些话直接背一遍,然而她刚要开口,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让她给我指点?!” 高秀一改方才的疏冷淡漠,眼底满是怒意与难堪,仿佛是被人羞辱了一般。 她直接对着杨氏喊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师傅乃是广陵高人,除了师傅之外,没有人配指点我!” 杨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会突然爆发,她听着席上众人窃窃私语,脸腾地涨红,面子很是挂不住,情绪激动下,一个没忍住在高秀脸上甩下一个巴掌:“放肆!” 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作为母亲的威严被毁,可理智却让她在之后又加了句:“那是王妃娘娘,你怎可放肆!” 高秀是第一次被娘亲打,她慢慢捂住脸,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氏:“便是圣上亲临,我也不要他指点!” 说完,红着眼流泪跑了出去。 众人皆愣在位置上不敢说话,方才还一片和谐的场面瞬间变得尴尬又安静。 杨氏是气上头,这个时候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她忙起身抱歉地对林未浅道:“娘娘莫要怪罪,实在是小女不懂事。” 这个时候,林未浅恐怕是这席上最开心的一个了,她抿着唇不敢让自己真正的情绪泄露,只道:“秀姑娘既有才气又有傲气,我反而挺喜欢的,又怎会怪罪。” 她说“傲气”是不偏不倚地评价,可听在杨氏耳中却分外刺耳,她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才挂起一个笑道:“多谢娘娘宽恕。” 说完她又招呼众人继续饮茶吃点心,自己则再伪装不住,借着去找女儿的理由离开了花园。 林未浅逃过一劫,总算松了口气,猛猛灌下一口茶。 顾宁湘不由好笑道:“你就那么紧张啊。” 林未浅自然不能说自己压根不懂琴这种实话,只尴尬笑笑:“便是在京城我也没怎么指点过旁人,自然紧张。” 一放松下来,她忽然有些想如厕。 顾宁湘见状便陪她一同起身去找厕屋。 另一头,刘氏正气恼杨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愚蠢。 王玥见母亲如此,心里愈发痛恨林未浅,恰好,她抬头想要看看林未浅在做什么,便见林、顾二人有说有笑地起身离开了席位。 王玥被二人笑容刺到,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她问刘氏:“娘,巴喜现在在哪儿?” 巴喜是她养的一只小狗。 刘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好一会儿才回神道:“应该是由高家那位管事照顾着,怎么了?” 王玥呵笑一声:“没怎么,娘,我出去一趟。” 刘氏此刻压根无心管她,随意点点头就由她去了。 18. 第 18 章 翠莺苑西侧,林未浅净手后走出厕屋。 “娘娘。” 寒露瞧见人,第一时间迎上前。 林未浅朝她身边瞥了眼,问道:“婉姐姐呢?” “方才有一位姓李的夫人过来找顾夫人说话,两个人去了前边的凉亭,顾夫人说让您结束后过去喊她一同回去。” 林未浅点头:“那我们走吧。” 凉亭离得不算远,但中间却隔着一道墙,两个人刚准备从石子路过去,忽然间,林未浅停下脚步。 寒露见此,诧异道:“娘娘怎么不走了?” 林未浅一张脸微微紧绷着,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寒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寒露不解,“奴婢没听见啊……” 林未浅抿了抿唇,眼神逐渐肯定起来:“我听到了狗叫的声音。” “狗?” 寒露朝四周张望了两眼,虽然有花草遮挡,但并没有任何狗的动静,她以为是林未浅多想,便道:“应该是席上的吵闹声传过来的,娘娘听错了吧?” 林未浅摇头。 她不熟悉琴音,可对于狗的动静,哪怕只是极轻的跑动声,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但视线范围内的确没有狗的身影,她也不想自己疑神疑鬼的样子影响到寒露,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后扯出一个笑道:“算了,我们快和婉姐姐碰见,然后早些回到宴上。” 寒露觉得她样子有些奇怪,虽然面上带笑,可说话声音紧紧绷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原想再多问一句,林未浅却已经朝着月门走去,见状,她也只能暂且跟上。 然而就在二人踏出月门的瞬间,一只通体雪白的狗突然从角落冲了出来,狂吠着朝林未浅身上扑去。 “啊!” 林未浅大叫一声,来不及转身就往后连连退去,可身后恰好是一道低矮的门槛,她完全忘了这一点,脚下一绊直接跌坐在地上。 寒露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一面捡起地上石子往狗身上砸去,一面冲到林未浅跟前欲要扶起她。 只是她的手才碰到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娘娘,您怎么了?!” 林未浅浑身发抖,一只手遮着脸怎么也不肯拿开。 “不,不要,狗……我怕……” 寒露闻言,立刻明白什么,她急忙安抚道:“娘娘,那只狗已经被我打退了。” 话音刚落,才被石子吓得跑开的狗又重新龇牙咧嘴地吼叫着冲向林未浅。 怀里的人颤抖得更厉害了,寒露脸色煞白,只迟疑了一瞬便将林未浅整个人抱住。 这只狗不知为何发狂,她吓不住它,又带不走林未浅,只能拿自己来护着她。 眼看着疯狗就要扑到二人身上,忽然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声,而后有什么东西从空中一闪而过。 “汪呜——” 疯狗激烈惨叫,前腿忽然冒出鲜红的血迹,没能走几步就歪倒了下去。 “巴喜!”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寒露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抱起了那只疯狗。 是王玥! 寒露正要质问,余光却又瞥见另一道身影。 她面上一喜,立刻喊道:“王爷!” 不知何时出现的元鸷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正大步走向林未浅。 林未浅此刻根本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耳边仍然充斥着激烈的犬吠声,以至于元鸷弯下腰想要抱起她时,她差点整个人弹了起来。 “别怕,是我。” 元鸷嗓音低沉和缓,在林未浅面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或许是听见熟悉的声音,又或许是感受到了令人心安的气息,林未浅终于放下遮住脸的手,一双哭红湿漉的眼露了出来。 元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54849|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影因为泪水变得模糊,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恐惧还有委屈让她鼻尖发酸,不由自主地便伸出了双手。 元鸷顺势将她横抱起身,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住了她。 这个时候,席上的人也都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大多数人见到这个情景都吓得不敢吱声,唯有一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玥儿,你怎么了?!” 刘氏跑到王玥身边,看着她身上沾着血迹,当即冲着周围质问呐喊:“是谁,是谁伤了我家玥儿?!” “伤你家玥儿?” 顾宁湘匆忙赶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离开林未浅这么一会儿,竟能发生这样的事。 她虽然不知起因,可远比刘氏冷静理智地看明白现状。 她指着王玥和她怀里的狗,道:“你看看清楚,那是狗的血,倒是我们应该问问你家姑娘,为何她的狗会突然冲出来伤人?!” “什么?” 刘氏一惊,当即去检查王玥还有狗。 这一看,她直接愣住了。 王玥哭得泣不成声,抓着刘氏委屈地哭道:“娘,巴喜是不是死了,都是他,是他拿东西打的巴喜!” 她说着,手狠狠指向元鸷。 刚才他带着好几个人过来时,她还感叹此人生得好看,哪想下一刻他手中不知射.出什么,一下子打中了巴喜的腿。 欢喜瞬间变成惊吓与怒气。 王玥想要让刘氏给自己讨公道,然而刘氏一看元鸷还有他怀里抱着的林未浅,面色一下子变白了。 “他,他是……” 元鸷听到她的声音,冷锐的眸在她脸上扫过,并没有停留,而是看向另一头,那个与他一同来到这里的东营统领高绰。 “此事发生在你家院中,本王等着你和王家给出交代。” 元鸷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完,而后便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林未浅走出人群。 19. 第 19 章 回到王府,提前得到消息的陈府医立刻上前给林未浅诊了诊脉。 “如何?”元鸷问道,脸色依旧如同在高家时那样冷沉。 陈府医沉吟片刻,回道:“娘娘脉象还算稳定,应是受到惊吓暂时昏迷过去,下官会开一些安神汤剂,等娘娘醒来喂服即可。” “至于娘娘是否受了外伤,还需要先由寒露姑娘帮忙检查一遍。” 寒露一直在旁边守着,闻言下意识看向元鸷。 元鸷低头看了眼怀里安静沉睡的林未浅,迟疑一瞬后,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替她好好检查一下。” 寒露忙应道:“是!” 元鸷同陈府医去到外间,约莫半刻钟后,寒露从里屋走了出来。 林未浅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只是手肘、小臂处有轻微擦伤,还有脚后跟的位置因为撞到门槛出现淤青肿.胀。 陈府医查看过伤势后留下两瓶药膏,叮嘱寒露每日用药。 待到一切处理好,元鸷便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单独留在屋里陪着林未浅。 此时此刻,她的眼角处还隐隐泛红,卷翘的睫毛依稀挂着泪珠。 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让他一下想起在高家她抬眼见到他时寻求庇护的委屈目光。 “小可怜。” 元鸷低声念着,伸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意。 半个时辰后,林未浅终于醒来。 一睁开眼,自然先瞧见了床边坐着的元鸷。 一瞬间,她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我,怎么在这里?” 元鸷朝边上站着的寒露示意了眼,而后才道:“你忘了在高家发生过什么?” 高家…… 林未浅一怔,旋即想起什么,对了,她今日是去高家参加赏花宴,然后呢,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凶恶的犬吠声比记忆先一步出现在脑海中,她脸色霎时变白。 “狗……有狗要咬我……” 元鸷见她眼中再次浮现惊恐之色,立刻弯下腰轻声安抚:“别怕,没事了,那只狗已经被打跑了。” 林未浅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男人好看的脸:“跑了?” 元鸷点头:“嗯,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寒露端着托案走过来。 “王爷,药可以喝了。” 林未浅听到声音,转头看去,一见到寒露,立刻想起之前遇到狗之后发生的事,她连忙问:“寒露,你怎么样?那只狗有没有伤到你?” 寒露笑着摇摇头:“娘娘放心,奴婢一点伤都没有。” 闻言,林未浅这才松了口气。 她当时太害怕了,明明想要让寒露自己先走,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鸷从寒露那儿接过药,对她道:“你先退下吧,本王来喂。” 寒露看了眼林未浅,点头应下。 元鸷扶着林未浅起身,用一个软枕垫在她腰后让她靠在床头,而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药,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来。” 林未浅皱起眉头,苦涩的药味已经涌进鼻间,她忍不住问:“我已经醒了,还要吃药吗?” “这是安神的汤药,不是很苦,喝了以后你这几日睡觉都能安稳些,免得做噩梦。” 元鸷说得十分耐心,连声音都刻意放低,林未浅不好再拒绝只能闭着眼喝下。 即便这段时日她喝的汤药变多了,可已然不能习惯这种又难闻又难喝的药,她一言不发地一口接一口喝下,到最后甚至已经在强忍着胃里的恶心。 元鸷看出她的不适,连忙从碟子里取来一颗饴糖喂给她。 淡淡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林未浅的脸色才终于有所好转。 “怎么样?”元鸷问。 林未浅不想让他担心,点点头:“好多了。” 元鸷默了默,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怕狗?那只狗虽然叫得凶悍,但体型并不算大,你可以捡地上的石子丢它。” 林未浅一愣,过往那些不太好的记忆又一次涌了上来:“我……” 元鸷见她面色又难看起来,立刻说:“你若是不愿说不想说,不必勉强。” 林未浅摇头:“我只是,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元鸷安抚般说道:“你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也只是想多了解你几分。” 若因为回忆而让她承受痛苦,那他可以暂时不去了解。 林未浅听到他的话却微微怔住。 他想了解她,这个“她”到底是他眼前这个人,还是林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64891|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所代表的那个鄞王王妃呢? 可不管是哪一个,被人主动想要了解还是让她孤独多年的内心感到一丝温暖。 被了解就是在被在意着。 因为这一点,即便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林未浅还是开了口。 “在我十岁那年,我被狗围堵过,那是三只体型有大有小的狗,最大的那只狗当时已经到我腰的位置。” 元鸷只是稍微想象那个画面就忍住皱眉:“你在家中怎么会被狗围堵?” 林未浅一顿,抿唇回道:“是……是我弟弟。” 其实是哥哥林亦洛,但对林未清而言是弟弟。 “弟弟当时养了三只狗,有一天它们突然误闯进了我的院子,我吓得直接转身跑进屋里,结果狗也跟着跑了进来。” “我没地方逃,只好爬上墙边的架子,但那架子并不稳,再加上那三只狗一直在抓拱,我没站稳,直接摔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靠在架子边,没地方躲也没力气站起来,只能缩着身子用胳膊抱住脑袋,好在屋里动静闹得大,在狗就要咬到我的时候,嬷嬷从外面跑了进来赶走了狗。” 林未浅告诉元鸷的故事到此为止,可事实上在整个过程中并不只有她和三只狗。 林亦洛在狗跑进她院子没多久就找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制止狗,反而认为是她故意将狗引进自己院子,说要让她自作自受,指挥着三只狗一起围追她。 她逃到屋里,爬上架子,也是林亦洛帮着狗将她晃下来的。 并且她屋里的动静并没有引起院子外面的人注意,而是到点给她送饭的嬷嬷撞见,这才制止了狗咬她。 然而嬷嬷并不是真的关心她担心她,而是害怕她真的出事,自己多少会担责。 林亦洛对嬷嬷的插手很是不满,嬷嬷为了让事情平息直接把送来的饭拿去喂给那三只狗,说饿她一顿当作惩罚。 林亦洛对着那些饭菜很是嫌弃,还笑话说这些本来就是该给狗吃的,看着就没味。 林未浅对这一天记忆犹新,偶尔午夜梦回甚至还会被吓醒,那种被狗围追堵截无处可逃的恐惧,从架子上摔下来的疼痛,一声声凶狠的犬吠,尖利的牙…… 也是从那天以后,她对狗发出的动静无比敏感,哪怕狗离她很远,她都会害怕得走不动道。 20. 第 20 章 元鸷静静听完,一双漆黑的瞳仁幽深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他启唇,淡淡地问。 林未浅没有多想,回道:“林亦洛。” 元鸷眸光闪了闪,似是随意地轻嗯一声,然后看向她,安慰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以后我会保护你,什么狗也无法再近你身。” 林未浅望着他,心里对他的承诺竟没有任何怀疑。 “我也会努力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的。” 就像寒露做的和元鸷方才说的,其实那种小狗,她随便捡石子也能打跑。因为害怕而不敢动一步,不仅会害了她,甚至还会牵连别人。 若是今日寒露因为她被狗咬伤,她怕是会后悔、内疚到死。 两个人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是不是安神药起作用,林未浅渐渐有些犯困地打起哈欠。 元鸷见此,扶着她重新躺下。 “今日就早些休息吧,等明早一起来很多事也就抛到脑后了。” 林未浅原想说天还没黑呢,她这么早睡也太奇怪了,可眼皮却一点不听话地闭了起来。 元鸷伸手理了理她枕边散着的发丝,替她掖好被角后起身走到屋外。 “月隐。” 他低声唤道。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身黑衣的青年从屋顶悄无声息地一跃而下。 “王爷。” 元鸷看着他,沉声道:“日后你来负责王妃安全,她若离开王府,或是本王不在府中,你必须时刻注意她的安危,不可松懈。” 月隐沉默了下,却并没有任何质疑或追问,开口:“属下明白。” 他的语气始终如一的没有任何起伏,但元鸷清楚他的能力,也信任他的忠心。 这时,徐管事过来,道:“王爷,高家还有王家来人了。” 元鸷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问:“入府了?” 徐管事回道:“没有王爷吩咐,正门的护卫并未放人进来。” “既是如此,那就先让高家的人进来吧,让他们去前厅候着。” 徐管事垂眼:“是。” 元鸷并不急着去见人,回了一趟里屋,确认林未浅还好好睡着,这才不紧不慢地过去前厅。 等他到时,东营统领高绰以及他的夫人杨氏已经站在前厅中。 “末将拜见王爷!” “妾身拜见王爷!” 比起杨氏的一脸惶恐,高绰显然镇定许多,一上来就立刻呈上手中的几个匣子。 “王爷,末将听闻王妃娘娘身子虚弱,特意命人取了家中珍藏多年的千年人参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药材,请王爷收下。” 元鸷自坐到座位上后便未发一言,此刻同样没有回应。 他不开口,徐管事便不能上前去接高绰手中的东西,于是高绰就只能这么僵着一直举着匣子。 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杨氏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突然,元鸷终于开口,却是对着一直低头的杨氏。 “本王也是今日才知,杨夫人平日就很爱办这些宴会,昨日茶会,今日赏花宴,可既如此热衷,怎么连一条狗也管不住?” 杨氏一惊,忙抬头解释:“王爷,这都是意外啊,谁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就遇上那只狗了……” 话没说完,元鸷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王妃的错,你们院子里那条路平日都不走人,是走狗的?” 杨氏面色僵住,随即抬手在自己嘴巴上一扇:“是妾身说错话!王、王妃娘娘受了惊自然是妾身招待不周,管理不严!都是妾身的错!” 元鸷冷冷睨着她:“杨夫人该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未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本王劝你日后就别再办宴会了,毕竟要是下次直接闹出人命……可就不妥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飘飘,可杨氏却生生吓得滴出了冷汗。 元鸷说是“劝”,后面那句话却更像是威胁。 她心底发寒,颤着声道:“是,是,妾身再也不办了……” 元鸷不再给她眼色,转而看向还举着匣子的高绰。 “高统领,今日之事看似与你无关,但本王却觉得你难辞其咎啊。” 高绰脑袋半垂着,手臂发麻,听到这话却压根无从反驳,眼底划过一道恨意,咬牙道:“是,末将知错!” 元鸷对他的顺从并没有露出多少满意的样子,只不轻不重道:“知错也得知错在何处,统领这些年忙于军中事务,内宅之事疏于管理,这样吧,你便在家中反省半个月,处理处理家事,如何?” 明知这话不是在同人商量,而是命令,但高绰还是没能忍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王爷!末将在军中十数年从未告假,大小事宜也都得经过我的手,怎么能突然间离开呢?” 元鸷目光森冷,薄唇动了动:“你的意思是东营还离不得你了?” “我……”高绰一滞,哪怕他心里的确这么想,可也不敢这么说,“末、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毕竟是半个月……” “这只是初定半个月,你若反省不出什么,那便一个月、两个月……直至你反省明白为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74515|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高绰还要再说什么,但看着元鸷不容反驳的姿态,想说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们之间远不止一级,整个鄞州都在鄞王管辖之中,岂是他一个东营统领能质疑反抗的? “……末将认罚。” 杨氏听着身边丈夫咬牙应下,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原想着能让高绰帮忙求个情,现下也是再不敢开口。 到最后,夫妇二人只能带着大大小小的补品原模原样离开。 而刚走出前厅不久,在一个旁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高绰停下了脚步,回身一巴掌扇在杨氏脸上,怒斥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杨氏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住了脸,哭道:“不是相公你说这段时间可以多和王家来往吗,他们因为王浩的事恨鄞王,是能同我们联手……” 话没说完,高绰脸色一变,立刻喊了闭嘴。 他望了眼四周,才低声道:“我们还没离开王府呢,多嘴什么!” 杨氏看着自己丈夫眼中的恨意,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痛,不敢再开口。 “哼,”高绰回头瞟了眼前厅的方向,嫉恨道,“不过就是仗着皇嗣的身份,碰运气打赢过几仗,元鸷……老子迟早要让他后悔!” 前厅这边,元鸷依旧懒懒坐着,刚轻啜了口茶,底下有人来报。 “王爷,王家人还在大门外请见。” 元鸷神色淡淡,放下茶盏,抬眼:“让他们进来吧。” 他这边不紧不慢,而另一头王家几个一听终于能进府,几乎是跑着来到前厅。 一进去,第一时间齐刷刷跪了下去。 元鸷眼皮一掀,视线缓缓在那一个个脑袋上扫过。 “人来的倒是不少。” 一家三口还带着一条狗。 跪在最前面的王从有埋首在地,姿态卑微极了。 他愧疚又忐忑地说道:“王爷,今日的事实在是我女儿无心之失,她已经知道错误,答应将巴喜交给王爷任凭处置!” 话音落下,跪在后面的王玥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 元鸷眉头紧蹙,对这哭哭啼啼的声音不耐烦得紧。 他没由来地分了下神,想到林未浅流泪哭泣的模样,心里不仅没有厌烦,反而心疼又心软,恨不得替她……一点点地吻去泪珠。 可这事目前只能想想,还不能吓到她。 元鸷喉间发紧,匆忙回神,忍住直接将王玥丢出去的冲动,不耐地对地下跪着的人道:“你以为本王是在同一只狗计较?” 21. 第 21 章 王从有还没说话,一直在为巴喜哭的王玥突然抱着巴喜站起身,一脸忿忿地看着主位上的人,道:“我爹都已经说要把巴喜交给你们处置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王从有听得在大热天冒出涔涔冷汗,连忙转身去拉王玥:“胡说什么,快跪下!” 刘氏在一旁也害怕地帮忙拉扯,然而王玥不知哪来的倔劲,咬着牙不肯动,一双眼还直直瞪着元鸷。 元鸷轻嗤一声,冷冷道:“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挺勇敢的吧?一条狗都管不好的人,在本王眼里连狗都不如。” 王玥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骂自己,本就满是气愤的脸此刻更是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 元鸷连余光都懒得再分给她,只对着王从有道:“本王素来没什么好耐心,今日若不能让本王解气,你该知道后果。” 最后几个字几乎就是要挟。 王从有能在鄞州地界将当铺生意做得这般大,又岂是泛泛之辈,他听出元鸷话里深意,眼眶不由地红了。 元鸷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想好了吗?” 茶盏放下,考虑的时间结束。 王玥和刘氏还一脸茫然,却听王从有强忍着情绪说:“小的愿意交出女儿王玥,任凭王爷……处置!” “爹?!” 王玥一声惊呼,刘氏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从有:“老,老爷你说什么,玥儿可是你的亲女儿!” 王从有红着眼不说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身后的妻女。 元鸷冷眼瞧着,问:“想清楚了?” 王从有一顿,眼里又恨又痛,可他不敢抬首,反而重重在地上叩了个头:“只求王爷饶过王家上下。” 元鸷睨着他,意味深长道:“只要你不动不该有的心思,本王自然不会动你王家。” 王从有身体一抖,声音瞬间苍老些许:“小的……不敢。” 元鸷闻言轻笑了下,似乎并不相信,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徐管事示意了一眼。 徐管事会意,立刻喊人上前。 “将她绑到长凳上。” 王玥正哭着,突然被人架着胳膊强行拖到了长凳上。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娘,爹,救我——” 王玥哭喊着,试图挣扎却很快被紧紧绑住。 刘氏想要上前去救女儿,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护卫扣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徐管事道:“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元鸷瞥了眼厅外,淡淡道:“那便先杖三十吧。” 话音一落,王玥顿时哭喊出声:“不要!我又不是故意让巴喜冲撞王妃的,况且它也没有咬伤王妃,不过是害她摔了一跤,你就要打我三十杖!三十杖是会死人的!” 她拼命挣扎,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王从有到底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终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求情道:“王爷,玥儿她才十五,身子骨都还没长好呢,真要三十棍下去怕是命都没了,求您收回成命啊!” 王玥听到这话,抬头满怀希望地看向主位上的人,然而这个曾经第一眼让她觉得生得无比好看的男人却面无表情,只冷冰冰地吐出一番话:“王掌柜不说,本王还以为你女儿才五岁呢,你既开口,那便陪着她一起受这三十杖吧,子不教,父之过,多亏王掌柜提醒,本王倒是差点忘了。” 王家三口一瞬间都惊愣在原地,王从有更是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 王玥彻底放弃希望,流泪看着自己爹也被架上长凳。 元鸷对受刑的画面不感兴趣,站起身准备回去栖逸院,走出两步,却忽然想到什么,侧过身看向王玥:“你是不是故意纵狗伤人,自己心里应当清楚,你也该庆幸那畜牲未曾伤王妃一分一毫,否则今日等着你的就不止这三十杖了。” 说罢,不等她是何反应,转身离开。 前厅方向传来王玥还有王从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路过的丫鬟小厮皆听得胆战心惊,唯有元鸷依旧神色漠然。 回到栖逸院,元鸷直接去了寝屋,在见到林未浅安然酣睡的面容后,一张冷冰冰的脸才终于回温。 徐管事跟在身后想要提醒他还有公务要处理,没来得及开口,就和寒露一并被打发了出去。 元鸷今日什么事也不想做,索性褪去衣袍歇在了林未浅身边。 屋外,寒露尴尬地看向徐管事,问道:“王爷和王妃都歇下了,那晚膳还要送吗?” 徐管事定定看着寝屋大门,沉默半晌说:“不必了。” 寒露哦了一声,徐管事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林未浅这一觉睡得极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84497|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被寒露唤了好几声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着依旧亮堂的屋子,下意识问:“还没入夜吗?” 寒露一顿,忍俊不禁道:“哪是还没入夜啊,已经是第二天了,娘娘。” “什么,第二天了?”林未浅很是惊讶,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对了,王爷呢?” 寒露回道:“王爷昨儿陪着娘娘也早早歇下了,所以今日天还未亮就起来去了书房,听昨日徐管事的说法,应该是有要事处理。” 林未浅不由感到奇怪:“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寒露想了想,说:“应该是那安神药的作用吧,不过您一醒来,气色明显好多了。” 林未浅这一觉睡了足有七.八个时辰,自然肚子也空得慌,用早膳时一不小心就给吃撑了。她决定出门去散步消食,只是才走出寝屋,就见一个丫鬟神色奇怪地走了过来。 “王妃娘娘。”丫鬟福身行礼。 林未浅问道:“你怎么了?” 丫鬟却是不语,反而看向了寒露。 林未浅察觉到异样,转头问寒露:“她是来找你的吗?” 寒露迟疑着,好半晌才解释道:“她应该是来通禀知州夫人还未离开的事的。” “知州夫人?”林未浅一怔,眼中染上喜色,“你是说婉姐姐来了,怎么不过来栖逸院找我?” 寒露轻咳一声,说:“不是不过来,而是……王爷吩咐不许旁人打扰娘娘您休息,让我们请知州夫人离开,但知州夫人知您未醒,心下担心,就一直没走。” 林未浅一听,大概知晓了情况,想起元鸷此刻在书房,便直接转道过去。 书房外只有徐管事一人守着,见林未浅远远走来,眉心微皱。 “娘娘怎的过来了?” 林未浅此时一心念着顾宁湘,并未注意到对方眼底的不喜,问道:“我可以进去见一见王爷吗?” 听到此话,徐管事眉头皱得更深了:“娘娘,王爷还有事情处理,且是有关边疆的大事,您还是先回去吧。” “这样啊……” 林未浅听完,心里虽有些失落,但也清楚孰轻孰重,决定回去自己主动去见顾宁湘。 然而她刚要走,书房里忽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王妃来了?” 22. 第 22 章 林未浅顿住,下意识看向徐管事。 徐管事垂眼走到门边,回道:“是,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屋里的人几乎没有半点迟疑便说出了这话。 徐管事闻言,也只是微微一顿,随后推开门请林未浅进去。 林未浅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徐管事似乎并不喜欢自己来打扰元鸷,她有些羞愧,可元鸷既开了口,总不能这时候突然后悔又不进去。 她快步走进屋里,打算尽快说完顾宁湘的事。 元鸷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你怎么过来了,可用过早膳?” 林未浅点头:“其实我过来就是想同你说件事。” 元鸷挑眉,一下便看出她神色间的匆忙,问道:“怎么了?” “婉姐姐过来看望我,你能不能让人将她带进来?” 本以为这话清晰明了,可谁知元鸷面上一顿:“婉姐姐?” 这下轮到林未浅愣住了。 她道:“婉姐姐就是顾宁湘,知州郑玄的夫人啊,你不知道吗?” 元鸷忽而想起郑玄偶尔在自己跟前念起“婉儿”二字,明白了什么,说:“婉是顾宁湘的小字?” 他有些意外:“你们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林未浅不好细说,又怕耽误他太长时间,语气不由地有些着急:“你先别管这么多了,快派人将婉姐姐领进来吧!” 这般急切娇憨的模样,倒叫元鸷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同我撒娇?” 林未浅一怔,脸微微泛红。 她一着急,都有些忘了分寸了。 “我,我不是……” 元鸷见她小脸纠结,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忍不住勾唇:“罢了,原本是想让你好好清净歇养几日,但你既同她关系不错,就叫福嬷嬷派人将她领进来吧。” 得到想要的回答,林未浅高兴得忘了方才的“撒娇”,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开,可刚走出两步,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元鸷见她匆匆要走原有些后悔答应得这么早,谁知她突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林未浅回过头看他,迟疑着咬唇问道:“你……有没有表字啊?” 也是顾宁湘的事让她忽然想起像元鸷这样的身份,定然也会有一个表字。 果然,元鸷只微微愣了下便点头:“先帝离世前曾为我取字景之,景行行止的景。” “景之……真好听。” 林未浅低低念了遍,心里有所期待地问:“那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元鸷顿了顿,看着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唇角缓缓勾起:“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嗯……也可以喊我相公、夫君。” 林未浅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两个称呼代表着什么,面颊瞬间发烫。 “我,我去找婉姐姐了,你,你好好处理公务吧!” 说完,连看也不看元鸷一眼就转身跑了出去。 随着她的身影在门边消失,元鸷嘴角慢慢落了下来,眼里的笑意也顷刻消散。 景之这个字是先帝在他二十岁时为他取的,那个时候他刚被封为鄞王,即将前往封地鄞州。他和先帝关系僵冷多年,直到那时才有所缓和,但即便如此,他对这个由先帝取的表字依旧无法生出太多认同与喜爱,甚至心底隐隐排斥,因此若非林未浅突然询问,他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字。 另一边,林未浅提前让寒露去通知候在寝屋外的丫鬟,叫她去前厅将顾宁湘请进来,自己则慢一步往回走。可走着走着,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她只顾着好奇,冲动问了元鸷表字,她忘记除了元鸷,林未清也一定会有,而她却压根不知道,也不曾问过寒露。 当时若是元鸷反问她的表字,她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92230|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岂不是立刻会被怀疑身份? 林未浅庆幸这样的事没发生,可下一瞬又忍不住去纠结为什么元鸷不好奇她的表字,毕竟她是这般在意,想要更了解他几分。 如此矛盾,以至于林未浅一时间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失落。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走了回去,在前院的凉亭里坐着等顾宁湘。 一刻钟后,没等她厘清思绪,顾宁湘便到了。 林未浅一开始还没发觉,是寒露唤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注意到跟前的人。 她茫然的脸上一下满是惊喜,一双眼紧盯着顾宁湘,立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婉姐姐,你可算过来了!” 顾宁湘秀眉一扬,看她:“我倒是早来了,可是你家王爷不让我见你啊,要不是我坚持等你醒来……” “是我睡得太久了,陈府医开的安神汤实在有用,一闭眼就睡到了现在。”林未浅不好意思地说道。 顾宁湘见她真以为自己生气了,噗嗤笑道:“同你玩笑的,也是我心急,本该先递帖子的。” 林未浅看她的确没放在心上,这才松了口气。 寒露见二人聊得正欢,转身去准备茶点。 这时,顾宁湘忽然叹道:“不过我也算彻底见识到王爷待你是如何仔细妥帖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有,有这么夸张吗?”林未浅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算夸张吗?”顾宁湘想到什么,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可知就在昨日我准备出发去高家之前,郑玄交代过我什么?” 林未浅不解,怎么又和知州扯上关系,问:“知州大人?他说了什么?” 顾宁湘靠过来,轻声道:“他说王爷前一日找过他,让他嘱托他的娘子,也就是我,在赏花宴上多多照顾王妃,也就是你——” 说着,顾宁湘还十分俏皮地同她眨了眨眼。 23. 第 23 章 林未浅不由怔愣,脑子里开始回想昨日到达高家后发生的一切。 所以元鸷虽然嘴上说着任由她选择去或不去,但其实心里也一直担心着她。 她不仅没注意到这点,甚至还在为一个表字开始纠结元鸷是不是不在意她,别说是元鸷,便是她自己也是因为顾宁湘才记起有这么一件事,过去她压根不曾想起。 元鸷关心她早就有迹可循,何必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林未浅一时间心中豁然开朗。 顾宁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自己关心她纯粹是出于元鸷的交代,不由解释道:“不过虽然是王爷嘱托在前,但后面看你乖巧的模样,连我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你,我现在是真的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 林未浅听到这话,心下又是一暖。 “我也将你当作自己的姐姐。” 从小缺失亲情的她,被人在意着,保护着,林未浅觉得今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姐妹两个就此约定日后要时常往来。 经过高家赏花宴一事后,鄞州城中无人再敢去找林未浅的麻烦,同时也都知晓鄞王元鸷有多么重视王妃。 为此,一些试图攀附元鸷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几乎每日都有大量的帖子送到王府。 林未浅是个喜静的人,何况赏花宴过后,她愈发明白自己处理不来这种人际交往的事,因此对这些帖子无比心烦。 元鸷一回来就见她对着一桌子帖子叹气,眉头微扬,走过去直接将那些帖子一把拂开。 “啪嗒啪嗒——” 帖子落了一地。 林未浅微微一惊,抬头看他:“你怎么把它们都丢了?” 元鸷坐到她身边,很是淡定地说:“让你如此困扰,早些丢了也好,日后也别让人送进来了。” “可,可要是有什么重要的帖子呢?” 林未浅有些迟疑,突然间又想到什么,连忙从凳子上离开,蹲下.身在那一堆帖子里翻找着。 元鸷看她动作,微皱眉:“你找什么?” 林未浅仰起脑袋,脆生生道:“里头还有婉姐姐的帖子呢,都被你一下弄到地上了。” 元鸷一顿,轻咳了声,随即屈膝也蹲了下去。 “你,你做什么?”林未浅吓一跳。 “弥补错误,找回顾宁湘的帖子。” 元鸷低头认真翻找,高大的身形同林未浅挤在一处,这副模样落在林未浅眼中竟莫名生出些许可爱来。 好在顾宁湘的帖子就在最上面一层,没一会儿就被眼尖的元鸷挑了出来。 他粗略瞥了眼帖子的内容,递给林未浅:“你是想应她的邀请?” 林未浅点头:“我原本就只想接这个帖子,可是又怕别家的人知道后不太好……” 这一点还是寒露提醒的她。 她现在是鄞王王妃,一言一行都可能代表着鄞王的心思,她若厚此薄彼,去了这家不去那家,只怕没两天城里就会传出鄞王与知州私交过重,从而轻慢鄞州其他官员。 元鸷定定看着林未浅,自然明白她的顾虑。 他将她拉起身,嗓音温柔道:“你不必为此纠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见谁就见谁,旁人若敢多嘴自有我来教训。” 林未浅听着这霸道的话语,有些想笑,又忍不住反问:“那他们若是因此指责你呢?” “指责我?”元鸷眉尾一扬,眼底既有肆意又有不屑,“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机会张这个嘴。” 林未浅怔怔看着他,心口处莫名发烫。 元鸷是张扬又耀眼的,他果敢霸道,不受拘于世人眼光,好像就算将他丢进幽暗不可见底的深渊中,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出一道光来。 而这与她截然不同。 她就像长在深渊中的一棵小草,从来没有什么远大的期望与所求,只想永远藏在那个角落里,活着便是唯一的念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05371|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以为这样的自己在看见光芒闪烁时会下意识逃避远离,可事实上呢? 当她看着元鸷时,心口竟也不受控制地鼓噪,热烈起来…… 隔日,林未浅应顾宁湘相邀,与她一同去了城南野地鄞河边垂钓。 林未浅自然是不熟悉垂钓的,不过好在顾宁湘十分耐心,硬是将她教的亲自钓到了一条鱼。 一上午,两个人外加寒露和顾宁湘的丫鬟三喜,一共钓到了六条鱼,其中四条都是顾宁湘钓的。 顾宁湘唤来随行的小厮:“将这几条鱼送去清风楼。” 说完又转头看向林未浅:“我们今日便在清风楼用午膳吧?” “好,”林未浅应道,却又奇怪,“不过,把鱼送去清风楼做什么?” 顾宁湘笑着未答,一旁三喜则道:“娘娘应是不知,我家夫人的娘家正是清风楼东家,平日里夫人喜欢垂钓,总是自己钓了鱼送去酒楼,让那里的大厨做成各种带鱼的菜肴自己品尝。” 林未浅还真不知这其中关系。 “头先王爷曾带我去过一次,他也没有同我说。” 顾宁湘不甚在意道:“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若不是今日要带你去,只怕我自己也记不得要提。” 小厮将马车牵到跟前,几人便不再多说,上了马车直奔清风楼而去。 顾宁湘是从小吃惯了清风楼的,比起元鸷只点特色菜品外,更明白一些不甚起眼的菜其实味道绝妙,因此到了清风楼,这点菜的活自然是交给她。 等菜的间隙,雅间外的走道上突然传来争执的喧闹声,不过很快就有小厮来阻拦,没一会儿又安静下去。 这时,几个小厮端着菜走进来。 顾宁湘状似不经意地问:“方才外面是谁在吵闹?” 小厮都是认得顾宁湘的,立马回道:“是从兴当铺王掌柜的侄子同几个年轻公子起了口角。” 顾宁湘闻言,眼底浮现出一丝嫌恶之色。 24. 第 24 章 小厮们很快离开,等门重新合上,林未浅不由好奇问道:“婉姐姐似乎很讨厌那个王掌柜的侄子?” 顾宁湘脸色还有些冷淡,但开口时还是尽量柔和些:“我不只是讨厌他,而是讨厌王家人。” 林未浅下意识想起那日在高家顾宁湘看见刘氏母女时微变的脸色。 “他们得罪过姐姐?” 顾宁湘一顿,叹了口气:“此事真要说起来,可能还有人会觉得是我小气,但不管旁人如何想,我还是不会改变任何决定。” 她解释道:“你也知道王家在鄞州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懂得知足,可王从有十分贪心,又认为想要在鄞州彻底站稳脚跟必须同官宦人家结亲,于是四处给王玥相看人家。” “正巧,郑家同那刘氏娘家算是远亲,王从有便打着亲上加亲的名头想要将王玥嫁给郑玄做侧室。” “什、什么?!” 林未浅一脸惊讶。 “旁人都说郑玄身为知州,纳个侧室并不过分,连我那位婆婆也劝我接纳王玥。我同她解释这也是郑玄自己的意思,可她压根不信,不只是我婆婆,便是王家人也都觉得是我嫉妒心太重,没有容人之量……” “太荒唐了!”林未浅听得生气,“你同郑大人夫妻和睦,为何他们偏要将另一个女子牵扯进来,况且做侧室有什么好的,那王从有也压根没将他女儿当人,都是为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她气得小脸鼓鼓,面颊都有些泛红。 顾宁湘原本也还气着,见她如此,反倒忍不住弯起唇角:“你不觉得是我没有容人之量?” 林未浅瞪大眼睛:“这是自然!婉姐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有眼睛能看得见,况且夫妻不就是两个人吗,有第三个人……苦的也是女子,又怎么可以指责姐姐你无容人之心。” 她不懂别的,但她自己就是侧室所生,她的生母甚至连命都没能保住。 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可从父亲待她的态度便能猜到当年她娘亲生产遇到危险,只怕连个稳妥的大夫都没有。 顾宁湘倒是有些诧异林未浅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她没有所想,只当林未浅通透,将这样的事看的明白。 “是啊,苦的都是女子……” 如今郑玄同她正是情深似海,不可分离的时候,但以后呢? 顾宁湘轻叹一声,不愿再想:“罢了,不说这些,饭菜都快凉了,快吃吧。” 林未浅还是第一次在顾宁湘眼中看到几分无奈与失意,她想劝慰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不由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多问了。 两个人用着午膳,吃得快差不多时,房门再次被人叩响。 顾宁湘拿过帕子擦拭了下唇畔,应道:“进吧。” 小厮走了进来,林未浅转头看去,发现他手里端着的盘子竟冒着一层浅浅的白气。 “这,这是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探头看去。 顾宁湘示意小厮退下,而后将那冒着“白烟”的浅口白瓷盏推到林未浅跟前。 “这是清风楼近来最受喜爱的一道冷饮子,名叫冰雪冷元子,你尝尝。” 林未浅第一时间被那瓷盏中一颗颗小巧的“雪球”吸引,下意识拿起小勺准备舀一颗入口,然而刚要张开嘴,她忽地想起这正是之前元鸷带她来时没能吃到的那一道点心。 顾宁湘见她停住,奇怪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林未浅原本想要解释,可眼看着这雪白软糯的丸子在嘴边,她又觉得就吃一点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况且她近来都乖乖吃药,身子应该好些了才是。 于是她笑着对顾宁湘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闻着有一股清香,好像很好吃。” “是啊,而且冰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19541|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凉凉的,正适合在这三伏天里尝。” 林未浅觉得顾宁湘说得在理,眼下天正热着,吃了也没什么。 她没再犹豫,将勺子里的丸子送进嘴中,软糯冰凉的口感带着清甜的味道,一下子让她没了顾虑,连吃好几口,直到感觉胃里微微撑着,她才不得不停下。 用完午膳,林未浅同顾宁湘告别,各自乘马车回家。 路上,她忍不住将吃了冰雪冷丸子的事告诉寒露。 寒露很是震惊,道:“王爷对娘娘您的身子很是注意,大热的天连冰盆都不让放在寝屋里,若是被他知晓此事,那该怎么办?” 林未浅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小声对寒露说:“他一定会生气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瞒着他。” 寒露看她忐忑的模样,自是不忍责怪她,想了想又道:“您倒也不必如此担心,况且若是王爷真的生气,您也可以哄好他啊。” 哄? 林未浅不太明白,好奇问道:“该怎么哄?” 寒露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以前大姑娘屋里有一些别家姑娘送的话本子,奴婢偶然瞥见过,里头那些郎君每每生气,小娘子便会在那郎君脸侧亲上一口,就那么一下,郎君就转阴为晴,两个人继续恩恩爱爱。” 话本子里郎君和小娘子本就是缱绻情深的夫妻,生气闹别扭更像是二人打情骂俏,所以小娘子一个吻,郎君便立刻硬不下心肠。 寒露虽不见林未浅说过同王爷有多么恩爱,但就她看来,王爷待林未浅还是十分看重的,话本里的法子说不定真有用。 林未浅听完寒露的话,心里却在诧异,生气的时候别人亲一亲就能心情好转,真有那么灵验吗? 她没读过话本子,自然心有怀疑,便没真的将这事放在心上,想着只要瞒好,也就不必谈什么哄不哄的。 可她想得简单,哪知夜里却出事了。 25. 第 25 章 这天晚上,元鸷难得空闲,早早便同林未浅一起歇下,但一个时辰过去,林未浅小腹突然开始刺痛。 她起初以为只是疼个片刻,想要忍一忍不让元鸷发现,结果到后面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一个没忍住便痛得呻.吟出声。 元鸷很快惊醒,转脸一看林未浅蜷缩在衾被中,脸色瞬间一变。 “你怎么了?!” 林未浅疼得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轻微摇摇脑袋。 元鸷拉开帷帐,让烛光泄进来,这才发觉林未浅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有犹豫,立马朝外喊道:“来人,传府医!” 陈府医就宿在王府中,但从自己的住所来到主院也得花费一刻钟左右。 他匆匆赶到,正要行礼时却听元鸷急道:“先看王妃情况!” 陈府医这才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林未浅,他一看她缩着身子,打冷颤还喊疼的样子,心里就有了数。不过为了谨慎,他还是先诊脉而后开口询问:“娘娘今日进食如何?” 林未浅自然是疼得没法张口,元鸷则迅速道:“她今日吃的与我都一样……只是午膳不在府里。” 说到这里,他心下一顿,立刻让人传寒露过来。 寒露进来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又听元鸷询问,也顾不得别的,只好将林未浅在清风楼吃过冷饮子的事坦白。 说完之后,元鸷的脸色低沉得可怕。 寒露已经做好被责罚的准备,可下一瞬元鸷却沉声对陈府医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立刻不疼?” 陈府医经验老道,回说:“下官可以开个方子,能暂时镇痛。” “不过,”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看着元鸷,“娘娘若不能严格忌口,之前养起来的身子怕是要白费功夫了,这么一遭,对娘娘而言,身体损耗远大于我们常人。” 林未浅疼得意识模糊,但还是听见了这番话。 她下意识去看元鸷,就见他绷着一张脸,薄唇紧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寒气。 元鸷对她定是失望极了,先是偷吃了冷食,后又对他隐瞒,她实在糟糕。 林未浅不愿再想,放任自己因为疼痛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大亮。 屋里静悄悄的,她以为没人,正要喊寒露,却听到缓缓脚步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靠近了床榻,将帷帐一侧拉起。 “王爷……” 林未浅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都懒得来看自己了。 她想要道歉,但还没开口就见他手里还端着个碗。 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苦着脸:“这是药吗?” 怎么闻着比之前得还要苦? 元鸷却未答话,沉默地在床边坐下,动作十分熟练将林未浅扶坐起身,重新端起药碗,拿起瓷勺…… 林未浅愣愣地看着递到嘴边的药,有些弄不明白元鸷的心思。 他好像还是很关心自己,但依旧脸色沉沉,而且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个字也没说。 林未浅心里不解,决定先将药喝了再同他好好解释一番。 今日这药实在是苦,又苦又涩,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喝完,林未浅忽然察觉到不对。 元鸷没有像过去一样在喝完药后给她饴糖! 明明喂药、擦嘴,一件不落,偏偏不给她饴糖,这是何意? 林未浅嘴里苦涩,心中更是一团乱麻,眼见着元鸷就要起身离开,她终于没忍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元鸷停下来了,但也只是没有走,眼睛淡淡扫过她的手,仍旧没说话。 林未浅愈发慌张,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一遍遍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说完,瞥了眼元鸷,他的脸还是紧紧绷着,虽然没有要甩手走人的样子,可整个人依然冷冰冰的。 林未浅有些无措,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时,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日寒露同她说的那个哄人的法子。 元鸷现在应该是很生气,正是用这个办法的时候。 她不由自主地朝元鸷脸上看去,刚巧,此刻他的侧脸对着自己。 她忐忑无比,一双唇瓣被抿得通.红。 不管了,试试吧! 林未浅下定决心,闭着眼一下凑到元鸷身前,然后在他察觉到动静,转过脸的瞬间一口亲在他的脸侧。 “啵”的一声,动作很快。 亲完,她就立刻坐回了床上,然后满是紧张地看着他。 元鸷瞳孔一震,身体还微微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垂眼看向她,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你方才……是做什么?” 林未浅听到这话,压根没有注意到对方极力克制的语气,心下失落极了。 寒露口中,郎君脸色立刻阴转晴根本没有出现,甚至……元鸷都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她很是挫败,也不敢再看元鸷的脸,垂下脑袋,闷闷地回道:“我在哄你,可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元鸷闻言,眸色转深,嗓音微哑着问:“谁教你的?” 林未浅已经不敢再有隐瞒,咬了咬唇说:“寒露说的话本子里教的,明明里头的郎君被娘子亲了一口就不生气了,可我却没能做到。” “你做的倒也没错,只是……”元鸷视线落在她乌黑的发顶,幽幽道,“我与书中的郎君不同,这法子能哄他,却不能哄我。” 林未浅听得怔怔的,抬起头来,软声问道:“那你应该怎么哄?” 元鸷凝着她的眸。 “你当真想知道?” 林未浅心头一跳,元鸷此刻的目光就像是深渊中的旋涡,让她隐隐觉得危险,却又不自觉地被吸引进去。 “我,我不想你生气……” 言下之意便是她想知道。 元鸷似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薄唇微微勾起。 “我教你。” 话落,不等林未浅再问,他便俯身而下。 修长的指虚虚抬起了她的下颌。 林未浅轻眨着眼,正疑惑他要做什么时,他忽然低头,冰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 元鸷并没有深.入,也没有停留太久,在她瞪大着的双眼注视下很快直起身子,松开了她的下颌。 “学会了吗?” 他低声问着,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 林未浅下意识抿了抿唇,还有些茫然:“这样就可以吗,你不生气了?” 元鸷抬手摸了摸唇,眉头一挑:“嗯,不生气了。” 林未浅心里觉得这个嘴贴嘴的办法有些羞人,可听他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面上浮现喜色:“那就好!” 她暗暗将这个法子记住,然后才问:“今日为什么没有饴糖?” 元鸷听出她话里的委屈,伸手在她鼻尖处一点,语气却严肃道:“若是不记得今日的苦,只怕你下回还是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林未浅从半夜闹腹痛开始就已经后悔贪那一口吃食,现下自然乖巧认错:“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 她那小眼神亮晶晶的,倒是的确诚恳。 元鸷想起她刚才皱着脸喝药的模样,弯腰从床头方凳上拿过一个油纸包。 林未浅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 元鸷将油纸打开,露出了里头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红果儿,而后才道:“我从衙署回来时路过街头买的,正好弥补今日没有的饴糖。” 林未浅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是糖堆儿!” 她很早就听说过这种用糖裹着红果儿的零嘴,以前难得同家人一起过节的时候就见过,只是一贯看她不顺眼的林亦洛总是时不时挑她的刺,她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通常都不敢去拿这些漂亮的零嘴。 林未浅掩饰不住的喜悦,都忘了自己身为“林未清”不该因为这么点吃的惊讶激动。 元鸷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温声道:“红果性温,但也不能多食。” 林未浅点头答应,捏了一颗放进嘴中。 酸酸甜甜,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我放着,剩下的待会儿和寒露一起吃!” 元鸷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微勾:“随你。” 经过这次的事,林未浅吃食方面的禁忌又严格起来。元鸷就不必说了,除非外出公务,只要他在家中,必定顿顿盯着她用膳。 而除他之外,福嬷嬷成了最为严厉的人。 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是送到林未浅这儿的,福嬷嬷都要细细查上一遍。 连寒露这样细致惯了的都忍不住感叹福嬷嬷的小心谨慎。 只是吃食这方面,林未浅本身就不是特别注重,先前那冷元子也是因为一时新奇没忍住。对她而言,近来最难受的其实是鄞州连着一个多月未有雨水,加上还未出伏,热得她一整日连话都不想说。 尤其是夜里,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 偏偏她的身子状况没办法一整晚都用冰盆。 若只是她自己这样也便罢了,元鸷也得陪着她如此。 林未浅自然无法心安理得地继续,提出与他分床而眠,可这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否决。 于是元鸷决定带着她去到城外凤溪山上的庄子避暑。 这座庄子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不仅冬暖夏凉,而且庄里还有一处天然的汤泉,十分适宜林未浅调理身体。 林未浅听后很是期待,与寒露早早便将行李收拾了出来。 三日后,林未浅随着元鸷来到了凤溪山庄子。 这次跟来的除了寒露、徐管事,还有负责调理林未浅身体的陈府医,而福嬷嬷则留在王府,负责照看府中一应事务。 入了庄子,便有一位姓方的管事陪同着来到一个小院。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将蝶月院打理干净。”方管事道。 林未浅望着这个小院,不算很大,但各处陈设却都瞧着十分簇新。 她有些意外,转头问元鸷:“不是说以前你也来过这儿避暑吗,为何是新院子?” 元鸷看向院子西面,说:“这间小院离汤泉最近,更方便你过去。” 林未浅一愣,而后扬起嘴角。 “那你呢,也住在这里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21514|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元鸷挑眉看她:“你我是夫妻,我不住这里,你想让我去哪儿?” 林未浅笑笑,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对了,过会儿我要去趟书房,你便让向嬷嬷带着在庄子里逛一逛,熟悉熟悉。” 林未浅闻言,问道:“你是不是很忙?” 来到城外,处理公务也变得不方便起来。 元鸷笑了笑:“只是想尽快处理完一些事,这样之后才能安心陪你。” 林未浅知道他这是在安抚自己,不想让他分心,只好点头:“那你快去忙吧,我自己先逛。” “好。” 元鸷低低应着,余光却朝不远处一棵树上瞥了眼。 虽说庄子是自己的地盘,可毕竟不如王府守备森严,这次出来,他已经提前吩咐月隐暗中保护林未浅。 林未浅并未注意到元鸷的视线,她由向嬷嬷领着朝着前头的花园走去。 向嬷嬷算是庄子里的老人,为人和善亲切。 “娘娘这段时日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好。” “有劳嬷嬷了。” 林未浅说着,转头忽然瞧见一座小木桥。 “桥的另一头是哪儿?” 看着也像个院子。 向嬷嬷一顿,回道:“那是雀云院,是……” 话未说完,雀云院中就走出来一人。 一袭水红长裙,衬得来人肤白明艳。 那人显然也瞧见了她们,面上划过一丝诧异,当即将她们喊住:“向嬷嬷,你身边的人是谁?” 向嬷嬷脸色微变,忙道:“徐姑娘不得无礼。” 林未浅也正看着那人,不解地问:“嬷嬷,她是……” 向嬷嬷立刻转头:“回娘娘,她是王府徐管事的外甥女,名唤徐思思。” 徐管事外甥女? 林未浅一愣,怎么也姓徐? 不等她想明白,徐思思却是在听完向嬷嬷的话后脸色一白。 “娘娘……她,她是鄞王妃?!” 不知是不是林未浅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徐思思这话有些尖利,似带着些许敌意。 向嬷嬷轻咳一声,朝着徐思思使眼色:“娘娘正在逛园子,徐姑娘若有事要忙,就先去吧。” 谁知徐思思听后眼神一转,方才还尖利的嗓音忽而柔软下来。 “娘娘要逛园子?那不如由我来带娘娘逛吧。” 她说着,也不等林未浅反对,直接从桥那头小跑过来,还甚是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娘娘,这庄子我熟悉得很,而且我还知道很多连向嬷嬷都不清楚的有趣的地方,就让我陪着您吧?” 要说林未浅最招架不住什么样的人,那徐思思大概就是答案。 热情、主动,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尤其她还是徐管事的外甥女,就是冲着徐管事的面子,林未浅也不好拒绝。 “那……就让徐姑娘带着我走走吧。”她看向向嬷嬷。 向嬷嬷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听从吩咐。 徐思思笑得眉眼弯弯,拉着林未浅从雀云院东边绕去,寒露则在后面紧紧跟着。 “娘娘,我先带您去这庄子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片竹林。 林未浅一踏进这个地方便感觉到十分凉爽,耳边细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寒露不自觉蹙起眉头,担心道:“娘娘,这里比外头要凉许多,您这身子受不得寒,不若下次带了斗篷再过来?” 闻言,一旁徐思思眼底迅速划过一抹鄙夷,抬头却跟着做出一副担忧又抱歉的模样:“我竟不知娘娘身子骨这般柔弱,带娘娘来这种地方实在是罪过!” 寒露一听这话,便看出她是在阴阳怪气林未浅弱不禁风,可林未浅自己没有听出来,还因为她的道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走进来的,怎么会是你的罪过呢。不过我身子的确不好,这次过来庄子也是因为王爷考虑到我的身体,说是既能避暑,又能借着山上的汤泉调理身子。” 林未浅说着,完全没瞧见徐思思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说元鸷多么多么关心她,这是在炫耀吗? 徐思思看着林未浅那双看似单纯的眼睛,认定她一定是故意说这些气自己,心里的妒意再压制不住,突然问道:“对了,娘娘可知我为何最喜欢这里?” 林未浅自然不知,摇摇头。 徐思思见她上钩,唇角一扬,面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其实这都是因为过去鸷哥哥总喜欢在这片竹林习武练剑。” 鸷哥哥…… 林未浅微微一愣。 徐思思见她面色变化,心下总算舒畅许多,又继续道:“那时鸷哥哥总是天不亮就过来,我担心他一人孤单便总闹着要陪他一起,娘娘您应该知道的,鸷哥哥看着性子冷,其实是最受不得我们同他撒娇的……” 寒露听着,略有不安地看向林未浅。 果然,林未浅唇角落了下来。 她看着徐思思,轻声问道:“你……对王爷很熟悉?” 26. 第 26 章 徐思思等的就是林未浅主动开口问,但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不安迟疑的模样,好一会儿才低低说道:“我同鸷哥哥是自小便相识的。” “那时我爹娘意外身故,是舅舅收养了我,将我带到陆家……” 她一顿,见到林未浅眼里的困惑。 “娘娘,您难道不知陆家?” 林未浅摇摇头。 徐思思这下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道:“陆家是鸷哥哥母妃瑜妃娘娘的母家,陆家世代经商,我舅舅曾经便是陆家的一位管事。” 林未浅听着这些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事情,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失落。 有关于元鸷的许多事,她都不清楚,连他的娘亲是谁,叫什么,一概不知。 原本这段时间她还觉得自己与元鸷亲近了很多,可现在又忽然觉得二人其实离得很远。 他不知她真实的身份,她也不知他的过去。 徐思思观察着林未浅的神色,只当做没瞧见她的出神,继续道:“我被带到陆家的第二个月,鸷哥哥恰好出宫来探望陆老爷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就惊讶,世上竟还有长得这般俊俏的哥哥。” “不过那时的我压根不敢同他说话,毕竟他可是堂堂皇子,而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 “直到再长大些,我见到他的次数多了,才敢和他说上几句话。” “娘娘应该也清楚,鸷哥哥不是个话多的人,我就只好借着端茶递水各种名头找他说话,陪着他在书房习字看书,又或者在院子里练剑。” 也不知是不是徐思思说得太详细,林未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说的这些画面。 “再到后来,鸷哥哥入了军营,封了王,我便随着舅舅一起来到鄞州。” “我还记得好几次鸷哥哥上战场,回来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我都不忍细看……可惜无人能懂鸷哥哥这些年所受的苦。” 林未浅听得愣怔,心里头更是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自然也心疼元鸷这些年的出生入死,但这些话从徐思思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她在暗示自己什么。 是想说无人能懂元鸷的苦,除了她徐思思吗? 林未浅心里闷闷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寒露一直盯着林未浅看,见她面色不对,忙上前询问:“娘娘,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林未浅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不想影响到旁人,摇了摇头。 徐思思嘴角微微勾起,嘴里却惊道:“是不是我太多话,娘娘听得累了?” 林未浅一顿,下意识否认:“没有,可能确实这里稍微凉了一些。” 徐思思笑了笑,再次挽住她的胳膊:“那我带娘娘去别的地方逛逛。” 然后林未浅又被带去看了一处花园,以及不同的小院。 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徐思思都会提一句过去和元鸷发生的一件事。 林未浅则话越来越少,直到向嬷嬷收拾好行李,找过来请她去屋里休息。 徐思思自然没法再跟着,在蝶月院外张望了眼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下林未浅和寒露。 寒露倒了杯茶,偷偷打量着林未浅,见她捧着茶盏半晌没有动静,不由问道:“娘娘可是还在想方才徐姑娘说的话?” 林未浅匆忙回神,抿了口茶,垂下眼又想否认:“我没有……” “娘娘不必在奴婢面前隐瞒,”寒露叹了口气,道,“那徐姑娘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不管她和王爷到底关系如何,现在王妃是您。” 林未浅还是摇头。 “我没有在想她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只是……” 她只是疑惑自己为何心里会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明明徐思思说的都是很寻常的事,那也都是元鸷的过去。 她能从旁人那儿听到有关元鸷以前的事,应该开心才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压着,闷闷的。 寒露其实也不太懂,只能劝慰林未浅不要多想。 林未浅觉得可能是自己突然来到陌生地方,心绪有些不宁。 “我想休息一会儿。” 寒露心想,也好。 “那奴婢在外间守着。” 林未浅上了软榻躺着,她并不困,只能阖眼假寐。 就在这时,屋顶一个身影迅速离开。 书房,元鸷抬眼看着青年。 “你说王妃回来时脸色不好?” “是。”月隐面无表情地应着。 “她现在在做什么?” “寒露关上了房门,应是已经休息。” 元鸷眉头微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寒露正在外间整理林未浅带来的衣裙,谁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她心下一惊,刚要呵斥,不想抬头一看竟是元鸷。 “王、王爷?” 元鸷朝她一瞥,说了声“出去”后,直接往里屋走去。 寒露见他是来找林未浅的,自然不敢阻拦,只好退了出去。 元鸷来到软榻前,抬手刚将手背贴到林未浅额间,就见她睁开了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有意外。 林未浅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怎么来了?” 元鸷见她醒来,索性直接开口问:“是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林未浅抿唇不语,此刻见到元鸷,她心里其实有些别扭。 因为她方才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到徐思思说的元鸷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30647|129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竹林练剑的场景。 梦中元鸷和徐思思说话,神情竟和平日与她说话时一样温柔耐心。 她一直知道元鸷待自己不错,可没想到看见他对旁人也这般好时自己会如此难过。 林未浅很意外她竟如此小气,她不喜这样的自己,自然也不愿元鸷知道她这一面。 于是在元鸷关切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浅笑后说:“就是上山后又走走逛逛这么久,有些累着了。” 元鸷定定看着她,到底还是没有拆穿。 “那午膳让厨房做一些开胃的吃食,等你午歇醒来,我差不多也能忙完,正好带你去汤泉。” 林未浅还是很期待去汤泉泡汤的,立刻点头应下。 很快,二人一起用完午膳。 林未浅回屋,而元鸷则分别喊来月隐和向嬷嬷到书房问话。 很多事是最经不起细问的,尤其是像元鸷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不过片刻就大概猜到了林未浅异样的根源所在。 他沉着脸开口:“去将徐思思找来。” 说完,向嬷嬷便要去找,结果还没踏出书房门,元鸷忽地神色微动,将她喊住。 “先不急。” 知道是徐思思做的怪,想要解决自然很简单,可元鸷却突然间生出一个念头。 “向嬷嬷,你替本王办件事。” 这头林未浅压根没有怎么睡着,午歇时间还未过,她就开始等元鸷来找她,结果左等右等,午歇时间都过去一会儿了,元鸷还没出现。 寒露也觉得奇怪,问道:“娘娘,是不是你听错了,其实王爷是约您在汤泉池子那儿碰面?” 林未浅一愣,随即摇头,肯定道:“他说的是会来接我一起过去的。” 结果又等了一刻钟,元鸷还是没出现。 寒露想了想说:“娘娘,奴婢去书房那边瞧一瞧吧,说不定是临时被什么事绊住了。” 林未浅觉得有道理,点头:“好。” 寒露很快跑了出去,直到一刻钟后匆匆回来,面上神色还十分奇怪。 林未浅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而,一贯做事干脆利落的寒露,此刻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林未浅下意识以为是元鸷出了什么事,作势就要自己出去看看,结果被寒露一把拦住。 “王爷没出事!” 林未浅转头看她。 寒露没办法,只好如实说道:“奴婢去了书房,也去了院子后面的汤泉,都没有瞧见王爷的身影,但,但是……” “但是什么?”林未浅着急。 寒露一咬牙,语气间终是没有忍住情绪,忿忿道:“但是向嬷嬷说她看见王爷同徐姑娘一起去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