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 1. 普普通通清洁工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舒莫是高塔里最普通、也是做着最不起眼工作的普通居民。 这份在研究所的监管室外巡逻,并定时清理研究所外可能出现的脏污的工作虽然说不上太好,但也算是舒莫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他算得上勤勤恳恳且耐心地处理着每一处能够看见的杂乱,在工作的间隙,因为个人的喜好,舒莫甚至还会耐心且仔细地观看每一处监管室外的介绍和标识,来充当生活的乐趣。 正所谓铁打的监管室,流水的犯人,舒莫来这里工作才仅仅半年,就已经发现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内,那些监管室里关押着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本坚固耐造的牢门和监管室已经被破坏地不成样子,然后又在后勤部门一次又一次的修复下变得完好如初,每一次,那位后勤部负责这个区域的构筑师在系统的安排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看见舒莫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的样子,脸上都会划过一瞬的惊讶。 “Y-210。” 对方用工具把牢房的大门钻得咔咔作响,手上的功夫十分熟练: “你居然还没死?” 舒莫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碍于同事情,他只能送给对方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但同时,舒莫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露出那副惊讶的表情: 因为,流水的犯人确实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在那个过程中损耗的员工数量……就更是数不胜数。 而舒莫作为一个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的员工,从最开始进入到这里仅仅半年,随着身边同事的折损,舒莫就惊喜地发现:他已经成为了这片区域资历最老的老人了。 到了现在,新员工入职的时候,舒莫甚至要按照领导的指示去为新员工做培训,在对这批脸上保留着阳光灿烂笑容的新员工自我介绍,说他入职半年就已经是资历最老的老人之时,舒莫总能看见这些新人的脸上笑容突然一僵,然后在短短几秒内转换为:“?”的过程。 “加油,好好干!” 这是领导对舒莫做出的唯一一句鼓励,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在前段时间的清理中,舒莫看见了这位领导横着出去的模样。 当然,是分成四段,横着出去的。 综上所述。 对于舒莫在这里存活了这么久还顽强地充当监管室吉祥物的事,大家都十分惊讶。 他们甚至开了一个盘:猜猜吉祥物到底能撑几天。 不知道自己被冠名为吉祥物,并且还有人在他身上押上了几千星币的舒莫看着面前的构筑师,对他说: “我听说,新的看管人已经来了?” 舒莫一边打扫着房间,一边用闲聊的语气说道,构筑师手中拿着再塑器,对着大门的方向按下按钮,重新构造出一扇新的大门,听见舒莫的话后,他转过身说道:“怎么,你也对新上任的领导感兴趣?” “那可是位空降过来的大人物,身份可了不得呢。”构造师说。 舒莫心想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当然会想要打听一下对方的情报,当然,他也只是单纯好奇,毕竟他们就算同处一个实验所,但彼此之间可能有交集的概率比这扇刚建好的大门在今天晚上出事故的概率还要小。 “我就单纯好奇嘛。” 尽管牢门天天换,但是该挺还是可以挺一段时间的,舒莫伸手摸了摸这扇刚做好的大门,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看得一旁的构筑师莫名其妙,他凑过去,就听见舒莫一边摸一边说:“大门,你可要牢固一点啊,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构筑师听得发笑,手下一用力,一颗螺丝就弹了出去,滚到了墙边,舒莫看了一眼后准备捡起来,构筑师却先他一步走了过去,但当他靠近那面墙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总感觉这面墙壁的边缘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明明提前被训练过,甚至于在来到下层前再次参与了一次培训演习,构筑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鬼使神差之下,用手指轻轻触碰过墙壁上突然出现的壁画。 一抹淡淡的幽蓝色彩在他的指尖一闪而过,幸运的是,无论是像舒莫这样的清理工还是构筑师,平时在工作的时候,身上永远都会穿着特制的防护服,所以那抹蓝色就那样停留在了他的手套上,构筑师低下头看去,就看见那洁白的手套上,一抹湛蓝色的色彩犹如一幅完美的画卷一般晕染开来,在他的手套上一路延伸,仿佛是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土壤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慢慢勾勒出一朵即将含苞待放的玫瑰图案。 “……你在看什么?” 直到舒莫转过身看着构筑师的那一瞬间,男人才好像从某种幻觉中清醒了过来,他再次看过去,却发现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他的手套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散发着蓝色微光的螺丝。 “没什么。” 构筑师重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将大门固定。构筑师的工作舒莫是看不懂的,但他心里对对方的能力还是认可的,毕竟每次监管室内关押着的怪物出逃时,都是他来这里负责修理。 这一次的修理过程似乎快了一些,舒莫心里只感觉对方的工作速度越来越可靠了,他走了过去,看着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构筑师,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似的,飞快地将自己的右手伸进了口袋里。然后他抬起脸,是舒莫的错觉吗?对方的脸上在短短的一瞬间显得有些白皙起来,但那又像是在灯光照耀下的一种幻象,舒莫一边观察着,一边忍不住将手移到腰上:那里绑着统一发放的通讯器,只要舒莫的手按下去,那些在研究所内待命的“猎人”就会在一瞬间倾巢而出,接着将任何可疑的人或物当场逮捕。 “我在想……” 构造师微微仰起脸,看着牢房内的天花板,实际上,这个监管室的空间算得上大,毕竟有些家伙们的体格确实称得上庞然大物,而在之前处于这所监管室内的囚犯也属于极特殊的群体,所以监管室内的空间才能让他们在里面肆意生长。 灯光下,构筑师深蓝色的眼睛变得越发深了,像是有一团浓色的颜料在其中汇聚,他慢慢转过脸,眼神望向前方的舒莫,在舒莫已经暗自咬牙,手指几乎要直接按下按 2. 豆腐渣工程要不得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面对着构筑师的提问,拿着清洁工具正在努力处理地板上残留污垢的舒莫停顿了一瞬,接着缓缓皱起了眉。 被关押在监管室内危险至极的污染物,它们的资料都是由管理人、或者更高层的人统一收纳并封存,除了特定的工作人员外,其余人没有权限也没有资格知晓那些资料,舒莫知道对方不是在对他这个低等级的清洁工询问污染物的具体资料,而更像是对污染物产生了好奇心,产生了某种在意,甚至于,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探索欲。 这可不妙。 舒莫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构筑师,然而因为对方瞳色的原因,他甚至无法判断出男人的眼瞳颜色是天生就如此深邃的蔚蓝,还是在和对方短短接触的一小段时间内,就因为某种原因而沉淀成了现在这种近乎纯粹的蓝色。 舒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面对构筑师的提问,作为一个低级清洁工的舒莫只能报以公式化的微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 他委婉地表示:“你现在已经安装好了大门,是时候回到你的部门去了。”顺便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去做个脑部检查和身体清理。 构筑师看上去并不是很想离开的样子,他的眼神在舒莫手中拿着的工具,以及地面上的污渍上转了几圈,突然凑近了一些,对着舒莫说:“你别害怕,我就是有些好奇。” 构筑师站在舒莫的面前,说道:“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了,监管室内的清洁基本上都是由你们负责,你真的不知道……被关押在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吗?” 构筑师站在舒莫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舒莫的去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异常,舒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监控死角,男人的眼角抽了抽,在对方似乎要继续逼问之前说道: “那个监管室内关押的污染物,是一丛玫瑰花。” “……玫瑰花?” 构筑师喃喃自语起来,仿佛听见了自己脑中传来了某种幻觉般的呼喊,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越发深地沉淀起来,让那双眼睛变得越发蔚蓝。在他愣神的一瞬间,舒莫向外走了两步,让自己走到监控的范围内,接着继续说道: “我去那个监管室里做过几次‘清洁’,每次我进去那里的时候,都能够看见一株含苞待放的、仿佛正在生长的玫瑰。” “你大概没见过它出逃后造成的大面积事故。”舒莫用一种仿佛心有余悸般的语气说道:“它在之前一个月内就出逃了整整十六次,有段时间,我做梦都是爬到通风管道里,用铲子把那些生长在管道里面的玫瑰铲出来的事。” “再跟我……多说一点……” 舒莫看着构筑师有些魂不守舍般的样子,一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一边手指悄悄地在终端上按下了作为清洁工会配置的警报按钮——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Woc! 舒莫一瞬间有点端不住脸上的表情,这好像让构筑师有些清醒了一点,他看向舒莫,突然眯起眼睛说:“你刚刚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个破研究所应该被爆破,呵呵。” 构筑师狐疑地看着他,他伸出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有些发胀。男人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只是突然感觉到了饥饿,一种很难形容的饥饿让他的胃囊开始翻涌,构筑师忍不住回忆自己在来之前吃了什么:一顿说不上好的工作餐,仅有寡淡的盐作为调味的牛排和煎蛋,构筑师发誓自己已经完全吃厌了这些东西,然而现在他想起那份午餐的时候,男人的第一反应却是忍不住咽着口水。 “怎么回事……” 舒莫在终端上重复按了几次后,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仅如此,今天的实验所里似乎也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有问题,舒莫始终说不上来。他看着面前的构筑师,对方的表现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异常,但一想到那个污染物的特性,舒莫的心里仍然还是有些发憷。 其实刚刚,舒莫并没有完全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二级污染物-I-58-DD-美梦成真。 这是刚刚那个监管室内污染物的编号。 同时也是导致了舒莫周围新员工集体丧命的罪魁祸首。 在收到命令来为一片狼藉的实验所做清理时,舒莫甚至还能近距离地看见那片美丽的花海残留下的遗迹,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面容模糊,从他们的眼眶和耳朵中长出了一丛丛完全绽放开来的玫瑰,是一朵朵深蓝色的玫瑰。 那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的美景:如果花海下面没有堆叠着尸骨的话。 整个实验所里,到处都是残留在地面和墙壁上的孢子,舒莫带领着崭新入职的员工们花了一段时间才把扎根在墙角的花苞铲下来,然而下一次出逃后它们仍然会重新生长而出。 舒莫想得很远,想到那一片霸占了整个走廊的花海,想到了在通风管道里残留的孢子,想到了他连续加班十几天的绝望地狱,想着想着,他就听见面前的男人对他说: “喂,Y-210。” 构筑师咽着口水,对舒莫说:“你知道C区的食堂在哪里吗?” “啊?” 在舒莫的指路下,已经饿到两眼发光的构筑师迅速地扑进了食堂之中,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吓得今天值班的食堂员工有些摸不着头脑。 终端上始终没有传来回复,舒莫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将这件事上报。但构筑师在吃饭时的样子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舒莫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自己的大惊小怪,但他只能祈祷猎人们尽快回到C区,舒莫在上报之后才收到消息,因为A区的暴动,导致其他几个区域的猎人已经全部被抽调去了A区,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如果C区在这个时候出现混乱,那舒莫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祷告。 这样的局势下,冥冥之中的危险感让舒莫工作的速度更快了。 他恨不得手脚并用将实验所的地板擦出反光,让周围的新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前辈的实力吗? 终于,在完成最后一块区域的清洁之后,舒莫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他们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被拖去做实验的I-58-DD也被重新送回到了房间内。 跟他一起负责清理的S-31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看了面前资历最老(半年)的前辈一眼,说道:“Y-210,你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想个办法离开实验所啊?” 舒莫头也不抬地说:“因为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S-31是个实诚的小伙子,听到这朴实无华的理由后还愣了一下:“是哦。” 他思考了一会后,又叹了口气:“但是说句实话,实验所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来这里的。” 舒莫没有接话。 “我家里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打算过两天就离职,换个地方工作。” S-31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实在是非常淳朴,舒莫把最后一块地清理干净,接着喷上特制的消毒液,终于可以下班的他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旁边的S-31这两天一直被他带着,这次可能是要离职了,话就有点密:“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Y-210,是舒莫的编号,在这里的所有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他们的名字是不怎么重要的东西,舒莫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问起这个,他看向面前的S-31,摇了摇头:“你过两天就要离职了,问这些干什么?” 舒莫并不会去刻意记住其他同事的名字,甚至不会去记住他们的脸,比起有一天接到命令,去清理掉朝夕相处的同事留下的痕迹,还不如互相只知晓一个编号。S-31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正在此时,远方的走廊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舒莫没有回头,自然看不见之前才见过面的构筑师浑浑噩噩地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样子,反倒是S-31似乎对突然出现的男人十分好奇,他侧着头,刚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就突然一愣,然后整个人呆住。 “Y-210,你知道如果清洁工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按下警报?” “不。”S-31转过脸看着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是跑得比另外一个清洁工快。” “……?” “哥,你别开玩笑,我害怕。” 舒莫听着他的话,眉头一皱,然后松开,因为他突然感觉对方说得很对,在危险来临时,不需要做些什么,只需要跑得比队友快就好了——妙啊。 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见到S-31的脸色惨白,接着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特别是在他的双腿上扫了一眼后,男人突然露齿一笑,笑容看上去仍然那么憨厚、淳朴。 “我很确定,我跑得比你快。” 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突然犹如装了马达的毛熊一般飞速朝着一旁的电梯门冲去,男人疯狂地按动着按钮,接着 3. 这里有很恐怖的怪物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哈哈哈!”男人发出喜悦的笑声,看着监管室内的花海在一瞬间倾泻而出,顷刻间吞没了整片走廊。 在无数玫瑰的包裹下,舒莫被花海推到了另外一边,警报声响起之后,武装部队正在全速赶来,猎人们已经离开C区,就算这个时候出现暴乱,也只能由他们来镇压。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C区,听到这声警报,坐在办公室内的男人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在确定动乱的方位后,伸手按下一旁的按钮,很熟练地将C区与其他区域的通道封锁,伴随着防护罩运转时的声响,刚刚冲进电梯里,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实验所的S-31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头撞到面前的屏障上。 “这是什么东西?”男人伸出手,抚摸着面前的防护罩,却绝望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被困在里面了。 “喂,这是在干什么……我还没有出去,放我出去!” 男人不断地敲击着面前的屏障,而在距离他仅仅不到半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甚至刚刚好从防护罩外走过,他们看了一眼这道突然运作的单向屏障,表现地熟视无睹,外面的不知道仅仅一墙之隔内有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呼救,而屋外的人则对同事说:“下班了,等会准备去哪里吃饭?” “你还想着吃,”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了一眼面前的防护罩,说道:“这玩意消失之前,你跟我都得留在这里加班。” “见鬼!”实验员有些抓狂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六次加班了!那些该死的猎人,他们的动作就不能快一点吗?!”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 今天注定不会有猎人赶回来了。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武装部队的队伍在路过餐厅时,正好看见了原本在餐厅中用餐的员工们互相拿起刀叉厮杀的场景。 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伤害彼此,反而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诡异的仪式,头上包裹着荆棘叶的男人笑起来,将手中的刀叉捅入另外一个人体内,随着这个举动,他眼中的蓝色越发旺盛,下一秒,似乎是听见了从门口传来的声响,男人缓缓转过脸,接着,他的眼珠掉了出来。 一朵带着深邃幽蓝色彩的花苞从他的眼眶中长出,带着瑰丽至极的色彩绽放开来,持枪的男人下意识地抬起手,将那朵花苞打碎,他身旁的人伸出手阻止他,却晚了一步。 下一秒,无数蓝色的漂亮孢子犹如一朵云雾般散开,在整个房间内扩散,躲在角落里的员工感觉自己喉咙发痒、鼻腔发热,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TMD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海一瞬间淹没了整个走廊,一具具尸体堆叠在地面上,真菌在他们的身上繁衍,舒莫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近乎只变成了一片蓝色。 他挤开面前的东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在这条走廊里,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其他活物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下意识的感到不解,然后突然意识到:是I-58-DD的本体跑出来了。 “艹!”舒莫低骂了一声,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直传来一种类似于又痒又麻的感觉,他抬起脸,发现自己戴着的面具在刚刚的冲击下已经裂开了,男人干脆把那个防护罩扔到一边,露出一张俊气的脸,他的长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算得上出众,只是现在眉目间拢着的一抹烦躁破坏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温柔感,舒莫低下头,突然吃痛地叫了一声。 死一般寂静的走廊内,突兀地出现了一声低喘,然后是戛然而止的呼吸声。舒莫并不想引来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可能会遇到的武装部队,他咬着牙往前面挪了两步,接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终于看清了那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缠绕在他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条类似于植物触须般树根,呈幽蓝色,如同一条奇异的虫子,又仿佛是活物一般的柔软花须,它就那样蛰伏在舒莫的手腕上,看似无害,尖端却抵在男人的血管前方,一点点地小心探入他的体内,似乎在尝试和舒莫青色的血管融为一体。 乍一看,这根花须仿佛就像是舒莫自身延伸而出的血管,一头黑发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原本脸色就已经十分惨白的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别动……千万别动。” 舒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这条花须的末端,然后将它一点点地从自己身体里拉扯出来,从这个角度,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整个过程,穿着有些凌乱的防护服,眼瞳为深绿色的男人脸色苍白地犹如一张随时会破裂的纸,血从他的血管里缓缓涌出,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这条东西被他从体内拔出。 舒莫向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实验所的药剂对着伤口喷着,他望着地面上仍然在蠕动的东西,十分不解,因为刚刚那一幕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这些东西本来要感染他,结果却已经某种原因被挡在外面,所以只能靠这种方法尝试侵蚀他一样。 一般情况下,猎人现在已经来了,然后一切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平息下来。 舒莫站在这片花海之中,犹如独自被抛弃在这片绚烂的地狱里。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来救他们。 “研究所的工资是高,但是也得有命拿。”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整个走廊就仿佛化身成了一片荒林,无数的叶片互相交叠,以同一个旋律摆动着,像是在窃窃私语。 舒莫缓慢地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在行走的过程中触碰到了随处可见的树叶,他的手套丢了,手指直接触碰到了叶片,宛如心电感应一般,一股喜悦、快乐的思绪,突然从叶子上传了出来: 【开心】 【繁衍……种族……】 【寻找更多资源……扩张……】 【人类……大脑……】 【一同思考……】 似乎是感受到了舒莫的存在,一团团花枝伸展而来,似乎要将他一圈圈捆绑,眼前的整片花海似乎有着同一个思维,面对着这一幕,舒莫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然而动作还是十分缓慢,哪怕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舒莫还是感觉到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可以听见从污染物身上传来的声音、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能几次在污染物逃脱的情况下活下来、更无法理解…… 他为什么可以和这些怪物沟通。 “住手!” 随着舒莫的暴喝,那些朝他涌来的叶片似乎真的停下了动作,望着眼前这片蠢蠢欲动的花海,舒莫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正在此时,从头顶的播放器内突然传来了广播声: 【全体员工请注意:请收到通知的员工,立刻停止手上的所有工作。】 似乎是感应到了广播声,前方悬在空中的叶片猛得抬起,指向声音出现的方向,接着毫不犹豫地击碎了广播,一大块碎屑掉了下来,花海的动作一顿,广播声却仍然在继续: 【很遗憾地通知所有人,I-58-DD-美梦成真已突破收容,C区4层、3层、2层已全面封锁,防护罩等级为三级。 此区域内所关押的污染物均为二级污染物,无法突破三级防护罩的封锁,猎人们正在全速赶来的路上,请各位员工不必担心,武装部队会维持秩序,清理区域内的污染物。】 说完这番话后,负责开启防护罩的工作人员喝了口茶,他旁边的男人有些狐疑起来:“我记得,今天管理人不是告诉我们,因为A区‘空之匙’的暴动,所以所有猎人都被抽调去了A区吗?” 抿着茶的男人抬起脸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现在不就是在隐瞒这件事吗?” “那被关在里面的员工怎么办?”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同僚的眼神:“好好好,我烂好心,我不说了。” “我们只是负责看门的看门狗,你管别人的死活干什么?”工作人员观看着监控,现在C区的暴动只是刚刚开始,当机立断将整片区域封锁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有几片区域的监控已经看不见了,看着一片漆黑的影像,男人坐在椅子上又喝了口茶,选择在心里为他们祷告。 【请各位员工冷静下来,不要引起无意义的恐慌……】 舒莫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广播声,联想到今天收到的消息,沉默了。 “嗒、嗒……” 那清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构筑师站在走廊的尽头,整张脸完全被叶片覆盖,他抬起头,做了一个“看”的举动后,说道:“他……在说……什么……” 真菌入侵了他的大脑,导致男人已经无法理解广播的话,侵入他体内的花朵正在尝试和对方共生,舒莫抬起脸看着他,有些愤怒,又像是在赌气一般嘲讽道: “狗叫。” 构筑师沉默了,这短短的两个字,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现在的理解范围。 男人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我、我们、我、我们?” “我们需要更多的……更多的同族……” 他的声音晦涩难懂,语气更是古怪极了,那种强烈的非人感传来,构筑师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舒莫说:“带我们去!” “……你想要什么?” 舒莫退后了两步,构筑师沉默了一瞬后,低吼道:“带我们去!” “好,你不要急!”舒莫做出了无奈的手势,他观察着面前的人,努力稳定局势,他已经大概意识到,面前的构筑师已经不算是人,更像是面前这片花海的一部分。 它们将他选为了宿主,操纵着昔日同僚的身体和舒莫对话,这种从根子里让人大脑发寒的诡异情况,让舒莫的大脑嗡嗡的。 但是他并不想成为下一个宿主,又或者是地上那些培养巢,男人竭力组织语言,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在接下去的沟通中艰难地获得了对方的真正目的:它们需要更多宿主。 “……你们只要人类?”舒莫轻声说道,他的表情诚恳,看上去显得有股异常的温柔,连舒莫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随着舒莫的轻声细语,他身后那片已经有些隐隐作乱的花海仿佛被抚平了一般缓缓低伏下来,将自己伏在男人的脚边。 “只要是‘人类’,就可以吗?” “人类……我们需要……更多的思想……” “好。”舒莫说:“跟我来。” 男人微笑着说,如果忽视他隐隐抽动的眼角以及额头上的冷汗的话,他的这副样子看上去真的有股异样的温柔:在这片地狱前方透出的温柔。 构筑师沉默了,下一秒,舒莫的话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一般,让对方 4. 希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污染物也会感到害怕? 这就像是听见了非人的怪物述说自己的恐惧般,给人一种很难信任的滑稽感。舒莫看着面前浅笑盈盈的小女孩,退后了一步,挣开它的手后,伸出手接过了它手中的画卷。 在对方微微仰着脸的凝视下,舒莫低头看清了这张画:然后他沉默了。 因为这副画卷上画着的人……看着非常眼熟,眼熟到舒莫无法忽视的程度。 在纯白色的画布上,一道漆黑如墨,几乎牢牢霸占了画卷大半个页面的身影将背景的纯白完全吞没,角落里开着几朵湛蓝色的花朵,然而除了最中心的那抹白色以外,其他的一切颜色,几乎都被那抹漆黑的影子完全侵占、压迫、支配。 舒莫无法理解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见这张画的那一瞬间,就被画中那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所震慑,他勉强从那些笔触中,认出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长着触须、节肢、拥有数对眼睛的怪物,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道黑影就那样收拢在一个男人的身后,对方也同样是漆黑色,一眼望去,那就宛如对方的影子。 那道人影就站在画面的最中心,似乎是出于恐惧,D-98-IK没有画出他的脸,舒莫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长得极高的男人,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舒莫的眼神落在画面的最中心,手指伸出,按在漆黑中心,犹如被黑暗团团包裹的纯白色上。 那是一道被对方横抱在怀中的身影。 他闭着眼睛,右背上.如蝉般的厚重羽翼沉重地垂落,犹如折翼一般,四周的黑暗拱卫在他身边,像在守护,又像是在将其禁锢。 D-98-IK看着舒莫,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舒莫的声音有些发哑,良久,他才说道:“这是……我?” 黑发男人抬起脸看向面前的人,缓缓皱起眉。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更不懂这代表着什么,但再怎么样,鉴于他的视力良好,舒莫仍然看得出来,画面最中心那个长着翅膀的人,是他。 “哥哥,”小女孩向他伸出手:“带我走吧。” “……荒谬。” 舒莫的手指颤抖起来,但电锯声的靠近还是让他勉强回过了神,泰迪熊手中拎着什么,一蹦一跳地从监管室内跑了出来,随着一声轻响,构造师的脑袋就那样掉在地上,毛茸茸的泰迪熊身上满是蓝色的孢子,它拍了拍自己的脸,高兴的就像是刚刚只是在和朋友玩闹般说:“我和这位朋友玩得很开心!” 舒莫后退一步,他将手里的画卷收了起来。D-98-IK仍然在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拿着电锯的泰迪熊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舒莫,对它说:“现在,我要去找新朋友玩啦~” 舒莫眉头一跳,下意识以为泰迪熊接下去会举起电锯冲向他,但好在接下去发生的事让对方的注意力被转移。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机械运作时的声响以及几声痛苦的尖叫,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保护区,随着事态的升级,越来越多的污染物从它们的监管室里逃了出来,舒莫转过头看去,就看见一伙武装部队从走廊的另一头冲出,其中一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冲撞地倒在了地上,他刚发出一声哀嚎,就看见身边的人急忙越过他向前跑去,只有一个战友试图伸手拉起他,结果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巨大飞蛾扑杀。 一个在墙壁上飞速攀爬的黑影靠近了舒莫,这个地方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怪物们的乐园,血腥的狂欢在各处上演,机械运转时的声音停下,舒莫抬起脸,就看见一个木偶人正倒挂在天花板上,它硕大的瞳孔凝固在舒莫的身上,片刻后,那张脸在男人面前缓缓翻转,露出了背后藏着的另外一张面孔。 “要、一起、玩吗?” 木偶人对着舒莫笑起来,然而在看见它的第一眼,舒莫就选择直接闭上了眼睛,这导致木偶人的眼珠转动之后,最终选择锁定在了身后的小女孩身上,接着,它的面部来回翻动,直接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如果一只大蜘蛛般朝着D-98-IK扑了过去。 在它选择攻击D-98-IK的一瞬间,小女孩就发出了开心的嬉笑声,舒莫身后的泰迪熊举起手中的电锯,一步步地靠近了正在撕扯着D-98-IK的木偶人,舒莫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他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后,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仿佛游戏一般的厮杀后方,一团缓缓扩散的花海从监管室内蔓延了出来,无声无息间将整个房间侵蚀。 尖叫声、厮杀声,以及不断传来的枪击声是响彻整栋楼的底调,同类的哀嚎声在耳边回响,舒莫行走在这片地狱之中,途中遇到了很多危险的污染物,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污染物并没有选择伤害他,或是无视了他,或是跟在他的身后,若有若无地跟随。 但即使如此,舒莫的身上也仍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行走的过程中,舒莫还遇到了一些慌乱奔跑的同事,那些人不是在竭力逃命,就是因为陷入绝望,开始歇斯底里地发疯。 在这样的情况下,舒莫真的不想接触其他人。他竭力走到了楼层的尽头,却发现那里已经被牢牢封锁。 “……狗贼。” 舒莫一拳砸在了防护墙上,然而这道可以挡住三级污染物的大门却牢不可破。他咬着牙转了一圈,即使在几乎称得上绝境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放弃。 他转过头,在走廊内四处观看,决定顺着通风管道爬出去,但碍于他的个人原因,男人的动作十分艰难,几次差点摔下来,舒莫就给自己加油打气:“加油,你能行的!” 身后的童谣声传来,却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人正在一边跳着天鹅舞,一边轻声唱着一首悦耳的歌谣,它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胸前似乎戴着一朵猩红的花,等它靠近之后,女人一边旋转,一边才露出被掏空的胸膛。 “十二位神,许下了同一个愿望~筑起了十二座高塔~” “十二位神~许下了不同的愿望~付出了不同的代价~” “神在注视着我们~别再感到疑惑~也莫要再相信预言~” 舒莫踩在一个箱子上,努力地爬上去,却又直接摔了下来,他刚想扶着墙爬起来,那个女人却停在了他的身边: “你有看见过我的心脏吗?” 女人的长发垂下,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你知道我的心脏在哪里吗?” 舒莫看着它,视线落在它胸口处的那一瞬间,男人缓缓闭上眼睛,只感觉吾命休矣。在这个时候,几声枪响传来,一位武装部队的成员从黑暗中走去,他手中的子弹跟不要钱一样疯狂地朝着舒莫身边的女人射击,像是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唱着童谣的污染物倒在地上,舒莫刚想道谢,却看见那个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眼中满是血丝。 ……对方的精神状况,看上去很不对劲。 这是舒莫的直觉,他见过太多刚刚进入监管室的一瞬间就被吓到发狂的新人清洁工,所以更加熟悉那种几乎崩溃、只在疯狂边缘的样子。 “嘿,”舒莫缓缓抬起手,做的每一个举动都十分小心、缓慢:“我是清洁工Y-210,我是人类——” “哈、哈哈哈!”男人低下头,踹了一脚地上的女人,接着抬起手中的枪:“你是人?你说你是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人类怎么会看见怪物,却没有一丝恐惧?!” 在众多污染物中行走却没有收到多少伤害的舒莫,被同为人类的同事对准了枪口。 “不管你是人类还是怪物,都证明给我看吧。”舒莫这时候才看见他的左眼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窟窿,右眼中则布满血丝,疯狂、绝望的情绪在那双瞳孔中扩张,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扣下了扳机:“无论你是什么东西,被射穿心脏之后,都只能死了呢。” “住手!” 舒莫的话音落下,子弹就已经打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内回响,像是一场涟漪般引起了某种动荡,黑发青年倒在地上,绿色的眼睛像一片濒死的荒林般,像是倾泻了一整片碧海般的颜色。 他要死了? “哈、哈哈哈,看来你真的是人呢——” 对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从黑暗中钻出了一个又一个怪物,机械和齿轮运转的声音伴随着木偶爬行的声音传出,躺在地上的芭蕾舞女歪着脑袋缓缓爬起,花海从远处涌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窜动起来,一层层地堆叠而下。 一个又一个的怪物从黑暗中现身,像是在一瞬间汇聚到了这间屋子里,他们看着面前的男人,接着齐齐地朝着他冲了过去。 “神啊……”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喃喃自语:“我是疯了吗?还是说我真的来到了地狱?” 他举起枪,想要攻击身边的怪物,却是被荆条和一双双手臂握住,接着团团包裹,男人被高高举起,身体同时在被几双手向外拉扯,这一幕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仪式,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一点点扯开—— 他要死了?! 屋内仅剩的活人艰难地向前爬动着,绿色的瞳孔时不时痛苦地睁大,舒莫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剧痛传来,男人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股强烈 5. 破茧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刺耳的警报声混杂着模糊的尖叫和惊恐的大喊,但那些声音似乎离得很近,又距离他非常遥远。 男人倒在地上,浑身被湛蓝色的花丛覆盖,他的感知都变得异常迟缓且模糊,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的,只有身上溢出的血腥味。 浓郁的铁锈味从鼻腔内灌入,舒莫感觉很冷,并且觉得呛鼻,然后他才好像很迟钝地想起来,那好像是从他的伤口里传来的味道。 他要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极其强烈的求生欲从舒莫心中涌出,紧接着就是一股从他的体内涌出的力量,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将舒莫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男人像是被卷入了一个茧内,恍惚中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发生过几次了。 但是他却完全忘记了。 连走廊内都满是绽放开来的玫瑰花,它们团团围聚在一起,似乎在发出某种窃窃私语,欢呼着某件事的到来。在犹如菌毯般的花丛下方,是一团逐渐拱起的圆形物体,一团纯白色的、不容亵渎的光芒在花毯下方凝聚起来,似乎是因为畏惧,又或者是不愿玷污了这片纯白,这片花毯如流水般向外移动,露出了其下包裹着的物体。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散发着皎洁光芒的巨茧,精致的纹路从茧的外壳上一闪而过,透过半透明的茧,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内部似乎正在孕育着的某种东西,这栋楼的监控近乎被完全摧毁,但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侥幸遗留下来的监控记录下了这一幕,只是影像极其模糊,传到屏幕上方后,就变成了一整片刺眼的白光。 足足几秒的寂静后,花海涌动起来,仿佛在庆祝着这一幕,监控室内的员工瞠目结舌,看着一个人……还是一个污染物突然出现在了一片狼藉的走廊里,他们见过许多奇形怪状又或者难以置信的污染物,但却从没有一个像是这样的…… 这样的模样? 圣洁。 这是他们见到那一幕时脑中唯一出现的念头。 在他们的注视下,舒莫缓缓地从茧内爬出。对,他的动作只能用“爬”来形容。 他的一头黑发已经变得灰白,如同褪色一般,只剩下头顶的部分发丝还带着墨黑的乌色,中部以下的部分则完全变成了一种纯粹至极的白色,圣洁又纯粹的惨白色在他身上沉淀。男人睁开眼睛,一双绿色的眼瞳显得十分深邃,又宛如绿宝石般清澈,他伸出手,身上还沾染着胚胎内部遗留的气息,接着缓缓从茧内爬出。 在原地,只剩下一个残破的白色巨茧。内部诞生的生物在布满血和污渍的地面上缓缓爬行,等到他终于从茧中完全挣脱的时候,他才像是完全脱离了束缚一般,露出了在他身后静静垂落的……翅膀。 是的。 舒莫的背后多了一只翅膀。 他仍然穿着之前的清洁工制服,然而背部的衣物却被完全撕扯开来,才能让他的右背上翅膀从衣物的包裹下伸展而出。 那是多么漂亮的翅膀。 层层叠叠,每一层都薄如宣纸,宛如月光般皎白的轻纱层层堆叠起来,每一层羽翼上都生有精致的纹路,互相交叠在一起时,就宛如某种极其精致的艺术品。洁白到让人心惊的光芒在青年移动时从羽翼上缓缓散落,在行走的过程中净化着身下的一切血污。青年移动过的地方,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洁净起来。那如梦似幻的羽翼上似乎蕴藏着无法想象的魔力,让见到的人都无法移开视线。 在监控室内的两个人的注视下,走廊上的青年就犹如怪物、又仿佛某种圣洁的生物一般缓缓前进着,他移动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无力,只能艰难地在地上爬行,配上那副圣洁的气质给人一种极其鲜明的易碎感,他们甚至觉得青年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因为某种原因破碎开来。一位员工忍不住紧紧盯着他,在这样热切的注视下,他隔着屏幕,才好像突然看清了对方似乎在说些什么。 舒莫的唇一张一合,轻声说着:“好痛。” 这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却表明了他现在的真实情况,舒莫忍不住抬起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现在唯一的感觉只有一个: 痛。 某种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背上,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舒莫不知道自己背后到底压着什么东西,只感觉非常难受,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层层叠叠的漂亮羽翼并非看上去那么轻薄,实际上,舒莫的第一感觉是沉重、第二感觉就是无比敏感,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舒莫艰难地往后看去,却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片白光,他背后长了个什么?男人快要痛死,这并非是在开玩笑。 因为那新生的羽翼是那么的沉重,却又异常敏感,敏感到仿佛空气落在翅膀上方,都能让舒莫的神经产生一种应激般的刺痛感,仅仅只是落到地上,擦过地面时的细微触觉,都能让青年满是冷汗,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好痛、好难受—— 舒莫的神经快要无法承受了,他恨不得将自己背后的东西撕扯下来,接着远远地抛开。 那只翅膀太大、太沉重、太敏感了,那不是可以用来飞翔的翅膀,而是几乎要压垮舒莫的束缚。血水顺着新生的伤口流下,圣洁至极的外表之后,是在翅膀下方流淌而过的温热血水,皎洁的羽翼下方是一片鲜血淋漓。让人惊心动魄的猩红色顺着翅膀的纹路划过,青年的眼角落下眼泪,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即使是带着余温的血液流到翅膀上时带来的触感,都快要逼疯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舒莫忍不住伸手去撕扯,结果手指刚触碰到翅膀上,那种陌生的触感就让他心头一颤,眼泪从他绿色的眼眸里流出来,纯粹是被难受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左背上,还有一道狭长的、仿佛刚刚才割裂开来的伤疤。散发着温热温度的伤口内还包裹着浅浅的白色,正在其中蛰伏的另外一只翅膀还在等待着生长的时机。 他还没有完全成熟,现在的舒莫是一个残缺的、需要成长的新生儿。 舒莫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仍然无法站起,只能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着,这浑身散发出圣洁白光的青年拖着自己沉重的翅膀,从满地的血污中硬生生开出 6. 找到你了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在整个房间内扩散开来,这个监控室内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工作,当那双白色的眼眸落到他们身上时,他们第一次开始思考起,自己今天为什么不请假。 然后其中一个人意识到了一点:面前的人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单纯地陈述。 因为下一秒,白发男人就自然而然地说道: “确实是很好看的。” 他原本毫无起伏的音线似乎在这一刻都波动了起来,连尾音都染上了一丝情绪。D-57张了张嘴,视线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特别是眼神落在对方手中那柄长而华丽的黄金权杖上划过后,D-57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低声说道: “主管大人。” 他看上去有点汗流浃背了,当然,任何稍微了解那根权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忍不住有点紧张的。 毕竟那是赫赫有名的“暴君”。 希握着那根权杖,就像只是握着一截普通的木棍,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望向面前的两个人,而是一直凝固在前方的屏幕上,仿佛那里有着吸引他的东西,能够让他完全遗忘其他的一切。 “终于找到了……” 希发出一声喟叹,他垂下眼睛,很低地轻笑起来。前方的两个人是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出声打扰面前之人的情绪,直到希再次开口的时候,D-57才发现自己甚至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而几乎忘记呼吸。 “你们看见了什么。” 男人握着权杖轻声道。 “I-58-DD出逃,导致楼层封锁,其中的污染物突破收容。” D-57说,他的声音干涩地不像是由他自己掌握般:“被困在实验所里的员工批量损耗,Y-68监测到Y-210已死亡,但在刚刚,他又……他又活了过来。” “并且……还净化了周围的污染物。” D-57说完之后,才整个人喘息了一声,接着用惊惧的眼神看了希一眼,之后连忙低下头,Y-68就站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跟两只鼹鼠一样缩着脑袋,恨不得当场抱在一起,因为主管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 “所以,只有你们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希继续说道,D-57硬着头皮说:“监控录像会上传到云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收到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眼神平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用担心。” 在他的身后,两个戴着兜帽的黑猎人缓缓走出,他们默不作声地靠近过来,接着将D-57和Y-68两个人当场按住。黑猎人擒住两个柔软无力的文职几乎比杀鸡还要简单,在两个人的惊恐中,他们看见身旁的猎人犹如两具沉默寡言的雕像一般伸出手,将他们拖向后方的房间。 “你们要对我们干什么——住手!” “别怕。”D-57身旁的黑猎人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说道:“我们只是要洗去你的记忆,在你的脑子里……放一点小东西。” “?!” “你不会感觉痛苦的,”Y-68身旁的黑猎人笑着说:“我们做这种事情……很熟练。” 听到这句话的D-57连表情都开始凝固,等他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两个长相相同,眼瞳颜色互为反面的猎人脸上带着相同的笑容将他们擒住,犹如猎人拎着两只小鸡一般被拎进黑暗的后室。 关上门后,猎人轻声的哼唱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起传出,希站在房间内,一个手持着破旧手提箱,穿着风衣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理了理自己头顶纯白的帽子,向着希急忙致歉道:“天哪,我乘坐的那辆列车晚点了,希望您不会怪罪我,请原谅我的失礼!” 他急匆匆地解释之后,急得不断鞠躬致歉,头顶上的帽子差点歪到地上,幸好在即将掉落前那顶帽子死死扒着他的头发才没有掉下去,只是这样一来,白猎人头顶一痛,突然感觉自己的脱发似乎要更加严重了…… 他一边内痛,一边走到监控设备前,头也不抬地打开箱子,将设备插到仪器上,开始手动修改这栋大楼前三个小时内存留的所有数据和影像。 一个又一个的猎人重新回到了C区,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猎人如沉默的猎犬般回巢,守卫在防护罩前,希缓缓走进被封锁的大厅内,整个楼层已经被破坏地不成样子,空气中满是一股刺鼻的气息,宛如凝固的血水般牢牢扒在鼻腔内,希走在这一片狼藉中,神色从容,对周围传来的求救和尖叫视若无睹。 权杖点在一片比起其他区域来说极其洁净的地面上时,对周围一切事物漠然的白发男人终于停下脚步,下一秒,他抬起脸,眼神牢牢凝固在某一处上,接着,这外表完美、漂亮精致的庞然大物站在那里,勾起唇笑了起来。 “呵……” 连神经末梢仿佛都被浸泡在蜜糖之中,让人的心弦都为之紊乱的声音传出。希低低地笑着,他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拍掉肩膀上的灰尘后,男人将自己的姿态整理到最完美的状态,接着朝着前方圣洁的生物走去。 舒莫蜷缩在房间的最中心,身后的羽翼时不时地轻颤着,男人的一头异色短发上仍然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发丝之下的绿眸中却满是疲惫。 他就那样抱着自己,竭力地想要避开身后翅膀的任何触碰,但却收效甚微,于是就连灰尘落在上方、空气掠过时的轻微动静,都足以让舒莫的精神难以承受,近乎过载。在精神恍惚地爬行了一段距离后,舒莫终于精疲力尽,只能暂时停留在原地休息,他的眼神十分空洞,仿佛仍然不清楚现在正在发生什么,然而在他选择在这里暂时休息时,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又一个的污染物宛如收到了某种召唤,又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到了这里,犹如朝圣一般,又像是来寻找解脱,它们围绕在舒莫的身边,接着一个又一个地走向他,这简直就宛如一种仪式,污染物们在地上晃动着脑袋,围绕在舒莫身旁,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爬上前,迎来自己的结局。 它们在以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自寻死路。 每当有东西靠近自己时,舒莫就会捂住自己的脸,接着让它们离开、远离自己。下一秒,那些靠近他的怪物就会在沉默中化为灰烬,变成满地的白色粉末。 这一段时间内,这几栋楼层内的污染物就已经消失了大半,青年的身边堆满了洁白的碎屑,将他包裹在最中心。他看上去疲累极了,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男人缓步上前,仿佛在靠近一个十分会破碎的梦境一般,一步步地走向最中心的男人。 舒莫感觉到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他艰难地抬起脸,身上满是冷汗。青年的脸上有几道干涸的泪痕,他的肤色越发苍白起来,那双深绿色的瞳孔隐约望见一个长得极高的漆黑怪物正在靠近他,舒莫艰难地想要向后躲开,等到对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舒莫才突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漂亮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白发男人。 “——”希的脸上露出微笑,那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容上,仿佛一场美丽的幻觉一般,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极致美丽,男人的眼睛微微闭上,自身也仿佛沉浸在某种美梦中般,一刻都不愿移开 7. 好冷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监控室内,白猎人玛雅蹲在地上,用手中的工具篡改着研究所主机内的数据。 这看上去非常有难度并且违反了实验所规则的事男人做得十分谨慎,但看他手中的熟练度,这种事他应该没少干,毕竟他跟在希身边工作一段时间了,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也就是少点头发的事。 后屋内一直传来的尖叫声到现在终于停下,玛雅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变化,变成被他修改后的样子,男人摘下自己的帽子,突然嘶声叫了一声,黑猎人从屋内走出的时候,正好看见男人的头发被帽子底下生出的东西拔断的一幕。 他眼睛一眯,突然说了一句:“玛雅,我发现你的头发最近越来越少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直接给他造成重击。白猎人额头满是冷汗,他擦了擦自己的脸,说道:“错觉,都是错觉。” “经过我的观察,你头顶的发量比起七天前减少了5%,比起昨天减少了2%……” 黑猎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身后,和他长相一致的异瞳兄弟也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满是血渍,男人捏了捏手指,随手往自己亲生哥哥身上擦了擦,听到他的话也跟着说了一句:“别说了,你看玛雅都要碎了,他看上去真可怜。” 白猎人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道:“我没有……脱发,等我回去,我就用J-55-OI恢复我头顶的一些小问题。” 两兄弟对视一眼,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队伍里,只有玛雅是那玩意的“常客”,在同僚们的调侃中,玛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帽子,接着点了点帽檐,接着,在他的注视下,一只只机械化的纯白蜘蛛从帽子里缓缓爬出,它们顺着男人的指尖爬到桌沿上,接着跳到了监控的屏幕上,开始伸出爪足,宛如编织蛛网一般在屏幕上动作了起来。 帽子的底部伸出爪足,按住玛雅的手指将自己戴了回去。随着头部的刺痛,几根发丝再次飘落而下,男人心中十分窝火,但还要完成手上的工作,在“猎犬”到来之前,将所有的数据修改。 一幅幅画面被重组,接着肆意裁剪成他们想要的东西,从污染物出逃开始,之后的画面都被完全扭曲,这就是玛雅的能力。 黑猎人兄弟复杂篡改“目击者”,白猎人负责修改数据,在希的安排下,猎犬们只能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信息,见工作完成,白猎人将小蜘蛛收起后抬起箱子里面,雨辛为他们打开了通道,黑猎人也随之离去,再过不久,猎犬们就会如同闻到腥味的鬣狗般来到这里。 希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过舒莫背后的翅膀,这细微的举动让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人开始虚弱地挣扎,但这挣扎也显得极为细微,像被人捏住翅膀的蝉,除了鸣叫以外毫无威慑。 从刚刚开始,希就仿佛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之中,他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嘴角微微勾起,这股欣喜让原本就显得异样美丽的人更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漂亮。希冰凉的手指在羽翼上划过时,那种喜悦就显得更加鲜明,让他的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 肌肤和羽翼毫无阻碍的接触,让舒莫只能咬着牙发抖,一股股刺骨的寒意就从接触到的地方扩散开来,然后将大脑都完全冰封。犹如狂热的信徒在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在希终于稍稍有些回过神时,他才看见青年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如纸,一双绿瞳中尽是压抑的痛楚。 “很难受?”男人看着这一幕,声音微哑。 “……冷。”舒莫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初生的翅膀被如此触碰带来的影响让他的大脑都要被其爆破,希抚摸着他的额头,像是被他的痛苦所吸引,连眼神都变得越发深邃起来。 从希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非人一般的阴冷,与对方那散发着温暖柔光的长发不同,男人的手指是冷的,呼吸是冷的,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带着毫无温度的寒意,希不去当空调真是可惜了。 但这并不像是□□上的寒冷,更像是精神上的、没有人味的冷感。舒莫抬起脸,一无所知的他对上那双暖色的白眸,然后男人愣了一瞬,接着颤抖起来,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人连瞳孔都是极淡的,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空洞。 “很冷吗?” 他听见男人说着,下一秒,那股冷意从触碰到的地方消失,指尖轻点几下后,希手掌上的温度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一股热流从对方抚摸过的地方涌入,舒莫的瞳孔收缩又缓缓张开,眼中的抵抗在感受到那股温度的一瞬间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 像是泡在温泉之中,又仿佛从外部涌来了热源,舒莫连手指都伸展开来,舒服地眯起眼,心里只恨不得对方多用力一些才好——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那股看似无害的温度在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后,就开始漫不经心又细致入微地侵占、压迫。 “现在好多了。”希仍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舒莫连瞳孔都开始溃散了,太过强烈的舒适到后期就宛如一种蛊,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翅膀,那种温度就不断重叠,烫得他的大脑都变得混乱起来。 男人的手指向外探去,接着停顿下来,因为他触碰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希终于停下,他的手指抬起,就看见了沾附在他指尖的血色:那是舒莫伤口中流出的血。 他的瞳孔缓缓移动,看清了那一处伤口的来源:那是在青年的左背上裂开的,细长、柔软的伤口,那不是由外物导致,而是源自于舒莫自己。 在那狭长的伤口中间,一层仍然被包裹在血肉中的,如梦似幻的纯白羽翼在将要释放却又尚未成熟的边缘徘徊,于是那点点洁白就只能深陷在伤口之中,青年现在仍然在渗血的狭长伤口就宛如受难前的折磨一般,只为了等待真正绽放的那一天。 “你还没有完全成长。”希的眼神捕捉到了露出的一点白色,他伸出手指,将指尖在伤口边缘划过一圈,柔软的触感传来,舒莫的嘴里发出一声嘶声,他应该感觉到痛苦,但现在男人的脑子里却只剩下那股不断加重的暖意。 “你还需要一点时间……”像是感到惋惜般,希终于舍得伸出手,从始至终,本质上,他的体温都从未有过任何变化,男人的指尖和肌肤仍然是冷的、无机质的,只是舒莫误认为那股涌入体内的温度是温暖的。 而真正拥有温暖体温的人,只有他自己,希从未和其他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现在乍一感受到舒莫身上的温度,男人就感觉自己的肌肤都仿佛被那股暖意微微烘烤了一般,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生出贪恋,又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而青年背后的伤口似乎都散发着高温,希忍不住将手指插入其中,触碰到了在那里扎根的羽翼,这一下就仿佛按到了青年的命脉,舒莫又再次挣扎了起来,希的手指慢了两秒才松开他,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余温,血色在指腹上弥漫开来。 男人的眸色转深了,他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颜色,最终,像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举动一 8. 你好漂亮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希久久没有出声,十二信使就只能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行为举止都犹如木偶一般严苛又细致,连呼吸都变轻了很多。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以至于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都只剩下了躺在地上的黑发青年那平缓的呼吸声。 希的视线从舒莫的睡颜、再到他微微皱起的眉眼以及轻颤的睫毛上划过,男人深深地将这一幕望在眼里,随着对方的呼吸越来越重,那双紧闭的眼眸也随之睁开,犹如掀开了一层面纱一般,露出下方浅绿色的眼眸。 “……?” 舒莫猝不及防之下,就那样撞进了一双暖白色的眼睛里,他的脑子还有点混乱,刚刚睡醒的人显得十分迷糊,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舒莫也仍然仿佛被其震撼一般,当他的视线后移,将那张面如温玉的脸完全看在眼里后,男人连呼吸都停滞了两秒。 他眨了眨眼睛,他是看见了天使吗?还是已经进入了天堂所以看见了神,窗外的阳光恰巧在这个时候倾泻而入,天堂和地狱的边界仿佛在这一刻模糊,站在满的尸体中心,被光芒所照耀着的人看上去是如此干净、纯粹,光落到面前男人的身上后,就在他的身上拆开,变成了一道犹如彩虹般的涟漪。 那白色仿佛反射了所有颜色的光芒,犹如珍珠一般。舒莫喃喃自语起来: “你、你好漂亮。” 在场的其他人完全不敢抬起头,所以只有舒莫一个人看见了面前男人此时一闪而过的浅笑。他不知道站在他们身边低着头的十二现在其实很想转身就走,因为害怕血会溅到自己身上,导致她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丢了主人的脸面。 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胆子,调戏这位大人。 十二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后悔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来这里,才会听到这么要命的话,她知道面前的这位大人究竟长相多么出众,但也同时知道比对方的外貌更加出名的是他性情的喜怒无常以及对方的身份。那可是希,日柱之希。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希说道,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声音里甚至没有动怒的意思,舒莫这个时候才好像从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中回过了神,他转过头,在室内环顾了一圈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触碰到那层光洁的肌肤后,舒莫的身体下意识地一抖,从头到尾,这些举动都落在那双暖白色的眼眸里。 舒莫莫名打了个冷战,他想说之前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却又真的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有个武装部队的成员用枪抵在他的面前,然后他开枪打中了他的…… 舒莫回过了神,下意识地低下头,在望见自己胸前破损的衣物以及毫无伤痕的身体后,舒莫伸出手将自己的衣服扯了扯,抱着这身十分狼狈的叙利亚风情工作服,呆滞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实际上,舒莫的心里一阵后怕,他印象里自己已经被人攻击了,然而现在他不仅毫发无损,身边还围着一群人,这种阵势是用在一个普通清洁工身上的吗? 舒莫眸光闪了闪,青年的肤色很白,发丝是接近墨色的黑,搭在肌肤上方时就呈现出一种很明显的反差,他现在的这副样子看上去十分凄惨,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多少同情,不如说,如果不是因为希站在这里,十二来到这里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舒莫带回上层审问研究。 但今天,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导致希在所有人之前来到了这里,于是其他所有人的信使就都被挡在了外面,不提希的地位,单论他主管的地位,就代表了在这件事上其他人暂时没有插手的权利。 其他信使都被挡在了外面,唯有星柱斐世的信使进入了这个地方,在将这件事上报后,只能停留在实验所外的信使只能听见自己主人传来的声音: “算了,斐世那家伙,运气真好。” 他们这么说着,最终选择挂断了通讯。 研究所内,希望着仍然坐在地上的青年,说道:“你先起来。” “哦……抱歉。”舒莫这才反应过来,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无力,手脚软绵绵的,后颈处还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酸麻感,像是不久前才被什么东西狠狠刺激过一般,舒莫站起身的时候,手脚突然传来一阵无力感,宛如在尝试使用不属于他的肢体,男人眼前一黑,身体朝着前方倒去,刚要栽倒在地上,一只手伸出,将他揽住。 “谢谢。” 舒莫下意识道谢,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和情况后,他抬起脸,才发现自己正被面前的男人牢牢揽着,面前的人是真的高,怎么会有长得这么高的人。 舒莫入职时测量的身高是182,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还多一些,这种非人般的体型在对方身上却显得十分正常,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舒莫赶紧退后一步,希的声音传来:“小心。”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一不小心就脚软了。”舒莫说:“抱歉啊……” 他站直身体,转过身的时候,却刚刚好看见身边低着头的女人抬起脸,用一种非常震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接着忙不迭地低下头的动作。 舒莫很想解释,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体有点不听使唤。 希看上去仍然很温和,他长得太高了,配上那张脸就更显得异于常人:“我是C区的主管。” 他的声音极为特殊,即使悦耳,但却空洞冷漠,如果说声音是一个人的特点之一,那么当其他人闭上眼睛听到这道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只会先被这种声线所慑:“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 主管? 舒莫抬起脸看着他,突然回想起构筑师对他说过的话: “新来的主管,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个时候的构筑师在跟舒莫聊天的时候,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舒莫努力回想着,望着面前的人,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和这张脸联系在一起。 “……希?” 白发男人微笑着点头。 舒莫看着这面容华美,头发 9. 成为我的信使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舒莫还没有回过神,就被迫跟着希走到了审讯室内,看样子是跟之前说的一样,要亲自审问他。 到了房间之后,舒莫才从这种做梦一样的发展中回过神,先是今天的污染物出逃,再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故,以及现在遇到的情况: 好消息,他遇到了自己的偶像; 坏消息,偶像是他上司,而且现在对方似乎还要亲自审问他。 舒莫心情阴郁,但是还是得思索回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脑中仿佛出现过一瞬间若有若无的嗡鸣声,以及那从背部传来的、犹如幻觉一般的痛楚。 那痛楚一开始是极为清晰的,如同暴君一般毫无同情地侵占,但不知为何,过了一会后,那股痛苦就又变得极其温暖了起来,像是一个又一个落在身上的吻,连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暖意渗入骨头里,在温暖之后,又变得犹如一股将理智都融化的热度。 想到这里,舒莫忍不住抬起指尖,想要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后背,他总感觉背后好像挂着什么东西,犹如幻肢一般,然而当意识到背后空空荡荡的那一瞬间,舒莫才反应过来似得收回手,但心里仍然疑惑自己的衣服为什么漏了个洞。 希拉开椅子,他长得极为高挑,高挑到了一种鹤立鸡群般的程度,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希没有坐下,而是说了一声:“坐吧。” 十二站在一旁低着眼睛,没有什么反应。舒莫的脑子转了几个弯,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抬头看了希一眼:“您在对我说话?” “审问的时间会很长。” 希轻声说,男人给人的感觉极为舒适、温柔,舒莫犹豫了一会后道了声谢,心里不知道自己之后会遭遇什么,但面对希这样的态度时,心情难免会感觉安定一些。 他的背贴到椅子上,从希的角度看去,还能够看见他背后浅浅的伤痕,就连舒莫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男人的眼珠转动,他转过头,解下了自己背后的披风,接着将它披到了舒莫的身上,十二全程目睹这一切,她沉默寡言地犹如一具雕像,但如果女人可以开口,恐怕她破功的次数会比她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跟她说,一位日柱会亲手给人拉椅子披披风,那么十二首先做的事情一定是以看待弱智的眼神看待对方,然而当这个事实真正发生的时候,十二却感觉精神恍惚了起来,久久木讷无语。 希拉开椅子,自己坐了上去,舒莫愣愣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披风,却只能从布料上的精致纹路以及披风上散发出的香味感受出一股精致感,那上面甚至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暖意,就像是希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暖、华丽。 舒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到最后就只能书了声谢谢。他看上去有些不安,希的表现就像是他刚刚什么也没做一般,男人的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唇边仍然是温和的笑意。 舒莫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忍不住问道:“主管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希探头看他,男人的头发微卷,一头暖白色的长发垂落而下:“你刚刚死里逃生,穿着凌乱很正常。”男人唇角的笑容加深:“但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让太多人看见。” 舒莫现在这副样子也确实不太雅观,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就像是面对领导突如其来的关心,舒莫的心慌慌的,直到他听见希继续说: “事情的一些经过,我已经了解了。”希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 希的眼神落在舒莫身上,让青年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他忍不住侧过脸,疑惑道:“能力?”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 舒莫此时十分迷惑,他从昏迷后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仿佛一只耗子被突然抓进了鸟笼,面对男人的话,再怎么思考也只能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原本他认为自己是要被抓到这里审问拷打,一路上提心吊胆,结果在真的来到审讯室后,他的顶头上司却突然脱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对他说:我很欣赏你。 舒莫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希的表情看上去不似作伪,他的手指继续轻点着桌面,这像是男人不自觉的小动作: “你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吗?在这么多次的收容失效中幸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男人的声音空灵,他对着舒莫说:“那你可有些迟钝。” 舒莫用手抓着身后的披风,他显得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在希的注视下,青年最终选择松开了手,有些破罐破摔地说: “我……我确实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舒莫说:“我在刚刚入职的一段时间后,就发现,我能听见那些污染物的声音。” 男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在一旁一直旁观的十二微微睁大眼睛望着舒莫,对其充满了兴趣,能够听见污染物的声音,多有趣,她想,如果斐世大人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可惜面前这个实验品注定无法带回去了。 她的眼神就落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最终只能选择抛开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像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眼神,舒莫继续说着:“我并不敢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我担心……” “担心他们会将你当做污染物和实验品,关进收容所内?” 希的手指停顿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男人说:“不是所有有才能的人都可以顺利成为猎人,而猎人的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 希说:“但你的能力非常特殊,如果可以的话,会有不少实验员愿意解剖你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接着再将你的四肢切开,分成几块装进箱子里收集实验数据。” 希说得轻描淡写,在这个话题上一掠而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似乎对这些事情十分熟悉,却并不像是以实验员的角度,而更像是清楚如何被人研究、被人解剖的过程。 舒莫只能点头,因为这就是他之前所担心的问题。希在这个时候轻轻笑了起来,对舒莫说:“但如果你加入了某个研究所,又或者是受到了某位支柱的庇护,那么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希说:“我很欣赏你。” 舒莫抬头看向了他,像是知道舒莫在想什么,希继续说道:“你愿意成为我的信使吗?” 他这话一出,同时震惊到了舒莫和十二两个人,旁边的女人瞪大眼睛,在舒莫和希身上转了一圈后,才连忙低下头,但这种大事她仍然仔细记在了心里,身为日柱之一的希,今天居然要在这个小地方,这个下层,找到自己的信使……? 信使是支柱最重要的下属,同时也是会被烙印上标识的使徒,相当于支柱身边最重要的助力,每一位支柱最多都只能选择十二位信使,十二仍然还有些恍惚,就是因为她是一位星柱的信使,所以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犹如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舒莫的眼神甚至都茫然了一会,对希说:“我吗?” “别小看你的能力。”希的眼中含笑:“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像你这样的人。” 舒莫咬了咬牙,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周身暖洋洋的,希的披风上残留的温度如一团仍未散去的暖流般吹拂在他的背上,他确实没有在做梦:“我……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很普通。” 舒莫的心脏激动地跳起来,升级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已经不是天降一百万了,而是希突然飞到了舒莫的面前,对他微笑了一下后,突然把写着一个亿的支票扔到了他的脸上。 面前的人双手 10. 我拒绝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舒莫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前的人身上传来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但却并不像是花香或熏香,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在阳光烘烤下才会产生的、带着温度的气息。 那股暖意从鼻腔内涌入,接着往他的脑中钻去,希的声音从耳膜内灌入,他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围绕在舒莫的身边,让他生出了一股几乎要被溺死般的窒息感。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弦几乎被触动,舒莫在那一瞬间有种不顾一切答应对方所有要求的冲动,但他却在最后一刻想起了一件事,也就是那件事让他迟疑了,转而说道:“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升级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近在咫尺,舒莫现在遇到的事情几乎就像是在做梦似的,不如说就连梦里他都不太可能想到这些。 成为日柱的信使,这已经不是跳槽加薪,而是一步登天。舒莫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滑,但他并不是对此感到不满,而是感觉太震惊了,太过天方夜谭。 “你并非想要拒绝我,而是对此心有顾虑?”连舒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希还握着他的手,男人的指节修长,骨节却突出,像玉做的一般,在右手的食指上戴着一个纯银的戒指,希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散发着温暖的温度,而那枚戒指上传来的温度却如此冰冷,带着冷硬感,磕碰着舒莫的肌肤。 希的手掌很宽,整体摆在那里,就像个艺术品。舒莫不是觉得待遇不好,实际上他很想直接抱住希的大腿,然后说一句:大人,带我走吧。 希就那样伸出手,握住了舒莫的手指。舒莫一时半会没回过神,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牢牢抓着。 希说:“实际上,像你这样拥有才能的人获得这样的地位,是很普通的事。” 希转过脸,终于第一次侧脸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十二,接着说道:“像我身边的这位星柱信使,她的职责就是作为星柱的使者,在各个区域寻找‘空洞’现象的诞生,或是寻找到新的猎人,又或者是寻找到新的污染物。” 当然,很多东西希没有完全说出来,例如信使同时也是支柱的眼线,当初在高塔建立之时,旧世界各地的区域被高塔吸纳,剩下的各类种族搬迁进入高塔内继续繁衍,躲开了旧世界的毁灭。 到了现在,就连高塔的神都不能完全知晓当初进入高塔内的人究竟带来了什么,这也是信使们为什么会在各地巡查的原因,因为他们作为支柱的鬣狗,当然要为自己的主人寻找到新的人才和宝物。 ……又或者是,新的实验品。 希的眼瞳颜色是暖色,像柔软的奶油般。舒莫不由自主地去信任他的话,而一旁,一直被忽略的十二也终于抬起头说道:“是的,我们的职责就是为支柱寻找更多的使者。” 说起自己的主人时,十二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锐利:“就像是我的主人:星柱·斐世,她就是一位身份尊贵的支柱,她掌握着火焰的权柄,多么伟大的大人……” 说到这里,十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一些,她眼中对主人的忠诚是无法动摇的虔诚,支柱就是信使的一切。 “你这样介绍,”希说:“倒是像要跟我抢人一样。” 十二这才从对斐世滔滔不绝的夸赞中回过了神,她愣了愣,然后低头恭敬道:“请宽恕我的失礼,大人。” “但每一次空洞现象出现时,有能力的人才被挖掘出的时候,闻讯而来到达现场的信使和支柱都有招募新部下的权力。”女人笑起来:“斐世大人还缺少两位信使,您将其他人拦在外面了,却不能阻止我为大人寻找部下呢。” 十二的眼神落到舒莫身上,像是在看着一个香饽饽。女人镜片下的眼睛颇有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舒莫不太习惯这副样子仿佛在审视他价值的眼神,他往后缩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着,舒莫悄悄看了希一眼后,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希的手顿时一空,他脸上仍然带着和煦的微笑,像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回去,男人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身上就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势:“那也得看舒莫的意思。” 舒莫。 而不是Y-210。 舒莫听见自己的名字在希的嘴里滚了一圈后,心中生出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因为他在这个地方、在这里待了整整半年,却从来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只称呼他Y-210,久而久之,就连舒莫自己,都快要遗忘自己叫舒莫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编号。 名字是一个代称,一个称呼,编号和他的姓名本身应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舒莫却不由自主地有些欣喜起来,像是意识到自己被人重视。 “Y-210,”十二说:“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女人说着,一边再次夸耀起自己的主人:“斐世大人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无论你是想要成为猎人,还是想要成为信使,只要你愿意……” 虽然这么说,但十二知道自己她只是在努力维护星柱的威仪罢了,若是其他人在此,她也可以像之前的一位月柱和星柱的信使争夺一位人才一般和人竞争将人抢过来,但希亲自坐在这里,她真是一点想法都没了。 舒莫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然后转到了希的身上,希仍然静静地看着他,男人只是浅笑着说:“我可以为你实现你的所有梦想。” 希的声音空灵,他并没有保证什么,也没有吹嘘自己,只是坐在那里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十二在旁边听着,都感觉有些古怪,招揽下属是这么开条件的吗? 不过这位日柱大人从未有过自己的信使,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 在这样的身份和许诺前,没人可以拒绝。十二低头等待着舒莫的应答,也许她有荣幸作为旁观者目睹一位日柱的授印礼。 然后,她听见舒莫声音沉默了许久。 希静静地等待着,但是舒莫仍然在沉默。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十二甚至都要认为舒莫是要得寸进尺的时候,黑发青年才抬起脸,眼神闪烁地说:“我恐怕……” “不值得您这么对待。” 舒莫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平静。男人说完这番话后,像是一瞬间用尽了全力,坐在椅子上瘫软了身子。 当然,舒莫非常心动,并且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就是因为这样的彩票已经扔到他的面前,他只需要走过去把彩票捡起来的时候,舒莫才突然发现他做不到——因为他的这条腿。 “为什么呢?”希的表情仍然温和:“你拥有才能,拥有能力,你值得这些。” 他的这番话听在舒莫耳中,越是倾听,就越让人难以介怀,但无论如何,一颗埋在地下的炸弹都有被挖出的那一天,更何况是如同希这样身份的人,与其之后发现自己被欺瞒,还不如现在就宣布一切。 “因为我是一位‘不洁者’。”舒莫的眉头皱起,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仅有对自己身份的嘲讽:“抱歉,我不想隐瞒这件事,但这就是我拒绝您的原因。” 舒莫这么说着,伸出手,拉开了自己右腿的裤子。 他的手指掀开宽松的布料,拉起一截:从下方显露而出的,就是从被袜子包裹的脚踝一路延伸而上,甚至几乎到达小腿上方的黑色纹路。 那些纹路散发着莫名的光泽,从舒莫出生开始就跟随着他,直到他成年后 11. 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决定的。” 希的嘴唇张合,说出了一句让舒莫不敢置信的话:“更何况,我说过,我很看好你。” 舒莫抬起脸看着他,和他一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浑身紧绷的十二。 女人的头颅一点点抬起,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有些吃力地说:“日柱大人,您在说什么?” 哪怕是身上的压迫一瞬间加重,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也仿佛要用生命来维护什么似的,从喉咙里挤出这段话: “亵神者,都应该……死……” 面对十二的话,舒莫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不得不说女人现在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嫌恶感是舒莫见过无数次的,但是现在,一直沉默着面对这一切指责的舒莫抿了抿唇,面前的男人眼神始终平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侧过脸反问道: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为什么一定非要杀了我不可。” 他的这句话既像是在询问,又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 舒莫说,同时观察希的反应,果然,在他的注视下,十二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这是神的命令。” 她反问道:“难道你不该去死吗?” 她言语中的疑惑是如此清晰,舒莫没有回避那双眼眸里的杀意,直到希再次开口时,他才好像从某种幻觉中被男人拉回现实。 希仍然坐在那里看着他,男人眼带关切,身上散发出的暖意如同层层阳光般将舒莫包裹在内,他神色温和,双手交叠,随和、沉稳。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希说。 “我认为,”舒莫说:“像他们这样偏执疯狂且不讲道理的人,才是真的恶心。” 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感,让舒莫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一惊,十二现在已经被气到要上来跟他拼命。舒莫感觉到屋内聚集起来的火焰,只感觉心中一片悲凉,完了,他要死了。 希这个时候却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舒莫的耳膜发烫起来,那双眼睛如同烈日下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我现在是真的开始喜欢你了。”希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 舒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却发现男人的态度如此,他像是真的在请求舒莫答应他,从舒莫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希就在表达着他的请求。 跟我走吧。 男人几乎在如此低语着。 舒莫的心跳又加速起来,几乎就要张口应下,直到一旁的十二拼尽全力地在希的威压下抬起脸,就算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也仍然对着面前的日柱恳求: “这是……亵神……!” 女人的眼神执拗,难以想象那种一种什么样的偏执,眼中近乎出现一片鲜明的血色:“亵神者,不能成为支柱的信使——”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就像是一把染血的锥子般,重重地砸进舒莫的脑子里,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那些人的眼神,排斥、嫌恶,又或是漫不经心,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被剥光皮厚扔进人群中的异类。 舒莫的心情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犹如坐火车一样,从头脑发热到清醒,再到后面的再次发热,最终被一盆冷水直接浇透。 他捏着披风的一角,心想,好吧。 “谢谢您。”舒莫对上那双眼睛,说道:“但很抱歉……” 舒莫最终仍然选择了拒绝,然后在那一刻,他从一直表现得毫无波动的男人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愠怒,希的眼珠缓缓转动起来,转到一旁凝视着地上的女人,又再缓慢地移动回来,当重新看向舒莫时,他眼中骤然出现的冷意褪去,接着重新换上了温柔的神色: “那好吧。”希说。 话题就这样沉寂下来,舒莫的心不可避免地也跟着沉重,被他如此一而再地拒绝,对方一定会生气或者恼怒吧?实际上,希现在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他的目光仍然紧紧凝固在舒莫的身上,像是坐在面前的青年身上有吸引着他的东西似的。 某种阴暗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理所当然,宛如冰面下游动而过的虚影,冰冷、锋利,看不出深浅,也无法目睹其真容。希把一切心思都藏在那张完美的脸下,他看着舒莫,突然缓缓眯起眼睛。 垂着头正在痛苦自己眼前写着一排0的支票长出翅膀飞走的舒莫突然感觉身体一寒,那一瞬间,宛如正被某种东西一寸寸凝视,接着用尖锐的牙齿缓缓咀嚼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再次抬起头时,能够看见的却是男人仍然温和的笑颜,只是希现在正眯着眼睛,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 “既然你拒绝了。”希说:“那我也拿你没办法。” 希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惋惜,一旁的舒莫一瞬间突然感觉非常愧疚,想必希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招揽的信使会遇到这种情况。 希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你毕竟是这次事件的主要成员,并且,还拥有这样的能力。”希说。 “恐怕之后你还是会被安排离开这里,去往上层。” 希说的上层,并不是指这所研究所的上层,而是指更上方:这座塔的前几层。 “您是说,”舒莫坐直了身体,他的脊背有些紧绷起来,整个人表露出一种抗拒的姿势,但很快男人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段绷紧的腰肢也很快软下去:“他们会让我去前五层?” “恐怕是这样的。” 希睁开眼睛,暖白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有可能是更高层呢,毕竟,你的情况如此特殊。” 他换了个姿势,将双腿交叠在一起,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随意和慵懒与此时舒莫身上传达出的警惕姿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两个人的姿态完全相反。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良久,舒莫抬起脸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闷,一双绿眸也显得灰暗了些,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发丝凌乱,双眸发暗,苍白的脸上还有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一路从侧脸延伸而下,没入到他挺起的脖颈深处。 青年现在的样子确实足够凄惨,然而他本人却仍然是一幅格外冷静、平静的模样,像是无论遇到何等处境都是那副样子。 舒莫含着眼泪望向他的样子在希脑中一闪而过,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看着舒莫揉了揉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他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脸上会带有湿黏的痕迹。 舒莫只感觉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他从心底里缓缓生出一股无力感,那股疲累越垒越升后,就变成了一种麻木。 舒莫甚至有些破罐破摔起来:反正他活到现在还好好的,他就不信之后还能遇到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之后会有人来带你前往上层。”不知为何,希的声音有些低了,舒莫擦干自己脸上的痕迹,面上带笑点了点头。 拒绝的话在他的脑中转了一圈,但希和舒莫此时都知道他本质上并无拒绝的权力,这也只是通 12. 诞生日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舒莫不知道他给路上的人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神思不属。 今天他又多活了一天。舒莫坐在列车上,车厢内显得十分空旷,街道十分安静,从实验所去列车站需要一段时间,而从实验所坐列车回舒莫的住所就需要更久,每每到舒莫加班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就近乎空无一人,角落里只坐着几个喝醉了的酒鬼,正低着头互相挨着肩膀,忙着把自己脸上流出来的口水蹭到对方身上。 天完全黑了,天幕中挂着两轮人造月亮,正散发出皎洁的月光,车厢的尽头是一排排陈旧却很干净的座位,舒莫转过头看向窗外,这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动作,然而青年下一秒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一片流星雨正从天幕中坠落而下。 那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每一颗流星都在急速飞行的过程中擦出无比炫目的光芒,仿佛群星陨落,将整片城市照出无比明亮的色彩,舒莫看得有些恍惚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如此盛大的流星雨了,更何况这一次的流星甚至没有任何通知。 无数流星划出一段清晰的星痕,每一颗流星的边缘在空气中划过时都会点燃自身,边缘若有若无地颤动着,在夜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就像是一个闯入舒莫生活里的小惊喜,舒莫忍不住探过头贴在窗上看了看,他想要和人分享这小小的喜悦,然而当他转过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车厢内没有其他人,而列车长现在还躺在前车厢内呼呼大睡。 好吧。 舒莫回过头,却发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那场犹如群星陨落般的流星雨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一切就像是他的幻觉。 他有些疑惑,但青年的心情仍然大好。列车到站后,男人一瘸一拐地拖着自己的右腿,从狭隘的走廊里挤过,动作很慢地走上台阶,回到自己小小的住所前,他熟练地低下身子从垫子下抽出钥匙打开门,走进房间后,就看见满地洒落的图纸,那正是他今天上班前匆忙离开前留下的狼藉。 舒莫低下身一张张地把图纸捡起来,每一页图纸上都画着类似于飞艇或热气球的图案(原本还有一辆列车,但那被舒莫否决了),舒莫将这些稿纸放好,接着坐到椅子上,有些苦恼地看着占据了大半个客厅的东西。 那是一个搭建到一半,尚还看不出形状的半成品。 “该怎么办呢。”黑发青年皱起眉,但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后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结果打开冰箱后他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因为在冰箱里摆着一块蛋糕。 对哦,舒莫想,今天是他的生日。 但是连舒莫自己都忘了这件事,甚至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舒莫突然回想起希之前对他说的话,意识到,希是今天唯一对他说了生日快乐的人。 他定定地看着那块蛋糕,沉默片刻后,将它拿了出来,他看着这块蛋糕挠了挠头,转头看了一圈后,从架子上拿了一根会在燃烧时产生高热的金属条充当蜡烛插了上去。 舒莫将那根蜡烛点燃,整个蛋糕瞬间爆炸出耀眼的光芒,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它逐渐熄灭,青年的态度是带着一丝随意的,实际上他也不怎么在乎这件小事。 但是……舒莫想,还是要庆祝一下的,毕竟有人祝他生日快乐。 金属条燃到最后一点后,散发出了温暖的光芒,暖白的色彩在舒莫眼前摇曳,他看着那点光芒,突然想到,希真是个好人啊…… 男人打开播放机,这台花了舒莫半个月工资的电视顿时开始播放起节目,当然里面播放的更多是无聊的节目,或者来自于上层的一些新闻…… 舒莫想着,看见屏幕内的主持人说道: “今天,是赫尼亚家族长子的22岁生日!”听到这个名字时,舒莫的动作有一瞬间地停滞,但这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们十分荣幸,可以被邀请参加这次的聚会,据说,赫尼亚家主十分疼爱他的长子,这场宴会在几个星转前就由他精心操办,宴会上的一切装饰都出自泽丽大师的打造……” 摄像头缓缓前进,将这场宴会的奢华、精致都毫无遗漏地展示出来,舒莫甚至看见了这次宴会的主角,对方站在最中心,笑着迎接所有人对他的祝福。 舒莫的眼神落到对方脸上,他凝视了一会后,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像他,只不过对方的眼眸是深蓝色。 宴会的边缘,穿着华丽的赫尼亚夫妇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舒莫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于是他关掉电视,男人才发现蜡烛已经燃烧完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许愿。 “真是麻烦。”舒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重新点燃一根蜡烛,看着面前的火光,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舒莫说:“祝我今天……生日快乐。” 他低下头,吹熄了那根蜡烛——然后因为金属条烧得太烈了,没吹掉。 并且男人也没有许愿,至于到底要许什么愿望……总之先存着。 “上层。”舒莫望向窗外,看着天空中的两轮月亮:“真讨厌啊。” 飞驰的列车横跨过C区、B区以及之后的A区,隧道如同一条横卧在大地上的铁龙,列车在上方发出轰鸣。 十二坐在最前方的豪华车厢内,脸色铁青。 今天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她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这么简单,她想,希,一位身份如此尊贵的日柱,居然选择包庇一位亵神者,这在十二的脑中是无法理解的事,她一定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禀告给斐世大人。 希望她能饶恕自己的无能,想到这里,十二的脸色就显得苍白了一些。她正在撕咬着自己心里的愤懑,却突然听见了奇妙的声音:有人的脚步声从前方的列车里传了出来? 这不是她的错觉!女人一瞬间坐直了身体,抬头看向车厢的大门,然后她就看见一个手中提着一个破旧手提箱的白猎人从门内走入,他走进屋内,就摘下头顶的白色帽子扇了扇,男人的一头银发在窗外投射而出的月光下显得闪闪发亮。 ——极为茂盛。 就如所有匆忙回家后却被混账老板叫回公司加班的社畜一般,白猎人玛雅无奈地说:“加班可是很累的啊——” 而且他才刚到家。 白猎人抱怨了几句,将帽子重新戴回到脑袋上,拉紧自己宽大的大衣,望向面前的十二,月光之下,他的一双眼眸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瞳孔缓缓向着中心聚拢起了,看上去犹如一双……竖瞳。 “很好。”男人的眼睑自下而上地眨动两次,他说:“很抱歉啊,我的混账老板,要我来杀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得罪了他,不过吧,我的这位老板的脾气确实不算太好,唉,你真是太倒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抽出一把染血的匕首,那是红猎人的武器,玛雅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拿错别人的武器了,他歉意一笑,把匕首插回去,重新拔出了一把长刀。 “你要杀我?”女人坐在那里望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带上嘲讽:“我可是斐世大人的信使。” 她的眼中开始点燃起火焰,犹如岩浆般的热度在其中凝聚。玛雅随意地挥了挥手中的长刀,说:“对啊。” 就好像处理一个星柱的信使是很简单的事情似的。 “唉,真麻烦。” 男人一边抱怨,一边朝着女人走去,那张脸被窗外闪过的月光切割,由暗变亮,又由亮变暗,当他终于走到十二前方时,女人才发现自己好像见过这张脸。 她恍惚了一瞬,望着面前的人,脸上的强势突然一滞,她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您……?!” 列车的警报声响起,守在另外几个车厢的护卫们朝着最前方的车厢冲去,最前方的男人撞开那道大门,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烧灼的气味。 他望向前方,然后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这里是污染物的收容室吗?否则为什么整个车厢都会犹如被烈火烧灼过一般,融化成蜡油般的金属在地上融化,车厢内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外面的景色,护卫震惊地看着车厢内坐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银发男人,他的右手已经布满鳞片,此时正翘着脚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翻看最新的上层报纸。 伴随着咔的一声,男人手臂上的鳞片犹如被烧到灼热的宝石一般边缘流转过鲜红的流光,将报纸的一角点燃,白猎人抬起脸随意地看了一眼后,就继续捏着正在缓慢燃烧的报纸看着。 “赫尼亚家族的长子生日宴会?天哪,他们之前不是已经生下过一个孩子了吗?现在却当做那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上层人玩得真花。” 车厢里不见女人的踪影,他的脚边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玛雅又翻过一页:“生命工厂被污染物摧毁,导致大量次级污染胚胎不知所踪?” “啊,真有趣。”玛雅啧啧称奇,上层人的尿性他懂,如 13. 被锁链层层禁锢的怪物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同一时期,在A区另外一边的收容室内。 一层又一层的锁链将一个庞然大物悬挂在房间内,一条条锁链贯穿它的身体,将对方牢牢困死在房间内。 一位一头灰蓝色长发,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走廊的另一侧走进实验室内,今天是这个月对面前这个污染物的第三次研究,每一次尝试对其“解剖”时,实验员总会在这个过程中遭遇到不可理解的恐怖袭击,若不是对方身上缠绕的锁链,恐怕当这个怪物第一次出逃的那一瞬间,整个实验所就已经毁于一旦。 监管室的牢门打开,一位手中拿着武器,另外一只手拎着“饲料”的猎人从门外走入其中,即使之前已经亲眼目睹过这个怪物的模样,但他在这一次不得不靠近对方时,却仍然会感到自己心中在不断尖叫着恐惧。 面前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陷入了沉睡。它就那样被锁链贯穿着身体,悬挂在高空中,犹如一个纯黑色的巨茧,从它体内涌出的血水一点点溢满了地板,导致以它为范围的整个房间内都布满了类似于血色布带般的痕迹。 而他今天的任务,是获得那些血迹中的一部分,无论用什么方法。 在逐渐靠近对方的过程中,猎人感觉地面正在颤抖,空气中传来沉闷的呼吸声,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在发抖、喘息,明明对方没有丝毫动静、以至于显得毫无声息,但他就是害怕、恐惧到无法控制地发抖。 “U-85号猎人。”实验室内目睹这一切的蓝发男人说道,联络器将他的声音毫无延迟地传入对方的耳中:“开始你的工作。” U-85猎人的牙齿在发颤,他望着面前这通体漆黑,身上覆盖着层层鳞片,看似美丽,却在边缘处同时生长覆盖着层层触须,在体表下方有类似于爪足般的东西窸窸窣窣地划动鳞片发出奇异声响的怪物,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缓慢融化。 它的背后甚至生长着数对羽翼,那庞大、漂亮,覆盖着层层叠叠犹如梦幻般羽毛的羽翼足有五只——两对翅膀正将它的上半身包裹起来,而那只残翼则垂在左侧,数条血色的布带缠绕在那只残翼上,犹如包裹工艺品的包装。 但在那几对羽翼的背面,羽毛的缝隙之间,却有一只只半透明的虫子从羽毛的掩盖下钻出,发出奇异的声响。 它的外表看上去漂亮、神圣,然而当仔细看去时,其他人才能看见隐藏在那副圣洁下的邪恶,犹如一尊祭坛上的神像,只有当为其献上祭品时,才能知晓对方回赠的是何等恐惧。 而就在这样空旷的房间里,这个怪物被锁链悬挂在高空,在逐渐靠近它的过程中,猎人甚至还能听见隐隐约约地、从很遥远的方向传来的圣歌般的吟唱声。 这是个怪物。 猎人想,已经有几十个猎人死在它的手里,而他们甚至没能完成最开始的任务。 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沉重,迟疑地不敢上前,耳边却在这时传来敲击声,是蓝发实验员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 “开始你的工作。”他说。 猎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要坏掉的笑容,他拎着手中的饲料继续向前,几乎就要靠近地面上的一条血带,也许他今天可以活着出去?然后立刻、马上离职接着逃离这个该死的实验所—— 然后猎人轻咳了一声。 接着是一声又一声地咳嗽。 他的眼睛瞪大起来,男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不断地咳嗽并开始控制不住地低头呕吐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脚踝上不知何时缠绕的布条。 “咳、咳咳!——救救!” 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感觉从胃囊里开始涌上反胃感,然后他的胃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男人的内脏在那一瞬间化为了数条血色布条般的东西,犹如一团融化这一切的烂泥一般在他的腹部涌动,接着从他的嘴里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这一幕看上去甚至有些像晚会上的彩带,男人就是那个彩带筒,而喷涌而出的是他的生命。 猎人重重倒在地上,身体被层层布条覆盖,从头到尾,不远处的怪物甚至没有任何声响。 望着这一幕,蓝发男人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串精密的数据而非人类,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脸上并未因为眼前发生的场景而有任何波动,他身旁的实验员记录下今天的数据,男人伸出手指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 “实验又失败了,”他似乎在喃喃自语,手中的镜片反射出一只绯红色的眼睛,此时那双浓郁到瑰丽的眼睛正微微眯起,说道:“看来我该用点其他方法对付你呢。” 男人说着,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突然感觉有些痒,他手中的镜片一沉,却是一只纯金色的眼珠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只干净透彻的漂亮金眸在他的指尖转了个圈,八条机械腿转着圈晃了一番,背部的眼珠缓慢眯起。 “回来。”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殷丽,和他那副冷漠的样子毫不相符。 那只金眸晃动了一下,接着顺着他的衣领爬上去,重新钻回了他的眼眶中,只剩下几条细长的爪足搭在空荡荡的眼眶外,但也勉强凑成一对异瞳。 这下他的两只眼睛终于同步地眨起来,他看着被擦干净的镜片,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将眼镜戴起来,轻笑道: “我们尊贵的客人,看来对现在的饲养员很不满意。” 他说:“也许我们该给你换个饲养员了,对吗?” 收容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整个房间内只有从对方身上发出的奇异声响,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冰冷的单面镜上反射着男人精致的面孔,他眯起眼睛,望着牢笼里的怪物,突然勾起唇微笑起来,笑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 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醒过来的舒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茫然了片刻后,突然打了个机灵,眼神慢慢变得空洞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又或者是昨天晚上就应该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 他好像……忘记把希的披风,还回去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在舒莫的眼前划过,即使很不愿意面对,但舒莫却还是想了起来:他好像、大概、也许,在昨天下班的路上,披着希的披风,一路走回了家。 ……现在直接人生重开还来得及吗? 舒莫拍了拍脸,难得的有些脑子糊涂,他仍然有些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点红痕,舒莫想起自己昨天的姿态时,仍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之后发生的情况也让他措手不及,在面对希的审问时更是接近大脑空白,那个时候整个脑子都在思考“我现在应该干什么”的舒莫,当然不会想起来……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更何况那件披风的布料如此轻薄、柔软,每一寸丝绸都光滑舒适地让人心惊,即使是离开了它的主人,这件披风上似乎仍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以及犹如阳光的余晖一般,温暖又舒适的气息。 舒莫昨天吃完蛋糕后,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突然一阵昏厥,像是身体在之前亏空至极,耗尽了力气,体内的疲惫一直积攒着,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家后彻底爆发,在那之后,舒莫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艰难地爬到床上盖上被子的过程中,他甚至没来得及洗漱,头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就一瞬间进入了梦乡。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舒莫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还梦见了奇怪的东西,像是他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面前是异常冰冷的、扑面而来的温度,以及那一声贴在耳膜上,从耳骨内慢慢灌入脑中的,轻声的呵笑。 那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仿佛一把小钩子般,将青年的整个梦境完全搅碎,舒莫想要挣扎,手脚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等他在梦里挣扎着睡醒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像一团茧。 难怪他会感觉手脚活动不开。 舒莫艰难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后,看见床上留下的那件披风,整个人突然犹如刚刚出土的化石一般,裂了。 要不然,他还是回去继续做梦吧…… 抱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舒莫缓缓拿起那件披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相当恐怖的蠢事,当看见披风后那异常显眼且无法仿造的日柱标识时,舒莫眼皮一翻,差点给昨天晚上的自己跪了。 但事已至此,舒莫只能接受现实。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披风收拾起来放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可以方便随时找机会物归原主,更是为了避免一些情况。 例如,一群人闯进一个清洁工的房间里翻找,他们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看!这是一件纹着日柱标识的披风。 什么人竟敢私藏这种东西,抓起来! 舒莫重新拿出了一套工作服给自己穿上,男人在脱衣 14. 走!上车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当惊喜来得太过突然的时候,这件事就会变成惊吓。 “这不合适吧?” 舒莫面对着新主管温暖热烈的笑容,在沉默了片刻后,才感觉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句话。 “不不不,合适,当然合适!” 对方的笑容看上去极为和煦,完全看不出主管自己本人第一次收到这个消息时的惊吓,当发现这个命令是直接由上层下达,甚至于直接略过了一般情况下的考核以及申请步骤,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口吻不顾程序直接将面对的这位清洁工调度去第二层时,主管当场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将文件向外拿远了一些又拿回来,当确定了这封刻有日柱印章的文件不是伪造而出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新主管的脑中突然飘过了昨天下午看见的画面,以及那若有若无的,从猎人小组内流传开来,在一夜之间突然火热的谣言…… 例如,有一位员工穿着日柱的披风,在深更半夜里,从实验所里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家。 在深更半夜、穿着某位高层的衣服、回家。 然后,新主管扶了扶眼镜。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但如果他手里拿着命令某位员工去上层的文件呢? “Y-210.”新主管脸上的笑容和煦到令人毛骨悚然,还处于某种震惊和忧虑中的舒莫一瞬间回过了神,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男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实验所,很看好你啊。” “我从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未来必定有飞黄鹏达的一天。” 领导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舒莫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钻了出来,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今天早上看见的眼神究竟是源自于什么了:就是因为这封调度的文件。 “主管大人,”舒莫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我只是个普通的清洁工,我感觉……我恐怕很难胜任这次的新岗位……” 而且他去上层干什么?去给二层的实验所扫地吗== 舒莫苦苦劝说,然而当这份文件下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新主管宽慰道:“你可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破例前往二层的人,Y-210,你可不要辜负实验所对你的期望啊!” 在领导苦口婆心的劝慰下,舒莫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当新主管告诉他上层派来接送他的人很快就要来实验所的时候,舒莫的第一反应还是:啊? “可是,我的行李都还没有收拾。”舒莫眉头直跳,试图向主管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我可以自己去坐列车。” “忘了告诉你,”主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晚上,跨越其他区域的列车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事故,现在整个列车已经停运,并且由于未知原因,现在很多区域都已经被猎人封锁,你如果想要乘坐列车前往‘电梯’,是做不到的。”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舒莫有些茫然,主管其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一夜之间,几个区域的一些边境都已经被封锁,但这样的情况十有八九就是因为一些污染物的出逃导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大概只需要过上几天,猎人们就会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 “所以,希大人才会派人来接你。”说到这里,主管又忍不住看了舒莫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光泽,那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舒莫自然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在脑补些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主管,好歹给我时间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新主管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最后还是说道:“距离接送的人来到实验所还有几个小时,你尽快回来。” “好。” 舒莫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重要的行李,但有些东西他必须带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并且将房子的出售信息挂到交易所后,赶回了实验所的舒莫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封铭刻有日柱标识的文件,那上面印着他的资料,等待的过程中,舒莫低头翻看了一眼,视线却不可避免地被文件上的徽章吸引。 通体纯白,边缘犹如燃烧一般描绘着细细金焰的徽章就犹如希本人般引人注目,徽章周边的焰体犹如仍然在流动般细细燃烧着,无法作伪。 六双羽翼层层叠起,将最中心一轮耀眼的明日包裹在内,这是日柱的标识,仅仅只是侧目望去,舒莫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在被灼烧一般,他往后移去,手指却擦过了那个徽章,在那一瞬间,舒莫的指尖前段滚上一股灼热的痛楚。 这股即使脱离了其主人许久,也仍然保留着最开始炙热温度的徽章,将希身上的体温透过纸张反馈到了舒莫的身上。 黑发青年搓了搓手指,刚刚那股滚烫的温度一路烧尽了他的脑子里,舒莫不由得回想起希昨天晚上的样子,难道说,希当时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舒莫的眼神微微放空起来,他想了很多,最终思绪凝固在希对他说的一句话:我很欣赏你。 右腿又再次隐隐作痛起来,从舒莫出生开始,这条腿偶尔就会犯起阵痛,他被拖回现实,叹了口气,他决定不再纠结过去的选择,更何况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希有什么影响。 在舒莫想到这里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声,男人抬起脸,在日光的照耀下,远处的一栋栋建筑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面纱,磁浮车行驶而过的声音在都市的空隙间弹出一首独特的旋律,舒莫知道这个时候,上层的人应该来接他了,舒莫耐心地等待着。 他等了很久,猜测过很多辆车是否是他要寻找的那一辆,然后青年等啊等,等啊等,等得自己都有点茫然起来的时候。 他就在街道的尽头看见一辆款式老旧的,看上去至少有十几年的八手悬浮车缓慢地开了过来,等到这辆车以龟速移动到舒莫的面前时,他不由自主地缓缓退后了两步,就看见从车辆中钻出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帅气青年,他满头的红发怒张,右手上还裹着几层绷带,鼻梁高挺,背后的头发织成一个小辫子。 男人一双红眸仿佛正在燃烧一般,他走到车旁边,突然低声怒骂一声,接着说道: “玛雅,你修的这是什么破车?为什么它开着开着就不动了。” 车内钻出一个戴着帽子的银色脑袋,白猎人玛雅露出一张无辜的脸:“这是我的问题吗?!” “艹!”红猎人那度嘴里爆出一句亲切的家乡俚语,然后开始了他的修理行为:拍。 整辆悬浮车在他的动作下摇晃起来,发出痛苦的声响,车内的人摇头晃脑,宛如在坐过山车般: “那度,等等——” 那度见悬浮车久久不动,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踹了它一脚,没想到这辆车似乎是不堪其辱,突然低吼一声接着加足马力朝着前方的墙面冲去,眼看着就要自杀。 车上的白猎人满脸问号地被悬浮车载着奔向自由爆炸的方向,那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接着连忙拔开腿就追了上去,身姿如一道疾风一般:他跑得比车还快。 舒莫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片刻后,重新坐上车的人载着恢复正常的悬浮车重新开了回来,坐在驾驶座的红发男人探出半个脑袋,上下扫了舒莫一眼后,就对他说道: “是舒莫大人吗?” 舒莫:“……” 那度拿出一张照片对着舒莫比了比,接着将东西揣回怀里,对着舒莫说:“走,上车!” 舒莫:“……” 舒莫缓缓后退一步,组织语言:“那个,你们好像认错人了。” 那度:“不是 15. 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全本免费阅读 在正常情况下,去往其他楼层的唯二两个途径只有乘坐高塔的环行列车以及贯穿每个楼层的“电梯”,而前往上层更是需要获得许可。 但在列车停运的情况下,舒莫就只能通过乘坐悬浮车的方法前往最中心的电梯,他有想过上层会派人来接他,但是没想到希会安排人来。 希的安排真的既周到又细心,处处透露着关心,舒莫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最终只能选择在心里默默感激他。 “去往上层的文件和证明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度说,他现在在一边开车一边跟后座的舒莫聊天,悬浮车在经过一开始让人心惊肉跳的波动后,现在飞行的速度已经恢复了正常,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去往电梯的路程非常遥远,舒莫已经做好了在车上待半天的准备,他倒是不觉得无聊,因为那度和玛雅的话很多。 那度说:“希大人很关心您呢,他让我们尽快送您离开下层。” 坐在他旁边的玛雅默默翻了一页报纸。 舒莫回道:“我很感谢他,但是实不相瞒,这次去上层的通知似乎有些急切了。” 舒莫说:“我今天才刚刚收到消息……” 那度说:“不急的,其实昨天晚上我们就……”他话说到这里,玛雅突然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那度不太自在地扭到一边,接着轻咳一声:“我们也是早上才收到消息,这才赶了过来。” 舒莫眯起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移开视线,回答道:“哦……” 红发男人透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突然感觉有点满头大汗,换成一般情况下他倒是不至于这样,但是坐在后面的这位是他们老板指名道姓要毫发无损地护送到实验所的人。 重点是:毫发无损。 也就是说,如果舒莫在路上出了什么一点点问题,那么他们两个就可以直接滚蛋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这种命令的红猎人目瞪口呆,离开办公室后,他没有憋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悄悄地去询问了黑猎人兄弟,跟随在希身边经历了昨天晚上事情的黑猎人们其实也不是很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见那度那副茫然的样子时,他们倒是突然来了兴致,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露齿一笑,接着,在那度渴望的目光下,黑猎人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懂。 那度:…… 没有办法,他只能去找玛雅,白猎人倒是没有瞒着他,而是拿出了一张报纸,接着鬼鬼祟祟地翻开了一页,只见在花边小报上写着一个新闻:震惊!日柱竟在下层传出离奇绯闻! 红猎人接过一看,然后目瞪口呆。但最恐怖的是希的那道命令配合现在的绯闻几乎称得上绝杀,那度的震惊一直持续到了他见到舒莫为止,他仍然有些疑惑,于是就在后视镜内忍不住偷偷摸摸观察坐在后座的青年,让正从空间戒指里拿早餐的舒莫动作一顿。 “你们要吃吗?” 舒莫手里多出了一个馅饼,这是他从家里搜刮出来的存货。男人自己一个人生活,久而久之就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这个馅饼看上去个大肉多,因为放在保鲜盒里,所以现在还是温热的:闻起来特别好吃。 一直看报的玛雅抬起头,他的鼻子嗅了嗅车内瞬间弥漫而出的香味,一双红眸瞬间亮了。 “开车很辛苦……”舒莫试探性地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汁水在嘴里爆发开来的香味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玛雅和那度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最后还是忍不住讨要了两个馅饼。 于是三个人在车内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餐,那度刚抹完嘴,就突然听见车后的人来了一句: “其实,”舒莫说:“希大人让你们这么急着过来,是因为上层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这句话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被青年由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吐了出来,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舒莫会这么说,并且还如此直接地询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玛雅动作一顿,差点把自己呛到。 “这、这个……” 那度努力组织着语言,他正在思考如何回应的时候,却听见后座上的青年继续说道:“我想想,是我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吗?” 红发男人抬起脸,透过后视镜去看青年的表情,却见到一头黑发的绿眸青年微笑着说:“其实这样也好。” 舒莫说:“如果可以帮到他的忙,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那度盯着他看了一眼,片刻后,男人挠了挠头,玛雅仍然在低头看报,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表情。 车仍然继续前进着,那度抬头看向远处,眼瞳突然一缩,他的车速慢慢慢下来,男人说道:“这件事本来也不应该瞒着你,上层实验所内有个神经病老男人最近在研究上遇到了障碍,如果他再没有办法得到一点研究成果,那么他手下的一个污染物就要被转移到另外的研究所内,然后刚刚好,希大人向他推荐了你……” 舒莫沉吟片刻,就在那度认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舒莫却反问道:“这件事很棘手吗?” 那度说:“很棘手。” 舒莫垂下眼睛,接着点了点头。 之后他就没有其他反应了,那度继续开着车,忍不住频频往后视镜里看,看黑发青年面色平静,他反而有点憋得慌,见他欲言又止,舒莫表情古怪,说:“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觉得希大人没有,咳,问过你的意见?” 舒莫眨了眨眼睛,说:“我是下层的清洁工,现在因为领导的看好而升迁,为什么需要过问我的意见?” 那度皱了皱眉,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舒莫和希的关系不像是他想的那样。 “而且,”舒莫说:“我不是说了吗?能帮到希的忙,我就觉得很开心。” 他的这句话一出,那度脸上飞速划过一抹古怪,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在他心中跳跃,舒莫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困了,他到现在其实还有点疲累,悬浮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那度盯着前方看了一眼后,突然拉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了?”舒莫说。 那度头也不回:“尿急!” 舒莫:“……” 车上只剩下玛雅和舒莫两个人,翻看报纸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下了,舒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白发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也难为他在副驾驶上也能睡得这么安静。 几分钟后,红发男人匆匆赶了回来,接着继续行驶,一路上的车程十分漫长,舒莫感觉有点困了,也躺在后座上睡了一会,这样昏沉的睡眠直到悬浮车骤然停下的动静将他吵醒,黑发青年茫然中抬起脸,侧脸上还有浅浅的红印,他发现悬浮车现在不知道行驶到了哪里,而驾驶位上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在舒莫有些懵懂的目光中,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玛雅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行李箱,解释道:“他尿急。” 舒莫:“……” 舒莫:“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他的反应还有些迟钝,玛雅倒是问什么就答什么:“B区。” 舒莫精神一振,彻底醒了过来:“可是距离电梯最近的,不是A区吗?” “A区的边境被封锁了,猎人们正在边境捕猎。”玛雅说着,一边低头拧着行李箱上的按钮,他这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宝贝:“我们只能绕路。” A区的边境被封锁了? 舒莫皱起眉,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若有所思,在这个时候,那度皱着眉走了回来,悬浮车再次启动,那度将车调了个头,突然换了个方向:“B区的边境似乎也被封锁了。” 舒莫:“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