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梨》 第1章 她的唇印 三月,梨花缠枝,春光缚情。 矜厘听管家说,谢霁延这几天感染风寒生病了,便趁此机会,献殷勤的去熬了一碗中药,体贴入微的端到书房给他喝。 “霁延叔叔,该喝药啦。是我亲手熬的喔。” 她声音甜软软的,微微翘起的嘴角弧度,像天上可爱的小月牙那般纯真无邪。 可映入谢霁延眼底,分明是狡黠的小狐狸,又在变换花招讨好他。 谢霁延停下签文件的钢笔。 他这两日没去公司,就让秘书把文件都送来家里审批。 他目光幽幽睨向矜厘,隐含谑意“今天怎这么好心,竟会给我熬药?怕不是熬了砒霜?” 矜厘“……” 矜厘维持着灿笑,走近他办公桌,没脸没皮的说“我从小是你看着长大的,心里有多么敬爱你,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比谁都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怎会给你熬砒霜呢?” 说着,她顿了顿,补充“但你要是信不过,我也可以先喝一口。” 语落,她还真的替他试药。 谢霁延来不及出声阻止,就见瓷白的碗壁已留下她一圈浅浅的口红唇印。 “好啦,没毒,快喝吧。药里加了陈皮,不是特别苦。” 她笑吟吟的将药碗递给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触碰了禁忌。 谢霁延没伸手去接,只是让她把药搁在办公桌上。 矜厘感觉到他的疏离,故作委屈咕哝“你是嫌弃我刚才喝过了吗?我记得小时候,我吃剩下的东西,霁延叔叔你都会毫不犹豫的接过去吃完的。这个世界,果然都没一个人真心爱我。” 谢霁延“……” 小时候她寄住在谢家时,他十四岁,她才七岁。 而今,她二十,他二十七,事态能一样么? 况且,她还跟谢家里的侄辈有一纸婚约,等谢泽潜回国,她也该举办订婚宴了,到时也就正式成为他的侄媳了… 思及此,胸腔莫名发堵。 谢霁延没表露太多情愫,他口吻依然淡得像白开水,“别卖可怜。说吧,这么殷勤给我熬药,是又想谈什么事情?” “我是那么肤浅没道义的人吗?你都在生着病,我岂会给你增添工作负担,我真的只是单纯来关心关心你的。” “说得倒好听。”谢霁延冷冷嗤笑,随后却淡定从容的端起瓷碗,错开那圈唇印,把药喝得一滴都不剩。 矜厘愣愣的眨了眨眼睫,似乎等到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做得太出格了。 可那又如何呢? 反正谢泽潜昨晚已在电话里跟她挑明了,说绝不可能跟她结婚的。 因为谢泽潜在国外有个女朋友。 不过正好,她也不喜欢谢泽潜。 她喜欢的是…… 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谢霁延那张清冷寡欲又温润雅俊的容颜,矜厘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紧接着。 在谢霁延视线投过来的刹那。 她蓦然没出息的绯红了脸颊,急急掠走药碗说“我不打扰你了,你注意休息。” “真没事情求我?”谢霁延再度开口,截住她的脚步,“若错过了,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 矜厘犹豫回头。 她确实有事想求他帮忙。 可刚才自己都把话给说满了,她只能暂时换另一件事。 “我如果想退掉婚约,可以吗?你能不能帮我说服谢爷爷?” “为何想退掉婚约?”谢霁延神情平静的问。 矜厘手指扣紧碗底,诚实回答“因为谢泽潜并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谢家侄辈同龄的都可任你选。” 矜厘好想把药碗掰裂,“我谁都不喜欢。” 她所喜欢的,都不在选择的名单里,叫她任选个吲哚! 谢霁延听此,误以为她是不喜欢谢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眸色忽沉,冷情变卦“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我无法帮你。” 矜厘蓦地生气,口无遮拦怼道“那你刚才还一本正经的给我画饼!我就知道,你最讨厌最坏了!” 谩骂间,她把碗掷回办公桌,夺门而出。 谢霁延“……” 小脾气一上来,连个碗都不愿意帮他拿出去洗了。 看来,得买糖哄。 …… 晚上,十点。 矜厘订好飞往横城的机票,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门。 却不巧,在走廊碰见谢霁延。 他貌似从外面刚回来,乌黑发梢沾了夜雾,手里拿着一盒精致糖果。 “这么晚,要去哪?” 他声线低沉,生病初愈的脸庞还有些苍白,只是衬得唇色愈发靡艳勾魂。 矜厘自动忽视,语气明显带着点任性和叛逆,连称呼都改了。 她说“小叔你是大海管理员吗?连别人家老婆去哪也要管?” 谢霁延冷不防被创噎。 少顷,才端着严肃的口吻教育“你住在我这里,我自然要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有什么好负责的?”矜厘自我嘲讽,“我命中带煞,别人接近我都会变得不幸,该是担心别人的人身安全才对。”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还是撕不下自己被定义成“克星”这个标签。 谢霁延眸底隐约泛起一丝疼惜,淡淡说“别总讲气话,你若真的命中带煞,那我岂不早被你……” “可你又不是我老公!”矜厘急忙抢断他话匣,也不准他讲晦气话,“大师说我克夫克父克母克整个家族,你跟我又没有任何关系。” 就因为她奶奶听信了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谗言,就狠心的把她丢到乡下一座庵庙里自生自灭。 好在谢爷爷知道了此事,把她接回谢家养着。 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如今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她对谢爷爷和谢家,以及谢霁延,是存在感恩之心的。 只是成年之后,她渐渐发现自己对谢霁延起了某种贪念,特别特别的喜欢他。 可又怕真会克死他,便从不敢表白真正心意。 气氛静默了几秒钟。 谢霁延看她眼睛里藏着一股倔性,明明眼尾已潋着潮红,却一直强撑着不允许眼泪涌出来。 他最后只好无奈作罢,迁就于她,“行吧,你喜欢去哪就去哪,我确实无权干涉,也无权管你。” 矜厘攥紧行李箱的拉柄。 谢霁延抬脚往主卧那边走,手里的糖果没拿出去哄她。 他在想,哄了也是别人家的老婆,他何必惹一身骚。 再说,这小白眼狼,真是没心又没肺的,一点都养不熟。 他又何必……如此上心呢? 第2章 误把凤梨看成梨 从繁城坐飞机抵达横城,一个多小时。 此时已凌晨两点,灯火阑珊,行人稀疏。 殷询亲自开车过来机场,接矜厘去影视城的剧组酒店休息。 殷询跟她都是梨花文化传媒公司的编剧,之前原本是某个小说网站的男频大神,但被她撬墙角,掳来一起合伙创办短剧工作室。 除此之外,还有邱柠。 邱柠是企划创立梨花公司的发起人。 矜厘其实最开始是被邱柠先掳来的。 这段渊源,说来话长,大致要追溯到五年前…… 深夜的春风料峭,裹挟几分刺骨寒意,伴随矜厘钻进后车厢。 殷询的副驾,全堆满他小青梅送的玩偶公仔,从来没有人敢去乱碰乱坐。 矜厘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在想,她以后若成功拿下谢霁延的话,也要把谢霁延车库所有车的副驾都塞满玩偶公仔。 这样就专属她一个人的了。 不过,她的幻想显然有些多余。 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好像还未见过谢霁延的车有载过其他女人,而且她也应该不可能拿得下他。 “殷神,你的短剧快杀青了吧?” 调整了个最舒适的坐姿后,矜厘手臂支在车座窗沿,神情懒洋洋的寻找话题,填补心底空落落的欠缺感。 先前初次认识殷询,她印象尤其深刻,是在一个鱼龙混杂的作者群里。 大家都喊他殷神。 殷询也早习惯了这个称呼,他匀长的指骨握住方向盘,声线温淡“快了,后天。” 短剧的拍摄周期,一般就十五天左右。 殷询此次写的这部,是底层社畜拥有神豪系统一路装逼打脸的大爽剧。 总共六万字,拍100集,每集两分钟。 只是,对于习惯动辄就写几百万字悬疑小说的他而言,这短短几万字,却更具挑战性,约莫磋磨了他好几个月才完成,毕竟短剧讲究的是更快的节奏和爽点。 不比矜厘,一早就接触过新媒体短篇,创作起来嘎嘎轻松。 她灵感泛滥时,一个月都能写两三部。 而明天上午八点,她新的短剧又要开机了。 所以才连夜赶过来横城。 但真正论起来的话,这只不过是她的第二部短剧而已。 因为梨花公司去年才正式成立。 即使她创作挺快,可制片预算,招募演员,选景……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都需要时间筹备。 譬如现下,她的第三部短剧《疯批王爵强制宠我》就正在筹备当中,主要是差选景这一环。 想到这里,矜厘突然郁闷。 她本来那么殷勤的给谢霁延熬药,就是想拜托谢霁延帮忙去跟帝都殷氏的掌权人殷显,租借他那座惟有百亿身价才可以进入的兰雾庄拍摄几日的。 谁知…… 唉。 真不应该跟他顶撞。 “要是殷神你也是帝都殷氏的,那该多好啊。这样我就不用去求谢霁延了。”矜厘倏忽有感而发。 殷询眸波轻动,嘴角浮起的笑意晦涩不明,“同姓不同命,我没那个福气。” 他似乎话中有话。 矜厘没意会出来,只顾自恹恹说“那等回繁城,我还是得再厚着脸皮去讨好他才行了。 …… 破晓,天空东方裂开一道金痕,管家王叔养的大白鹅,在梨花树下啄食。 谢霁延整夜没睡,伫在书房的窗前,吃了三颗糖。 酸得他牙疼。 他买错口味了,误把凤梨看成梨。 伤神的揉揉眉骨,昨日的药碗还搁在桌上。 王叔一大早就上楼来打扫,要拿去清洗,被他阻止了。 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阻止? 直到鬼使神差的坐进圈椅,拿起一块绣着朵白色梨花的蓝帕。 认真仔细的擦干净碗底的药渣,只留下那抹嫣红的唇印,再视若珍宝的放到古董收藏架上之后。 他才渐渐意识过来,自己是疯了。 上午,八点零八分,吉时。 清风拂过片场香炉,烟雾袅袅缭绕。 主角演员掀开摄影机上的红布,短剧正式开机。 矜厘作为编剧跟组,除了跟演员和导演探讨探讨剧本内容,或修改一下情节,或提些建议,其余的,就是坐在导演旁边,看看演员的情绪演得到不到位。 但不得不说,这些新生演员,演技都挺精湛的,丝毫不逊色有些大牌明星。 特别是这次选的这名男主角,五官非常立体,浅浅的玻璃茶色眼眸,带着东方几分古老神秘的色彩与西方狂獗不羁的混血感。 连名字也很好听,叫陆景絮。 第3章 生日快乐,聂梨熹 在剧组的第二天。 矜厘趁殷询的短剧杀青最后一日,蹿去他那边的剧组探班。 邱柠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她这阵子,被家里人严令勒去相亲。 矜厘见她今天身上穿着一袭粉雾长裙,笑靥灿烂,桃色生香,便故意调侃她“相得怎么样了?这次是哪家公子哥呀?俊不俊?猛不猛?有没有八块腹肌,床品如何?” “滚你。”邱柠轻抬手肘,轻蹭她腰肢。 倒也不是真生气,就是俩人互闹惯了,从网络到现实,整整五年。 她如实告诉矜厘“这次,是繁城聂家的。” 严峻点来讲,这回,是被长辈强制性联姻,不再放纵着她挑三拣四。 “繁城聂家?”矜厘的手指不自觉拢紧,拢紧,再拢紧。 繁城聂家……是她的家族。 “那,相中了吗?”深深呼吸一口气,她又问。 邱柠漂亮的脸蛋,难得初次泛起陷入爱河的娇红,“勉勉强强吧。” “脸都红了,还勉勉强强?”矜厘很想知道是聂家哪一位,“叫什么名字,替你把把关。” “聂流野。” 矜厘闻言,心口越发窒息。 聂流野是聂家养子。 她奶奶抱养来给她妈妈养的。 很可悲,也很可笑。 把亲孙女丢掉,却去领养别人家的孩子。 真不知老巫婆是在造孽,还是在积德。 指甲掐在掌心,几近要流血,矜厘心情酸涩笑笑“聂流野在我们那边的圈子,没传出过什么劣迹,品行应该可以。” “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邱柠或许是真的对聂流野感兴趣,“他看着有点斯文内敛,我还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假纯情呢。” 矜厘没再搭腔。 她在心里闷闷的想着,若邱柠到时真的跟聂流野在一起,那她和她之间的友谊,不知会不会因此产生裂痕而变质? “在聊什么?”殷询把矜厘买来的咖啡奶茶分给剧组人员后,适时插入话题。 矜厘欲规避,玩笑回答“说你这么帅,要不下部短剧,就来帮忙演个男主角吧。” 殷询没当真,跟她胡侃“片酬到位,一切都好说。” 扯到下部剧,邱柠想起正经事,又蹭了一下矜厘的腰肢,问“你跟谢霁延讲了没有?他愿不愿意帮忙?” “还没提,他这几天感冒生病,不敢打扰他。等他痊愈了,再和他谈。” “那行吧,这事由你安排。”邱柠伸伸懒腰说。 矜厘点点头。 须臾,却又道出顾虑,“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殷显肯租借吗,他又不差咱们那点小钱。” “总要试一试嘛,不然影视城也搭不出那么宏观的建筑啊。” 《疯批王爵强制宠我》是计划拍成每集十分钟的精品中短剧。 而且剧本里,男主的身份,是至高无上的皇室王爵,住的宫殿恢宏壮观,肯定是要砸重本堆砌出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才能让人震撼惊艳。 所以,如果能租借到兰雾庄的话,那这部剧可能都未拍先火了。 毕竟有多少百亿以下身价的人,都未曾能踏进去一睹里边的建筑风景。 还有据说,整座庄园,全部是由智能机器人在管理操控,超级黑科技。 …… 梨花公司总部设在繁城。 殷询这边的短剧一杀青,便和邱柠领着公司团队先回去制作后期。 矜厘跟随剧组熬了几个大夜后,终于扛不住了,倒在酒店房间睡得天昏地暗,谁来敲门也不打开。 等到一条微信提示音将她惊醒,她猛地睁眼。 室内窗帘遮得很严实,小台灯散发浅浅橘光。 她拔掉充电线,拿过手机,屏幕亮起,入眼是3月23日,凌晨3点23分。 矜厘脑海轰隆一响,目光定定愣住。 谢霁延竟精心卡在这个时间细节,给她发来七个字。 【生日快乐,聂梨熹。】 字字宠溺入髓,却又字字诛心剔骨。 他明知她不喜欢过生日,仍年年坚持给她过生日。 也明知她…… 肺腑一阵抽疼,酸楚涨红眼眶,她直接难受的给他摁去电话。 谢霁延此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兴许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失眠,在矜厘出门的这些天里,他都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电话秒响的那瞬,他极快接听。 矜厘的小嗓音染着火药味,生平第一次连名带姓吼他“谢霁延!我身份证名字都已经改了,你为什么还要叫我聂梨熹!你明知我有多厌恶自己的原名,你为什么还要来提醒我!有谁像你这样混蛋恶劣的吗!” “还有你自己都从来不喜欢过生日,为什么还要来给我建立痛苦!我生来都没人要没人喜欢,你给我这种丧门星过什么生日!” 她一口气骂完。 谢霁延沉默,未曾料到,她情绪会如此激烈。 也未曾料到,原来以往每年,她欢天喜地的吹着生日蜡烛,都是装出来的。 “抱歉。”良久,他淡淡溢出这两字。 矜厘心脏骤缩,更加感觉自己每吸一口气,都似在吞刀子。 是她冲动莽撞了。 “对不起。” 稍微冷静下来,她哽咽道歉“我不应该和你乱发脾气,你并没有任何错,是我自己太固执太敏感了。谢谢你祝我生日快乐,霁延叔叔。” 她刚才只是不喜欢他叫她聂梨熹。 谢霁延听出她哭腔,望着落地窗外的残月,终究会疼惜怜悯。 “我只是想,把我自己那份不曾收获过的生日祝福与快乐,全部寄予给你。” “却不知,反而给你造成伤害。” “对不起,阿厘。” “以后,我会先征询你意愿。” 矜厘的左手,暗暗抓紧被子。 谢霁延的喉咙,犹也鲠着一把锋利的刀,割得他血肉寸寸模糊“早点睡吧,等回家来,亲自下厨补偿补偿你。” 矜厘没吱声。 她眼泪已经夺出眼眶。 她开始后悔怒怼谢霁延那番话了。 因为谢霁延不喜欢过生日的性质,与她不同。 他是因为…… 他生日那一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而她却没边没界的跟他无理取闹。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和他无理取闹? 再过不久,她都快要跟谢泽潜订婚了…… 第4章 我现在有技术 生日过后,天气阴晴不定。 两天出太阳,三天降暴雨。 搞得外景的戏不仅要往后延迟,还要忽忙先赶拍内景的场次。 可谓是从开机到即将杀青,这部剧一直处于兵荒马乱的状态。 但导演的心态倒是挺好,跟大家吃饭闲聊,半开玩笑的说,一定是在开机仪式那天拜四方时,矜厘把香炉里的香插歪了。 “咳。” 坐在边上的陆景絮闻言,突然被米饭呛到。 他抽张纸巾捂在嘴边,想起一个细节,施歉说“非常抱歉,开机那日,是我不小心把矜厘老师的香碰歪的。” 矜厘回顾了下,好像确实有此事。 但哪真那么玄,春天本就是多雨的季节。 她嘴角浮起灿意,以玄治玄“遇水则发,肯定是要大卖了,才下这么大的暴雨。” 导演一听,爽朗的哈哈大笑“对对对,遇水则发,四方来财,大爆大卖,哈哈哈……” 凡事多换个角度去看待,就未必都是坏事。 而果然。 暴雨肆虐怠尽后,迎来晴空万里。 杀青这天,艳阳高照,彩霞成绮。 矜厘回到繁城,是晚上了。 含春园主楼的书房亮着灯,矜厘从梨花庭穿过,依稀能透过窗棂,望见谢霁延那道孤冷的身影。 她顿足,行李箱的轱辘声随之安静。 谢霁延居高临下看着她,俊雅的脸庞消瘦了些许,多了几分古代病秧公子的羸弱感。 矜厘咬紧唇,万万没想到,一米八七的大男人,竟能被一场小病折磨得这般憔悴。 “愣在那做什么,上来。”谢霁延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矜厘垂眸,听话迈开脚,往入户大门走。 偏厅有家庭电梯。 她却不乘,硬拎着沉重的行李箱走楼梯上去。 谢霁延站在电梯厅等她,见此景,眸底渐染愠色“你这是在锻炼臂力,还是力气多到没地方使?有电梯不坐,偏走楼梯,是在为我节省两块钱电梯费?” “我……”矜厘在螺旋楼梯中间停住,仰起水灵灵的杏眸,似氤氲着委屈,“我为表诚意,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从横城给你带了满行李箱的美食特产,连电梯诱惑我,我都不坐,就为了一步一个脚步,表达我对你那份天地日月可鉴的敬爱之情,你却还凶我。” “……” 敢情成他的错了? 谢霁延气笑,“你会那么好心给我带特产?怕不是自个嘴馋买来当零食?给我看看都带了些什么。” 明明不是夫妻情侶,吵嘴的语气却总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耐人寻味。 而当他一双大长腿踏落楼阶的那刻,替她拎过行李箱,就明显已经彻底沦陷了。 矜厘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走进他书房。 “密码多少?”谢霁延调着行李箱密码锁。 矜厘讷讷报给他“811。” 谢霁延眉宇微不可察轻蹙,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掀开行李箱,果真琳琅满目都是横城的风味特产。 “挺不错,这份诚意,我收下了。” 矜厘“……” 她只是做做样子,他还真收啊? “你……你什么时候也爱吃零食了?” “没说我爱吃。”谢霁延把行李箱合上。 “那你还要收下干嘛?” “留着哄你。” “啊?”他声音极轻,矜厘没注意听清楚。 谢霁延不再讲第二次,“很晚了,先回房去休息吧,明天给你煮好吃的。” “你……你认真的吗?你之前都差点把厨房给烧了,你…你还要玩火啊?” 谢家的男人,都没一个拥有做饭天赋的,却还天天总想着下厨做饭毒害别人。 矜厘小时候尝过一次,真的险险没把自己给交代在了小时候。 “别质疑,我现在有技术。”谢霁延懒佞又正经的说。 矜厘“……” 这一晚,矜厘发梦了。 梦见谢霁延附在她耳边,缠绵的说了一整宿他很有技术…… 第5章 既爽又虐 清晨,矜厘起床推开窗,看见大白鹅在庭院恣态高昂的巡视。 转眼到了傍晚,就变成外焦里嫩的香喷喷烤鹅。 谢霁延临时改意,在梨花庭架起了烧烤炉。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会把厨房给烧了。 矜厘双手抚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鹅崽,看他跟美食视频里的博主学得有模有样,故意酸讽“你想的倒是周到,这么快就让王叔再买一只来补位。不过,王叔养的大白鹅确实鲜美。” 一口咬下去,脆脆的表皮,裹着浸过梅子汁的嫩肉,真的超级香。 谢霁延将两根大鹅腿都撕切下来给她。 “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每隔三个月,都做烤鹅给你吃。” 鹅的养殖周期,一般就三个月。 他这是开始准备把爪牙伸向小鹅崽了。 矜厘起初没什么意见,但当后来,小鹅崽总是喜欢黏着她,她便不肯让谢霁延把它给烤掉了。 谢霁延只好妥协,说这只小鹅崽就留着给她做宠物。 矜厘到底童心未泯,闻言欢喜的用颜料给小鹅崽染了一抹绿色,取名叫绿豆。 避免混淆。 而自此,俩人的关系也再次回温。 矜厘还是像从前那样,天天小嘴甜软的喊他霁延叔叔…… 谢霁延有多爱听,也就有多虐心。 他不知这样的关系,还能再维持多久? 她终究有一天,还会像上回那样,改口唤他为小叔。 那么,她再也不可能住在他这里,也再不可能每天都跟他说早安晚安。 她的身边,会有谢泽潜…… …… 聂家,大别墅。 餐厅。 窦颖月坐在长形餐桌主位,她是矜厘的奶奶,聂老夫人。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仪式。 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还有七八个孙儿孙女都在场。 她甚是欣慰,面容增添了两分和蔼慈祥,朝着聂流野问道“乖孙宝,你和邱家千金处得如何了?我听说,她在咱们繁城开了家短剧公司。你没事多去走动走动,接她下下班,看看电影也行,别忽略了人家女孩子的感受。明白不?” “好的奶奶,流野明白。” 聂流野永远一副滴水不漏的言听计从。 “那就好。”窦颖月又夸了两句,“家里就你最让奶奶省心了。” 此话一出,其他孙儿孙女皆暗暗不是滋味。 妯娌们之间也都勾心斗角。 二媳妇尖酸刻薄的笑着说“妈,流野是您从外面领养来的,言行举止自然是要处处谨慎了。不然若是像您这些亲孙儿一样胡作非为,岂不得等着被扫地出门嘛?” 她情商不高,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捅。 窦颖月常常能被她气个半死。 可奈何她娘家有权有势,窦颖月听听也就忍了。 大媳妇擅长作和事佬,也懂得讨好聂老夫人。 她瞧窦颖月老脸一沉,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清茶,说“妈,您别生气。流野确实是家中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不像我教子无方。纵着老大天天在外边花天酒地,连公司业务也不帮忙他爸管理。” 她这话很高明,明显是想要让窦颖月给她的大儿子安排个有实权的职位。 只是,窦颖月一向偏心她的宝贝三媳妇黎清虞。 黎清虞即是矜厘的母亲。 她家族落魄的时候,就被窦颖月收养在身边,感情胜过亲生。 所以,大媳妇和二媳妇很是嫉妒。 而黎清虞对窦颖月亦是真的百依百顺的唯诺听从。 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了庵庙,她都不敢违抗一句。 …… 梨花公司。 短剧后期还有大量工作要做。 但这是制作团队负责的事项,矜厘游手好闲的在办公室里摸鱼。 邱柠不让她偷懒,督促说“快多写几本稿子,咱们没古言题材的诶。你想个创意点的,不要跟市面的一样,咱们势必要走在特例独行的最前端。赶紧想梗,不要玩游戏。” 说着,抢走矜厘的手机。 矜厘瘫在小沙发椅,抻抻手臂,日常斗嘴“摊上你这样死缠烂打的读者,可真是我的辐气。辐射的辐。” “滚你!”邱柠凶巴巴的口头禅,“快点写。” 其实话说起来,俩人之所以认识,还要从矜厘十五岁那年在一个新媒体网站写书说起。 那时,她的书在公众号,上首页大图推荐。 写的题材都是狗血土味的豪门千金强势归来复仇的。 既爽又虐。 然后邱柠刚好有关注那个公众号,一下子就被她的黄金三章吸引,付费解锁了一整本。 可故事最后的结局,女主替男主挡了一枪,跟反派双双坠入万丈悬崖死了。 于是邱柠被刀得肝肠寸断,从公众号翻山越岭的跑到本站,稀里哗啦的哭着骂矜厘,还叫她续写第二部把女主复活过来,不然她会天天来骂她! 矜厘委实是被她纠缠到没办法,就顺她的心意续写了第二部。 不曾想。 过没多久。 她竟说她爸妈是开影视公司的,她要买她的影视版权。 矜厘觉得她是骗子,不想再搭理她。 她便又天天契而不舍的给她发信息。 矜厘只好实话说,她不想卖。 因为她当时年龄未符合签约条件,都是软磨硬泡的去求谢霁延给她绑定银行卡的。 而且前提还是她欺瞒谢霁延,说自己是在一个公众号写诗集的情况下,谢霁延才肯帮她的。 所以她怕被谢霁延知道她写的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乱七八糟小说。 虽然后来的后来,也是纸包不住火,有一次被他正正的逮住她在写男女主这酿那酿的高光场面…… 训了整整三天三夜。 唉,往事不堪回首。 矜厘从回忆抽离出来,无奈说“行行行,我赶紧写,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邱柠这时衣兜里的手机正好作响,便随意把矜厘的手机扔还给她。 矜厘继续游戏,听见邱柠惊讶的说“什么?你现在……在我公司楼下?” 是聂流野打来的。 “啊?去看电影?”她显然有些心跳加速“可我现在有点忙诶。” 她是还没做好准备,“要不,你先上来我办公室坐会?怎么样?” 聂流野声线清润“也好。” 矜厘似有所预感,眸波猛地震荡。 第6章 毁坏矜厘 电梯缓速上升。 手机信号时强时弱。 聂流野切换另个微信号,给一位备注名叫做“戴女士”的发送了条信息。 【我已经过来梨花公司了。】 戴女士秒回【很好,接近她,按计划行事。】 聂流野阅完即焚,神情阴翳莫测。 待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才将银丝边眼镜挂回脸上,掩去几分锋芒戾气,恢复斯文尔雅。 邱柠急忙跑去自己的办公室,用最快的速度补了个妆。 矜厘将小沙发后边的百叶窗帘拉下,尽量不与聂流野碰见面。 虽然聂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已被谢爷爷收养着,但无人知晓她跟邱柠是好朋友。 更不知她就在梨花公司里。 所以,她不想再扯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和麻烦。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现在的人生。 此时,矜厘是这般与世无争的想着的,直到后来,渐渐发现一个天大的阴谋…… 五分钟后,聂流野被邱柠迎进办公室。 聂流野精心送给她一束剪了刺的柠檬花。 说是聂家花园的柠檬花开得正艳,他亲自一枝一枝的为她修剪的。 邱柠很开心,完全不知道美丽的糖衣里面包裹着砒霜。 她笑容甜甜的跟他说声谢谢,随后略显矜持的先带他参观了一下公司。 这点,甚合聂流野的心意。 他其实压根就不太想和她去看电影。 他不过是为了通过接近她,毁坏矜厘…… 矜厘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邱柠以为她在潜心创作,便直接略过,没去揪她出来给聂流野做介绍。 聂流野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的计划还很长。 邱柠只大概跟他说“这间是我好朋友的办公室,她主要负责写剧本这一板块。估计现在又在埋头苦干,就暂时不打扰她啦。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 说完,领着他往殷询的办公室那边走。 殷询的办公室门敞开着。 邱柠往里面探望了一眼,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空空无人。 “诶?殷神今天不在诶。那算了,就不介绍了。他们写书的,日常生活都是很无趣的,咱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她不再矜持,非常巧妙自然的过渡衔接到原始话题。 聂流野无任何异言。 他既然选择从她这里入手,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和牺牲。 …… 帝都。 笼罩在夜色中的兰雾庄,显得愈发冷清肃穆。 殷询穿着一身黑西装,手捧一束白菊,伫在威严耸立的山庄牌坊前。 他进不去庄园,只能每年这个时候,趁着夜深人静,买一束菊放在这里。 他似在缅怀祭奠谁,又似在向谁赎罪。 “你是在咒我死吗?还是在做什么把戏?” 突然,自他身后传来一道阴狠暴戾的磁性嗓音。 殷询身形僵滞了下,不必回头瞧,也能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擒紧手上的花束,声线泛着一丝悲凉,说“哥,对不起,我只是来……” “别叫我。”殷显愤恨隐忍的打断他,“拿着你的破花给我滚!以后不许再踏进这里半步!” 连续七年的谷雨时节,都在进入山庄的牌坊出现一束白菊。 殷显今年特意在这里守株待兔逮他。 殷询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只是来祭奠一下雾染,我别无他意。” “你还有什么脸和资格来祭奠她!”提起林雾染,殷显的双眸几近充血,“我当初就不应该劝爷爷让你认祖归宗!这样雾染也就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你这种腌臜人!你这个刽子手!给我滚!” 殷询缄默,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得辩解。 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刽子手……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带林雾染去探望他母亲的话,那林雾染也不会死…… 车停在暗处。 殷询神情落寞的钻进驾驶座,将手中灿烂的白菊放在副驾的一只小熊公仔怀里。 这些玩偶公仔都是林雾染生前送给他的。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他仿佛又听到她昔日清软的声音。 她天真可爱的说“阿询,你不要害怕呀,我把我最勇敢的小熊战士送给你,这样晚上就不会做恶梦了。” 那时,他刚认祖归宗回到殷家,跟林雾染同龄,九岁。 她最喜欢穿白色的裙子。 可十九岁那年,她的白裙子被血染成了红裙。 她却还奄奄一息的笑着说“阿询,你别哭呀。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常来看我。不要在我的生日,也不要在我的忌日。你要在谷雨那天来看我,因为我最喜欢谷雨了……” 因为谷雨那天,是殷询认祖归宗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殷询的日子…… …… 四月芳菲尽,五月蝉声鸣。 矜厘把古言短剧的大纲提炼出来之后,就在家里休息了两日。 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这段时间,谢霁延事务繁忙,经常三天两头要去参加国际商界峰会,好不容易盼到他终于回家,也是等到半夜三更。 “霁延叔叔,你回来啦,饿不饿,我去给你煮宵夜。” 矜厘躺在偏厅沙发,听到动静,连忙噔噔噔的跑到门廊迎接他。 “这么晚,怎还没睡?”谢霁延眉宇微蹙,语气略带训意。 矜厘挠挠后脑勺“我睡不着呀。” 他不在家,房子太空荡了。 而王叔和其他家佣都住在偏楼,离这儿也有点远。 谢霁延把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递给她,反倒说“你是饿了吗?我去给你煮。” “不是,我…我不饿。” 他的西装,隐约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与香气,矜厘将其紧紧捂在胸前,冷不防吸了几丝进肺里,耳根瞬间发热泛红。 谢霁延惘若未闻,径直往厨房走。 “我真的不饿。”矜厘伸手拽住他衣摆,“我只是……只是被一件事搞得睡不着。” 她趁势打个铺垫。 谢霁延也总会吃她这一套,“什么事?” “就是……”矜厘假装难以启齿,“我想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先说来听听。”谢霁延这回应得比较谨慎,以免等下一言不合,又闹得不愉快。 矜厘暗暗深呼吸,他衣服上的香水味,真的好好闻。 她心脏剧烈跳动的说“我们公司,要筹拍一部皇室题材的短剧。但目前还差选景未敲定,我想要你……” “想要我帮忙当背景?” “啊?不是,我是想要你帮忙跟殷显租借一下兰雾庄拍摄几天,可以吗?我们不需要太大的场地,就只跟他租借一隅就行了。可不可以?” 第7章 俩人皆失眠 租借兰雾庄? 想法真是天真。 谢霁延唇角勾起浅浅诽意,抬手将领带松解两分,直言“我和殷显交情不深。这件事,很难帮你办到。” 虽然兰雾庄里边也有建造葡萄园酒庄,且每年都会举办名流酒会,但那终究是殷显的私人住处,岂会往外租借? 再说,根据他所知,殷显在庄园内还修了座堪比古代帝陵震撼的陵园。 那样的地方,哪里适合去拍摄。 思及此,谢霁延给她指明另一个方向,“你若真要选景,其实可以去霁城。去年,谢银澜和孟繁宴合作开发一个元宇宙俱乐部项目,各种风格的建筑皆有,完全不亚于兰雾庄。” 谢银澜是谢霁延的宗堂侄。 即谢银澜的父亲跟谢霁延是堂兄弟。 而谢霁延作为叔辈,却比谢银澜还要小上一两岁。 “这个项目,我知道。” 关于元宇宙俱乐部,矜厘早就有查询过,“但它工程浩大,没那么快峻工呢。” “那就自己在影视城搭景。” 谢霁延显然是真的不打算帮她。 矜厘垮了垮小脸“我们也想自己搭景啊,可统筹下来,制作成本太高了。” 谢霁延冷嗤“想制作影视,又舍不得烧钱搞质量,会有谁愿意买账?当现在的观众是吃白砂糖的?” 白砂糖约莫等于傻白甜。 矜厘微微嘟囔“我们只是做个小短剧,哪能像人家那些拍大电影的,上亿上亿的砸呀?除非你愿意投资点啰。” “你的小算盘,打得倒是噼啪响。”谢霁延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抽掉领带,缠在掌心,转而踱上楼。 矜厘抱紧他的西装外套,疾步跟在身后追问“怎么说嘛?行不行?” 她突然发现,拉拢谢霁延投资,貌似也是个不错的计策。 谢霁延步履不停,直截了当“我对你们那个小公司,不感兴趣。” “你……”矜厘好想骂粗,“你真是没远见。短剧现在正处在影视行业的新风口,你都不知道在下沉市场有多受欢迎。你若不懂得趁势投资,将是你的一大损失。” “而且,我们公司规模虽然是小了点,但我们拥有最顶级的制作团队和超级厉害的金牌编剧啊,绝对会让你入股不亏,稳赚不赔的。” “你倒是挺能吹。”谢霁延在二楼厅廊的壁画前停住脚步,回眸瞧她边爬楼梯,边叨了那么多句话都不带喘的,他伸手掠回西装,“自夸也不脸红。”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西装被抽走,矜厘心房蓦地落空,缓了两秒才适应回来,“你若不信,可以让风险评估师去收集数据资料做个分析。” “再谈吧。”谢霁延不知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故意在钓着她。 矜厘心性较急,眼见他把话说得不清不楚就要走进卧室,她再次揪住他衣服说“霁延叔叔,你不给我个痛快,我等下又会被挠得睡不着觉的。” 谢霁延“……” 矜厘全然不知,她此时糯糯的小语气落在他耳里,是有多么娇,多么软,多么的……让他身体僵硬。 “我会好好考虑。” 最后撂下这句,他毅然决然的关上房门,残忍扼掉自己心中那股充满禁忌的蠢蠢欲动。 …… 躺在床上,回顾谢霁延关上门的那份冷情与决绝。 矜厘再次陷入失眠的循环圈里。 她不知谢霁延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大的反应,她就只是揪一下他衣服,又不是第一次揪过,有必要把门关得那么狠嘛,又不是要吃掉他,躲得那么急干什么? 主卧,浴室。 水流声,淅淅沥沥。 谢霁延冲了两遍澡,才勉强将胸腔那抹燥意压下。 若谢泽潜还不回国来把矜厘娶走,他迟早得被她折磨死。 真不知当初为何要抽风揽下这个麻烦活,媳妇又不是他的,还得让他来养着。 “闹心。” 独自低喃了句,他倦怠的走出浴室,从床尾拎起那件被矜厘搂过的西装,塞进被子里。 但没一会,又被他甩扔到沙发去。 而再过一会,又被他狼狈的捡了回来。 如此反复的折腾了几遍之后,他最终觉得自己应该得去精神科挂个号。 俩人皆失眠到天亮。 矜厘一早先爬起来坐在梨花庭的秋千椅上透气。 枝头结满了小小的青梨。 小鹅崽长大了许多,在一片草圃里啄苜蓿草。 谢霁延透过卧室的大阳台望去,按下快捷,偷偷私藏了一张在手机相册里。 他在想,留个纪念也好。 偏偏矜厘不经意抬头,撞见这幕。 他也不慌,反而气定神闲的又拍了一张。 矜厘“?” 矜厘歪了下小脑袋,双颊鼓鼓的瞪他。 谢霁延索性给她来了个七连拍。 “谢霁延!”矜厘终于恼火,又连名带姓吼他“你在偷拍我吗!” 谢霁延假装没听见,返回室内。 矜厘气得咬牙切齿,风风火火的跑上楼,去砸他卧室门“快拿给我看看!有没有把我拍丑!” 她实际在意的是这点。 “放心,很漂亮。”谢霁延打开房门,身上穿着一套休闲家居服,给他矜贵清雅的气质多添了两分慵懒不羁。 矜厘声线压低,“我不信,你给我看看。” “不给。”谢霁延眸底含着一抹玩味“除非你抢得到。” 他将手机举高。 分明是在仗自己身高的优势,欺负她。 矜厘就算捋直身子,也才到他的下颌处,哪里够得着。 “这样不公平。” 连蹦带跳了几下,依然抢不到,矜厘开始有些气馁,“我不看了。” “反正丑就丑,也不是要嫁给你。” 她嘀咕着。 谢霁延修长的指骨,暗暗加重力道,似要捏碎手机屏。 他手臂渐渐垂放下来。 矜厘却冷不防又发起攻势,猛地去抢手机。 谢霁延被杀个措手不及,鬼使神差的攥住她手腕,狠狠的往前一拽,拽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里。 矜厘的小心脏跳得差点撞出来。 久久的都忘记反抗和说话。 直到电梯厅那边传来动静。 她听见王叔声音苍劲有力的对谢爷爷说“老爷子,您怎这么早就过来了,厘厘和阿延应该都还没醒呢。” 第8章 下个月滚回家订婚 其实天色刚亮时,王叔就过来主楼打扫卫生了。 他方才一直在二楼的茶厅擦拭桌椅。 矜厘只顾着气冲冲的跑上来敲谢霁延的房门,压根没有注意到。 所以,可以准确的说,从俩人在玩闹抢手机的那一幕起,王叔就目睹了整个过程。 于是这会,看见谢厚征突然无预告的过来含春园巡视,他忙不迭出声替俩人打掩护。 谢厚征常年喜穿新中式长袍,即使两鬓已微微霜白,且岁月也在他那张曾英气俊朗的脸庞刻上了褶子,仍难掩他身上那抹令人钦佩的高风亮节。 他是真正的大慈善家,赈灾救险,扶贫济困,建校助学……救济过的人不计其数。 矜厘对他老人家也是由衷的尊敬和爱戴。 “谢爷爷,您来啦?” 在谢霁延散漫的松开她的手腕之后,矜厘连忙敛起慌乱之色,笑容清甜的迎上前去。 电梯厅转角放置着大型绿植与雕塑品,正好挡住谢厚征的视线,未瞧到俩人在房门口极限拉扯的画面。 他只遥遥听见矜厘清脆的嗓音,行善积德的面容便泛起慈祥,回答“今日天气甚好,爷爷闲得无事,就寻思过来走走,顺便和你俩喝个早茶。应该不忙吧?” “不忙不忙,我这两天正好休假,可以陪爷爷您到处逛逛。”矜厘唇红齿白的说。 “那就好。” 谢厚征在茶厅坐下。 茶厅有扇窗,朝向东方,太阳冉冉升起。 矜厘拿着茶壶,守在窗台的矮几煮茶。 清风拂过,茶香四溢。 家佣陆陆续续端上来茶点,桂花千层糕,花生蒸凤爪,虾仁水晶饺,莲蓉包,反沙香芋…… 全是矜厘爱吃的。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侧耳听着谢厚征对谢霁延说“泽潜那小子,出趟国留学,都忘记自己的祖根在哪了。我催了他多少遍,还不回来先把订婚宴办了。你抽空打个电话给他,他从小都比较听你的,叫他下个月必须滚回来,不然以后都别回来了!谢家也不差他这么一个子孙!” “好。” 谢霁延执起矜厘沏的红袍茶,音色淡淡,品不出情绪。 矜厘心头一沉,咬了口桂花千层糕,无滋无味。 她很想当面请求谢爷爷解除这桩婚约,可谢爷爷对她恩重如山,又极其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孙儿媳妇,她怕寒了他一片心。 最后,她只能偏执的想,若这辈子注定无法嫁给谢霁延,那嫁给谁也无所谓了。 偏谢爷爷又无意间在她心口扎了一刀,说“阿延,你也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之前,我找先生给你算过,算命先生说晚婚更益于你事业发展,但倘若能在二十七岁这年,寻到真命桃花成家立业的话,那么,你的妻子将能旺你百年。” “我最近便琢磨着,看你魏叔的大孙女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又仅小你两岁,应该有共同话题,不防跟她缔个亲?” 他语气问得小心翼翼,不太敢擅自替谢霁延做主。 毕竟谢霁延作为他最小的儿子,当年出生时,是他妻子难产大出血用命换来的,他自然是呵护成瑰宝。 谢霁延的目光,却落在矜厘身上。 她的食指被茶水烫红也不吭声,就那么捂着。 胸腔莫名又浮起燥意,他向谢厚征坦言“我对结婚不感兴趣。您别瞎忙活。” 说着,他瞧了一眼腕表,“我还有工作要去忙,就不陪您了。” 谢厚征的老脸沉着,没说什么。 谢霁延起身,皮鞋尖轻踢一下矜厘的脚踝,为她解围“不是要让我投资你的短剧么?现在带我去你们公司参观参观。” “啊?你……你说真的吗?”惊喜来得太突然了,矜厘有些应接不暇,“可我还要陪爷爷去逛逛啊。” “工作要紧,去吧,爷爷自己和王叔遛哒遛哒。”谢厚征开口。 矜厘克制喜悦,“谢谢爷爷。” …… 副驾,谢霁延的车里。 矜厘才系好安全带,谢霁延就丢一小瓶绿色药膏给她,“把手搽搽。别破皮感染了。” “哦。” 矜厘垂眸,听话拧开瓶盖。 药膏触及肌肤,冰冰凉凉。 她的心情,似乎也随之缓解了许多,忍不住逾越界线问“你真的不打算结婚吗?” “魏叔公的大孙女,我见过,长得还挺漂亮的……” 后面的尾音,在谢霁延凌厉的眼神中低弱了下去。 谢霁延冷笑“然后呢?娶回来和你大眼瞪小眼?” “家里有你都够闹心了。” 他这句,惟有他自己听得见。 矜厘截取他上半句回答“我哪敢对小婶大眼瞪小眼,我又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 她是懂捅刀子的。 谢霁延胸口闷堵,突而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谢泽潜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矜厘撇见,急切问道“你要干嘛呀?你真要催他回来吗?他在国外都有女朋友了,我不想嫁给他。” “求你了谢霁延,不要叫他回来。” 可说什么也晚了,电话已拨通。 手机连接在车载蓝牙。 谢泽潜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 因时差关系,那边此刻是晚上,他应该和朋友正在酒吧吃喝玩乐。 “喂,小叔,什么事?” 他颓靡雅痞的嗓音,混合着摇滚音乐的重金属质感荡漾在车厢里。 谢霁延眸色沉沉,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暗巨渊,威慑骇人“下个月滚回家订婚!” 第9章 你想挨个试试都可以 世上最悲凉的事,莫过于被自己所暗慕之人,亲手推给另一个男人。 矜厘感觉自己再多待一秒都要窒息了。 谢泽潜在电话的另端哀嚎“小叔,矜厘会克夫,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被她克死了。你让爷爷把婚约作废了,行不行?” 霁延声音陡然冷寒沁骨,“把你从族谱上剔除了。” “啊不是……小叔……” 来不及解释,通话已被谢霁延切断。 谢泽潜赶紧焦急的回拨过来。 谢霁延没接听,一次一次的摁灭。 谢泽潜彻底慌了,发信息补救。 【我下个月保证回去。】 车厢的气氛越发压抑,矜厘心头苦涩极了,眼睛微微潮湿的转向车窗。 明媚的阳光,非但没有烘干她的眼泪,反而刺得她的眼睛更加疼。 谢霁延目的达成,却也丝毫不好受。 他很想抽根烟,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抽烟的习惯。 随后,只在储物格捣出他那盒买错的凤梨糖,扔了一颗给矜厘。 矜厘自始至终没回眸,随手胡乱抓起撕开,咬进嘴里。 立即。 果酸袭击味蕾,呛得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 她趁机揩掉眼角泪珠,假装是被糖果酸哭的,气呼呼的赖谢霁延“这是什么糖?怎这么酸?害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谢霁延递一方蓝色手帕给她。 “想哭就哭,不必强忍。” 他以为她是被谢泽潜那番话中伤的,殊不知是自己将她惹难过,“等泽潜回来,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矜厘觉得讽刺“他在国外都有女朋友了,肯定跟他女朋友颠鸾倒凤过了,我才不要!” 谢霁延眉宇蹙深“……有这事?谁告诉你的?” “他自己讲的。” 矜厘捻紧丝绸蓝帕,上面有朵白色梨花,丑丑的,不太规则,正是她两年前绣给谢霁延作为她成年礼的馈礼。 “反正他已经脏了,我不想要。” “那,小五怎么样?”谢霁延忽然说。 矜厘心池一漾,嘴比脑子还快“哪个小五?你吗?” 谢霁延在众亲兄弟当中,正好排行第五。 可矜厘却忽略了,他的那些侄辈里也有个小五。 谢霁延像是自动屏蔽掉她后面那句话,神情寡淡“家里就只有一个小五,还能有哪个小五。改天,叫他过来家里,带你去玩玩。” 厘的一池春水,变成死水。 他不是小五了,他是老五才对。 谢霁延瞧她仍不太开心,又说“如果跟小五试着也不喜欢,到时就换另一个,谢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想挨个试试都可以,我会给你撑腰。” 他这话,有点像纵容古朝公主宠男倌无度的大佞臣。 矜厘心里负气“怎么试?先上床睡一觉,看合不合适吗?” “……” 她的小嘴,真是越来越敢讲。 谢霁延脑壳泛疼的启动跑车,低低训句“当初就不该让你继续写那些没营养的书,现在都懂得运用在日常里怼人了。” 跑车的轰鸣,盖过他声音。 矜厘只听了个七七八八,讽答“您别操心,我再如何运用,也不可能在你身上运用。毕竟你大我整整七岁,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大代沟的,你不可能经受得住我这种零零后的技术。” 谢霁延“……” 怎么感觉,她是对谢厚征要为他找个小两岁的妻子而耿耿于怀着? 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可能会第一次如此特意强调她与他的年龄差…… 第10章 做个小克星也没什么不好 梨花公司。 最近,聂流野隔三差五都会来约邱柠去吃饭,看展,参加酒宴。 矜厘和谢霁延过来时,恰巧就遇见聂流野的车停在公司大门口,手里捧着一束柠檬花,极为绅士的为邱柠打开副驾车门。 邱柠满眸情意,已逐渐沉沦在他精心编织的甜蜜陷阱中,每天若不闻一闻他亲手裁剪的柠檬花,都感觉浑身难受。 或许,这就是中了爱情的蛊吧? 邱柠觉得自己真的对聂流野上瘾了。 可聂流野很懂玩欲擒故纵那套把戏,每次总会适当的制造一些暧昧小摩擦,却又游刃有余,从不深入。 而日积月累的,邱柠哪能次次遭得住? 她迟早有一天,终会飞蛾扑火般的将全部身心交给他的…… 要她自己主动交。 车子从另一个路口绝尘而去,俩人没看到矜厘和谢霁延。 谢霁延将跑车驶向地下室,才问矜厘“聂流野怎会来这里?” 他曾多次见过矜厘的父亲带着聂流野出席名流酒会,有印象。 “他在追邱柠。”矜厘表情淡淡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不过,从联姻的角度来讲,应该是在和邱柠培养感情才对。” 谢霁延乌眸潋起疑色,“那他知道你和邱柠是朋友?” “应该不知道,我没跟他碰过面。” 她之所以尽量回避,主要就是不想让邱柠夹在中间难做人。 毕竟,她作为聂家口诛笔伐的“丧门星”,可是会祸害整个家族的。 而邱柠若嫁给聂流野,那自然就成为聂家的一份子。尽管聂流野是收养的,但既已载入族谱,那也都是聂家人。 所以,倘若被聂家人知道她和邱柠的关系,肯定会小题大做的来教嗦邱柠远离她这个煞星,或者破坏她俩之间的情谊。 “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遭殃的是他,又不是我。”矜厘提脚,先去按电梯,又补充了句。 她心里有时,是会产生一些疯批想法的。 谢霁延蓦地想起她曾经偷偷写过的那些豪门千金复仇小说,站在她身后忍俊不禁笑了笑。 “嗯,遭殃的是他,若看不爽,那就克死他。反正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不怕。” 矜厘心墙一坍,故意找他语病,“你终于承认我是克星了。之前还那么冠冕堂皇的安慰我,看来你跟他们都是同种性质。” 谢霁延长指拨捻她辫尾,“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做个小克星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没有坏人敢来接近你。” 他其实是想说,没有男人敢来接近。 …… 电梯在十五楼停住。 团队的同事,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 矜厘低调的带着谢霁延去配音室。 殷询也在这里。 还有陆景絮。 他今天过来录制短剧配音。 因为陆景絮的台词功底很好,音色也不错,所以制作团队一致决定,用陆景絮的原声录制。 “矜厘老师。” 正好录制完一部分,他和配音导演在探讨角色的一些情绪细节,倏忽瞥见矜厘推门进来,他率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只是,当目光触及到身后的谢霁延时,他泛滥到嘴边的笑容,冷不防凝固了下。 原来,有男朋友了? 或是,新招募的男演员? 由于自小在国外生活,陆景絮对国内的商界名人,并未了解透彻。 矜厘闻声,也跟他打招呼“你好,景絮老师,录完了吗?” “还没,还差四十集。” “那辛苦你喽。结束后,一起吃个饭。” “好。” 陆景絮应完,回到录音棚里。 矜厘去找殷询聊天,至于在聊什么,他也听不见,惟有偶尔假装不经意的抬一下眼眸,看看谢霁延那出类拔萃的身姿与优越长相。 倘若是新招募的演员,那以后,他的资源可能会缩减很多。 至少,在演霸总题材这一块,他可能很难竞争得过他。 不过,如此极品,一日片酬应该不菲吧? 第11章 没事,是月亮潮汐来了 晌午,夏风暖烘,暑气蒸得香樟树上的青蝉,叽哩叽哩的鸣叫。 谢霁延打电话让秘书订了一间私房菜馆。 陆景絮后面才得知,原来人家是大总裁,害他虚惊一场,以为是要来争抢资源的。 短剧届一哥的位置,依旧指日可待。 “谢总,多谢您款待,我敬您一杯。” 想要在影视圈混出名堂,就必须多拉拢人脉或巴结金主大佬,陆景絮深诲这个道理。 于是一入桌,便先给谢霁延敬酒。 谢霁延倒没扫他颜面,只是下午还有行程,就以茶代酒,跟他虚虚碰了下酒杯。 而这不足挂齿的一个小举动,于陆景絮而言,却是莫大的恩赐。 他内心不禁澎湃,猛地仰起头,将整杯烈酒悉数灌尽。 矜厘坐在旁边,吃着精致的车厘子冰淇淋,提醒“景絮老师,酒不能这样灌,伤胃。要小酌慢饮,多吃菜。” “好,谢谢矜厘老师关心。” 陆景絮听话照做,拾筷夹菜。 谢霁延唇弧冷勾,指腹轻磨着茶杯外壁,静静看着矜厘一直只吃着冰凉甜品。 他冷不防学着他们业界客套的叫法,压低嗓音,惟有他与她才听得清,勾惹道“矜厘老师,你的生理期快到了,别吃太多寒性食物。不然会痛经。” “咳咳咳。” 矜厘差点没当场被他这番话呛死。 虽然谢霁延一直都知道她的生理期大概在哪几日,可今天突然抽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想让她社死吗? 不过幸好大家都没听见,不然……! 想到这里,矜厘气鼓鼓的伸出左手,探到桌底,恶狠狠的拧了一下他大腿。 谢霁延心脏顿抽,反掌覆住她的小手,紧紧擒捏着。 矜厘收迟了一步,想从他掌心抽离,愣是再也抽不出来。 “谢霁延。”她小小声骂他,“你疯啦?” 又没喝酒,是发什么疯? 谢霁延神色不变,稳如泰山的坐着。 “我错了,霁延叔叔。” 矜厘拧拗不过他,最终只能求饶,“我不吃就是了,谢谢你一直这么关心爱护我。” 其实谢霁延能这么清楚她的生理期,还得追溯到她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 那时正好放暑假,她窝在谢霁延的书房,边吃着冰冻西瓜,边写作业。 写着写着,小腹忽然隐隐作痛。 紧接着没多久,暖流涌动,清凉的夏裙被一抹暗红色染脏,连椅子也沾上血印迹。 她吓得小脸发白,连忙跑去主卧找谢霁延,哭着说“霁延叔叔,我流了好多血,要死了,呜呜呜。” 从七岁就跟谢霁延住在一起,谢霁延早成为了她的主心骨。 谢霁延闻言,也被她吓到,紧张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裙子后面。” 她这时才十一岁,身边没有妈妈教她那些作为女孩子该注意的常识。 谢霁延往她背后看去。 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浅绿色连衣裙,裙摆及膝,殷红的血,宛如娇艳的玫瑰在绿野上灿烂盛放。 他松了口气,抹掉她的眼泪,“没事,不会死。是月亮潮汐来了。” 他的形容,很唯美,很好听。 矜厘眨了眨眼睫,“月亮潮汐?” “嗯,就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来的月经。不是什么羞耻事。你先去房间换件衣服,我让家佣阿姨去给你买纸。” “哦,好。” 自此,每次来月经,她都很喜欢。 因为……它是月亮潮汐。 是谢霁延对她说的…… ……月亮潮汐。 第12章 矜厘身上一颗痣都没有 … 直到秘书进来汇报工作行程,谢霁延才肯松开矜厘。 他今天已是第二次失控的攥矜厘的手了。 一次比一次强烈。 强烈的想把她占为己有。 可公务在身,饭局未结束,他还是先离席了。 矜厘坐殷询的车回去梨花公司。 她神情恹恹的瘫在后车厢,像墩晒在墙头的液体猫,蔫巴巴的,浑身提不起劲。 “殷神,你天天载别的女生,你小青梅不会吃醋吗?” 隔了片刻,她找个话题转移内心烦闷。 殊不知,反在殷询那颗溃烂不堪的心脏上泼硫酸。 殷询被腐蚀得很疼很疼,仍强颜露出一丝笑容,“不会,她很善解人意。” “那你什么时候带她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带她出来过。” 这么久以来,矜厘只是从殷询口中知悉他有个小青梅的存在,却从未见过他的小青梅。 “她……”殷询嘴唇失去血色,编得险些自己都信以为真,“她比较社恐,不喜欢出门。” “哦,那好吧。”矜厘结束话题,继续咸鱼的瘫着。 殷询瞧了眼后视镜,眸底光影交织,犹如风花裹挟着飞雪般凄美复杂。 他薄唇轻微翕动,似想说些什么,又挣扎的咽回去。 良久,他终究压不住那股煎熬,迟疑开口“厘厘……” “唔?”矜厘鼻音懒洋洋的。 殷询卸下那些让自己喘不过气的沉重盔甲,无所顾忌的询问“今天,谢霁延主要是过来干什么?你求他帮忙去跟殷显谈了吗?” “没有去谈。”矜厘从小挎包里掏出手机,点进梨花app,百无聊赖的刷着自己的第一部土味短剧,“我不打算租借兰雾庄了。” “为何?”殷询瞳孔骤缩,肉眼可见的慌促。 “因为谢霁延跟他交情不深,殷显不可能会租借。我打算把谢霁延拉拢来投资咱们公司,这样咱们就可以筹拍更多精品短剧。” “可……邱柠她,不是坚持想选在兰雾庄拍摄么?” “是啊,但她再坚持也没用,谢霁延又帮不了。” 殷询心头紧了紧,“我知道有一个人,跟殷显交情很深。” “谁?”矜厘提起精神。 “谢银澜。” “谢银澜?”矜厘诧异,“你怎么知道他和殷显交情很深?” “略有所闻。” 殷询此刻夹含着一些私心,他其实很想借助这个机会,混进去兰雾庄一次,看看林雾染的墓园。 “你可以让谢霁延去跟谢银澜说一声,让谢银澜来开这个口,殷显肯定会答应。” “是吗?”矜厘半信半疑,“那我……到时问问吧。” 至少也得等谢霁延工作忙完回来再谈了。 …… 聂家。 聂流野今天特意带邱柠过来家里,给窦颖月和黎清虞见见。 邱柠的五官长相,并非那种温婉的大家闺秀类型。但很有自己的特色和记忆点,鼻尖的一点小痣极为引人注目。 黎清虞第一眼看到她时,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自己的女儿矜厘。 她记得矜厘的小脸非常干净无瑕,乃至全身,也一颗痣都没有。 她那时还总说“我们家小梨熹,上辈子肯定是个瑶池仙子,这辈子才会长得这么白白净净。” 可窦颖月打趣说“哎哟哟,是谁家的瓜娃子不长痣啊?哎哟哟,原来是奶奶的宝贝熹熹啊。哎哟哟,真不得了啦,以后长大肯定是个祸水美人。” 岂知,一语成谶,聂家后来发生诸多事故,加上黎清虞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窦颖月请来大师一算,竟算出矜厘是个丧门星! 自那之后,家族里有哪个人生病不舒服了,或者生意场上不如意了,就都统统跑来跟窦颖月诉苦,将所有倒霉事都怨在聂梨熹头上。 而当时,聂梨熹不过才三岁,什么事也不懂,也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要无端承受那么多人的指责。 黎清虞作为她的亲生母亲,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那会儿,自己天天卧病在床,根本无能为力替她做些什么。 后来,窦颖月要把聂梨熹送去庵庙,她也阻止不了,而丈夫也丝毫无动于衷…… 抽回记忆,黎清虞对邱柠温柔笑着,送给她一份见面礼。 是个玉手镯。 价值不菲。 邱柠落落大方收下,“谢谢阿姨。” 说完,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遍黎清虞的眉眼。 她总觉得黎清虞的眉眼跟谁长得很神似,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等到走出聂家大门,她恍然大悟,是矜厘! 对,是矜厘。 黎清虞的眉眼,和矜厘的眉眼,长得相似极了! 第13章 本机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半夜,繁城下了场暴雨。 将含春园的梨子打落了不少。 矜厘被雷声惊醒,看见雨水汹涌的泼溅到落地窗外的观景阳台。 她倏忽想起谢霁延书房的办公桌正背靠着一扇窗,便急急忙忙起身下床,连家居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赤着足尖打开房门跑出去。 廊道仅亮着一盏桔色壁灯。 光线昏沉旖旎。 她跑得过急,不知谢霁延恰好从书房走出来,猛地就一头撞了上去。 “谢…谢霁延?”她惊魂未定,舌头打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以为他又得去忙好几天才回家。 “刚到。”谢霁延浅答,目落移落到她脚下,胸腔涌起一股难喻的灼意,燎得他喉咙微微泛燥沙哑,轻训“半夜三更不在房里睡觉,莽莽撞撞的要跑去哪?鞋子也不穿。” “我……”矜厘忘记自己还栽在他怀里,气嘟嘟说“我看雨这么大,就想来帮你关书房的窗嘛。你还训我。早知道我就不管了,让你那些书籍字画都淋湿算了。” “……” 难道听不出来他是在关心她吗? 谢霁延暗暗吸气,及时哄“好,是我不对。回去睡吧,窗我已经关紧了。” “哦。” 他温柔一哄,矜厘瞬间也没了脾气,这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清凉单薄的小睡裙。 而身子却仍紧紧的与他胸膛相贴着,吓得她不禁往后弹跳两步,匆匆的捂住锁骨,仓促的蹿回卧室。 谢霁延全身僵硬,杵在原地,缓解了许久许久…… 矜厘面红耳赤的躲进被窝,心跳如擂鼓,砰砰砰地,比窗外打的雷还要响。 她使劲的捂捂捂,依然无法平复,只好咬咬牙,给谢霁延编辑信息。 【霁延叔叔,你刚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谢霁延几乎秒回,兴许也睡不着。 由于是发文字,又隔着个房间,矜厘胆子野了些,不再拐弯抹角。 她手速飞快的敲去一串字【胸,你刚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谢霁延这次静默了三四秒。 矜厘追问【你看到了对不对?】 【没有。】 谢霁延否认。 【已瞎,什么也没看见。】 矜厘“……” 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矜厘暗笑。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晚安!】 【晚安gif】 谢霁延不小心发了一个动态表情包。 是两只小桃喵,盖在同张被子里,亲吻。 矜厘心房震荡【???】 谢霁延没有将动图撤回,而是气定神闲的弥补一句“按错了,晚安。” 两秒的语音条。 矜厘抱着期待点开,最后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难受的把手机扔在床底下。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她…… 在床底躺了一夜的手机“……” 本机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本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塞在床底?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雨后空气湿润清新。 矜厘今天赖床到中午十二点。 谢霁延过来敲了两次门,一次叫她吃早餐,一次叫她吃午餐。 “阿厘。” “听见啦。” 矜厘换好衣服,不怎么开心的走出来。 谢霁延西装革履,他的秘书方准提着公文包,站在茶厅那边,估计又要出远门。 “小五下午没课,会过来带你去玩,开我的车去。” 他递一把车钥匙给她。 矜厘兴致索然的接过,“哦。” 谢霁延从她眼中看不到半丝雀跃,又说“我要去霓城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两天就回来。” 他这句,更像是在跟她报备。 矜厘的眼睛一下燃起光芒,“你要去霓城?” “嗯。” “那,谢银澜也去参加吗?” 据她所知,谢家老祖宅就在霓城,谢银澜也在霓城。 “都会去。”谢霁延疑惑看着她“你为何会突然关心起谢银澜?阿澜可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谁不知道谢银澜结婚了,“我只是想再拜托你件事,可以吗?” “如果还是想租借兰雾庄,那免谈。” “为什么?谈都还没去谈,你怎知道谈不了呢?” 矜厘应该是生理期真的快要到了,动不动就想发脾气,“我听殷神说,谢银澜跟殷显交情很深,只要谢银澜开口,殷显肯定会答应。” “那怎不让殷询自己去跟殷显谈?”谢霁延唇角泛起冷诽“他和殷显交情更深,你不知道吗?” “啊?什么意思?” “自己意会。” 谢霁延没告诉她明确答案,留下这么一个悬念后,就阔步离开了。 第14章 果然天生带煞 下午,小五如约而至。 他是学数字媒体技术专业的,名字叫谢池蕴。 比矜厘还要小一岁。 但长相非常阳光帅气,在大学校园里,应属风云人物那挂,深受女孩子喜欢。 他特地研究了游玩攻略,带矜厘去繁城最大的梦幻乐园世界玩。 这里除了那些传统的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海盗船等等娱乐项目之外,还有新兴起的密室,剧本杀,轨道鬼屋…… “厘厘,我们去玩轨道鬼屋好吗?”谢池蕴一开局就先挑个恐怖刺激的项目。 矜厘吸着鲜榨果汁,无异议“可以。” 反正她又不怕鬼。 “那你在这里等会,我去买票。” “好。” 矜厘语气轻淡,完全就是敷衍应付的态度。 轨道鬼屋是乘车式的,而屋内场景是裸眼3d全息投影效果,超级震撼逼真。 谢池蕴直接包场,单独跟矜厘身临其境的体验了三十分钟。 “厘厘,你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虽然鬼都是假的,可那些民间中式恐怖元素真的挺吓人。 谢池蕴一个大男生,都被吓得后背冷汗涔涔,开始如坐针毡,有些后悔选择来玩这个项目了,偏偏矜厘情绪稳定,毫无惧色,反而拿起手机津津有味的录像着。 果然天生带煞,才镇不住她。 从鬼屋出来,谢池蕴脸色惨白,越发认为矜厘不是一般女孩。 要不然,怎么可能连惊叫一声都没有。 她简直比鬼还要可怕三分。 “厘厘,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然后送你回家。” 陪矜厘又玩了几个项目,太阳落山,夜色袭来,谢池蕴终于松口气,想尽快结束掉这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约会”。 矜厘仍然一副不咸不淡的口吻“好。” 谢池蕴在附近搜索了一家火锅城,“海鲜能吃吗?会不会过敏?” 他倒是体贴入微,面面俱到。 矜厘轻轻摇头,“不会过敏,能吃。” “那就好。”谢池蕴露出诚恳的笑容,“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之前跟个小学妹一起用餐,对海鲜过敏,搞得他都有了心理阴影,现在特别注意这一点。 “多沾点芝麻酱,特别好吃。” 鸳鸯锅里热汤沸腾,谢池蕴亲手给矜厘剥了几个虾,放进料碗。 随后借机坦白“厘厘,其实你挺好的。但你毕竟是跟泽潜哥有婚约,我总不能越殂代疱,对吧?今天只是小叔让我带你出来玩一玩,我才过来的。我……” “我明白。”矜厘漫不经心咬着虾,“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玩。我也只是在应付霁延叔叔,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不会喜欢上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 谢池蕴“……” 他也没那么小吧?都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那既然这样,咱们就约定只做朋友好吗?”思绪辗转片刻,谢池蕴斟酌着说“不管你跟泽潜哥的婚事成不成,咱们都只做好朋友,可以吗?” 他明摆是怕她万一跟谢泽潜的婚约告吹,会轮到他头上去。 矜厘总算听明白了,既心酸,又想笑“你放心,我不可能祸害你。我对弟弟的兴趣,真的不大。” 谢池蕴“……” 又亿万点伤害。 但无妨,只要别让他娶她就行,其他都是鸡毛蒜皮,不足为虑。 第15章 君子不夺人所爱 霓城。 国际五星大酒店。 觥筹交错,簪星曳月。 今天的慈善晚宴在这里举行,以拍卖收藏品的形式为公益教育基金募捐。 在场的皆是商界名流权贵。 谢霁延和谢银澜,孟繁宴,陈京裴,殷显坐一桌。 耀眼得让人想尖叫。 可惜五人当中,有三个已婚。 且个个宛如高山松雪,自带结界。 但即使未婚,也无哪个富家千金敢上前攀谈。 谢霁延修长指骨握起水晶杯,浅酌了口葡萄酒,看中一支梨花玉簪,叫在座的几位大佬都别跟他竞价,他打算用520万拿下。 几位大佬表现得兴致缺缺,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然而,梨花玉簪一开拍,殷显却第一个挑衅的举起竞价牌“521万。” 紧接着。 陈京裴雅痞勾唇“1314万。” 孟繁宴操作更骚“2222万。” 谢银澜不嫌事大“3344万。” 谢霁延“……” 说好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呢?都存心搞他是吧? “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点不讲道德?”谢霁延儒雅冷笑,“有必要为一支簪子抢成这样?” “只是助助兴,堂叔莫气。”谢银澜神情懒佞,似有意捉弄,“不过,我看它好像是一支杏花簪,正好跟阿杏挺搭的。而堂叔你还未娶妻,要拿去哄谁?” “谢总,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京裴插话,泼冷水嘲讽,“它明明是桃花簪,与我家阿枳更搭才对。” 今年三月终于结婚,他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说话都敢跟谢银澜明目张胆的阴阳怪气了。 孟繁宴凑热闹“它难道不是樱花簪么?” 谢霁延胸腔淤血,“这分明是梨花簪,你们到底是有多眼拙?” 殷显坐在旁边看好戏,看着看着,心口陡然窒疼,不禁涌起一股悲怆。 如果林雾染还在,那他也可以跟他们一样瞎胡闹,故意将梨花指作林雾染最喜欢的玉兰花。 最终,谢霁延以5200万的竞价,将梨花簪拿下。 谢银澜又问他“堂叔,是有心上人了?” “不是。”谢霁延矢口否认,“是弥补给阿厘的生日礼物。” 他今年就只给她做了顿烤鹅,还未送给她一件像样而又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但应该,是最后一次送她生日礼物了。 因为她一旦结婚,他也就不再合适为她做这些。 谢银澜知道矜厘的存在,笑笑不点破,只说“堂叔对自己未来的小侄媳可真上心。阿杏也算是您第一个宗堂侄媳,怎没这等待遇?堂叔到底还是偏心了些。” “……” 这是不争的事实,谢霁延没有辩驳。 他清清嗓音,见殷显踱去外厅抽烟解乏,他适时绕开话题,跟谢银澜提及“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何事?堂叔直言,无须与我客气见外。”谢银澜停住喝酒的动作,“我若力所能及,定帮。” “阿厘想跟殷显租借兰雾庄拍摄短剧,你帮我问问,可否租借一隅。” 他嘴上说免谈,背地里,还是有将她的事放在心上。 谢银澜眉宇微凝,“拍短剧?这恐怕不妥。堂叔您去过兰雾庄,应该也清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 “但……” 他话峰一转,琢磨着说“但既然是堂叔您开口,我自然会尽量帮您问问。” 其实,跟殷显租借兰雾庄,也不是什么登天难事。 至少于谢银澜而言,不算难。 第16章 她不是喜鹊,搭不了 谢池蕴送矜厘回到含春园,已是晚上九点。 今晚整座园林灯火通明,矜厘以为是谢霁延改行程回家了,开心的小跑进去。 却见门廊站着两名高大威猛的保镖。 而客厅里,家佣在王叔的指挥下,细心的煮茶布置点心,恭敬的伺候着一位金枝玉叶。 魏雪泠? 瞧到金枝玉叶的正脸,矜厘脚下一顿,身体不由自主有些僵硬,但还是先礼貌的打招呼“雪泠姐,你怎么过来了?霁延叔叔去霓城了,不在家哦。” 魏雪泠就是谢厚征前两日打算给谢霁延缔亲的对象。 人如其名,肌肤胜雪,气质清泠,自幼受书香熏陶,一颦一笑皆显温婉才情。 她朝矜厘缓缓看过来,坐姿优雅韵致,面若出水芙蓉,细声细语“我知道他不在家。我是过来找你的。” “找我?”矜厘微惑,她虽与魏雪泠见过面,但并未相熟到彼此交心的程度。 魏雪泠点点头,没隐瞒自己的动机,非常坦诚告诉她“谢伯伯让我没事就过来含春园多走动走动。但我毕竟脸薄,又从未与霁延搭过话,委实不知如何主动跟他相处。谢伯伯便让我来找你玩也行,你愿意成为我的闺友吗?厘厘。” 矜厘“……” 这是在变相让她帮她和谢霁延搭桥吗? 抱歉,她不是喜鹊,搭不了。 “雪泠姐,霁延叔叔很好相处,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含春园玩,不必烦忧。” “真的吗?” 厘应这一字,几乎耗尽了所有气力。 无人知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溃散。 就好比枯木逢火,万念坍塌成灰。 “那他平时有什么喜好呢?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最怕就怕情敌要跟你处成闺友。 矜厘心态逐渐麻木“喜好啊?他除了喜欢投资搞钱,闲余时间在家里,就喜欢写写书法,练练国画。” “他也喜欢书法和国画?”魏雪泠的清眸明显荡起涟漪,“我起初以为他会偏好一些极限运动呢,那样肯定与他无法琴瑟和鸣,害我担心许久。” 矜厘淡淡一笑,正寻思着该如何接话时,手机恰巧作响。 是谢霁延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真会挑时间。 矜厘没急于点击接受。 她先征询魏雪泠“雪泠姐,是霁延叔叔打来的,要告诉他,你过来含春园吗?” 魏雪泠摆摆手“别告诉他,我再喝杯茶就要回家了,下次再来玩。” “哦,那好吧。” 矜厘抬脚走向客厅,坐到另一张沙发,接收视频。 慈善晚宴应该是结束了,方准开着车,谢霁延坐在宽敞的后车厢,要去谢家苑过夜。 他低醇的嗓音染着丝微慵懒倦意,注视着矜厘“今天跟小五玩得怎么样?” “还行。”矜厘原本是想向他吐槽一番的,可碍于魏雪泠在场,她违心说“小五心思很细腻,也很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跟他相处起来,非常愉快融洽。” “评价这么高?” 谢霁延似笑非笑,语气多少有几分难抑的滋味。 魏雪泠侧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端起耳杯,垂睫轻含了一口茶,掩住眼底激烈起伏的暗潮。 矜厘不想再和他继续聊,“您要是没其他事,那就挂了。” “才逗一句就不开心了?”谢霁延左手捻着一个精致檀木盒,城府沉沉,“小五今天带你去玩什么了?” “玩鬼屋。” “玩鬼屋?”谢霁延目色一黯,“那你今晚,一个人敢睡吗?怕不怕?” 第17章 我守着你睡 谢霁延整句话,应该是要说 ——那你今晚,一个人在家敢睡吗?怕不怕? 但说漏了“在家”两字,便显得越加暧昧狎昵,惹人无限遐想。 魏雪泠葱指拢紧茶杯,面色恬静,仿佛没听见谢霁延和矜厘的对话那般,自始至终保持着一副温柔淑雅的仪容,令人很难看穿她内心的窘迫之境。 矜厘也不会刻意去揣度她心思。 她径自用平常的聊天方式回怼谢霁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小五惊叫得比鬼还要凄厉,你应该打个电话去安抚一下他才对,免得他留下阴影。” “是吗?” “对啊。”矜厘表情有点小神气,“我还拍了视频呢,特别搞笑。” “有多搞笑?传给我看看。” 他似乎对她所记录的事物都感兴趣。 矜厘抿抿嘴唇,率先结束视频通话,将长达五分钟的录像发给他。 过程有些迟缓,视频上的白色小圆圈一直在转。 矜厘退出对话框,没再搭理。 魏雪泠喝完两杯热茶,恰到好处的见缝插针,说“厘厘,我们加个微信吧,有空可以聊聊。” 几乎言落,她就十分自然得体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名片,让矜厘添加她。 完全不顾矜厘的意愿。 矜厘眉眼低垂,胸口微微苦涩闷堵,被迫和她加为好友。 她很清楚魏雪泠的用意,无非是想一步一步的和她搞好关系,然后争取在谢霁延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最后待时机差不多成熟,便让她把谢霁延的私人微信号推给她。 “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厘厘。看哪天有空,咱们去名媛俱乐部喝下午茶。” 精心的把矜厘的微信名备注为“厘厘小侄媳”后,魏雪泠拿起珠光闪闪的手包,高情商的布好下次见面的局。 她或许,早从谢霁延刚才那句话里,就听出谢霁延对矜厘怀揣着别样的情愫了。 可这仅仅是自己的个人猜测而已,她不想这么快就灰心放弃。 而且,以她的条件,她不信自己掳获不了谢霁延的心。 “好,你慢走,有空聚。” 矜厘随意客套敷衍两句。 王叔赶紧送魏雪泠出门,两名保镖也随在身后离开。 矜厘这才真正放轻松,噔噔噔的跑去楼上。 谢霁延兴许看完录像了,又发来视频通话。 “干嘛啊?”矜厘在衣帽间拿睡裙,准备去泡澡,语气带着点嗔怨。 谢霁延抬手扯扯领带结,一本正经“我想发表几点观后感。” “唔?什么观后感?” “就是鬼屋的全息投影,恐怖,惊悚,血腥。”他语调慢条斯理,说出来的话语,却字字破天荒“所以我决定,今晚跟你通视频到天亮。” “你没事吧?”真是滚大雷了,“我不用睡觉啊?” “我守着你睡,你把手机立床头上。” 矜厘眼角轻搐“……你被鬼附身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非常清醒,听话。” “我干嘛要听啊?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 “就喝一点。” “那你肯定是醉了。” “我没醉。”他的意识比明镜还清晰,“但我如果说,我其实也被吓到了,你跟我通不通?” “啊?什么?你……” 原来说到底,是他自己害怕啊? “那行吧,我把它支在床头。”矜厘最终妥协,踱去电脑桌那边,翻找手机支架。 低眸的那瞬,却没注意到谢霁延唇角轻勾,蕴藏着一丝蔫坏而又魅惑众生的笑意。 第18章 梨花卧榻 调整好手机角度,矜厘暂时将摄像头怼向落地窗阳台。 之后等洗完澡钻进被窝里,才把镜头画面切换过来。 谢霁延这时已在谢家苑。 他坐在一张书案前,闲情雅致的研着墨。 月光流入窗牖,笼于他周身,缥缈朦胧。 矜厘身子侧卧着,轻轻眨了眨眼皮,看他如镜花水月般靡艳蛊惑,却又极致不真实。 她张张嘴,被清水涤净过后的唇瓣娇嫩光泽,氤着淡淡的天然绯色,甚是诱人采撷。 她轻声问“你在写什么字?不用睡吗?” 谢家祖业庞大,主营文房四宝,谢家子弟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几分文雅的书香气。 谢霁延铺开宣纸,眉眼未抬“绘图。” “绘什么图?” “梨花卧榻。” “?” 矜厘清澈的眼睛晕开一层迷雾“梨花卧榻是长什么样子的,给我瞅瞅。” “大致就是一朵梨花卧在床榻之上,自行想象,没什么可瞧的。” 矜厘“……” 一会儿不是让她自己意会,另一会儿就是让她自行想象,是准备加入修仙班吗,整得跟天机似的。 “不给看就不给看,谁稀罕。”矜厘微微赌气,掀起被褥,把自己的脑袋蒙进去。 “脑袋露出来,别闷坏了。”谢霁延搁下毛笔,纸间寥寥几笔的少女轮廓,与矜厘的容颜如出一辙。 矜厘很任性“闷坏也是我自己的事,又不用你赔。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好,不吵你。”谢霁延看着视频里,鼓鼓囊囊的一团,且作罢。 他摘下名贵手表,脱掉西装,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纽扣。 矜厘闷了两三分钟,没再听到任何动静,便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想看谢霁延在干嘛。 岂料。 入目竟是! 呜呜,好大的胸肌。 “你……你好端端的,脱衣服干嘛啊?” “洗澡。”谢霁延神情温淡,嘴角噙着抹戏谑,不觉得此举比矜厘之前为他试药更出格“也想要看看吗?” “鬼才想要看!” 矜厘再次蒙进被子里。 谢霁延嗤笑,离开手机摄像头范围,关上浴室门,冲澡。 许久。 矜厘不知何时睡着的,谢霁延回到镜头前时,她的小脸一半掩在被子底下,一半露在空气中,而鸦色长睫轻盈的覆在眼睑,模样乖极了。 谢霁延好想戳一戳她脸颊,应该很软。 可惜隔着一块**的冷感屏幕。 “阿厘。”他尝试唤她。 “唔?”矜厘迷迷糊糊回应。 “你喜欢谁?” “……” “……” 回应他的,是一片匀称的呼吸。 谢霁延揉揉太阳穴,再次认为自己已经疯到无药可救。 甚至,原计划是打算在霓城多待一天,想和这边的长辈们叙叙旧的,可经过如此折磨的一夜,翌日天色稍亮,他便迫切的赶回繁城了。 这种滋味,挠心挠肺。 没试过的人,无法体会。 到家时,日出三竿。 小白鹅在庭院悠闲踏步。 矜厘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发现谢霁延早早就断开通话视频,心情瞬间跌入万丈深渊,被荆棘戳得鲜血淋漓。 浑身没劲。 坐在秋千椅呆呆的。 直到思念的声音在耳后传来。 “阿厘。” 她忙不迭转头。 谢霁延站在一株苍翠梨树下,身姿卓越挺拔,气质淡雅清逸,阳光微微耀炤,那双勾魂潋情的桃花眸似蕴藏了世间万物。 风一拂,繁花似锦,灿烂无垠。 他说“我给你带了伴手礼。” 第19章 五千万的伴手礼 矜厘从秋千椅下来,眉开眼笑的走向他“什么伴手礼?好吃的吗?” “不是。” 谢霁延将一个雕工精湛的小檀木盒递给她,“是慈善晚宴送的伴手礼,就随手带回来给你。” 他掩住真正心意,说得轻描淡写。 可尽管如此,矜厘还是双手接过,迫不及待打开。 盒内卧着一枚玉质莹白剔透的梨花簪。 奈何学识浅薄,做不到出口成章,更堆砌不出那些华丽辞藻来形容,只感叹了三个字“好漂亮。” “喜欢吗?” “喜欢。” 凡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只不过—— “去参加慈善晚宴的人,都有这个簪子吗?” “倒也不是。”谢霁延语调云淡风轻,“捐五千万以上,才有。” “……” 所以,这是五千万的伴手礼? “那我一定要天天戴着它。” 给自己做完铺垫,矜厘直接捏起簪子,将及腰的长发,一圈绕过一圈的盘起来。 随后,唇红齿白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 他的阿厘,怎样都好看。 矜厘笑得更加开心,早晨郁结在心头的那抹阴霾,瞬间消散“那我去公司喽,晚上回家,炖梨汤给你喝。” 如果他不跟别人结婚,她也不跟别人结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一辈子多好。 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假设可以模拟。 她未来将会有谢泽潜,或谢池蕴,或谢谁谁谁……但就是不可能会有他谢霁延。 情绪从低迷到高涨再跌至失落,矜厘以为自己越来越感性,等到傍晚,腹部阵阵绞痛,才知是月亮潮汐来临前引起的巨大落差。 她趴在办公室的电脑桌挣扎了一会,指尖按住微信语音,痛苦说“霁延叔叔,我今晚不炖梨汤给你喝了。我生理期到了,肚子疼。” 对话框静悄悄,无回应。 谢霁延还在公司开会议。 金融分析师做了几十页数据ppt,针对未来五个最赚钱的风口行业做出具体的分析和研究。 “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注重健康养生,未来中医养生绝对是一大趋势,此处可参照甄氏大药堂,百年老字号,目前光在繁城各区就已开了五十多家。” “所以,我相信,近年来新崛起的这家齐恩缘养生堂公司,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它的产品,服务,都得到大部分消费者的一致认可……” 后面,他又讲了些什么,谢霁延已分神,没有认真听下去。 他将矜厘的语音转换为文字。 当目光触及“生理期”几字时,他神色一凝,即刻回复。 【疼得厉害吗?我买点药给你吃。】 【不用,我还在公司,刚喝了点热水。】 【等我十分钟,我过去接你。】 发送完毕,不等矜厘再回话,他熄暗手机屏幕的光,叮嘱身旁的方秘书将分析师的报告整理整理,然后备一份送到他办公室,就让大家先散会了。 “谢总这是有什么急事吗?会议开一半就离席,可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部门经理问方准。 方准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个,你可以亲自去问谢总,我也不太清楚。” 他哪会真的不清楚。 昨夜谢霁延以5200万的天价拍下一支梨花簪,不知震惊了多少人。 连谢厚征都重点关注了此事,想看他到底要把梨花簪送给谁! 第20章 第一次穿他的衣服 从优矜集团到梨花公司,正好十分钟路程。 有一点忘了讲,矜厘现在这个名字,是她当初决定改名时,缠着谢霁延帮她取的。 谢霁延便从他公司的名称里摘了个“矜”,作为她的姓氏。 而至于她的名字厘嘛,或许是与她原名中的“梨”同音,又或许还有另层含义,矜厘就不得而知了。 她此时此刻只知道,谢霁延竟然真的亲自过来接她下班。 甚至还把他的薄绸西装外套披到她肩膀,贴心说“别吹到风着凉了。” 无语。 现在是大热天诶。 而且…… “我只是生理期,又不是在坐月子,怕吹什么风嘛。” 矜厘钻进他的跑车里嘀咕。 至于刚才是如何浑浑噩噩下楼的,她都已经没多大印象了。唯独清晰感应着他残留在外套上的微燎体温,轻轻烫着她的肌肤。 之后,直到含春园,她的反射弧才弹回来。 猛然惊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穿他的衣服! 难怪一进门,王叔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在她和谢霁延的身上瞄来瞄去。 肯定是误会些什么了。 不过,幸好谢霁延及时启唇缓解她的窘迫,说“王叔,阿厘腹疼,你去煮些姜茶,给她驱寒。” 他总是能做到收放自如,明明越界了某条红线,却又让人挑不了任何毛病。 “哎好。” 王叔一刻都不敢怠慢,特意去后庭院挖了几株新鲜生姜。 但趁着这个空档,他给谢厚征打了个电话交差“老爷子,您说的那支梨花簪,我瞧见了,就别在厘厘的头发上呢……” …… 喝完姜茶,矜厘额角溢出一层薄薄虚汗,手脚似乎没那么冰凉了。 可谢霁延却极其夸张,又塞了一个雅致的古风暖手炉给她。 “啊这……” 这是每到冬天下雪,她才会翻出来暖手的好不? “你……你四季不分的吗?我的手不冰了,再焐下去,都要热化了。你看,全是汗。” 她踢掉银光闪闪的高跟鞋,抓过一只抱枕,盘腿坐在二楼茶厅的沙发,指着自己额角的汗珠说。 谢霁延情不自禁伸出手,替她拭了拭“那肚子还疼不疼?疼的话,就早点去休息。” “不是很疼了。”夜色尚浅,她还没有困意,“我们聊聊天,好吗?” “聊什么?”谢霁延越来越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时光。 矜厘不假思索“就聊聊投资的事吧,你对我们公司评估得怎么样了?” “待定。” “待定?前景一片大好,你待定?你脑子是不是被驴……” 差点又忍不住骂他,矜厘连忙刹住,深深呼吸,改口“待定的理由是什么?” “看你表现。” “啊?”矜厘双眼茫然,“哪种表现?” “自己磨琢。” 谢霁延又故意卖弄玄机,留着钩子。 矜厘气结“不投就算了,我也不差你那两块钱。全世界又不止你一家风投公司,我干嘛非舔着你。” 说完,她把抱枕往他身上一砸,就怒冲冲的跑进房间。 谢霁延懒笑,声音不紧不慢追在她身后“所以,兰雾庄也不打算租借了,是吗?” 第21章 甜能刺激多巴胺,他喜欢 听到这句,矜厘又从房间折出来,瞪他“你又帮不了忙,还说风凉话干嘛!” “行吧,早知你如此傲气,就不该多嘴帮你问。”谢霁延神情散漫,将她乱踢掉的高跟鞋拎起来,丢到她房间门框,“地上凉,鞋子穿好。” 这个小臭毛病若再不改,他得让人把地板全铺上羊绒地毯了。 矜厘垂下羽睫,探出嫩白足尖,随意勾回鞋子。 接着,在谢霁延抬脚要移去书房之际,她连忙扯住他袖角,“你把话说明白。你真的帮我问兰雾庄的事了?” “求人就这种态度?”谢霁延微微侧眸,目光流连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粉粉的指甲盖里,小小的月牙痕泛着玉般质感,他笑弧加深,“也就我这么惯着你。” 他宠她,溺她,惯她,从不多加掩饰。 矜厘就是仗着这点,才敢如此恃宠而骄。 但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任性妄为,毕竟十三载的感情,不是谁都能比拟的。 否则,魏雪泠也犯不着从她这里先笼络。 “行嘛,我错啦,霁延叔叔。”矜厘特会矫揉造作。 反正小女子能屈能伸,“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种乡野小刁妇计较啦,快告诉我嘛,殷显到底同不同意?” 乡、野、小、刁、妇? 亏她什么形容词都敢往自己上堆,谢霁延唇角糅杂着宠溺“他说会考虑。” 矜厘的眼睛,瞬时像穿梭在梨树间的萤火虫那样盈盈亮起,燃着希望“意思是,这事有盼头?” “嗯。” “那太好了,我要立刻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邱柠,她肯定会开心到疯叫……” “事成再说。”谢霁延阻止她发信息,“现在只是一半机会。殷显这个人,性情阴晴不定。” “哦,好吧,听你的。”矜厘眉眼浸满笑意,嘴甜甜的又说“那我过几天,给你炖梨解暑啊。” “梨还很青涩,你确定要炖给我喝?” “我会挑最大最饱满的炖嘛。而如果太涩的话,我就多加点冰糖呗。反正我苦谁,也不可能苦了霁延叔叔你的。” “花言巧语。” 谢霁延轻抬手臂,将袖角从她指间扯回,反掐了一下她小耳朵,“我可记住了,炖甜一点。” 甜能刺激多巴胺,他喜欢。 矜厘心跳加速。 谢霁延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指腹的温度捻在她耳垂,使她有多么敏感。 几乎无异于用嘴辗她,啃她,吻她…… 四日后。 月亮潮汐退尽。 矜厘爬到最高最大的那棵梨树上,精挑细选的摘了一小篮子,抱去厨房给谢霁延炖梨汤。 而谢霁延这两日也恰巧上火,胸腔,喉咙,皆燥得紧。 但究根结底,也怨他自己,谁让他手贱的去掐矜厘的耳朵了。 那夜,险险被折磨掉半条命。 直至今日,他依然久久无法忘怀,矜厘的耳珠,犹如一粒挠人的小小朱砂,穿透骨髓脉络,横冲直撞的栽进他心脏里…… 把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真有本事,聂梨熹。” 薄唇轻溢,清浅的字音,随书房窗口拂进来的晨风飘散,谢霁延执起墨笔,在那幅梨花卧榻图上,题下几个字。 少顷,待墨迹晾干,卷成小管状,小心翼翼放到刻着连理枝的画轴筒里。 …… 大厨房。 矜厘堪堪将青梨洗净削皮,倏忽听见客厅外面,家佣们齐声恭敬说“老先生,早上好。” 是谢爷爷来了。 她一喜,赶紧搁下削皮刀,欲走出去问候,谢厚征却已一脸严肃的踱上了二楼。 矜厘盯着他苍老的背影,止步。 谢厚征这阵子频繁过来含春园巡视,是又要跟谢霁延商议缔亲的事吗? 他就那么希望魏雪泠做他儿媳妇? 而她……难道就不能吗? 揣着失落,矜厘继续迂去炖梨。 片刻,把冰糖密封罐扔回原位,反手拎了一罐盐巴出来…… 谢厚征走进书房,随手将门掩上,隔绝一切声音。 “听王叔说,你把梨花簪送给厘厘了?”他独自觅了一张黄檀木圈椅坐下,语气低沉浑厚,听似在唠嗑家常,实则是在问责。 谢霁延气定神闲的倒腾着行李箱里的零食,一件一件的摆在书案上,“是,有何不妥吗?” “胡闹!简直胡闹!”谢厚征牵动怒意,“厘厘是你未来侄媳,你这样公然送她发簪,简直有悖伦理!” “有悖伦理?”多讽刺,多可笑,“我照顾了她整整十三年,她就快要结婚了,我送她一支发簪,怎就有悖伦理了?” “再者,说得难堪些,男未婚,女未嫁。我既不是她的监护人,又与她无任何血缘关系,何来的有悖伦理一说?” “倒是您,全然不顾阿厘的意愿如何,就擅自决定她的终身大事。您可问过她的感受。” “厘厘和泽潜的婚事,是早在厘厘去庵庙之前,谢聂两家长辈就共同允诺的口头婚约,并非我一人擅作主张!” 谢厚征掷地有声的辩证。 谢霁延冷冷哂笑“可聂家已跟阿厘撇清关系,您何必还要蹚这滩浑水。” “聂家不上道,咱们谢氏总不能跟它一副德性!况且,谢家是百年名门望族,除了谢氏子孙,还能有几家豪门子弟配得上厘厘?我可不放心让她自由去谈恋爱误招惹到凤凰男!更不放心将她嫁到别人家里去受委屈!” “总而言之,这桩婚事,对厘厘就是最好的安排。只有在谢家,才能保她一世衣食无忧,让她免受那些荒寥的非议!” “但您多少应该也清楚,二嫂并不是那么愿意让泽潜跟阿厘结婚。” 当年,之所以会把矜厘塞到含春园给他照顾,也是他二嫂导的火索。 他依稀记得他二嫂是这样说的—— 她说“青梅竹马听起来固然美好,可泽潜年纪尚幼,一切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若让俩人从小到大都天天吃喝住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偷偷做出一些叛逆事,那可不妥。我看这样吧,小叔性格稳重,智慧过人,学习成绩样样优秀,不如就让梨梨住在含春园,这样小叔也能帮忙辅导辅导学业。” 而那时,他本不想接这件麻烦事,可小梨熹一直眼眶红红的望着他。 他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心软了。 但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某一处,与她同病相怜吧? 所以才会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难受,见不得她委屈…… 第22章 谢霁延失控了 嗵嗵嗵…… 梨汤炖好了。 整颗的梨肉,剔去梨心,加上红枣枸杞,汤色清澈微金,引人垂涎。 矜厘用竹制托盘,端了两碗上楼。 书房只有谢霁延一个人。 书案堆积着琳琅满目的零食,被他拆开了一盒梨花酥和麻糍,吃了两块。 曾说过要留着哄矜厘的,却哄到自己嘴里去。 矜厘把托盘放置到画轴筒那边的空位,暗暗分辨着碗里的红枣数量,将其中一碗递给他,顺嘴询问“谢爷爷人呢?回去了吗?” “嗯。” 谢霁延神情疏淡,将零食拨到一旁,接过微烫的陶瓷碗,脸上无半丝笑容。 应该是与谢厚征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争执。 矜厘看着另一碗梨汤,搬过来一张圈椅,塞到他身边坐下,又问“你怎么脸黑黑的?和谢爷爷吵架了?” “没有。”谢霁延捏起汤匙,轻轻搅拌,“他一大把年纪,我跟他有什么好吵。” 言语间,他舀一匙尝了口。 遽即,眉心蹙起“怎这么咸?” “咸?怎么可能?”矜厘保持淡定,纯真无害的品尝着自己面前那一碗,“明明很甜呀。是不是你味觉有问题?” 经她这么一反问,谢霁延想起自己刚才吃了块咸麻糍,或许与此有关,便又尝了一口,却依旧咸得呛喉。 “咳咳。” 他轻轻咳嗽,说“你应该把糖加成盐了。” “我哪会把糖加成盐。”矜厘从容狡辩,“我就算再五谷不分,也不至于把盐认成那么大块的冰糖吧?况且,这些梨,我都是放在一起炖的呀。” “那让我尝尝你的。” 他思路变通极快。 矜厘闻言一惊,还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谢霁延就已举起汤匙探入她碗底。 紧接着。 在尝出异样之后,他嘴角的弧度,逐渐一点一点的泛冷“聂梨熹!” 他又唤她原名。 可这回,她却没胆子敢跟他发脾气。 谢霁延今日的心情兴许很糟糕恶劣,自始至终未曾笑过,“故意整我?” 他眸色微愠,声线凉薄。 矜厘试图否认“我……我没有……” “再狡辩一句试试?”他蓦地掐住她下颌,不顾伦理纲常,慢慢的往上抬。 矜厘的小心脏顿时悬到嗓子眼,迎着他腥红灼热的目光,双手下意识抓紧圈椅扶把,嗑嗑巴巴说“我……我……我真的没有……唔!” 咳咳咳…… 谢霁延突然疯批阴翳的撸起一匙咸梨汤喂进她嘴里。 咸到发苦。 “呜呜,对不起,我错了,霁延叔叔……”她眼眶呛得通红,像被人狠狠揉碎的春月小桃花,含着滢滢水雾,楚楚可怜的求饶。 谢霁延盯着她饱满娇软的红唇,冷声威胁“若再敢有下次……” 他说到一半敛住,没有道出哪种惩罚。 矜厘咽咽喉咙,“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她不该乱吃醋的。 就算谢霁延要跟魏雪泠缔亲,她都没资格吃醋。 谢霁延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刚才若不强行喂她喝那一口梨汤的话,他险些就要失控的将她按在办公桌上…… 往死里吻。 “先出去吧。”他神色倦怠的放开她,“帮我把门关上。” 他需要独自冷静冷静。 矜厘心口绞疼,不知他内心真正想法,只觉得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越发愧疚“对不起,我……我把它喝掉,你不要跟我生气。” 语落,她端起那碗咸梨汤,打算一口灌光。 却被谢霁延一把夺掉,丧失理智的将她从圈椅拽到他腿上,语气浮躁难忍而又极度克制“你存心要搞死我是不是,聂梨熹。” 第23章 我哪敢搞死你呢,小叔 坐姿暧昧交叠,惊人的体温,犹如菟丝攀延全身。 另碗梨汤,不慎碰撞打翻在书案,濡湿矜厘的裙摆,也殃及谢霁延的西装裤管。 可谁也无暇顾及。 谢霁延再次扼住矜厘的下巴,迫她仰头。 矜厘望进他那对蛰伏着深渊野兽的乌眸,呼吸短促紊纷,漂亮的眼睫像蝶翼轻轻颤栗,内心一片兵荒马乱的动荡。 谢霁延没进行下一步举措,只是一直捏掐着她的下巴骨。 很疼。 疼得骨头似要碎裂。 而待痛感袭遍神经枢,矜厘的头脑才逐渐冷静清晰两分。 她苍白着小脸,回味他方才那句话。 “搞死”二字,落入她耳里听来,无非与“克死”同义。 她心底发寒,凉意取代情热,压抑说“我哪敢搞死你呢,小叔。” 又唤他小叔…… 谢霁延唇角漫开苦涩,整个人如同被剥筋抽骨那般乏力的松开手劲,“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 他仍是这句话。 却冷淡了不止两个寒冬。 矜厘内疚垂头,慢吞吞从他腿上起身,弱弱的再说了句“对不起……” 房门关上,世界安静。 矜厘去衣帽间重新换了一条长裙,拖起行李箱,走了。 她要去酒店开房住几天,再回来。 谢霁延神情狼狈颓丧的靠在椅背,谢厚征离开书房之前所掷的那番话,句句在他耳廓萦绕。 他说“这个家,还是我在作主!你二嫂就算再不同意,也得同意!但倘若泽潜真在国外做出对不起厘厘的事,我也定会重重收拾他!而若再不济,我只能从霏城陈家或霈城司家为厘厘挑个如意郎君了!” “那她就非得结婚嫁人不可?” 这个问题,被一通来电扰断,魏老爷子邀谢厚征去魏家的高尔夫球场喝茶打球。 谢霁延没有得到答案。 …… 星光连锁酒店。 矜厘在大堂前台办理好登记,恰巧碰见陆景絮也住在这里。 他还留在繁城游玩,未进其他剧组。 且更巧的是,房号就在他隔壁。 “矜厘老师,你怎么来住酒店?”遇到矜厘的那瞬,陆景絮非常诧异,他此时刚好打开房门,要去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餐。 矜厘表情淡然,微笑说“最近创作灵感匮乏,换个地方住几日,捋捋思路。” “哦,这样。那吃早餐没?一起去吃?” “吃过了,我放好行李,还要去公司。你去吃吧。” “那行,我们晚点聊。” “好。” 矜厘随意应句,走进套房里。 她其实很早就和陆景絮添加过微信了,但从没聊过天,只有偶尔在朋友圈点点赞。 夜色浓稠,车水马龙,下班高峰。 矜厘的办公室撑到最后一个熄灯。 她看了眼时间,23点29分。 谢霁延发来微信语音,问她“在哪?这么晚还不回家?” 他语气稀松平常,仿佛早晨所发生的矛盾,是一场烟梦。 矜厘心头略沉,编织谎言“在横城古镇,为下下部新剧选景。” “几天回来?” “五天。” 聊天在此留白,谢霁延没再回复。 矜厘反而更加难受,回到酒店将近午夜零点。 陆景絮守在房门口等她“矜厘老师,你怎这么晚下班?累不累?要不要去酒吧放松一下?” 第24章 跟谁刚起床?陆景絮吗? 繁城的酒吧,大多数乌烟瘴气,矜厘不太喜欢去。 她婉转拒绝“不了,现在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那好,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喊你吃早餐。”陆景絮进退有度,脸上笑容温和,不敢强人所难。 他五官虽出色,演技也可圈可点,但初出茅庐,在短剧这行才刚扎稳脚根,还是需要恐固人脉,给自己多拉拉资源。 保不准以后,会成为梨花公司特约钦点的男主演。 那就不愁没戏拍了。 毕竟这些时日,他留在繁城,已将梨花公司的人脉关系,都大概摸索了个透彻。 比如矜厘,虽然是个小编剧,可背靠着百年名门望族的谢氏,产业极其庞大震撼,无法估量。 而邱柠,帝都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父母是影业巨头,她哥在横城也有自己的影视公司,所投资的剧本皆为上亿资金的大荧幕电影制作。 这是他梦寐以求且向往的,他不可能甘心拘于这一方小小鱼池,他终将要纵身一跃化为龙,成为万众瞩目的大影帝! 晨曦。 曙光驱逐黎明前的最后一缕黑暗,阳光堆叠在厚重窗帘外面徘徊。 充满格电量的手机屏幕,跃出陆景絮的微信消息。 【矜厘老师,起床没?我在三楼自助餐厅等你。】 【好,等我五分钟。】 矜厘正在刷牙,单手敲字。 陆景絮秒收到信息,站在布菲台旁边,不由露出灿笑【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先帮你取。】 “一份港式西多士,和一杯热柠茶就好了。” 矜厘漱掉牙膏沫,摁语音小喇叭说。 景絮按照她的需求取餐,不会越尺,也不会疏离,分寸感适中。 矜厘跟他一起用餐挺愉快,话题多数偏向讨论影视行业,也算聊得来,没有冷场。 最后吃完早餐,陆景絮借机说“矜厘老师,我送你去公司吧,我正好要去模特公司找位朋友,顺路。” 矜厘点点头,大方接受,“也好,麻烦你了。” “那我们下楼吧,我车在对面马路的洗车店,现在去取。” 厘未考虑那么多,跟着他一起乘电梯走出酒店大门。 附近没建天桥,想要到对面取车,得穿过红绿灯十字路口。 正好切换人行道绿灯,来来往往的车辆刹住。 斑马线上的路人行色匆匆,矜厘紧步随在陆景絮身后,未注意众多豪车当中,有一辆犹如黑夜幽灵的柯尼塞格,同着它的主人散发着孤傲寒气。 谢霁延双手从最初散漫松驰的状态搭在方向盘,到一寸一寸的曲紧指关节,攥得白玉般的手背浮起青筋。 而雅俊清隽的容颜,更是苍白难堪,像高山松雪再镀了一层冰霜,由内自外的冷戾森寒。 下秒,他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保存证据。 接着,熟稔的拨去电话。 矜厘听到手机铃声,立刻接听。 谢霁延第一句话就问“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矜厘有恃无恐的继续撒谎,“刚起床啊。” “跟谁刚起床?陆景絮吗?” “什么?”恰逢切回红灯,矜厘疾跑了两步,听不太清楚。 等再次询问时,电话那端已传来一阵忙音,被谢霁延挂断了。 但不多时,他在微信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她和陆景絮过马路的照片! 矜厘瞬间感觉天昏地暗,整个天都快要塌了…… 第25章 我来者不拒,你也要吗 双脚仿佛生了根,盘枝错节的扎在原地,再也挪不开半步。 陆景絮察觉异常,转头“矜厘老师,怎了?” “没…没事。”矜厘牵强一笑,捏紧泛凉的指尖,“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取车吧。” 洗车店就在前面五十米处,陆景絮应了声好,小跑过去。 盯着他走远,矜厘又垂眸,看了一眼微信对话框。 谢霁延发来冷冷八个字,没有任何标点符号。 【今晚回家解释清楚】 她当即头脑发热,抽癫的破罐破摔回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又不是你老婆。而且谢泽潜都在国外花天酒地,我难道就不能跟陆景絮一起压个马路吗!” 此话一出,屏幕静默,谢霁延那边再无回复。 矜厘差点被自己创窒息。 之后浑浑噩噩的钻进陆景絮的车,回到梨花公司瘫在电脑桌前一蹶不振。 邱柠进来炫聂流野送的翡翠吊坠,说“聂流野的品味跟个老干部似的,却又会说翡翠配美人这种甜酸牙的情话诶。厘厘你给我分析分析,他到底是真心喜欢我,还是为了家族利益?” 矜厘此时正在为情所困,蔫蔫开口“自古男人都是想先掌握权势,才再会贪图美色。当然,除了个别恋爱脑另论。但像聂流野这样一丝不苟的人,不可能爱情大于一切。” “那照你这样说,他是为了自身利益,才百般讨好我的啰?” “我仅是发表个人观点。他或许想权势美色两手抓也不一定。”矜厘给出中肯评价。 “那正好,我对他也是半分半分。”邱柠心情反而坦然,“若不是为了咱们的梨花公司,我才不可能跟他联姻。男色在我眼里,顶多慰一时寂寞罢了。谁付真心,谁喂狗!” 矜厘“……” “总之,你给我争口气,趁我爸现在肯给我拨钱,咱们快点大搞特搞,等搞好了,手头资金充裕运转,我就可以一脚踢掉聂流野了。” 如果不是她爸以断掉她的资金流作为要挟,且发动影视圈内的人际关系,让他们别给梨花公司投资的话,她也不至于苦巴巴的接受联姻。 “还有,兰雾庄的事,有没有进展?”邱柠突然拐了话题。 矜厘愧疚难当,如实告知“已经有一点眉目。殷显说会考虑。但我今天和谢霁延吵架了,闹得很难堪不体面,我不知道要怎么再去跟他提这件事了。” “你……你傻啊你,为什么跟他吵架啊?” “脑抽了呗。”矜厘趴到桌上,越想越难受。 邱柠拽住她手臂,拖她起来“你别意志消沉,赶紧打扮打扮去跟他和好。这件事千万不能再拖了,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演员的档期也有冲突。我这次好不容易薅了一名电影学院校花过来作女主角,可别弄泡汤了。我哥都心心念念的想把她给签走呢,那到时可请不起她了。” 她说得很心酸,矜厘也没理由再摆烂。 但有一个问题,她还是想再问“咱们就真的非租借兰雾庄不可吗?” “当然了,若能租借到兰雾庄,那可是咱们的活招牌啊。你都不知道殷氏在帝都的影响力有多大。到时就算咱们躺着,圈内的人也都会绞尽脑汁的给咱们塞钱投资的。你就相信我吧,咱们成败在此一举!赶紧快去哄你的霁延叔叔,嘴巴甜一点哦。” 矜厘无奈叹气,“行吧,我试试。” …… 深夜。 星光淡弱,月色微醺。 矜厘纠结了一天,终于办理退房手续,从酒店收拾好行李,像只小老鼠鬼鬼祟祟的潜回含春园。 谁知,才踏上二楼,黑灯瞎火的茶厅倏忽传来谢霁延冷谑寒戾的嗓音“不是要去压五天?还知道回来?” 他不知坐在这里等多久了,矜厘只觉背脊发凉又心虚。 “我……我哪有说要去压五天?”她没羞没臊的据理力争,“新鲜感尝一次就够了,压太多次也会腻的。” 谢霁延气到不会笑“所以,你这是在间接承认自己昨夜跟陆景絮去酒店开房?” “开了又怎么样?”矜厘仍卯着一股傲气,“我难不成还得为谢泽潜守身如玉吗?我可没那么贞洁烈女,坚贞不渝。他能玩,我也能玩!” “那你的意思,是喜欢陆景絮这样的男人?” 他坐于暗处,语气出其的冷静,矜厘即使借着窗外月光,也瞧不清他眸底压制着波涛汹涌的情愫。 “我没说喜欢。”关于这一点,她不想撒谎。 谢霁延的理智却逐渐崩塌,且趋向偏激“不喜欢也能上床?那是不是谁都可以?” “是啊!我来者不拒,谁都可以,你也要吗!”矜厘负气冲他吼。 谢霁延反被她吼得一怔,再次像被人狠狠抽掉了主心骨,支离破碎的垮在那里,怎么拼也无法把自己拼完整。 矜厘眼眶憋得通红,甩头跑进房间,扑到床上,扎进被褥里,捏拳捶枕头,肠子都悔青了。 明明是要回来讨好他的,却又搞得无法收场。 今后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这一晚,过得特别漫长煎熬。 谢霁延第一次把自己灌醉,喝了整瓶的烈酒,躺在茶厅沙发不省人事。 翌日被王叔发现时,他已发烧到三十九度,若再迟些,脑子可能都得烧糊了。 矜厘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自责极了。 在他房门口徘徊许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霁延叔叔,你好些了吗?烧退了没有?” 谢霁延的卧室很大,房门设置传音器,她喉咙带着哽咽,对着电子屏幕上的小话筒轻声细语的说,谢霁延卧在床上可以听见。 他捡起远程遥控,解开门锁,冷声低斥“还没死,别在门外哭丧,进来。” 矜厘尬尬的摸了下鼻子,像个犯错的小孩,规规矩矩的走进去。 房门自动关闭,落了锁。 她心肝一颤,不由自主紧张,站在门旁,不敢再往里挪一步。 谢霁延似不悦,昳丽清绝的容颜染了一丝愠色,磁性如蛊惑人的嗓音也泛得更冷“杵在那放哨吗,过来。” 第26章 你想以什么身份跟我生活 他额头敷着退烧贴还未撕掉。 性感的薄唇失去两分血色,显得他清玉的面容越发苍白惹怜。 矜厘碎步挪过去,立在床尾,关心询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渴。”谢霁延撑起身躯,后背倚靠在床头,蚕丝被褥滑至腹部,他睡袍的带子有些松落,宽厚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矜厘触目,急忙转身,耳颊噌噌蒸烧,浮起一层胭脂红。 “害什么羞?又不是没见过。”他意指上次通视频的时候,她就睹过他的胸肌了。 “过来这边坐着,”他腾出床头的一侧空位,顺势将睡袍拢紧,“我有些话,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矜厘没再别扭,听话的绕到床头,乖巧坐下。 他的床也很大,即使这样坐在一起,中间也有半米距离。 “我昨晚思考了很多,觉得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泽潜,也不喜欢谢家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就听我父亲的安排,从霏城陈家或霈城司家为你挑选如意郎君。” “我不要!”矜厘立即抗拒。 “那你要谁?”谢霁延目色幽沉,怒意再次燃起,“是想要陆景絮吗?你可深入了解过他?或知道他是什么家族背景?又或者,他根本就只是想借你换取资源?” “你要知道,我父亲绝不容许吃软饭的男人攀附你!你若只是跟他玩一玩尚可,而要是真的想嫁给他,那我也绝对不允许!” “我又没说要嫁给他!”矜厘很想冷静跟他交谈的,但始终就是一触即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气,“我这样一辈子跟你在含春园生活,不行吗?” 人心都是贪婪的,哪能甘心无名无份的生活一辈子? 纵使矜厘情愿,谢霁延也不情愿。 他所想要的,是真真切切的拥有她,才心安,才踏实。 “你想以什么身份跟我生活一辈子?是妹妹?是侄女?还是妻子?” “我……” 矜厘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在这紧要关头,偏偏手机作祟,非常不合时宜的响彻起来。 她今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套装,手机搁在兜里,掏出一看,是魏雪泠打来的微信语音电话。 顿时,心房一阵塌陷,方才的幻想被彻底击了个粉碎。 她不可能永远这样跟谢霁延在含春园生活一辈子。 他终将要结婚娶妻。 瞧她表情僵滞,谢霁延淡淡睐了一眼手机界面,微微蹙眉“何时跟她添了好友?” “你去霓城那天。” 答完,指尖沉甸的划开绿色键。 魏雪泠清柔的音色自屏幕徐徐溢出“厘厘,我刚好路过含春园,给你带些好吃的,你起床没?我能去你房间吗?” “我起床了。”矜厘直接忽略她的问题,“你在客厅是吗?我现在下楼。” “嗯好。”魏雪泠的语气明显淡了些。 通话断开。 谢霁延这才又出声“就添加几天好友而已,就相熟到这种程度了?又是送吃,又是想进你房间?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别给我惹些胭脂水粉过来,也最好别给我介在中间做牵线人。” “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告诫完毕,他腾出手臂,用劲捏掐她的下颚。 似乎掐上瘾了,一点也不再避讳。 矜厘抿抿红唇,心里甜丝丝的“知道了。” 而欲起身离开时,谢霁延却猛地又攥了一下她胳膊。 她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第27章 不会再碍在这里给你添堵了 “问题还没回答,急着走干什么?” 他胸膛灼烫,高烧的余热还未散尽,缕缕侵袭着矜厘的感官。 矜厘精致瓷白的下颌,恰恰非常巧妙的磕在他锁骨处,而微微昂头时,饱满艳丽的红唇险些擦吻到他喉结。 谢霁延的冷眸潋起不易察觉的情欲,鼻息间皆是她清甜诱人的香气,每摄入一口进肺内,全身血液翻江倒海奔腾,极致想要抛开世俗的道德枷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抵死缠绵! 他艰涩重问一遍“你想以什么身份跟我生活一辈子?是妹妹?是侄女?还是妻子?” 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可矜厘反而在这一刻犹豫了,如果刚才没有魏雪泠的来电干扰,她可能会十分坚定不移的告诉他,她从头到尾都想做他的妻子。 但不能的……她还是怕自己真会克死他。 “我……”她眸波粼粼,如春日池水涟漪含情,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想……想做你的……妹妹,可以吗?” “妹妹?”意料之外的答案,谢霁延的胸腔像被挖了一口,痛到鲜血汩汩冒出来,熏红他双眼,理智再次告罄,难抑的质问“哪种含义上的妹妹?你该知道,妹妹是个多义词。你想要做我哪种妹妹?” 是能给他暖床填欲壑的,还是……只能止乎于礼的? “就……就哥哥妹妹的那种妹妹啊。”矜厘口是心非的说。 谢霁延呼吸一窒,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当着她的面,捏成碎渣。 “出去吧,我不缺妹妹。”他神情恢复冷欲淡漠。 矜厘呛噎“不缺妹妹?” 统共五个亲生兄弟,他就是老幺,一个亲妹妹都没有,还说不缺妹妹? 且众多同辈里的堂表亲戚,貌似也没有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妹妹,那他是哪来的不缺妹妹? 是偷养在外面的妹妹吗? 胡思乱想到这里,脑筋登时一抽,矜厘又气呼呼说“既然不缺妹妹,还抛选项给我选干什么?故意寻我开心是吗!那行,我到时就接受谢爷爷的安排,嫁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再碍在这里给你添堵了!” 戳人心窝的尾音,在她气愤跑出去的那刻,被房门隔绝。 谢霁延胸腔猛地震痛,痛意撕扯着五脏六腑,使他喉头焦灼枯涸,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咳得面庞惨白,唇色却越发靡丽殷红,如京考书生患了病入膏肓的相思病模样,最后不堪重击的昏倒在床榻,高烧度数再次节节攀升…… 楼下,客厅。 魏雪泠欣赏着摆放在角落的艺术雕刻品,瞧见矜厘下来了,她美眸漾起一丝愁绪,启唇“厘厘,我刚刚听王叔说,霁延发烧生病了,好点没有?你能帮我捎句问候吗?毕竟我冒冒失失的上去他房间也不合适。” “嗯,他好多了,没什么大碍。”矜厘轻淡淡的给她透露些讯息,兴许真的想远走高飞嫁人了吧,语调毫无灵魂“他可能是从出生就落了病根,体质要比常人虚些,每到春夏或秋冬换季,总会有那么的一两次感冒发烧,不用太过担心。” “而至于问候的话,你可以让王叔代为转达。我还要去上班。” 她随意扯个借口。 魏雪泠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那你今晚能腾出时间吗?我们去名媛俱乐部玩玩。” “好,七点过后,都有时间。”矜厘没有拂她。 魏雪泠展开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给你发定位,你直接过来。” 说着,她将一袋果酱递给她“带去公司和同事一起吃。然后……” 她意犹未尽,补充“留两罐给霁延吧,听谢伯伯说,他喜欢吃甜品。” 明显是专门带过来给谢霁延吃的。 矜厘内心酸涩交杂,浅浅翘起嘴角,“嗯好。” …… 繁城古寺宁静,祈愿的红绸在风中肆意飞扬。 矜厘没去公司,而是登上一座亭阁,静心凝气的抄着经书。 她偶尔会来寺庙添香抄经,以抵业障。 因为她觉得,百因必有果,或许是自己上一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辈子的命运才会如此多舛。 并且,还要牵连身边的亲人与她一起遭罪。 她真的难辞其咎。 所以若能抄十万经书为最在乎的人抵厄消灾,她就算再苦再累也都情愿。 远处翠山铺染霞光,从晌午到日落黄昏,矜厘抄了整整五个小时,纤嫩的手指磨出小小的水泡,拿绣针一挑,破口处火辣辣的灼痛。 敷了些谢霁延那日给的绿色膏药,才堪堪减轻疼痛感。 魏雪泠掐点发来定位。 她不慌不忙的收拾东西,到寺外打了辆计程车,直接前往名媛俱乐部。 这里顾名思义,就是专为一些豪门富家千金或事业成功女士所提供的娱乐场所。 魏雪泠擅国画喜古筝,便在俱乐部的禅意茶道预定了座位。 而雅兴一起,还可以弹弹曲。 矜厘没有她这般才情,惟有头发盘绕的一支梨花簪,与此景相得益彰,便无任何拿得出手的才艺。 甚至,她绣朵花都乱七八糟。 魏雪泠捻着玉指给她沏茶,心思细腻,笑问她薄外衫袖口怎沾了墨汁? 她淡然,轻描淡写敷衍“下午在练字,不小心打翻了墨盒。” 魏雪泠娇靥莞尔,“前日,谢伯伯和我爷爷聊起你。说霁延把你纵容得连大学都没毕业,就跑去跟朋友开短剧公司。” 她本应该也要喊谢厚征为谢爷爷的,但因她想嫁给谢霁延,便不愿拉开那么大的差距。 “不过,我还挺羡慕你的。至少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像我,只能按照父母长辈给我描绘的蓝图生活。” “而且,最让我羡慕的一点,是霁延那么偏袒维护着你。我不禁就在想,那我以后若能跟霁延结婚,肯定也要加倍疼惜你了。” 矜厘“……” 她曾在那些复仇千金的短剧本里设计过多种多样的白莲花,就从没预设过这种一心要加倍对你好的白莲花。 这放进现实,真的很难应付。 矜厘宁愿她发疯撒泼,也不愿她掏心窝。 “哦还有,差点忘记了。”魏雪泠又想起什么,翻开镶红宝石的手拿包,说“我买了对梨花耳环送给你。” 她打开黑色丝绒盒,“刚好跟你的发簪挺搭配的。这是霁延送给你的吗?” “唔对。”矜厘不认为有何好隐瞒,直言“慈善晚宴送的伴手礼,霁延叔叔就顺手带来给我了。” “伴手礼?”魏雪泠应该多少知道内幕,“他这样跟你讲的?” 矜厘喝了口茶,心情已毫无波澜起伏“是啊,他说捐五千万以上才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魏雪泠本想告诉,可念头一转,又打住了,轻笑“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蛮巧的,我爸那天去参加了,也给我带来了一支。我都收藏着没有戴呢。你戴起来比我好看多了。” “是吗?”矜厘没有表现任何失落。 反正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人手一支的大众款。哦不对,是五千万以上的人手一支大众款,又不是独一无二的限量版。 所以没什么好拧拗的,说“雪泠姐你这么美,应该拿出来多戴戴。” 她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 魏雪泠的面容却有一瞬难堪,强行维持着自尊,“我就不戴了,我从小有个坏癖,不太喜欢随流从众的东西。” 矜厘明媚动人一笑,“那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就喜欢有烟火气的东西。” 她将随流从众转换为烟火气,魏雪泠突然不知为何就感觉自己的格局输了一截,讪讪道“也对,难怪你会讨霁延喜欢。耳环先收好,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耳环的玉质上乘,应该也是收藏品。 矜厘没有接收。 魏雪泠也不再勉强。 她到洗手间补妆,尤其是口红,加深了一些,遮掩憔悴狼狈。 这时,有一名富家千金急匆匆走进来,大惊小怪的说“雪泠,你怎么跟那个丧门星交朋友?” “哪个丧门星?”魏雪泠看向洗手台上的镜子,站在她身后的女人,是聂家的千金。 她这才缓慢忆起,矜厘貌似也是聂家人。 “还能有哪个丧门星?就我三婶的女儿聂梨熹啊!你好端端的跟她混在一块干什么,可别给咱们姐妹团带来煞气。” 自从矜厘被谢爷爷带回谢家,聂家人就时刻关注她的成长动静,避免不小心碰撞到她,于是每个聂家人都深知矜厘长大的模样。 漂亮得像个妖精一样骇人,偏又揣着纯真无辜。 魏雪泠拧起口红,觉得有些刺耳,不喜欢听,说“她是我未来小侄媳,你少给她泼脏水。” 她深讳谢厚征和谢霁延禁忌的点,所以她断不可能跟聂家人同仇敌忾。 不然要如何嫁给谢霁延,作谢家的媳妇。 聂画霜简直不可思议“我们可是好姐妹啊,我好心劝你,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 “那厘厘也是你的堂妹吧?你们家丢掉她,难道都不愧疚的吗?我当初怎么就会跟你这种人做好姐妹呢?一点良知都没有,现在还又要来妖言惑众。她在谢家的这十几年,谢家里有哪个出事?家运不是更加兴旺昌隆吗?” “那是因为她还没真正成为谢家孙媳妇。”聂画霜恶狠狠的诅咒“等她一旦载入谢家族谱了,你就等着看她把谢家弄得鸡犬不宁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哼!” 高跟鞋一跺,她气焰嚣张的转身走出洗手间。 却走没几步,突然迎面撞见矜厘如罗刹鬼魅般的站在洗手间门外。 她猛吓了一跳,方寸慌乱之际,左脚不慎绊右脚,重重的在矜厘面前摔了一大跤! 第28章 需要一台除湿器控制 聂画霜这一跤摔得不轻。 光听她那鬼哭狼嚎的痛苦惨叫,以及断裂掉一只高跟鞋的尖墩子便知晓。 魏雪泠惊骇,赶紧走过去搀扶她。 聂画霜痛到五官扭曲,不顾形象的号啕,却不敢当面再骂矜厘,只哭着求魏雪泠“呜呜呜雪泠,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腿好像骨折了呜呜呜!” 魏雪泠念及与她姐妹一场,也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 她拨打电话,让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矜厘冷眼旁观着,淡淡对魏雪泠说“雪泠姐,非常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我先回家了。” 她刚才只是也想过来洗个手,却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魏雪泠被聂画霜嚎得花枝乱颤,整理整理仪容,善解人意说“这事是画霜自己造成的,你没给我造成任何困扰,不必自责。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到家了就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厘嘴角压弯,勾成小月牙状,声音泛起温度,“那你等下回家,也小心点。” 她忽然明白,谢厚征为何要选魏雪泠作儿媳妇了,确实知书达理,遇事不乱,也明辨是非,是个非常合格的贤内助,定能辅谢霁延。 而反观她,只会一天天的惹谢霁延生气,给他添堵。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含春园,主楼的水晶大灯亮着,王叔还在忙进忙出。 她不禁疑惑“王叔,您怎还没去歇息?都子时了。” 王叔通常子时就作息。 他这会儿正拿着药碗从谢霁延的主卧出来,准备去倒掉药渣,看见矜厘终于回家,叹气道“阿延的高烧反反复复,又不肯去医院,今晚请大药堂那边的医师过来给他输液,我得守着,给他换药瓶。” “烧得那么严重吗?”矜厘心头紧揪,“您先去睡吧,我帮您守着。” 换药瓶这事,她在行。 王叔上年纪了,也熬不了夜的,他说“行,那你进来,我跟你讲等会要先换哪瓶……” 房间里,谢霁延双眸阖着,睡得很沉的样子。 王叔严谨的跟矜厘讲“等这瓶输完,就换这个蓝环小瓶的,最后才输绿环这瓶,千万别混错顺序了。” “好,明白。” 她比任何人都要谨慎,不可能会混错。 王叔没再多言,关紧房门,走了。 矜厘坐到床沿,静静看着谢霁延的睡颜。 他的左手臂搭在软枕,输液针刺入他手背肌肤,透明药液滴答滴答的往他静脉传输。 “对不起,谢霁延。”她音量很弱很弱的说。 谢霁延似没听见,一直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矜厘守了一会,才想起给魏雪泠报平安,之后信息发送完毕,她调静音,不想再受外界打扰。 她想和谢霁延好好的独处一晚。 时间一点一点的熬过去,已输完两瓶药液,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矜厘把穿刺器从空瓶拔下,戳进最后绿环那瓶。 谢霁延似乎在这时候悠悠转醒,眸底却无露半分错愕之色,或许早从她踏进房间那刻就知晓了,只不过是苦撑到现在给自己找个更合适的台阶。 “进来多久了?困不困?趴下来歇会,剩下的,我自己看。” 矜厘被他的言辞惊住“我……我不困。” 她就算再困,也是跑回自己房间,怎么可能会趴在他这里睡呢。 “别犟,过来趴会。”谢霁延声线暗哑低沉,隐隐压着愠意。 矜厘僵持着“你是病人,要好好休息,哪有自己盯着药瓶的道理。我帮你守完这瓶,就自然会回去睡了。” “既然知道我是病人,还跟我抬杠?就不能让我称心如意一些?” 他多想撕裂这一层让他喘不过气的伪禁忌关系,“况且,只是让你趴在床头歇会,又不是让你跟我睡,害怕什么?” “我哪有害怕。” “那就趴下来,别再惹我生气。” 他之所以会发烧,也是因她而起的,矜厘只好闭嘴去移来一张宽大的椅子,晒在他床边,双臂交横,把脑袋埋进去。 谢霁延如愿以偿,右手捻起一方被褥,盖到她身上。 矜厘今天在古寺抄写了那么多经书,其实身体早就疲倦不堪了,再加上熬到这么晚,几乎趴下没五分钟,就深深跌进梦乡。 至于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清楚。 只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将她抱起来,捂在怀里好久好久…… 久到需要一台除湿器控制。 “唔……”她情难自抑的呜咽了声,十指抵在男人宽厚滚烫的胸膛,毫不矜持的微微拱身,喊出男人的名字,“谢霁延……” 晨光熹微,又是一日晴天。 窗外鸟声啾啾。 矜厘头痛欲裂的醒过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 她昨晚在床头趴着趴着,居然爬到谢霁延的床上,还梦见自己在床上跟谢霁延激烈的这样那样…… 但幸好谢霁延将整张床都让给她睡,自己独坐在床边那张椅上,要不然躺在一起就更加尴尬到抠头皮了。 “对不起,霁延叔叔,我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你床上来了。你……你液输好了吗?” 问话间,她目光落在他手背上。 输液针已经被拔掉了,挂架上还剩半瓶药液,显然是输到一半,谢霁延就失去耐性了。 又或者,是有其他事扰乱了他的心。 他目光如饿狼未餍般,紧紧盯着矜厘轻微红肿的唇瓣,淡淡应声“嗯,输好了。” 高烧确实是退了。 矜厘被他看得脸颊发热,“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谢霁延没作声。 他长腿交叠着,手臂支在椅子扶把,指骨抵在太阳穴,表情邪佞慵懒。 矜厘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 突然发现他喉咙有一道浅浅的青痕。 她抿了下嘴唇,迟疑问“你……脖子怎么了?怎么青青紫紫的?” “被蚊子叮的。”他语调漫不经心,而又似乎隐含着几分耐人寻味。 矜厘噤声,完全不敢再问是什么品种的蚊子那么歹毒那么厉害,竟能把他叮得那么严重。 她慢吞吞的挪下床,在他面前慢吞吞的穿上鞋,再慢吞吞的走到房门边。 谢霁延好像也没有什么话要再对她说。 她想了想,倏忽脑癫的开口“那只蚊子有什么特征呢?我去买瓶杀虫剂,帮你灭了。” 谢霁延“……” 狠起来连自己都要灭? 第29章 我的发簪是不是掉你床上了 王叔凑巧端着早餐上楼。 矜厘没等谢霁延回答,就匆匆钻回房间。 王叔把早餐蔬菜粥摆在茶几,随后收拾药瓶时,看着剩半瓶的药水,皱紧眉头说“怎没输完?厘厘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上心。” 谢霁延一直心不在焉,对王叔的话惘若未闻。 王叔碎碎念完,目光扫向大床。 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枕头也乱丢,床尾一只,地上一只。 不太像谢霁延平常的睡觉风格。 他眉头的川壑皱得更深,转而先去将枕头拾起来归回原位,恰又不经意发现被褥底下遗落着一枚梨花簪! 这是……厘厘昨晚盘在头发上的,怎么会掉在床上? 难道……! 王叔心骇,赶紧绕着床底四周搜寻了一圈,直到没发现其他可疑物品之后,才稍稍松出一口老气。 但过没多久,在瞧见谢霁延喉咙上的淤青时,他的老脸立即又给吓白了。 “阿延,你……”他欲言又止,这种事好像是他管不了的。 唉。 他摇摇头叹息,最后只能明里暗里的告诫一句“玩火需谨慎呐。” 玩火? 这两字,终于驱使谢霁延的胸腔再度焚烧。 昨晚,矜厘确实在跟他玩火。 那张小嘴真能咀,连气都不用喘一下,弄得他多次险险把持不住。 但……不知,她跟陆景絮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 是不是双手也会紧紧的搂着陆景絮的脖子,然后热情似火的主动?让人欲罢不能…… 想到这点,谢霁延眸色忽沉,没多大滋味的吞了一口蔬菜粥。 其实昨晚,是他把矜厘抱上床睡的。 可当环住她腰肢才知道,原来她的腰,竟比平时肉眼所看到的还要纤细娇软。 他便情难自控的掐紧两分。 岂知。 她双臂突然软绵绵的勾攀上他脖颈,而小脑袋一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蹭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需要一台降温机驱燥。 她却反倒像是成了受人欺负的那一方,呜咽着将唇瓣贴上他喉咙,小口小口的致命舔嘬着他…… 技术果真了得。 又吞了一口粥,谢霁延心态扭转,蓦地觉得,她跟陆景絮开过几次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她以后只想天天爬他的床才是真本事。 【霁延叔叔,我的发簪是不是掉你床上了?】 偏在此刻,矜厘勾人心脾的发来信息。 谢霁延喉结轻滚,抬眸望向睡床,蚕丝被褥保持凌乱的状态,他回想起昨夜,她的发簪,是在他被她弄得心火难耐之际,指骨穿过她乌黑细软的发丝,碰落的…… “应该是,自己过来找。”他胸口添燥,指端按住语音,尽量设局让她多多来爬他的床。 “哦。” 半个小时后,矜厘又进来了。 她方才去泡了个花浴澡,身上的香气更加馨馥缠撩。 谢霁延坐在休闲区的沙发,手里拿着本书籍,假意翻阅着。 矜厘独自在他的床上翻来翻去,“奇怪,怎么没有?” 连床垫都快要被她掀起来了,也没见到梨花簪的影子。 “谢霁延,梨花簪不见了。”她显然真的着急了,“怎么办?” 谢霁延听着她的小嗓音隐含哽咽,怕她等下真的哭了,连忙收敛玩心,说“在我这,过来拿。” “你!”矜厘一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你干嘛耍我!”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讨回“发簪在哪?还我。” 谢霁延好整以暇的看着书,“在我口袋,自己摸。” 他越来越想诱她越入红色禁区了。 矜厘看他身上的睡袍已换成严谨的西装,以为发簪就搁在他的西装外套口袋,就随意凑过去掏了掏,却掏了一手空气。 她脸颊怒鼓鼓说“也没有啊,你又耍我。” 谢霁延懒佞轻笑,抬起一只手掐掐她脸蛋,蔫坏至极“我有说,在外口袋吗?” 他西装外套内里还有一个暗口袋,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偏要矜厘自己探手进去掏,这多难为情。 “算了,我不要了。” 她以退为进,拔腿欲跑。 心想着,谢霁延肯定会主动拿出来还给她的。 不料,谢霁延反而攥住她手腕,用劲一扯,让她跌坐在沙发上。 随后,将她的小手摁进胸膛,说“昨晚在我身上蹭了那么久,怎不见你也会害羞?” “什……什么?蹭?” 她哪里有那么放荡。 “你少诓我,我哪会蹭你?你在我心中那么神明圣洁,我蹭谁也不可能蹭你啊,我……” 原想跟他好好争论一番的,可当目光再次掠过他喉咙那抹青痕时,她突而就跟皮球那样泄扁了,毫无底气。 她昨晚做的那些羞涩涩的梦,该不会是……真的吧? 谢霁延本要点到为止,不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的,但听她语气似乎对他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眸色倏寒,心头滋味难消,冷冷道“是吗?那够胆别把我当成别的男人,还一直呜咽着叫我名字。” 矜厘全身泛僵“……” 说到底,那只歹毒的蚊子是她自己。 谢霁延挑起她下巴,仍梗着根刺“技术那么好,是谁教的?” 是陆景絮,还是别的谁? “你管我是谁教的。”她难道就不能自学成才吗? “反正不是你教的就对了。” 她大有一副鱼死网破之势,但或许惟有如此,才能继续跟他维持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边界关系。 总之,只要她自己恍坠梦境,就可以厚着脸皮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谢霁延被她硬生生气笑,指甲在她嫩白的手腕内侧,掐了一道细浅的小月牙印,隐忍道“挺行,你真有能耐。以后给你设门禁,八点就得给我回家。我看还有谁能大半夜跑来教你!” “你……你不可理喻!你凭什么限制我几点回家!” “凭我照顾了你整整十三年,4745个日夜,113880个小时!你问我凭什么限制你回家!” 他真的是疯批无疑。 矜厘赌气“那我搬出去好了!反正你也快要娶老婆了!我再和你住下去,也不合适!” “好,”谢霁延松开她,声道冷邪“你敢搬出去,明天也甭想能见到你的梨花公司了。” 他能纵容她去做她想做的一切,也能毁掉她的一切! 第30章 我会成全你,给你多弄几个备胎 他是大资本,拿捏这种初成形的小规模公司,简直易如反掌。 矜厘没道理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她很快收敛脾气,认栽服软。 毕竟还有兰雾庄的事要求他,总不能搞砸了。 “好嘛,我错了。”她轻轻拉扯他衣袖,估计是个天生表演型人格,常能在面红耳赤的斗嘴之后,又切换自如的跟他撒娇认错,却无半丝违和感。 “你想让我几点回家都行,我保证听话。”说着,手指移到他胸口抚了抚,顺势从暗口袋抽回梨花簪,“你感冒刚痊愈,别又动肝火。” 谢霁延眼睛闭了闭,还未多感受一下她指尖抚在他胸口的软意,她负责点起火苗之后,就不管不顾的撤走,任由烈火在他胸腔无限蔓延。 说她一句是纯天然的钓系渣女也不为过。 迟早有一天,定要让她呜咽得比昨晚更厉害! 让她尝尝勾惹他的下场,是要付出多痛的代价! “去拿瓶药膏来,帮我敷敷喉咙。”他要她深刻记住,她留在他身上的这些印记,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她甭想赖得掉。 矜厘头皮暗暗发麻,微滞在原地两秒,但又不得不听话照做。 她低垂头颅,咬咬红唇,踱去房间取来药膏,捏根棉签,小心翼翼的将膏药涂到他喉咙上。 她其实好几次都想问他,为何昨晚要放任她胡作非为,不将她推开? 可话悬到嘴边,她又咽回去了。 因为她害怕听到答案。 无论哪种答案,她都害怕。 少顷。 敷完药,她趁着这个和谐的气氛,赶紧先询问兰雾庄的事情“对了,殷显考虑得怎么样了?有给你答复吗?” “还没,我晚上问问阿澜。”事情是通过谢银澜交谈的,他没和殷显直接联系。 矜厘露出清甜甜的笑容,“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谢霁延弯唇,目光却落在她软软的唇瓣,一反常态的说“那事成之后,你打算如何回馈我?你应该明白,我是个商人,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买卖。尽管只是举手之劳的帮个忙,我也是要收取一定的报酬。可懂?” “我懂。”矜厘认真点点头颅,“我肯定会好好回馈你的,放心。” “用什么回馈?”谢霁延手指碰碰她盘回头发上的梨花簪,诱引她“像昨晚那样吗?” 矜厘睫毛轻颤“我……我怎么敢再亵渎您第二次呢,我最多就是亲自下下厨,给你做做甜食。” “噢差点忘了,”她急速转掉话题“昨天雪泠姐带来好多果酱,特别叮嘱我得留两罐给你尝尝呢,就放在楼下,我去给你拿上来……” 尾音未落尽,眼看谢霁延变了脸色,她忙不迭闭上嘴。 但过没一会,她又咕哝说“其实,昨天跟雪泠姐相处了一下,感觉她的人,还是蛮好的。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明辨是非,通晓大义,你没必要那么不待见人家。” 她之所以会对魏雪泠改观,是因为听到魏雪泠在洗手间和聂画霜说的那番话,心里顿时有点小小的触动。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说话的人,为数不多。 而不管魏雪泠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也依然觉得,她的心眼应该坏不到哪里。 只不过都是因喜欢上谢霁延罢了。 谢霁延压怒冷嗤“区区几罐果酱,就把你收买了?你可真好贿赂。那行,找个时间,约她过来,我如你所愿!” 矜厘“……” 如……如她所愿? 意思是要接受魏雪泠? “哦…”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般,药膏的盖子怎么拧也拧不紧,她心绞痛一阵,自找罪受的说“那……司家和陈家的联姻对象,你也帮我弄份资料吧,我才好先挑选挑选,免得到时谢泽潜回来给我难堪,我毫无应对之策。” 谢霁延眸中愠色顿盛,几近要咬碎牙“好,我会成全你,给你多弄几个备胎,保你无后顾之忧。” …… 医院,病房。 聂画霜的左脚打上厚厚的石膏,用纱布缠得很臃肿。 她的母亲孟秋裳,即聂家那个情商不高的二媳妇,哭得比她还要惊天动地。 孟秋裳是霁城孟氏家族旁支的,也就是孟繁宴他二堂叔的大女儿。 所以仗着有孟氏这层关系,窦颖月就算再怎么被她气死,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坐在病床前,抱着聂画霜的脚,悲伤到几度快要昏厥过去的嚎啕大哭着说“我可怜的女儿画霜啊!好好的一双纤纤美腿,肿得跟个大猪蹄似的。” “这可叫我怎么活啊?这双腿,可是我砸了几百万保险的腿啊!这双腿,可是要登上国际舞台表演的腿啊!” “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久,血水全部付之东流了啊!都怪那个丧门星!一碰见就没好事!我怎么会这么命苦啊,让我的女儿画霜遭这样的大罪!啊啊啊啊我的画霜……” “行了行了!”窦颖月坐在旁边的看护椅上,被她哭嚷得心烦,说道“又不是终生残废了,治疗调养两个月即可康复,你嗷得那么惨作甚!” 检查报告显示只是轻微骨折。 孟秋裳却觉得她这番话是在偏袒维护矜厘,骤时跟抽羊癫疯似的大跳脚,吼着说“妈!肉不是从您身上掉的,您当真是不知道心疼呐!” “才摔了这么一下,就要在床上躺两个月!这换作您代入试试,心里能好受舒坦吗!依我看,那个小丧门星估计是羽翼丰满了,现在寻思着要来报复了。这次是先搞画霜,下一次都指不定又会让谁遭殃!”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谢厚征把她带回谢家,也不该让她再回到繁城,就应该让她永远呆在那个山旮旯庵庙里!” 孟秋裳的嗓门很尖锐刺耳,黎清虞脸色苍白的站在病房门外,听到这些话,指甲一次又一次的掐入自己的掌心里。 她们的女儿是宝是命,难道她的女儿就不是宝不是命吗? 凭什么任何意外都能扣到矜厘头上。 她当初已经被迫忍痛割舍一次了,还要再逼得她和她的女儿相隔两地吗? 第31章 拉扯也不必天天在床上拉扯 孟秋裳嚷归嚷,也不可能真的跑到谢家找矜厘算账。 况且,这本就是费斯汀格效应,将矜厘视作倒霉因子的主载体和罪魁祸首,从而将这一个刻板印象,根深蒂固的植在观念里。 久而久之,一遇见矜厘就产生心理作用,觉得会变不幸。 故此,在极度的惊慌恐惧包裹之下,便会失措的促使自己引发一连串倒霉事。 但究根结底,其实都是自己的内心在作祟,怨不得别人。 可由于从一开始,矜厘就被某些有心人士盖章定论为“丧门星”,所以,即使聂家人因自身的粗心大意,在日常生活或职场上造成失误与差错,也就都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他们谁都想要一个替罪羊。 而矜厘就恰好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替罪羊”。 含春园的南风,将枝头的梨子催熟了些。 矜厘抱着大白鹅“绿豆”,坐在庭院凉亭的石桌上,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字,一边撸着它的羽毛。 谢霁延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看着她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第一集。 冷宫,夜晚。 人物萧憬恕,沈含离。 烛火摇曳,梨花如雪纷飞,床榻双影交叠,萧憬恕狠狠捏着沈含离的下巴,将她压在身下。 萧憬恕(冷戾)在冷宫也穿得这般单薄清透,是又想勾引谁!朕仅一日不来,你便如此水性杨花难耐,竟想方设法给你那个病秧竹马寄情书!信不信朕明日就将他斩首了! 谢霁延“……” 又是写这些没营养的剧本。 “你难道就不能换换套路?”他冷不防出声。 矜厘惊了一颤,一反应过来就立马捂住电脑屏幕,怒呼呼转头,说道“你干嘛偷窥我?” 谢霁延踱到她身旁的软榻坐下,诽笑“你剧本写出来也是要拍给别人看的,我用得着偷窥?” “我不管,反正未经我授权允许,你就是偷窥,别混淆概念。” “那行,我把刚才那段记忆删掉。”他幼稚鬼似的说“满意吗?大小姐。” “这还差不多。”矜厘傲娇回答。 接着,又开始敲字。 谢霁延静静看着她,重拾话题“不过,讲句肺腑之言,你天天搞这种千篇一律的开局,有谁会看?” “什么叫千篇一律的开局?这叫极限拉扯好不好?大把大把的人喜欢看呢,你懂什么!”矜厘立即反驳。 谢霁延仍抒发己见“拉扯也不必天天在床上拉扯。譬如你那部什么发疯千金,开局貌似也是如此戏码,但凡看过一两回的,估计随便用膝盖都能抠出来,而观众应该也会乏味。你若灵感枯竭,不防来跟我讨讨。或许我能给你指点一二,提供新创意也说不定。” “行啊,你说得那么厉害,那现在就当场用膝盖帮我抠一本出来啊。来,键盘给你!” 写过几千万字作品的殷询大神都不敢用这样倨傲的语气跟她讲话,他一个外行人倒是逼逼赖赖的能上天了。 以为创作这块饼那么容易吃吗?还用膝盖就能随随便便抠出来?她特么的抠他个玛丽苏大爷! “算了,忠言逆耳,你既然不思进取,那我也不强求。” 矜厘气笑“你给自己找台阶,倒是找得挺完美。” 俩人之间,兴许还存在着一些不愉快的间隙,才会这样绊嘴。 毕竟他让她亲自去约魏雪泠过来家里,而她则让他帮她弄联姻对象的资料,心里都是彼此不痛快的。 “殷显回复了。”谢霁延骤然收敛桀骜,恢复稳重神色。 他方才过来,主要是想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却碰巧看见她在写剧本,便闹了那么一个小插曲。 “真的吗?”矜厘瞬间雀跃了,“那他怎么说?” “他说可以。”谢霁延语调缓慢,“不过,他有几条规则。” “什么规则?” “就是大概进去兰雾庄拍摄之前,先报备随行的人数,并做好身份登记,以及人脸识别。”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以及,有两处禁区,不可擅闯,也不能乱拍照片。只能在指定的范畴取景。他到时会给你们张地图。他标红区的地方,你们别乱闯就行。” “好,明白,然后呢?”矜厘心情已经很激动了,“租场地的费用多少?” “费用?”谢霁延觉得她真是天真可爱,“一日上千万,你能租得起?” 矜厘“……没那么夸张吧?” “当然没那么夸张。但这是他的私人住宅,他想定多高就多高,你也不可能奈他何。” 矜厘一听,快垮了,她以为再贵也就是十几万。 “那没戏了?” “倒也不是。”谢霁延重新给了她希望,“他说卖阿澜一个人情,免费提供给你们拍摄。” “真的?”矜厘差点抑制不住想跳过去抱住他,好在理智战胜一切,她选择抱住大白鹅。 大白鹅的鹅脖子被她勒得嘎嘎叫。 谢霁延却又凝重的补充“最后还有一条,也是特别重要的一条。不许殷询随行或探班。殷显知道他就在梨花公司。” “为什么?”矜厘放掉大白鹅,迷茫看向他。 谢霁延亦同样掠着疑色看着她,“我上次就给你提醒过了,你难道没去问殷询?” “我没问。”矜厘多少也能从姓氏上揣测一些联系,可她不想去深掘“这是他个人的隐私,他既然不告诉我们,那就一定有他特别的想法或不得已的苦衷。” “就好比我,也从来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聂家人。所以我不想去挖他的伤口出来撒盐。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愿意跟我们讲吧。” “那你将这几条规则,好好记住就行了。”既然如此,谢霁延也不打算告诉她。 厘点点小脑袋,新建一个文档,将规则写下,随后发送给邱柠。 谢霁延沉默一会,又启唇“几月几号进组?确定好日期,提前半个月通知殷显。这是他名片,可以直接联系到他本人。” 他递一张镀金的黑色名片给矜厘。 矜厘激动接过“七月上旬。” “嗯嗓音淡淡,似在琢磨什么“那下周三,我会在家里,你约魏雪泠过来。就说……我有件艺术难题,想向她请教。” 第32章 霁延叔叔,我在那里吃不饱 艺术难题?什么样的艺术难题? 矜厘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翌日,独自在梨花公司办公室烦闷了大半天。 但最终还是给魏雪泠敲去电话。 魏雪泠闻讯,艳丽的丹蔻美甲难掩激动的握紧手机,清秀的音色控制着喜悦“厘厘,你是说真的吗?霁延真的邀我过去含春园?” “嗯,”矜厘从抽屉扒了一罐牛奶饮料嘬着,“他说……有件艺术难题,想向你请教。” “艺术难题?” 关于艺术方面的东西,可太广泛了,魏雪泠提前为自己铺个底,“他想请教哪一门的艺术学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想和你探讨艺术人生吧。” 魏雪泠开心笑了下,“那我这几天,得好好先做一做功课,免得到时给他考倒了,那多羞人。” 瞧,这就是差距。 若换作她,定不会为了迎合谢霁延的喜好,而用心去做各种准备,她通常都是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就发疯对付。 所以,无论哪个男人,都会想选魏雪泠这样体贴又端庄的金枝玉叶吧? 飞机从梨花公司楼顶轰鸣掠过,谢霁延近期决定选择投资数字化农业项目,此时正赶往霎城的一座小镇。 那座小镇,叫穗安镇。 镇上有一个村,叫承灾村。 村里有座庵庙,叫慈音庵。 是矜厘曾在这里住过四年的地方,他想来看看。 看看她小时候跟他说过的庵庙后门有棵苦楝树。 每到四五月,风一来,满树淡紫色的苦楝花,像漫天繁星一样灿烂。 也想去看看她偷溜去田埂玩的狗尾巴草。 看看她……眼含泪花却依旧坚强的笑着跟他说“奶奶雇的保姆,才陪我住了两个月,就卷款跑了,我只能跟尼姑奶奶相依为命。” “可是,霁延叔叔,我在那里吃不饱,尼姑奶奶也吃不饱,还有菩萨也吃不饱。那里的地都不长庄稼,长出来的稻谷都是空壳子的。” …… 断开通话,矜厘没滋没味的嘬了半罐牛奶,起身去办公室外面活络活络筋骨,恰遇见殷询神色落寞的倚在消防通道的窗口旁边抽烟。 她便上前揶揄他一句“殷神,创作瓶颈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抽闷烟?” 见矜厘凑过来,殷询将烟枝往窗口挪,尽量不让烟雾熏到她,说“不是创作瓶颈,是情感瓶颈。” “情感瓶颈?”矜厘困惑,“失恋了?” “不是。”他语气淡涩,接着又猛吸了一口烟。 矜厘看他夹烟的手指好像在发抖,她连忙关心问“你怎么了殷神,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 他双眸明明泛红,却强撑着,“我刚才听邱柠说,殷显已经同意租借兰雾庄了,是吗?” “嗯对,”矜厘如实点头,“但他规则很多,不能擅闯禁区,也不能让无关人员进去探班。” 后面一句,矜厘讲得比较隐晦。 她昨天,其实并没有将殷显最后一条规则,明确的标注上殷询的名字。 因为一旦特别标注,按照邱柠的性格,肯定是要逮着殷询问个透彻的。 所以,她不希望因此给他添造负担与伤害。 再说,他也未必会想去探班…… 刚想到这里,殷询突然打断她的思绪“我能进组吗?去帮你们打打杂也行。” “啊?”若是以往,矜厘肯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但今天,他看起来特别认真。 她在内心暗暗挣扎了一下,才说“殷神,我坦白跟你讲吧,其实殷显特别指名道姓不准你进入兰雾庄。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殷询眸中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谢谢你提醒我,我不该还抱着幻想。” 烟雾朦胧了他的面庞,清瘦的身躯,伫在窗口灌进来的风中,微微轻颤。 矜厘看着他苍白的唇色,不忍再问。 转身,想将空间腾还给他。 他却蓦地又开腔唤住她,带着两分祈求的意味“厘厘,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矜厘站定,回头。 殷询的烟蒂掉落烫到指尖,也浑然不觉得疼,说“兰雾庄有座兰园,那里种满玉兰花,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 “这个,恐怕不行。殷显规定了,庄里有两处禁区不可擅闯,也不能乱拍照片。如果兰园就在禁区内,那我是帮不了你的。” “好,我明白了。”他声音孱弱,倚到墙壁,颓丧至极。 那副模样,像撕漫。 指间腥红的烟头,额前凌散的碎发,加上忧郁的容颜,很破碎。 矜厘捏捏手指,终究还是无法忍住“殷神,你实话告诉我,殷显是你哥吗?你以前是不是在兰雾庄住过?” 不然岂会知晓里边有座兰园。 殷询沉默。 矜厘耐心等了几分钟,见他没要回答的迹象,施歉道“抱歉,我不该这么冒昧问你。” 说完,她返回办公室。 殷询停留在原地许久许久。 矜厘也未再奢望能得到他的答案。 她在日落天黑之后,掐在八点准时踏进含春园。 末了,发送实时共享位置向谢霁延报备。 【我到家了,没超时。】 尽管谢霁延并未真正严苛实施,她也仍会作作样子的表现几日。 谢霁延这会儿还在饭局上与相关部门领导商谈项目,没给她回信息。 矜厘也没刻意等他回复。 她随意将手机扔在床上,就踱进浴室去洗澡。 洗了二十分钟左右,出来时,手机多了好几条微信语音消息。 全是殷询发来的。 他说“殷显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以前,也确实在兰雾庄住过。” “但是……” 他声音哽咽,貌似在哭。 “但是,自从林雾染死了之后,我跟他的关系,也彻底决裂了。” “或许,你会想问,林雾染是谁。” “其实林雾染,就是我的小青梅。” “她并非社恐,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世界。所以,我没办法将她带出来给你们见见。” “厘厘,我只是想去兰雾庄看看她的墓园……” “仅此而已。” 第33章 你要把它捡回来,阿厘 如果语言有形状。 矜厘觉得,殷询此时此刻的每一句话,就像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浸染着邪艳靡丽的相思血,一路漫向奈何桥尽头…… 她指尖凉了好几度,犹如扎在寒气蚀骨的冰碴子里,僵滞得连轻轻按住语音回复,都费了很大的气力。 她真的完全不敢想象,他身上居然有这么悲伤的故事。 难怪他神情总是忧忧郁郁,不怎么爱笑。即使笑,也是带着几分厌世的酸涩与凄苦。 而这一切,原来是因他的小青梅,已不在人世间。 “对不起,殷神……” 矜厘不知要该如何安慰,也不知要该如何启口问他的小青梅是怎么死的。 她只能压抑难受的说“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帮到你。毕竟,兰雾庄内部所装置的全是智能高科技,你就算乔装打扮,也不可能蒙混过关。” “再者,殷显本就明文严禁你进入,绝对会严加管控的。” “但……还是先等等情况吧,如果他到时给的地图不包括兰园,我看能不能尽量帮你拍几张。” 她终是不忍心把所有话都说尽。 殷询也明知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仍执着的回了一句“好,谢谢你,厘厘。” 矜厘很想哭。 尤其回想起自己之前总没分寸的调侃他和他小青梅,更想哭。 他当时肯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眼眶被酸楚涨得通红,矜厘懊悔的把小脸埋进枕头,将泪水一点一点的蹭掉。 不多时,浅色的枕巾,慢慢洇开一片暗泽,就像一朵悬在深渊的花,透着无止境的悲寂与怆凉。 谢霁延等到十点才给她发来视频通话。 矜厘已经快要睡着了,听见铃声,胡乱伸手接起来。 谢霁延视觉敏锐的发现到她眼角微微潮红。 他眉宇不禁蹙紧,“哭了?” 矜厘鼻子塞塞,答非所问,“你发视频来干嘛?怕我不在家吗?” 说着,她切换镜头,怼房间内景给他瞧。 担心她不在家是一方面,想看她也是一方面。 谢霁延更侧重于后项。 “告诉我,是不是哭了?”他不会让她逃掉这个话题。 矜厘调整内心情绪,依然嘴硬“我没事瞎哭什么?我刚刚都睡着了,你还来吵我。” “不讲真话是吗?” 他口吻渐冷,明显施加着威胁。 矜厘清楚他的脾性,生怕他的怒火又要殃及梨花公司,便软了语调,全盘托出“我只是心情有点小难受。” “难受什么?” 是因他让她邀魏雪泠来家里而难受吗? 要待到何时才肯松口承认? 矜厘拧拧被子,诚实回答“今晚,殷询都跟我讲了。原来他和殷显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想进兰雾庄看看他小青梅的墓园……” 说到这里,她喉咙哽塞了一下,转问“谢霁延,你知道他的小青梅是怎么死的吗?” “殷显为何要这样针对殷询?连墓园都不让他看。” 谢霁延旋即停住松解领带的动作。 聊到底,她是在为其他男人的事情难过。 胸腔压了股躁郁,他长睫低垂,酒店房间的灯光折在身上,一半明,一半暗,很难分辨他眸中情绪是否愠怒。 惟听他嗓音,犹如九天之上飞降下来的雪霜,薄凉说“具体的来龙去脉,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林雾染是被一名精神病人刺死了。” “而出事那天,正好就是殷询带林雾染去精神病院探望他的母亲。所以,殷显才会迁怒殷询,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到殷询头上。” 矜厘“!!!” “那,殷显和林雾染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关系……”谢霁延稍稍沉吟,“应该可以说……林雾染既是殷显的青梅,也是殷显的初恋,更是殷显的未婚妻子。他们从小就订了婚约。” “可是,林雾染生前喜欢的人是谁呢?”矜厘抱着枕头,坐起来,“你知道吗,殷询的副驾,堆了好多林雾染送的玩偶娃娃。” “她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殷询,所以殷显才更加痛恨殷询?” “香玉已殒,再议也无果。你好好顾你自己的事,别管他人。” “唔,我知道。”应话间,矜厘留心看了一眼他那边的套房装潢,“你这次去哪个城市?” “霈城。”谢霁延胡诌一个。 到霈城,她不由得就想起司家,心底比灌了铅还要沉,“顺便帮我弄联姻对象的资料吗?我今天可已经帮你约好雪泠姐了,希望你也尽快。” 谢霁延胸口一堵,将领带狠狠扯掉“你办事效率还挺高。” “那当然啊,我可不敢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你看谢爷爷的头发都花白了,而你也快步入中年了,我总得帮你……” “步入中年?”谢霁延语气凉飕飕,没给她说完,“我今年才二十七,正血气方刚,你知道吗,聂梨熹。” “我……我知道呀,所以才想尽快争取在今年帮你娶到老婆,免得日后年纪大了,生活情调不和谐。” 谢霁延“……” 如果可以从屏幕穿过去,他此刻定把她那张小嘴给咀麻了。 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讲风凉话。 “挺行。那日后,就让你看看,我的生活情调,到底和不和谐。” 可别天天嘤嘤的哭。 矜厘没听出弦外音,心门堵塞,“那就先祝你老当益壮,夜夜猛如牛。” 说完,啪的一声,将手机又扔进床底。 视频还未掐断。 谢霁延的嗓音从床底下溢出“镜头怎么黑了?” 矜厘蒙进被窝里,没应声。 “听见没有,聂梨熹。” “你够了谢霁延。”矜厘忍无可忍,“你就那么喜欢我那个破名字吗!” “……” 床底瞬间一阵静默。 静到矜厘以为他关掉视频了。 她垂下手臂,打算把手机捞起来。 谢霁延倏忽淡淡的说“哪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或许你可能觉得它糟糕透了,可从你出生那天起,它就跟你一样被赋予了生命力。” “你不应该抛弃它,也不该厌恶它。” “因为你就是聂梨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聂梨熹,你要勇敢面对它。” “而不是让它成为一个破布娃娃,像十三年前的你一样,孤伶无主。” “你要把它捡回来,阿厘。” “它才是真正的你。” 第34章 若有灾,就让他来承 生命力? 破布娃娃? 把它捡回来? 仿佛经过谢霁延口中说出来的东西,都是有血有肉的。 这是矜厘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名字,还可以做这样的形容。 可是…… “我不想把它捡回来,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名字挺好的。它也是你帮我翻书阅典起的,同样赋予生命力。我不想丢掉它。” 她更喜欢他取的名字。 谢霁延又何尝不喜欢,只不过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 “没让你丢掉如今的名字。我只是想让你勇敢面对自己最真实的身份。无论是聂梨熹还是矜厘,始终都是你。一点都不糟糕。至少在我的心眼里,自七岁就来到谢家的小梨熹和现在长大的阿厘,都是最美好的。” “所以,别再厌恶排斥它了,好吗?” 手机仍躺在床底,谢霁延温柔的嗓音,像神明揉碎月亮,化作银光闪闪的珠花坠入矜厘的眼睛,使她的眼眶再度不争气的酸涨泛红起来。 而耳畔,不断的萦回着那句 ——至少在我心眼里,自七岁就来到谢家的小梨熹和现在长大的阿厘,都是最美好的…… 她没回应谢霁延,独自暗暗捂在被子里哭到睡着过去。 谢霁延将手机立在一旁,从西装口袋摸出一盒糖果,嚼了两三颗,打发这无比漫长又寂寥的夏夜时间。 他这次终于买对了口味,是青梨的,很甜。 甜得他喉咙发紧,越发思念矜厘的吻…… 清晨,霎城这边飘起濛濛细雨。 方准缓缓将车驶进承灾村,停在慈音庵的正门前。 随后下车,撑开一把黑色伞,绕到后车厢,为谢霁延遮雨。 昔日外墙斑驳的庙堂经过修缮,焕然如新。 掉漆箔的菩萨也重镀了金身,香火旺了些。 谢霁延在庙门旁的捐款功德碑,顿住脚步。 一行行的名字里,他一眼就看到矜厘的名字。 胸口不知为何更疼。 他记得她曾发过誓,永远都不会再来承灾村这个地方,却原来偷偷用另一个名义捐了钱。 “谢总?”瞧谢霁延盯着功德碑失神,方准适时唤了他一声。 谢霁延收回目光,抬脚越过高槛,踏进敞开的庙门。 庵里只有三位尼姑师太,也是照顾过矜厘的那三位尼姑奶奶。 天未亮时,她们就起来敲木鱼诵经了。 谢霁延没过去打扰,只让方准取来几沓现金,放进功德箱,点了三柱香拜菩萨。 菩萨慈眉善目,雍容端庄。 他默默祈福“愿菩萨常照人间,庇佑聂梨熹一生无灾。” 而…… 若有灾,就让他来承。 庙外风雨淅沥飘摇。 谢霁延从后门走出,看见矜厘跟他提起过的那棵苦楝树。 正逢开花时节,淡紫色的小花,簇簇拥拥,果真像漫天繁星一样灿烂。 他在城里,未曾见过这种树。 举起手机,留下纪念。 湿泞的田埂小路,泥土沾上他皮鞋,雨中的狗尾巴草摇来摆去,他伸手揪了一根,挠在掌心,毛茸茸的。 一路跟随在他身后的方准,看不懂他的举动,轻咳了声,说“谢总,这狗尾巴草,好像一般是小孩子才会玩的。” “是吗?”谢霁延反而又多揪了几根,“那带一束回去做标本。” 哄哄家里的小孩…… …… 啊啾。 矜厘冷不防打了两个喷嚏。 今天一大早,邱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环催她赶紧去公司开会议。 她猛灌了杯苦咖啡,才勉强让自己提起精神。 邱柠坐在会议桌首席位,微微苦恼又咬牙切齿的说“新招募的男主演临时毁约,跑去拍电视剧了。现在时间这么仓促,要上哪去找个符合王爵形象的演员?总不能所有角色都共用陆景絮一张脸吧?我怕观众看多了会吐槽。毕竟全都是你的剧本。别到时会有闲言闲语。” 矜厘心不在焉的拿着笔,在记事本上划来划去,“可目前,就陆景絮的形象最符合。你要是再花费功夫去海选,那到时,女主演也跑了怎么办?” 这也是邱柠担心的原因之一。 “所以我现在就是在苦恼这个问题,我哥昨天又叫我把校花的微信推给他。我都让他先别来打歪主意。” “要不?”她说着,突然破天荒“让聂流野来试试怎么样?” 矜厘嘴角狠狠一抽,“你没中邪吧?人家是聂氏贵公子,怎么可能来给你拍短剧?而且他一板一眼的,也不是演员的料。” “谁说他一板一眼的了?你不知道他眼镜一摘,有多迷死人。” 矜厘“……” 前些天,才跟她说,谁付真心,谁是狗。 今天就被迷得天花乱坠了? “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他也不可能会来拍,你别总做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再说,他可是你未婚夫,你就当真愿意看他和别的女生在戏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心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这么大吧? “好好好,行吧,就定陆景絮了。”邱柠转念想想,是真的无法接受,便改变主意,“你问问他七月份有没有档期?有的话就立刻敲下来。” 厘合上记事本。 “然后,我在想,咱们公司得扩列扩列。”邱柠深思熟虑的说“就也签几名短剧演员吧,这样不用总担心突发情况。” 矜厘闻言,微微无语“谁会愿意长期签咱们这种小公司?” 根基可能随时都会摇晃。 邱柠却不顾那么多,做事全凭脑热,“你就先跟陆景絮谈谈。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对圈内很多事物都不熟,应该需要一个依附。咱们可以开高一点的条件,就捧他作梨花公司的一哥,看他同不同意?” “而且以后,也可以帮他接一些影视资源。并不用只囿在短剧圈里。咱们也是要做大做强的。不可能只专耕在短剧这三分田地。” 短剧就是一时风口,它终有饱和的时候。 她们的目标,要放得更大更远。 “行,我问问。”矜厘赞成她的想法,登进微信,“但签演员一事,也要跟殷神商量商量。” 第35章 跟矜厘一起刻在功德碑上 烟雨如丝,滋润着田野。 谢霁延长身玉立在阡陌上。 稻穗青绿半黄,如矜厘所言,多数空了壳,产量极低。 他昨日已跟相关部门了解过情况,大致是承灾村这里的土壤问题,才导致农作物很难生长。 而放眼眺望,远处大片大片的田地芜荒长草,无人开垦。 村里很多青年都往外发展,不愿留在家乡。 谢霁延垂眸思忖,一只草蜢从稻叶间跳过。 来时的小路,又添了几道返回的脚印。 阳光逐渐消融雨丝。 金线割裂云层筛下来,掉进车窗玻璃,渲染在谢霁延的侧颜,自成鎏金滤镜,沉醉万物。 方准看着导航路线已远离承灾村,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谢总,今早有位师太见您捐了那么多香火钱,说做好事要千古流芳,得把您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我寻思着也有道理,便将您的名字告诉她了。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刻在功德碑上? 就庙门那匾功德碑? “也好。”谢霁延眸波轻轻漾动。 能跟矜厘一起刻在功德碑上,也好。 …… 矜厘在微信给陆景絮留了消息。 陆景絮等到下午忙完工作,才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回拨电话过来,说“我最近接了一支运动品牌广告,没进组,七月有档期。” “那我先把合约发给你过目一下。”矜厘单手操作鼠标,整理着文档说“另外,梨花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是准备拓展经纪部门,也就是长期签约一些新生演员,你有没有意向签约公司?” “签约公司?”陆景絮心潮澎湃,感觉离目标近了一步,但又恐签了“卖身契”,很多事无法由自己做主。 “签多少年?” “一般都是签十年。”矜厘给了个大致答案,“如果你有意向,可以来梨花公司和邱柠当面谈。我们会尽可能给你最大化的权益保障。” “好,我先考虑考虑。” 他虽然需要人脉为自己拓路,可娱乐圈毕竟水深,他多少也要慎重些。 而且,一旦签了公司,以后的片酬就变分成了。 可若不签…… 光凭他自己,没有专业团队包装和炒作宣传,也很难接触到大制作本子。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就用十年青春与自由搏一搏前程,反正他现在也才二十三。 他经得起风雨。 傍晚。 落日余晖将梨花公司的logo图案映照得金光璀璨。 邱柠又在办公室补妆。 矜厘跟她对接完工作事宜,见状问她“又要去约会?” “不算是约会。”邱柠收起化妆镜,“是聂流野的堂姐摔伤了腿,他让我陪他一起去医院探望探望。” “据说,是遇到什么丧门星,然后摔骨折了。听起来挺滑稽又玄乎的。” 矜厘“……” 她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唇边捻着抹淡淡苦涩的笑意,试问“你相信这种荒寥事?” 邱柠打开一小瓶香水,往耳后喷了几缕,漫不经心“我倒不是相信,我只是听聂流野说得太悬了。” “他怎么跟你说的?”她想知道,这个聂家养子对她又是怎样的一种看法。 “他说……”邱柠稍微回顾,“他婶婆有个小孙女,天生带煞,会克整个聂氏家族,便自幼被送去庵庙净化煞气。但前几日,突然出现在名媛俱乐部,把他堂姐聂画霜给冲撞骨折了。” 婶婆的小孙女? 矜厘嘴角的弧度泛起嘲讽。 没想到,他居然很会编撰故事…… “然后呢?”难道没提及她名字? “然后就这样不了了之啰。他说聂家人也不敢乱去招惹那个小孙女,就只能让聂画霜自认倒霉了。所以你品品,是不是有点玄?” 这个问题,被一道手机铃声终结。 聂流野说他已经到公司楼下,邱柠便没等矜厘回答,就迫不及待的奔去赴约了。 还说对聂流野的喜欢只是半分半分? 她看她……都快把整颗心都捧出去了。 “流野。”走出大堂旋转门,邱柠立即撒娇的扑进聂流野怀里,“一天没见,就好想你。” “我也是。”聂流野宠溺似的曲起食指,刮刮她鼻尖,却没亲吻她。 邱柠钻进副驾驶,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的。 “我今天换了款新的香水,你闻闻。”她抬起涂过香水的手腕,凑到他鼻前,“好闻吗?” 聂流野作势轻嗅了下,“好闻。” “那……对我没半点想法吗?” 都约过这么多次会了,一次亲吻都没有。 总不能让她自己索取吧? “当然有想法。”聂流野分寸拿捏到位,在她手腕啄了一口,“但我奶奶有诫训,让我不能在婚前欺负你。不然,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吗?” “可就接个吻,也没什么吧?”非要她说得这么直接。 聂流野看她吃不到葡萄的委屈样子,镜片下的鹰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诽“接个吻确实没什么。只是我怕我自己会把控不住的想要更多更多。除非我们能早点结婚,可你又似乎不想那么快嫁给我。” “不是,我……”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他不给她机会解释,“我们多磨合了解一段时间也挺好。这样你才能更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喜欢你……” 他意犹未尽,倾身俯到她耳边,“无可自拔的喜欢。” 温热的气息,呼入耳蜗里,撩得邱柠心痒无力,情不自禁抱紧他脖子“我也是。咱们待会探望完你堂姐,你今晚就去我那里过夜吧?顺便去商场买些菜,我最近在学烹饪,学会一道梅子酒炖排骨,想做给你尝尝。” 先坠入情网的猎物,只有被吞噬的份。 聂流野将鼻梁骨上的镜框,往上推了推,下颌骨抵在她肩膀,深邃的目光投向车窗外的落日,潋滟着玩味“好,尝尝你的手艺。” “但……”他话音一转,眸底的诽弄加深,语调却像个老干部一样遵章守纪的说“家风严谨,我不能在外面过夜。” 邱柠“……” 这是上过男德班的吗,名门闺秀也都没他这么离谱吧? 第36章 深渊底下,全是刀子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邱柠戴好医用口罩,跟随聂流野走进病房。 病房里,孟秋裳也在。 她专门让聂家厨师炖了营养补汤,这会儿,亲自送过来,正一口一口的喂聂画霜喝着。 邱柠撞见此情景,心里的第一直观感受,便是觉得聂家人好温馨。 女儿都这么大了,妈妈还亲手喂汤。 很让人羡慕。 可接下来的一幕,瞬间又颠覆了她的认知。 只见孟秋裳那张用金钱保养出来的富贵脸,蓦然一变,变得尖酸刻薄的瞪向聂流野“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们家画霜的腿肿成猪肘子的吗!” “不是的,二姆。”聂流野心理素质极高,面对这样突其不意的比喻,竟然都没有笑。 他从容不迫的说“是奶奶担心堂姐住在医院无聊,便让我带柠柠过来探望一下,顺便陪堂姐聊聊天,解解闷。” 邱柠身材娇瘦,被聂流野遮挡在身后。 孟秋棠这才注意到她,可语气依旧对聂流野很不善“犯不着你来假慈悲!画霜的腿可是因聂梨熹才摔成这样的!我看到你也一样觉得膈应晦气!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别以为攀附上了帝都高枝,就能改变你那比草芥还要卑微低贱的身世!” “我可告诉你了聂流野,你就是个养子而已!聂家未来的财产也不可能分给你,你少在老夫人面前装得那么斯文规矩!” 她主要是怨窦颖月不先为自家亲孙子联姻。 聂流野神色淡然如初,似在忍辱负重,没有表现出任何阴暗面,只温雅说“非常抱歉,流野给二姆添堵了。” 说完,他压低眼角,转身,揣着副落寞之色,牵住邱柠的手,离开病房。 邱柠心疼极了,全然不知这是他故意想让她看到的效果。 她挽紧他手臂,为他打抱不平“你二姆怎么这样对你啊?又不是你害聂画霜的腿摔伤的,怎么把怨气都撒在你头上?” 聂流野笑容夹杂着苦涩,显得很自卑“可能因为我只是个养子吧。” “养子又怎么了?养子难道就活该低人一等吗?”邱柠愤愤的说“我父母都没介意你的身世,她又有什么资格嫌弃!还好我爸妈没看中她儿子,不然跟她做婆媳可真倒大霉!” 她生起气来,连鼻尖那颗小痣都带着娇俏的怒色。 聂流野内心的某处,莫名有丝丝牵动,但仅一瞬,就立即被他冷血的扼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需要情爱这种东西! 麻烦! 累赘! 碍事! 邱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工具而已,等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随手就可丢。 高级公寓。 邱柠的住处。 最顶层,客厅三面采光玻璃设计,智能自动窗帘一拉开,半座繁城夜景尽收眼底。 邱柠把食材拿进厨房,对聂流野说“你先选部影片看,梅子酒炖排骨需要点时间。” “不用我帮忙吗?”聂流野将眼镜摘下,放在流理台。 邱柠本想说不用,可当目光撞进他那双藏着星辰大海的鹰眸时,她话音涌到一半,改道“你会帮忙吗?” 聂流野轻笑,含着宠意“我愿意为你效劳。” 他举止风度儒雅,像一名只效忠于公主的骑士。 邱柠心田灌满蜜意,笑靥灿烂如花,“那好,你帮我洗菜吧。” “好。” 不久。 溢着梅子酒香的炖排骨新鲜出炉。 邱柠倒了两杯葡萄酒。 聂流野喉咙正好干涸,握起高脚杯先浅含了一口,随后才反应过来一样,说“我忘了,等会还要开车回家。” 他一直在设局。 邱柠也有那种心思诱蛊他“那就在这里过夜嘛,你都是成年人了,一晚不回家又没什么。” 聂流野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仍循规蹈矩那般“不过,现在时间尚早,我待会稍微在客厅浅憩两三个小时,或者找个代驾也行。” 听到他此话,邱柠赶紧为他拿定主意,“那你等会就在这里浅憩两三个小时吧,反正你才喝了一口,酒精很快就挥发掉了。我去拿其他饮料给你喝。” “嗯,那听你的。” 他唇角勾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邱柠整个大脑泛滥多巴胺,误以为自己是钓鱼天花板,殊不知自己才是鱼钩上的那条小鱼。 她美滋滋的和聂流野共享完晚餐。 之后,陪聂流野看了半个钟头的悬疑影片,说“流野,我先去洗个澡,你休息一会。” 聂流野淡淡颔首。 邱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在衣帽间精心挑选了一条纯欲风睡裙。 她心想,如果穿成这样都诱不了他,那他绝对是性冷淡。 “流野?”洗完澡出来,聂流野貌似已躺在沙发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爬上另一端,企图扰醒他“你睡啦?” “还没。”他只是在闭目养神,鼻息间全是她的沐浴露香气,“你洗好了?” 他微微睁开眼眸,入目一片雪白。 他瞳孔震荡,猛地又闭上,“你怎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吗?” 邱柠瞧他像个坚守戒律的道僧那样惶恐,既心酸又好笑“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是这样穿的呀。不好看吗?” “好看。” “既然好看,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聂流野迟缓开口“我只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的私房睡衣,感官有些冲击。” 他隐晦含蓄,又坦言披露。 邱柠越发喜欢这样的他,“那从今天起,你得开始慢慢适应和习惯了。” 说着,她躺到他身侧,主动把脑袋枕在他胸口。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扯他衬衫钮扣。 聂流野按住她的手,没把她推开,也没让她侵入,只说“别乱闹,柠柠,让我好好睡会。” 邱柠闷闷“哦”了一声,明显失落。 下秒。 她想从他怀里爬起来。 聂流野却游刃有余的扣住她后脑勺,另一条手臂箍住她腰肢,适当给她尝尝甜头的轻啃她耳垂“别走,陪我睡一会。” 他睁开眼睛,情深款款的看着她。 邱柠脸颊发烫发红,赫然觉得,就算为他去死也都值得了。 她听话缩进他胸膛,星眸泠泠“流野,我感觉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聂流野抱紧她“这样正好,我也不可能会让你离开。我会缠着你一辈子。像现在这样紧紧缠着。” 邱柠几乎沦陷。 ——沦陷进深渊。 而深渊底下,等着她的,全是刀子。 第37章 他的字画,全是答案 芒种节气,这日恰好是周二,谢霁延提前回来了。 矜厘趴躺在茶厅沙发,翻看着手机日历,心头却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原来已经六月了,谢泽潜说这个月一定会回来的,也不知选在哪一号? 好烦,真不希望他回来。 但此刻更让她烦堵的,是魏雪泠明天就要过来家里和谢霁延探讨艺术人生了。 她不知道要该用哪种姿势面对这一切。 是要厚着脸皮坐在旁边当大灯泡看他们郎情妾意的琴瑟和鸣,还是要闪退到十万八千里远让他们酣畅淋漓的鸳鸯戏水? “在看什么?” 突然,思念了好几日的磁性嗓音自头顶缓缓砸落。 紧接着,沙发软垫轻微下沉。 矜厘还没来得及仰眸,谢霁延已掠着两分舟车劳顿的倦色,压坐到她旁边的空位置。 她遽即调整趴姿,规矩坐端正起来,诚实回答“我……我在看日历,看谢泽潜会在哪一天回国。” 原来,不是在盼他回家…… 谢霁延心口又添了一刀,眸色暗淡了些许,像风卷残云过后的天际空旷虚浮,说“按他的秉性,应该会拖到月末才回来。” 那也是终究要回来的。 矜厘的心情仍然蔫蔫。 谢霁延瞧她小脸无半分喜色,左手擒着几根干枯的狗尾巴草,轻轻挠向她下颌,“开心点。” 矜厘很怕痒,脖子往后缩了缩,问“你从哪里扯来这么多草?” “从田里。”谢霁延将狗尾巴草全塞给她玩,“不开心的时候,挠挠手心,就会开心了。” 这句,是她小时候对他说过的。 她说“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用狗尾巴草挠挠手心,就会开心了。” 那曾是她的小玩具。 可如今…… “你好无聊。”矜厘吐槽了他一句,“我现在又不喜欢玩草。” 话真真假假。 “不过,你跑去田里干嘛?” “投资数字农业。”谢霁延一笔掠过。 “哦。” 矜厘垂眸,回应不热烈。 犹如被抽走了灵魂,剩个躯壳。 谢霁延想引她拾回动力,说“但即然你不喜欢再玩草,就还给我吧。” 他作势要取回。 矜厘眼疾手快掩到背后,“不行,我又没说不要。看你千里迢迢从田里扯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把它插在花瓶当装饰好了。” “不必那么勉强。” 谢霁延伸出手臂绕到她身后,故意跟她玩闹,“我自己拿去制作标本。” 见他真要抢夺,矜厘慌忙挪移到沙发角落,紧紧攥着,“给都给了,哪有人像你这样出尔反尔的啊……” 尾音未尽,谢霁延挺拔伟岸的身躯猛然倾覆过来,震得她羽睫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说“你……你干嘛啊?为了几根草……这样大……大动干戈……” 他高挺的鼻梁骨近在咫尺,矜厘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每一缕气息都是滚烫的。 她开始局促不安,手心攥得冒出了汗,声音嗑嗑巴巴,“算……算了,我还……还给你。” 说着,她松开那几根狗尾巴草,欲从他的包围圈中钻走。 却不料,又被谢霁延强制性的按回去。 心率再次失控飙升。 六月天的炽热阳光裹挟着聒噪蝉鸣,声声透进窗牖,扰得她的小心脏一次跳得比一次高。 谢霁延没有再采取其他举动,只是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睛。 可仅是如此,她就已煎熬到不行了,双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抓才好。 直到,他终于坚定不移的开口“我不会出尔反尔,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会倾覆我所能,给你。” 包括他整个人。 “……” 倾覆他所能? 这是情话吗? 矜厘怔怔的,反射弧从白天绕到黑夜,再绕到第二天下午,魏雪泠来到了含春园,她的反射弧也都还没折回来。 恰接近黄昏。 书房的窗景铺染着晚霞,是一天之中最浪漫最迷人的微醺时刻。 不得不说,连天公都在为他们的姻缘作美。 矜厘的心情一跌再跌。 却仍扮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亲自把魏雪泠迎接上楼,说“雪泠姐,你今天真美。霁延叔叔已经在书房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 “可我好紧张啊厘厘,你陪我进去。”魏雪泠捂着剧烈起伏的心口说。 她有一半紧张是真的,至于另一半心思,兴许想让矜厘亲眼见证她和谢霁延结为连理吧? 矜厘内心是抗拒的“书房门没关,我会在茶厅给你们煮茶。你就放心进去吧,霁延叔叔很绅士,不会吃人。” “那好,辛苦你了。” 魏雪泠莞尔,端直天鹅颈,一步一步朝着书房走去。 片刻,站在门边,礼貌打声招呼“你好,霁延。” 谢霁延伫在收藏架前,抬起桃花眸,声音清冷“你好,魏小姐。” 一声魏小姐,直接凌迟了魏雪泠那颗悸动的心。 “进来坐。” 他手上拿着一幅画。 魏雪泠面色微微难堪走进去。 然而,还未坐稳。 谢霁延又说“阿厘常在我面前夸你知书达理,通晓大义,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么,我这里有幅字画,想麻烦魏小姐帮我鉴赏鉴赏,可否?” “你言重了,霁延。是哪代的字画?我非常乐意鉴赏。” 她扯开一丝笑容,以为能就此拉近距离。 岂知,当从谢霁延手中接过画作的时候。 她的脸色当场就泛白了“这是?” “这是我手作。”谢霁延直言不讳。 “字也是你亲手题的?”魏雪泠暗暗深呼吸,努力迫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正是。” “所以,你今日特意邀我过来,是为了告诉我……”她胸口发胀发疼,有些说不下去。 谢霁延接下她话茬“我只是不希望,魏小姐你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也更不希望,让我心上人夹在你我之间。” 他说的是心上人…… 魏雪泠难受的闭了闭眼睛,“那我能知道自己是输在哪里吗?是家境?是才学?还是相貌?或者……是年龄?” 关于年龄这项,她其实不认为自己会输的。 毕竟二十五岁,风华正茂,也是风情最摇曳的时候,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矜厘。 可谢霁延的品味,是喜欢成熟,还是喜欢青涩,她压根没摸透。 “魏小姐,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谢霁延冷冷哂笑“竟会拿年龄来做选项?每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魅力。” “你也曾十八九岁过,阿厘未来也会继续成长。” “但,无论以后阿厘是二十,三十,还是八十,九十,我依然会对她如初。” “而且,你也并非输在家境,才学,相貌,更不是年龄。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字字蚀心“我曾参与过她整个青春,所以,她未来的岁月,我也想参与。你能明白吗?魏小姐。” “我明白了。”魏雪泠心脏阵阵抽痛,输得彻彻底底,“谢谢你愿意亲口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头也不敢回的跑出书房。 矜厘刚煮好茶,正要端去给他们喝,却见魏雪泠匆匆走去按电梯。 她连忙唤住她“雪泠姐,你怎这么快出来了?” 魏雪泠心情无比糟糕透顶,但还是对矜厘说“我跟他无法琴瑟和鸣。” “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他吧。”魏雪泠笑容苦涩,“他的字画,全是答案。” 第38章 控你?你是不是有被虐倾向 字画? 什么字画? 矜厘把茶端进书房,左顾右看,也没看到什么特殊字画。 便索性直截了当问谢霁延“你就那么不喜欢雪泠姐吗?你刚才拿什么字画膈应到她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谢霁延择题而答,“给我个理由。” 自然的晚风清凉惬意,他慵懒闲散的置于圈椅内,颇有几分纨绔公子的劣根性。 矜厘将茶壶搁下,逐一列举“她喜欢书法和国画,你也喜欢书法和国画,不是有共同话题吗?而且,她还能弹得一手好琴。也精通棋艺。不是正好能在工作之余陪你消遣解闷吗?” “还有,她学识高,学过经济金融管理,在事业上也能够帮衬到你。她几乎样样都会,跟你天造地设……” “那又如何?”谢霁延打断她话音,端起茶壶,慢悠悠斟茶,“她会的东西,我也会。我为何还要再娶个跟我一样的?这样还倒不如跟自己结婚。” “你!”矜厘猛地呛住“你这是什么逻辑?哪有人自己跟自己结婚的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她这个问题,包含私心。 谢霁延淡雅品茗“不定性。” “不定性?什么意思?” “就是性格不被定义的那一种,任何时候都能随心所欲。能静能泼能哭能笑能闹。还能控我。” “啊?控你?哪种控法?你是不是有被虐倾向?” “或许吧。” 矜厘“……” 她脑海瞬间浮起一帧帧羞耻画面。 画面中的谢霁延,胸肌撑爆白衬衫,像个祸国殃民的男妖精,眼尾潋滟着邪冶的潮红,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到床上…… 罪孽。 暗吸一口凉气,矜厘赶紧甩掉脑子里的废料,岔开话题,分散注意力“那,联姻对象的资料,你帮我弄好没有?” “弄好了。”茶水入喉,微微涩感,谢霁延指间把玩着空杯,唇角浮起佞笑“但全被我筛掉了。” “什么?”矜厘惊诧,“全被你筛掉了?为什么?” “因为,”他将古代帝王玩弄权术的那副作派,展现得淋漓尽致“我觉得,没有一个适合。” “尤其是霈城司氏,为了争夺财产,分为三派势力,个个尔虞我诈,家族内斗血腥残忍,我担心……” “这样不正好吗?”矜厘抢断他,“让他们先争个头破血流,然后等我一嫁过去,就可以将他们一举克死团灭了,轻轻松松坐拥亿万财产。” “所以,你是想嫁过去?” 他语气陡然森冷幽寒,渗着一丝野兽吞噬猎物的危险。 矜厘脊背发凉,不由自主有些毛骨悚然,改口“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着,她转移阵线“那陈家呢?” “陈家……”谢霁延放下手中茶杯,又倒了一杯茶,“霏城陈氏,虽家族和睦,百世流芳。但世代子嗣从军从政,除了陈京裴经商以外,个个不是开坦克,战斗机,就是潜水艇。我怕你嫁过去守活寡。” 矜厘“……” “守活寡就守活寡。”她摸摸鼻尖,像在赌气,又很认真“毕竟他们为的是家国大义,那我也总得大爱些。” “这么说,你想嫁去陈家?”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可以留着作个参考。” 她这一次,没有那么干脆利落的否定。 “总之,你先把资料给我。就挑那个开战斗机的。” 第39章 你说什么?你要在含春园住? 开战斗机的,名字叫陈嘉瑟。 年纪与矜厘相仿。 谢霁延面无表情的将整份资料都扔给她,补刀说“忘了跟你讲,他的女神是摇杏,也就是阿澜的妻子。你要承受得住醋意。” “并且,从收集来的资料上看,战斗机才是他的一生所爱。你若坚决选择与他联姻,他最多也是敷衍应付家族长辈,应该不会有真情实感。” “那正好。”矜厘高傲如孔雀,强撑着说“我要的就是这种,能给我很多钱,又不用回家让我履行夫妻义务的。我婚后,定会贤良淑德的全力支持他的飞行梦,让他无所顾虑的翱翔于天际之上,大展雄心抱负。” 谢霁延“……” 好,他记住了。 他到时定会给她很多钱,也不用她履行夫妻义务…… 时光清浅。 这个六月的每一天,矜厘身心过得无比煎熬折磨。 特别是,她自己特意去买了一本老黄历挂在房间,天天撕着。 撕到六月十六日,谢泽潜突然毫无预告的回国了,且一抵达繁城,就立即跑来含春园。 他来得挺不巧,谢霁延又去霎城了,这晚只有矜厘一个人在家里。 窗外没有月亮,星星也寥寥无几。 矜厘恰好坐在客厅沙发吃雪糕,看到他拖着个大行李箱走进来,她手指蓦地一抖,剩半截的雪糕直接栽到地板上。 旁边的家佣见状,即刻上前收拾干净。 矜厘只顾着凶巴巴的瞪向谢泽潜“你来这里干嘛?不怕我克死你吗!” 谢泽潜将行李箱交给王叔,让王叔去三楼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后,才回答“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若不是爷爷要罚我去跪三个月祠堂,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含春园和你培养感情吗?你可真会克我,我才刚回国,就要遭如此大劫……” “等等,你说什么?你要在含春园住?”这真是劈大雷了,竟整这出。 “不然呢?难不成赶过来给你送人头啊?”谢泽潜也没好气道。 他长相清俊,比矜厘大两岁,性格却轻浮得紧,一点也不成熟稳重。 而且,一袭乌黑光泽的头发,硬是染成灰白色,像娱乐圈里的男团爱豆,带着几分放浪形骸和玩世不恭。 很会招惹莺莺燕燕的那一类。 所以,若说他在国外有十个女朋友,矜厘也都相信。 可目前不是掰扯这件事的时候。 她心烦气躁说“你征过小叔意见了吗?他知道你过来这里住吗?” “爷爷跟他说了,他知道。” 原来如此…… 原来早就知道谢泽潜这两天回来,才又去出差。 矜厘心灰意冷,垂下眼睫,“那随便你吧,别到时住得出什么事,又怪在我头上就行。” 谢泽潜“……我还没住,你就先咒我,我不怪你要怪谁?” 真没见过心肠这么歹毒的女人! 矜厘冷笑,懒得再跟他扯犊子,“总之,你想住就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她转身走上楼梯。 谢泽潜不服气,追在她身后,“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可警告你,我在含春园住的这段期间,你最好别对我抱有任何幻想,更不准半夜三更偷偷跑上三楼,我会反锁紧房门的。” “你别搞笑了。”矜厘反唇相讥,“你就算脱个精光,大开着房门,我也不会屑你一眼。” “你!”谢泽潜差点被气死,“你果然在觊觎我的身体,这么快就幻想我脱光了!” 矜厘“……” 这脑回路,简直没得救。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要鸡飞狗跳了。 第40章 你乖点,等我回去 回到卧室,矜厘锁紧门窗。 之后郁气难消的打电话给谢霁延。 谢霁延正和相关部门,以及农业技术团队在探讨土壤酸化的改良方案。 已交流到尾声。 后续工作由合作社处理。 他礼节性的说声先失赔,便捏着手机,去会议室外面接听电话。 而指尖才划开绿键,矜厘微微恼火的小嗓音即刻从屏幕另端荡入耳朵,说“谢泽潜今天回国了,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而且还同意他住进含春园干嘛!” 感觉若不好好给个说法,她的怒火就要沿着信号基站烧过来了。 谢霁延耐心跟她解释“我也是今晚刚得知,没有故意隐瞒你。” 早知谢泽潜会在中旬回来,他定不会安排这两日来霎城。 “你乖点,等我回去。” “等你回来又有什么用?除了多一个人干瞪眼,又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他又不可能会娶她。 是等他回来坐主桌喝喜酒咩?!!! 想到这一点,矜厘胸口那股郁气更盛,再也跟他聊不下去半个字,索性摁灭通话。 谢霁延凝视着断开的通话时长,沉思了很久,很久,很久…… 翌日。 阳光依旧明媚和煦。 矜厘才起床走下楼,就听见谢泽潜在客厅鬼吼大叫的说“我今天一定要把那只凶物炖了,煮了,炒了,烤了!它居然敢啄我!我非宰了它不可!” “使不得啊泽潜少爷,那鹅可是阿延专门养给厘厘作宠物的,宰不得。”王叔一边给他膝盖上药,一边劝阻他。 谢泽潜闻言,却更加火冒三丈,“原来是她的宠物!难怪一大早就发疯来啄我!果然宠物随主,一样邪门!我今天要是不宰了它以儆效尤,以后岂不得活得跟鳖一样!” “你敢!”大概弄清楚了对话内容,矜厘停驻在楼梯,像巡视城池的女皇陛下,音色染上威胁“你敢动它一根羽毛试试!” 尽管她的宠物是只鹅,但也不是任谁都能宰割。 而且,养了这么久,从来就没听说过它会攻击人,怎么谢泽潜才住进一天,就发生这等破事? “嘎嘎嘎!” 臆想间,大白鹅突然从门廊外面凶猛的扑腾进来,似要来报仇雪恨的,叫声极其暴躁凶残。 矜厘循声望去,发现它走路一瘸一拐的,鹅掌明显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矜厘目光愤怒的扫向谢泽潜,“你打它了吗!” 她似天生对他有一种压制感,谢泽潜迎着她冷魅的眼神,莫名心虚发怵“你……你少冤枉我,我没事打它干什么!它别来啄我都谢天谢地了……你看你看,它又来了!” 鹅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恶犬。 谢泽潜或许真的被啄得有心理阴影了,一见它气势汹汹的冲进门,就立即吓得魂飞魄散的跳到沙发,哪还敢扬言要把它炖了,煮了,炒了,烤了。 他哭都来不及,连忙推着王叔挡在身前,自曝说“我只不过是错脚踩伤它的鹅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膝盖都啄破皮了,也不肯放过我!” 都怪自己刚才嘴馋去摘梨子吃,不知道大白鹅就杵在他身后,才酿造了这起事故。 矜厘一听,生气的捏紧拳头,“果然是你弄伤了它的脚!怪不得它会平白无故的攻击人!” “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在你眼里,我难道还不如一只鹅受重视吗?你看它把我膝盖都啄流血了,你好歹关心关心我一下啊!我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未婚夫,你有必要为了一只家禽跟我斗气吗?” 其实,他膝盖破皮流血,是被大白鹅追逐的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但碍于面子,他又不好意思讲出来。 矜厘只觉得讽刺,抬脚走下楼阶说“咱们订婚宴都还没举行,你算哪门子的未婚夫?还有,在我眼里,你确实比不了一只鹅重要。你要是敢再弄伤它,我也不介意去夫留鹅!你不信可以试试!” “你!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女人!”谢泽潜气到七窍要生烟,“用蛇蝎美人来形容你真是再贴合不过!你要是有其他女子一半知性温柔优雅,我还可以勉勉强强娶你。” “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冲你今天这种去夫留鹅的态度,我保不准两天就得被你搞死了!” “我绝对要告状给爷爷听!并非我不想娶你,而是你自己不想嫁给我的。你到时若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婆,可别怨我……” “你少啰嗦!你要告状就赶紧去告状,别碍在这里影响含春园的空气质量!” “你!你!你!”这简直比她直接说碍在这里污染空气还要刺挠他,因为他还得停下来想一想是什么意思,之后反应过来就是污染空气的意思,更是双重打击。 “你少怂恿我,我偏不去告了!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互相伤害折磨!” “那随便你。”矜厘说完,没再屑他一眼,径直朝着大白鹅走去。 大白鹅此时已经被两名家佣阿姨擒住,曲着鹅脖子嘎嘎乱叫着。 她伸手抱过它,试图安抚,说“绿豆,我去帮你包扎伤口,你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什么?疯狗?你说谁是疯狗呢!克夫厘!” 待矜厘走远,谢泽潜才敢放胆叫嚣。 矜厘惘若未闻,拿了个医药箱,坐在凉亭,涂点跌打损伤的药,用纱布一圈一圈的帮大白鹅的鹅掌缠绕起来。 大白鹅温驯了许多,趴在石桌任由矜厘捣鼓。 矜厘执起剪刀,剪断多余的纱布。 末了,骤然教嗦它,说“绿豆,你光啄那个疯狗没用,你要懂得对准真正目标,知道吗?” “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目标吗?就是谢霁延懂不懂?” 她说着,竟从手机相册翻出谢霁延的照片,指给它看“就是他,你知道吗?他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同意那个疯狗来这里住,你的脚也就不会瘸了。” “所以,你要咬谢霁延。等他回家,给我狠狠啄死他,知道吗?” 恰巧日夜兼程赶回家听到这番话的谢霁延“……” 第41章 克夫厘?泽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直接把你刻在祠堂牌位上! “啄我?” 谢霁延冷不丁出声。 他喉腔隐约压着一丝很低的笑意,轻惬戏谑“两日不在家,你竟连鹅都会教嗦。这鹅语是攻克到第几级了?沟通听似流畅毫无障碍。” 矜厘登时挺直脊背,机械化转头。 蓝天白云之下,谢霁延与阳光有一种天然的适配度。 点点璀璨金芒熔在他周身,使他乌黑的发梢泛漾着淡淡金泽,且映照在梨花树干上的颀长影子也镀了一层粉金粉金的暖光。 仿佛是那掌管三界光阴的上仙,与光同生,又与光同灭,好看到过分。 矜厘睫翼不由自主的轻轻眨了眨,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又在心里盘旋。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应该要用直升机上的螺旋桨来形容。 是能全方位运转的,又能轰烈起飞的。 所以,如果有人问,喜欢谢霁延大抵是一种什么模样? 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直升机上的螺旋桨,也像自己用手心搓飞的竹蜻蜓,亦像随风飞过绿野的蒲公英…… 可是,对他的喜欢,最终还是得被迫停下。 因为她无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无所顾忌的自由奔赴,至少在爱情上,她无法。 矜厘就这么一瞬不瞬的和谢霁延对视了好几十秒,直到被一道噪音搅乱了这份岁月静好。 谢泽潜突然从三楼卧室的观景阳台,喜出望外的大喊“小叔,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咱们今晚一定好好喝两杯,不然我都快闷出芽来了。爷爷不准我踏出含春园半步,真要烦死了。” 才住进一天,就要闷出芽了?可想而知,以前在国外是过得多么恣意浪荡潇洒。 矜厘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谢泽潜遭受到她蔑视的眼神,猛然不痛快道“克夫厘!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你是想用眼神杀死我吗!你这个毒心妇!” “克夫厘?”谢霁延闻此,寒眸不悦的往观景阳台一睨,声音冷沉“泽潜!你何时变得这般嘴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直接把你刻在祠堂牌位上!” 他的口吻,不像是在护犊子,更像是在霸气护妻。 谢泽潜脸色浮起一阵苍白,怂怂道“小叔,我只是在跟厘厘……打情骂俏呢,你别较真。” 打情骂俏? 多么刺耳的四个字。 谢霁延微微沉默,将视线转移到矜厘和大白鹅那边,发现大白鹅的鹅蹼缠得跟糯米粽子似的。 他眉宇冷凝,轻问“它怎了?” 矜厘不太想跟他说话“你自己问你的好大侄呗。” 话落间,再度望向阳台,哪里还有谢泽潜的身影。 估计怕被问罪,躲起来了。 谢霁延结合她方才教嗦大白鹅的那番话,再看看大白鹅脚上的伤势,大概也能联想到七七八八,说“是泽潜弄伤的?” “不然还有谁。”矜厘语气淡漠得像昨夜纳凉了一宿的凉开水,需要反复蒸煮,才能回温。 谢霁延眸光下垂,如玉的指骨轻轻折起衬衫袖口,露出一节冷白手腕,伸至矜厘面前,带着两分哄意“来,给你啄。” 第42章 想对我怎么使坏都行 他左手腕内侧有一颗极小极小的小红痣。 像守宫砂一样邪艳靡丽。 矜厘失魂的盯了片刻,而后腮帮鼓鼓囊囊的咕哝“我又不是鹅。” “那给你的鹅啄?”谢霁延存心逗弄她,将手臂往鹅的面前递了递。 矜厘见状,眼底划过一丝惊慌,急忙捂住鹅喙,说“不行,你的肉那么金贵,要是咬坏了,我可赔不起。” 实则,她小心眼得很,她只想要谢霁延给她一个人碰。 谢霁延却继续拿她寻开心,“可刚才,是谁在教嗦大白鹅得狠狠啄死我的?” “是那个……那个丧门星聂梨熹,不关我矜厘的事。”她没脸没皮的推卸责任。 但这是她第一次释怀般的拿自己的名字玩梗,应该是逐渐接受了谢霁延上回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他说—— ——因为你就是聂梨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聂梨熹,你要勇敢面对它。 ——而不是让它成为一个破布娃娃,像十三年前的你一样,孤伶无主。 ——你要把它捡回来,阿厘。 ——它才是真正的你。 她其实都有把他的话听在心里。 只不过,她总是嘴硬,从不肯真真切切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谢霁延溺宠一笑,顺从她话意“嗯,以后使坏的都是聂梨熹,不是阿厘。但我还是想说,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做你自己,无论是聂梨熹还是矜厘,想对我怎么使坏都行。” 想对他怎么使坏都行? 真的行吗? 矜厘不禁又陷入彷徨。 以致于吃晚餐时,心不在焉的将葡萄酒当成果汁,一杯接过一杯。 谢霁延只不过是去接听个工作电话的功夫,她双颊就已经染上了酡红,似夏日含苞欲放的一朵芙蕖,惹人想采撷又舍不得。 而谢泽潜则喊小五也过来含春园聚餐,堂兄弟俩人坐在长桌对面玩骰子划拳,喝得也醉颠醉颠的。 全然没顾及到矜厘在干什么事情。 谢霁延第一次看她喝醉酒,目光顿沉,叫她上楼去休息。 她仿若未听见,兀自跌跌撞撞的走到客厅,趴睡在沙发,意识混沌说“我是一只鹅,一只会啄人的小鹅……” 此时已临近午夜,家佣都被谢霁延遣散了。 客厅里就只有他和她。 至于餐厅那边,过道中间筑了一道背景墙做半隔断,只听谢泽潜还在怂恿谢池蕴喝酒。 谢霁延稍稍俯身,肆无忌惮的凑到矜厘耳边,压低略显沙哑的性感嗓音诱哄“我抱你回房睡?” 他似乎在征询她意见,可却又不等她回答,就一把霸道的抱起她。 矜厘脑袋昏沉沉的,双手顺着他的动作搂住他脖子。 谢霁延喉结暗滚,手臂圈紧她细软的腰肢,乘电梯上楼。 卧室房门自动关拢。 床头复古的流苏台灯,散发着暧昧缱绻的橘色光线。 这种氛围,很令沾过酒的男女情动。 尤其是谢霁延今夜也喝了不少酒。 他轻轻把矜厘放到床上,正要替她掖被子。 矜厘偏在这刻扯住他袖口,眸里蓄了一泓秋水,清泠泠的,分外娇怜。 她红唇轻启,浅含无辜“你的话还作数吗?” “嗯?”谢霁延一时间没嚼味过来。 矜厘根本是喝断片的状态,眼尾潋滟着潮红“我心里很难受,想啄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谢霁延的左手腕也随即泛起痛楚。 矜厘的牙齿尖尖的,恰在他那颗小红痣的四周留下一圈小牙印。 很像宇宙,裹着太阳。 谢霁延情不自禁闷吭一声,不是因为疼,而是—— 矜厘继而从手腕,咬上他喉结…… 极轻极轻的那种咬。 但更似在拨芯点火。 弄得他…… 好难受…… 好想要的那种难受…… 第43章 他的阿厘,好甜,好甜 矜厘似乎只钟意他的喉结。 且认准一个位置,反复的吮嘬,舔舐,辗咬,啃噬…… 不出意外,明日又得留下淤青。 谢霁延好几次都控制不好力道,狠狠的掐疼她腰窝。 矜厘再次轻嘤出声,有些委屈,却始终像块小磁铁,紧紧吸附在他身上。 谢霁延胸腔燥热难以排解,身躯索性陷进床里,覆压住她。 “阿厘……”他眼眸逐渐染上腥红的情欲,“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矜厘仰起娇红的小脸,眼睛醉朦朦的望着他那双会惹她沦陷的桃花眸,一字一字清晰道“你是谢霁延……” 唔! 后面的音调,遽被急促的呼吸取代。 谢霁延再也无所顾忌的攫住她下巴,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去碰她的嘴角,感觉她没有任何抵触,再一点一点的温柔撬开她唇齿…… 矜厘双手下意识滑到他背部,揪紧他衣服,忍不住叫唤他名字“谢霁延……” “嗯,阿厘……”他彻底失防了,停不下来。 他的阿厘,好甜,好甜…… 白日。 阳光轻燥。 矜厘葱指抚着宿醉过后泛疼的脑壳,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对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唇瓣沉思了许久。 她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很长又很荒唐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私房菜馆嘬了一夜的田螺,嘬得嘴巴又痛又麻。 到现在还隐隐颤疼着。 而在这为止,她仍归咎于梦境。 等至下楼吃早餐,看到谢霁延的嘴唇破皮结了血痂,她整个人突然就蚌住了。 偏偏好死不死的,瘫在沙发睡了一宿的谢泽潜醒来,顶着一袭乱糟糟的灰白色头发,眼神怪异的盯着谢霁延问“小叔,你嘴巴怎么了?” “被鹅啄了。”谢霁延气定神闲,尝过腥甜过后的容颜越加俊雅清隽,后一句话的声音轻得惟有他和矜厘才听得清,“一只会啄人的小鹅。” 谢泽潜忿忿不平“我就说吧!那只凶物真的留不得,居然连小叔都敢啄!” 矜厘没有作声,她现在看谢泽潜那袭灰白色头发都是绿的。 可又如何呢? 他在国外是千真万确有个女朋友的。 昨晚那个女孩还哭哭啼啼的打电话来质问他,为什么要突然跟她分手? 谢泽潜烦躁的敷衍说“我只是跟你玩玩的而已,我在国内有未婚妻,不可能会娶你。懂吗?分手费已经打你账户上了,别再来烦我!” 所以,她为何要守贞呢?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恨不得能越辈分当他的小婶…… 谢泽潜骂骂咧咧几句,说还要回房间补觉,而谢池蕴一大早就回学校了,餐厅只剩下矜厘和谢霁延。 矜厘垂下纤浓的长睫,难以启齿的开口“那个……不是我咬的吧?” “你说呢?”谢霁延将问题反抛给她。 矜厘一脸绝望“我……我不记得了,要我怎么说?” 呜呜呜烦死了,再也不喝酒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是什么感觉。 除了麻跟痛,都体验不到其他愉悦的快感。 谢霁延胸口微堵,“那就这样吧,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你尽兴就行。” 他嘴角之所以会被咬破皮,其实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 若不是他将她吻得差点喘不过气,矜厘也不可能那么狠的咬他。 这一切,都怪他自己贪婪无厌,不知节制…… 矜厘轻声嘀咕“接吻这么大的事,也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这件事,她可没法故作轻松翻篇。 谢霁延或许洞悉她窘迫的心思,为了避免她变得拘谨无措,便刻意反问她“这事大吗?跟你和陆景絮去酒店开房过夜比起来,算什么事?” 他语气明显含针带刺,刺痛他自己的心,也刺痛矜厘的心“反正你谁都可以,也不必仅对我搞特殊。以后有任何需求,我也可以像其他男人一样满足你……” 泼! 矜厘立即气到手指发抖的拿起面前的牛奶往他俊脸浇去! 第44章 昨晚,就被你弄疯了 牛奶是备给矜厘喝的,不烫,微温。 谢霁延有一瞬定格。 乳白色液体从他高挺的鼻梁骨一路往下,划过薄刃的嘴角,再沿着清绝的下颌线滑至喉结,没入材质绸软的黑色衬衫领口之内。 非但无半分狼狈之态,反而更显欲色。 矜厘表情呆了呆,来不及拔腿跑走,手腕已被谢霁延的大掌箍住。 继而身体往前倾,不受控制的栽进他怀里。 家佣在庭院外面修剪花草,餐厅整面落地玻璃窗浸透进阳光,矜厘伏于他身上,整颗小心脏几乎悬到嗓子眼。 她像只偷腥的小猫,谨慎不安的仰着水灵灵的清眸,委屈般的盯着谢霁延。 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谢霁延硬生生气笑,目光凝着她眼角暗暗敛压的一丝殷红,神情淡雅从容的拿过那一方梨花蓝帕,塞进她手中,冷声“擦干净。” 故事竟这样发展? 她以为他会大发雷霆。 毕竟,这世上,有谁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往他谢霁延的脸上泼牛奶啊。 她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我……我泼完还得帮你擦?我是不用面子的吗!”矜厘犟着一口气。 她和他的相处方式总是如此。 上一秒本已剑拔弩张到极点。 下一秒却又自然轻松的破冰。 但这一切,应归结于谢霁延的次次纵容。 “不擦也行。”谢霁延唇角扬起谑意,语调掠着两分散漫不羁“今天就一直这么抱着。” “什么?” 一直这么抱着还得了。 “你是不是疯了?” “嗯,我疯了。”他声线轻徐压低,呼吸喷溅在她薄薄软软的耳垂,尽是难抑的缠绵情意“昨晚,就被你弄疯了。” 昨晚的她,更像菟丝子,不止缚住他的身和心,还缚住他的魂。 他终于尝到难舍难分是何种滋味。 矜厘红唇翕张,欲再说点什么。 倏忽。 楼上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嘈杂声。 紧接着,是谢泽潜聒噪的暴戾声“我今天一定要宰了那只凶物,它居然敢跑去我床上拉屎!” 矜厘闻言,慌忙从谢霁延的怀里挣扎出来。 温软退去,胸膛落空,谢霁延心里不太舒服,只能自个慢悠悠的将脸庞上的奶渍拭净。 谢泽潜没发现俩人在餐厅你侬我侬。 他气势汹汹的钻进大厨房去找厨刀。 矜厘见此,赶紧斥止他“谢泽潜!你要是敢,我也一定把你宰了!” 谢泽潜理智放下刀具,说“你非要养一只这么凶的鹅干什么?我买只小鹦鹉赔给你行不行?这只就不要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 它是谢霁延专门留给她玩耍的,任何一物都替代不了。 “你!”触及到谢霁延阴沉的目光,谢泽潜火气收敛了些,“你这个女人,怎这么固执呢?养只小鹦鹉多好,还能陪你聊天说话。” “我不需要。”矜厘冷绝。 但凡不是谢霁延送的,她都不需要。 谢泽潜睇着她眼尾的胭脂色,哑了哑口,做出妥协“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了。只要我住在含春园的这段时间,你能把它拴紧不再啄我就行,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 “但……”他话音一拐,打着商量,“但我们到时若结婚了,你可不能把它带到咱们婚房,我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呵,你想太多了你!”矜厘讥诮,直接怼断他“我可没打算跟你结婚。你不必提心吊胆的,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我会嫁到霏城去,鹅也会带到霏城去。” “嫁到霏城?”谢泽潜不自觉攥了下拳头,“霏城那么远,你要去霏城嫁给谁啊?” “嫁给陈嘉瑟!”矜厘这句话,更似在故意说给谢霁延听的。 “他会开战斗机,不知比你厉害多少万倍!” 第45章 聂妖精,今晚要不要来吸我?我房门不锁 陈嘉瑟? 谢泽潜对这个名字丝毫不陌生。 他微信有个群,聚集了五湖四海的玩咖。 而陈嘉瑟就在其中,昵称叫开战斗机的阿瑟。 长得确实很帅。 又是簪缨世族子弟,与矜厘绝对匹配。 可,男人天生是占有欲极强的物种,尽管他本身不怎么愿意和矜厘结婚,也无法忍受矜厘拿其他男人来挑衅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叔还在这里看着呢,你居然对我说这种话?跟我去房间,我们好好谈一谈。”言语间,他试图去牵她的手。 矜厘手指微躲。 他牵了个空,语气微躁“我又不吃你。你要是再故意挑衅我的话,我今晚可要搬到你隔壁房间睡了!” “你少威胁我,你就算想搬到我卧室去睡,我也不怕你!” “你!”谢泽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今晚就搬到你房间去睡。正好给爷爷交差,别说我没和你认真培养感情。只要我想履行婚约,你就休想嫁给别的男人。反正我现在也没女朋友了,我会跟你死磕到底!” “随便你。”矜厘料他不敢。 并且,她认为谢霁延也不可能放任他胡作非为的。 岂知,谢霁延竟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矜厘的心,一下子又沉入万丈深谷,索性豁出去了,主动叫家佣阿姨去她房间给谢泽潜打个地铺。 谢泽潜反倒又怂了胆“你晚上该不会谋杀我吧?或者,化成妖精吸我精气?毕竟你跟聂小倩一样是姓聂。” “你是不是聊斋看太多了?”矜厘冷嘲热讽,“我即使会化作妖精,你也没那种让我想吸的欲望。” 她只想吸谢霁延。 “你……”谢泽潜气到磨牙,“很好,你已经成功挑起了我的征服欲。我今晚,就光敞着六块腹肌,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想吸的欲望!” 矜厘鄙夷不屑“少搁在这跟我玩那些土味的霸道总裁文学,你还嫩了点。” 她是写剧本的,什么花式没给剧中的男主安排过?还六块腹肌呢?都是古早玛丽苏戏码了。 她现在想看的是…… 目光悄然转移,视线锁在谢霁延那双笔挺修长的腿上,高奢定制的西装裤熨帖有致,隐约勾出的臀肌线,走路英飒带风。 以及那副大胸肌,且连他的小臂线条也格外好看。 甚至,他的每寸肌肤,皆是她的做梦素材。 她做梦都想嗦一口。 只是,此时此刻,谢霁延的情绪太过于平静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谢泽潜搬去她房间睡。 他对她,不过是一晌贪欢。 眸底炽烈的光芒,逐渐淡去。 矜厘心想,那就这样吧,她会尽量尝试着跟谢泽潜培养感情,做他合格的侄媳妇,不再肖想他。 然而,到了晚上。 风云骤变,天空电闪雷鸣,滂沱大雨淹没四方。 谢泽潜真的搬进矜厘的房间。 谢霁延独自在观影室喝酒,看聊斋影片。 看了不知多久,他借着酒意,给矜厘发去语音信息,说“聂妖精,今晚要不要来吸我?我房门不锁。” 第46章 我做的,未必会比其他男人差,我们试试? 梨花公司大楼的logo灯牌,在雨幕中如海底明珠耀眼璀璨。 矜厘收到谢霁延这条语音的时候,刚和公司主创团队开完会议。 她和陆景絮一起走出公司大门。 陆景絮今晚冒着大雨过来和邱柠签订了合同,正式成为梨花公司的签约演员,说要送她回家。 以及邱柠她哥心心念念的那位电影学院校花也来了。 人如其名,长相娴静甜美,颇有一种旧时江南的才女气质。 尤其是今日穿着一袭雪色旗袍,粉饰着淡淡妆容,像一株娇立在雨中池潭边傲然盛放的小姜花,与她的名字相得益彰,姜雨潭。 有司机先将她接走了。 矜厘与她添加完微信,钻进陆景絮的车里,才插上耳机线,点开谢霁延的语音条。 雨水稀里哗啦的黏糊着车窗玻璃,紫金色的闪电伴随着雷鸣,谢霁延低磁的嗓音隐含几分微醺感,如同细细的电流穿入耳膜,袭遍她四肢百骸,最后凝结在她身上最敏感的位置。 使她心脏猛烈一缩,问道“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不然岂会说这种浑话。 竟叫她去吸他? 真当她是妖精呢? 她原名是叫聂梨熹,可不是叫聂梨吸。 “嗯,喝了半瓶,没醉。”谢霁延秒回。 一般说没醉的,九成都是醉的了。 矜厘联想到他喝光整瓶烈酒发高烧的那次,不禁心有余悸。 “你在哪喝?跟谢泽潜喝吗?”她拨打电话过去。 谢霁延将影片暂停,画面定格在雨夜的一座破庙里,温润如玉的俊雅书生与娇艳妩媚的妖精正在蚀骨缠绵。 他眸波淡淡,不见任何情动,惟有在启唇回答矜厘的刹那,喉结才暗暗滚动了下。 “没跟泽潜喝,我自己一个人在影室,你快回来没?” 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像被自家妻子冷落许久的深闺怨夫。 矜厘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似一瓣娇俏的小月牙,挂着甜意“我现在就回去,你等我。” 到含春园时,雨势渐小。 矜厘秉着客套话,问陆景絮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 陆景絮望着眼前的高门大户,光是庭内的风雨连廊就千回百转得让他望尘莫及。 他清雅淡笑,“不了,下回有机会再来吧。你快点进去,别淋到雨感冒了。” “那好,你开车慢点。” 矜厘转身,进了院门,噔噔噔的沿着连廊跑去主楼。 观影室在三楼。 她直接乘电梯上去。 整层都没开灯,只有虚掩的观影室门透出一抹幽亮的光。 她轻轻推进去。 入目便是一幅大荧幕,与一张超宽敞的大沙发。 沙发呈半包围式,牛奶白的颜色,质感软噗噗的,累了可以躺在上面睡。 “谢霁延?” 沙发侧边的靠背有半米高,站在门边望过去,视线被挡住,完全瞧不见谢霁延卧躺在那里。 她掩上门,踱近沙发,细声唤道“你睡着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冗长的寂静。 大抵真的睡了。 矜厘看看茶几上的空酒瓶,替他掖好身上的薄绒毯,再用自己的手背碰碰他额头,感觉体温正常,没有发烧,才松出一口气。 “你好好睡,我回房间了。” 她说着,脚步还未迈开,一道重力突然袭来,精准强势的圈住她腰肢,连扯带拽的将她整个人攥进沙发里。 跌进去的那瞬,矜厘的手肘不小心按压到遥控器。 原本定格的影片又继续进行,电影中的大雨似乎不管怎么浇灌也浇不灭庙里男女的那把心火。 矜厘听见书生和妖精的低喘声在影室不停的萦回荡漾。 她鸦羽色的长睫冷不防轻颤,像受惊的蝴蝶,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趴在谢霁延的胸膛,看着谢霁延冷魅的眼尾,逐渐漫开一丝丝名为情欲的腥红。 “阿厘……”甚至连嗓音都渲染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嘶哑,“今晚,陪我。” 他意犹未尽,或许是在克制“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矜厘闻着他身上醇冽的酒香,骨头不禁一软,心底的火种悄悄焚燃,一点一点的烧灼着咽喉,迫她稀里糊涂应道“好。” 尾音乍落,窗外又划过闪电,雷声盖过电影声,呼吸声,心跳声。 矜厘矜观看了几分钟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谢霁延的心思根本没专注在电影上。 他双臂依然紧紧缠着她的腰,体温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到要把她融入他身体里一样。 “阿厘……” 他已经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用鼻梁骨轻蹭她耳垂,“好想吻你。” “可以给我吗?” 矜厘全身绷紧,却舍不得推开他“你……你醉了,谢霁延,我……” “我没醉,阿厘。”他薄凉的唇片尝试浅浅的含住她耳珠,“我知道你也很想要,别的男人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为你做。” 他谆谆善诱,“并且,我相信,我做的,未必会比其他男人差,我们试试?” 试试? 矜厘今晚的头脑是异常清醒的,她就算再多么想要谢霁延,也不可能逼自己在这么清醒的状态下,肆无忌惮的做一只偷腥的猫。 可当谢霁延的吻辗转到她颈间,她倏而就失去一半招架的能力。 “谢霁延,”她锁骨泛起一层薄薄的胭脂粉,“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事吗?” “我知道……”他醉是真,清醒也是真的,“你好甜,阿厘。” 情语呢喃间,唇片覆上她红唇。 矜厘这回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吻。 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他脖子,阖上眼眸,渐渐沉沦“谢霁延……” 谢霁延低吭一声,单手解开衬衫钮扣,揽起她抵在墙壁,温柔而又恶劣的弄乱她三千青丝…… 薄绒毯从沙发滑落,晨光消弥玻璃窗上的宿雨。 此时天亮。 观影室旖旎狼藉,矜厘蜷缩在谢霁延的怀里睡得格外香沉。 谢霁延食髓知味的吻吻她脸颊,嘴角,下颌。 接着,还要俯低攫取。 倏忽,一道聒噪的叩门声搅断他的好事。 “小叔,你在里面吗?厘厘是不是经常夜不归宿?她昨晚居然没回家,害我白白等了她一晚上!打她电话又关机了。小叔你知道她通常去哪里鬼混吗?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回家呢?” 谢霁延眸色顿沉,捡起薄毯,把矜厘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昨晚除了接吻,也没干其他事,但矜厘的衣裙还是被他弄得乱糟糟的。 他冷着嗓音回谢泽潜,说“她既然不回家,那你就老老实实受着。这桩婚约,容不得你挑刺,只有阿厘挑剔你的份。” 谢泽潜无比憋屈,“可她要是跟别的男人去鬼混,我也得受着吗?不行,她梨花公司的地址在哪,我现在搜索一下,过去找她。” “我今天非得狠狠教育她一番不可,不然以后岂有夫纲可言!” 第47章 只是临时凑合挤一夜的床搭子 影室四壁刷着黑漆,即便白日,室内光线也是一片暗淡昏昧。 尤其熄了星空穹顶,以及唯一的那面环幕玻璃窗,不知何时掩上了厚重的灰兰窗帘,独留内嵌在墙壁暗格的两根灯带散发着浅浅荧光,勉强能辨清怀里人儿的容颜。 而按理说,影室的隔音效果极强,谢泽潜站在外面说话,室内理应不可能听得太见。 但估计昨夜矜厘进来的时候,没有将门板彻底关拢严实,才会让谢泽潜侈侈不休的嗓音钻进门缝,惊醒矜厘的一船清梦。 她不悦的轻蹙黛眉,娇气的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弱弱嘤咛。 谢霁延察觉动静,即刻抬手虚虚捂住她酡红未褪的耳朵,轻抚“没事,好好睡。”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矜厘得到满满的安全感,小头颅再次主动的往他胸膛里钻了钻。 谢霁延抱紧她后脑勺,身上的衫衬早就不知道褪扔到哪去了,冷白肌理的胸脯全是她乱啃过的青紫痕迹。 于是这刻,倘若谢泽潜推门进来,那么,触目的,必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灾难级现场”。 可他似乎缺根筋,只一味的在门外嚷嚷几句,就按照手机导航地图搜索出来的地址,怒冲冲的跑去梨花公司了。 不过,他或许是自幼比较畏惧谢霁延,才不敢冒冒失失的推开这扇门。 确定谢泽潜已离开。 谢霁延翻了个身,又将矜厘压在身下,继续俯头索吻。 矜厘杏眸氤氲着滢滢雾气,心口微微震荡起伏的轻喘问他“你酒还没醒吗?” “醒了。”谢霁延嗓音暗昧低哑,手掌摩挲在细腰间,明显灼热欲点火。 矜厘险些再度沦陷扛不住,说“既然清醒了,你还吻?” 昨夜的事,她只当他酒后失格。 也当抵她前日醉酒勾惹他的孽债。 所以到此为止,算两清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出格的对他抱以非分之想。 然而,菟丝一旦缠上树枝,就注定牵扯不清。 谢霁延断然不可能让她撇得干干净净。 他喉咙仍蕴着难抑的情意,甚至暗潮汹涌的深眸里透出几分无辜和幽怨,“怎么?清醒了就不能吻了?” “聂梨熹,你可真霸道不讲理。” “你看我身上哪一处痕迹,不是你昨夜清醒的时候吻的?为何轮到我这,就得次次委屈求全?其他男人也甘心如此吗?睡后一丝温存也不肯给。” “啥?”矜厘如雷贯耳,微微咋舌,“什么叫做睡后?我哪有跟你睡?麻烦你用词严谨点,行不行?” “没有跟我睡?那我们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难道算拼个床?或者只是临时凑合挤一夜的床搭子?” “你可以这么想。”矜厘心直口快的回答。 谢霁延“……” “行吧,”他似无奈的做出妥协,双臂却非常强悍的缠住矜厘的腰肢,一步一步的设陷诱引“那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继续和谐的做床搭子,请问矜厘小姐愿意再跟我接个吻吗?” “我们可以试试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接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和感觉。要么?” 第48章 被染指过的月中白雪,还能是月中白雪吗? 要么? 多挠心的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像一把带着蜜糖的钩子,轻轻勾扯着矜厘的心门,诱得她意志力再度松动瓦解。 她岂会不想要。 只是,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她又怎敢呢? 她害怕自己会越陷越深,深到无法自拔。 “我……”她犹豫启唇,薄薄的眼皮轻敛,闪躲意味明显,“我,我不想要了。嘴巴还很疼,再吻下去,也只是疼的感觉,不会舒服。” 说到这里,白皙细致的下颚骤然被抬高,天花板上的星空顶也蓦地亮起。 紧接着,耳畔荡开一道哐响。 只见谢霁延将远程遥控器丢开,收回另一条手臂,探进薄绒毯,圈住她的小软腰。 而满室星光,绮丽绚烂的悬浮沉溺在他眉眼,仿佛浩瀚无垠的宇宙,贮藏着万千温柔,说“哪儿疼了?我昨晚明明吻得很轻。” 轻? 这种鬼话,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讲出来的? 若不是唇齿间的麻痛感还在提醒自己昨晚的舌战有多激烈,矜厘真就要信以为真了。 她鼻音软软的嘟囔“……您对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都快往死里吻了,还轻呢?总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纠缠了。你以后在我心眼里,依然会是那抹圣洁无瑕的月中白雪。我会奉你为神明,敬您如初……” “敬我如初?”仅一瞬,谢霁延眸底的柔情便被可悲取代,他喉间漫开一丝涩意,染得嗓音低沉嘶哑,“你觉得,被染指过的月中白雪,还能是月中白雪吗?” “你我都是成年人了,矜厘。你就算尝够了甜头,想把我踢开换下一家,那能不能先找个实际一点的理由?” “我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并非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你无须把我捧到那么高的神坛,让我世俗的灵魂摇摇欲坠,无处安放。” “况且,外面的野男人鱼龙混杂,也不知身心干不干净,何不找个长期稳定,知根知底的?” “找个长期稳定?知根知底的?”矜厘很难不被他这番话给气笑,“谢霁延,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如果不跟谢泽潜结婚,那就要远嫁到霏城去了。你难道还要我作为人妇后,千里迢迢的跑来跟你苟且吗?或者是你借着出差的机会,去霏城和我暗度陈仓?” “若真如此,那么我告诉你,我完全不需要。我宁守活寡,也不要和你维持这样不三不四又伤风败俗的关系。” “伤风败俗?”谢霁延不爱听这句话,他用力攫取矜厘的下巴,“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何来伤风败俗一说?况且,生理需求,本就是人之常情。你既然不打算和泽潜结婚,也与陈嘉瑟的八字未一撇。那为何不能先跟我这样排遣着?就非得去找别人不可吗!” “你……你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矜厘气呼呼推开他,“我不跟你瞎扯了。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到此为止。” 说着,她从沙发爬起来,双脚踩到地板,捡回自己的鞋子。 也顺手捞起他的衬衫,丢给他“快穿上吧,别等会被家佣阿姨上来打扫房间,撞见了。” 她应付这样的场面,似乎早已炉火纯青,轻车驾熟。 谢霁延浑身不是滋味的抖抖衬衫,口吻冷谑“你之前跟陆景絮过完夜,也是这样给他捡衣服?” “那倒没有。”矜厘依旧不澄清,也不解释,就这么和稀泥着,“以他的做事风格,应该会反过来帮我捡。” 语毕,没转身去瞧谢霁延的表情,就顾自打开影室的门,遣散一室旖旎温存。 第49章 先试婚,一起睡个觉 雨后空气如新。 庭院荷塘涨高了水位,红艳艳的锦鲤在碧叶底下游来窜去,粉嫩嫩的花骨朵招来蜻蜓嬉戏追逐。 矜厘步履轻盈的返回卧室,随手锁紧房门。 观景阳台的落地窗敞着,昨夜脱了壳的金蝉爬上梨树枝条,吱叫声划破长空,给本就炽烈的夏日多添了一分嚣喧。 家佣阿姨倒是体贴,特意将谢泽潜的地铺布置在床底边。 只是朱红色的鸳鸯床褥糟乱得很,目测谢泽潜昨晚躺在这里辗转难眠了一宿。 矜厘懒得理会,给手机充上电,转身迈进浴室。 导航路线在梨花公司终止。 谢泽潜来得太早,公司还没有人来上班,唯有大堂值班的保安告诉他,矜厘昨晚上了一名男演员的车,走了。 而至于去哪儿,便不得而知。 谢泽潜闻此,胸腔陡然积起火气,质问“那个男演员叫什么名字?” 保安照实摇头“是个新面孔,我也不太认识。好像叫陆什么景吧。” 陆什么景巴? 怎有人起这么奇葩的名字。 谢泽潜皱眉,眼睑低垂时,碰巧从明亮干净的大理石地板,瞥见自己灰白色的头发顶着一盆景观绿植的稀碎倒影。 像是扣了一顶大绿帽。 登时叫他气得牙痒痒的,果断趁着这个机会,打电话给三五个富家子弟,约去风月场所寻欢作乐。 玩到日落西山,家佣阿姨们做好了一桌丰盛晚餐,他才掐准时间点,吊儿郎当的浪荡回来。 此刻天色已完全黑透,蟋蟀啾咻啾咻的钻出草丛,月亮悬于西墙角,谢霁延还在优矜集团处理公务。 矜厘独自面对着满桌佳肴,食欲蔫蔫,吃没两三口,便起身上楼。 谢泽潜从门廊阔步走进来,见状,急忙喊住她“克夫厘,你昨晚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 “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婆。”矜厘语气淡凉,停在楼梯,轻蔑回眸“再说,我昨晚一直就在家里。你是去哪里找我?” 说到这儿,目光不经意扫向他浅色的衣服领口上面,烙着一枚艳丽的口红印。 她随即冷冷一笑,讥诮“怕不是跑去寻花问柳了吧?” “什么?你昨晚一直在家里?”谢泽潜自动忽略她后面那句讥讽,瞪大瞳孔说“这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把主楼所有房间都找遍了,连小叔的房,也去找了。都没看到你的人影,你是去呆在哪里?总不可能跑去睡在鹅舍吧!” 他昨晚搬去矜厘房间睡时,知道谢霁延在三楼影室看电影。 所以当早上找遍二楼所有房间后,他才会跑到影室去询问谢霁延。 只不过,他忘了推门进去看看……不!不可能的!矜厘不可能在影室里面! “还有,你们公司的保安分明告诉我,你昨晚是搭一个男演员的车离开的!别以为能蒙我!” “但是呢,既然你不贞,我也不洁,咱俩就算扯平了。只要你不会把我克死,我多多少少还是愿意娶你的。” “怎么样?今晚不防就先试婚,一起睡个觉?”他背对着大门而站,不知道谢霁延回来了,顾自怂恿着矜厘“睡完要是觉得彼此都合适,咱们也可以先这样谈个三年五载再领证结婚。反正你我年纪都还小,爷爷也不可能真逼得那么急。” 呵。 矜厘暗暗诽笑,本要嗤之以鼻,却突然瞟见谢霁延神情阴阴郁郁的伫立在门廊壁画前,她嘴角妖媚一勾,故意改口“好啊。” 第50章 别一直住在小叔这里了 第50章 别一直住在小叔这里了 青绿的千里江山浮雕壁画,古香古韵。 谢霁延静静站在廊厅那里,宽叶鹤望兰掩住他半边身躯,灯光下的眸色明明暗暗,让人瞧不出真正情绪。 然而矜厘的唇弧,弯弯翘翘的,落入他眼中来看,就像个可爱的小元宝,别提多讨喜了。 可一声“好啊”,却似世间最毒的武器,捅得他心脏溃烂不堪的疼。 是的。 疼。 疼到他意识麻木,眼睁睁看着她和谢泽潜一前一后的走上二楼,并将卧室门反锁得密不透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点什么? 但,似乎太迟了,年轻男女,干柴烈火,在锁门的那刻,或许已经扑倒向床了…… 思及这一点,各种翻云覆雨的场景也瞬息在脑海里剧烈交织,绞得他头痛欲裂寝食难安,怎么挥都挥之不去,最后只能闭在书房写字作画消除焦虑。 偏谢泽潜居然好死不死的发来一条短信问他 【小叔,你房间有备安全日用品吗?先借我一盒。】 本就晦暗的眸色,睹完这行小字后,彻底暗如深渊。 他无老婆无女朋友,要备那种东西做什么! 【没有!】 谢霁延果断回复,每笔每划都涌动着戾气 【自己出去买!】 就算有,也不可能借他! 况且尺寸也未必一样!!! 【啊?我衣服都脱了,怎么出去买?行吧行吧,我叫王叔去帮我买。】 谢泽潜一边扒掉上衣,一边敲字。 谢霁延抓皱桌上的字帖,再次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王叔腿痛风,没闲功夫去帮你买这种东西。】 “……” 王叔每天健步如飞,怎突然间就痛风了呢? 谢泽潜没敢继续叨扰,扔下手机,展示着自己那六块腹肌朝向坐在电脑桌旁的矜厘,询问她意见“喂,咱们是先一起去洗澡,还是睡完再一起洗?” 他今天跟朋友喝了不少酒,方才怂恿矜厘先试婚,无非是借酒壮胆。虽也有见色起义的成份存在,但此刻心里还是惊怵居多。 因为矜厘一进房间,就冷着张小脸,用酒精反复擦拭着一枚梨花玉簪,擦得晶莹剔透渗着寒光,感觉今晚要准备用这支簪子刺死他似的,令他不禁毛骨悚然。 “我没想要和你一起洗澡。”矜厘语气冷漠淡薄,眉眼抬也未抬,目光专注于手中的簪子,态度明显与刚刚在楼下两极分化。 谢泽潜面对着她这张既纯又欲得有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内心矛盾挣扎,暂时妥协“那行吧,我先去洗。” 他说着,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翻找衣服。 矜厘冷瞥他一眼,淡淡补充“你出去隔壁客房洗,别弄脏我的浴室。” “什么?弄脏你的浴室?”谢泽潜听出歧义,停住举动,愤愤咬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脏吗?我私生活又不糜烂!” <div class="contentadv"> “糜不糜烂,不是由你自己定义的。总之你别用我的浴室就对了。” 谢泽潜气结,解释“迄今为止,我在国外就交了一个女朋友而已,跟她也只发生过三四次,每次都有做好安全措施。然后今天这件衣服上的口红印,是一位女生不小心被别人撞跌到我身上,沾到的,我可没去寻花问柳!我对感情还是挺专一的!” “专一?”矜厘觉得听了个笑话“你若真的专一,怎舍得和你那位女朋友分手?我记得你之前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娶她,你还要回来干什么?” “我那只是短择!不可能真的娶她!而且我妈也不可能同意我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我跟她最多就只能做做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我不也是跟你门不当户不对?” “你怎能一样。”谢泽潜攥起一件睡袍,走近她“爷爷视你如亲孙女,小叔也对你疼爱有加,你即使和聂家断了关系,在繁城,也没有几个比你更金贵了。所以,我们尝试好好相处,只要你别凶我克我,我会投入全部感情喜欢你的。” “我不需要你喜欢。”矜厘直截了当告诉他,“你不必总是张口闭口担心我会克你,我对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那你对谁心动?是那个陆什么景巴吗?他长什么模样?有我帅吗?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再一次告诉你,只要我想跟你结婚,你就甭肖想别的男人。” 他停了一下话音,斟酌半秒,“还有,从明天起,我会接你上下班,你不许再搭其他男人的车了,也不准再夜不归宿。然后找个时间,搬到我那边的房子去,别一直住在小叔这里了。” 主要是做事不方便,连最基本的日用品都没有。 矜厘眸底闪过一丝诽意,清浅的笑容隐含几分狡黠“你确定吗?可别后悔。” 明明是纯良无害的语调,却莫名让谢泽潜头皮发麻,忐忐忑忑说“我当然确定,要不就……就明天搬吧?我相信爷爷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开心赞成的。” 矜厘没答应。 她默不作声的撕下一页白纸,拿起梨花簪暴力戳破了一个洞。 尔后才慢慢开腔“忘了告诉你件事,我好像偶尔会梦游哦。你睡觉的时候,得抱紧我,不然,我可能会……” 她故意不讲完整,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自行体会。 谢泽潜看着她用梨花簪在纸上戳破的洞,脸色煞的一白,微怯道“你说真的?” “当然啊。不信你去问小叔。”矜厘说得有鼻子有眼,“他看过我好几次半夜去院子砍梨树呢。” 谢泽潜“……!!!” 嘭一声! 他二话不说,当即光着膀子,扛起行李箱,逃命似的跑回三楼了! 谢霁延听见动静,从书房走出来,恰睨见谢泽潜的后背,误以为他抱着矜厘旋去三楼,神情骤时沉得更加阴翳,冷戾唤住他“泽潜,给我收敛些!我这里不是酒店可以任你肆意妄为!” 谢泽潜闻声,将行李箱搁在楼梯,苦不堪言的折返下来,说“小叔,我没干坏事啊。厘厘太危险了,我不敢跟她一起睡了。她竟然说她会梦游去砍梨树,小叔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太可怕了她!我真的不要和她结婚了,保命要紧。” 谢霁延“……” 有这种事?他怎不知道?? (本章完) 第51章 他张脸是有多伟大,观众难道不腻? 第51章 他张脸是有多伟大,观众难道不腻? 沉吟数秒,谢霁延下意识回眸望向矜厘的卧室门。 虽不知她玩的是什么小把戏,但能令谢泽潜如此惊慌怂怯,也不失为一条计策。 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佞意,谢霁延唇角克制压了压。 随后故作正色,端起沉稳的口吻胡说八道“梦游不过是件小事,阿厘最多就是出去砍砍树,又不会砍你,有何可怕的?” “……”都去砍树了,还不可怕啊?您不用娶她,也不用和她睡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泽潜暗暗腹诽撇嘴,“反正我不管了。” 他豁般的说“不管爷爷再如何相逼,我也绝不会跟她结婚的。她若想远嫁到霏城,或想嫁给那个什么陆紧巴,都让她嫁去好了,我是绝不可能白白拿着自己的命去给她嚯嚯的。” 语毕,大步流星的跨上楼梯,消失在谢霁延的视线中。 谢霁延静滞良久,直到听见三楼传来很大的关门动静,才折去敲矜厘的房门。 门板半敞着,他绅士站在外面,透过门缝轻问“我能进去吗?” 他音色温徐,裹挟几许夜色的暧昧。 矜厘仍坐在电脑桌前擦拭梨花簪,小心脏莫名噗通乱跳。 她强行按捺悸动,拒绝“不能。我快要睡觉了,麻烦你顺手帮我把门关紧,谢谢。” 语气极为疏离,犹隔千山万水,不容靠近。 谢霁延止住念头。 凡是她不愿意的事,他都会遵从她意愿。 譬如今天早上在影室,她不肯再让他亲吻,他便也不会再逾越一寸。 “那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再谈。”谢泽潜刚才撂的那番话,她应该听见了,他想探探她的想法。 “谈什么?”矜厘又开口“我明早就要出发去帝都了,没空和你谈事情。你现在若有话要说,就编辑微信发给我。” 《疯批王爵强制宠我》快要开机了,她和邱柠以及其他剧组人员要先去兰雾庄做登记。 谢霁延短暂语塞,稍后只瞧他无奈的抬手捏捏眉骨,叹息道“算了,没什么。” 说着,他转开话题“明早几点出发?” “七点,陆景絮会来接我,我们全组都开车去。” 繁城和帝都挨得比较近,开车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又是陆景絮? 谢霁延眉宇一凝,腹部猛地涌起一股躁意直窜胸腔,像被狠狠的堵了个木质瓶塞,塞得他气血不通,浑身难受至极。 <div class="contentadv"> “怎么是他来接你?” “因为他是这部短剧的男主啊。” “又是男主?演艺圈是没别的男人了?”妒火逐渐朝向失控的趋势发展。 矜厘隐约听出火药味,却不以为然“那倒不是,只是原定的男主角临时毁约了,才让他来救场的。” “哦还有件事,”她恍然大悟,“我好像忘记告诉你,陆景絮现在已经是我们梨花公司的签约演员了。我以后写的短剧本,基本都会让他来演男主。” 谢霁延“……” 谢霁延暗暗咬紧后槽牙,理智快被醋意侵蚀殆尽的说“他那张脸是有多伟大,每部都让他演男主,观众难道不腻?” “有什么腻的呀?他塑造性可强了,绝对能融入角色,成为角色本身。而绝不会让观众一眼看到他就叫他陆景絮。他定能成功演活每一个角色。”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谢霁延面无表情的冷诽。 矜厘挪开座椅,起身来到门边,怒目瞪他“我只是实事求是。” 话音落下,她欲关门。 谢霁延伸出右臂,抓住门沿,拦住她动作,说“我明天正好也要去帝都,捎你。” “你也要去帝都?”矜厘小嘴轻扯,“你要去帝都干嘛?” “去兰雾庄做客。” “……” 他分明是临时起意,矜厘忍不住吐槽“你不是说自己跟殷显不太熟吗?去做什么客?反正我不会坐你车去的,我和陆景絮都约好了,不想再改来改去。” “那行吧,帝都见。”他张弛有度,松开手。 矜厘的心脏又剧烈一跳,耳根微微发烧,口是心非道“我忙得很,哪有空和你见。你可千万别来探班。安安静静的去做你的客。” “好,不见就不见,依你的。” 他像是生气了,可语气却缠绵极了。 矜厘搓搓耳朵,关上门,被他最后转身回主卧的那道身影挠得整夜睡不好。 而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五点堪堪入梦,陆景絮的电话就打来了…… (本章完) 第52章 第一次让男生来含春园 第52章 第一次让男生来含春园 六月尾的凌晨五点,天空东方微露橙橘色。 含春园外面的路灯光线逐渐稀薄。 陆景絮将车停在院墙下,一枝梨条探出墙头,悬着两三颗汁水饱满的梨。 他漫不经心的掀眸瞧了眼,心思却全凝聚在耳边的手机上。 电话大约嘟响七八秒,才被矜厘接听。 她腔调软软的,裹挟着几分慵懒迷糊“喂?怎这么早啊陆景絮老师?我的梦刚刚预热呢。” “非常抱歉矜厘老师,这么早就把你吵醒。”陆景絮的声线染上歉意,略作解释“我昨晚比较早睡,就起得早些。你如果还困的话,那就再多睡一会,我在外面等你。” “啊?你过来了?” “嗯对,我现正在含春园外面。不过没关系,等你睡足了,咱们再出发。我只是待在酒店也无聊,就心想着先出来转转。” 他相信,运气是要靠自己走动吸引的。 况且,这含春园住的主人可是谢霁延,若能走狗屎运傍到他…… 前途定将无可限量。 但。 谢霁延似乎对投资影视方面的兴趣不大。 他应该得不到资本大佬的赏识。 有了这层认知,陆景絮琥珀色的瞳眸失去少许光彩,心不在焉的听矜厘说“那你进来喝杯茶吧,我现在起床收拾收拾。” “没关系,你再睡一会。” 应话的同时,他侧目向含春园的正大门望去。 大门前,镇着两墩石麒麟。 而十米台阶上,两扇高大威严的将军门敞开无阻,不像方才进入含春园牌坊那样,需通过四座保安亭的门卫检查和信息登记。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敢冒昧踏进去。 “我在院外看看风景。”他又补充。 “院外的风景有啥好看的呀?你就别拘谨了,快进来吧,沿着长廊走到主楼,或者让庭院里的阿姨给你带路也行。这个点,她们应该都起床了。”
矜厘一边说,一边掀开身上丝滑薄软的蚕丝被,下床踱到观景阳台,看见家佣阿姨们已在打扫落叶。 她捂住手机,站在栅栏旁边,低头往下,随意喊了一位阿姨“林姨,我朋友在门外,你帮我招待一下他。” “好嘞。” 林姨放下手里的活,很快出去把陆景絮迎接到客厅。 客厅内,王叔也在。 他正张罗着今日的早餐菜品,一听陆景絮是来接矜厘去帝都的,他的眉头立即皱成川壑。 毕竟这是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也是矜厘生平第一次让男生来含春园找她,所以多少得提防些。 “你是厘厘的助理,还是?”王叔试探性询问。 陆景絮抿了一口茶水,礼貌微笑回答“我不是矜厘老师的助理,我是她公司的签约演员。” “噢,演员?”难怪长得唇红齿白的。 王叔打量着他,又说“看你相貌,不像本土的。你是哪里人?” “我是莱国籍,但我妈妈是华人,我外婆家在横城。” “噢,莱国那边的啊。”王叔若有所思般,接着继续道“莱国那边矿产资源丰富,怎来这边当演员了?多辛苦。” “不辛苦,我喜欢这份职业。”陆景絮避重就轻的一笔带过。 王叔没再接话茬。 他在心底暗啐着……我看你是喜欢我们家厘厘吧? 那可不行。 他倏地转念一想。 这事孰轻孰重,他必须知会谢厚征一声,不然未来的准孙媳妇儿被个混血的给拐走了怎么办? 噢不对。 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现在应该先上楼告诉谢霁延才对! (本章完) 第53章 去拍戏而已,又不是去拍拖 第53章 去拍戏而已,又不是去拍拖 王叔的念头还未付之行动,便见矜厘桃色生香的拖着个大行李箱下楼了。 陆景絮立即殷勤的迎上前帮忙,说“这么早就把你扰醒,实在很抱歉。要不这样吧,你等下若困的话,可以在我车上睡。” 王叔“……” 这还得了,一个女孩家家的,怎能毫无防备之心的在其他男孩子的车上睡呢? 不行不行,太乱来了。 眼见俩人达成共识后就要出门,王叔连忙唤住矜厘,说“厘厘,泽潜少爷还在家里,你要出远门,是不是应该先跟他说一声?或者让泽潜少爷陪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他,我是和剧组一起出发的。” “那也总得让泽潜少爷下楼来送送你吧,不然要是被老爷子知道,肯定又要一顿数落。你先等一会,我上楼喊他。” 王叔故意拖延时间。 “而且你早餐也还没吃呢,让李婶准备两个便当盒,一起给你带上。” “不用了王叔……”矜厘尾音都没落尽,王叔那双老寒腿,嗖的一下,就蹿进电梯里了。 矜厘只好让陆景絮再多喝一杯茶。 电梯在二楼停住。 王叔先吭哧吭哧的跑去主卧,将此事告知谢霁延。 谢霁延已起床。 他慢条斯理的打着领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去帝都拍戏而已,又不是去拍拖。王叔你不必大惊小怪。”
“我知道他们是要去工作,但厘厘作为谢家未来的孙媳妇儿,怎能随随便便在别的男人车上睡?这要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到你二嫂耳里,指不定得落些嫌隙。阿延你作为长辈,还是得出面管管。毕竟厘厘向来也比较听你的。” “听我的?”谢霁延唇弧冷冷勾起,似还在为昨夜的事耿耿于怀,嗤之以鼻道“她现在翅膀硬了,我可管不了。她想在谁的车上睡,就任她去睡。反正泽潜也都不担心,王叔你何必替他们瞎捉急。” “我……”王叔欲言又止,“罢了罢了,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太前卫,我是理解不了了。” 他叹息着摇摇头,分明记得前段时间,矜厘似在谢霁延的床上睡过,还有俩人曾在卧室门前拉拉扯扯的,怎如今却整得衣冠楚楚毫无裙带关系? 莫非是他老眼昏花看岔了? 从主卧出来,王叔纳闷的拐去三楼找谢泽潜。 谢泽潜将自己蒙在被窝里不愿搭理。 王叔苦口婆心的劝说“唉,泽潜少爷,你别让我这把老骨头为难了行不行?你应该也知道,老爷子每天都要我汇报你和厘厘的进展,你若一点都不对厘厘上心的话,那我只能如实报备,让老爷子罚你去跪三个月祠堂算了。正好跪到你奶奶忌日那天,以表你的孝心。” “行行行,我陪她去总行了吧!别动不动就拿跪祠堂威胁我,你以为我真的怕去跪祠堂吗!” 谢泽潜聒噪的踢开被子起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灰毛,不耐烦道“我主要是怕谢家的列祖列宗心疼我,不然我早就奔去了。” 他倒挺会给自己找台阶。 王叔欣慰一笑,生怕他反悔的说“那我现在帮你把行李拿下去。然后还有一件事,老爷子千叮万嘱,让你把这头灰毛给捯饬捯饬,别搞得跟头熊似的,最好明天染成黑的,才符合谢家子孙的气质。” 谢泽潜“……我这灰毛怎就不符合谢家子孙的气质了?咱们家那谁……哦谢珞小叔,他那个白捡的儿子骆弃,人玩得花,装扮也花,爷爷整天有那个闲功夫训我,咋没胆去管管他。” 王叔“那是堂孙,性质能相同吗?再说,太老夫人把他宠得跟块宝似的,你敢逾矩管吗?好了,不说了,你快去刷牙洗脸,我把行李拿下去。” 谢泽潜踢踢踏踏的往浴室走,想法堪比戏剧,一出又一出的负气道“合着就我不值钱是吧?那行,我就规规矩矩的把矜厘娶了,看老家伙到时要留多少财产给我。” (本章完) 第54章 让他坐小叔的车去 第54章 让他坐小叔的车去 谢霁延比谢泽潜先下楼。 矜厘装作没看见他,顾自低着头颅,给邱柠发信息。 陆景絮坐在旁边,感觉气氛微妙异常,便也只是象征性的朝着谢霁延问候了声“你好,谢总。” 睡醒不久的男人,嗓音别样的性感低醇,且连垂眸专注拧袖扣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慵懒华贵。 但偏偏神情寡淡如清雪,径直移步去餐厅,仿佛不过问红尘俗事的神主。 陆景絮自然不敢再攀谈。 他收回目光,看了看时间。 已经六点二十六分,晨阳填满客厅的整面落地窗,王叔匆匆忙忙的安排一名司机,将谢泽潜的行李箱放进私家车里。 之后折返回来,语重心长的对矜厘说“厘厘,泽潜少爷已经答应陪你一块去帝都了。你俩等下一起坐家里的车去。我专门挑了辆后车厢宽敞的,你想横着睡,竖着睡,或趴在泽潜少爷身上睡都行。总而言之,你俩一定要多多培养感情。这样老爷子才会开心。” 矜厘“……” 一听到这话,矜厘瞬间停止敲字,视线从微信界面抬起来,略显无语的开口“王叔,我这次要去帝都兰雾庄,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而且,陆景絮老师一大早就过来等了这么久,总不能临时改变主意吧,这多么不厚道。” 说白了,她不想和谢泽潜同车,也不愿意让谢泽潜一起去。 奈何王叔执意安排,“这个季节,帝都那边天气炎热,你工作辛苦,就让泽潜少爷陪在身边给你打打伞,递递水。还有,老爷子和殷家的殷老先生有几分交情,我稍后给老爷子致电,让泽潜少爷顺便带些礼品去拜访拜访。” 话都讲到了这个份上,矜厘没法再推拒。 她索性从沙发站起身,破罐破摔说“行吧,正好小叔今天也要去帝都,让他坐小叔的车去。我们现在要先出发了,柠柠还在等我。” 说完,她用眼神示意陆景絮出门。
王叔直接愣了一下,目光转向餐厅那边,难以置信道“阿延今天也要去帝都?” 啊这,这又是玩哪出啊?刚才在楼上咋一字都不提呢? “对呀,”矜厘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像只小狐狸似的压弯眼睛,回答说“他要去兰雾庄做客,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去兰雾庄做客? 王叔微微咂舌,总觉得事情有一丝丝妙不可言,却又讲不出来是哪里不太对劲。 “那……”王叔莫名难为,既然谢霁延也要去兰雾庄,那还让谢泽潜去瞎凑什么热闹呢? 可是…… 思路一扭,王叔老眸里倏忽闪过丝微异彩,竟给出一个极为破天荒的提议,“那这样更好,我重新去安排一辆商务车,你们四人一起,路上无聊的话,也可以打打牌。” 矜厘“……”王叔,我怀疑您在玩一种很新的作死游戏。 由不得分说,王叔擅自拍板决定下来之后,便又疾步去安排车和司机了。 矜厘无奈的和陆景絮对视了一眼。 陆景絮轻浅一笑,颇为善解人意的纾解她的压力,说“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们可以利用更多时间在路上研究剧本。关于王爵这个角色的人格特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探讨探讨。” 实则,能与谢霁延同车同行,是何等荣幸。 他不想错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本章完) 第55章 阿厘没必要为你守身如玉 第55章 阿厘没必要为你守身如玉 商务车,内饰豪华宽敞。 橙色的头等舱航空座椅,可智能按摩,也可调节成床。 矜厘第一个爬上车,先占了两个位置,一个给陆景絮,一个给自己。 谢泽潜紧随其后。 但准确点来讲,他是被王叔连拖带拽,像赶驴进城那样鞭策过来的。 他一钻进车,便瞧见矜厘身边坐着别的男人,不由得恼火,说“这就是那个陆紧巴吗?你可真能耐啊矜厘,明目张胆的把小白脸带家里来,还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夫!” 谢泽潜的心理,大抵属于那种自己既不太想要,又不想让别人得到。 他对矜厘的感觉,顶多就是有点喜欢,并谈不上有多深爱。 所以究根结底,他这种种占有欲的体现,无外乎是自尊心在作祟。 陆景絮初次见到谢泽潜,不明其中情况,只听见“未婚夫”三字,脸色蓦地煞白,连忙要起身给他腾出座位,却又被矜厘按了回去。 “不用理睬他,他就是一疯狗。” “又骂我疯狗?”谢泽潜气火攻心,扩大嗓门,“你跟小白脸夜不归宿也就算了,今天还敢公然让他到家里来挑衅我,你是认为我真的不敢娶你吗!我告诉你克夫厘,我现在立马就打电话给爷爷,让爷爷挑个黄道吉日……” 他话没讲完,后领突然被人抡了一下。 紧接着。 谢霁延清冷的嗓音自他耳后传来“嚷什么,若不想去,就滚回屋里待着。” 无形的气场,压迫着整个车厢。 谢泽潜即刻哑火了,说“我又没说不去,只是她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你又何曾把她放在心上?”谢霁延冷冷反问“你在国外交女朋友的时候,可曾有想过她一丝一毫?” “我……” “你既然没有想过她的感受,那她为何也要在乎你?”谢霁延不容他狡辩,“在我这里,阿厘有任何自由的选择权。包括她在婚前想跟谁处关系,你都得给我憋着。毕竟是你不忠在先。阿厘没必要为你守身如玉。” 语落,错肩而过,坐在矜厘对面的那把座椅。 矜厘愣了好半晌才回神,许是没料到谢霁延会替她这样说话,一时心里又被搅得乱糟糟的。 车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 谢泽潜烦躁不堪的关上隐私窗帘,把自己塞进椅内,蒙头装睡,再也没说一句话。 陆景絮轻轻垂下眼睑,认为自己是事件的导火索,便也不敢出声跟矜厘讨论剧本。 一路上,个个安静。 矜厘戴着耳机,刷完几十集微短剧后,伏在四张座椅中间的会议小桌浅憩。 搁在桌面的手机不断跳跃出微信消息。 谢霁延合上打发时间的书籍,伸手帮她调了静音。 却无意间瞥见一条信息。 是邱柠发来的。 她说我爸妈要见见聂流野,所以他今天陪我一起过来帝都了。咱们晚上见,我让厨师多做些菜,你今晚也来我家里吃饭,我想介绍聂流野给你认识认识。 (本章完) 56.第56章 我能带聂流野进去探班吗? 帝都的气温,比繁城还要高。 柏油道路两旁的树木,蝉鸣一声赛过一声,尽管车厢的隔音效果极好,仍架不住有几缕稀碎噪音渗透进来。 矜厘是被一个恶梦惊醒的。 她醒来时,腰酸背痛,身上披着一件深色西服。 光看款式,不必问,也知道是谢霁延的。 心底瞬间包裹了满满的安全感。 矜厘驱掉梦境最后一丝阴影,将外套轻轻递回到谢霁延的腿上。 谢霁延这一路都没有睡,仅稍微的闭目养神。 于是当西服外套搁回膝盖的那刻,他搭在座椅扶把的手臂,便如蛰伏许久的野兽,一把擒住矜厘葱白的玉指,紧紧拢攥在掌心。 矜厘惊讶的张了张红唇,却完全不敢吭声。 谢霁延的体温极烫,逐渐睁开的深邃眼眸里,充斥着无法自持的炽热与难填的欲壑。 可想而知,某种念想已濒临坍塌的程度。 但所幸这一幕,没有第三者撞见。 谢泽潜的座椅不知是何时调转了方向,正背对着她和谢霁延。 而陆景絮仰躺在旁边座位,俊脸上扣着一册剧本,估计是默背台词乏了。 并且黑色的隐私窗帘,恰到好处的遮蔽窗外阳光,车顶的星空氛围灯也已熄暗,整体的光感昏昧朦胧。 所以即使谢霁延此刻失控的想吻她,俩人应该都不会发现。 不过。 她多虑了。 谢霁延并未对她做出更多出格之事。 他只是用拇指来回打圈的揉摁她手心。 约莫七八秒钟那样,便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压低嗓音“看手机。” “啊?”矜厘短时间内没接上他的思路,“看手机干嘛?” “有未读信息。”
“未读信息?……哦。” 矜厘后知后觉,拿起来查阅。 全是邱柠发来的。 邱柠说要介绍聂流野给她认识。 “怎了?”瞧她小表情凝重,谢霁延明知故问。 矜厘逞强的摇摇头,“没什么,是柠柠叫我今晚去她家里吃饭。” 她择句回答,不提聂流野半字。 谢霁延抬手摁了一下车门上的智能按钮,隐私窗帘缓缓拉开一侧,阳光立即灌满车室,矜厘的小脸映在他眼底,越加的明艳动人。 他早替她谋好托词,说“改天再去,殷显今晚要在兰雾庄设宴,你和泽潜跟我一块去参加。我已经同殷显讲过了。” “啊?这样啊?那……那好吧。”如此正好,矜厘也省得再扯借口推辞。 她很快给邱柠回复,说【殷显今晚要在兰雾庄设宴,谢霁延让我陪他一起去。我恐怕赶不过去你家那边了。】 【还有明天早上,剧组就要去兰雾庄做登记了。我等下还要跟他们去酒店,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而且你爸妈要见未来女婿,我这样过去也不太合适呀。咱们等这部剧杀青了,再聚吧。】 她心想,迟早是避免不了和聂流野碰面的,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抑或,有个不太厚道的想法,也许拖着拖着,邱柠突然有一天就跟聂流野分手了呢…… 思忖间,对话框又弹出邱柠的头像。 她这回发语音条,说“那行吧,你们先做好登记,我陪完我爸妈再过去。然后悄咪咪问一句,我能带聂流野进去探班吗?你今晚让谢霁延再帮我问一下殷显,可以不?” “不行的。”矜厘果断回绝,非常庆幸自己之前设定的范畴较广,没有单单禁止殷询一人。 “殷显都明文规定了,不许无关人员进去探班,别惹他生气反悔了。” “好吧,”邱柠的语气略显沮丧,“那你住几号房,帮我也订一间,我带聂流野去酒店住几天。” 矜厘“……好。”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57.第57章 除非您是他的配偶 剧组预定的酒店,距离兰雾庄五公里。 陆景絮的车,由谢家司机开过来,一到目的地,便将车钥匙交还给他。 意思尤其明显,返程的时候,就不为他代驾了。 或再说赤裸些,不会再让他和矜厘同车同行。 陆景絮也有自知之明。 他礼貌的接过钥匙,道声谢谢和辛苦了,就自己先拖着行李箱走进酒店。 矜厘盯着他的背影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来忘记给他聘请一个生活助理,毕竟他现在可是梨花公司的签约演员了,私生活方面还是得照顾周到。 “陆景絮老师,”矜厘喊住他,撑开一柄翠绿色小花伞,追上他步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后面的话音,被酒店大堂的旋转玻璃门拦住,谢泽潜伫在商务车旁边,听不见内容,只瞧矜厘急不可耐的紧跟着陆景絮进去酒店。 他帅气的脸庞霎时一青,狠狠吸着矜厘备在车里的ad钙奶,咬牙切齿的向谢霁延控诉“小叔你给我评评理,我好歹也是她的正牌未婚夫,她竟一下车就追着小白脸跑,理都不理我。那是不是晚上我还得嘻皮笑脸的给他们腾张大床啊!” “你有这个心胸,更好。”谢霁延慢条斯理的说。 谢泽潜被ad钙奶呛了一口,咳嗽着“……小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侄子啊!你居然帮外人都不帮我!” 谢霁延此时已走进酒店,没接他话题。 谢泽潜对着空气干怒了一会,尔后气势汹汹的冲到大堂前台,将自己的身份证往上一拍,阔绰道“给我开间总统套房,我跟我未婚妻,两个人住。” “很抱歉先生,我们这里的总统套房,只有至尊会员才能预订。”柜台小姐微笑着说“您若不是我们酒店的全球至尊会员,是无法办理的。”
“什么破酒店?我又不是没钱订,搞什么会员制,歧视谁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是孟氏集团大酒店,不是光有钱就能订的,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全球会员的。” “哪个孟氏?” “霁城孟氏。” “霁城孟氏?那是我亲戚!你打电话给孟繁宴,我跟他说……” “少丢人现眼了。”矜厘在另一边服务台办理完入住手续,回眸鄙视了他一眼,“孟繁宴日理万机,会接你电话?有那个本事,倒不如求小叔把会员卡借你用用。” 谢霁延肯定是有的。 他刚才一进来,酒店的机器人管家就识别到了他的身份,高级经理立马亲自过来迎接他上去总统套房。 “你说得对,我先跟小叔借用一下。”谢泽潜说着,准备掏出手机给谢霁延打电话。 却被柜台小姐告知“这位先生,会员是个人专享的,除非您是他的配偶。” 谢泽潜“……”我他大爷的个叉叉!这是谁制定的破规矩!我诅咒孟繁宴那个王八蛋从今往后睡不到他老婆! 谢泽潜气到当场抓狂,但这是孟繁宴的产业,他就算有百个胆子也不敢乱闹,最后只能死皮赖脸的跟矜厘登记在同一间房,防止她和陆景絮串门。 矜厘无所谓,反正今夜还要去兰雾庄吃晚宴,她有的是伎俩摆脱他。 58.第58章 我劝你们家那位小姐别太娇气 傍晚,剧组团队陆续抵达孟氏集团大酒店。 姜雨潭是最后一个到的,入住在陆景絮隔壁客房,较为方便交流剧本。 但她应该是企业家之女,还未正式出道,就随身带着两名保镖和助理。 小助理名字叫符符。 身高一米五九左右,皮肤白白净净,脸蛋圆圆的,戴副黑框眼镜,典型的宅女装扮。 却捧着姜雨潭的剧本挑挑拣拣说“董事长特别交代了,你现在才十九岁,绝对不能拍吻戏。明天得让编剧把剧本再改改,不然得借位或者找个替身。” “就一场吻戏而已,我都成年了。”姜雨潭坐在梳妆台前,语调清软,像被家里人过度呵护的温室娇花,不谙世事,也不受世俗的侵染,世界纯真如白纸。 符符纠正她“这岂止一场吻戏啊七小姐,你自己仔细瞧瞧,我用红笔勾出来的这些,基本每一帧都是得打马赛克的程度啊。” “没那么夸张吧?”姜雨潭性情温吞,不疾不徐,“陆景絮长相英俊,看似也彬彬有礼,如果跟他接吻,我其实还是能接受的。反正你不必如实汇报给我爸就行了,他又不会看短剧。” “……”但重点是你那六个哥哥会看啊! 符符咬咬牙,稳定内核,吸气再吸气“这是我此次任务。反正我也不管你怎么说,这吻戏都必须得删除。我现在就先去找矜厘老师谈谈。” 语落,不等姜雨潭再启唇,她已经捏着剧本去敲矜厘的房门了。 矜厘恰巧准备去兰雾庄赴宴,正和谢泽潜站在廊厅等电梯。 得知符符的来意后,她说等晚点回来再聊。 谢泽潜闻言,极不爽,怒瞪符符道“我劝你们家那位小姐别太娇气,既然想当演员,就得有敬业精神。我未婚妻晚上还要睡觉,哪有空半夜去聊剧本!你们爱拍不拍,不拍就赶紧收拾东西走!我随随便便都能再找个女演员过来救场!”
什么人啊这是!符符敢怒不敢言,返回房间抱怨给姜雨潭听。 姜雨潭好心情的摆弄着珍珠耳环,有些漫不经心“我都说了,就一场吻戏而已,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爸给你多少薪资,我再给你双倍。你就让我接个吻行不行?”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七小姐,就算董事长不追责,你那六位哥哥也不好应付啊。他们准许你来拍短剧,已经是破底线了,要是再知道剧本有这么多亲密戏,还不得扛着大刀来砍了陆景絮?” “可我也总不能生活在象牙塔里吧?我也想跟其他女孩子那样,体验这个多彩的世界。” “我不希望自己人生的阅历,全是我家里人帮我填写的。我只是单纯想在演艺圈,借着演绎别人的故事,体会故事主人翁的爱恨纠葛,弥补我的情感缺失。毕竟我以后的婚姻,肯定也是由家人作主的。”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符符,若我哥哥们问起,你就说找替身的,或者电脑技术合成的,好不好?” 她轻轻拉扯着符符的袖子,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符符看着她清纯无辜的眉眼,终究抵不过她的撒娇,“好吧好吧,看在双倍薪资的份上,我可以选择性装瞎。” “谢谢你,符符。” 姜雨潭明媚灿笑,殊不知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即将陷入一场比剧本还要悲痛虐心的爱恨纠缠。 59.第59章 早些搬过去也好 第59章 早些搬过去也好 暮色霭霭,落日慢慢坠向西边古城楼,成为一丝金线,与夜色彻底融合。 五公里外的兰雾庄,灯火煌煌,宛如东方巨龙盘旋于半山间,不见尽头。 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婆娑,白日喧嚣的蝉鸣歇了,雀鸟回巢伴偶。 矜厘眼底浮现惊艳之色,由衷的感叹“真不愧是帝都名流之首,连牌坊两旁的竹子都比含春园的大。” “咳,咳……”谢泽潜又在喝ad钙奶,直接就被矜厘这番话呛喷了出来,说“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别这么奇奇怪怪的。你难道不应该说,兰雾庄那三个字都是用钻石镶铸的吗?” “你管我爱怎么说。”矜厘神情懒洋洋的伏在车窗口,对他爱答不理的“含春园三个字,还是用翡翠做的呢,有什么好惊奇的。” “那你刚才惊叹什么?不就是竹子大一点而已?” “可含春园没这么大的竹子啊,它这里的竹子就像镇海神针一样。” “这叫巨龙竹。”谢霁延出声科谱,“你若喜欢,含春园也可以种些。” 这语气,简直宠出格了。 谢泽潜越琢磨,越觉得不太对味,连忙说“小叔,过阵子,厘厘就要搬到我那边去住了。种竹子这种事,就不劳你再费心了,我会按照她喜欢的风格,重新把别墅修整一番的。” “是吗?”葱郁的竹影拢着夜色覆盖在玻璃车窗,谢霁延的侧颜轮廓冷厉而阴翳,辨不清眸中藏匿着何种情绪,只听磁性的嗓音似浸过千年寒潭,“阿厘答应了?” “我没……” 矜厘想否认,却被谢泽潜一把抢断,“她昨晚答应了。但是她担心自己会梦游,叫我睡觉时得抱紧她。” 明明昨晚听到她会梦游砍树,吓得屁滚尿流的啊,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那也好。”谢霁延胸腔暗暗剧烈起伏,口吻却一派清寡,“早些搬过去也好……” 好让他心死。
免得他……朝思暮想,日夜难控。 矜厘闻此,难受的咬了咬嘴唇,索性不再解释了。 反正,他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喜欢她,而她本身也一直害怕自己会把他克死了,那就顺应天命吧,离他远一点好…… 失落间,商务车在兰雾庄的主园停住。 偌大的城堡宫殿式建筑糅合西方美学与东方国萃,富丽堂皇得令人叹为观止。 百米长的红地毯,从美人鱼许愿池广场延伸至罗马柱台阶,高达八米的大门,镶金镀晶,被灯光一照,犹如液态的白水晶中流淌着黄金,耀眼夺目至极。 矜厘亦步亦趋跟随在谢霁延身后。 兰雾庄的管家是一名智能机器人,动作非常丝滑的迎接他们到宴会厅。 殷显今夜设宴,还邀请了其他名流权贵。 个个是生面孔,惟有其中一人,矜厘颇有几分印象。 好像是谢银澜的小舅子,摇望! 但殷显同谢霁延介绍时,却叫他司珵。 司珵? 她莫名联想到霈城司家里的人。 可应该不可能的啊,摇望怎么可能是霈城司家人? 那岂不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60.第60章 今晚上我那睡 第60章 今晚上我那睡 从仨人的交流中,矜厘隐约得知,摇望是通过谢银澜的引荐,才和殷显搭上关系认识的。 他们正在谈论投资造船的事。 那动辄就是几十亿的项目,不是矜厘所能够参与的话局。 她自觉性的挪去酒水区吃糕点。 至于谢泽潜。 他的身份地位也还混不到这个圈层,便只能洗耳恭听的站在一旁,汲取商业经验,顺带借此机会,主动的多多结识人脉。 毕竟谢家子孙太多了,不乏他一个继承人。 所以尽管他有谢氏家族这层强大背景,可那终究不是他自己本身的实力,于是这些真正的商业巨鳄,也不可能纡尊降贵的反过来奉迎一头牛犊。 他们资历丰富,游刃有余。 谢泽潜处在他们面前,明显过于晦涩了些。 可少年终究是会成长的嘛。 摒去一些情感偏见,矜厘打从心里,倒也不会真的将谢泽潜抨击得一无是处。 她只不过是……真的不喜欢他而已。 默默吃了两块国风鲜花饼,视线重新黏回谢霁延身上。 谢霁延似乎与她心有灵犀,恰不经意的侧眸。 或许是在寻她吧,染上酒意的眸光暗藏炽烈,生怕她丢了般,肉眼可见的衍出一丝心慌。 最后锁定到她身影,才如释重负的暗松一口气。 他步履平缓的朝她走来,多想牵她的手。 可惜,名不正言不顺,他被迫控制自己,沉着开口“我刚刚同殷显讲了,先陪你去拍摄地踩点,以防明日过来登记太过匆促。” “哦…厘放下手中的果酒,未曾想过,他竟会如此周到的为她设想。 兰雾庄占地面积广阔,园林路线错综复杂。 殷显亲自下达指令,让智能管家安排一辆无人自动驾驶的观光车,沿着指定地点慢慢前行。
矜厘和谢霁延并排而坐。 谢泽潜没有跟来,他敬酒太猛,醉得七荤八素,被谢家司机先送回酒店休息。 偌大的拍摄地城堡,几乎只有她和谢霁延两个人。 矜厘莫名其妙感到紧张,葱指紧紧的捏住地图指南,假装若有所思的说“玉兰园离这儿好像挺近的……” “那边不能去。”谢霁延掐灭她的念头,“明天领团队过来,叮嘱他们记住路线,别乱跑。” “嗯,我知道。” 这事,她比任何人都要谨慎,不可能傻乎乎的去冒犯。 “还有,”谢霁延又说“若是殷询又想让你帮忙,最好别心软答应。他们兄弟俩人之间的矛盾,任何人都无法插手。你只管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 他说着停下话音,眸色夹杂着万千情愫与隐忍,终于忍不住掏出心声“你真要搬去和泽潜住?” 这个问题,折磨他一路了。 矜厘却觉得他是酒精的后劲袭上了大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以谑笑佯装轻松,说“那不然呢?我又不能跟你住一辈子。” “所以?”瞳孔一点一点的变得腥红,谢霁延喉咙如同鲠了一块玻璃石头,扎得他声带沙哑泛疼“你是决定跟他结婚?” “对啊,这不也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反向迎合,无疑是最伤人的。 谢霁延被她一张薄薄的小嘴,刺激得体无完肤。 他无力感般的垂了垂手臂,低若尘埃的说了句“好,早点结婚也好……” 然而当晚,回到酒店,他又发烧了,飙到三十九度。 此时是子夜,矜厘和他同乘一部电梯。 起初并无发现他任何异常,直到抵达矜厘的房间楼层。 谢霁延突然抓住她手腕,重新关上电梯门,略显病娇的说“今晚上我那睡,我好像发烧了,需要你照顾我。” 61.第61章 嗜甜畏苦的主,真难伺候 第61章 嗜甜畏苦的主,真难伺候 他三天两头,动不动就生病发烧。 矜厘有时候真的怀疑,像他这样体质弱爆了的一个人,以后在情事上,会不会做到一半就……呜呼了? “你……你怎么一喝酒就发烧啊?”经历多次,矜厘现如今早已习以为常,不慌不忙说“我打电话让司机买药上来,你自己吃完,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她明早还要和团队集合,哪有空照顾他。 “我没力气自己吃药。”谢霁延打算胡搅蛮缠,“你喂我,房间有药箱,无须司机去买。” 他夺走矜厘的手机,掌心温度高到烫人 矜厘扁了下嘴,轻声抱怨“你没力气吃药,握我的手倒是挺紧。” 怎么甩都甩不开。 谢霁延听着她不满的咕哝,眸底划过清浅笑意,语调却仍然一副病怏怏的“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若不抓紧点,如何脱离苦海?” “我看你的脑子,八成是烧糊了。”矜厘一边咒他,一边被迫跟着他走出电梯,又说“今天前台,不是说总统套房只能你一人专享吗?你还带我上来,我又不是你配偶……” 出入总统套房,需要会员本人的指纹,矜厘一旦踏进这扇门,就逃不出去了。 她的呼吸,终于等到这刻才局促不安起来。 谢霁延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他意识开始涣散,在酒精和发烧的双重冲击之下,他松开她的手,扒掉自己的西服外套,胸腔滚烫说“帮我倒杯冰水,我现在热得很难受。” 他每次生病,唇色反而越发靡丽邪艳。 矜厘心惊,片刻都不敢懈怠,赶紧去吧台给他制冷了一杯冰水。 谢霁延喝完水,继续烦躁不堪的撕扯领带,掰解扣子。 矜厘目光触及他胸肌,短瞬的别开视线,之后顾不上脸颊发烫发热,硬是把他推按到床上,说“你先躺下,我拿退烧贴给你敷。” “我不想敷,”他嗓音如被烈火煎烤着,浑浊暗哑到不行,“我想喝药,你喂我。” 他貌似解锁了某种土味技能,执着要她喂药。 矜厘好想一掌劈清醒他。 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也懒得和他纠缠了。
“好,我去拿药喂你。你听话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矜厘从药箱找到一袋中药冲剂,甄氏大药堂的。 她沿着锯齿封口撕开包装,棕褐色的小颗粒遇温水则融。 她拿起银勺子随意搅拌两下,整杯递到谢霁延面前,“喝吧。” 谢霁延垂眸,看着浓稠的药汁,轻微皱眉“苦不苦?你先帮我试试。” 矜厘“……” 她依稀记得今年三月,她为他试药时,他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如今却好,主动求舔? 怕是对她口水有瘾? “咳……”矜厘清清嗓子,睁眼说瞎话“不苦,我刚才尝过了,很甜。” 哪有很甜的药。 谢霁延偏就喜欢听她的花言巧语,也喜欢捉弄于她,“是吗?我没看见,你再尝口给我看看。” 嗜甜畏苦的主,真难伺候。 矜厘憋屈嘀咕,低首,浅含了一口进嘴里。 却来不及咽下。 腰间骤然一紧,谢霁延右臂环过她后背,左手按住她后脑勺,猛地欺身咬住她尝过药汁的嘴唇。 药汁溢入彼此唇齿,矜厘狠狠愣住。 谢霁延食髓知味的说“这是报酬。” 报……报酬? 矜厘反射弧缓慢,“什么报酬?” “兰雾庄的报酬。” 兰雾庄……? 矜厘后知后觉想起来,谢霁延曾跟她提过,倘若谈成兰雾庄一事,他便要索取一定的报酬。 思及此,她没有推拒,任由杯里的药汁打翻在床上。 谢霁延察觉到她的迎合,将她腰肢更用力的往怀里揉,吻也吮得更狠,更深…… 62.第62章 我的身体和精神,只钟于你 第62章 我的身体和精神,只钟于你 吻至动情处。 谢霁延好几次都想探入衣裙纵火。 他头颅伏在矜厘颈边,呼吸粗重缠绕,一遍又一遍的征求“阿厘,我好想……可以吗?” 他的手,不知何时从床头壁龛揪到一只设计精美的小方格,攥入掌心,捏至出汗,也不敢贸然将其撕开。 矜厘尚且保持着一丝理智,轻摇摇头“不行,你还在发烧,很烫……” “那如果我不发烧了,就可以……是吗?”他这理解能力,够顶。 “不是。”矜厘又摇头,“你不可以。” 和他接吻,她都感觉遭天遣了,岂能再进行下一垒。 “那什么时候可以?”他声线卑微,隐忍压抑。 矜厘怯怯安抚他“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你的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我没法冷静。”他眼角潮红,眸色被某种渴望的情愫侵蚀,字字带着控诉“我们都吻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不可以?难道我跟你,只能仅限于接吻吗?你跟陆景絮都可以,为什么就不可以跟我?你这样会让我疯掉的,阿厘……” 矜厘“……” 她觉得自己以后,估计都不敢直视“可以”和“不可以”这两个词了。 暗暗倒吸一口凉气,矜厘试图再跟他讲讲道理,说“你既然这般煎熬难受,那就应该早点谈个女朋友结婚啊,干嘛非要跟我搞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这样会损福报的。” “我宁可损福报。”他疯魔了大概,“我不喜欢其他女人,我有洁癖。我的身体和精神,只钟于你。” 这是真情流露的表白吗,还是为了一时需求,乱讲的浑话? 可不管是哪一种,矜厘都注定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她泄气的退让了一步,“算了,今夜是你我之间,最后一次。你想怎么吻就怎么吻吧,反正算作报酬。然后从明天开始,就请不要再有任何出格的交集了!”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谢霁延只回应她上半句,至于后半句,他全然当耳边风。 紧接着,只见他自暴自弃般的掷掉掌心那只捏到变形的小方格,毫不温柔的挑掉矜厘的衣裙肩带,如同禁锢许久的困兽,恶狠狠的啃噬她雪白的肌肤……
许久,许久。 全景玻璃窗外的万盏家灯,熄剩零星半点。 总统套房的床头台灯,也暗了下来。 谢霁延终于舍得放过矜厘,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矜厘已困到连睁一下眼皮都嫌累,身上的衣衫也早已是一片狼藉,她几乎无心思顾理,任着谢霁延恢复温柔缱绻的抱睡到天亮。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时,她就醒了。 她醒来之后,并没有焦急下床,而是依然枕在谢霁延的臂弯,抓着他右手的五根手指,用自己的指腹,一圈一圈的摩挲描绘。 也不知是在搞什么名堂。 谢霁延被她挠醒,捉起她耍坏的食指啃了下,轻问“不好好睡觉,玩我的手干什么?” “复制指纹啊。”矜厘直言,接着,才推推他“你快点给我开门,我要出去了。” 要不是自己打不开房门,她早就跑了,哪还有闲情雅致再呆在这里和他耳鬓厮磨。 “现在还早,陪我再睡会。”谢霁延摸摸她后脑勺,“睡到八点,就让你出去。” “八点太晚了,团队九点就要出发。我还要回房洗澡换衣服……” “在我这洗。”谢霁延充满占有欲,“套房衣帽间也有女士衣物,应该都合你尺寸。” 这里的总统套房,都有精心配置一些大品牌的男士衣服和女士衣裙。 “如果我非不呢?”矜厘试问。 谢霁延勾起唇角,将权力者的卑劣手段演绎得淋漓尽致,“那就再延一个小时,你自己选。” 63.第63章 姜雨潭,19岁 第63章 姜雨潭,19岁 再延一个小时,就要九点才能出去,矜厘哪里还有得选。 她当即咬了咬牙,认命道“在这里洗就在这里洗。” 然。 半个小时后,当看到卫浴分离,宽大的方形浴缸仅用两扇古韵屏风遮挡,她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浴…浴室没有门吗?”天打雷劈的,这应该叫浴厅才对! 谢霁延立在玻璃衣橱前,为她挑选了一套衣服,摘掉吊牌,踱到她身侧,绅士风度说“放心去洗,我不会看你。” 昨晚弄断她的衣裙肩带,散落至腰,其实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被他七七八八的看了个大半,这会儿倒是装得正人君子。 矜厘抿抿唇,周身全是他灼人的气息,她耳根又渐渐发红,低下头接过衣服,弱弱说“那你去外面等着。” “好。” 谢霁延利落答应,却在离开前,眷恋不舍的抬起手,轻捏她下颌,再次讨了个吻。 上午八点整。 矜厘如愿以偿的从总统套房出来。 而谢霁延还有其他工作行程,没在帝都久留。 她独自一人乘着电梯,魂不守舍的回到客房。 谢泽潜还没睡醒,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 矜厘披头散发的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谢泽潜眼睫毛微微颤,或许是在梦里感应到外界的信息,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差点被吓了一跳。 “你……你这么阴森诡异的看着我干什么!你想谋杀亲夫啊!” “你想多了。”矜厘神情云淡风轻,慢悠悠的用梨花簪把自己的长发别起来,“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一个人了,睡觉竟然会流口水。” “你……”谢泽潜本想反驳,可沙发抱枕晕开的唾液暗渍是铁铮铮的事实,他只好烦躁的抓抓头发,生硬解释“我这是酒喝太多了,胃里反酸!我平时可不会这样!” 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要面子的。 矜厘不再揭他的短,改了话题“我和剧组现在要出发去兰雾庄,你自己待在酒店吧。或者你想出去鬼混也行,没人会盯你,小叔已经离开帝都了。” “小叔回去了?”宿醉过后的脑袋还是有些胀痛,他终于反应过来另一件事情,“那你昨晚是几点回来的?怎么不叫我去床上睡?也不给我盖张被子?” “我没义务照顾你这些。”矜厘冷漠的收拾行李,“拍摄的这十几天,我会住在剧组房车,你随时可以先回家,我不会告诉王叔。” 她意思是让他偷偷回去他自己的住处。 谢泽潜偏不,“你休想把我支走!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和那个小白脸幽会的!” “那随便你。”矜厘懒得多言,拖着行李走出房间。 <div class="contentadv"> 姜雨潭和她的小助理符符,也在这时出门。 她今日穿一条及至脚踝的白色长裙,妆容淡雅出尘,总能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盛开在濛濛烟雨中的娇矜小姜花。 能牵动涟漪。 “矜厘老师,早啊。”她连笑容都很清甜,言行举止皆带富贵小姐的气质。 不愧是邱柠万里挑一的天选女主。 矜厘站定,等她走近,也打了声招呼,“早啊,潭潭。” 互加微信那天,姜雨潭让她这样喊她就行。 “吃早餐没?” “吃了。”姜雨潭笑盈盈回答。 片刻,略含歉意的又开口“非常抱歉,矜厘老师。我的助理,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能接受吻戏的,不用删改。” “没关系,如果有什么生理不适,随时都可以同我商量。我会尽可能的删掉一些大尺度镜头。” “不用不用,”姜雨潭连忙摆手,“我昨晚仔细看了剧本,也没多大尺度,是我的助理太小题大做了。一切都按原剧本来拍就行了。” “嗯好。” 矜厘尊重她意愿,毕竟改剧本是件非常伤筋动骨的痛苦事,自然是能不改则不改。 晌午,骄阳似火,蝉鸣响彻长空。 剧组所有人完成身份验证和登记,顺利进入兰雾庄。 殷显坐在监控室,鹰眸犀利的盯着超大显示屏,亲自把关每一个人的身份信息与人脸识别。 一张张脸孔从眼前划过,最后一帧定格在一名少女的脸上。 他多看了一眼。 姓名栏写着姜雨潭。 年龄19岁。 19岁? 多么刺痛他心脏的一个数字。 他的阿染,那年正好十九岁…… 64.第64章 闯进殷显最禁忌的玉兰园 第64章 闯进殷显最禁忌的玉兰园 七月,兰雾庄的白玉兰又复花期,盛艳至极。 《疯批王爵强制宠我》已经开机三天。 今晚,夜色旖旎凄迷,氛围颇浓。 姜雨潭要和陆景絮拍第一场吻戏,却屡次紧张到出现失误,陆景絮的头才刚凑过来,连碰都还未碰到她的唇瓣,她便情绪应激的推开他。 如此反复,ng了十多场。 导演被搞得失去最后一丝耐性,当场怒砸剧本,气道“到底还能不能拍了!从七点拍到现在零点,就两分钟的吻戏,你一次都进不了状态,是要让全部人不眠不休的陪着你在这里干耗时间吗!” “对不起……导演。”姜雨潭眼眶红红,内心很自责,“都是我的错,我再努力试一次。” “不用试了!”导演在气头上,“现在收工!” 在此之前,全部工作人员已经熬了三个大夜,再熬下去,谁的身体吃得消? “你今晚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如果明天再拍不了,那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我的剧组不需要花瓶!” 这位导演操刀过两部大热网剧,脾气是相当暴躁的。 他不会因姜雨潭是女孩子就多收敛火气,他向来一视同仁,无论是谁,只要达不到他的要求,他都会破口大骂。 但姜雨潭从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从未受骂过半句,此刻让导演当着众人的面前如此训斥数落,她多少有些脸薄难堪,立即就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快哭的小表情,匆匆的拔腿往外跑。 等符符在震惊中回过神,她早不见了踪影。 “七小姐!”她连忙出去寻她。 兰雾庄路标纷杂,园林建筑和植物又多,符符踮着一米五九的个子,怎么瞧也瞧不到姜雨潭往哪条路跑了。 不过反而遇见矜厘。 矜厘方才出来接电话,邱柠告诉她,莱国有家影视公司,听闻殷显租借兰雾庄拍摄短剧,便想要买《疯批王爵强制宠我》的海外播放权。 其实自打第一批狗血短剧输出海外,受国外观众痴迷追捧后,现在国外很多影视公司也开始在关注微短剧这板块。
矜厘对此没什么异议,交由邱柠全权去处理。 邱柠还说,她不来兰雾庄探班了,她要和聂流野先回繁城,然后等《王爵》杀青,大家再一起聚聚。 意思很明显,聂流野也会去。 矜厘说好,心头沉沉的挂断电话。 她捏着手机往回走,不知片场发生的事情,只远远瞧见符符在心急如焚的找姜雨潭。 “怎么了符符?”她上前询问。 符符将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然后焦急说“怎么办啊矜厘老师,兰雾庄这么大,七小姐对路况又不熟悉,身上也没带手机,现在天这么黑,她会不会迷路出事啊?” “你先别急,兰雾庄到处有监控,咱们先分头找找。要是找不到,明天早上再请殷先生调查一下监控。” 毕竟现在太晚了,殷显肯定休息了,也不好去叨扰他。 符符点头,望着身侧不远的路牌,说“那我去鹭湖那边找找。” 她担心姜雨潭乱跑到湖边去,万一不慎失足落水,可就遭了。 矜厘则去房车里找一圈,没发现她身影,又转去附近的孔雀林。 孔雀林也在剧组可拍摄的区域。 她觉得姜雨潭在开机前已阅过指南,应该不会擅闯到禁区去。 岂料。 姜雨潭此时正正闯进了殷显最禁忌的玉兰园! 65.第65章 殷先生,我不是阿染 第65章 殷先生,我不是阿染 玉兰园四周灯光绚烂如虹,像是担心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归家的路,每隔五米,就有一盏蝴蝶状的水晶夜灯。 一直延向园中深处,美不胜收。 然而,姜雨潭方才从摄影棚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去看路牌,她只顾着跑远一点,找个安静的地方调整情绪。 于是当此刻停下步履,才惊觉自己好像误入禁区了。 她瞬间惶恐不安,原本紊乱的呼吸也变得更加局促。 因为她发现园中有一座堪比古代帝皇帝后还要壮观的墓陵。 墓陵周围种满玉兰花。 每株玉兰花树上都有一盏蝴蝶灯。 灯上镌刻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林雾染。 也就是说,这座墓陵的主人,叫林雾染?! 身体不寒而栗,姜雨潭下意识搓搓胳膊浮起来的鸡皮疙瘩,连忙在心里虔诚默念对不起,无意冒犯,请多多见谅。 她边念着,边朝着墓陵的大门坊方向鞠了三个躬。 却在这时,陵园内骤然传来一道痛苦绝寰的男性嗓音,吓得她脸色当场发白,双腿也跟着发软。 她听见男人悲伤的祈求说“七年了,你能不能来我的梦里一次?我好想你,阿染……” 是殷显! 姜雨潭识得他的声音。 她曾在财经频道和报纸看过殷显不下百次,那时是她父亲每日都要关注财经新闻,她便也耳濡目染。 所以,对于他的音色,以及身形轮廓,她早已深植入心,熟得不能再熟。 可在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殷显给她的印象,是为人处世谦和儒雅,语调向来也是温润清徐,从不带任何世俗的情感杂质。 哪像今夜这般…… 臆想间,姜雨潭不知自己双脚是何时鬼使神差的走向门坊,定定站在守陵的石狮旁,看见殷显神情颓废不振的半跪在墓碑前,手抚摸着碑上的女孩子照片。 由于有一段距离,她瞧不清女孩的长相。 反倒在下刻。
赫然惊见殷显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卷起衣袖,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剜了一刀,鲜血立即汩汩流出来,溅向墓碑。 姜雨潭惊恐,吓得大叫了一声。 “谁?”殷显听到动静,握着沾血的匕首,冷戾转过头。 他今夜喝了不少酒,鹰眸被浓烈酒气侵染得腥红,如同他手臂上鲜艳妖冶的血,令人触目惊心。 姜雨潭捂住口鼻,双脚再次不听使唤的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殷显犹如从地狱之门走出来的邪魔,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 “对不起,殷先生,我……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姜雨潭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迷路了,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认为殷显自杀殉情不成,要反过来将她灭口。 “对不起,殷……” 先生二字,被殷显突如其来的拥抱堵回喉咙里。 殷显扔掉匕首,颤着声音唤她“阿染,你回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不是的,殷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染。”他抱她抱得好紧,她一点也挣脱不开。 “你的手还在流血,你先放开我,好吗?殷先生……” “血?”殷显仿佛后知后觉,“对,血。阿染不喜欢血,我不能把阿染的裙子弄脏了。” 他分明醉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帮你擦擦。” 姜雨潭今夜拍亲密戏,穿着一条很单薄的雪色纱裙,就跟林雾染当年遇害那日穿的白裙子有些相似。 殷显这才会在酒精的催促之下,产生幻觉,将她错认成林雾染。 “殷先生,你别擦了,你的手流了好多血,你赶紧包扎一下吧。” 姜雨潭既畏惧又心疼,慌忙用自己的手给他捂住伤口。 却更加惊心的发现,殷显手臂不止这一道伤,还有其它六道长度深浅不一的旧疤。 加上这道,一共七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是他第七次自杀未遂? 66.第66章 把姜雨潭当作林雾染的替身 第66章 把姜雨潭当作林雾染的替身 血流不止,姜雨潭的手心也染上了血,漫出指缝,刺激殷显所有感官。 他意识极为混乱,脑海掠过林雾染浑身是血的记忆碎片,却偏分不清过去式与进行时,只心慌到无以复加的抓开姜雨潭的手,紧张说“都是我不好,把阿染给弄脏了,我抱你回房间洗洗。” 说着,不顾姜雨潭讲话,便强行抱起她,绕向另一条路,将她塞进他的敞篷跑车里。 姜雨潭急得差点哭出来,弱弱哽咽说“殷先生,我真的不是阿染,我叫姜雨潭。请你清醒清醒……” 奈何无济于事,殷显全凭意识在做事。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飙快车速,仅用两分钟时间就驶进主园。 矜厘正在孔雀林,忽听见轰隆的引擎声呼啸而过,她定睛一瞧,恰恰捕捉到车上两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惊疑了声那是……? 殷显和……姜雨潭? 答案乍形成。 另个分岔路口,符符气喘吁吁的跑来,哭丧着张脸,说“怎么办,矜厘老师。我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我家七小姐,她会不会出意外啊?” “不会,”矜厘表情平静告诉她,“我看见她了。” “啊?在哪在哪?”符符激动询问,却左顾右盼都没发现姜雨潭的影子。 矜厘指了指主园的方向“我看见她和殷显在一起。” “什么?”符符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跟殷显在一起?这怎么可能?七小姐和殷显又不认识。” “可我千真万确看到她坐在殷显的车上。” “不可能的,七小姐不可能……” 说到这里,符符不知想到什么,话音猛地一刹,再次哭丧着脸,改口“完了完了,七小姐可能是真的受刺激了,然后就跑去勾引殷显,想借他的大腿来干掉导演。” 矜厘“……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
符符“但话说回来,如果七小姐真和殷显在一起,那该怎么办啊?他会对我家小姐做什么坏事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矜厘懒洋洋说“你可以自己去问殷显。” “我……我哪敢啊。” 不过,重点并非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她压根进不了主园的大门啊! “那就等她明天自己回来吧,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矜厘抻抻手臂,打了个哈欠,“反正以这种情况,干着急也没用。” “可是……”符符仍然悬不下心,“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殷显勾搭上了呢?我可是天天跟在她身边的,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她不可能这么……随意。” “况且,殷显是何等的人物,又岂会这样随意。” 她这话不无道理。 矜厘认同七分,剩余三分抒发己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许早在来兰雾庄之前,她就已经跟殷显认识了呢?如果他们曾秘密接触过,你能知晓?能随时随地盯着她?” 好比她和谢霁延,做了那么多次荒唐事,又有谁知? 符符低下头,承认自己确实没办法做到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矜厘收住话题,劝慰她“好了,别纠结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话虽如此,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殷显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虐恋,他怎么可能会接受林雾染以外的女孩子? 除非……他是把姜雨潭当作林雾染的替身! 67.第67章 我难道还不够放纵你吗? 第67章 我难道还不够放纵你吗? 主园。 房间浴室内。 殷显直接把姜雨潭放入浴缸,自动感应的智能纯金龙头,立即如小瀑布那般倾泄出水花。 适宜的温度,裹着暖暖的水流袭遍全身,姜雨潭却忍不住哆嗦。 许是殷显这种近乎神经病的举止令她害怕。 “殷先生,”她美眸含着泪花,晶莹剔透的,泛着泣音“我不畏血,我一点都不觉得脏。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是阿染。你喝醉认错人了。” “放你走?”这句无疑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似很久之前也有在他身上发生过此类摩擦。 姜雨潭看他眸色逐渐变得阴暗冷戾,狠狠掐住她下颚说“我难道还不够放纵你吗?” “你每天喜欢和殷询讨论学术题,喜欢缠着殷询讲乡野怪闻给你听,也喜欢让殷询带你去野外骑马兜风……我都通通放任着你,难道还不够吗!” “我没有……”姜雨潭唇瓣轻颤,下巴传来的痛感,使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我没跟殷询先生做过这样的事。” 殷询也是梨花公司的编剧兼股东,她那日去梨花公司,有见过一面,也算是认识。 “你别再狡辩了阿染!”殷显眸底腾着怒火,牵动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再次溢出来,融入浴缸里的水,潋开一丝丝甜腥味的锈黄。 他却浑然不觉得痛,像是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有些麻木不仁。 “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就连你喜欢跟殷询玩,我都给你……可是到头来呢?我给着给着,都把你给弄丢了!我恨我自己!我千不该万不该放任着你……” 他声音越说越低迷,带着无止尽的伤悲和忏悔“我如果再强势一点,不放任着你的话,你或许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尾调被哽咽渲染,眼泪取代了他的怒火,他如同一头失去森林王国的兽王,没了昔日的傲骨和风采,整个人颓废虚弱的将头颅埋在姜雨潭的肩颈与头发之中,压抑的哭着,像个孩子。 姜雨潭的心肠很软,瞬间舍不得把他的“梦”给扰醒了。 她觉得,他的内心世界,一定全是悲伤的故事。 不然不会这般脆弱无助。 她尝试抬起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抚着。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贴心柔软,殷显身躯微微倾斜,双臂下意识缠紧她腰肢。 他即使酒后失格,也没对她做出更多的坏事,姜雨潭便没再抗拒他深刻的拥抱。
她和他静静相抱了很久,久到眼皮开始干涩,她终于撑不住,趴在殷显怀里睡着了。 后面,她坠入梦境,殷显好像又发了一次疯。 他慌张的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在衣帽间进进出出。 紧接着,扯一条薄毯覆落在她身上,探进手掌,用劲撕掉她的衣服! 姜雨潭猛地惊醒,拧紧身上的薄毯,蜷缩到床头,小脸发青的看着他“殷先生,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殷显眼神浑浊涣散,酒意明显未褪尽,说“我怕你着凉了,帮你换身衣服。” “不…不用。”姜雨潭声线怯怯,脸颊倏忽由青泛红,“我自己回去再换。” “你要回去哪里?”殷显神情高度紧张,“我不准你回去!” 他仍陷在自己的梦魇,无法自拔,“你听话,把湿衣服换了,然后明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玉兰花羹。” “我不喜欢玉兰花羹。”她听都没听说过。 那花能煮着吃吗? “我又不是蝴蝶,蝴蝶才喜欢吃花。” “别再跟我赌气,”殷显捏紧手上的新裙子,凑近她“你小时候,不是常常说自己是蝶蝴仙子吗?来,听话,我帮你换,以后咱们结婚了,这种事也会是我亲力亲为,你就先让我练习练习,好么?” “我……我不习惯。” 面对如此痴情的他,姜雨潭真的很难招架,尽管知道他是将她误认成林雾染,她依然控制不住的想堕入他的温柔乡。 “凡事都有个开头,我们多练习几遍,你慢慢就会适应习惯了。就像你成年礼那夜,我们第一次接吻,你刚开始不也是不习惯?” “噢……”姜雨潭垂下眼睫,心头莫名空落落的,接着咬咬唇,情不自禁说“我又还没接过吻……” “嗯?”殷显勾起她下巴,语气宠溺“又讲气话,是嫌我太霸道**吗?你那夜哭骂了我整整一宿,我都为你慢慢在改变了,阿染。我以后会轻点吻你……” 语落,他薄唇竟欺了上来。 姜雨潭惊得僵住脖子,无处可躲。 殷显虽嘴上说轻点吻,却一触及她的唇瓣,就跟饿了几百年的吸血鬼一样,丧心病狂的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68.第68章 让她尝尝招惹他的下场 第68章 让她尝尝招惹他的下场 一夜荒唐,衣衫尽乱。 天亮时分,姜雨潭趁殷显彻底睡熟过去,赶紧跌跌撞撞的跑了。 主园很大,她跑了很远,才到大门。 大门自动感应打开,她立即头也不敢回的往外冲,像是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古堡大逃亡。 “七小姐!” 门外,停着一辆房车,符符守在这里等了她一夜。 “你怎么了七小姐,怎弄成这副模样,受伤了吗?” 见姜雨潭满身狼狈,符符又惊又慌,忙不迭迎上前搀扶她。 姜雨潭气若游丝,摇摇头,“我没事……” “锁骨都青一块,紫一块了,还说没事!”符符虽然还没谈过男朋友,但还是分辨得清吻痕的,“是被殷显欺负了吗?” “没有,你别乱说。”姜雨潭捂紧裙子领口,却掩不住脸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符符扶她钻进房车,拿件外衣披在她肩上,回答“我昨晚和矜厘老师找了你很久,都把我给吓坏了,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还好最后矜厘老师看到你坐在殷显的车里,我才稍微放心了点。不过,七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殷显认识吗?” “不是很熟……”姜雨潭抿抿泛疼的唇瓣,唇齿间仍残留着殷显的气息,她低下头,手指拧了拧裙子。 竟有几分贪恋流连。 符符皱皱秀眉说“既然不熟,你怎么还和他过夜?这要是让你爸妈和哥哥们知道,可怎么办?” “我……”姜雨潭难以启齿,“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好。其实我昨晚,不小心闯入兰园了……” “什么?”符符惊呼,“你跑到兰园去?” 雨潭重重点头,“然后,殷显也刚好在那里……” “所以呢?”符符感觉眼前一片黑,将毕生所看过的狗血小说桥段安插上,“他就发火把你带回房间惩罚,是吗?” “不是。”姜雨潭矢口否认,“这件事说来复杂,你就当作不知情,别再问了。我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别告诉我家里人。”
“可是你这样,明显是被侵犯了。” “没有,”姜雨潭极力维护,“他没侵犯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和他接吻的。” 符符“……” “总而言之,不要再提。”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祈求,但愿殷显醒来之后,不要记起昨夜的事。 可往往事与愿违。 她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殷显在上午九点醒来。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看见枕边掉落一只莹白的珍珠耳环。 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 不!应该换句话说,他整座兰雾庄都没有耳环这种东西。 那么……这是谁的耳环?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记得自己昨晚去参加酒会,并没有任何女孩子敢接近他,除了…… 除了做一个梦。 他梦见林雾染来看他了,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白裙子,与他在这张床上,纵情的共沉沦了一宿。 可林雾染根本就没打过耳洞,更不喜欢戴耳环。 那他昨夜到底是出“鬼”了? 还是……出轨了?!!! 攥紧掌心的珍珠耳环,殷显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阴狠,誓必掘地三尺,也要将珍珠耳环的女主人给揪出来! 让她尝尝招惹他的下场! 69.第69章 别用这副娇弱的模样请求我的怜悯 第69章 别用这副娇弱的模样请求我的怜悯 兰雾庄到处是监控,殷显并不用掘地三尺,仅花三分钟时间调取,便揪出了姜雨潭。 他一脸阴翳的盯着显示屏,从姜雨潭闯入兰园,再被他强行抱上车带到房间,一切的一切,皆如一记重雷在他头顶炸开,轰得他目眦欲裂,死死捏着珍珠耳环,似要将其捏成齑粉! 与此同时,姜雨潭收拾好精神状态,回去片场化妆,准备全身心投入和陆景絮拍吻戏。 偏偏天公不作美。 就在陆景絮抱着她压向墙壁之际,机位旁边冷不防降临一位大人物。 导演感觉有道冷冽的阴影笼过来,下意识扭头瞧了一眼,立即大吃一惊,“殷……殷总?” 老天,这是什么风把这尊大佛给刮来了?吓死个人。 “殷总,终于盼到您来参观片场了,实属荣幸之至。您快这边请坐……” “不必了,”殷显周身散发着寒气,一双鹰眸紧紧盯着墙壁那边搂搂抱抱的男女,语气降至冰点“这是在拍什么?” “拍吻戏,快了,就下个镜头。”导演讨好的笑着回答。 误以为殷显会喜欢观摩。 谁知,殷显听完,竟暴戾的攥了攥拳头,怒道“不准拍了,全部给我撤走!” “什……什么意思?殷总,您这话,我听不大明白。” “叫你们全部撤出兰雾庄,听不懂?” “殷总,”导演面色惨白,“我刚刚是哪句话说得不妥帖,冒犯了您吗?若多有得罪,还请殷总宽宏大量,多多海涵,莫与我一般见识。” 学会向资本权贵俯首哈腰,是这个圈子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导演纵使再心高气傲,也不敢公然对抗,只能把错事全往自己身上揽。 殷显却又冷冷说“你们违反了规则,昨夜有人擅闯了禁区。” 他没有指名道姓,“现在就全部给我撤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语毕,他目光仍锁在姜雨潭那张清艳漂亮的脸蛋上。
姜雨潭和陆景絮的亲密戏已经被迫中止了。 她整个人紧张的倚在墙壁角落,呼吸慌促紊乱,脸色渐渐泛白,完全没勇气与殷显凌厉的视线对视。 更不知道要跟大家如何交代。 她此刻心头真的很乱很不安。 纠结良久,眼见殷显就要转身离开,她慌忙喊住他“对不起,殷先生。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闯入禁区的,请你不要牵怒到大家。” 殷显步履未停,显然不接受道歉。 姜雨潭心底更慌了,不顾导演变成猪肝色的面庞,赶紧追出去,苦苦道歉“对不起,殷先生,请你听我解释好吗?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要闯入兰园的,我只是……只是……迷路了。请你不要生气。” “别用这副娇弱的模样请求我的怜悯!”殷显在走廊转角处顿下脚步,口吻冷漠无情“更别以为我和你有了肌肤之亲,我就会放过你!” “我告诉你姜雨潭,我殷显并非善茬。” “你若趁现在消失,我姑且还可以不追究。如若不然,我定会让你们姜家一起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来之前,已经将姜雨潭的身份背景都调查过了。 姜雨潭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些,不管是年龄,还是阅历,完全经不起摧残。 她听着殷显这番话,小脸一下子就惨白了好几度,身子也随之微微颤抖,试图同他讲道理“你怎么能这么不可理喻?虽然误闯兰园是我不对在先,但昨夜……昨夜明明是你自己对我又亲又抱的。我都没告你侵犯,你却反要牵扯我的家人,怎么有你这样的男人!” 她骂人不够力度,不像矜厘那么嘴利,能经常把谢霁延刺激到高烧不退。 殷显只觉得可笑,毫不怜惜“你破坏规则,擅闯禁区,还敢跟我讲侵犯?” “姜七小姐,你可别太天真。在帝都,我就是法。你尽可去告,看看是你赢,还是我赢。” 70.第70章 殷殊赫,你算什么男人! 第70章 殷殊赫,你算什么男人! 是啊,在帝都,他就是法,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姜雨潭若跟他斗,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可拍摄周期已进行三分之一,剧情也步入高潮阶段,她不能让全剧组白忙活一场。 更不能让矜厘的心血付之东流。 “对不起,殷先生。算我求你了,规则是我违反的,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请你不要牵连剧组,不要让他们撤走好吗?”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殷显字字冷血,没半点人情味。 姜雨潭指尖微微冰凉,看着他再度转身的背影,她陡然攒了攒胆,恨恨骂道“殷殊赫!你算什么男人!你如果真有通天的本事,就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殷殊赫,是殷显的字,除了他爷爷和林雾染之外,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姜雨潭是第三个! 但她绝对不可能成为第三个例外! 殷显胸腔填上怒意,迂回步伐,伸手掐住她脖根“姜雨潭,你是不是想找死?” 姜雨潭连退两步,后背抵在壁画,凹凸起伏的雕刻硌得她蝴蝶骨生疼。 她眼眶一湿,含着泪雾,为刚刚冲动的言行感到懊悔,“对不起,我只是被你气坏了,毕竟你也有不对之处,却凭什么全成了我的错?” 她说着,有些委屈“我才十九岁,昨晚初吻都被你夺了,你还这么凶对我。” “初吻?”殷显冷笑讥诮,俨然不相信,“少卖弄贞洁这一套。刚才还在镜头前和男演员搂搂抱抱,哪有半分像是未开过苞的少女?” 如果没记错,导演说下个镜头,就要接吻了。 想必,也早就跟男演员千锤百炼过了,不然昨夜不可能会那么随便的和他在床上放纵…… “所以,跟我做,你应该也很享受的,对吗?” “你……”姜雨潭一阵面红耳赤,憋了半天,就骂了句“你无耻!”
殷显不置可否,从西服暗袋抽出一条方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掐过她脖子的手指,将卑鄙无耻进行到底。 “那么,你既然很享受,又何必装委屈给我看?以为我会贪你甜软,再续一回?那你的算盘,可打错了。我不喜欢一点劲儿都没有的女人!” “尤其像你这种,轻轻碰一下,就喘了半条命,没意思。” “你!”姜雨潭不堪羞辱,气汹汹的扬起手儿,想扇他。 却又被殷显擒住手腕,暗暗施力,重拾阴狠“我没闲情工夫和你在这儿打情骂俏,我还是那句话,立刻马上给我离开兰雾庄!否则……” 他重重甩开她的手,连他掌中的方帕也一齐掷在地上,句句透着威胁“先拿你五哥开刀。他好像就在帝都,教授对吧?” “你……”姜雨潭欲言又止,斟酌着言辞,不敢再惹怒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消气?” “我让你现在滚,听不懂?” “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给你做牛做马行不行?” 殷显不再接话,径直往螺旋楼梯那边走。 此时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矜厘在房车睡到天昏地暗醒过来,听到殷显叫剧组撤出兰雾庄这个消息,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姜雨潭自责不已,红着眼眶说“对不起,矜厘老师,我再去求求殷显。” 说完,不顾符符的劝止,执意冒着瓢泼大雨,跑去主园。 矜厘表情呆呆的托着腮,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毕竟,刚抵还报酬给谢霁延没多久,总不能又开口去求他帮忙说情吧? 71.第71章 你该不会是来求情的吧? 第71章 你该不会是来求情的吧? 邱柠很快也知道了此事。 矜厘打电话过来跟她商量对策时,她堪堪和海外影视公司签署好合同。 于是当听到这个消息,她简直呕心沥血,捶胸顿足。 “坚决不能撤。”她说“咱们已经把兰雾庄作为噱头打出去了,要是被圈内人知道咱们突然得罪殷显被赶出来,那以后还有谁敢给咱们的短剧投资啊,恐怕到时连各大平台都不肯合作。你快点再去求谢霁延帮帮忙,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了。” 矜厘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只是…… 她内心暗暗挣扎一番,讲出想法“谢霁延最近很忙,我都不太敢再去麻烦他了。” 实则,是怕他又要索取“报酬”。 “咱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吗?”矜厘又说。 邱柠没直接回答。 她安静了两三秒,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矜厘耐心等待她答案。 少顷。 邱柠终于灵光一现,想到一件非常关键的事“对了,你刚才说,是姜雨潭误闯了禁区对吧?” “是啊。” “那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到咱们了。”说到这里,邱柠自己都忍不住先激动起来。 矜厘好奇问她“谁?” 邱柠声音拔高了些“摇杏。谢银澜的妻子!” “摇杏?” “对呀。”邱柠心情愉快回答“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哥一直想把姜雨潭签去他们影视公司吗?其实就是因为摇杏看中了姜雨潭,所以我们可以让摇杏去跟谢银澜说就好了,这样也不用再麻烦谢霁延,让你难为情。” “嗯,这样也好。” 邱柠的哥哥邱杭和摇杏在横城合开了一家影视公司,矜厘是知晓的。 而且,上次租借兰雾庄,谢霁延本来也是通过谢银澜的关系去跟殷显谈的。 那么,这次若能让摇杏出面去跟谢银澜讲一下,殷显肯定会通融。 甚至机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那你快点打电话告诉你哥。” “好,我这就打。你叫导演稍安勿躁,先别急着撤,等我好消息。” “嗯。” …… 雨势越来越大,闪电劈裂夜空。 凄冷的灯光,投出墙下一抹纤弱的身影。 姜雨潭全身被雨水浇得湿透,模样异常憔悴狼狈的站在主园大门外等着殷显。 她今早从里面跑出来容易,现在想进去,可就难了。 机器人管家多次过来驱她离开。 <div class="contentadv"> 姜雨潭哽咽哀求它“麻烦你给我开门,让我见见殷先生,好不好?” 机器人管家表示,这件事,它爱莫能助。 然后,便返回屋里。 殷显坐在客厅沙发,独自饮酒。 他手臂上的伤口,时不时还溢出血丝,却置之不理,任它自行愈合。 其实每到姜雨潭忌日这一日,他都会往自己的手臂剜一刀来狠狠惩罚自己,而并非姜雨潭臆想的那般,以为他是要自杀殉情。 “殷先生,您手机响了,是谢总的来电。”机器人管家提醒。 他的整座兰雾庄,除了一名老厨师以外,几乎全部只用仿生机器佣人。 因为他即将要实现一件计划许久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传到他爷爷那里去。 “喂,阿澜……”他醉醺醺摸起手机,接听,“这么晚,有什么事?” “我听说,有人误闯了兰园?” “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殷显又灌了一口酒,话里含着讽刺之意“你该不会是来求情的吧?” “算是吧。”谢银澜坦言,毫不掩饰“阿杏让我来求情的,说那名女演员,是她公司的签约演员,让你高抬贵手,包容一次。” “我做不到那么大度。”殷显眼尾泛着红潮,“你应该知道,今天是阿染的忌日。”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还在这个节骨眼来求情?”殷显攥紧手机,“我已经破例卖过你一个人情了,这件事,你别再掺和。” 谢银澜“我也不想掺和,只是……你也应该知道阿杏那脾气,动不动就不跟我睡,你要我怎么办?” “那你就不能节制点?” “……”这种事是能节制的么? 谢银澜心里有苦难言“可你也应该还知道,我这几年的家庭地位有多卑微,她天天在外面拍戏不肯回家,我好不容易盼着她又有事求我了,你就不能再破例一次?” 殷显气笑“这是你们夫妻俩自己的事,我管不了。” “那行,”谢银澜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咱们大不了互相伤害,我现在就让技术团队把你的阿染拖回实验室销毁了,明日就不送过去了。” “你……”殷显有些急眼,咬咬牙“算你狠,谢总!” “所以,你最好现在做决定。”谢银澜反宾为主,明显掌握主权。 因为他口中的“阿染”,即林雾染的仿生人。 是两年前,殷显请求他的技术团队制造的。 而原本,谢银澜并不太想答应,可看他每天过得那么痛苦煎熬,才又改变主意帮他。 但制造林雾染的仿生人,谢银澜没有收取他分毫。 所以,后面矜厘来租借兰雾庄,殷显才会说是卖谢银澜一个人情。 “好!”殷显闭了闭眼睛,“再卖你最后一个人情!” 他明天就能看到他的“阿染”了,他不能前功尽弃…… 72.第72章 殷先生,你是寂寞了吗 第72章 殷先生,你是寂寞了吗 古董座钟嘀嗒嘀嗒,秒针绕了一圈又一圈,时针与分针形成锐角,正好夜晚十点。 窗外的雨,不见停的趋势。 殷显喝了大半瓶国酒,脑袋昏涨涨的疼,眼前的事物,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管家又从外面进来,平静的智能电音听不出轻重缓急。 它说“殷先生,那位小姐晕倒了。” “哪位小姐?”殷显捂着胀疼的太阳穴,深邃褐眸浸染浊意,又开始渐渐进入癫状态。 机器管家陈述“就是那位被您认成阿染的小姐,她晕倒了,在门外。” “什么?阿染……你说阿染晕倒了?”殷显心头一悸,满脑海的信息全被林雾染的名字填满。 “不是……” 机器管家还没解释完整,男人已经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了。 “阿染!阿染!”看见女孩倒在倾盆大雨中的那刻,他简直就快要疯了,“阿染…你怎么了阿染……你不能死啊阿染……哥哥抱你回家,你千万不能有事,阿染……” 眼眶一阵潮湿,已经分辨不清是眼泪涌了出来,还是雨水溅入眼睛里。 他只顾着抱紧姜雨潭,加快步伐,生怕自己心慌到发颤的双手把她给弄摔了。 “阿染,你醒醒,看看我……”将姜雨潭放置到床上,殷显捧起她冰凉的小手,捂在自己脸上,疼惜的轻抚着。 “你怎这么傻,站在外面淋雨干什么?家里的密码全是你的生日,我从未更改过,你随时都可以进来。哥哥又不会真的生你气,你就算想跟殷询玩到天昏地暗,我也不可能会怪你,你别傻傻的站在外面好不好,会让我心疼的,你知不知道?” 他不仅醉癫,还时空错乱。 “殷先生……”姜雨潭虚弱的睁开眼眸,眸底雾滢滢的,额头的烫意绞得她脑壳好痛,应该是发烧了,却丝毫没顾及自己,“你别生气了好吗,都是我不对,求你让剧组顺利杀青,好不好?” “我没生气,阿染……”他掌心覆向她额头,热气立刻熨着皮肤,他瞳孔微微扩张,肉眼可见的慌“你怎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殷先生,”姜雨潭抓住他衣角,恳求“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生气,这点小低烧,没事的,我等下回去吃药就好了。” “对,吃药,我拿药给你吃。”殷显跟她的意识不在同个频道,却总能对上话。 姜雨潭知道他又喝醉了,便没再耗费精力解释,任他去找退烧药。 她静静躺在床上,认真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才发现床头摆着一张女孩的相片。 长得很漂亮灵气的一位女孩,像蝴蝶一样,让人第一眼看见,就想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她。 而若没猜错,这女孩,应该就是林雾染了! 连忙收回目光,姜雨潭内心顿时生起一股罪恶感,她怎么能睡在人家男朋友或者是人家未婚夫的床上呢? 这多么不尊重。 <div class="contentadv"> 她赶紧爬起来,慌慌张张的下床想逃。 殷显正好拿着药进来,一把又将她抱回去,疼溺道“你下床干什么?快躺好,我喂你吃药。” “我不要……”姜雨潭弱弱抗拒,“殷先生,你是寂寞了吗?为什么屡次把我认错?我并不是你的阿染,我是姜雨潭,请你放我走……” 不然的话,等他明天酒醒,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你别任性,阿染,先把药吃了。”殷显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温柔哄着“然后把湿衣服换了,好好在我这里睡一晚。我就算再寂寞,也保证不会碰你。我愿意等,等我们结婚了,再要你……” 他到底是第几级的痴情种啊? 姜雨潭属实有些招架不住他了,“我……我……那我想睡在沙发,可以吗?” 她不敢面对林雾染的照片。 她会良心不安。 偏偏殷显不允许“为什么要睡沙发?是我的床不够软吗?还是说,你更喜欢睡殷询的床?” “我没有……” “你没有?”殷显的眼眸,莫名燃起怒意,“你几次爬到殷询的床,亲自为他整理床单,你别以为我没看到!都是我太纵容你了阿染!” “我真的没有,殷先生。”姜雨潭的腰,被他掐得很疼很疼,疼得眼角禁不住溢出泪花“我从小到大,只上过你一个人的床,我没爬过其他男人的床。” “你现在越来越学会撒谎了,阿染。”殷显性情阴睛不定,把一粒白色小药片塞进她嘴里,也没喂水,就让她那么生吞干咽。 姜雨潭喉间发苦,委屈的轻轻啜泣。 殷显却突而清浅一笑,笑得很轻,很蛊惑人心。 姜雨潭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下秒。 嘴角一疼,殷显含住她的唇“但你越撒谎,我就越喜欢。” 他分明有一股强取豪夺之意。 姜雨潭大脑缺氧,被吻得上气接不到下气,泣音断断续续“殷…殷先生……求你了……别…别这样……” 她是来求情的呀,为什么又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以后还能掰扯得清么? 恐怕再也难收场…… 73.第73章 磨蹭什么,需要我帮你穿吗 第73章 磨蹭什么,需要我帮你穿吗 翌日晨曦,玉兰树上的蝴蝶灯悬着泠泠雨露。 空气湿润清新。 阳光破云,点点金光,洒向主卧玻璃窗,折射满室凌乱。 姜雨潭由于昨夜发烧,又被殷显折腾得太累,今日便无法趁殷显熟睡先逃。 她枕在殷显的臂弯,睡得很沉很沉。 殷显亦是如此。 直到一道门铃声吵醒他。 他仍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怀里揽了一位娇软人儿。 “殷先生,谢总又来电了。” 机器管家的声音,透过房门传音器弥漫进来。 他的手机,昨晚落在客厅。 殷显遽即睁眼。 保持一夜姿势的右胳膊轻微酸痛麻痹,他下意识垂眸,一张清丽甜美的睡颜即刻映入眼帘,他心头大骇,如遇见蛇蝎般,猛然推开她。 “姜雨潭!”他几乎吼起来,脖颈的青筋,随着他的愤怒若隐若现,失去平素里的修养儒雅。 姜雨潭睫翼轻颤,挣出梦池,一脸怯懦无辜的看着他。 殷显的太阳穴再次涨疼,昨夜荒唐的记忆碎片冲击得他面目狰狞,“你真的挺有手段啊姜雨潭!给我滚下来!” 他凶狠的伸手拽她。 姜雨潭死死抓着身上被子,泫然欲泣“我……我没穿衣服……” “你!”殷显怒不可遏,“你可真有心机!” “我没有。”姜雨潭与他争辨“昨晚明明是你自己抱我来的,裙子也是被你撕坏的。” “我不想听你狡辩。”他一字都听不进去。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若不是姜雨潭从一开始闯入了兰园,也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事情。 所以,说什么都是姜雨潭的错。 “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穿好衣服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又改变主意,把剧组全部轰走!”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雨潭怀揣着希望问“你是原谅我了吗?殷先生……” “少自作多情。”殷显口吻嫌恶,却不吝啬告诉她,“看在谢银澜他妻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才饶你这一次!” 谢银澜的妻子? 姜雨潭不太知情“是哪位?” “摇杏。”殷显冷冷瞥她一眼,“你不是她公司的签约演员吗?连自家老板娘也不认识。” “我……”她都没签约任何影视公司,怎会认识? 不过,摇杏经常挂在各大平台热搜榜上,她倒是晓得的。 “把衣服穿上,然后出去。”殷显怒焰压低了两分,随便扯件衣服扔给她。 姜雨潭脸颊蓦地烫红,因为殷显拿他自己的衣服给她。 “磨蹭什么?需要我帮你穿吗,姜七小姐!” “不是,我……”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姜雨潭想了想,不再忸怩,蒙进被子里,窸窸窣窣的穿起来。 同一时间。 门外的机器管家又催促着“殷先生,谢总来电了,接听吗?” 谢银澜来电,无非是要谈仿生人的事。 殷显总算回过神,阔步走去开门,掠过手机。 “怎么说?”他顺手搭在门旁边的柜台,从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拾起一款价值昂贵的翡翠火机,轻掀机盖,摩挲砂轮,于淡淡的果木香气中点燃香烟。 谢银澜说,今晚七点,运输仿生人的私人公务机将会准时降落在兰雾庄停机坪。 殷显按捺住激动,说“好!” 他的“阿染”,终于要来了。 结束通话,他回到床边,冷着俊脸警告姜雨潭“以后不准再往主园这边跑,若再有下次,定让你们姜家倾家荡产!” 姜雨潭没有顶撞他,温驯规矩又略显倨傲的说了声“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74.第74章 狗男人,那么老,猪看了都倒胃口 第74章 狗男人,那么老,猪看了都倒胃口! 主园大门外,符符又在这里等着。 她是等到今早得知殷显允许剧组继续拍摄了,才敢来的。 因为昨晚姜雨潭不准她跟随。 “七…七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啊?”遥遥望见姜雨潭穿着一件及臀的男性衬衫,符符吃惊的瞪大眼睛“你该不会……和殷先生发生关系了吧?” “没有。”姜雨潭语调有点赌气的成分,“他那么老,比我大整整十岁,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发生关系!” 话说算起来,殷显今年都二十九、三十了都。 除了有钱有颜,其他都是年龄,她才不可能跟他……那个啥! “那你……你怎么穿他衣服了?”接连两夜,不可能一点事都没发生,除非殷显那方面不行。 姜雨潭钻进房车,自己拿了条薄毯子裹在身上,清艳的脸颊染起一抹愠色“我哪知道他抽什么癫?他拿给我的,我就穿呗。” “总之,不要再提这个人了!”枉她过去,心生爱慕,常守在财经频道看他,他却要让她家倾家荡产。 真可恶! “哦…”符符闭上嘴,稍后几秒,倒杯温水给她,才转移其他话题“对了,七小姐,导演在群里通知,拍摄工作可以正常进行了。” “嗯,我知道。”姜雨潭捧着水杯,含了一口,慢吞吞说道“殷显说,是摇杏给我求情的。” “是啊,好像是邱柠去拜托她哥哥的吧。” “邱柠的哥哥?”姜雨潭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她哪个哥哥?” “她就一个哥哥邱杭啊,你忘记了?我之前不是还跟你讲过,横城有家影视公司想签约你吗?但你不签公司,就被我拒绝了。而那家公司,就是邱柠她哥哥和摇杏开的。” “噢…原来是这样。”姜雨潭声线低低,陷入沉思。 符符接着又说“还有,七小姐。导演和矜厘老师商量,把你的吻戏删了。” “啊?”姜雨潭抖回心神,轻拧秀眉“为什么要删掉吻戏?” “可能是怕你又整出幺蛾子吧。”符符兀自猜测。 姜雨潭“……” “反正,导演已经这样决定了,陆景絮也没异议。你接下来只管把该拍的戏份顺利拍完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姜雨潭终究觉得过意不去,“短剧最大的看点,不就是男女主的极限拉扯吗?如果删了,观众肯定不买账。” “哎呀,你就别担心这个了。拉扯肯定也是会拉扯的,就是拍吻戏的时候,可能会拉远景,借位拍吧?” 符符苦口婆心的劝她打消接吻的念头“再说,整部短剧的剧情那么精彩,观众也不可能只单单冲着吻戏或者床戏来的吧?我觉得你在剧中的身世之谜更有看点呀。” “那好吧。”既然是导演和矜厘亲自决定的,那她也无话可说。 并且,也许是先跟殷显接吻了两次的缘故,她现在突然有点难以接受跟其他男人接吻了。 尽管殷显对她的态度很恶劣,她仍然讨厌不起他。 甚至…… 好像更喜欢了…… 不。 不行。 她怎能喜欢这个想让她倾家荡产的老男人呢! 坚决不能! 这般想着,姜雨潭果断将身上的男衬衣换下来,然后卷成一坨,气狠狠的砸向主园大门。 啐了句“狗男人,那么老,猪看了都倒胃口!” 机器人管家就在大门旁边,拾回衬衣,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殷显。 殷显伫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领带,嘴角擒着抹冷诽“不必理她,无非是想勾引我注意,心术可真多。” 说完,让机器人管家加强主园和兰园的警报系统。 “尤其是这个姜雨潭,”他格外强调“把她信息载入所有系统,一旦扫描到她进入禁区范围,立即警报!” 75.第75章 戒荤吃斋一整个月 第75章 戒荤吃斋一整个月 玉兰园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矜厘这两天紧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 谢霁延却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询问“我听说,姜雨潭闯进兰园,惹殷显生气了?” “唔,”天很热,矜厘窝在房车偷懒嗦雪糕,回答得漫不经心“但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霁延此时在霎城承灾村,正午的太阳很毒辣,方准站在身后为他撑伞,他望着眼前翻新的土壤,水泵不停的往田里灌水,这里很快就会长出新的庄稼。 他压低嗓音,克制又隐忍“阿澜跟我提了一嘴。你怎不告诉我?” 他很介意。 介意她现在有事都不直接找他了。 矜厘不以为然,随意敷衍“我怕你忙嘛。” “怕我忙?”谢霁延垂下左手,暗暗揪住身旁一株狗尾巴草,自胸腔闷出一声带着火药味的冷笑“之前怎不怕我会忙,多晚都要缠着我给你办事。如今倒好,有了更大的令牌撑腰,便将我弃如敝履。” “……”咳,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矜厘冷不防被雪糕的巧克力脆皮呛到喉咙,使她一时说不上话“你……你没事吧?我哪有弃你如敝履?我这不是担心你工作量太大,身体吃不消嘛小叔。” 好,很好。 又故意用“小叔”二字来膈应他。 看来,前些时日在总统套房里的糜乱缠绵,于她而言,当真是人间花花世界里的一场游戏,可有可无。 亦或者,是他在她心里,完全可有可无。 “行,”他揉碎狗尾巴草的花序,神色不变,笑意越更加森寒“看在你这么贴心为我着想的份上,下个月,就居家办公,好好的给自己养养身体,免得到时真的吃不消。”
他这话模棱两可,矜厘没往深处探究。 她只突然想起来,下个月的11号,正是谢霁延的生日,以及他母亲的忌日。 而谢霁延通常会在每年的八月份,戒荤吃斋一整个月。 淡淡应声,心里揣着复杂情愫,“那你下个月,是要去霓城老宅住吗?” 谢家的列祖列宗,都供在霓城的谢家苑里。 谢霁延以往都会去那边小住几日的。 “嗯,”谢霁延听着她忽而低落的小语气,他心房蓦地一坍塌,堵在胸间的那抹郁气,随之化为乌有。 几乎是缴械弃甲的向她服软投降“你到时若不忙,也可以跟我去霓城玩些时日。正好可以尝尝老宅的杏子。” “我……我能去吗?”认真说起来,她还从未去过谢家苑。 “当然能。”谢霁延声音隐含苦涩“你今年若跟泽潜订婚,也正式算是谢家人了。总得……让祖宗见一见你。” 他实际上想说,让他的母亲,见一见她…… 见一见…… 他朝思暮想……想要娶的女孩子。 甜腻的巧克力脆皮雪糕,融入喉咙,因他的话语变得索然无味。 矜厘心底一阵难受,却强颜欢笑“好,霓城的沙金杏最好吃了,你之前总带不够我吃,我现在要自己去多摘点。” 76.第76章 敲定黄道吉日,宣布婚事 第76章 敲定黄道吉日,宣布婚事 和谢霁延约好行程之后,矜厘接下来的每天都很积极,天天盼着赶紧杀青,然后奔去霓城。 虽然,她经常嘴硬说不要和谢霁延再有任何情感上的交集和拉扯。 可每次,只要被谢霁延轻轻的诱哄两句,她便彻底卸防了,毫无抗拒之力。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她的精神磁极,若一天不吸附着他,就会整个人都垮掉。 要命得很。 也难以割舍得很。 但有时,造化弄人,又不得不被迫做出割舍。 因为在《王爵》即将杀青的前三天,谢泽潜骤然来探班。 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给她送了一束很大的玫瑰花。 花瓣内缀星星小灯,在夜里一闪一闪的,别提多晃眼。 矜厘看到他就心烦,闷着脸说“你怎还没离开帝都?” 她以为,以他这副放荡形骸的德性,早就跑回繁城找哥们花天酒地去了。 岂知,竟能在帝都独待这么久。 谢泽潜没瞧她的臭脸色,径自将玫瑰花塞进她怀里,轻声“我妈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家一起吃个饭?” “最近到下个月,都不会有空。”矜厘不太喜欢玫瑰花的味道,花粉太过浓郁,呛得她鼻子有些痒,难受。 她面无表情的把花束搁到一旁,继续帮道具组整理物品。 谢泽潜蹲下腰身,凑近她,问“戏不是这个月就能拍完吗?你下个月还有什么事?” “我事多着呢。”矜厘一笔带过“哪像你天天游手好闲。” “我……”谢泽潜被怼得无言以对,“行吧,我确实天天游手好闲。可你事再多,也总得吃饭吧?就陪我回趟家,跟我爸妈吃顿饭,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而且下个月,爷爷叫我得去霓城祭拜奶奶,让你和我一块去。” 矜厘“……” 月老到底是把她的红线怎么牵的啊?她真是快要疯了都。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抽空出来。到时所有子孙都会去,爷爷也应该想借此给咱们敲定黄道吉日,宣布婚事。”
矜厘!!!!! 什么叫窒息感,应该就是此刻这种感觉。 她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栗,隔了许久许久,才艰难挤出一句“好,我会推掉所有工作,跟你去的。” …… 深夜,矜厘辗转难眠。 剧组工作人员全部入睡了。 她独自一个人去孔雀林散心。 孔雀林沿途有很漂亮的蝴蝶灯,是延往兰园方向的,她没敢踏近,仅在附近徘徊。 她寻了张长椅坐着,路灯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凄迷朦胧,自成一股无助的孤独感。 她打开手机,来来回回的点进谢霁延的微信对话框,却不知要如何启齿才好。 “谢霁延,我……”她输入语音,才讲三四字,喉咙便不受控制的哽咽。 “我不跟你一块去霓城了,爷爷让我和谢泽潜一起去。你不用专程来帝都接我,大后天剧组杀青,我会和谢泽潜先回繁城聚餐。然后再跟谢泽潜去霓城……我们,霓城再见。” “是吗?”谢霁延也还没睡,信息秒回,“也好。” 他嗓音极轻,极浅。 矜厘隔着屏幕,听不出任何异常。 “那……那就这样,晚安。” “好,晚安……” 随着这几字落下,强压在眸底的一颗泪珠,也溃不成军的砸向屏幕,碎成晶莹剔透的渣。 其实,今晚谢厚征已经先将这件事告诉他了。 谢厚征跟他说,下个月会向外界宣布谢泽潜和矜厘的婚事…… 矜厘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那一刻,疼得心脏都要碎裂了。 77.第77章 我刚刚好像看到雾染了 第77章 我刚刚好像看到雾染了 清晨,林间鸟声啾啾。 矜厘在孔雀林坐了一宿。 微信消息叮咚响。 邱柠一大早打了鸡血般,在梨花公司的小群里发心灵鸡汤。 群里就三个成员,另外一个是殷询。 矜厘百无聊赖的和邱柠闲扯了一会儿,然后心情沉甸甸的按住语音说“我可能快要订婚了。” 邱柠扩放语音条,咽下嘴里的营养早餐粥,惊奇道“什么?你居然闷声干大事!快点告诉我,要跟谁订婚?是谢泽潜还是谢霁延?” 关于矜厘和谢泽潜的婚约,矜厘原先有讲过,邱柠是知情的。 只是还未清楚矜厘的真正身世。 矜厘心房更闷了,回复“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和谢霁延订婚,我又不是和他有婚约。” “可你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半点感情都没有吧?你如果最终不是跟谢霁延结婚的话,那我真会痛心疾首的呜呜。” “有什么好痛心疾首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跟聂流野的事吧。我的感情不值钱,嫁谁都是一样。” 矜厘自我嘲讽挖苦。 邱柠手忙脚乱的暂停语音条,敲去文字。 【嘘,聂流野正在我旁边呢。】 与此同时。 殷询也插入话题【要订婚了?恭喜。】 他近期不知在忙碌什么事情,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再滋生看看林雾染墓陵的念头。 矜厘不禁有些疑惑,便借机问【殷神,你最近在干嘛?忙新作品吗?】 【没有。】 殷询回应得很快【我在市郊购置了一座院子,最近在装修改造,差不多快完工了。到时请你们过来开派对,玩一玩。】 【是吗?】 矜厘心里的烦闷消散了许多,将邱柠调侃她的话语转给他【殷神,你才是真的在闷声在干大事啊!院子漂亮吗?拍个视频给我瞧瞧。】 殷询说好。 却在下秒,发私信给矜厘【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方便接视频通话吗?】 他分明,还偷藏着一抹心思。 矜厘环顾四周,如实答【我在孔雀林,可以视频。】 孔雀林? 殷询暗暗握紧手机,情绪明显有些波动,因为孔雀林离兰园很近很近。 他迫不及待的发来视频请求。 <div class="contentadv"> 矜厘点击接受。 首先映入框的,便是殷询那张清冷的容颜。 他刚起床不久,身上穿着休闲白衫,乌黑光泽的头发被晨风微微撩乱。 矜厘瞥见他身后的院落一隅,亭边栽着一株很高大的玉兰花树,树上系着五颜六色的折纸小蝴蝶,一只一只的,迎风翩翩起舞。 “挺好看的,你的院子。” 殷询唇角很轻很轻扬起,笑意浅浅“谢谢。” 说着,切换镜头,里里外外的给矜厘看一遍。 矜厘感觉他的院子风格,很仙气唯美,所有的建筑布置,应该都是以林雾染生前所喜欢的元素为主。 “在这么美的院子住,以后的创作灵感,肯定源源不断吧?”矜厘故作轻松说笑。 殷询切回镜头,身躯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笑容依旧淡浅“嗯,确实很有灵感。这两日,挺想写一部乡野怪谈。” 以前,林雾染总喜欢缠着他给她讲这类故事。 “乡野怪谈?”矜厘边琢磨,边从长椅起身,往片场的城堡方向走“这应该是个新颖的短剧题材,你可以尝试尝试,毕竟你悬疑写得那么好,只要节奏紧凑,到时拍成横屏精品短剧,肯定也能大爆的。” “而且,柠柠一直叫咱们得走在特立独行的最前端,咱们是该多多创新,要全面开花才行。” 询静静聆听着,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沿途的蝴蝶灯。 他胸口紧了紧,心脏轻微蜇痛,挣扎说“厘厘……” 才喊了这两字,倏忽一抹清灵的身影从矜厘身后的孔雀林掠过。 殷询心湖猛地一震“雾染?” “啊?什么?”清风抖动树叶,沙沙作响,矜厘没听清。 殷询的眼尾立即潮红,激动说“我刚刚好像看到雾染了。” “怎么可能?”矜厘停下步履“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是真的!”殷询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这种无法自已的心情“我刚才看到她从孔雀林跑过去,穿着一条白色裙子。” 矜厘“……” 她表情凝滞了一下,却丝毫不胆寒,说“大清早的,殷神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可能看错了,或者可能是……是姜雨潭又乱跑了?” “我没看错,厘厘。”殷询的语气非常笃定“你能帮我过去看看吗,视频别关。” “这……”矜厘有些纠结难为。 “算我求你了,厘厘,帮我一次,好不好?”他双眸含泪,仿佛矜厘要是再拒绝,他就要碎掉了。 矜厘捏捏手指,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应承下来“好,我……我过去看看。” 78.第78章 你看到什么了,厘厘 第78章 你看到什么了,厘厘 矜厘朝着孔雀林的木桥那边走。 恰恰一只白孔雀,拖着它仙气美丽的尾巴,高贵闲逸的从面前经过。 矜厘暗暗吁气,举起手机,怼给殷询瞧“殷神,你刚才说的白裙子,莫不是看到白孔雀了吧?” “不是的,我真的看到雾染,她跑得很快。” 那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一抹幽魂,却又那般真实生动。 矜厘“……那我再找找看。” 她继续迈步,向深处寻觅。 孔雀林的尽头,挨着兰园,中间仅隔着一条柏油路。 交界处立着张提示牌,写着四个红漆大字 禁止入内。 矜厘即刻停住,又对殷询说“对面是兰园,我不能过去了。” 殷询失落的垂下眉眼,多想让矜厘把镜头切换到兰园那端,可又怕给她心里造成负担,便只能强忍痛苦的折磨,艰涩问了句“厘厘,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魂吗?” 如果有鬼魂多好,那雾染一定会一直弥留在兰雾庄里…… 等着他,来看她。 “殷神,你这是思念成疾了。”矜厘很理性的说“你如果太累,就多多休息,别一直活在自责里。我相信雾染若真的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的。” 是啊,雾染不会喜欢看到他这副模样的…… 喉咙再次发涩,殷询张了张嘴唇,还想说点什么。 突而,一道轰隆的引擎声盖过周遭所有动静,隐约听见殷显心慌紧张的喊声“阿染!你没穿鞋子,别乱跑!快跟我回去!” 阿染?!! “厘厘,”握着手机的手,瞬间都在颤抖,“是殷显吗?你听见了没,他好像在叫阿染……” “我……”矜厘稍微侧身躲到树后,远远瞧见殷显将跑车停在兰园路口,匆忙的下车,追跑到墓陵牌坊,拦腰抱起一名穿着白裙子的少女。 她睫翼惊颤了一下,轻轻捂嘴,小声说“我…我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看见了…… 看见那名少女,五官长得无比完美精致,就像虚拟界里的ai精灵,误撞结界,闯入现实,惊艳整个人间。 <div class="contentadv"> 矜厘调整心跳频率,不敢告诉殷询。 她仓皇的想结束视频,说“我该回片场了,不能让殷显发现……” “你看到什么了,厘厘,快告诉我。” 从她刚才那副震惊的表情,殷询猜她一定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厘厘……!” 来不及多恳求,视频便被矜厘先掐断了。 她呼吸急促的钻回孔雀林。 殷显抱着‘林雾染’,温柔的放进跑车副驾,似隐约有所察觉,偏过头,朝孔雀林那边望了望。 恰捕捉到一缕清影。 他眉宇深蹙,误以为又是姜雨潭,一下子就又将眼睛给怒红了,胸腔腾起熊熊火焰。 幸而‘林雾染’双手骤然软绵绵的搂住他脖子,眨眨清澈无辜的眼睛,搜索智脑里大量词汇,组出一句“你脸色怎么臭臭的?是你自己准许我可以在兰雾庄到处玩的,现在却又要生气?” “我没生你气,”殷显收回视线,摸摸她后脑勺,“我是看你没穿鞋,怕你划伤脚。” “我划伤脚,也不会觉得疼啊。”她是机器仿生人,不会有任何痛感。 殷显心脏揪了一下,揽紧她“可我会心疼。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哪怕你不觉得疼,我都不许你受伤。” “你真霸道啊殷殊赫。”这一句,‘林雾染’几乎是脱口而出。 殷显怔住,不可思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都没特意设置指令,让她务必这样叫他名字,她怎么会喊他殷殊赫?! 难道…… 是谢银澜替他设置的? 他回头得问一问。 ‘林雾染’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小表情懒洋洋的贴在他胸膛,糯糯道“我要养神维护系统了,不跟你聊啦。” 殷显“……” 该死,这样的‘林雾染’,真是可爱爆了。 但偏偏…… 他不能碰!!!! 79.第79章 你可真恶趣味 第79章 你可真……恶趣味 将‘林雾染’锁在房间之后,殷显掏出手机给谢银澜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遍才被接起。 谢银澜这个时间点,正搂着自家老婆在缠绵温存,胸腔不禁添了几分燥意,咬牙切齿问道“殷总,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白月光”都给他送过去了,还这么烦人。 殷显自知打扰了他好事,却一点都不觉得欠疚。 他直奔主题“阿染怎会突然叫我表字殷殊赫?是你特别设置的?” “没有。”谢银澜放轻动作,把欲溜出他掌控的摇杏揽回怀里。 此时的摇杏已经怀孕了,他不敢用太大力。 他所有心神都凝聚在老婆身上,回殷显的问题,有些漫不经心“你的阿染,是聘请国际最顶尖的女工程师设计打造的,我没参与过。” “而且,工程师也是按照你之前给的那些要求编程。你若没特别叮嘱,她们应该也不会擅自设定。” “没擅自设定?”殷显似被他这句话给硬生生气笑,冷冷哼声“你知不知道,阿染今天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我得开车才追得上她。你自己给我说说,你团队那些女工程师到底安的什么心?就不能正常点?稍一不留神就跑得无影无踪,这叫我以后怎么搞?” 幸亏是有定位系统,不然真够呛。 公然被投诉,谢银澜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他有义务为自己的核心团队正名。 “这也是按你要求设定。” 他徐徐讲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的阿染,就像林间轻盈灵动的小蝴蝶?那总得让她有些技能傍身才行。”
“你!”殷显真想吐血。 奈何木已成舟,若再重新编程改造,又要耗费时间。 他只能被迫接受,“罢了,快些也无妨。但你必须得再帮我开发一款专属软件,让我可以在手机远程操作控制她,或者设计一款远程遥控器,蝴蝶状的,车钥匙大小,可以随时放在口袋。” 谢银澜闻言,顿了两三秒,随后嘴角泛起隐晦的笑意“你可真……恶趣味。” “什么恶趣味?”殷显正经否认“我只是想操控她速度和行踪,别让她乱跑。你少歪想!” “行,我了解。”谢银澜收敛玩味,恢复沉稳“我会尽快让人设计,之后派工程师过去调试。” “好,越快越好。”殷显踱去大露台抽烟,又补充“小遥控的材质要用薄晶镀片,最好是只能用我一个人的指纹触控解锁。” 以免不小心丢了,被别人捡去乱操作。 “行,没问题。”谢银澜会满足他一切要求,“还有别的吗?” “暂时先这样…”他慢慢吐出一口烟圈,心底其实有只魔爪在不停的抓挠着他。 可欲念再强,他终归还是不敢再毫无道德底线的越池。 他怅然若失的望着远处山峦,云林叠叠,烟波浩渺缭绕,使他心间越发空虚晃荡“等我发现其他漏洞再谈。” 即使仿生人再生动逼真,终究都不是他真正的阿染…… 80.第80章 让你霁延叔叔亲自来招领 第80章 让你霁延叔叔亲自来招领 片场。 配角的戏全部杀青了,演员们依依不舍的合影道别。 矜厘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隔阂喧嚣,安静琢磨着该如何应付殷询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厘厘,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告诉我好吗?】 【是不是殷显金屋藏娇了?】 【他是不是找了个替身,长得像雾染?】 除了这个可能性,他一时也联想不到别的。 矜厘暗暗捏紧手指,松开,再捏紧,反复好几次,才落到笔画九宫格,敲字。 【我确实看到殷显抱着一名女孩子。】 【但是,我没见过林雾染,也不知道那女孩到底长得像不像雾染。】 【你有雾染的照片吗?能发给我看看不?】 只有见了林雾染的照片,她方能确定那名女孩,到底是不是按照林雾染的五官长相造出来的。 “有,我发给你。”殷询嫌打字太慢,急切的按住语音说。 几秒后,他从企鹅空间的私密相册,翻出林雾染的照片。 他连喜欢她,都是偷偷的,小心翼翼的。 毕竟,林雾染与殷显有婚约。 所以,摒去青梅竹马这副外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用严格一点的意义来讲,应该是“叔嫂关系”才对。 注定无法逾越。 十年前的照片,蒙了一层旧时光。 照片里的女孩,却依然美得清晰透彻。 她牵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身后是无际的碧野,脚边白色的小雏菊被春风压弯了枝叶,却衬得她更像中世纪里的油画少女。 一颦一笑,皆惊艳倾城,令人沉湎难拔。 矜厘呼吸滞了下,凝视着照片里的女孩,脑海震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最后拼成那名仿生人少女的脸,与林雾染的眼睛,鼻子,嘴巴……重重叠合。 她心乱不安,早知如此就不看了,现在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怎么样厘厘,像吗?】 殷询心头焦灼,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div class="contentadv"> 矜厘的指尖抠抠膝盖,犹豫不决,却又不想对他撒谎“有一点点像……” 岂止,简直就是亿点点,完完全全的同等比例复刻出来的。 殷询攥紧拳头,胸腔隐隐腾起怒火,“他居然真的去找替身!简直无耻!” 这个世上,谁都无法替代林雾染,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他必须找他理论! …… 三天后。 全剧组顺利杀青。 矜厘紧悬在心里的石头,也总算真正落地。 她单独去主园,向殷显致谢了一番。 殷显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她,忽然发现她的身影有些熟悉,不禁偏离话题,诘问“厘厘,前两日,你是不是去过孔雀林?” 那天,光顾着‘林雾染’,他都没去调查监控。 矜厘后背暗暗发凉,轻微低垂眼睫,弱弱启唇“是的……殷叔叔。” 她跟他套近乎。 “我看林里的白孔雀很漂亮,就拿了点东西去喂它们。” “是吗?”殷显眸光冷幽幽,“难道没看到其他的?” “没有。”矜厘坚决摇头,“我只看到白孔雀,很喜欢。” “不说实话?”他话语透着威胁,“若撒谎,就让你霁延叔叔亲自来招领。” “啊?这……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放她走吗? 矜厘舌头打结。 殷显瞧她慌慌的小怂样,难得一笑“行了,逗你的。如果真的喜欢白孔雀,就挑一只带到繁城去,算送给你作见面礼。” “真…真的吗?谢谢殷叔叔。”矜厘受宠若惊,暗暗抹了一把冷汗,以为要遭殃了呢,“那我现在去挑了。” “嗯,让管家陪你去。” 其实就算被矜厘瞧见‘林雾染’也无防,毕竟她也是半个谢家人。 只不过,她和殷询的关系太近,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但你要记住,无论在兰雾庄看到什么,都不许对外声张,尤其是对殷询,明白么?” “明……明白。” 完了完了,她已经讲了,怎么办? 81.第81章 同个屋檐下,最容易擦枪走火 第81章 同个屋檐下,最容易擦枪走火 孔雀林。 孔雀性情高傲,却也畏生认主。 但所幸,它们在兰雾庄都是自由觅食的散养状态,对矜厘没那么大的抵触。 她从中挑选了一只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孔雀。 机器人管家科谱,明年就能完全开屏。 不过,孔雀叫声嘹亮聒噪,很吵。 当矜厘将它抱上商务车时,便换来谢泽潜的一脸嫌弃“吵死了!你怎么尽养这些会啄人的东西啊!家里一只鹅还不够,现在又弄只孔雀来!是想轮流攻击我吗!”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矜厘把小孔雀安抚在座位上,微恼回怼“天天就想着我会害你,又不是带去你那边养,真是事精!” “我事精?”谢泽潜超级不爽,“你如果不养这些凶物,我会管你吗?也就小叔天天那么惯纵你,什么都让你往家里带!我要是现在不好好管束管束你,恐怕婚后,你连小白脸都敢带到家里养着!” 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更多是缺乏安全感。 很矛盾很复杂。 或许,他是既想尝试着去完全包容矜厘,却又不知从哪方面切入,便搞得自己又烦躁又戾气。 特别是昨日去参加哥们的生日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有人对他说“你未婚妻天天跟你小叔住一起,会不会早就暗渡陈仓了啊?毕竟孤男寡女,处在同个屋檐下,最容易擦枪走火了。你这个柴头脑殻,要多留点心眼,最好是能婚前验验身,别傻乎乎的被扣绿帽子做接盘侠。” “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身边是一阵刺耳的哄堂大笑。 他面子挂不住,便端起一杯啤酒,朝那人兜头淋下去。 他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小叔。 再说,他本身在国外谈了女朋友,就已经先对不起矜厘了,他没资格让矜厘为他守贞。 就像谢霁延说的,矜厘想跟谁处关系,他都得憋着,忍着…… 所以,他现在的处境非常被动,总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才会感到无比躁郁。 矜厘没再拾他话茬,争论这种无谓的问题。 她继续摸着小孔雀雪白的尾巴,心里惶惶的回味着殷显叮嘱的那番话。
只求能就此翻篇,别再牵出事端。 “喂,哑了吗?”瞧矜厘默不吭声,谢泽潜用鞋尖轻碰她鞋底边沿,“今晚到繁城,就直接去我那边住两晚,然后再出发去霓城。” “不是嫌孔雀吵吗?”矜厘冷冷开腔。 谢泽潜放软态度“我别墅那么大,它吵就让它吵,只要你别教嗦它啄我就行。” 他现如今,对所有尖喙的生物都有阴影。 矜厘又不吭声。 他微哄说“反正小叔最近都不在家,你一个人呆在含春园也无聊。就去我那边好不好?” “我不会无聊。” 她在含春园住了整整十三年,无论谢霁延在不在家,她早就习以为常。 “可咱们快结婚了,你总得先去适应适应我那边的环境。” “不必适应。”矜厘语气自嘲“我这种野草的命,到哪都能活。” “你……”面对她冷冰冰的态度,谢泽潜不由又想起那人揶揄的话语,狠狠咬牙“你是不是因为喜欢小叔,才对我这么冷淡?” 矜厘!!!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妨告诉你,爷爷不可能同意的。你和小叔都差辈了都!还有,爷爷心目中的儿媳妇首选,是魏雪泠。” “但就算小叔不喜欢魏雪泠,爷爷还会再给他安排下一个‘魏雪泠’,而你呢,是爷爷认定的孙媳妇首选,就不可能再越位。他老人家心里有一本谱,固执得很,谁都甭想能打乱他的规则。我劝你最好对小叔死心,别让爷爷知道了大动肝火!” “谁说我喜欢小叔了,你少自我臆想!”矜厘竭力否认。 “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不肯去我那边住?”谢泽潜很想捉起她双手,把她按在车座狠狠啃破她那张小嘴。 可碍于她怀里的凶物,他只好打消念头,用另一种方式逼她妥协“非要逼我告诉爷爷吗?” “你别发神经。” “我今天就偏想发一次神经!”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找谢厚征的号码。 矜厘气结,伸出手,一把抢掉“去就去,你真是有病!” 她今晚,非要吓他个魂飞魄散不可! 82.第82章 一日三餐都抱着矜厘亲,亲,亲 第82章 一日三餐都抱着矜厘亲,亲,亲…… 繁城在下大暴雨,如天空破了窟窿般,连绵不绝的往下浇溉。 矜厘的心情,更加恶劣透了。 她一路沉闷,到达谢泽潜的别墅翠玉湾,已是晚饭时间。 谢泽潜不知在和谁聊微信,大约隔半分钟,他停下敲字动作,对她说“我妈今天刚好有空,先过来家里等咱们了。家佣也做好了饭菜,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 “哦……”矜厘情绪起伏不大,雨水糊着车窗玻璃,阻碍她眺望优矜集团的logo。 整座公司大楼灯火通明,也不知谢霁延回繁城没有,在不在办公室里?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 可这股永见不得天光的思念,迟早还是得像疯狂生长的危害性藤蔓那样斩断。 车辆调转方向,身后的优矜集团越来越远,远到如隔千里,再也触手不及。 矜厘暗暗失落,随着商务车驶入别墅地下停车室,她宛若行尸走肉,跟在谢泽潜身后。 司机和静候多时的家佣们,帮忙拿行李上楼,以及腾个地方安置小孔雀。 谢泽潜察觉她落后了一大截路,回过眸照顾她的感受“你是不是累了?等下吃完饭,就先去我房间休息。” 矜厘没说话,只点点头。 谢泽潜待她走近,想牵她手,扯了个理由“我妈在客厅等着,咱们别貌合神离的,手给我牵一下行不?” 她手指那么细致白嫩,牵起来一定很软。 “我们还没订婚。”矜厘淡漠拒绝“貌合神离又有什么关系。你妈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还处在培养感情阶段,有什么好作秀的。” 谢泽潜“……”
她真的太冷淡,太难搞。 “行吧,不牵就不牵。”他叹气作罢“都怪我在国外没自制力,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只喜欢你一个人的。” “你无须给我承诺。”矜厘语气始终凉薄,“你想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会管你。” “照你这个意思,是想要结婚后,各玩各的啰?”谢泽潜眸底涌起怒气,可介于怕吵起来被他母亲听见,只好暂且忍气吞声压下来“你想都别想,等结婚后,我绝对会天天黏着你。” 她跟他国外那位小前女友的性格可不同了,天天给他摆小臭脸,笑都不曾笑一下,却莫名把他心房里的砖瓦,一片一片的给勾走了。 弄得他心魂荡漾飘摇。 真是折磨死了。 恨不得一日三餐能抱着她亲,亲,亲…… 然而。 恨不得能一日三餐都抱着矜厘亲,亲,亲……亲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谢霁延同样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掐好归程时间,连夜冒着滔天大雨,从霎城赶回繁城,一下高速,便直奔含春园。 却被王叔告知“厘厘今夜去泽潜少爷那边住了。” 他没去注意谢霁延的表情,只顾自欣慰说“这次去帝都,算是去对了。泽潜少爷和厘厘的感情,好像增进了不少。” “下午,泽潜少爷还亲自发消息来询问我,厘厘平时都爱吃些什么菜。总算是上心了。” “估计明年这个时候,老爷子就能乐呵呵的抱上小曾孙喽。” 83.第83章 今晚,不回来吗? 第83章 今晚,不回来吗? 书房,彩色糖纸七零八落的掉一地。 谢霁延失魂落魄的坐在桌案后,嚼碎了好多颗甜到令人恋爱脑发作的青梨味硬糖。 却每吃一颗,就裹挟着王叔那番钻心剜骨的话语,扯得他的五脏六腑,像被老秤杆上的倒钩子刺入血肉,一阵又一阵的钝疼。 窗外雨势依旧滂沱,不知几时停。 他内心挣扎了许久许久,终究抵不过思念的煎熬,给她发去一条语音信息。 “今晚,不回来吗?” 简短五六字,字字藏匿卑劣掠夺。 只要矜厘肯说一句想跟他结婚,他绝对会不顾一切代价与自家父亲抗衡。 但至今,他仍琢磨不透矜厘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害怕自己太过强势,反而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叮咚。 信息过来时,矜厘正和谢泽潜,以及他母亲周轻缆在吃饭。 手机就搁在饭桌。 她听见提示音,视线虚虚瞥向信息快捷栏,谢霁延的名字赫然撞进她眼底,荡起一片涟漪。 她极力克制住情动,暂时忽略。 因为周轻缆在旁边对她说话,她总不能表现得那么没礼貌。 尽管周轻缆话里话外隐有另番意味,她依然静静聆听着。 周轻缆说“你和泽潜这桩婚约,其实是你伯父当初一时兴起,随口跟你爸妈这样口头说笑约定下来的,并不是非要强制你和泽潜联姻。” “但老爷子比较重信义,哪怕只是口头说说,也必须要遵守承诺履行。”
“所以厘厘,就委屈你和泽潜多多磨合相处了。而将来……” 她说着停顿两三秒,旋而作笑“伯母只是假设,如果将来,你和泽潜实在真的相处不下去,那想离婚也可。只不过,谢氏族规向来严肃,一般结为连理,便不轻易断离,惟有丧偶。” “你能听明白吗?厘厘。” 她这席话,有三层含义。 第一层意思是,这桩婚约,原本都想作废了,但奈何谢爷爷执意要让谢泽潜履行。 第二层虽明面上,希望矜厘能和谢泽潜好好磨合相处,但实际是暗示矜厘自己去跟谢爷爷提出解除婚约。 第三层借用族规上的一条祖训,提醒矜厘身上的“克夫”标签,可别把谢泽潜给克死了,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矜厘唇角笑意微涩,神情从始至终很淡然,“我明白,伯母。” “明白就好。”周轻缆和颜悦色一笑,扯回家常,往她碗里添菜“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好,谢谢伯母。” 这一顿饭,矜厘吃得五味杂陈。 谢泽潜却听不出话中深意。 在周轻缆吃完饭后,提前离开翠玉湾时,他信誓旦旦的向矜厘保证“你放心,只要领了证,成为正式夫妻,我就绝对遵守谢家规,不会和你离婚。” 矜厘置若罔闻,心思全扑在谢霁延的信息上。 她避开谢泽潜,先上楼,躲在房间浴室里点击语音条。 谢霁延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性感缱绻。 她沉溺的听了几遍,才缓缓回复“你……回家了?我今晚要在翠玉湾这边睡。等……等明天再回去。” 84.第84章 理智的弦,噼啪断裂 第84章 理智的弦,噼啪断裂 她说的是“睡”,比王叔说的“住”,更创激谢霁延。 他目光凝视着对话框界面。 他今晚是1929分给她发的信息。 她等到2155分才回复。 中间隔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吃个晚饭需要那么久,连抽一分钟时间出来回个话都抽不出来? “现在方便视频吗?”醋意冲昏了他的头脑。 矜厘恰好脱掉衣服,泡进浴缸里,听到这句时,不禁面红耳赤“不…不方便,现在。” 不方便? 谢霁延心头越加烦躁,扯扯衬衣领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我在洗澡啊。”矜厘脸颊发烫。 即使上回在帝都酒店,跟他度过那么暧昧的一夜,也在他的专属套房里洗过澡,但讲完这话时,她依然感到有些羞耻。 谢霁延喉咙莫名滚动了下,醋火却反而在胸腔四处蔓延,烧得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噼啪断裂“然后呢?今晚和泽潜睡?” 他清冷的嗓音,夹含愠怒。 矜厘不喜欢他这种质问的口吻,蓦地也牵起一丝火气“对呀,我不能跟他睡吗?” 她的反怼,一向是最致命的武器,至少于谢霁延而言,绝对立杆见影,没有一次失败的。 他当真就被气到咳出了一口血,捻过一方雪色薄绢,冷冷拭掉,说“当然能。你想和谁睡都行。” 他无权干涉她的情事。 “但……”他倏忽深深呼了口气,血腥味在喉间弥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叮嘱“要爱护好自己,让泽潜做好安全措施,别怀上了,你现在还小。” 矜厘“……” 他今晚是吃错药了,还是……磕到脑子了,竟担心她怀孕这种事?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怀上的。” 矜厘仍旧赌气。 谢霁延来回听了两遍,微不可察的蹙眉,补充“也不准自己乱吃药,伤身体。” “谁没事乱吃那种药啊。”矜厘闷闷不乐,“我不跟你说了,我洗完要睡觉了。” “就这么焦急?”谢霁延单手抽掉领带,随手丢在沙发,准备今夜用冷水灌死自己,“明天几点过来,我去接你。” “我明天还要和剧组聚餐,应该要玩到半夜才能回去。你不用来接我。” “去哪聚餐?” “就经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然后下半场,要去酒吧,庆祝殷神的《神豪》短剧登榜首。” 下半场是邱柠今天凌晨四点钟抽癫敲定的,她在公司大群里狂发五十条通知。 因为今年三月,殷询杀青的那部神豪短剧,已经上线了。 而昨天才刚上线九个小时,就首充爆破七千万,累计到今日已经过亿了,激动得邱柠扬言要狂欢三天三夜。 所以今晚,整座繁城才下这么大的暴雨吧? 谢霁延一句一句听完,指腹挪到语音小喇叭,还想再和她聊点什么。 偏在此刻,他的秘书很不合时宜的打来电话。 应该有重要事报备。 他略显不耐的接听。 方准一贯沉稳的口吻有些慌促支吾。 他说“谢总,有……有个女孩,守在公司,想见你。她说她……怀孕了。” (本章完) 85.第85章 什么女孩?来讹的? 第85章 什么女孩?来讹的? 矜厘等了两三分钟,不见谢霁延再回信,便心头闷闷的把手机扔到置物架去。 谢泽潜在浴室外面敲门,“洗好没?怎那么久,是睡着了吗?” “你别催!”矜厘提高小嗓音,扯条浴巾擦身,穿上衣服。 她很快走出来,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装,落在谢泽潜眼里来看,穿得有点多和碍事。 “都要睡觉了,你穿成这样干嘛?要去跑步吗!” 他明明看到她行李箱里有性感小睡裙,为何偏不穿?是要存心刺挠他? 矜厘神情懒洋洋的往沙发那边坐,茶几摆着新鲜水果,和一把小刀。 她挑了颗山竹,拿起银色小刀,悠闲的削着山竹的蒂和皮,说“我穿什么睡觉,是我的自由,又不跟你挤一起,碍着你了?” “你!”目光触及她手上锋利的小刀,以及那颗被削得乱七八糟的山竹,谢泽潜猛地想起她说过自己会梦游砍树的事。 他脊背冷不防发凉,急急改口“有谁像你这样拿刀剥山竹的吗?快把刀放下,我剥给你吃。” 到底是哪个蠢货把这么危险的物品放他房间的?成心要害死他是不是? “快放下,听话。别切到手了。”谢泽潜慌忙上前,欲夺走小刀。 矜厘紧紧握住,眼神冰冷,声音凉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语气凉飕飕说“刀剑无眼,你最好别抢。不然要是不小心错手把你捅死了,可别怨我。” 谢泽潜怯步。 “好,我不抢,你放下。” 矜厘偏不依“我就是喜欢用刀剥山竹,你要睡就赶紧去睡,少烦我。” 谢泽潜“……” 现在这种情况,他哪里还睡得着啊? “那…那你慢慢剥,我去洗个澡先。” 说完,逃似的钻进浴室。 矜厘嘴角潋起一丝无邪般的笑意,从口袋摸出手机,再看了眼微信。 谢霁延还是没回消息。 他正被其它琐事缠身。
“什么女孩?来讹的?” 除了矜厘,他从未碰触过任何别的女孩,是不想活命了才敢讹到他这边来,“给我打发走。” 怀孕就怀孕,关他何事。 “不是的,谢总。”方准心头忐忑“女孩说……她是您的……侄媳妇。” 侄媳妇? 他哪有什么侄媳妇,他目前就只有一个宗堂侄媳,摇杏。 “叫何名?”谢霁延耐性问。 方准拿起方帕擦擦汗,早知道就不回来公司拿文件了,什么破事都能被他遇上,“叫季思莼。” 季思莼? 谢霁延眉心皱紧,听都没听说过,果然是来讹的。 不过,现在这些诈骗团伙,讹人的方式,还真是出其不意。 “打发走,若不走,就报警处理。” “不是的,谢总。”方准又开口“她说她……是您侄子的女朋友。” 侄子的女朋友? 谢霁延声音顿时冷沉“方秘书,你最近是不是活太少了?一句话能讲完的事,你憋老半天都讲不到重点,明天给我去霎城插秧!” “对不起,谢总,我错了。我只是怕您生气,才不太敢讲。” 毕竟矜厘就快要和谢泽潜订婚了,却突然闹出这样的丑事,谢霁延不把谢泽潜活生生扒皮了才怪! “别磨蹭,说。” “是,是谢泽潜的女朋友,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的。她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您看要怎么处理?是见,还是不见?” “这还需要问?”谢霁延将已解开的衬衫扣子重新拧上,“把她带过来见我,别惊动任何人。” “好!明白。” 86.第86章 别让阿厘知道 第86章 别让阿厘知道 谢霁延先将王叔遣去偏楼休息。 当方准带季思莼过来时,偌大的客厅就只有他一个人。 小姑娘的头发齐肩,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水灵灵的,好像很喜欢哭的样子。 一见到谢霁延,眼圈红红,又怯生生,藏不尽的委屈。 可语气却带着两分苛责“你就是谢泽潜的小叔吗?” 谢霁延颔首说是,让她坐下来谈。 小姑娘规规矩矩坐在他对面,抽噎着“当初就是你叫谢泽潜回国订婚的,对吗?” 霁延神色不变,看着她身上宽松的衣服,瞧不出孕肚“季小姐怀孕几个月了?是想讨什么说法?” 是要钱?还是要让谢泽潜娶她? “我怀两个月了。”她回答着,眼眶又涌起眼泪“我爸妈知道了这件事,想打死我。我本来跟谢泽潜交往得好好的,你非得棒打鸳鸯。现在他都不接我电话,号码也换了,我都联系不到他,只能来找你。” 她不是繁城的,不清楚谢泽潜住在哪。 “他本就有婚约在身,还跟你处关系,家里人也想打死他。”谢霁延轻描淡写说完,伸出手臂,推推桌上纸巾盒,示意她把眼泪擦一下。 季思莼抽了两张,揩揩鼻涕“我不管他跟谁有婚约,他都得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不然我就闹到网上去,让他身败名裂。” “你觉得,你闹得起吗?”谢霁延唇弧冷冷,不带任何情感。 季思莼来之前,早就调查过谢泽潜的家族背景了,确实是她闹不起的。 “可我怀了他的孩子,你们谢家不用负责任吗?”谢氏家族传统观念极强,应该是不容许私生子嗣流落在外头的。 谢霁延不疾不徐“有验孕报告单吗?给我看看。” “当然有。”季思莼低下头,打开自己的背包,翻出检查报告。 谢霁延认真端详,没有任何伪造痕迹。 他沉思了会,开口“如果孩子真是泽潜的,我定会让他对你负责。但目前仅你一面之词,也难以判定。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和你当面对质。” 季思莼双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音调低低“我就只跟他发生过关系,当然是他的。” 是最好。
谢霁延冷笑,按下谢泽潜的手机号码。 谢泽潜堪堪洗完澡,还来不及再去哄矜厘和他一起睡。 谢霁延的电话就闯过来了。 他颇有微词,向矜厘抱怨“这么晚,小叔可真会挑时间,真是睡不了你一点。” 矜厘一副漠不关心,继续盘坐在沙发吃山竹,小刀时不时的挥舞一下。 谢泽潜噤声,移去落地玻璃窗那边接听。 雨声和风声呼呼作响。 他清楚的听见谢霁延说“现在过来含春园。” “过去做什么?我和厘厘要睡觉了。” “你还有心情睡?”谢霁延声音冷寒刺骨,“前女友都挺着孕肚找上门来了,你还有心情睡!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 “什、什么?我前…前女友……” 这怎么可能?他都已经给分手费断干净了,她怎么还会找上门来?而且,他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啊…… “立刻过来,别让阿厘知道。” “我……”谢泽潜下意识望向沙发那边,矜厘侧颜淡雅恬静,如一朵迎着月光盛开的雪白小梨花,搅得他心乱如麻“好,我现在……现在就过去。” 语落,他无力的垂下手机,对矜厘讲“厘厘,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 矜厘没询问他要去办什么事,只说“你几点回来?我房门会反锁。” 谢泽潜苦笑“不清楚,你放心睡吧,我不会来吵你。” 厘似温驯的点点脑袋,心里却巴不得他整夜都别回来,省得她还得想方设法的扮梦游吓唬他。 87.第87章 定会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87章 定会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临近午夜,雨势终于得到控制,渐渐停缓了。 谢泽潜亲自开着车,横冲直撞的赶到含春园。 刚走进大厅,迎面就扑过来一道娇影,带着哭腔“阿潜,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以前,只要她撒娇的投进谢泽潜怀里,谢泽潜就会顺势摸摸她脑壳,然后把她抱起来,让她双腿夹紧他腰腹,边走边亲。 而现在,他却一脸不耐和嫌弃的将她撵开“都分手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季思莼委屈到极点,才开口讲了一字,便泣不成声,“我……我怀孕了,你能不能别凶我?” “我哪有凶你,我只是在问你!”谢泽潜不胜其烦,“我每次都有戴套,你是跟谁怀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又没跟其他男人睡过,当然是跟你怀的。” “呵,”谢泽潜压根不信,“我都回国一个多月了,又不能跟你隔空做,你上哪跟我怀?是在梦里吗!” “你无耻!”季思莼气得扇了他一巴掌,柔柔弱弱的语调全是火气“你回国之前,有一次喝得烂醉,根本就没做措施!你还哄着我说,在安全期不会有事!我真是信了你的大鬼话了谢泽潜!” “你一次次的骗我,说好回国解除婚约的,却一回到国内就立即跟我提分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就随意你这样乱糟蹋吗!” “我……”许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谢泽潜捂着被扇痛的脸颊怔了怔,态度放软“你…你别动到胎气,有话好好说。”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女孩,心里多少还是会欠疚的。 季思莼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真恨自己不够争气,只稍稍被他哄一句,心里的怨念就立刻又消失了。 她抽抽噎噎说“我这一两个月过得好辛苦,你知不知道?每天不停的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我爸爸还扬言要打死我,一直逼问我,是谁搞大我的肚子。还要拉我去医院处理掉……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 她小脸很憔悴苍白,小腿和胳膊也好像更纤瘦了些。 谢泽潜不禁内疚心疼,把她搂进怀里,自责说“对不起,我的好莼莼,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我真该死。” 他的情感非常矛盾,既能渣,又能深情。 但这应该也是取决于,他喜不喜欢,或爱不爱吧? 就好比男频小说里那种不停扩充后宫的男主角,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对谁都能做到切换自如的一往情深。 谢霁延城府沉敛的坐在客厅沙发,静静看着他俩人你侬我侬了一会儿,才起身叫谢泽潜到楼上书房,单独谈一谈。 谢泽潜快步跟上,直到书房门紧闭,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谢霁延周身气压极低,不知是不是因天气潮湿的缘故,让谢泽潜不由自主的冷汗涔涔,“小叔,我……”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谢霁延截断他话头,神情如山巅之雪,凛冽刺骨。 谢泽潜惶惶不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如果爷爷和我爸妈知道这件事,肯定真的会打死我的。可我又不能抛弃莼莼不管,毕竟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肯定是要对她负责的。” “那阿厘呢?”谢霁延一针见血,“下个月就要宣布婚事了,你是既想要前女友和孩子,也想要阿厘,是么?” “不是的,小叔,我……”他说,有些犹豫不决。 谢霁延果断替他做决定“你现在出了这样的情况,我也不可能让阿厘和你结婚,你明日自己去和老爷子负荆请罪。” “不行的小叔,爷爷会打死我的。”谢泽潜面色惨白,就差跪下去求谢霁延了“小叔你一定要帮帮我,尤其是我妈,她绝对不会让我娶莼莼进门的。” “那你是想把季思莼偷偷藏起来?” 谢泽潜垂下头,不敢讲。 谢霁延唇角扯起一抹冷笑,酝酿着自己的计谋“你如果想把季思莼偷偷藏起来,也可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到时替你解围。” “真的?”谢泽潜的眼睛立即燃起希望,急迫问“要我怎么做?我绝对都听你的。” 谢霁延深思熟虑说“我会让方秘书去安排个住处,让季思莼先安心养胎。之后等孩子出生,再抱回家认祖归宗。” “但前提条件是,等老爷子宣布你和阿厘婚讯那日,你必须自己主动跟老爷子提出解除婚约。” <div class="contentadv"> “毕竟阿厘太敬重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去忤逆老爷子的任何决策。” “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否则……” 他眼神冷睨,寒凉的语气透着莫大威胁“我定会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泽潜心头猛烈一震,恍然惊觉,连忙说“我……我知道怎么做了,小叔,你放心。” …… 夏夜漫漫,谢泽潜一夜未归。 矜厘落了个轻松自在。 等到天亮时分,她醒过来,才发现他在微信给她留了条语音信息。 时间是半夜。 谢泽潜说“我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忙,小叔明天早上会去家里接你,你到时就先跟小叔出发去霓城,我要慢几天再过去。” 矜厘? 怎么突然转性了? 昨天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打电话给谢厚征,告发她喜欢谢霁延吗? 现在却让她跟谢霁延一块去霓城? 搞什么鬼? 不过…… 矜厘倏忽翘起小嘴角,别提多快乐了,赶紧收拾行李,抱着她的小孔雀,去别墅大门外盼着谢霁延过来。 谢霁延来得挺早,许是也急着想见她。 他从商务车下来,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帮她拎过行李,注意力转移到她抱在怀里的白孔雀“去哪薅来的孔雀?” “殷显送的。” 矜厘钻进车里,心情如雨后晴空,灿烂明媚。 谢霁延微微蹙眉“为何送你?” “因为……”矜厘停顿了下,也不知要从何说起,便想了想,隐去重点“因为杀青那天,我去跟他道别。就顺嘴说喜欢兰雾庄里的孔雀,他就送给我一只喽。” 霁延轻谑一笑,“你连他的东西都敢薅,胆子不小。” 他话里尽是宠溺,从头到尾也没有嫌孔雀的叫声吵。 矜厘心里甜滋滋说“你等下帮我把它带到家里去安顿,我先去上班。” 翠玉湾的路线会经过梨花公司,她不用折腾来折腾去。 谢霁延却不准“现在才七点,上什么班,回家先。” 他特意这么早过来,无非就是想跟她多一些时间独处。 矜厘瞧他眸色暗下来,只好打消念头“好吧,正好肚子也饿了,回家吃早餐。” 她压弯漂亮眉眼,唇弧像小月亮。 谢霁延盯着她娇软的唇瓣,喉咙赫然发紧,理智再次一点一点的瓦解剥离。 他倾过身,凑近她耳畔,暧昧低询“就只吃早餐,不想吃点别的吗?” 88.第88章 只是称一下你,是不是瘦了 第88章 只是称一下你,是不是瘦了 他意图极其明显,眸底全是欲色,矜厘不可能听不懂。 她托高怀里的小孔雀,挡住他蠢蠢欲动的侵略,心跳加速说“你……最好别乱来,不然孔雀啄人更痛。” 报酬都还清了,还想一要再要…… 真是恬不知耻。 而小孔雀弱唧唧的,哪有多大攻击力。 谢霁延全然不为所惧,反而腾出手,将这只碍事的家伙提溜到另一张座椅。 之后拽过矜厘纤细的胳膊,使她跌坐在自己腿上,又坏又正经说“你的脑壳整天在想些什么?就那么希望我乱来?” “我……我哪有。”矜厘的处境变得很被动,心率再次飙升,“明明是你满心眼的情欲快溢出车厢了,我才……唔疼……” 细软的腰肢,骤然被男人的手掌用力一掐。 矜厘嘶疼,下意识抱紧他脖子,委屈得不行,继续控诉“如果真没那种心思,你抱我坐你身上干嘛?” 害她都热了。 谢霁延却冠冕堂皇的说“只是称一下你,是不是瘦了。” “……”无语。 他是电子秤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的? “你少装,你刚才明明就是想图谋不轨,但碍于被我戳穿,就又假正经。以为我会不懂……” 谢霁延忍俊不禁“嗯,对,你很懂。所以十五岁就会写那种小说。” “你……”矜厘猛地呛住,接着顿感羞耻的把头颅埋进他胸膛,用劲擂了两下,“真是烦死了你,世上怎么有你这种人,混蛋!” 自然而然的举动,丝毫不别扭。 谢霁延轻佞懒笑,右掌抚落她后颈,另一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望着她清澈无辜的漂亮眉眼,倏忽说“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那些是从哪学来的?”
矜厘脸颊气鼓鼓“多看几本言情小说不就会了吗?还需要上哪去学!你要是不懂,也可以去看啊!” 谢霁延“……” 他之前确实不怎么懂,就是研究过她写的那些情爱技巧,才知道女孩子原来喜欢男生辗咬耳垂,脖颈,锁骨,以及往下更多敏感的地方…… 咳,咳。 喉咙莫名燥热干涸,谢霁延用清咳掩饰自己的窘境,故作倨傲清高说“那种毫无内涵营养的书,我没兴趣。也就只有你们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才会被荼毒。” 说话间,商务车正好停在梨花公司附近路口等绿灯。 矜厘故意赌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不回去吃了。我要去上班!” 谢霁延蓦然依她,松开束缚“行吧,我晚上再来接你。然后今晚直接去霓城。” 他是临时改变的主意。 矜厘没去揣测他心思,只乖巧点点头“知道了。” 末了,临下车之际。 谢霁延整理整理袖扣,特意叮嘱“晚上聚餐别喝酒。” “干嘛别喝?”矜厘觉得无厘头,完全不当回事“我又不会喝醉。” 撂完,打开车门,风一样的跑了。 谢霁延清浅勾唇,暗道不会最好。 不然…… 他很难保证今夜能控制得住。 89.第89章 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 第89章 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 梨花公司。 昨夜的大雨,将建筑外的反光玻璃洗濯得异常干净。 一条彩虹从大楼顶端横跨整个市中心商圈,终端恰到好处的接攘在优矜集团。 过分梦幻浪漫。 矜厘踩着轻快的步调走进公司,以为自己今天将是第一个早到。 不曾想。 殷询竟比她还要早。 她一出电梯,便看见他孤寞的倚在廊道抽烟,眼睑底下一片淡淡青灰,应该熬夜了。 “早啊,殷神。今天怎这么早就过来了?” 闻见声音,殷询抬眸向她看了过来,唇角挂着淡淡苦笑“我昨晚没回家,在这里通宵。你怎也这么早?现在八点都不到。” 公司里的人,一般九点才来上班。 除非特殊情况。 矜厘没掩饰,直接说“刚好从翠玉湾经过,就提早过来了。你呢?干嘛好端端的在这里通宵,院子装修好了?” “还没,等刷漆师傅来改个墙面。” 他说着,倦怠的按按太阳穴,“我昨晚只是写稿写到突然停不下来,现在要回去补觉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院子,顺便帮我提个建议,看刷哪个颜色的漆比较好看些。” “可以啊,远不远?”反正她在公司除了写稿,也无所事事。 “半个小时车程,上高架桥快些,也不算太远。” 殷询捻灭指间香烟,慢慢补充“然后下午,我再送你回来聚餐吧。我院子有很多好玩的项目,下次叫公司所有人都来开派对,热闹热闹。” “嗯厘笑逐颜开。 她和殷询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算是史上最纯的纯友谊了,俩人无论如何相处都很融洽舒适。 二十几分钟后。 市郊。 雾林雅郡。
殷询购置的这座独院,是私人院子出售的。 周边环境清幽雅致,边上有一片竹林,晨间雾气缭绕,有鸟语,也有泉流。 矜厘好喜欢这种感觉,“太棒了,这里。” 殷询打趣说“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想喝红袍茶还是咖啡?” “红袍茶。”矜厘跟在他身后,踏入院门,第一眼就注意到墙角那株玉兰树,彩色的纸蝴蝶在风中飘来飘去。 她又说“作为第一个客人,我可真荣幸。” 殷询浅浅勾唇,沿着石铺的小道走进屋里,往左侧大厨房,煮茶。 田园风的装修,很温馨。 他打开陶瓷茶叶罐,之后转头对矜厘讲“冰箱有草莓小蛋糕,昨天去大超市买东西送的,正好给你吃。” 他不太爱吃这些又甜又绵密的东西。 “那真赶巧,我还没吃早餐。”矜厘嘴角轻扬,自己动手去冰箱拿,开怀感叹“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注定我今天要来帮你消灭它。” 殷询纵容一笑,将茶叶放到小砂锅轻轻翻炒,炒出清香,再灌入矿泉水煮沸。 “要加牛奶吗?” 加牛奶的话,就变红袍茶烤奶了。 矜厘吃掉蛋糕上的小草莓,摇摇脑袋,“不了,我今天要喝点纯的。” 殷询依她,把茶倒入耳杯,递到她面前,轻放在原木餐桌上“有些烫,慢点喝。” “好。” 除了会写书,他其实还挺会照顾人。 只可惜……他的小青梅不在了。 茶香抵至喉间反而甘涩,矜厘垂下眼睫,小口小口啜着,很想跟他讲些事,却又不敢讲。 思忖再三,她决定还是等今晚回去问问谢霁延吧,看他了不了解殷显和那个‘林雾染’仿生人的情况,不然把事憋在心里,迟早得把自己给憋坏了。 偏偏殷询似乎与她想到一块去,骤然开口“厘厘,那天在信息里聊得不太清楚。我很想再当面跟你确认一次,殷显他……真的找了个长得很像雾染的替身吗?” 90.第90章 蝴蝶与少年 第90章 蝴蝶与少年 一个人快碎掉了,是种什么模样? 大抵就是殷询此刻的样子,眼尾泛红,乌瞳氤氲着茶杯腾起的薄雾,恍若野湖中飘摇的小舟,找不到引航的灯塔,也寻不到泊岸的码头,就那么孤伶无助的望着矜厘这么一点萤光。 破碎极了。 矜厘心生恻隐,却又左右为难。 她轻轻低头,吹拂茶杯里的热气,以此躲避殷询的目光,心虚说“可能就有些神似吧,我也没瞧多清楚。” “不过……”她转了话峰,“说句难听点的,林雾染已经不在了,而殷显能放下执念去喜欢上另一个女孩,不是挺好的吗?毕竟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向前生活的,不可能一辈子囿在过去。” “呵,放下执念?”殷询不赞同矜厘的说法,“他如果真的放下执念,就不可能去找个长得像雾染的替身。他这样做,不仅对不起雾染,也伤害了那名替身女孩!” “他也不想想,若雾染泉下有知,会不会难过?” 是啊,若林雾染泉下有知,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被一个没有灵魂的仿生人所取代吧? “可……可这是他选择的权力,你也不能跟他拼命啊?” 矜厘发表自己的观点“而且,我从谢霁延那里,大概了解到你们仨人之间的关系,我总觉得林雾染生前……是不是更喜欢你多一点?所以殷显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去找替身?” “怎么可能?厘厘你别乱揣测。雾染一直喜欢的是我哥。” 殷询急忙否认,倒显得有几分欲盖弥彰。 “如果雾染现在还在,已经和我哥结婚生子了,她将是我嫂嫂,不可能对我产生‘叔嫂关系’以外的任何情感。她以前喜欢和我玩,无非是我能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越说,声音越低迷。 而答案是否真的如此,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矜厘没有再往下问,她端起耳杯,说“你快去补觉吧,我看你院子凉亭有桌上足球,我自己去玩一会,到点再叫你。” 殷询颔首,“好。” 说着,起身陪同她一起出去,又讲“我在吊床躺一会就好。” 吊床设置在玉兰花树那边,树下还有一张石桌。 殷询偶尔会在那里写作。 他今天委实太困太累了,躺上去不到两分钟,便沉沉的坠入梦境,任由矜厘摆弄桌上足球碰撞出多嘈杂的声响,他都自结屏障,不受外界所干扰。 矜厘时不时的朝他那边望一眼。 忽然。 有一只轻灵的白色小蝴蝶从墙外飞进来,在他周身飞绕了两三圈。 紧接着。 小心翼翼般的停栖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 <div class="contentadv"> 像在亲吻他。 矜厘猛地激发了灵感,或许下部短剧,可以写一部纯爱虐心的。 剧名就叫——《蝴蝶与少年》 刚突发奇想,殷询正好抬起手,估计被小蝴蝶弄得鼻子发痒,想挠。 只见他手掌覆下,恶作剧的小蝴蝶便不偏不倚的被他逮个正着。 好可怜。 矜厘以为殷询把小蝴蝶捏碎了,不忍心再看。 谁知,小蝴蝶竟安然无恙的拢在他手心里, 殷询睁开眼眸,心头猛地悸动了一下,对小蝴蝶低声说“你又来了?” 小蝴蝶仿佛能听懂他的话,抖抖小翅膀,却没有飞走。 其实自从殷询购置这套院子的那天起,这只白色小蝴蝶就一直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视野。 它有时会跟着他去厨房,看他煮茶。 有时又会停在他的电脑键盘上,看他码字。 他曾一度恍惚的认为,是林雾染的灵魂化成小蝴蝶来看他了。 可最近,它突然消失了好多天。 尽管他折叠了那么多只花枝招展的纸蝴蝶招引它,它也还是没再出现。 直到这会,它终于又来了…… “阿染……”他几近压哑哽咽的嗓音,悄悄这样唤它。 小蝴蝶再次抖抖纯白无瑕的小翅膀,跃出他手掌心,打个美丽的舞旋,栖落到他唇际,很轻很轻的点一下,之后就又飞走了。 它此次,像是来跟他彻底道别,又像是为了下次更好的见面。 因为蝴蝶的生命周期,就只有短短一个月…… 不过,在这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大千世界里。 它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破茧重生…… 91.第91章 他身上的气场,令她很不舒服 第91章 他身上的气场,令她很不舒服 黄昏,车水马龙,企业下班高峰。 邱柠在私房菜馆订了个大雅间,摆设三桌,可容坐几十号人。 矜厘和殷询过来时,满屋喧嚣热闹。 人皆到齐了。 矜厘随在殷询身后进门,被他颀长挺拔的背影遮挡住视线,她没注意雅间来了些什么人物,只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到主创团队那一桌。 邱柠已为他俩留好了位置。 就在殷询率先落座的刹那。 矜厘眼前少了障碍,视线赫然与聂流野的目光狠狠撞上。 “……” 她差点忘了,邱柠说过杀青宴要带他一起来聚聚的。 “厘厘,坐我这边。”邱柠热情如火,拍拍旁边的空座椅。 矜厘真的会谢。 她暗暗调整呼吸,保持心情平静,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她和聂流野之间,就只隔着一个邱柠。 如此近的距离看着他,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太怪了。 他身上的气场,令她很不舒服。 非邪亦非正。 偏偏聂流野端着一副斯文尔雅,从头到尾也没流露出半丝诧异之色。 不知是太擅于伪装,还是……不认识她? 但按理论上来讲,他不可能不认识她。 “流野,这是厘厘和殷神,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搭档。你们互相认识认识,以后都是要经常见面的,我希望我的好朋友也能成为你的好朋友。” 邱柠笑盈盈的对聂流野讲,眸底装满浓浓蜜意。 就那种超纯粹超纯粹的爱的蜜意。 矜厘觉得她估计快要废掉了,才短短三四个月的感情培养,就好像已经完全离不开聂流野了一样,眼里装载的全是聂流野的影子,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联姻只是为了梨花公司…… 何聂流野语调溺宠,对邱柠也是百依百顺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与破绽。 他微微起身,先朝着殷询伸出手,礼貌交际“你好,我是柠柠的男朋友。我叫聂流野,很高兴认识你。” 他和邱柠商量过,先交往了解一段时间,再订婚。 所以,便不自称未婚夫。 殷询礼尚往来,同他握了下手,“你好,我叫殷询,也很高兴认识你。” <div class="contentadv"> 俩人相互寒暄几句。 下瞬。 聂流野目光转移,文质彬彬的看向矜厘,略掉握手礼仪,只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他这句,明显隐含深意。 他果然认识她的! 可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难道是想等回家再去跟老巫婆打小报告? 敛住猜测,矜厘淡淡扯起嘴角,勉强一笑“嗯,很高兴见到你。” 挺耐人寻味的对话,若粗略听一听,并不觉得有何猫腻,而若慢慢细品,总有那么一丁丝意味深长。 邱柠向来聪颖,很快就辨出不同,说“流野,你是关注厘厘很久了吗?怎么这样打招呼?” 只有曾经暗暗关注过某一个人,才会一见到面,就控制不住的说很高兴见到你…… 邱柠思路不禁偏轨,以为聂流野曾暗慕过矜厘,便将丑话挑明,说在前头“厘厘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是我曾经翻遍所有网站平台才找到她的。她对我而言,就跟心中的白月光和心尖上的朱砂痣没啥区别。你要是敢对她动心思,我绝对会把你噶了,然后再自我了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柠柠。我怎么可能对你朋友动心思,我只喜欢你,你别胡闹乱讲。”聂流野紧紧握住她的手。 邱柠感觉到他的重视与在乎,忽而俏皮笑道“好啦,我逗你们的。” 说着,她端起面前的红酒,对雅间所有人说“杀青快乐,大家快来一起干杯,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酒杯清脆碰撞,大家痛快豪饮。 连向来不沾酒的姜雨潭也喝了个微醺,符符先扶她离席了,说以后有机会再相聚。 唯独矜厘喝了两口,之后一直在喝牛奶。 她今晚原本打算不醉不休的,可碍于聂流野在这里,她莫名喝不下去。 酒过一巡又一巡。 杀青宴快散筳之际。 矜厘收到谢霁延的语音信息,想出去外面廊厅回复,却正巧碰见聂流野倚在休闲区的壁画旁边,低垂着眉眼,看着手机。 方才雅间乱成一团,她都不知道他何时出来透气的。 她直直从他身边走过。 余光睨见他指尖在界面按来按去,不知在给谁发消息。 神情看上去紧绷绷的。 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应该不会是在跟聂家人打报 告吧? 矜厘不由冷笑,继续朝前走。 然而走没两三步,聂流野突然唤住她“梨熹。” 92.第92章 我也还是有本事在聂家兴风作浪的 第92章 我也还是有本事在聂家兴风作浪的 多么刺耳的两个字。 矜厘手指拢紧手机,停下脚步,表情淡漠到极致“有什么事吗?” 尽管她和聂流野之间没有什么仇怨,可一想到自己三岁时就被亲奶奶强行送去庵庙,而反去领养聂流野回家取代着她的位置,她就一点都对聂流野好感不起来。 聂流野仿佛不懂察言观色,亦或者只是假装看不到矜厘眼底那抹抵触的情绪。 他自始至终端着温和神色,朝她走近两分,才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你和柠柠竟是好朋友。” “然后呢?”矜厘语气凉薄,目光如玫瑰花枝上的刺,直直刺向聂流野那双掩在玻璃镜片之后的眼睛,言辞犀利戳骨“是想让柠柠远离我?还是打算去跟老巫婆告发?” “我没这样想过。”聂流野眼神流露出真诚,试图博取信任,“请不要对我有敌意,我不会去告诉奶奶的。包括爸妈,以及聂家任何一个人。我会守口如瓶,让你和柠柠无忧无虑的做好朋友。”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反而让矜厘有点捉摸不透他的套路。 尤其在走廊顶灯的渲染之下,他镜片微微反光,使她更加瞧不真切他眸底酝酿着什么样的动机。 “因为,”聂流野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矜厘漂亮的脸颊,城府深沉莫测“我从不认为你是聂家灾星。相反的,我一直都很想认识你。奈何奶奶和爸妈督促得紧,不准我和你靠近。” “所以,我们偷偷保持联系好吗?虽然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但我很想把你当作亲妹妹,可以吗,梨熹。” “恐怕不行。”矜厘回绝得干脆利落,“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哥哥这种东西。” “再说,大师给我批了命,会克整个家族里的人。你最好还是听老巫婆的话为妥,不要和我靠太近。不然到时,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不怕这些。”
聂流野神色始终未变,二十三岁的年纪,性格已修炼得沉敛稳重,也工于心计“就算真的会如此,我也不怕。毕竟我只是聂家的一个养子罢了,命如草芥,没什么所谓。” 他说着,垂下眼睑,似在极力掩藏眸中的幽伤与落寞。 矜厘蓦地有些共情,但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她仍然冷傲无情的说“你这话,有点不太负责任了。你如果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以后要用什么来呵护柠柠和爱柠柠?你和柠柠联姻交往恋爱,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巩固你在聂家的地位?” “但无论是哪种答案,我都希望你能够抽出一分真心对待柠柠,而不是单纯只为了你自身的利益。” 若不是今晚见到邱柠对聂流野完全陷进去了,她也不会挑明说这番话。 “你多虑了,梨熹,我当然喜欢柠柠。” “是吗?那这样最好。”矜厘唇角轻勾,却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我也还是有本事在聂家兴风作浪的。只是我想或不想而已,希望你能做到别让我动这个念头。” 她背后有谢家势力拥护,若真的想回聂家夺回地位与本该属于她的那份财产,简直轻而易举。 可矜厘不知的是,她完全无须回去争夺,以后聂家的大半财产都仍是属于她的! 以及她外公生前布局在莱国的整个玉矿产业,以后都全部属于她的! 所以聂流野才会这般的处心积虑,想彻底毁坏她! 93.第93章 身染情花 第93章 身染情花 矜厘的性格,比聂流野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接触。 不过,这只是今夜第一次见面,他会慢慢找机会攻破的。 但攻破的前提,是必须寻个最合适的契机,让邱柠得知矜厘的真正身份,并且制造一些苦肉计,让邱柠深信矜厘就是“克星”这个设定。 鹰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聂流野暗暗掐数着时间。 不等矜厘撂完告诫,准备去回复谢霁延信息。 邱柠果然在聂流野的预料之中,从雅间跑出来寻他“流野,你接个电话怎那么久……欸,厘厘……你跟流野在这啊?” 一出来,便撞见矜厘和聂流野仅隔半米的距离对峙着。 邱柠的心脏猛地落空一下,有一种即将失去心中最珍爱的宝藏的错觉“你俩……干嘛站在这里?脸色怎么都……很难堪?” 呜,该不会那么狗血吧? 矜厘该不会真是聂流野心中的白月光吧? 毕竟他们都是繁城豪门世家的,可能以前在同所学校上过学都说不定。 “可别告诉我,你俩真有什么隐晦的过去?”邱柠喝酒喝得双颊红噗噗的,说难受也不是,说不难受也不是,就莫名的有那么一点点心头空荡。 矜厘抬手轻戳了一下她胡思乱想的脑壳,说“你别乱猜。谢霁延叫我今夜一起去霓城,我下半场就不去酒吧了,你们玩得开心些。然后……” 她微微犹豫“等我从霓城回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讲。” 她决定,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她。 “什么事啊?不能现在说吗?还得等从霓城回来……” “因为你现在喝醉了,我怕你头脑不够清醒。” 她希望她能在最清醒的时刻,在她和聂流野之间做出决择。 “噢……那行吧,我的头确实昏得厉害。”邱柠说着,趁着酒劲,醉歪歪的倒靠在聂流野身上。
聂流野表现得十分溺爱,牢牢的把她揽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矜厘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电梯厅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邱柠突而启唇问聂流野“你是不是真的暗恋过厘厘?” “没有的事,你别胡言乱语。” “那你看她的时候,怎么含情脉脉的?你对我都没这样炽烈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柠柠。矜厘只是我……”他故意讲漏嘴,却又连忙刹住。 邱柠被他钓到了胃口,追问“她是你什么?” “没什么。”聂流野转移话题,“你醉了,我先抱你去车上休息。” “我才没醉。”邱柠搂紧他脖子“我丑话再告诉你一遍,聂流野。你不准对厘厘动心思,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你可别以为我会像那些傻白甜一样,会为了你飞蛾扑火!在我心里,你可没有厘厘重要……” “是吗?”聂流野似笑非笑,“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看看她,到底是铿锵玫瑰要姐妹情深不移,还是要身染情花在他怀里欲生欲死…… 但他相信,以这三四个月种在她体内的媚蛊,也应该差不多要完全融入她的血液与骨髓了。 到那时,还真的能离得开他吗? 呵,天真。 第94章 需要我为你解压么? 商务车停在街道昏暗处。 夜灯稀碎斑驳的投射在玻璃车窗。 黑色窗幔缓缓拉开,露出车内男人俊雅清绝的侧颜。 谢霁延盯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下颌线越绷越紧,又给矜厘发了句“不出来吗?” 从早上强忍到现在,煎熬了十多个小时,真的好想她。 “出来啦。”矜厘边听着语音条,边奔向商务车。 透过半敞的窗口,听见她清软的声音,谢霁延心底那抹焦灼与躁郁,总算削减了下去。 他伸出长臂,替她打开车门。 矜厘踩上踏板,还没来得及往车厢里钻。 腰间蓦然一紧,整个人便被谢霁延强制性的勾拽到怀里去。 “为何这么久?”他口吻带着轻微冷感的质问,听似平稳的气息落在她耳廓却分外炙热滚烫“是被陆景絮绊住了?” “才不是。”矜厘此时心情有些低迷消极,就懒得故作忸怩挣脱,任由他紧紧揽着“是……聂流野也来了。” 她原本不打算讲的,可若不向他倾诉,心里堵着真的很难受。 “然后呢?他有欺负你?”谢霁延调整抱姿,让她完全陷坐在他双腿之间。 更暧昧难拔了这姿势。 矜厘顾不上羞耻“那倒没有。” 她如实讲“但他竟想和我友好相处,还想把我当作亲妹妹,真服了他的脸皮,比你还要厚。” 谢霁延无辜躺枪“……聂梨熹大小姐,能不能别扯无关人员下水?” 他说着,头颅俯低下来,薄唇与她唇瓣近在咫尺“需要我为你解压么?” “解什么压?”矜厘望进他眸底,被他那抹耽溺着春月桃花的目色凝得身体微微虚软“你可别…别一上车就又发情。我这次跟你去霓城之后,就要成为你侄媳妇了,你最好收敛……唔!” 话未讲完全,谢霁延猛地就攫取住她嘴唇,似乎这世间的所有条条框框与道德枷锁,皆再也无法约束到他。 矜厘困在他霸道的领域之中,兼加处于劣势的坐姿,身体便很快不听使唤的朝他投降。 她手指插进他指缝,与他尽情交缠。 谢霁延另一只手抚按着她后颈骨,让本就密不可分的深吻,迸进得更深更深…… 每次光跟他接个吻,都全身精疲力尽。 矜厘有时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跟他做……将会是一种什么体验? 会不会像她写的剧本那样夸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又或者…… 又或者…… 矜厘暗自想着想着,眼皮莫名困涩,趴在谢霁延身上气喘吁吁,间隔片刻,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霓城。 谢霁延早让家佣收拾好了房间,一到谢家苑,便抱着她直往自己的专属庭院。 这个时候才凌晨四点,天光未亮,院里清静无人。 除了跟随而来的方准,再没有任何一人知道他把矜厘抱进他的房间。 方准将行李搁置在廊道。 在房门即将关闭之际,他贴心询问“谢总,需要安全用品吗?” 谢霁延停下关门举动,冷冷睨了他一眼,“多事!快去休息。” 95.第95章 想破 第95章想破 遣走方准,锁紧房门。 谢霁延迂回床边,摸进被窝,覆压在矜厘身上,又开始亲。 矜厘很快被他弄醒,轻轻推拒他“不要了,谢霁延,我热” 房间的冷气刚打开不久,还不怎么凉快。 谢霁延听着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温软腔调,心火愈盛,揽起她腰肢,蛊惑说“我也热,要不要一起洗澡?” “你疯了吗?我才不唔要”拒绝的字语被吻隔断开。 谢霁延似诡计得逞,辗咬她耳垂厮磨,“要是吗?” “可现在还不是八月。” 而仍浇不灭心头那抹欲火。 她有气无力。 “那也不行,你要提前禁欲” “我不想要。”矜厘违背真正心志,故意刺激他“外面野男人多姿多彩,我干嘛要天天只跟你啊?你就算再厉害再好看,我也会朝秦暮楚的。” 离八月还有两三天,他完全能放纵自己。 谢霁延拿着吹风筒,亲手为她吹干头发。 “不唔”矜厘情不自禁拱起身子。 毕竟像他这种有钱有权有颜的上位者,已不差能用钱买到的任何物质,就也许想体验这种突破道德底线的快感。 矜厘瞬息清醒两分“不要这样,谢霁延” 紧接着。 谢霁延同样难受。 都黏在身上甩不掉了,还不麻烦啊? 恐怕到时等她一结婚,他更想玩刺激的。 谢霁延单手抽掉碍事的皮带,另一条手臂箍紧矜厘的细腰,让她与他贴得更近,更近,更近些。 他手掌探进她衣服,长指勾住她内搭暗扣,慢慢的逐一解开。 内搭肩带松落。 “朝秦暮楚?”谢霁延眸色一沉,浮起愠意,在她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当作惩罚“那我就屠了那秦,斩了那楚!” 尤其在她拱身那刻,不偏不倚抵触到他腹肌以下方位 趁矜厘再次意乱情迷。 顿时使他满脑疯狂的想要做。 他变得不可理喻。 谢霁延含住她娇软红唇,手掌一寸一寸往前挪移,自动屏蔽她的祈求,“我知道你也很想,别再压抑自己了,阿厘。与其每次偷偷摸摸在外面和陆景絮开房,不如大胆在家和我做,不会有人发现。” 他当即放软强势态度,忙不迭抚了抚那处咬印,轻声哄她“好,不做了。你想朝秦暮楚就朝秦暮楚,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拿件睡裙。” 他情语既缠绵又露骨,却又将自荐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冷水从巨幕花洒倾泄而下,浇湿两人的头发,衣服。 明明没有醉酒,却总被他轻轻一碰,就敏感疲软得不行。 从浴室折腾出来,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好好再睡一会,我不碰你。”他把她抱上床,恢复自律“我会采取你的建议,提前禁欲,腥荤不碰。” 眼泪含在她杏眸里,欲摇欲坠,折磨极了谢霁延。 “不行,你赶紧去冲冷水澡。”矜厘拉回理智,拧疼他胳膊,让他分散心神“你别忘了,你八月要戒荤吃斋。” 矜厘“” “阿厘,”他眼尾逐渐泛红,如同野兽盯着心仪已久的猎物,却得偿不到滋味而百般煎熬抓挠“我好想破。” 矜厘委屈般的抿住嘴,将眼眶憋得通红。 惟有如此,矜厘才会又安心睡在他床上。 “而且,泽潜最近有一摊烂事要收拾,也无暇管你,你不必有任何担忧和顾虑,只管尽情做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 他吻移至她锁骨处,低撩说“我比外面任何一个野男人都能供你自由消遣。又安全又不麻烦。” 他想破掉自己的第一夜,“你给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就要这一次。” 话未讲完,身体倏忽一悬,谢霁延果断放弃商量,直接将她抱进浴室,一起降火。 厘脸颊绯红的埋进他胸膛,尽量忘掉在浴室换下衣服的那幕情景。 因为,她虽没有和谢霁延再发生什么,可睡裙是他从头到尾帮她穿上的。 连后背的小细带,都是他扎的蝴蝶结。 第96章 坐乌蓬船,放莲灯 日出三竿,阳光晒进花格长窗。 矜厘悠悠转醒。 谢霁延察觉到她轻微动作,把她更往怀里捂,说“饿不饿?我等会带你去外面吃东西。” 矜厘乖巧点点头“有一点饿。” 谢霁延再捂了她一会,鼻梁骨轻蹭她白皙细腻的雪颈,闻着她发丝间淡雅的香气,不太舍得起床,又不得不被迫克制着“那你先去洗漱,我叫方准订个茶馆。” “好。” 踱进浴室,入目便是谢霁延的皮带,衬衫,西裤……以及她昨夜换下来的脏衣服,杂乱无章的乱丢一地。 矜厘蓦地又一阵脸红,微微蹲身,分拣出来放进脏衣篓里。 她可不想等下被家佣过来收拾房间看见这样的场景。 “谢霁延,”刷完牙,矜厘拎着自己的脏衣服,推开浴室门,询问“我今晚睡哪间房?” “就睡这里。”谢霁延伫在玻璃衣橱前,挑今天要穿的衣服,口吻答得漫不经心。 矜厘小脸猛地惊白,脱口咒道“你真是疯了,我怎么能睡在你这里呢!昨晚已经够荒唐了,怎么可以再这样下去!要是让爷爷知道……” “知道又如何?”谢霁延丝毫不在意,“一切有我担着,你有何好怕?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你和谢泽潜的婚事告吹。而这正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解除婚约。”她不想毁坏他在谢家里的声誉,“你本应该像天上月高洁无瑕的,是我不该染指招惹你。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谢霁延心里其实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她陷入难堪的非议与與论,可每次面对她这张咄咄逼人的小嘴,他也总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既然知道后悔,为何要答应和我一起先来霓城?你不正是也想跟我苟且偷欢吗?却次次如此,索完欢愉后就下床翻脸不认人。” 他也许真的很生气,指着房门说“你现在可以出去,院里有很多空房间,你想挑哪间睡就挑哪间,不要再踏进我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不要再踏进他房间。 矜厘顿时被自己矫情的委屈感占满,紧紧抱住脏衣篓,头也不回的走出去,选了间离他卧室最远的房间。 十分钟后。 她正在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 方准站在门边,轻叩了两下房门,公事公办说“矜厘小姐,谢总让我过来,叫你去茶馆。他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我不去。”她故意怄气“我已经吃空气吃饱了,叫他自己去吃!” 方准“……矜厘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为难。您若不肯去的话,谢总等下又要让我去插秧了。” “插什么秧?” “就是……” “方秘书。”谢霁延清冷阴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现在办事效率真是越来越低了。” 他分明是自己在车里等得心急如焚,便想亲自过来哄矜厘。 “去外面等着!” “是,谢总。” 方准稳重应完,一刻都不敢耽搁的退到院外去。 谢霁延收敛眸中愠色,调整心绪,语气温润清徐。 仿佛未曾发生过矛盾,始终溺宠如初的对矜厘言道“我刚才听黎嫂说,今晚霓城有庙会活动,咱们待会吃完饭,我带你去坐乌蓬船,放莲灯。” 第97章 他的深情,或许更加病态疯狂 他都纡尊降贵的来求和了,矜厘没道理再跟他置气。 她微微偏开目光,睫羽轻颤,似别扭的点了点脑袋,磕磕绊绊说“那我……我先扎下头发,你等我两分钟。” 言落间,她从行李箱取出梨花玉簪,和两根细致的黑色小皮筋,编了个披肩半扎发。 搭她身上浅绿的提花斜襟衫,有一种春日草色奔赴盛夏长野的清艳感。 只是—— 每次见她簪发,谢霁延就好想把她揉碎弄乱。 “梨花簪插歪了。”他倏忽说。 “啊?”矜厘已走出房门,没瞧镜子,单纯用手扶扶发簪,“歪了吗?” “嗯,歪了点。”谢霁延一本正经骗她,“我帮你重新簪。” 说着,不等她反应,便抬起玉质般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将玉簪拔出,随后又多此一举的轻轻穿进编发里。 好似这样,就能把她整个人都拥有了一遍。 “好了,现在更好看了。”他甜言蜜语的说。 矜厘控制不住的翘起嘴角,十分钟前的阴霾一扫而光,主动拉拉他的袖角“那走吧,我好饿呀,空气都不顶饱,我今天要吃尽霓城所有美食。” 还要…… 跟他一起逛庙会,坐乌蓬船,放莲灯。 想想就好兴奋。 除了小时候逢年过节,谢霁延会在元宵夜带她去看游龙灯,也会在端午节带她去看赛龙舟……而之后,她渐渐长大,应该自她十六周岁起,他就不怎么带她出去玩了。 也许……是为了避嫌吧。 霓城名胜古迹甚多。 连这里的茶馆建筑,都别具匠心,已有百年历史。 谢霁延说,这是摇家的茶馆。 说到摇家,矜厘便联想起那日去兰雾庄的摇望。 于是问“摇望怎么改名叫司珵了啊?” “因为,”谢霁延执起青花缠枝莲纹茶壶,碧雅茶韵随着他话语,潺潺溢入茶杯中,“他也是司家人。” “啊这……这是真的?”矜厘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是司家人呢?他不是摇杏她爸妈从孤儿院领养的吗?” 司家可是霈城的顶级门阀,怎么可能会让继承人流落到孤儿院去? “这其中来龙去脉,我也不清楚,只是阿澜这样告诉我。”他将茶杯推至她面前,“就好比与你相同,被族人所弃。又或者,是族人想除掉他,却让他逃过一劫。” “那他现在是重回司家了吗?” “未回。” “哦,怪不得没看到新闻报道。”矜厘浅酌了一口清茶,接着顺势酝酿另一件心事“那你……知道殷显制造了一个‘林雾染’的仿生人吗?” 谢霁延端茶杯的手势一滞,微蹙眉宇“你怎知晓?” “我……”矜厘略显心虚,“我不小心看见的。殷显他……他告诫我……不准告诉殷询。” 瞧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谢霁延心房莫名添上燥意,冷冷说“那你告诉殷询了?上回闯进玉兰园的,到底是姜雨潭,还是你?” 后一个问题,才是他要问的重点。 “当然不是我。”矜厘这句答得十分有底气,“你都千叮万嘱过了,我怎么还可能去犯那种错。我只是那天在孔雀林……和殷询通视频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 她说着,喝光杯里的茶,之后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道给谢霁延听。 谢霁延听完,眉心却锁得更深,只关心另一个点“你为何要去孔雀林傻坐一夜?那么晚也不怕危险。” “就在兰雾庄里,能有什么危险。”矜厘轻描淡写的过筛掉他问题。 谢霁延轻叹口气,难得没再纠缠追问,“算了,事情已过去,以后若有什么难受事,就跟我讲,别再憋在心里,也别去找其他男人倾诉。他们不会重心解决你的根本问题,顶多就是给你一时慰藉。” 不像他,能里里外外都让她舒坦。 可他不知的是,她那次之所以会在孔雀林坐了一夜,也正是因为无法按照约定那样跟他一块来霓城而闹得心里难受的。 虽然最后还是兜兜转转跟他一起来了,但当时那种情境真的很难受,很煎熬,且他偏偏还同意得那么利落。 所以,一切根本问题是他造就的,也确实是只有他才能彻底为她纾解。 “那,林雾染仿生人的事,我能如实告诉殷询吗?” “当然不能。”谢霁延隐晦跟她说“殷显让阿澜打造林雾染的仿生人,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矜厘不太理解他话中深意。 难道不是因为思念过度,才打造了仿生人吗? 谢霁延却反问她“你有没看到玉兰园那些蝴蝶灯?” “有啊,很漂亮。”矜厘诚实回答。 “那你知道这些蝴蝶灯是干什么用的吗?” 矜厘摇摇头,“不就是景观灯么。” “景观灯?”谢霁延嗤笑“你有见过,谁家的景观灯刻逝者名字,以及逝者的生辰八字与忌日?” “啊?这个……我没注意到。” 矜厘突然感觉有点诡异,“那这些灯,是用来……” “招魂的。”谢霁延慢条斯理的又给她沏了一杯茶,补充“引林雾染的魂魄用的。” “不是吧?这也能……” 矜厘真的不敢想象,殷显能为林雾染做到这么疯狂。 谢霁延慢慢讲给她听,“当年,殷显专程远赴海外,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来作法设了这个引魂灯。但大师告诉他,要想把魂引回来,还得制造一个替身傀儡,越逼真越好。殷显这才让阿澜去打造了林雾染的仿生人。” “可真的有这么邪门的事吗?而就算有,他也不怕招引到其他孤魂野鬼?” 若那样的话,可就恐怖了。 谢霁延轻轻一笑,“但这也只能当鬼怪奇谈听一听,并无从考究。殷显或许就只是为了图个心灵安慰,以此支撑着自己有再活下去的意义。不然,他应该早就死了七八九十回了。” “他这么深情啊?”矜厘开始矛盾了,她本来是更站殷询那一边的。 “若论深情,也不止他一个深情。”谢霁延饮尽微凉的茶水,隐在喉间的艰涩,无人发觉。 矜厘不知这话是在意指他自己,便抒发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既疯狂又深情的了?连殷神都没做到。” “深情不一定都流露在表面。有的是默默守候,有的是病态占有,深情方式各尽不同。” “那你呢?你属于哪一种?”矜厘情不自禁问。 谢霁延冷不防错愕,定定看着她好几秒。 矜厘扛不住他炙热的眼神,先自个败阵的转移话题说“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去逛庙会吧。刚才在路上,看到好多非遗刺绣。我要买些伴手礼,送给公司同事。你陪我去挑一点。” “好。” 谢霁延收敛住涌到喉间的答案。 他在心里想,他的深情,或许比殷显的更加病态疯狂不止。 第98章 我感觉它被你施法了 此次庙会举行十多天,直到七夕节结束。 矜厘后知后觉查看了一下手机日历,今年七夕节的第二天,正好是阳历8月11日,谢霁延的生日。 她蓦然纠结。 不知该不该为他挑选一件生日礼物。 可,综合那日要祭祀他母亲,他应该也没有收礼物的心情吧? 走进非遗刺绣馆,给公司同事挑了几样香囊,手工绣包,以及其他象征吉祥的小物件挂饰之后。 矜厘站在一面玻璃橱窗前,看中了一枚工艺精湛的螺钿梨花袖扣。 她在想,像谢霁延这样儒雅出众的气质,就更应该袖口藏花,锦色生香。 矜厘决定将它买下,让店主用一个精致的刺绣小锦盒装起来,单独放进她的新中式云朵包里。 等寻个契机送给他。 而在她买袖扣的间隙,谢霁延不知去哪。 待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是个小礼袋。 不知里边装着什么。 矜厘挺好奇,“你去买什么东西了?” 此时夜色已如泼墨弥漫整个天空,大街小巷锣鼓喧天,烟花爆竹此起彼伏,当地众神明的神像被请出庙宇,接受百姓香火。 谢霁延长身玉立在喧闹的街头,眸色如之前送她梨花玉簪时,那般的缱绻温情。 他说“买了莲花灯,和伴手礼。” “伴手礼?”矜厘轻轻眨了眨眼睫,“给谁的?” “给你。”谢霁延毫不遮掩。 将小礼袋递给她。 矜厘假意矜持“我自己都来霓城了,还送我伴手礼干嘛。” “这不同。”谢霁延不多加解释,轻扯她袖子一角,牵着她往古湖桥那边走。 这动作,又含蓄,又暧昧。 比牵手还要令矜厘脸红心跳。 “有什么不同?” 她温驯乖巧的跟随他步伐,岸边树上的红灯笼与彩灯拉长他身影,她每一个脚步都踩在他的影子里,似此生注定要囿于他的世界之中。 谢霁延没回答。 他牵她坐进乌蓬船,掩下薄雾轻纱。 船夫摇桨前行。 他从礼袋取出小莲灯,和两张小签条,以及一支笔,说“祈个愿望。” “你还没答我问题。”矜厘一边接过笔,一边执着。 谢霁延将小签条铺在小茶几,明显有意忽略“专心写愿望。” 矜厘只好暂且作罢。 她在小签条里,认真的一笔一划写上神明大人,请赐予我金钱财富与自由。 姓名矜厘。 自由二字,分明是不想被婚姻束缚的潜台词。 谢霁延心头微沉,趁她专心折叠许愿条塞到莲灯的底座里时。 他在自己的那张小签条写道神明,请实现她的愿望,就用我所有财富,换取她的自由。 姓名谢霁延。 用他的财富,换取她的自由? 那不就是相当于……以巨额财产为聘,娶她? 矜厘不经意瞥到一眼,微微皱眉“你写什么愿望,给我看看。” “没什么愿望,瞎写。”谢霁延随意揉搓成小团,塞进莲灯底座。 随后,拨开纱缦,放到湖面,让它随波逐流。 矜厘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你能看我的愿望,而我就不能看你的愿望?你赶紧把它捞回来,我不想和你的愿望呆在一起,我感觉它被你施法了。我要重新许!” “别闹。”谢霁延拦住她要去捞莲灯的举动,哄着“愿望只能许一遍,重许就不灵了。” “我不管,你赔我愿望,我要财富,我要自由!” “好,我赔你。”谢霁延捉住她乱捶乱擂的双手,“别把船闹翻了,不然明天得上头条新闻。” 听到这句,矜厘才稍微安静下来。 她缓解了一会儿情绪,目光转投到小礼袋上,说“那你送我什么伴手礼,拆开我看看。” 礼袋底下,有一个长方形礼盒。 蛮大的。 至少比她那个装螺钿袖扣的小锦盒大好多倍。 谢霁延却说“回家再看。” 第99章 你这是什么特殊癖好,竟送我个肚兜? 是买什么东西那么神秘,还得捂到家里再看? 矜厘反而挠心挠肺,语气含着几分任性娇纵“我现在就想看。” “不适合在这里看。” 谢霁延手掌按压住礼袋,“等回家,你再慢慢拆。” “为什么?这里夜色这么美,怎就不适合看了?” 矜厘不依不饶“你该不会是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 貌似被戳中,谢霁延短暂无言以对。 下秒。 强行挽尊“就一块锦布,有何见不得人。” “一块锦布?那你还整那么神秘,钓我胃口。”矜厘开始盲猜“丝巾吗?还是手帕?” “都不是……” 尾音还没落尽,矜厘已伸出双手,将礼袋夺过去拆了起来。 谢霁延未再阻止。 他神色故作淡定的坐着。 矜厘抽掉绑在长方形礼盒上的粉色丝带,掀开盒盖。 瞬间。 她表情凝固。 “你……”她耳尖忍不住烧红,手指勾起谢霁延口中说的那一块所谓的锦布,羞耻的咬咬牙“你这是什么特殊癖好,竟送我个肚兜?!” 羞死了,干脆跳进湖里淹死算了。 亏他还一本正经又从容自若的问“不好看吗?” “我没说不好看,只是……” 只是,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送肚兜的啊! 简直又坏又混蛋。 “只是什么?”谢霁延很在意她的想法“不喜欢吗?” “不是。”矜厘摇摇头。 但凡是他送的东西,她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只是……你怎么会想要送我肚兜?” 这么私密的贴身衣物,只能在闺房穿,又不能穿到外面去。 不过,她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件纯白色肚兜,好像是寸锦寸金的非遗云锦织造的,面料上金灿灿的梨花纹,皆由金丝银线交织而成。 既带东方传统美学的古典雅韵,又具有新中式改良的纯欲风情。 几乎一针一线都勾缠到矜厘的心坎里。 可喜欢了。 谢霁延沉默两三秒,才意味深长的启唇回答“算作……送给你的新婚夜礼物。” 他说的是新婚夜…… 矜厘有点想吐血“我都还没订婚结婚呢,你就先把新婚夜礼物给我安排上了?是要我到时候在新婚夜穿这件和谢泽潜颠鸾倒凤吗?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善解人意的好小叔!” 气死了,袖扣不想送给他了,扔进湖里喂鱼得了! 气呼呼说完,她撩开轻纱,叫船夫把乌蓬船靠岸。 谢霁延这回任她去闹小情绪,也不哄。 矜厘上岸后,走了一段路,越想越生气,索性掏出云朵包里那个小锦盒。 她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住脚步。 转过身。 负气的把小锦盒砸进谢霁延怀里。 谢霁延正好接住,“这什么?” 矜厘不应他,继续抬脚往停放商务车的方向走。 谢霁延看着她傲气的小身影,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 昏昧夜色中,一枚工艺精湛的螺钿梨花袖扣,似乎收集世间所有最美丽的光芒,清泠动人的在谢霁延眸底闪烁。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笑意从未有过的璀璨。 这是除了她之前亲手绣的那条梨花蓝帕之外,送给他的第二件礼物。 尽管赠送的方式有些“冷暴力”,但这一砸,却已经完全把他整个心房都砸震荡了。 真是爱得不行。 100.第100章 要跟我一块去敬香吗 第100章要跟我一块去敬香吗? 往后的每一日。 无论什么场合。 谢霁延都形影不离的将这枚梨花袖扣镶嵌在他的衬衫袖口上 日月更迭,时间如梭。 不知不觉在霓城玩了一个多星期。 谢家子孙已陆陆续续赶来谢家苑,分别住进各自的庭院楼阁。 谢泽潜也提前到了。 七八日不见,他好像变得清瘦些,一袭灰白色头发也染回黑色,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甚至锐减几分纨绔张扬,再度看到矜厘时,眸中情愫复杂流转,说不清,道不明。 矜厘没闲情工夫睬他。 她这天正好和谢霁延在杏园摘杏子,让黎嫂拿去晒制杏干和酿果酱,等到时带一些回繁城。 谢泽潜在杏园月洞门徘徊好几多次,才厚着脸皮走到她身边,说“爷爷和我爸妈明天就过来了,你今晚先先搬到我院子去睡。别让爷爷知道你是跟小叔一块来的。” “知道又怕什么?”矜厘漫不经心搓着红杏的表皮绒毛,一口咬下去,果肉饱满酸甜,多汁又离核,别提多好吃。 她细嚼着果肉,满不在乎的回呛他“我跟小叔都住在同个屋檐下十三年了,现在却才来避嫌这些东西有何意义?反倒是你,那天晚上去干什么事了?你既然无心思放在我身上,就别叫我配合你演戏。爷爷就算要怪责,那也是要怪你,连自己未来的老婆都得托别人照顾着!” “你能不能别一见到我,火药味就这么大。我现在不想和你争吵。”他已经没有任何底气敢跟她大声嚷嚷了。 尤其是这几日,忙前忙后的安抚着季思莼,又时不时的犹豫纠结着割舍掉对她那份悄然萌生的情意,他真的被折磨得很累很疲惫。 矜厘也不想跟他吵,淡淡说“那你就自己搬过来小叔的院子住吧,我隔壁有很多空房,随你住哪间。” 总之别跟她睡一起。 她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漠,谢泽潜咬咬牙关,在应话之前,先瞧了瞧谢霁延的眼色,似得到默许,才敢应下来“好。” 当晚。 一瓣月牙,银光泠泠的悬在夜空。 谢霁延吃完斋食,沐浴干净,穿戴整齐,又准备去祠堂点蜡烛焚香。 不过今夜,他临出门前,询问矜厘“要跟我一块去敬香吗?” 矜厘盘坐在客厅沙发玩游戏,而谢泽潜去其他院落串门,找兄弟姐妹们打牌,不在这。 她闻声抬起头颅,眨眨漂亮的眼睛,有些迟疑“我能进去祠堂吗?合适吗?” “有何不合适?你很快也是谢家人。”谢霁延右手拇指搭在左手腕的梨花袖扣上,轻轻摩挲着“先让我母亲见见你。” 不然等祭祀那日,子孙众多,他怕他母亲被香火迷乱眼,瞧不见她。 矜厘眸波轻漾,许是被他最后那句话触动了心门,她忙不迭收起手机,穿上鞋子,克制住悸动应他“好,那你等我一会会,我换件衣服。” 换件更得体一点的衣服。 谢霁延却拦住她“没关系,就这样穿。” 她此刻身上穿的,是一条翡翠绿长裙,衬得她肌肤如凝脂,更胜秋月白雪。 矜厘抿抿嘴唇,听他的。 101.第101章 如果可以我想先做个绝育手术 第101章如果可以,我想先做个绝育手术 祠堂,雕梁画栋。 连台阶都是用白玉石砌成。 矜厘轻提裙摆,跨过高门槛。 内堂很宽敞,正中央上方悬挂着一块黑金牌匾,镌刻四个金色大字祖德流芳。 而牌匾之下,整齐划一的供奉着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矜厘跟在谢霁延身后,大致环顾一番。 只见牌位两侧,重金打造两座龙凤呈祥灯台,燃着长明灯。 而供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供品。 谢霁延站在香案前,取出十炷香。 矜厘对祭祖流程没什么概念,静静站在旁边,看他将高香点燃,再分成两组,一组六炷,一组四炷。 之后,他递给她两炷说“这两炷,先敬门神。” 民间传闻,要先通融门神,门神才会让祖先进出家门。 矜厘似懂非懂,照他的举止,双掌合十拢着香枝,虔诚的给门神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高香插到门柱小香炉上。 从大门迂回内堂,谢霁延又给了她三炷香,说“这三炷,祭我母亲。” 言落,他屈膝跪在莲花蒲团上。 矜厘学他跪下,于心中暗念叩拜慕奶奶。 他母亲的名字,叫慕含春。 含春园就是以他母亲的名字命名的。 她听见谢霁延低声说“妈,我带阿厘来给您看看。” “她是我想娶的女孩。”后面的字音,只有他自己听得清,“您若在天有灵,请让我把她娶回家。” “父亲思想太顽固不化,请母亲今晚去他梦里,给他敲敲脑壳,把那些废旧思想捣出来,阿延感激不尽。” 矜厘??? 这一段,她听得清清楚楚,但不晓得他前面跟他母亲告了什么状,就只觉得他端庄稳重的外壳之下竟掩藏着这么幼稚可爱的一目,不禁有点想笑。 于是憋到敬完香,再从祠堂走出来,她终于忍不住揶揄他“你是不是每次跟谢爷爷发生矛盾,就跑来跟慕奶奶告状啊?” 不知为何,当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她又莫名感觉很心酸。 可覆水难收,想再敛回去,已迟了。 谢霁延神色倒不愠不怒,只是语气总有一种无助又自责的悲怆“我怎会和他发生矛盾,是我害他失去妻子。” 当年本可以保大弃小的。 但他母亲却坚持要生下他,想让他来看看这个世界 “从小到大,我也就忤逆他那么一次。” 忤逆跟魏雪泠缔亲那一次。 不过。 他心想,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再忤逆一次! 为矜厘! 无论什么代价,他都要娶她! 矜厘仰仰头颅,假装看天上的月牙,压住眼底的酸楚,说“你母亲的事,也不是你的责任呀,怎么能把罪全部揽在你自己身上。谢爷爷要是真的心疼慕奶奶,就不可能让她怀孕生那么多孩子。” “我听大哥说,是母亲想生个女儿,却不曾想,五胎都是儿子。” 矜厘心情沉重,不知如何作评价。 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 只能说,一切皆命中注定。 谢霁延见她不再作声,扯起苦涩的笑意“我有时候,会思考一个问题。” 矜厘顿了一下,引起兴趣“什么问题?” “就是相爱一定要有结晶吗?” 他声音很低很低,被夜风轻轻一吹,便飘散得不留痕迹。 却每一字都无比清晰的烙印在矜厘心尖上。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回应他。 唯独记住他最后又说了一句“如果可以,我想先做个绝育手术。” 她当即脑热“你想做就去做啊,跟我报备干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婆。” 102.第102章 聂流野摔得严重吗 第102章聂流野摔得严重吗 回到庭院房间,已是午夜时分。 邱柠还未睡觉,心烦意乱的给矜厘发来好多条微信语音。 她说“厘厘,你知道繁城有哪座寺庙比较灵验吗?流野最近不知撞什么邪了。从咱们杀青宴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不小心把车撞到马路护栏上起,就一直很倒霉。” “隔三差五的出现点小意外。” “特别是今天下午,他朋友邀他去打马球,却不慎从马背摔下来,把手给摔骨折了呜呜呜,现正在医院里躺着,心疼死了我。” “你快跟我说说哪座寺庙比较灵验,我要去拜拜。” 一条一条听完,矜厘的心情骤时沉入谷底。 她原本还打算等回繁城,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邱柠,却碰巧发生这样的事,她都不知要如何启齿了。 她呆呆注视着对话框良久,指尖落向语音小话筒,说出她常去抄经的那座寺庙“白鹤寺。” “好,那你几时回来?” 邱柠跟她谈起正事,“你三月份那部霸总题材的短剧也要上线了,就后天晚上八点准时播放。你要活跃一下你的社交账号,多多宣传。” “好,我知道了。我应该十二号回去。到时给你带好吃的。” “嗯,你快点回来,不然我感觉我整个天都要塌了。”邱柠夸张的说。 矜厘发送个动图表情包,摸摸头。 “你别多想,自己也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着,她迟疑数秒,终究忍不住问“聂流野摔得严重吗?” “我觉得挺严重的。但医生说只是手肘脱臼,接回去就好了。可等脱节复位,手臂也需要两三周才能完全伸直,现在吃饭喝水都不方便,都是我喂着他的。” “那这样不是更好培养感情吗?”矜厘反向安慰。 邱柠揪了一夜的愁云终于微微舒展“你说得有道理,感谢老天爷赐给我这样的机会,虽然前提条件是要让聂流野受苦,但却让我更加坚定了对他矢志不渝的信念!” “厘厘,其实不瞒你说,我发觉我越来越爱他了,一刻都不想离开他,怎么办,我是不是快没救了?” “这是好事啊,既然爱上了,就大胆去爱吧,只要聂流野是真心对你好。” “他对我确实是超级好,没受伤的那些日子,经常早早来我住的地方,为我做早餐。每天晚上也是等把我哄睡着了,他才回家。” “但你知不知道,厘厘。除了上回,他跟我去帝都住几天之外,就从来没在外面留宿过过夜。他真的超自律到令人可怕。不过,也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 “好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流野好像醒了,在喊我” 语音条在这里戛然而止。 矜厘揉揉涨疼的太阳穴,退出界面,一整夜都睡不好。 可能另一方面也是被自己和谢泽潜的婚约困扰着。 使她接下来两三天,过得浑浑噩噩,像个没有灵魂的小傀儡,行尸走肉般的随同谢霁延跟谢爷爷以及谢家一众长辈们聚餐。 之后,在祭祀那日,她被安排站在谢泽潜身边敬香告祖,更加心如死灰。 偏偏谢霁延冷情寡淡得很,整个祭祀流程,从头到尾都没顾及她一眼。 直到祭祀结束,在漫天的香火烟雾弥漫中,他经过她身边,尾指似无意的轻碰了一下她指尖。 那一刹,她的灵魂,才仿佛又回归原位。 103.第103章 谢家由我来开枝散叶 第103章谢家由我来开枝散叶 夜色旖旎,谢家苑灯火通明如昼。 月亮未圆,仍有缺角,仿佛不会有美满事发生。 谢厚征把所有亲生子孙召集到大客厅。 矜厘再次丢了魂般,表情麻木到生无可恋。 她安静站在角落,听谢厚征嗓音洪亮有力的说“厘厘和泽潜已到适婚的年纪,又经过多日的感情培养,已有进一步发展,我甚感欣慰。” 一定是王叔传错信息,她和谢泽潜哪有什么进展! “于是借今日这个机会,我在此正式宣布他俩的婚讯” “我不要,我不想结婚!”谢泽潜突然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跳出来抗议这桩婚事“厘厘会克夫,还会梦游,我才不要娶她!她会把我弄死的!” “你这个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浑话!”谢厚征遽即大发雷霆,抄起搁在椅边的檀木拐杖,猛地就往谢泽潜的膝盖腘窝狠狠挥打下去。 谢泽潜即刻面色惨白如纸的痛跪到地板上。 这一棍,他迟早是要挨的。 周轻缆作为他的母亲,自然心疼到滴血,可家规在上,没人敢去护他。 只是她想不通,她那日明明暗示矜厘自己跟老爷子提出解除婚约,为何谢泽潜还要蠢到去做这只出头鸟! 她恨铁不成钢的拧紧手帕,暗中推搡自家丈夫上前求情。 岂知她丈夫神色严峻,岿然不动。 甚至还煽风点火说“这个逆子,就该打!” 周轻缆没了指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泽潜的后背又挨了一棍。 谢泽潜遭不住,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谢厚征这才敛起怒气,收手。 但他决策果断,不会再给谢泽潜任何机会的说“既然你对厘厘无半分忠诚之心,那这婚也不必你来结!你给我滚去祠堂面壁思过三个月!” 话语间,他一双老眸如鹰隼般严厉的扫向其他孙儿。 个个噤若寒蝉的低下头,生怕被他点到名似的,恨不得能隐身到墙里去。 谢厚征来回巡视一圈,忽然唤道“小五” 谢池蕴吓得脸色发青,直直后退两步“爷爷我,我比厘厘还小一岁,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可以先订婚。”谢厚征的口吻放慈祥了两分,“你向来懂事听话,别辜负爷爷对你的期望。” “可可我不想结婚啊爷爷。”谢池蕴欲哭无泪,“我还要考研,我不想谈恋爱。” “是啊老爷子,”三媳妇连忙为自己的儿子开脱“池蕴成绩优异,重心都是放在学业上,目前不能让婚姻给牵绊住了。” “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叔子今年二十七了都还未婚,您应该先替小叔子谋取婚事,而不是拿自己的孙儿去试水啊。” 她言下之意是您怎不拿自己小儿子的命去给矜厘剋! 谢厚征听出歧义,老脸骤时一沉,脖颈青筋隐隐约约暴起。 他目光惭愧关切的看向客厅角落。 矜厘从始至终没吭声,一双雾滢滢的杏眸,似载满委屈,憋得眼尾潮湿又绯红。 他怒火瞬间更加攻心,正要把谢池蕴和三媳妇也数落几句。 却在这时。 谢霁延闲情逸致的看完这场闹剧,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茶盏,清雅温徐说“三嫂言之有理。既然孙侄个个不想结婚,那谢家就由我来开枝散叶!” 哗!!!! 众人哗然震惊。 谢霁延没在意任何人的表情。 他径直朝着矜厘走去,如同跨越星河万顷,带着他所有的温柔与偏爱,紧紧牵住她的手。 矜厘好久都反应不过来。 周围声音极其嘈杂,有窃窃私语的惊叹,也有拐杖掷地的震怒。 谢霁延却无所畏惧。 他俯低身姿,在她耳畔轻声言语“跟我回繁城,咱们明天就去领证结婚。” 104.第104章 满意吗谢太太 第104章满意吗,谢太太 惟有先把结婚证领了,才能心安。 至于婚礼,可以慢慢筹备。 矜厘耳边一阵轰鸣,大脑呈现空白,厅内秩序已混乱不堪。 她没勇气回头去看所有人的脸色,径直跟着谢霁延离开大客厅。 谢爷爷好像气得血压直线飙升,震怒的抖着拐杖喊了谢霁延好几遍“阿延,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俩人几乎无退路可言。 等走到千回百转的风雨连廊,矜厘才心有余悸的启唇“你真要和我结婚吗?” 她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很缥缈空灵,至今都觉得这只是一枕槐安。 谢霁延扣紧她细嫩的手指。 她掌心冒出薄薄湿汗,分明心脏悬至嗓子眼,却强装镇定。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将她被风撩乱的发丝拢向耳后。 反套路回答“你不是说过,想和我在含春园生活一辈子吗?那就只能用结婚这个方式。” “这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矜厘内心纠结挣扎,犹豫片刻,最终讲出自己怀惴了许久的顾虑“我要是不小心把你克死了怎么办?” 世间万物皆有灵,尤其是谶这种东西,该避则避,该敬畏也得敬畏。 尽管她有时候觉得是无稽之谈,可这是她最爱的谢霁延呀,她不希望他有事。 但谢霁延却不以为然,反倒自己添了一把催化剂,说“如果把我克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年纪轻轻便可以坐拥巨额财产,登顶人生巅峰和实现自由。” “你就算去大海捞也捞不到的好事,何不就从我这里获取?也免得卷入其他家族的血腥争斗中。” “听起来是挺诱惑的,”矜厘故作轻松释怀,“那你你的遗嘱得先拟好写清楚,别到时真的克死了,怪我。” 她总是喜欢讲违心话。 就是不肯说一句喜欢他。 谢霁延不愠不怒,哄着“好,我会先立好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满意吗,谢太太?” 矜厘的耳根立即泛红起来,别扭咕哝“证都还没领呢,谁谁是你太太了。” 她垂下眉眼,手任由谢霁延牵着,根本不抵触,也不排斥这声称呼。 谢霁延捏捏她手指,忽而又说“那就当作,送给我一份生日礼物。出了这道门,就没得再反悔。” 他指领结婚证这件事。 矜厘微微诧异抬眸,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提及索要生日礼物。 她温驯点了下脑袋,语气弱弱却又嘴硬“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能以这样的方式送给你一份生日礼物,我反而更赚。天塌下来都不可能会反悔,你就安心吧。” 好不容易盼到能嫁给他,她是傻了才会反悔! 达成协议。 商务车连夜往繁城方向疾驰。 俩人的手机全部设置飞行模式,屏蔽外界一切干扰。 直到翌日上午,民政局大门一打开,便水到渠成的把结婚证给领了。 他们是今日第一对领证的,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顺利得矜厘又莫名的患得患失。 两本证都被谢霁延锁在他的书房保险柜里。 生怕长翅膀飞了一样,足足加了三层保险。 尔后,他眸光炙热的对她说“今晚,搬到主卧睡。” 矜厘心肝一颤,有些难抑的紧张“我们不是挂名而已吗?还要搬去你房间睡啊?” “谁跟你说只是挂名?” 他可不玩无实夫妻那一套,“我的欲望,你又不是没领略过。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 无时无刻的想要。 第105章 你好好睡,我去书房 当夜,为了满足他的欲望,矜厘搬进主卧。 俩人领证的消息也很快传遍整个谢氏家族,以及一些亲朋好友圈里。 谢爷爷即使再怒再气,最终也只能认了。 毕竟谢家祖训摆在那里,不可能强迫谢霁延和矜厘分离。 他惟有在电话里对谢霁延教训几句“觊觎自家侄媳妇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你也真做得出来!畜生!我以后不会再插手管你的事!你爱咋整就咋整!也不必来给我敬茶,我的老脸在整个家族里都被你丢尽了!” 他话虽这么说,却背后叫王叔多多督促他俩,让他早日能再抱上个金孙子。 王叔斗胆揶揄“那现在不盼曾孙子啦?” 谢厚征“盼什么盼,那些不婚不育的叛逆兔崽子,想绝嗣就让他们去绝嗣!哪有我小儿子生的孩子香!” 好双标的老爷子。 王叔笑呵呵说“明白。” 于是,做晚餐的时候,特意给谢霁延熬了一盅大补汤。 谢霁延喝完汤,回到房间,浑身燥热难受。 尤其是下腹,像蓄了一团熊熊烈火,烧灼得他肌肤如融岩滚烫,渴望水源滋润。 “阿厘……”他受不了了,急切的扯掉领带,走进衣帽间,一把抱住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的矜厘“我好热。” 矜厘心骇,捏着手里的云锦肚兜,面红耳赤“你……你又发烧了?” “我没发烧。”谢霁延呼吸紊乱不堪,尤其是当目光撞见肚兜的那一刹,他旺盛的心火越加难以压制,“今晚就穿这件睡吗?” “不是……” 还没解释,谢霁延已急不可耐的吻住她甜软的唇瓣,替她决定“就穿这件。” 矜厘脸颊红得滴血。 她发誓,她真没想要穿这件肚兜睡觉,只是肚兜刚才不小心从衣架滑下来,她想把它装回盒子,谢霁延就恰巧进来了。 “你…你怎烫成这样?”矜厘晚餐没喝那个汤,不知功效有那么猛。 谢霁延将她抱进浴室,触碰智能水龙头的感应开关,将偌大的方形浴缸灌满温水,才缓缓说“王叔给我熬了大补药,估计想折磨死我。” 他还在守斋期,是不可能和矜厘睡的。 “你先帮我纾解一会就好。” 矜厘来不及问他要怎么纾解,整个人便被他拽进浴池里。 水花四处荡漾溅开。 谢霁延没再吻她,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捂了好久好久。 事后,他先从浴缸起身,脱掉衣服踱去淋浴区,让冷水浇灌着自己。 矜厘看不懂他的做法,心头莫名有很大的落差感。 特别在洗完澡,她披着一袭薄透的长外衫,搭那件纯欲的梨花云锦肚兜趴伏在雪白大床上时,他竟清心寡欲的捻起蚕丝被,替她盖住大片春光。 并且,抽走一只枕头说“你好好睡,我去书房。” “什么?”矜厘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要去书房……睡?” 谢霁延清淡颔首“还有半个月斋戒,我守完再来陪你。” “你!”矜厘气得差点不会骂他“你叫我搬来主卧,却自己去睡书房!有你这样混蛋的吗!” 说着,她抓起另一只枕头砸他,负气道“好,你要守就去守,以后也甭来陪我!我多的是男人陪我睡!” 第106章 这是换床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领证第一夜就独守空房。 矜厘在大床来回翻滚了好几圈,越想越不痛快,打电话跟邱柠吐槽到半夜三点。 邱柠最后提纲挈领的为她总结出一句“他是不是那方面没经验,怕露怯?” 矜厘“……他都二十七了,会没经验?你都不知道他光是亲我,都能把我双腿亲到发软。” 邱柠搓搓发热的耳朵,故意开玩笑“你别突然开车,我很纯的。” “你纯个球!”矜厘不吐不快,接着说“他明摆是把我得到手了,就随意晾着我。补药喝都喝了,吻也吻了,却冠冕堂皇的说还在守斋期!我刚才真是被创得想出去外面拉一卡车男人来家里开派对!” “柠柠,你最好也要学聪明点,千万别那么快被聂流野得到手,不然就会沦为我现在这等模样,独守着两米八大床!我现在就是你最好的前车之鉴。” 邱柠心虚摸摸鼻梁“……我恨不得聂流野能快点把我得到手,你信不信?” 聂流野今天已经出院,回聂家调养,她不好意思去住在他家里照顾着,只能干煎熬的等他康复。 矜厘张张红唇,欲言又止。 约莫两秒,她轻轻叹息说“算了,夜深了,赶紧睡觉吧,咱们明天见面再聊。” …… 从通话结束,到天亮,矜厘只睡四个小时,便爬起来。 她一早就去庭院捯饬她的白孔雀和大白鹅,给它们佩戴银光闪闪的珍珠项链,围系上蕾丝边的花衫。 谢霁延伫在书房的窗前,看见这幕,一言难尽,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不是公孔雀吗,竟给它穿蕾丝花衫。 “阿厘,”他轻唤她一声,“这么早起床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她郁气未消,抬眸狠狠瞪他“你的床,睡得我难受。不能早起啊?” “难受?”清风传递他温徐的嗓音“难受的话,我重新再换一张床。” “这是换床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不然呢?” 呵,也好意思问。 矜厘梳理着白孔雀的羽毛,不太想再搭理他,“你智商那么高,自己悟呀。” 他岂会真的不知,只是家里忘记准备安全日用品,他只好借着守斋戒的名义,迫使自己克制下来。 “改天,找个时间,一起去商场逛逛。”他突然说。 矜厘以为他要去亲自挑床,兴致缺缺“我最近没空,公司有很多事要忙。” 她决定了,就让他去守一辈子的斋戒。 也让他清楚的知道,并不是结了婚,就能安枕无忧! 瞧她微恼的小表情,谢霁延或许自觉理亏,压低声线,问得小心翼翼“那,你哪天有空?” “哪天都没空。”她站在翠绿梨树下,连生气都是娇俏的模样。 谢霁延蓦然轻徐一笑,顺着她“好,我知道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最藏不住心事,一边矜持着不搬进主卧,却又一边暗怨他不陪她睡。 他有时候,真想研究个机器,读取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有这么可爱的老婆? 第107章 那个聂梨熹到底长什么样子 梨花公司。 陆景絮三月份演的那部霸总短剧,一上线就受到网友狂热追棒,付费用户已累计超过5000万。 邱柠兴奋得又在工作大群里疯狂发喜报。 她说“按这个趋势,等《疯批王爵》上线,肯定直接破亿!你们都是我的宝藏啊宝藏!厘厘我爱你,赶紧把古言开出来!” 矜厘和殷询在食堂吃午餐,边喝着玉米汤,边按住语音说“公司上下,就我和殷神两个人在写稿,哪能写那么快。你再成立个部门,去外面收点稿来。这样景絮也能多拍点戏。” “我哥在筹备一部大巨作,我已经推荐景絮去演男二号了,有望和骆弃一起合作哦。” 骆弃,娱乐圈红到发紫的顶流! 同时也是谢霁延的宗堂侄,即谢银澜他亲小叔的儿子。 去年刚认祖归宗好像。 宝贝金疙瘩得要命。 “已经敲定了?”矜厘发私信问。 邱柠“景絮的角色已经敲定了,但骆弃不知接不接。他真是大咖得很。” 能不大咖么?霓城谢氏继承人之一耶。 他就算不吃娱乐圈这碗饭,谢氏财产也足够撑他十世无忧,接戏全凭心情。 矜厘隐掉心里话,转开话题“你在家,还是去……聂家?几点来公司?” “我现在就在来公司的路上,还有五分钟。你带了什么伴手礼给我?有喜糖吗?” “我还没办婚礼,不派喜糖。我带了一些杏干果酱,还有非遗刺绣包给你。” “呜,好,我最近食欲不怎么好,正好吃点果酱开开胃。” 五分钟后。 矜厘和殷询吃完饭,返回办公区。 邱柠一上楼,便直奔矜厘的办公室“在哪在哪?我的伴手礼在哪?” 她比半个月前瘦了整整一圈。 矜厘触目惊心,感觉单手都能把她的腰肢给掐住,“你怎瘦这么多?天天没怎么吃饭吗?” “我哪吃得下呀?流野伤成那样,我都心疼死了。” 矜厘心情复杂,开启一罐果酱递给她“你再怎么心疼,也得吃饭啊。哪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你要多爱惜自己一点。”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就是忍不住。”邱柠舀了一匙果酱含进嘴里,酸酸甜甜很治愈“我现在一天没见到他,心里就闹得慌。甚至睡觉的时候,心还会莫名其妙的痛。” “不是单单形容思念他的那种痛楚,是心脏真的会一抽一抽的痛,然后就跟中了他的蛊一样,舍不得离开他。” 她口中的中蛊只是个形容词,殊不知,确实已经中了他的蛊。 矜厘也没往那方面猜测,只说“心脏抽痛,你有没有去做个体检?” “检查过了,身体没任何问题,只是单纯想他的时候,心会痛。” “那你就尽量别去想他,多用心在工作上。” “没用的。”邱柠淡淡道“工作也会分心。” 矜厘默住,不知道要再怎么劝慰。 她垂下眉眼,整理起办公桌,内心憋着一股子话,在喉咙绕了好几圈都讲不出来。 直到邱柠突然又跟她八卦了件事“欸,不过厘厘,他们聂家那个丧门星,真有那么玄乎吗?我今天去聂家探望他的时候,碰到他那个摔伤腿的堂姐了。” “你知道那个堂姐跟我怎么说吗?她竟然说流野肯定也是被那个聂梨熹冲煞到了。搞得我都好奇了,那个聂梨熹到底长什么样子?厘厘你在繁城土生土长的,有没有见过?” 矜厘“……” 她收拾桌面的动作顿了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约莫缓解四五秒。 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澄澈无杂质的杏眸,眉眼弯弯一笑,用食指指着自己“你说的那个聂梨熹,也许就是我,你信吗?” 第108章 嫂嫂会很疼很爱你的 邱柠表情凝住,一口杏果酱堵在喉咙很久才咽下去。 她连鼻尖上那颗娇俏的小痣都泛着不可思议般,双眼充满惊愕的看着矜厘。 “你……你别跟我开玩笑,厘厘。你怎么可能会是聂梨熹?你之前不是说,你家族青松落色,被谢爷爷带回谢家抚养吗?” “我没开玩笑,柠柠。”矜厘语气变得认真,“我只是不想提起我的家族,才编了另一个故事。我其实三岁的时候,就被我奶奶送去庵庙,直到七岁,被谢爷爷寻回。” “所以,杀青宴那晚,聂流野见到我,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情愫。” 矜厘顿了顿,补充“我跟聂流野的关系,可以算是兄妹。他是我爸妈的养子。” 邱柠的瞳孔一点一点扩大,划过异样的光彩“这么说来,我以后将会是你嫂子喽?难怪我第一次见到聂流野的妈妈,总感觉她的眉眼和你相似极了,原来你是她女儿!天呐,我太幸福了。” 矜厘“……” 这发展路线,怎么好像跟她预想中的有些偏差? “柠柠,你现在头脑是清醒的吗?我可是聂家的丧门星,会克夫克父克母克整个家族,你若和聂流野结婚成为聂家一分子,那以后跟我接触的话,就会变得不幸……” “啊呸呸呸!” 矜厘话还未讲完,邱柠猛地就舀了一小匙杏果酱撸进她嘴里,“我才不会变不幸,你可是我的宝藏啊。以后等我嫁进聂家,谁要是敢嚼舌根,我就替你干掉他!嫂嫂会很疼很爱你的,我的宝贝小姑子。” 矜厘“……你确定?聂流野之所以会摔伤,有可能就是在杀青宴那夜被我冲撞到了,你不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邱柠心灵无比澄澈通透,“谢霁延都敢娶你,你有本事先把他克死了再说。” 她是言情的重度痴迷爱好者,最厌烦的就是那种闺蜜反目成仇或者搞雌竞的阴暗面戏码,所以回归到现实里,她也是对豪门之间这种阴谋算计,深痛恶绝的! 她绝不可能让那些谬论影响她和矜厘的感情。 大不了,她就不要聂流野。 毕竟她有钱有颜,世界上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她有的是选择,何必执着的死死吊在一棵树上。 “总而言之,你给我放一百万个心,厘厘。”邱柠郑重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我和聂流野有没有结婚,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无人能撼动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永远记住,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的首选!男人没了,咱可以再找。而朋友,想找一个真情真挚的,可没那么容易。” 她这番话过于煽情,矜厘的眼睛,不禁被弄得有些潮湿,却极力控制着,故作轻松打趣“有你罩着,我感觉我的后盾又强大了不少。” 但未来的路,是否真的会一直平坦顺遂呢? 她并不怀疑邱柠对她的感情。 她是突然担心,自己以后反而会成为一把刺向邱柠心脏的刃! 因为她是邱柠的软肋。 所以既然是软肋,邱柠肯定死都会护住…… 第109章 我今晚不去睡书房了 和邱柠彻底掏完心扉之后,矜厘心里反而更加沉甸甸的。 她提前下班,给谢霁延打电话。 谢霁延还在公司忙工作,派方准过来接她去优矜集团。 方准很快办妥,并且按照谢霁延的吩咐,为矜厘录入总裁办的专属电梯指纹,以及办公室的门锁指纹,之后说“矜厘小姐,谢总还在开会议,你先在办公室这里休息一会。” 他一时忘记改正称呼,现在应该要称她为总裁夫人了。 矜厘没在意这些细节,她点点头,坐到休闲区沙发。 方准端上饮品茶点,特意提醒“里边有休息室,您若困乏,也可以去里边歇息。” 矜厘端着桂花茶饮着,说不困。 其实今天那么早就起床,早已疲惫不堪了。 方准无再多说什么,自觉退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 谢霁延开完会议回来,一进门便看见她窝在他宽大的办公椅内,脑袋枕着交叉的双臂,趴睡在他办公桌上。 他放轻脚步,不动声色的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给她披上。 矜厘有所察觉,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谢霁延见状,把她抱起来,调了下位置,让她坐在他腿上,“醒了?” 矜厘迷糊可爱的摇摇脑袋,趴进他胸膛,阖着杏眸,继续睡。 睡到整幢公司大楼的员工都下班了,她终于醒来,开口第一句便问“几点了?” “十点。”谢霁延始终维持着抱她睡的那个姿势。 矜厘微微惊讶,居然这么晚了,“你干嘛不叫醒我?腿麻了吗?” “还好,不麻。”他刚才也睡了一小会。 矜厘搂搂他脖子,“那回家吧。我饿了,想吃宵夜。” “好,我去给你煮。” …… 含春园。 厨房。 冰箱有很多食材,谢霁延看着美食视频,认真做了三道菜。 一道口蘑鲜汤。 一道清炒藕片。 一道梅汁芥蓝。 还蒸了几个芋泥饺子。 虽然全部是素的,矜厘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 谢霁延夹起饺子喂她,“多吃点。” 矜厘却只咬一小口,剩下的,谢霁延负责吃掉。 以此类推。 每只饺子,她一口,他一口。 空气里,全是俩人爱情的酸臭味。 庆幸王叔早早去休息了,不然真没眼看下去。 矜厘感觉甜得空气都在拉丝,认为谢霁延今晚肯定会陪她一起睡了。 岂料,他洗完澡后,又要去书房。 矜厘这次倒是不骂他,只是将自己独闷在被子里。 她今天给他打电话,原本是要跟他倾诉心中烦闷的,但鉴于他忙着公务,之后又抱着她睡了那么多个小时,她心里也好多了,便不再去纠结那些烦恼事。 可他现在又要去睡书房,瞬间所有事堆积在一起,真的堵得她很难受。 “怎了?”瞧她有些反常,谢霁延突然不敢踏出房门。 他折返回来,坐到床头,轻掀她被子“哪里不舒服吗?” 毕竟刚才吃宵夜的时候,还好好的。 “没有。”矜厘喉咙控制不住泛起哽咽,明明难过得快要死掉了,仍犟着“你快点走吧,把门锁紧。” 听着她的哭腔,谢霁延心都慌了,哪里还放心走。 他连忙揽起她,温声哄着“我今晚不去睡书房了,我陪你,别难过,都是我不好。” 矜厘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眨巴一下,猛地掉落出来,濡湿在他衣襟上,口是心非说“我才不是因为你不陪我睡觉而难过。我只是今天心情有点低落,可能是例假要来了。” “好,我都知道,是我不对。”谢霁延低下头,攫取她甜软的唇瓣,温柔亲吻她。 矜厘的眼泪,顿时更加止都止不住。 谢霁延觉得她不单单是因此,边吻边诱问“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110章 压到你了? 矜厘扛不住谢霁延的诱哄,将近期聂流野的遭遇,以及今天和邱柠的谈话内容,还有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感受,统统告诉他。 谢霁延静静听她交代完整个事件,手掌覆在她后脑勺,轻轻安抚“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别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清楚这个道理,只是聂家人不会这样想。倘若他们知道我和聂流野见过面,肯定会将这些破事都归咎到我头上来。而到时,柠柠夹在中间,也会很难做。” 尽管邱柠会立场坚定的站在她这边,但她并不希望邱柠舍弃掉自己一些想追求的东西。 因为她知道,邱柠是绝对很爱聂流野的。 “你别胡思乱想太多。”谢霁延把她的小脑袋捂进胸口,“还未发生之事,勿先做杞人忧天之虑。” “况且,你背后有我,有整个谢家。无人敢对你造次。以后有什么小委屈,要及时让我替你纾解,别独自藏着掖着,明白吗?” 厘音调弱弱应一声。 她鼻尖抵着他胸肌,呼出的气流,暖暖的,痒痒的,甚是磨人。 谢霁延喉结上下轻滚,“现在心情好点没?” “好多了。” “那继续?” “啊?” 矜厘骤时没回味过来,自他怀中微微昂起头颅,谢霁延即刻捏住她漂亮的下颌,撬开唇齿,探入勾缠…… 他吻得很深,很深。 几乎要将矜厘肺里的氧气都抽尽。 矜厘额角不禁泛起密密细汗,手指陷进他指缝里,牵扯得小腹隐隐约约作疼。 “嘶……”她冷不防倒吸凉气,小脸由起初的嫣红,渐渐褪成苍白“谢霁延,我……我肚子疼……” 谢霁延正把她欺压在身下,刚想撕她睡裙,破掉斋戒,却听她声音痛苦。 他赶忙停止举动,将自己挺拔的身躯虚虚撑起一些,沙哑问“压到你了?” 矜厘摇摇头,有点窘迫“不是,好像是……月亮潮汐真的来了。” 好烦,为什么偏挑这个时候来,刚才真不应该念叨。 一念即到。 谢霁延被迫控住兽欲,去给她拿暖水袋和卫生棉。 这好像是刻进他骨子里的记忆,可拿卫生棉这种私密事,他明明是第一次为她做,却那般出奇的自然。 “谢霁延,我……我自己拿。” “躺好。”谢霁延不准她下床“我现在是你老公,做这些事,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害羞。” 是啊,他现在是她老公…… 五分钟后。 谢霁延把她抱进浴室,又把她从浴室里抱出来。 “我去给你熬碗姜汤。” “不要,这么晚了,我不想喝。”矜厘拉住他手臂,实则是因他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又回家给她煮宵夜,她怕他太累。 谢霁延顺势捉起她柔软的手指,玩捏着“我很快熬好,你先眯会。” 老婆肚子那么疼,他累点又算什么。 “我真不想喝,我现在只想你陪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她小嗓音糯糯的,掠带明显的撒娇。 谢霁延完全败阵,依她心意“好,现在就陪你睡。” 他留一盏壁灯,钻进被窝,拿走她小腹上的暖水袋,改用温烫的掌心为她揉捂…… 第111章 这算是新婚福利吗? 八月中旬的繁城,暑气未消。 房间冷气开得很足。 矜厘浑身软绵绵的窝在谢霁延怀里,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恰到好处。 谢霁延推迟今天的工作会议,陪她睡到晌午才醒。 “还疼吗?”他揉按她小腹。 矜厘脸颊红润,像这个季节刚盛开的芙蓉花,含羞带娇“不疼了。” 谢霁延受不住她这般清软乖巧的小嗓音,情难自制的把她揽紧些,啄啄她嘴角“真舍不得起床。” 确实,有娇妻在怀,谁还想上那破班。 他突然非常理解古代那些不上早朝的昏君了。 矜厘既想做小妲己,又觉得有罪恶感。 权衡一番,她掀开被子,撑起身“那你再多睡一会,我先去刷牙。” 他公司事务那么多,总不能被她给绊住。 她一起床,谢霁延也不可能再有睡意。 他随在身后,走进浴室,拿起电动牙刷,放进电动牙膏器,为她弄好牙膏和温热的洗漱水,递给她。 小小的两三个举动,完全藏不住他的无度宠溺。 矜厘甜得嘴角都压不下去,问道“这算是新婚福利吗?” “不是新婚福利。”谢霁延回答得无比认真,“是我一生使命。以后每天,我都会为你做。” 他会让她每一天都处在热恋期,而绝非只维持两三年激情。 矜厘却轻抬食指摁住他薄唇“话别说太满,你有时候要出差,哪能每天为我做这些事。我准你收回去,重新讲。” 她并不是想打破浪漫,只是不想让自己心里的落差感太大。 谢霁延顺势捉住她手心吻了一口,保证“我尽量减少出差行程。” 他公司那么多高层管理和精英,以后但凡不必他亲自出席的活动,都可以委派他人去执行。 矜厘点点头,没再纠结这种不太实际的问题,至少目前不太实际。 他肯定隔三差五都要去参加一些商业峰会什么的。 然。 不出所料。 当天傍晚,谢霁延说有事要去霈城一趟。 矜厘以为他和殷显也在投资造船,便没详细去过问那么多,只叫他路上小心,一帆风顺。 殊不知,他又去霎城。 合作社紧急来电,承灾村发生洪灾,将万亩稻田全淹了! 现在相关部门正组织消防员赶往村里救援被困的村民。 但救援设备有限,村里又断水断电,四周一片漆黑,救援工作十分凶险困难。 谢霁延和方准连夜赶过来,穗安镇街道的雨水淹过轮胎,无法继续往前行驶。 且同行而来的一车车物资,全部搁置在穗安镇两里外。 他赶紧致电给谢银澜,让他派人从霓城运输一批电动艇和水陆两栖车过来,以及一些救援探索器。 其实,谢银澜自去年就耗巨资给司珵搞了个造船厂,正在研发各种水上救援工具和抵御海难的高黑科技设备,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虽然,这种东西最好是祈祷永远无需用到,但天灾人祸,在所难免,总要有个御防,以备后患。 承灾村洪灾,很快也登顶热搜。 矜厘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 热搜的视频和图片里,出现谢霁延好几处身影。 在满是泥泞的洪水中帮忙搬物资,给救出被困的孩童和老人喂干净水源,以及协助消防员在急流中紧紧抓住被冲走的村民…… 第112章 你都上热搜了,还要骗我! 眼眶瞬间被一股酸胀感憋红。 矜厘心慌到无法复加,忙不迭给他打电话。 而或许那边信号太差。 智能语音话务员多次提醒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连七八遍,皆是如此。 直到第九遍,信号终于接上。 未等男人开口,矜厘便先压住哽咽的嗓音询问“谢霁延,你在哪?” “我在霈城。”他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情绪十分稳定自然。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瞒着她。 矜厘微微恼火“在霈城干嘛?划皮艇吗?还是在扛防汛沙袋?你都上热搜了,还要骗我!” 谢霁延心头猛地一震,完全不知道自己上了新闻头条。 他冷静说“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矜厘的眼泪,控制不住掉落下来“新闻报道,承灾村万亩稻田全部被洪水淹了,是你之前投资的数字化农业项目对不对?” 然新闻都曝出来了,谢霁延也没法再隐瞒,只能如实承认。 矜厘心脏紧紧揪疼,又问“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搞投资?那里是我童年阴影的地方,你为什么偏要去那里……” 后面还有很多话想控诉,但由于眼泪涨得她眼睛和喉咙很难受,使她再也讲不出来。 最后缓了缓,只艰涩说了句“你自己注意安全。” 瞧着断开的通话时长,谢霁延眸底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分明是担心他安危,却总要以另一种形式来叨骂他几句后,才肯坦露真言。 收起手机,谢霁延继续回到现场,和相关部门研讨排涝问题。 矜厘挂完电话,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天气预报变化,听说今晚又将会有一场大暴雨。 她心脏立即悬得高高,很想奔赴到霎城去找他,但又怕给他添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梨花公司的名义,给穗安镇和承灾村送去物资。 “厘厘,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去霎城啊?” 待所有物资装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邱柠像读穿她心事,上前轻轻撞她的胳膊,媚笑着问她。 矜厘低垂眼睫,欲摇头否认。 邱柠却又怂恿“想去就去呀。刚好殷神想去当志愿者,你坐他的车一块去。” “本来你和谢霁延新婚,应该要去度蜜月的才对。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我可真不忍心看到你们小俩口刚领证就分开两地。去找他吧。互相有个照应。” “那好。”矜厘掩住内心波澜,一口应下,完全舍不得故作推脱。 邱柠好笑的叮嘱“不过,太危险的地方,你可不能去,要保证在安全区域给消防员和受灾人员送食物就行了。” “放心,我明白。有殷神在呢,不会有危险。” 她心里其实想说,有谢霁延在,也不可能会让她去靠近危险。 矜厘和殷询赶在第二场大暴雨来临之前,抵达了穗安镇。 此时天色将黑。 谢氏,陈氏,孟氏,殷氏,司氏……等物资车都停在穗安镇两里之外。 水陆两栖车与电动水艇来来回回,载着物资前往承灾村,以及附近其他受淹的村庄。 矜厘听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有人在说“承灾村是整个穗安镇地势最低的村子,要是今晚再来场暴雨,恐怕连慈音庙的屋顶都得淹了。现在天色又黑成这样,还有几十号人困在里面,转移工作十分艰难。” 闻此,心肝剧烈一跳。 矜厘急忙环顾四周乌泱泱忙碌的身影。 却始终没有看见谢霁延。 他去哪了? 第113章 这里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天空轰隆隆的又响起惊雷。 矜厘穿上雨衣雨裤雨靴,融入志愿者的行列,帮忙搬物资,安顿受灾的村民。 她没法分神去寻谢霁延,因为眼前赈灾为重,并非来谈情说爱的。 狂风暴雨很快再次席卷穗安镇。 雨水噼里啪啦的糊在脸颊,巨大雨幕干扰视线,稍隔远几米,矜厘都看不清楚谁是谁。 更别提那些还在赴往村里救援的消防员们了。 太危险,这种情况。 矜厘的眼眶不禁有些湿热。 这世上,哪里真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些人在背后默默撑起一片天。 用着他们最平凡的血肉之躯,夜以继日的,不眠不休的,救下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他们是最伟大的英雄,却也是自家父母眼中少不更事的孩子。 渐渐的,矜厘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她只知道,每救出一名灾民,雨棚内便传来喜悦的欢呼,声声盖过暴雨惊雷。 而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炽白强光,穿透雨幕,往这边投射过来。 那是水陆两栖车的车头大灯。 车子恰在梨花公司的物资车旁边停下。 矜厘怔了瞬,清晰看见谢霁延和方准搀扶着三位尼姑奶奶下车,还有两只被雨水淋湿的三花猫。 “谢霁延!”矜厘喉咙哽咽的唤了他一声。 谢霁延刚才过来时,早就一眼看到她了。 他叫方准先把三位尼姑奶奶安顿好,这才疾步走向她,捧住她湿漉漉的小脸,既关心又带着训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和殷神来做志愿者,不会有事。”看到他安然无恙,她心中的石头也悬落了。 谢霁延却又说“你还在生理期,洪水有细菌,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快去车上休息。” “我没事,我穿防护雨衣呢。”她例假除了第一天会痛肚子,现在算第三天了,没什么不适。 而且经量向来不多,到第四天基本就退干净了。 “倒是你,天那么黑,洪水又那么猛,你还跑去村里充当英雄吗?”矜厘反而指责起他“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给消防员们增加工作负担!” “我不是去充当英雄。”谢霁延为自己辩解“现在救援人手不够,我只是在半路,帮消防员将受困人员接应出来而已,不会有危险。” 不然光是来回往返,都非常耗时耗力,总该要有些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去帮忙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谢霁延有一点隐瞒着没有讲。 其实解救三位尼姑奶奶,是他和消防员一起前往承灾村的。 原本慈音庵所建的地理位置,地势偏高,是村里唯一不受洪水影响的建筑物。 但经过相关部门研究讨论,今晚的大瀑雨可能会导致山体滑坡,得尽快在天黑之前将她们转移出来。 谢霁延考量到人手有限,便说自己对慈音庵那边的路况非常熟悉,他可以去帮忙将三位师太转移出来,让消防员争取更多时间去解救其他村民。 矜厘无话可说,只是心情难受的抱了他一下,然后艰涩开口“我过去看一看……尼姑奶奶们。” 她是七岁的时候,被谢爷爷接回繁城的。 现在三位尼姑奶奶年纪也大了,眼神也不大好,根本认不出她。 她走进雨棚,给她们递上纯净水,亲切喊了她们声“大尼姑奶奶,二尼姑奶奶,三尼姑奶奶,好久不见,我是小梨熹。您们还记得我吗?” “小梨熹?”三尼姑奶奶先反应过来,连忙拉住她冰凉的小手,“好孩子,都长这么高了。尼姑奶奶都快认不出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尼姑奶奶挂心。”矜厘憋住眸底打转的泪水,强撑着笑颜。 “那就好,菩萨保佑。”三尼姑奶奶欣慰说道。 这时,另外两位师太也回想起来了,慈祥和蔼的轮流拥抱住她“能再见到你,尼姑奶奶们可真高兴。菩萨慈悲,保佑你平平安安的成长,真好。我们的好孩子。” 矜厘已经泣不成声。 这里虽是她最不愿意再来的地方,却也是三位尼姑奶奶庇护了她整整四年的小港湾。 她不应该逃避,厌恶。 也不应该将它归为阴影。 她的阴影,是聂家才对。 深深呼吸一口气,她极力压住眼泪,在狂风骤雨中笑得灿烂“我以后会常来看望您们的,您们一定要好好的。” 谢霁延静静站在雨棚外,望着她唇边那抹灿若繁花的笑容,心脏的某处,也随之狠狠牵动。 他始终坚信,来承灾村投资数字农业项目,是最正确的决定! “阿厘,我们该回去了。”谢霁延上前,牵住她的手,低声“后续工作,当地部门会安排,我们先回市里。” “你忙了那么久,也该累了。” 矜厘本想说不累,但不经意看见他眸底泛漾着红血丝,肯定是身体很疲惫很疲惫在里面了。 况且,他本身体质就比较差劲,经常要生病发高烧。 综合风险,矜厘感觉他可能是快要撑不住了,连忙改口,点头“好,我跟殷神说一声。” 第114章 我的一日三餐,只围着你转,老婆…… 深夜,霎城市中心,大酒店。 洗净满身泥泞污垢。 谢霁延随手扯条白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淋浴区走出来。 矜厘披着件略显宽松的睡袍,趴在大床中间玩手机。 谢霁延自床尾后面,覆压到她身上,闻着她颈侧的沐浴露香气,声色暗哑“在看什么?” “看新闻。”矜厘熄暗屏幕,放下手机,微微勾头“你洗好啦?” 气萦鼻,谢霁延把持不住,轻吻她耳垂“你是担心我,才跑来霎城的么?” 尽管心里很清楚她就是为他而来,但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也不全是为你。”矜厘口是心非“你有抱负和理想,我也有抱负和理想。我的一日三餐,可不是都围着你转的。” 谢霁延忍住笑意“好,我明白。你没围着我转,是我的一日三餐,只围着你转。老婆……” “你……” 委实没想到,“老婆”二字从他口中溢出,竟有那么强的杀伤力。 矜厘脸颊顿红,控制情潮涌动,假意挣扎“我不和你聊了,快点睡觉。” 谢霁延此时整个人仍覆在她后背上,虚虚压着。 许是这个姿势更契合,他都舍不得挪动。 矜厘奋力翻过身,瞪他“快点睡觉,听见没有?” 谢霁延轻捏她下颌,提出要求“你叫声老公,我就睡。” “我不想叫。”她怕叫了,会真的把他克死,还是别太亲昵为妥。 “是害羞叫不出口,还是……” “是还没适应。”矜厘急忙接下他话茬,不想让他失落难受“给我点时间,慢慢习惯,好吗?” 从一开始的霁延叔叔,再到如今的老公,确实有很大的鸿沟,需要让她缓一缓。 可她的嘴儿,向来如抹了蜜,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 她若真的想喊他一声老公,也并非难事。 所以,分明是她不愿意。 “好,”谢霁延掩住眸中落寞,拿起毛巾,继续擦拭湿软的乌发“你先睡,我把头发吹干。” 上重量退去,矜厘心情也莫名低沉了几分。 结婚证都领了,不管叫不叫,他始终都是她的老公,她到底还在忸怩什么呢? 暗暗懊悔的蒙上被子,矜厘心想,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弥补他吧。 翌日。 返回繁城的路上。 矜厘忽然收到魏雪泠的一条语音信息。 她这会儿正被谢霁延搂着坐在他怀里。 她轻触屏幕,语音条里的温柔嗓音缓缓在车厢内漾开。 魏雪泠说“厘厘,听说你和霁延领证结婚了,恭喜你,祝你们百年好合。我这个周六,开办一家古筝坊,想邀请你来参加,你有空吗?” 矜厘默默听完,仰起小头颅,看着谢霁延,想征求他意见。 谢霁延神色淡淡,反问她“你想不想去?” 矜厘摇摇头“我不知道,但雪泠姐她人,还挺善解人意的。” 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的,她都会铭记在心。 谢霁延替她安排“那就去吧,备上一份薄礼。” 厘展开笑颜,抱住他脖子,轻微啄了下他的喉结。 随后,给魏雪泠回复信息“谢谢雪泠姐的祝福,我这个周六,都有空。” 第115章 领证不到两天,淹了万亩稻田 繁城,风清云朗,万物明媚。 谢霁延陪矜厘回到含春园吃完午餐,又临时接到紧急电话,公司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去处理。 “我晚上不回来。”他向矜厘报备“我还得再去霎城一趟,与合作社研讨项目方案。” 矜厘很清楚,他不过是先将她支回家而已,毕竟那可是万亩稻田,损失不是一般惨重,他不可能放心得下。 她终究没帮上忙,还反而给他添乱了。 心情沉甸甸,矜厘垂下眉眼,恬淡的点点脑袋“好,你路上小心,多注意安全。” 谢霁延按住她后脑勺,俯身,欺上她的红唇“一个礼拜,我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等我,别再乱跑。” 一个礼拜,也就七天,矜厘却莫名觉得很难熬。 可又不想让他分心。 贤淑乖巧的应着“你尽管忙完再回来,不用担心我。” 谢霁延难舍难分的再深吻了她两分钟,才舍得走。 王叔和家佣人自动回避,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矜厘红着脸颊上楼,觉得以后要是再有什么郁结之事难以疏通,那就再和谢霁延多深吻两分钟,保证什么毛病都不会滋长。 …… 同天晚上,聂家。 邱柠过来陪伴聂流野。 他的手臂,还缠着白色绷带。 到底是不是真的摔伤了,邱柠也瞧不出来。 她坐在床边,捻着一串紫葡萄,细心的帮他剥掉葡萄皮,把葡萄肉盛放在瓷碗内,用银叉戳起来喂他。 聂流野抬起另一条能动弹的胳膊,指骨捏住她手腕,反将葡萄肉喂进她嘴里,说“这么晚,你还跑过来照顾我,要是累坏了怎么办?我会心疼。” 葡萄很甜,再加上他的情话,更是甜齁了。 邱柠掩住满眸蜜意,顺势靠在他没受伤的这边肩膀上,略带点撒娇的小语调“我一点都不累,只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会更心疼。” 聂流野摸摸她头顶,眸底藏着抹锐色“我很快会好的。” 尤其看到这两天的新闻,他心底无比痛快,感觉老天都在助他。 因为今早,聂画霜一直在跟窦颖月添油加醋说“奶奶,您看,谢家的报应终于来了!真是爽死了,我之前跟魏雪泠说聂梨熹就是丧门星,她都不信。现在应验了吧?谢霁延才和小克星领证不到两天,就淹了万亩稻田,呵呵呵真是笑乐了。我这条腿,突然也不觉得疼了!” 虽然窦颖月绷着张老脸,对此没有任何表态,但心里肯定多少也觉得晦气。 如此一来,她应该会和黎清虞重新掂量财产的继承权。 “对了,流野。”邱柠想起一事,询问“厘厘就是聂梨熹,你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 聂流野假装诧异“你怎么知道?” 其实早在杀青宴那夜,他就料定矜厘一定会亲口告诉她,才开始策划了这一系列“倒霉”事件。 “厘厘自己跟我讲的。”邱柠鼻子酸溜溜的抱住他脖颈“你是不是也认为她是聂家丧门星?” “没有,”聂流野矢口否认“我从来没这样认为。只是奶奶的思想比较冥顽不灵,约束着我不能和她见面,才隐瞒着没讲。我其实很疼惜她。” “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跟聂家其他人一样排斥她吗?” “当然不会。”聂流野的立场表现得十分坚定“虽然我只是聂家的养子,但也载入聂家族谱了。现在名义上,厘厘也算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会排斥她?” 邱柠心湖激起小小的涟漪,开心说“那我们以后,一起给她撑腰好不好?” 流野城府深沉莫测“我会为她撑腰的。” 邱柠异常感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好? 聂流野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 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好”字这个标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6章 难怪谢霁延会不顾伦理纲常 周六,上午。 矜厘精心准备了一份礼品,由谢家司机搬上后备箱,出发到魏雪泠的古筝坊。 她送的是一株珍稀木雕摇钱树,枝头点缀着华丽昂贵的澳白珍珠。 是她从谢霁延的收藏室里挑选的。 反正他说看中哪件,随便拿。 “厘厘,”魏雪泠还是一如既往地知性优雅,穿着一袭红丝绒礼裙,亲自在坊外迎接贵宾,远远瞧见矜厘下车,便朝她招手。 今天的开张仪式,是宴会形式的。 矜厘也穿上礼裙。 纯手工刺绣的绸缎,泛漾着银河珠光,一步一摇曳,风情惊艳四座。 她年龄虽小,但清艳的五官长相与傲人的身段比例,却像是女娲娘娘精心刻画出来的绝美毕设,漂亮张扬得过分。 在场难免有人窃窃私语。 “长得这么妖媚,难怪谢霁延会不顾伦理纲常,也要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 “嗐,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更别提谢霁延了,何况他们还日日夜夜在同个屋檐下相处,谁把持得住?” “所以我说呢,怪不得连雪泠那么漂亮的大美人,他都不感兴趣,原来是被家里的小狐狸精给吸走了精魂。” 这些话,无关痛痒,矜厘也没有听见,她此刻正在和魏雪泠寒暄。 “雪泠姐,祝贺你开业大吉,一路生花,拥有自己想要追逐的人生梦想。” “谢谢你,厘厘。”魏雪泠真情实感的拥抱住她“今天所有的祝福语中,我最喜欢你这句。” 她从小到大,只能按照家里人规划的蓝图生活,从来没有真正的活出自我,她现在不想再接受家族的联姻安排了。 她已经有自己新的追求和目标。 “你今天能来参加,我特别开心。”她拉着矜厘的手,往古筝坊的二楼走“我有件事,想和你私聊。” “什么事?” 矜厘随着她,走进一间茶室。 魏雪泠打开一扇玻璃柜门,取出一个精美的黑丝绒小礼盒,塞到她手上“这对梨花耳环,我还是想送给你,祝你和谢霁延新婚快乐。” 矜厘怔了一下,是之前魏雪泠约她去名媛俱乐部时,就想送给她的那对耳环。 “你知道吗,厘厘。我其实跟你撒了一个谎。”魏雪泠倏忽又说。 “啊?” 矜厘被她搞得有点懵。 魏雪泠牵她坐到椅上,才缓缓道来“这个谎,一直硌在我心里挺难受的,我想把它彻底说开。而也许,你并不在意。但我不想让它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小污点。毕竟我也遇到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 “唔?你有喜欢的人了?” 雪泠执起茶壶,给她沏了一杯茶“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可能只会喜欢谢霁延,直到我遇见姜教授,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并不需要琴瑟和鸣,也能谱出别的乐章。” “姜教授?是哪位姜教授?”矜厘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他妹妹,你应该认识。” “他妹妹?” “姜雨潭。”魏雪泠美眸含着甜蜜“她五哥,是帝都最年轻有为的医学教授,姜默祈。” “虽然他喜欢拿手术刀,看起来有些血腥。却莫名让我很迷恋。” “而谢霁延,他喜欢书法国画,我也喜欢。但或许两个太相似的人在一起,反而会更无趣无聊。这也就可能是他不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吧。再加上,他太爱你了,所以更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你真的很幸福,厘厘。” “他为了你,不顾世俗的眼光,也要把你娶到手。我到现在,还是挺羡慕的。”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矜厘慢慢饮着香茶,都还没怎么消化过来。 “不过,我也实话讲,我现在是纯属羡慕。不像一开始,夹带着私心妒意,编出那样不耻的谎言。” 矜厘眸波微动了下,停顿饮茶,等她下文。 魏雪泠似羞愧“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其实,谢霁延送你的那支梨花玉簪,并不是伴手礼。世上也只有这么一支,是他花了五千万,拍下来送给你的。” “这件事,只有去拍卖会的人才知晓。我父亲那天也去了,跟我说起这事。他说那梨花簪,再多也就三百万能落锤。但拦不住现在这些年轻又多金的世家公子哥为搏美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尽管那是公益拍卖会,但也没有谁像他们这样胡作非为的搞乱收藏圈秩序。” “所以那天,当看到你头上盘着那支玉簪时,我真的妒忌到面目全非。以致于第一次那么不理智的说出那样的话。甚至当时还想让人去打造一支赝品来圆谎。” “可赝品再像,终究也只是赝品。我好歹也是世家贵族的千金,哪能用赝品?你说对吧?于是我就打消念头了。” “只是这件事,始终像根刺膈应着我自己。我便想跟你痛痛快快的吐露出来,不然,我感觉自己很掉价,都配不上姜默祈。” “你别多想,雪泠姐。若换成我,也一样会吃醋的。”她那时,确实也暗暗吃醋得紧,谁真的能那么圣母呢。 “谢谢你,厘厘。我们以后,做一辈子好姐妹好不好?” 她已经把矜厘的备注名改为“厘妹妹”了。 矜厘轻笑着点点头“好……” 刚应完,门外有小助理过来敲门“雪泠姐,有位姜教授差人送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让你下楼签收。” “好,我马上去。”魏雪泠脸上难掩喜悦,对矜厘说“厘厘,你先坐会,我去去就来。” “没事,我去外面参观一下,你尽管忙你的。” “那好,你到楼下宴厅逛逛,吃点东西。” “嗯。” 矜厘和她一起下楼。 魏雪泠疾步走去外面签收花束。 她则倚在一架古筝旁边,从珠光闪闪的晚宴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谢家司机,询问那株摇钱树搬进来没有。 谢家司机说,搬进来了,正在登记名字。 矜厘估摸着,等名字登记好,就差不多可以先回家了。 然而这时。 有一道非常刺耳的讥笑声传了过来。 应该是魏雪泠的姐妹团们。 穿蓝色礼裙的女人先起了话头,讽刺说“她就是画霜的小堂妹对吧?上次害画霜摔伤了腿,这次又害谢霁延损失了万亩稻田,果真是煞星呢。也不知道雪泠是怎么想的,还邀请她来干什么?看到都晦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7章 他要带娃,没空谈恋爱 是她害谢霁延淹了万亩稻田? 矜厘瞬间定在原地。 她虽然不惧流言蜚语,但若牵扯到谢霁延,她始终还是很介意。 介意自己真的会剋到他! 另一位穿紫色礼裙的名媛接话“那看来,她确实会克夫喽?谢霁延是嫌命长呢,这种不祥的女人也敢娶。依我说啊,咱们姐妹几个发发力,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去勾搭勾搭他,我就不信他真能坐怀不乱。” “你省省吧,连雪泠都诱惑不了他,你能行?”穿黄礼裙的千金小姐打击“我姐以前高中跟他同班的,给他写了九百多封情书,他都不带看一眼。” “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拒绝我姐的吗?他说他要带娃,没空谈恋爱。真是又气人,又好笑。我姐当时还以为他是要帮忙带侄子呢,没想到……” 她目光投向矜厘,没再讲下去。 矜厘捏紧手机,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事。 她暗暗算了一下,谢霁延上高中时,她还在读小学,在他眼中,确实是个娃子。 紫裙名媛不服输,啐了黄裙千金一句“只怪你姐没魅力!而你也胸小又无脑!谢霁延才跟煞星领证没几天,便闹了洪灾,你觉得他心里不会产生芥蒂么?照我看,他可能后悔死了。而这种时候,就最需要一个红颜知己去安抚他……” 泼! 讥诮的尾音还未落尽,随即被矜厘浇了一嘴酒水。 她登时鬼叫起来“聂梨熹!你疯了吗,竟敢泼我!今天可是雪泠开业的大日子,你居然敢在这里闹事!我定要让雪泠轰你出去!” 矜厘拎着空空的高脚杯冷笑“你嘴巴太臭,熏到我了,给你滤滤嘴。” 她情绪平静,让人完全窥不出她内心早已一片狼藉“以后要是再敢乱嚼舌根,信不信我当众把你的假臀垫都给扒下来?自己胸小臀扁脑缺,还痴心妄想着勾引我老公?你年纪未免忒大了点,阿姨!”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疯癫狂怼“还有,区区万亩稻田算什么损失?也就我两三件珠宝的价值而已。你最好别自报家门,否则我跟我老公一撒娇,分分钟能让你们家族倾家荡产!你不信可以试试!” “你!”紫裙名媛有些怂了。 她没想到矜厘会这样反击她。 “好,算你狠!”谢氏家族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她岂敢拿鸡蛋去碰石头,“小贱蹄子!” 恨恨咒骂了句,她绷着张玻尿酸脸,拎着狼狈的礼裙,先离场了。 这场闹剧,没有惊动到魏雪泠。 她签收完玫瑰花,叫人帮忙搬到二楼茶室,之后才下来和宾客寒暄。 矜厘趁此找个借口,说自己临时有点事要去忙。 魏雪泠不知道她在这里受了委屈,微笑着说“好,你到家了,给我个信息。以后有空,要常来玩。” “嗯,放心,我会常来的。”她也笑得灿烂。 可一转身,落寞之色难掩。 她仍然无法释怀那番话,她觉得自己的煞气开始显化了,可能真会给谢霁延带来不利。 她想…… 想跟他提出离婚! 第118章 我们离婚吧,谢霁延 含春园,书房。 矜厘对着谢霁延的保险柜出神了许久。 里面锁着两本结婚证。 她纵使知道密码,却无谢霁延的指纹,也打开不了。 而眼前,他还奔波在前线处理投资项目,她倘若在这个节骨眼跟他闹离婚,他肯定遭受双重打击。 还是再缓几日吧。 垂下清艳的眉眼,矜厘暂时先删掉输入框内已编辑好的离婚文字,心想等洪水退了再说,或者等他下周回来,当面讲。 可一连几日,穗安镇那边的汛情仍很恶劣,承灾村更是因山体滑坡而再度上了热搜。 矜厘的精神濒临崩溃。 偏偏谢霁延还打来电话,报备说“这边情况不太理想,我得多留在霎城几天。” 矜厘瞬时头脑一炸,泛红了眼眶,脱口而出“我们离婚吧,谢霁延。” “你说什么?”他那边环境有些嘈杂,但还是听得很清楚,只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矜厘忍住哽咽,佯装冷漠绝情“我受够你了,你三天两头不回家,我不想要这种婚姻。” “你别闹,阿厘。”谢霁延抬步,往机关大楼的消防通道那边走,寻处安静的地方,温柔说“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乖点好不好?” “我没有和你闹,我是认真的。”她脑袋埋进枕头,蹭掉眼角偷偷泛出来的眼泪“我本身就不喜欢你,跟你结婚,也只是为了摆脱掉谢泽潜而已。” “你一定要说得这么伤人吗?”谢霁延心脏剜痛,“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保持理智,冷静。 矜厘决绝到底“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就是单纯想离婚。我会先将离婚协议拟好,等你回来签字。” “你别异想天开,阿厘。”他情绪终于波动,“之前在谢家苑,我已跟你说得很明白,一旦领了证,你就没得反悔的余地。而你又是如何向我保证的?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么!” “而且,谢家祖训,只有丧偶,没有离异。无论你怎么闹,也无济于事!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份念头,否则梨花公司也甭想再继续经营下去!” 他又拿梨花公司来威胁。 矜厘赌气“你若敢弄垮梨花公司,我就天天给你戴绿帽!看谁怕谁!” “你……”谢霁延气火攻心,紧紧咬牙,低训“回去再收拾你。” 因方准此时正候在廊道催他去开会议,他没太多时间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只能先匆忙结束这通电话。 但或许,他认为矜厘只是在闹小别扭,等他回家哄哄几下就好了,便未再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他继续专于工作。 转眼过了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 繁城入秋了,天气渐凉。 谢霁延这一待,就在霎城待了足足一个月。 矜厘撕掉一页老黄历,是之前买来计算谢泽潜回国的日子的,现在却变成在等谢霁延回家。 自上回那通电话之后,谢霁延一条信息也没给她发。 可见真的被她气伤了。 目光黯淡低垂,视线落在日历上的9月16日。 正好是农历八月十四,明天便是中秋节,不知他回不回来? 但不管他回不回,她觉得演戏还是得演全套。 邱柠早在两天前就通知,今夜去殷询的那座独院开派对。 于是她趁此酝酿好了一个计划,让陆景絮陪她演一场戏,激怒谢霁延! 第119章 带陆景絮回家过夜 傍晚,雾林雅郡,殷询的住处。 庭院架起烧烤炉。 会弹吉他的同事,演奏着抒情的歌曲渲染氛围。 橘黄色地灯点亮草圃,加过孜然的烤肉溢出焦香。 矜厘撬开麦香啤酒,先闷了一口。 邱柠和聂流野姗姗来迟。 他的手臂,貌似已经康复了,紧牵着邱柠走进院门。 俩人走过来还有一段路。 矜厘抽回视线,假装漫不经心,继续和陆景絮聊着话。 陆景絮酒量挺不错,喝光了两瓶也没醉。 只是心头微微忐忑“这样做合适吗,厘厘。” 让他去演“奸夫”,谢霁延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没事的,等下咱们去车里签份协议,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整合更多的资源。你无须担心谢霁延会封杀你,一切有我。” 她这句话,像定心丸。 陆景絮消除担忧,在邱柠走近的那刻,一口应下“那行吧,我试试。” “试什么?”邱柠刚好拾到话茬。 矜厘本想告诉,但碍于聂流野在场,还是压下了。 她胡侃说“没什么,只是在聊短剧,想搞个性格比较反差的男主让景絮来演。” “哦豁。”邱柠漾起笑意,永远捧场“那我第一个期待诶。” 她心思总是很纯澈,得益于从小有一个很优渥良好的生活环境,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也是矜厘为什么最喜欢和她相处的原因。 “柠柠……”矜厘把话题岔开,俯到她耳边,咬唇语“聂流野才刚康复,你就把他带过来,难道不怕又出意外吗?” “没事,是他自己非要跟过来,死伤算他自己的。你尽管放心,他不会告诉聂家人,都是偷偷的想来看一看你,多疼惜你啊。” 疼惜吗? 她怎么还是感受不出来? 相反的。 聂流野的气场,始终有一种阴鸷的感觉,像蛰伏在潮湿雨林里的毒蛇,紧盯着猎物伺机待发! 可这仅限于自己的第六感,也不能由此判定聂流野的骨子很坏。 他或许真的想一心对她好呢?譬如像魏雪泠那样…… 收起杂绪,看在邱柠的面上,矜厘先主动给他挪了个位置,“坐吧,别站着。” 聂流野似隐隐激动,嗓音控制清润温和“谢谢你,梨……厘厘。” 事情已朝着布局的方向在走,能不激动么? 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戴女士! …… 今晚的派对,玩得很尽兴。 但早在午夜散场之前,矜厘掐着王叔快去休息的时间,故意先打电话给他,让他煮两碗醒酒汤预备着。 王叔挺纳闷,问她为什么要煮两碗,是谢霁延要回来了? 矜厘说“不是,是景絮喝醉了,我今晚带他回家住一晚。” “啥?”王叔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震惊聋了,“你要带那个男演员来家里过夜?” “是啊,不可以吗?”矜厘的小语气,装得可无辜了“让他回来过个夜,也没什么吧?反正谢霁延又不在家里。” 王叔“……就是因为阿延不在家里,你更不能把男人带来家里懂不懂?这是姻婚中的大忌!会造成误会的,使不得啊厘厘。” “唉呀,没事的,王叔。先这样聊了,您煮好醒酒汤后,就先去休息。其他事不必操心。” 说完,她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王叔愁死了,哪里还放心去休息啊,一直在客厅踱来踱去,想看矜厘是不是真的会把陆景絮带回来。 如果是真的,他绝对立马给谢霁延打电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傍晚,雾林雅郡,殷询的住处。 庭院架起烧烤炉。 会弹吉他的同事,演奏着抒情的歌曲渲染氛围。 橘黄色地灯点亮草圃,加过孜然的烤肉溢出焦香。 矜厘撬开麦香啤酒,先闷了一口。 邱柠和聂流野姗姗来迟。 他的手臂,貌似已经康复了,紧牵着邱柠走进院门。 俩人走过来还有一段路。 矜厘抽回视线,假装漫不经心,继续和陆景絮聊着话。 陆景絮酒量挺不错,喝光了两瓶也没醉。 只是心头微微忐忑“这样做合适吗,厘厘。” 让他去演“奸夫”,谢霁延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没事的,等下咱们去车里签份协议,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整合更多的资源。你无须担心谢霁延会封杀你,一切有我。” 她这句话,像定心丸。 陆景絮消除担忧,在邱柠走近的那刻,一口应下“那行吧,我试试。” “试什么?”邱柠刚好拾到话茬。 矜厘本想告诉,但碍于聂流野在场,还是压下了。 她胡侃说“没什么,只是在聊短剧,想搞个性格比较反差的男主让景絮来演。” “哦豁。”邱柠漾起笑意,永远捧场“那我第一个期待诶。” 她心思总是很纯澈,得益于从小有一个很优渥良好的生活环境,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也是矜厘为什么最喜欢和她相处的原因。 “柠柠……”矜厘把话题岔开,俯到她耳边,咬唇语“聂流野才刚康复,你就把他带过来,难道不怕又出意外吗?” “没事,是他自己非要跟过来,死伤算他自己的。你尽管放心,他不会告诉聂家人,都是偷偷的想来看一看你,多疼惜你啊。” 疼惜吗? 她怎么还是感受不出来? 相反的。 聂流野的气场,始终有一种阴鸷的感觉,像蛰伏在潮湿雨林里的毒蛇,紧盯着猎物伺机待发! 可这仅限于自己的第六感,也不能由此判定聂流野的骨子很坏。 他或许真的想一心对她好呢?譬如像魏雪泠那样…… 收起杂绪,看在邱柠的面上,矜厘先主动给他挪了个位置,“坐吧,别站着。” 聂流野似隐隐激动,嗓音控制清润温和“谢谢你,梨……厘厘。” 事情已朝着布局的方向在走,能不激动么? 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戴女士! …… 今晚的派对,玩得很尽兴。 但早在午夜散场之前,矜厘掐着王叔快去休息的时间,故意先打电话给他,让他煮两碗醒酒汤预备着。 王叔挺纳闷,问她为什么要煮两碗,是谢霁延要回来了? 矜厘说“不是,是景絮喝醉了,我今晚带他回家住一晚。” “啥?”王叔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震惊聋了,“你要带那个男演员来家里过夜?” “是啊,不可以吗?”矜厘的小语气,装得可无辜了“让他回来过个夜,也没什么吧?反正谢霁延又不在家里。” 王叔“……就是因为阿延不在家里,你更不能把男人带来家里懂不懂?这是姻婚中的大忌!会造成误会的,使不得啊厘厘。” “唉呀,没事的,王叔。先这样聊了,您煮好醒酒汤后,就先去休息。其他事不必操心。” 说完,她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王叔愁死了,哪里还放心去休息啊,一直在客厅踱来踱去,想看矜厘是不是真的会把陆景絮带回来。 如果是真的,他绝对立马给谢霁延打电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