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 1. 阴鬼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桑榆暮景,夕阳渐落,湘山吞了昏黄霞光,整个天都暗了下来。 山路崎岖不便行走,直至黑天二人才到灵栈,刚落脚,没等覃轩发话,覃桉便钻进二楼厢房。 她跑的快,后头也跟的快,前脚刚进,门还未合严便被覃轩抵住,他撑开门,挤进半个身子“跑那么快作甚,又没人追你。” 覃桉没回应,低着头,踢了下他卡门的脚。 覃轩心觉怪异,她走了一路,不仅一路无话,连水也没喝几口,也不知在跟谁置气。 见她低头不语,覃轩只得蹲下身子,同她对视。 对上那张瘦弱的脸时,尽管覃桉没挂任何情绪,可覃轩仍觉得,那乌黑的眼珠似乎在瞪他。 覃桉在家中地位不高,话不多也不讨喜,与她讲过话的人掰着手指都数的过来。 他认为自己性子随和,相较他人,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不错,至少没起过冲突,怎么到这还给他甩脸色。 “你怎么不说话?”此话一出,他眼前莫名浮现出覃四爷的身影和他手中的鞭子。 他只得压着火,道:“咱们做死人活,难免沾上邪祟,这里是灵栈,它们进不来。” 覃桉闻言不想做多解释,只是略过他的脸,盯向门后深邃的廊道。 “我没怕,就是饿了。” 应是许久未发声,她的声线较为稚嫩,此刻竟像哑了般,有些发涩。 覃轩合上门,二人围桌而坐,低头咬着肉饼,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覃轩话多,心中直犯嘀咕,不忍道:“你怎么总是看我,这单子是四叔给你接的,与我无关。” 闻言,覃桉攥着饼抬头看他,瘦小的脸上镶着乌黑的眸子,盯的覃轩直发慌。 他扯了扯嘴角,还未发声,额头突然被她拍了道符,这符咒并未黏连,刚贴脑门便晃悠落下。 覃轩被拍的发懵,捏住飘落的黄符一瞧,竟是测阴符,又合着她的态度,顿时怒火一窜三尺。 “覃桉!谁教你把测阴符往人脸上贴!若不是四叔嘱托...” 话音未落,他掌中的黄符顿时窜出微小的火苗,起初只烧了一角,之后不知怎么的,直接窜起,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覃轩心中疑惑,散开了掌中符灰,皱着眉头,看向房门,这时外头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剐蹭木板.... 倏然,一声巨响,木门炸开,残屑飞射。 覃轩猛地拽住覃桉的后领,径直破窗而出,护着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此时灵栈在阴火肆意扭曲,霎时烧了个干净,只留下空荡的地皮和细长的黑色身影。 “啧,是阴鬼。” 怪不得她举止怪异,原来入了阴栈。 这阴鬼食阴惧怕阳,多胆小,很少袭击路人,虽不知为何在这遇见,但覃轩身上没带灭鬼的物件,顶多呵斥驱逐。 若真要吃覃桉,就她这瘦弱的身子骨,怕是会被瞬间吸干。 漆黑的夜,四周树木阴森蔽日,阴鬼手脚细长,头顶着两个窟窿,直勾勾盯着二人。 覃轩正寻思怎么跑,只是眨眼功夫,月光能照到的空地突然没了黑影。 他暗叫不好,猛地转身,这一甩,竟让阴鬼硬生生的将她拽了出来,还好覃桉反应快,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黄符贴着它的脑门,顿时窜起冲天阴火。 阴鬼许是被烧懵了,收了细长的黑手,歪着头用两个窟窿瞧她。 此时覃轩呆愣在地,一时不知所措,覃桉见状,一手扯住他的头发,焦急道:“跑。” 覃轩这才回神,绰起覃桉撒腿就跑,他跑的极快,颠的覃桉脑袋发蒙,直至王庄才缓下步伐。 见后头没跟上,这才喘着气,骂骂咧咧的蹲下查看,他拨了拨她的头发丝。 这才长叹,还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掉一个器官。 他擦了把汗,似又想到什么,攥着她的手来回查看,接着又围着她转了几圈,又掏出测阴符往她脑门贴,纳闷道:“你怎么没事。” 覃桉也有些疑惑,她摸了摸脑袋,一时答不出来。 覃轩闻言,又展开她的手,仔细瞧着。 这干巴巴的小手,既没有符印加持,也没有法力,应当被吸干才是。 覃轩道:“四叔给了你什么东西?阴鬼碰你,怎么也该晕过去。” 她掀开囊袋,让覃轩看,里头除了黄符,朱砂,就是针线,别无他物。 覃桉揉了揉耳朵,有些怪异。 “它好像认识我。” 此话一出,覃轩干笑两声,边走边道:“我看四叔是多此一举,你不是怕鬼,你是脑子有病。” 覃桉没有回话,仍是睁着漆黑的眸子看他。 前几日,覃桉正在院里看书,忽的就被叫了出去。不知是谁嚼舌根,说她胆小怕鬼。 这好面的覃四爷听了,直接让她跟着覃轩去送喜神。 覃桉面上不显,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年龄未到十四,提前出来就是坏了规矩。 这一回去,那群小孩又要开始说三道四。 她自诩跟覃轩这个堂哥关系并不熟络,平日也说不上话。 这次一出来,倒不说阴鬼跟了他们一路,入了阴栈他都没发现。 说实话,她当时就想把他扔在那,自己跳窗跑掉。 要不是看他们有点关联,她才不会提醒他。 她就没见过业务能力这么差的赶尸匠。 想罢,覃桉也不想多言,只是拍拍脑袋,跟上了他的步子。 覃轩见状,倒是颇为不满。 覃轩是二爷家的,他虽然没什么功绩,但地位摆在那,好歹为她的兄长,覃桉怎么也得说几句好听的,卖个笑脸。 她不受待见果然是有原因的。 覃轩想罢,对她印象又差了几分。 就这样二人各想各的,入了王家口。 庄内漆黑,现已过了子时,道路无人。 远远看去,能瞧见门前的零星灯光,近看是三个小厮站在门前打灯笼,正来回东张西望。 许是夜深骇人,在见到二人时,皆是神色大喜,围了上来。 “可是湘山覃 2. 初遇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贴紧门板,来不及思索覃轩为何如此行径,只觉肩上一沉,一只手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肩膀。 她憋着气,缓缓转动脖子,黑暗中,突然对上张模糊的脸。 覃桉憋着气,下意识一脚踹去,只听咚的闷声,模糊的脸倏然消失,那尸体的整个脑袋滚落在地,没了动静。 覃桉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理智,可身处黑暗,她的手扔不住打颤。 她镇了镇神,右手附上左手,闭上眼睛,缓慢的吸气,吐气。 把惧意和委屈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覃桉睁开眼睛,小心的观察周围,漆黑的屋里,只能分辨出铺着白布的灵堂和一口棺材。 搭在她肩上的手应是王老爷的妻子,尸体不全,多半是凶尸。 一般诈尸因怨而起,若想控制,得先判断等阶,再以不同咒语辅助法器压制凶尸。 覃桉别说压制凶尸,这送喜神都是头一遭,压制根本不可能。 这屋里有口棺材,若是赌一把,爬进去。 再以符阻隔形成壁障,挨到天亮,凶尸多半力竭,应当能保全性命。 可这具女尸只是掉了脑袋,手还搭在她肩上,若是轻举妄动,她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掐死。 思索一阵,也没见女尸有动静。 她手捏着符,小心挪着搭在她肩上的手,只听吧嗒一声,覃桉吓得浑身一僵,好在无事发生,只是那手掉在了地上。 她俯下身子,四肢着地,那只手就掉在她腿旁,覃桉仔细分辨着残肢的位置,小心挪动。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一点点的向棺材爬去。就在夜色悄无声息,屋中一片死寂时。 脚后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关节碰撞。 她回头看去,只见漆黑的屋中,掉在地上的手突然扭曲,以手为足,竟像蜘蛛般飞速爬行。 覃桉睁大了眼睛,所有的镇静在此刻化为泡影。 她爬向棺材,半个身子刚探进,却被拽住了后脚,硬生生将她向后拖。 覃桉扒着棺材檐口,踢掉了鞋,猛地钻进去,咬牙用尽最后力气,合上了棺材。 她躺在里面,大口喘气,棺材内不断传来猛烈的撞击,接着是棺材盖挪动的嚓嚓声。 她抖着手,慌乱的掏出符咒,贴满内壁,直到敲击声越来越弱,她才慢慢稳住心神。 覃桉用冰凉的小手捂着脸,再次闭上了眼,她喘着气,强行抑制泪水和惧意。 缓了好长一阵,她才发觉自己压了个东西,覃桉小心的摸索着,待摸到他的手时,不忍吓出声。 怎么棺内还有尸体。 覃桉憋着泪,战战兢兢的将手推开,往边上挪动,转了个身,将头抵着棺壁,鼻尖竟感到微弱的气流,她对着气孔,大口喘气,一遍遍的告知自己。 再忍忍,天很快便亮了。 她缩着身子,脑袋昏沉却绷紧神经,不敢松懈,她不敢去想覃轩的举动,不敢去寻缘由,可一静下来,她便不住的去想,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扔进来。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只手突然抵住了她的后腰命门。 覃桉顿时浑身一僵,捂着嘴眼泪直流。 这时一阵模糊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还魂。” 覃桉哽咽道:“...什么?”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模糊。 “还魂。” 覃桉喘着气,缓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在哪?” 此话一出,抵在她后腰的手僵硬的刮着命门,尸寒隔着布料渗入脊梁,她抖着手撕下棺上一张符,憋着气翻过身来,对视的一瞬,她还是吓得贴紧了棺壁。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死寂的眸子微微透光,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越来越模糊。 “还魂。” 覃桉没有回应,她攥着符盯着他看了许久,却不敢上手触碰。 覃桉侧躺着紧盯那双眼睛,看着他从濒死变的浑浊,她算着时辰,这才掏出朱砂。 她不是不救,是不敢救,她只能等着黎明破晓,棺外凶尸力竭。 她无法判断他的修为,是善是恶,必须确保在还魂后,她能破棺逃出。 黎明还魂,只有三成把握,这怪不得她拖着不救,只怪他们萍水相逢。 覃桉指点朱砂,摸索着他的五官,迅速封住鼻口,在触碰耳垂时,忽的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是他的耳饰。 接着,再封七魄,她一指点在他百会,开始解他的衣裳。 棺内黑暗,她只能不断摸索,从肩膀到锁骨,接着摸到个扣子,便使劲一扯,又是一阵清脆的声响。 覃桉有些着急,这饰品繁琐,也太影响速度了。 她扯了半天,也没解开多少,无奈之下,她又撕了片符,嘴中默念,符咒燃烧的瞬间,她找出了解法,也看清了他的脸。 真是个漂亮的人。 乌丝尽散,眉目勾人。 时间不多,她加快了速度,也不管衣物,蛮力一撕,扯的那胸前饰品叮当响。 她用手指从锁骨比划到胸窝口处,算着胸腔大小。 约莫十五六岁… 覃桉动作快,涂完后,二指迅速点他眉心,默念咒决,顿时金光乍现,棺内气体被吸了个干净。 她牟劲挪开棺材,探出身子,大口喘气。 爬出时忽觉脚腕一痛,似蚊虫叮咬,她回头看去,见他仍侧躺棺内,这才如释重负。 初晓的拂光射进门缝,洒了一片光辉,照的空中灰尘尽显。 覃桉环顾四周,屋内杂乱无章,能看的只有简陋的灵台和破旧的棺材,女尸的躯干倒在棺材地上,头颅黏着发丝歪斜在侧,残肢鬼手还扒着棺材盖。 她缓了缓,便拖着身子去拉房门,还没挪到门口就听身后一阵银饰碰撞的哑声。 她掏了掏囊袋,空空如也,一符不剩,于是只能捏着拳,缓口气,转过身去。 初夏的晨总归不冷,浮光透她的身子照在万岐身上。 他一手搭在棺材檐口,乌发散落,几缕落在檐口上,耳垂银饰凌波泛光,衬的他晶莹剔透,眉眼勾人,比翡翠玉雕还要精致三分。 “是我救了你。” 这是他们初遇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比万岐想象的还要稚嫩些。 万岐不曾想她会如此直截了当,像是在邀功。 “小哥哥,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这是第二句,她说的很平淡,声音干巴巴的,脸上没有笑意,她的小脸因大大的眼睛看着有些可怜。 覃桉不喜邀功,可是他还魂速度太快,她都来不及弄清楚状况。 而且她囊袋里没有符纸,无法防身,只能说些好听的,和他套近乎。 她僵硬的站在那,像根稻草。 万岐撩起眼皮,目光扫过她的面容,随即扶着棺材檐口,缓缓站起,在看到覃桉退后几步时。 他又不得不坐回棺材里,侧头看着她。 覃桉眨了眨眼,显然刚从害怕的情绪中抽离。 她退了几步,抵到门板,这才发现浅色笼裤有些微潮。 她想到,许是昨晚被覃轩塞进屋里时吓得 3. 河水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喘着气,跑的飞快。 她绕过那栋残破的木屋,隐入了后方边缘的大片树林,风刮过她脑后的两条散乱的长辫,让她有了真实的安全感。 覃桉往后看了看,见人没追上来,这才逐渐慢下步子,缓着气,停下脚步。 蜿蜒的河流随风荡漾,初夏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的。 覃桉看着眼前景色,把情绪从昨夜中拉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裳,又想到该死的覃轩。 她憋着气,解下囊袋放在一旁,直接纵身跳入了河里。 人是扑通一声跳下去的,万岐是在后面跟上的。 他定睛看向跳下去的人,顿时身子一僵。 他刚准备上前,又将伸出的脚收了回去。 河里中咕噜噜的冒着泡,女孩忽的从水中钻出,河水漾开了她的墨发,水滴从她的睫毛上缓缓滑落。 她洗了洗脸,在水里钻来钻去,过了好半晌,这才撒了气,用手挑起了水花,拍了几下,看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水獭。 万岐靠着树干,在不远处侧头看着她。 风吹起他腰间的银饰,晃出的声音跟她的笑声一样清脆。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的丹田处,那里是本命蛊栖息的地方,现如今空荡荡的,本命蛊在那个女孩身上。 他摁住了胸口,抿着薄唇,眉头逐渐蹙起。 一股怪异的感觉袭来,让他莫名的不适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逐渐理解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她的心情。 他现在莫名体会了她的开心,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没有哪个蛊师会将本命蛊转移,更别提是它自己钻进去的。 估计也没人知道,本命蛊相连,竟然能感知对方心情。 万岐扬了扬眉,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给别人种过蛊,更别提链接他性命的本命蛊。 若是本命蛊有什么闪失,那他就性命堪忧,更别提他现在身受重伤。 他啧了一声,得想办法将蛊取出来。 他的目光再次朝她看去,那圆圆的脑袋忽的回头,万岐立刻隐匿在树干后。 不管如何说,他现在身受重伤,本命蛊又在她体内,得想办法先跟她回去。 河面一圈圈的漾开,不知过了多久。 覃桉这才从河里爬上来。 她坐在岸边拧着头发,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黄色的道袍时隐时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骂骂咧咧的朝她走来。 覃桉在囊中摸索,从中挖了把朱砂藏在手里。 覃轩的身影愈来愈近,覃桉装作没看见,继续用手梳着头发。 “覃桉!你跑哪去了?你的单子还要不要了!” 覃桉憋着气,心里暗骂,我昨晚都快死了,还管单子如何? 覃轩的道袍在风中凌乱,他快速的跑了过来。他来回打量着她,除了身上湿哒哒的,此刻正完好无损的坐在那,眼睛里丝毫看不出惧意。 顿时他心中恼火,难免叫嚷起来。 “覃桉!长辈跟你说话,你就这么不搭理人?” 覃轩站在她身侧,伸手就想给她抓起来。 覃桉躲了一下,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昂着头看他。 下一秒,覃桉突然朝他撞去,一把将他推进河里。 覃轩不会水,猛的掉进河里,双手下意识就扒住岸边牟足劲往上爬。 覃桉指点朱砂,飞速在在他手背上画了几道。覃轩顿时觉得手有千斤重,一时被压的使不上劲来。 覃桉的眼睛紧紧着他,趁着印记还未失效,径直拽着他的头发就往河里摁。 “你有病吧!” 覃轩呛着水,头来回在水中晃动,说话断断续续却不停谩骂。 覃桉红着眼眶,昨日被扔在房里的场景历历在目,恐惧,怨念,委屈全都涌上心头。 他没有理由的欺负她,她凭什么不能让他吃点苦头。 她一遍遍的将他的头摁在河里,怒意却难以平息。 “你个畜生…” 啪! 覃桉听到这话,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她打的手掌发颤,整这个身子都在颤抖。 覃轩得了空闲,嘴中念咒,猛的突破法印,一把将覃桉拽进了河里。 他一手撑着岸边,另一只掐住她的脸,将她整个头颅都往水中灌。 水充斥着她的鼻腔,灌的她两眼发晕,窒息的往水里沉。 她抓着覃轩的手,使劲掐着。 不知怎的,他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缩了起来,嘴角渗出的血,被河水洗刷。 覃桉被松开了束缚,径直浮水爬上岸边,她大口喘着气,就见覃轩的身子逐渐下沉。 她张着嘴想去拽他,覃轩好似又恢复知觉,睁开眼睛猛地向岸上扑。 覃桉后退几步,回头看去,就见万岐依靠着树干,勾起嘴角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他的胸前的衣襟沾染了大片血渍。 这么说,刚刚覃轩突然泄力,应当是他帮了自己。 刚这么想着,忽的身后一阵风卷起,一道金色的法链越过覃桉的耳侧,伸向河中,将覃轩捆住,径直将人拖了上来。 覃桉坐在地上,顺着他的鞋边抬头向上看去。 他的下颚低下,冷冽的目光正好与覃桉对视,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她瘦小的身躯,她虽不知他为何在这,但还是喃喃的叫了一声。 “爹。” 覃四爷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随之看向倒在地上的覃轩。 覃轩浑身沾染着泥渍,像个裹了泥水的浆糊,他趴在地上,缓缓的掀开一条眼皮,在看到覃四爷时,忽的浑身一个哆嗦。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径直叫出了声。 “四叔,我带她送喜神,压凶尸,结果昨晚上她逃单,今早在这发现她。 我说了她几句,她就把我往水里推。可是我不会水啊!” 覃四爷掠过覃轩,抬手摁在他腕处,为他抚平疼痛。 他直起身子,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覃桉,从腰间抽出一道柳辫,扬手朝她的背部劈去。 覃桉下意识身子一闪,躲了一道。 柳辫直直的劈在地上,在打掀了地上的嫩草,留下一道纤长的痕迹。 “你还躲?” “又不是我的错。” 她知道说这句话没用,但还是说出了口。 “跪下。” 覃桉抿着嘴,红了眼眶,她抬眼看向覃四爷那高高的手,柳鞭扬在空中,憋着气,还是缓缓的跪了下来。 柳鞭扬手劈下,直直的甩在她的身上,覃桉一手撑在地上,瞳孔猛缩,额间渗出的汗水滴落在地。 谁知他好似还不解怒,扬手欲劈下第二鞭。 他高高的扬起手,嫩柳在高挂的阳光下,闪着微光,这一次蓄起的力道更甚,像是要将 4. 取蛊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醒来时,天色已晚,刚睁眼便是熟悉的布置,她晃了晃脑袋,记忆仍停在王庄的废墟 还有那个少年。 她似是想到什么,慌忙下了床,推开门便看见哑婆站在门口。 哑婆将手中衣物塞给她,又掏出袋中粗布,一行字便跃然于上 【我帮你擦过身子了,四爷让你再去后山洗洗,泡药泉。】 “那阿婆,他回来时有没有带着一个陌生少年,穿着苗服,像万山来的。” 【见着了,我帮他腾了屋子,就住这片】 覃桉听罢,这才松了口气,她揉了揉脑袋,便捧着衣物去了后山,泡完泉后整顿一番,她顺路提了食盒,给他送了过去。 覃桉院里没有奴仆,除了哑婆,平日这些事都是她做的。 她提着食盒,这一路心里莫名慌张,到了屋前,她整了整额前的发丝。 便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又敲敲,门这才开了。 万岐散着乌发,一身松垮的白衣,耳垂上扔挂着银饰,他神色凝重,嘴唇有些发白。 覃桉攥着盒子,抬头看着他 “你…饿吗?” 万岐正在修整,下意识想拒绝,他撑着门,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他在棺材内时,怕自己挺不过去,为吊着一口气,便将本命蛊转移她体内,现在正好借着用膳的由头,将蛊取出。 万岐笑了笑,侧身让她进来。 他的屋中布置简单,没什么东西。 覃桉垫着脚,摆好菜,又坐在椅子上,端着米饭吃了几口,她瞥向万岐,就见他神色凝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怎么不吃?” 万岐看着桌上红红的一片,那股辛辣的味道就差将他腌入味了。 他吸了口气,神色严肃。这东西真能养伤吗? “你,不能吃辣吗?” 万岐闻言,眉毛一挑,闷声道:“自然能吃。” 说罢,他夹起一块肉放米中沾了沾,又搅了搅,又沾了沾。然后缓缓的放入口中,嚼了嚼,抿着唇咽了下去。 覃桉见他吃了,就不再多想。 她刚吃几口,又发觉万岐不动筷了。她用余光瞧了瞧,这一瞧不知道,直接吓了她一跳。 万岐抿着唇,绯红从脖颈一路上爬,到了耳根直冲脸颊,覃桉歪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 他皱着眉,一声不吭,冗长的睫毛竟沾了点水渍,微微泛着银光。 不是吧!他这是哭了? 覃桉急了,赶忙倒水,递给他。 万岐一开始不愿接,后来好似忍不住般,呛了好几口,一口饮下,接着又连喝几杯。 覃桉憋着笑,又弄了茶杯,往里头倒了茶水,拿起他的筷子,又夹了几块肉放在茶里搅了又搅,这才放在他碗中。 “涮涮再吃吧。” 万岐涮着肉,一边涮一边吃,慢慢的他放下筷子,伸手撑着脑袋看向覃桉。 覃桉有些疑惑,她眨巴着眼,往后缩了缩,问道:“怎么了?” 她看着万岐摇了摇头,漂亮的银饰晃的叮当子昂,昏黄的烛光映在他脸上,附了层薄薄的光。他嘴角轻轻勾起,垂下眼睫,又慢慢向她凑近。 覃桉盯着他的眼睛,没来由的慌乱,她感到呼吸不顺,心莫名突突直跳,她后倾着身子,张了张嘴,欲问些什么 就看见万岐从桌上拿了块糕,直接堵上她的嘴,覃桉眨眨眼,捧着糕,鼓着腮帮子嚼了嚼。 万岐撑着头,手指敲打着桌面。 覃桉咽了糕,喝了茶将糕顺下,这才道:“谢谢,你也吃。” 万岐点点头,敲打着桌面 啪嗒,啪嗒,啪嗒。 他算着时间,就见覃桉打着哈欠,忽的垂下了脑袋,万岐一手接住她的头,将她提了起来,放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半跪着,一指点在她腹部。 嘴中默念,不断催动蛊虫,他点在腹中不断向上引导,谁知那蛊就是不动,竟不愿出来。 万岐皱着眉加重了力道,覃桉躺在地上,面色发白,竟有醒来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他内力受损,本命蛊自然也受损,怎么养在她体内是养,养在他体内就不是养? 他的蛊换主了? 万岐拍了拍她的身上的灰,将她放在椅子上摆好,不一会,覃桉就醒了。 她撑着脑袋,刚睁开眼就看见万岐在涮肉吃饭。 万岐见她醒了,笑道:“醒了?这么累,都吃睡着了,还吃吗?不吃我收桌了。” 覃桉揉揉眼,只觉脑袋昏沉,她想到自己去王庄时一夜未睡,不免觉得身子酸疼,便点点头,要去提食盒。 万岐拍开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吧。” 覃桉没有推辞,就让他跟了一路,万岐看着周围环境,记了路,便将她送回房内。 * 是夜 覃桉躺在榻上,望着天,不一会便睡了。 夜很静,一丁点声响都会显得格外突兀。 倏然,院内传来狗吠声,如雷贯耳,直冲她脑海。覃桉猛的惊醒,她看向门外,这时的夜莫名静悄悄的,丝毫没有狗吠声。 覃桉跨上囊袋,塞了符进去。扒开条缝,看了看,接着又打开房门。出了屋。 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笼子。 笼内的小花狗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她松了门,手伸进去,刚碰到皮毛就跌坐在地。 被吸干了… 她转头看向四周,甩了张测阴符,黄符燃了一角,显然阴气并不浓郁,但确实有脏东西。 她二指夹符,手掌指盘,跟着指向,出了院,手中符纸不断燃烧,她一路狂奔,出了覃家,符才在掌中燃尽。 湘山后部并未全部开辟,仍有荒林。 覃桉跳上树,四处张望,垂眸就见一个黑影正在低头啃,竟是跟万岐住一个院里的南州。 他在干什么? 覃桉隐在树叶后,眯着眼睛,仔细向下张望。 南州本就是少年体型,他身着蓝衣短褂,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背对着覃桉。 接着他两只手附上自己的头,径直撕开,渐渐露出漆黑的里子。 它从南州的皮中爬出,伸了个懒腰,通体黑色,只有头顶有两个窟窿,形似人眼。 是阴鬼! 阴鬼怎会出现于此? 正思索,忽然它缓缓转过头,看向覃桉,接着长臂一伸,径直甩向她。 覃桉见状,下意识往向后一跳,直接踩了个空,她歪倒身子护住头,直直朝下摔去。 想象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刚睁开眼,忽的就被蒙住,覃桉一吓,挣扎起来。 万岐直接捂住她的脸,沉声道:“别看。” 覃桉闻言,还是睁开了眼。她透过缝隙,看见通体黑色,细手细脚的阴鬼,逐渐浮现出南州的脸。 它看向暗处,面容扭曲,扒着脸,肆意尖叫 “小姐!救救我!” 覃桉摇着头,不断向后缩。万岐捂着她眼睛低声道 5. 练场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吞了口粥,径直端过碗吃了起来,她边吃边瞧着万岐。说道:“你这衣服不合身,让阿婆给你换一身吧。” 万岐摸索着腰间布料,点点头。他以为覃桉会问些什么,谁知她吃完收了桌子,就准备走了。 万岐见状,咳了几声。 覃桉回过头,神色不解,她皱了皱眉,思索一阵,半晌才道:“谢谢你,新的小狗很可爱。” 万岐有些疑惑,她不好奇吗?他一手附上自己的胸口,总觉的发闷闷,这是不高兴? 他看向覃桉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落寞。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覃桉下了座跑去开门,门前站着个人。 他们不知在说什么,但万岐坐在那,他能感到一阵愉悦的心情。准确来说,是覃桉的心情,她在见到这人时很开心 万岐皱着眉,缓缓伸出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猛地向后一拽。 覃桉回过头,有些诧异,眨了眨眼,一时不知所错,她本不打算介绍万岐,无奈之下只得拉过他,介绍着。 “这是我的.......我的朋友,他叫万岐。” 覃温年闻言,低头垂眸笑了笑。 “我是覃温年,你可以唤我阿满哥哥。” 万岐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覃温年的笑容让他起了心生燥意。 怎么有男的笑成这样,像是孔雀开屏。 覃温年继续笑着,伸手就要接他的食盒。 覃桉直接拍掉了他的手,冷声道:“阿满哥哥,谢谢你关照我,昨夜阴鬼出没,吸了它的精气,今早你就来送小狗,真是,特别及时。” 覃桉挡在他面前,接过他怀里的小狗,便催着将他往外赶。 将人赶走后,她将小狗递给他,语重心长道:“这人笑的跟阴鬼似的,凉飕飕的。你下次见着他,避着点。” 闻言,万岐抿着嘴,微微睁大了眼睛,皱着眉,装作不解的瞧她。 覃桉看着他表情有些生气,她冷下声来,戳了戳他的肩膀,再次嘱咐道:“他行为不端。” 万岐又装作恍然大悟,眉毛一挑,笑了起来。 覃桉更生气了,伸手想捏他的脸,刚伸出悬在空中又慢慢收了回去。 她拍了拍手,恢复方才的表情,没了变化。 “别乱走,有事找哑婆,我去练场。” 说着她便走了。 万岐倚着门见她背影远去,便提起那只狗崽子直接仍进了笼子里。 他不太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又掉毛又粘人,见人就摇尾巴,给口吃的就能围着别人转一天。 不过找这只小花狗倒是耗了他点心思。 他瞧着它安分的模样,趁着没人便俯下身子,戳了戳它笨重的脑袋,沉声道:“小狗,摇尾巴才有吃的,你不装装样子,谁知道你饿?” 说罢,便倒了点残羹给它。 闻着味,小白狗就凑了上来,白色的那只生的瘦小,抢不过它,又缩着身子往后挪了挪,似乎想等它吃完似的。 万岐见状,一指弹开了花狗,似嘲笑般:“真没用。” 他喂完狗,便去寻哑婆,寻思换件合身的衣裳。 她便给他挑了身绀色的衣裤,他将长发束起,随手辫了几根细长的辫子,身上又挂起了那叮叮当当的银饰。 他包了个叶儿粑,去了练场附近。 练场不大,分几处,覃家人似乎就是在这练习符咒,他脚尖一点,站在树干上,透过枝叶隐约能看见覃桉瘦小的身影。 从楚河到万山,他放弃了太多,如今圣蛊出世,他必须把握时机。 可万岐也不知能在覃家待多久。 本命蛊还在覃桉体内,他若强取,依昨日之势,怕是得开膛破肚。 最安稳的法子,还是带她回万山,用圣蛊逼诱本命蛊,不管如何,就目前她这个身板,什么法子都不成。 他望了望那小小的背影 心道:再待几天吧,等待时机,只要取出来他就回万山。 * 覃桉来的晚,练场此时已经来许多人,无非是覃家亲眷和外来子弟。 湘山覃氏除了送喜神,压制凶尸更有一手,因此时常有子弟前来拜学。 不过覃家教授的皆是皮毛,若要深入需经历严格考核。 长期与尸为伴,做阴事难免沾染邪祟,可覃家历代却无一人入魔,怪的是,其中不乏有入仙门的修士,赶尸修法倒是两不误。 练场上熙熙攘攘,弟子们挤作一团,熟的不熟的都被覃灵渊抓了去。 覃桉站在阴凉处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她看了眼叽叽喳喳的人群,摇了摇头,覃二爷家的妹妹又要作怪了。 她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瞧着这场戏。 覃灵渊盘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发髻,头上带着钗子,昂着头大声道:“你们知道吗?覃轩前几日赶了具王家女尸,你们可知那是什么等阶?” 孩子们立马附和道:“什么等阶?” 她下巴一抬,昂头道:“三阶嫉俗!” 闻言,低下一片哗然。 三阶嫉俗,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可谓是具绝顶凶尸,毕竟目前在场的小孩连都未送过喜神,就是不曾赶尸。 覃家规矩十二才可赶尸,覃轩也不过是个十六的少年,目前接触的都是喜神,俗称尸体,是直接施法摇铃便可入葬。 这次的委托直接让他不知提高了多少个档次。 覃轩是她的哥哥,覃灵渊当然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覃轩的功绩,当然也少不了拉踩。 “那你们知道谁跟着轩哥哥去了吗?” “这谁不知道?覃桉啊!” “就是就是,岁数没到就去赶尸了,不愧是四爷的孩子就是张狂。” 覃灵渊闻言,笑了一下,瞥了眼坐在阴凉处的覃桉,贼兮兮的又道:“就是说资历不够呢,我听轩哥哥讲,她被吓得湿了褥裤,拽着他的衣角哇哇直哭。” 听罢,小孩们也咯咯笑起来。 他们是没见过嫉俗凶尸,就觉得同为赶尸匠,这覃桉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再加上平日覃桉性子淡,也没人帮她说话。 覃灵渊自是知道,她故意的。 覃轩那日回来时,面色极差,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全是覃桉长覃桉短,覃桉怎么怎么凶神恶煞。 她虽然假装在旁边吃糕,可都听的真切,便在今天帮她哥哥出了口恶气,想到这她低低笑了起来,她觉得她就是覃轩最仗义的妹妹。 这还没笑完,人群中有个声音发出了不满。 “你们见过凶尸吗?害怕不是很正常?” 说这话的人是个小少年,跟覃桉一般大,身着青色练功服,头发高高竖起,生了副讨喜的摸样,很是朝气。 闻言,覃桉抬头看去,注意到那个人,是个生面孔,之前没见过。 “我见过一次诈尸,只是一阶寿终,你们懂吗?倒斗时突然坐起来。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他说的义正言辞,言论的风向立马就变了。 6. 集市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之后覃桉白日照例上课,万岐有时会带些吃食去接她。 除了覃家孩子仍对她避而远之以外,她还是交了些所谓的朋友。 比如白无双,或者其他叫不上名的外门的子弟。 万岐的到来好似给了她鲜活感,从前那段不受关照的生活,在万岐这有了突破口。 有人接她上下学,有人关心她的衣食,有人会替她说话,这种感觉是不曾在覃四爷身上寻到的。 傍晚,湘山的风带着凉意。 覃桉刚从练场回来,便听见一阵笛声,她一抬头,万岐身着绀衣,坐在树上吹笛。 他侧着头,风一吹发丝浮动,晃得银饰叮当响。晚霞的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渡了层金箔… “万岐。” 覃桉昂着头朝他招了招手,万岐一怔,收了笛声,瞧着那张小脸,没来由的笑起来。 二人用过饭,回了院内,万岐坐在那伸手逗狗。 覃桉在门前看书,她的目光频频落在万岐单薄的背影上,他的肩膀上有只小虫子。 覃桉吸了口气,缓缓站起,伸手稳着步子慢慢的接近他 万岐听着那漏洞百出的脚步声,挑了挑眉。 这丫头想刺杀我? 他一手逗着狗,另只手不断摩挲着腰侧的布料。 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这么紧张。 万岐坐在那,有些焦灼,他还没打算离开覃家,难道她发现了身上的蛊? 他感到覃桉离他越来越近,她的两只小手已经快伸到他的肩部,温热的气息散在那脆弱的脖颈处。 万岐一怔 她想掐死我? 倏然,那两只手猛的一握,万岐直接拽住她的手将她过肩在地。 覃桉缩着身子,四肢朝天倒在上,头还被他的手垫着。她眨了眨眼,眼神落在他发白的唇上,随之是白皙的脖颈,她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怎么了?” 万岐稳住神垂眸瞧她,一时不明所以。 他将她扶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她难不成是想抱从后…....抱我? 覃桉站起来,拍拍身子咳了两声,示意自己需要温习功课,便催着将他赶走出了院内。 半夜,万岐躺在床上,望着天,摸了摸空荡的胸口,那里早已没有蛊的气息,他转了个身子,抓紧了衣领。 所以......她当时是想抱我吗? * 这几日,万岐变得很奇怪,他总是走在前面,不愿意看她。 就算是坐在院里,也是坐在远处,拿背后对着她,有时还不停地转头瞧她。 只要二人对上目光,万岐就跟受惊的猫似的,立马回头,像是在偷偷摸摸生闷气。 覃桉不明所以,也没敢问。 过几日休沐,白无双约了覃桉去集市,她便拉上了万岐。 平日覃四爷不让她出覃家,她甚至都没出过湘山,今天一见,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这看看,那摸摸。 白无双攥着三根冰糖葫芦,一只递给了万岐,一只分给了覃桉。 他边吃着还不忘朝覃桉身边凑,边嚼边道:“不想覃家还有万山人士,他会下蛊吗?” 覃桉咳了两声,小声道:“会吧。” 闻言,白无双看了眼万岐,打了个哆嗦,又往她身旁凑了凑:“他是不是不大喜欢我?” 覃桉闻言,哼了两声“你话多。” 话音刚落,二人的脑袋就被万岐掰开了,他敲了敲白无双的头,淡声道:“噤声。” 白无双咳了几声,往后退了退,挥手道 “我去前面转转,一会见。” 覃桉攥着冰糖葫芦,也不说话了。万岐见她神色严肃,便揉了揉她的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脸颊还粘着糖渍,他想顺手将其剥掉,谁知覃桉下意识退了几步。 万岐眉头一皱,直接俯身低头,咬掉了最后一颗山楂,耳垂的银饰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发丝拂过她的脸,挠的覃桉脸颊发热。覃桉眨巴两下,破天荒的踢了他一脚。 “这是最后一颗!” 万岐捏了下他的脸,还未言语,就听一声叫唤。 “哟,哟,哟没眼看。”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对面二层茶廊上站着个翩翩少年,来人一身紫红,乌发半扎,指尖转着把蝴蝶刺刀。 见他们望向这边,于是从楼上一跃而下,快步到了万岐跟前。 她俯下身子冲着覃桉笑道:“他是不是亲你了?” 覃桉愣住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千罂粟撇了眼万岐,凑了上去,语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他刚刚弯着身子,可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岐闻言,面色沉了下来。 “闭嘴。” 千罂粟见了他的表情,嘴角上扬越说越起劲,表情也越发嚣张。 她晃着头,叫道:“就是亲了,又亲又抱的,我可都瞧见了,你亲了她!我不仅左眼看见了,右眼也看的很清楚。” 说罢她还冲他挤了挤两只眼睛。 万岐气的发抖,耳尖微红,他嘴上讨不到好,于是快步上前,径直抽出短刃,向她逼去,刀刀相击,刹那间不断错出白光。 千罂粟见状,说的更起劲了,她一边接着他的招,嘴似脱缰野马,说个不停。 “呦呦呦,在那边是仙风道骨,在这就不同了?怎么你还有两幅面孔呢!亲了人家,还不敢承认?我站在上面可瞧的清清楚楚,你刚刚弯下身子,侧着头……” 她还未说完,忽的头一扬,只听撕拉一声,她的“脸”便被径直扯了下来,万岐举着那张皮,摔在地上,捻了一脚。 千罂粟顿时脸一沉,停下脚步,径直往回一击,气愤道:“我刚做好的脸!柳…!” 还未说完,万岐几指给她封了穴,让她发不出声来。 千罂粟见罢,悻悻的闭上了嘴,她咳了两声,冲破穴位,直接扯开了万岐的手,躲到覃桉身后。 “小姑娘,你看他真凶。” 覃桉看着万岐的神色,转身摸了摸她的脸,冷下脸来“你好吵。” 千罂粟闻言,咦了一声退避三舍。 “啧啧啧,小小年纪就要吃人了。” 覃桉没吱声,啃着冰糖葫芦。 “你叫什么名字” “覃桉” 千罂粟点点头,又笑着凑了上去。 “我叫柳三足,你可以唤我晨乌哥哥。” “不是晨乌姐姐吗?” 千罂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她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到“你怎知我这是皮,还是脸?” 覃桉点点头说道:“厚脸皮。” 万岐收了短刃,瞪了她一眼,千罂粟没理他,继续叨叨着。 这二人吵架斗嘴,周围便有人围上来看热闹 茶楼小厮也冒着脑袋瞧着,那老乞丐本是窝在一旁嗑瓜子,在看见千罂粟时,忽的眉一拧,指着她大喊到。 “那不千罂粟吗?还钱!” 众人闻言,纷纷看去,顿时人越来越多,挤成一团,抄起家伙,就向她追去。千罂粟二话没说,拎起覃桉拔腿就跑,声音悠长。 “帮我还债,不然撕票!” “……” 万岐脸一沉,指腹不断摩挲着短鞘,咬牙切齿的看向人群,他心一横,沉着脸走进人群中,开始发钱… 另一旁千罂粟跑的是格外的快,拎着她拐进了一个巷子口,这这才停下脚步。 她喘着气拍了拍覃桉的肩,刚欲说 7. 罂粟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符在她手中燃烧,化了灰烬,千罂粟瞧了眼地上的妖丹和不远处的尸体,低笑道:“覃桉,那个站在远处的小孩,是不是你朋友?” 覃桉听出了她口中意味,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千罂粟捏起妖丹对着光来回翻看起来。 “你看这成色,跟你上次杀的那只有何区别。” 万岐双手环胸,盯着那颗妖丹,沉声道:“中毒更深。” 千罂粟蹲下身子,伸手掐住了被蛇妖蚕食的尸体。 尸体干瘪,呈灰黑色,依照样貌,只能得出是个男人,是嘴唇乌紫的男人。 她伸手想去摸那颅顶百会,手刚悬在空中又迅速手了回去。 抬头望去,几人在空中御剑而行。 万岐眯着眼睛笑了笑,直接顺手一推又将她推回了巷口,没等千罂粟反应,来人已经拦住了她的步伐。 千罂粟捏着妖丹,站在那风中凌乱。 “这妖是你降服的?” 循声看去巷中走出两个人影,皆着青衣佩剑,腰间挂着令牌,正是楚河柳门人士。千罂粟闻言,握拳行礼,声音也粗了三分。 “在下途径此地见有妖便降之,无名小修不足挂齿。” 二人不语相互使了个眼色,径直提剑而上,千罂粟回了几招,正欲逃跑,忽听两声闷响,锋利的剑意抵住了她的背脊。 “师妹。” 千罂粟顿了一下,转身要走,她还没迈出步子,就被剑意硬生生的拦下,千罂粟自知不是对手,只得别过脸去。 “这位兄台,我所行皆善事,为何拦我?” “跟我回去。” 柳泽清的剑锋又抬了抬,指向她脖颈,千罂粟叹了口气,歪着头,无奈道:“大哥,我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我为何跟你回去?” 柳泽清闻言,缓缓的收了剑,剑刚入鞘,千罂粟转身就逃,她还没跑几步,柳泽清一道符咒便将她束缚在地。 千罂粟缩着身子,想喊救命,声音未出,又被他封了口。 柳泽清眉头紧缩,凛冽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看穿 “罂粟,跟我回去。” 千罂粟抖着身子,冲破了禁制。她红了眼,奋力摇头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师兄,柳门吃妖....…柳门吃妖!” 闻言,柳泽清一把捧住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他垂下眼睫,目光凌厉。 “罂粟!不许胡说,柳门乃仙家,我们都是斩妖除魔的修士,怎会吃妖?” 千罂粟摇着头,哽咽道:“师兄,你放过我吧,我是半妖,你让我走吧。” 柳泽清垂眸,盯着那张陌生男子的脸,伸手便想撕开,千罂粟满是惊恐,抖着身子不断向后缩去。 柳泽清一把握住她的后颈,手放在了她的下颚处。 “那...至少让我看看你...” 话音刚落,巷口忽的传来一声叫唤 “覃桉!这有人强抢民女。” 白无双背着钝剑逆光站在巷口,影子被拉的细长。 柳泽清听罢,径直捏住她的脸,撕去那最后一张皮,还未来的及瞧,便见一身着绀衣带面具的少年一跃而下。 再看时,地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柳泽清无奈,只能收了那死尸的残骸,带着同门闪出了巷口。 待二人赶到时,巷口早已空空如也 * 万岐架着千罂粟跳上了楼顶,千罂粟缓着气,拍了拍身子,这才坐下。 “我没想到柳泽清会出现。” 听罢,千罂粟心中酸涩,张了张嘴皱眉苦笑。 “我也没想到....” 剩下的话落到嘴边绕了个圈,千罂粟没忍住,两行泪直落而下。 万岐见状,坐了下来,他一腿屈膝搭在上面,从衣襟里掏出个帕子。 千罂粟撇见,抹着泪伸手要去接,她在空中抓了一阵都抓了个空,不忍恼怒,叫道:“啧,你倒是给我啊。” 万岐皱着眉,叠了叠帕子又放回了衣襟,望着远处,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你还是用袖子擦吧” 听罢,千罂粟抹了把泪,也懒得哭了,直接一掌呼在他后背上,这一掌下去,万岐咳了几声,千罂粟却愣住了。 “你的蛊呢?” 万岐没回答,只是拍了拍身子,看了看澄澈的天。便欲转身离去,千罂粟一把拽住他。 “柳三足,若你心爱之人要走,你可会拦?” 他回头瞧了眼千罂粟晦暗的眸子,顿了顿,半响道 “人想走是拦不住的。” 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阁顶。 * 天有些暗了,白无双逛累了脚,此刻在一旁歇息,覃桉站在铺前翻阅书籍,明晃晃的灯笼洒了一圈光晕落在扉页上。 她指尖翻动着,忽的看到什么又猛地合上,覃桉张望着四周,见没人瞧她,便悄悄的付钱将书卷成一团,放进了囊袋。 夕阳伴山,孤雁齐飞,落日绛红,染了一片灯火闪烁。 覃桉回过头,总觉视线炽热,好似有东西在牵动,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撇向远处。 万岐站在人群中,身形纤瘦,眉眼舒展,尽管无风吹拂,她总觉得能听到那阵银饰碰撞的哑声,在心里荡啊荡,不知荡向何处。 她拧着眉,想到话本里所写。 “她只是站在那,就让我移不开眼。” 忽的覃桉的心哐哐直跳,见万岐走来时,她没来由的紧张,便转过身子不去看他。 万岐指尖转着银钗,见她忽然转身,不明所以。 她怎么那么恐慌?我吓着她了?杀妖的是千罂粟,他可没出手。 万岐站在她身后,伸手拨了拨她的长辫,覃桉眨了两下眼,转头过来,笑道:“啊,你回来了?” 万岐?? 覃桉的表情很僵硬,似笑非笑的模样,万岐收了手递给她一只银钗,覃桉战战兢兢的接过钗子,脑中又闪过几句话 “她收了我的钗子,我们耳边厮磨,许诺一生。” “.......” “.......?” 覃桉捏着银钗,磕磕巴巴道:“谢谢,我会收好的。” 万岐点点头,心觉怪异 此刻白无双双眼迷离,待瞧见万岐时,便提剑而起,走了过去 “走吧天色不早了。” “带我一起回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时,万岐顿时沉下脸,果不其然是千罂粟。 还是那身紫红,却没换皮。 覃桉瞧着她的模样,比万岐高上几分,唇红齿白,媚眼吊烧。 许是单螺发髻,额前还飘着几缕发丝,再加上她的话语和言行,让覃桉一时分不出她的脾性,只觉她有些阴晴不定。 毕竟千罂粟闻见血腥味时,那话中寒意直冲颅顶,让她无法忘却。 千罂粟瞧着她的神色,忽的笑了笑欲说些什么,却被白无双捷足先登。 他提着剑挡住了覃桉,神色紧张。 方才事发之时,白无双并未在场,如今见了,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张脸。 他握紧了盾剑,白净的脸上呈现恐惧之色。 “覃桉,你跟他带先跑,我断后。” 覃桉闻言,不解道:“为何?” “因为我在下斗时见过她,她已经死了....” 说罢,他起身一刀劈向千罂粟,千罂粟见状二指轻轻一夹,吧嗒一声,盾剑便碎了。 白无双大惊,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 8. 赏月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待回到覃家时,天色已晚,覃桉温习了功课,洗漱后便准备歇息。 覃桉吹了灯,躺在榻上,刚合上眼,忽听门外一阵轻微的步伐声。她翻了身子,目光落在门板上,月色钻进门缝映出一道细长的黑影。 覃桉顿时警觉,直起身子下了床,伸手便去摸囊袋。 她指夹符箓,一手掐诀,挪着步子,贴上了门。地上的影子逐渐清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覃桉侧着身子,附耳上前。 脚步声很轻,到了门前边没了声响,正思索着,门缝中忽的钻出几丝异香,覃桉连忙封穴掩住口鼻。 她一手附上门,欲推门而出,还未推动门,只见一个黑影从窗中跃入。 二人对视,皆是矗立在地,覃桉看着他一身黑衣,乌发束起,不禁叫到 “你这是做什么?” 万岐咳了几声,看向窗外景色,顿时灵机一动,沉声道:“赏月。” 他自然不是来赏月的,他是来喂蛊的。本命蛊每几日得以血进食,不然她会饿的。 万岐实际对于夜半喂蛊早已轻车熟路,只是不想今夜她竟没被熏香所扰。 覃桉见罢,不可置信 “你来我屋里赏月?” 他的指尖不断敲打着窗栓,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覃桉走了过去,凑到他跟前,伸着头嗅了嗅。 没有方才的熏香味,方才门前的人不是他? 想罢,她便推开了门。 果真月色如洗,洒了满地,她朝前走了几步,没见异样。 便转过身去,回眸一撇,就见万岐从阴影中走出,银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画出了好看的眉眼,他的目光下落,停在了她的手上。 覃桉一怔,迅速将符纸收了起来 “这个防贼用的。” 万岐没有回话,顿时心虚起来,他走上前,脱下玄色外衣,将她裹住,揉了揉她的头,便欲离开这里。 覃桉攥着衣服,瞧见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纳闷,于是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小,支支吾吾的让人听不真切。 “不是...不是去赏月吗?” 万岐没听清,微倾着身子低下头,附耳凑到她唇边,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更加微小,吐出热气,扑进他的耳廓。 “不是....去赏月吗?” 气息钻进他的耳侧,万岐像触了电般,嗖的直起身子别过头去,他捏上自己的耳尖,不断摩挲,一时说不话来。 覃桉见罢,以为他是要走的,只得攥紧了外衣,垂头离去。 她刚迈出步子,就被勾住了手,覃桉回头,就撞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眉眼微吊,像只漂亮的狐狸。他轻轻一拉,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纵身一跃没入后林。 漆黑的夜里,风拂过她的脸,乌发飘扬在后,整个林间尽收眼底,她闭着眼,身体飞速下坠,再睁开时,她已身处另一处。 万岐躺在地上,倏然笑起来。覃桉很少见他这般爽朗的笑,不禁也勾起嘴角。 二人躺在草坪上,望着月。 风一吹,草便摇摇啊,覃桉双手放在胸前,悄悄撇了眼万岐,忽的说到。 “万岐,你有乳名吗?” 万岐摇了摇了摇头 覃桉哦了一声,转了个身子,小声道:“我阿爹叫我川儿” “我又不是你阿爹。” 覃桉没吱声,转过头去。 她刚转头,就觉脸颊一热,万岐的手附在上面,稍稍用力便侧过头来,月色笼着他的脸,棕黑的瞳色映出一层薄薄的雾。 他低低唤了一声 “阿川。” 覃桉盯着他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径直转过头,用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圈圈,小声嘟囔道:“不是,我让你喊的。” 她侧着头,觉得有些困倦,好似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她缓慢的眨了眨眼,最终合上睡去。 万岐扶着她的头,解开袖口,又松了纱布,露出一刀划痕,他轻轻一扯,鲜血溢出。 喂完蛊后,万岐抱着她回了院内。他刚迈出步子,身后便倏然多了一人。 “少主,这是您要的丹药。” 万岐撇了一眼,收了丹药,冷声道 “我明夜离开,告诉母亲,勿念。” * 翌日 覃桉照常去上课,课后却没见他的身影,练场人来人往,白无双拍上她的肩,打趣道:“今天她没接你?怎么不高兴了?要不让我送你回去?” 覃桉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谁不高兴了?本来就没人接我。” 说罢,她哼了两声,便回了屋。刚回院就瞧着小白和小花在叫嚷,覃桉没心思摸它们,扔下东西就往万岐那跑。 她跑到屋场,哑婆正在洗衣。 覃桉敲了敲万岐的门,见没有回应,便直接推开,房内空空如也,她转头问向哑婆。 “阿婆,万岐呢?” 他是不是回万山了,这句话覃桉没问出口,她瞧着哑婆,神色紧张,好似在等她判刑。 【他今个起了大早,一直呆在东厨,不知在做什么】 听罢,覃桉又登登的往外跑。 她跑的很快,都收不住脚,直接将硬生生的将覃灵渊撞到在地,她也不管三七二一,直接将人扶起,连忙到了歉又匆匆跑走。 后方还传来覃灵渊的骂声“跑那么快做什么!没长眼!” 覃桉憋着泪,跑到东厨。她整了整衣冠,缕了缕发丝,这才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的是他的背影,瘦瘦的,他忙的很专注,丝毫没听见后面的声响。覃桉张开了手,缓缓走向他。 万岐手一颤,莫名感到一阵酸涩,他转过身,与她撞了个满怀。 覃桉紧紧的搂住他,没来由的哭起来,她哭的声音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 “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 他刚发出一个字,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是在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还会再见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来找她的。 万岐擦净了手,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脸。 “抱歉,今天没去接你,我想做顿饭,奈何只会蒸糕点,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弄好。” 覃桉擦了把泪,声音有些含糊 “我会,我,我教你” 说罢,她搬了个板凳站在上面,按着砧板开始切菜。 不记得是什么何时了,那时候她很小,不受覃四爷待见,她就会自己做一桌子菜讨他欢心。 自然一开始,是做不好的,后来尝试多了,也就会做了。 覃桉一边切着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就像那晚坐在树上那般,讲了很多。 万岐擦了擦手,悄悄的侧头看她,鼻尖微翘,朱唇轻启。 她长大一定会长的很漂亮。 想到这,他又不免凑近了些,白皙的皮肤泛着红润,仔细看还有细小的绒毛。 覃桉感到了他的目光,一时有些紧 9. 金铃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她现在肯定很疼,很疼。肯定也很怕,很怕。她肯定又在偷偷憋着哭,像第一次见她那样,哭的没有声音,哭的那么难过。 万岐感到血液在流失,那是一股难以言语的痛苦。 吧嗒 断了 方才的一瞬,犹如绷紧的弦,突然断开,他和她的仅剩的牵连……就那么…断了…… 门开了… 昏暗的门内,覃桉四肢大开,双目无神的望着天。 那本来红润的脸,突然就瘪了下去,就像万岐刚遇见她那般。 瘦瘦的,小小的,像只受惊的鹿 覃四爷身姿挺拔,身着黄缎,他的掌中放着一只蛊。 是他的蛊,还活着。 “你做了什么。” 覃四爷没回答他,直接关上了房门。 他捏着蛊,出了别间,将他院内拎入了大堂。 三大掌舵坐了一排,台下还坐着长老。 覃四爷举着蛊开始宣判。 “此人以蛊诱爱女,导致爱女承受取蛊之痛,甚至差点身亡,当诛。可有异议?” 众人开始垂眸议论,最终在覃四爷的强烈要求下,当诛。 覃四爷将蛊交给了覃温年,接着唤了几个哑奴,要将他压入钟楼,敲响警钟。 众人闻言,都觉得诧异。 警钟乃是覃家最高处,只有极大,极凶险,最之紧急的事才能敲响。一敲长鸣,鸣千里,回荡湘山,久不息。 因为下一个蛊,有必要敲警钟吗? 万岐抬着头,冷笑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让我当替罪羊,罢了。” 覃四爷没理他,让哑奴行事,长老们闻言有些坐不住了,刚要出声,忽的看向门外,一怔阴风刮过,气势直逼祠堂。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一女子身着绀色华服,面带傩面,手持巫杖,胸前纤腰镂花银圈,裙尾绣满异纹,正是万山大祭司。 她往前一踏,便震的大地动荡三分,覃家人在见到她时均是一愣。 为首的覃家总舵,覃远见状立刻站起,语气惊喜又诧异 “乌英,你怎么...” 话音未落,乌英手中巫杖朝地一震,竟直接压着覃远抑制不前。她伸出手,覃温年手中蛊虫,便闪到了她手中。 她一步一步走向祠堂,直接踹了覃温年一脚。 “解开。” 覃温年被压迫的抬不起头,只得将施法解咒,他跪在地上,从未感到有如此威压。 万岐抬眼,看见乌英面色煞白,随之跪倒在地。 “母亲。” “闭嘴。” 她手提巫杖,径直坐在了覃四爷的位置上,两手叠在腿间,勾了勾手。 祠堂倏然涌入两个头戴鬼面的娃娃,直接推开门,径直闯入别间,将覃桉抬了出来。 她捋着衣袖,探了探覃桉的鼻息,又瞧了眼覃四爷,没有言语。 只是丢下个药瓶,便起身走了。两个娃娃搀着万岐,笑嘻嘻的跟上了她的步伐。 万岐不断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覃桉他张了张嘴,想恳求再留下几天,乌英没给他机会,直接丢了句。 “你现在谁都护不住。” 说罢,她一指点在他胸口,将蛊引了进去。身旁闪出一黑衣男子,径直背起他离开了湘山。 覃远愣在那见人要走,赶忙叫住了她,乌英没回头,直接隔空呼了他一掌,冷声道:“覃远,管好你的儿子。” 看着乌英远去的背影,覃远恼火至极。 他们倒是离开了,覃家却炸开了锅。 覃远当着全长老的面,扬起柳鞭,直接抽了他整整十鞭,鞭鞭见血。 这柳鞭并不稀罕,覃四爷自然也有,可覃远的鞭子不同,他身为掌舵,这材质自是上等。 覃温年冒着冷汗倒在地上,至今不明所以。 他只是想要他的蛊,顺便除个人,他查过此人。只知他被柳门剔除仙籍,断然不知他竟是大祭司之子。 他看向覃四爷,渴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谁知覃四爷并未瞧他,只是摩挲着手中药瓶,竟然抱起覃桉直接转身走了! 覃温年一把拽着了他的衣角,平日温润如玉的脸,只剩下不解与苦涩。 “四叔,你去哪?不是你取血,我取…..” 话没说完,他呆坐在地上。 他明白了,覃四爷早知道万岐是谁,取血只是幌子,药才是真的。 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以为掌舵与长老们都知她是半灵之体,灵的血液可是大补。那日覃四爷是故意的,他故意透露蛊虫之事,故意让下人说给他听。 覃远到底是掌舵人,在覃家有压倒性地位,他看了眼覃温年的神色,便稳住神,坐在主位。 “各长老见笑了,是我教子无方,一个破虫子都扰了各位的歇息,若无事,各位请回吧。”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皆有不悦之色。这道行最低,排末尾的天樊长老,左看看右瞧瞧,捋着胡须说道:“不是看狼妖的金铃吗?怎么走了?” 这四位长老皆是百岁老人,平常不会露面,都在闭关,别说管理事务,人都很少能凑齐。 此话一出,覃远不疑问道:“什么金铃?” 天樊长老道:“老四说他去妖市寻了个宝贝,敲了我殿的门请我去看。” 天晖长老眉毛一拧,回道:“什么?他跟我说下代尸祖现世,寻我来商讨。” 闻言,天相长老指着他俩,怒道:“方才他说什么当诛,你们怎么没有异议?” 天樊长老捋着胡须,满脸不悦:“你怎么没异议?” 天相长老回道:“许久未出关,他那个严肃样,我怎知他要作甚?” 天郑长老闻言,径直起身,拜了拜手,挎着步子拂袖长扬而去。几人见他走了,也都接踵而至陆续出了覃家祠堂,回到各自殿中闭关去了。 覃二爷,与三爷瞧着长老都走了,也不敢耽搁。 他们算是发现了。 凑齐四位长老就为了镇场子,那万山大祭司才是主要人物。 二人对覃桉的身世得知不多,也略有耳闻,据说是什么灵体,什么滋补。 虽然他们都为习武修道之人,但这吃人的勾当是真做不出来。 覃温年将他们喊来时,还真以为老四丫头中了什么蛊毒,合着演了场戏呗。 他们是不愿趟这趟浑水,虽为一家亲 10. 失忆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听罢,思索一阵,这才道:“记不清了,他好像对我很好。” 覃四爷闻言,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对你好,是因为他给你下了蛊,你忘记阿爹和家人也是因为蛊。” 覃桉皱着眉,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 “但是,他会接我下课,会给我带糕点,他还给我买衣裳。” “阿爹,也...” 覃四爷刚出口,又顿住了,他确实没做过这些事,想到这,他又转念安慰到,他也不曾缺她什么。 覃四爷摩挲着腰间玉佩,心莫名揪疼,他捏了捏眉心,温声道:“这些都是平常事,算不得对你好,阿爹...也能做。” 这日后,万岐这个名字在覃家成了禁忌,覃桉院子偏,知道他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倒是像被抹去一般。 人人都知,覃桉因蛊生了场病,不仅连他爹都忘了,连覃家有些人都记不得了。 覃四爷好似也变了个人似的,给覃桉换了个院子,还塞了许多奴仆,一夜之间大换血。 此事一出,覃桉院里的人就络绎不绝。覃家人都往里头挤,生怕她记得什么。 好在覃桉皆是笑笑,表示不记得了。 这日白无双也来了,他坐在她榻前,削着林檎,边削边骂 “不是,我就说他怎么老跟你,原来给你下了蛊,好在你还记得我,你要是把我忘了,我能到万山给他提起来打!” 他说的义正言辞,丝毫没注意他比万岐矮了多少。 覃桉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该忘的,忘记被剥离灵脉,鲜血流出的疼痛,忘记四肢大开,被法阵粘住的无力感 可是,太疼了 白无双见她眼里噙了泪,赶忙又将林檎塞到她手中,覃桉垂眸咬了一口,眨了眨眼,眼睛酸涩。 挺甜的,就是有点酸。 * 白无双回去时天色已晚,正好路过千罂粟的屋子,就提了两壶酒七转八弯地进了林间,他跺了跺脚,地面轰然大开,露出向下延展的阶梯。 沿着廊道走了一阵,便通向见一个四方的屋子。他敲了几下门,石门便开了,千罂粟正在镜前画脸,忽见他来了不免诧异。 “呦,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有空跑我这玩?” 白无双面色严肃,往凳上一坐,摆开酒,语气不满。 “我记得你与万岐熟时,他为人如何?” 千罂粟闻言,顶着半顶着张男相脸,回头看他,语气不可置信。 “咋了?提他做甚?瞅你这模样,你这是要围追堵截?” 白无双叹了口气,倒了杯酒,尝了些,仍旧忍不了这辛辣,还是呛了几口,面色微红。 他一掌拍向桌子,白净的脸,此刻满是愠色。 “哼,围追堵截,他给覃桉下了蛊,害的她好多事都忘了,你都不知道,她坐在床上,身形薄的跟纸似的,那脸瘦的怎么能不叫人生气,看的我…看的我…想” “想将万岐提起来打一顿?” 千罂粟画着脸,笑出了声。 “你打他?得了吧,他都不屑揍你,就你这小身板连我都打不过。” 闻言,白无双卷着袖子就要掀桌。 千罂粟透过镜子瞧着,顿时大惊叫道:“弄坏了得赔的,双倍双倍!” 白无双有些晕乎,松了手,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便转身离开了。 千罂粟见他离去,又撕下脸皮,重画了一张,她近日修为有长进,这画脸更是得心应手。 就是万岐这张脸难以描摹,她自是不信白无双的鬼话,依照柳三足的性子,估计是遭人算计了。 这刚出世,涉世未深,遭人算计也实属正常,就是不知覃桉那丫头怎么想。 看着他俩的关系,千罂粟又想到与柳泽清的关系,不忍叹了口气。 得了,就当偿还那日集市的救命之恩,今个帮你一把,明个再问他讨点银子,应是不过分的。 * 夜半三更,蝉声阵阵。 覃桉正睡着,忽听一阵敲击声,她下床摸了张符,走到窗前悄悄的开了条缝。 这缝刚开,一封信忽的塞了进去,覃桉赶忙推开窗,跳了出去。 她二指夹符,四处张望,漆黑的夜里,除了蝉鸣草香,没有一丝异样。 她在院内走了一圈,趁着月色,这才打开信纸。信纸上没写什么东西,只留了个“万”字 覃桉见状,浑身一震,她跑出了院内,环顾四周。 千罂粟顶着万岐的脸坐在树上,见她追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若是这小丫头叫人,定是对他害怕有怨的,既然追出来了,事情应该不大。 为了这事,她还特地买了身衣裳,想到这,她有些懊恼,不用白不用,帮人帮到底。 想着,她在树上摘了片叶子,拧成一团砸了下覃桉。 覃桉一摸脑袋,抬头望去,就见“万岐”坐在树上,正歪头瞧她。 她眨了眨眼,莫名心慌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覃桉昂着头,捏紧了衣角。 “你,走吧。不然我喊人了。” 闻言,千罂粟跳了下来,踩着步子朝她压去,覃桉退了几步,眨了几下眼睛。 这步子走的太有威压感了,那看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千罂粟学着万岐的语气,歪着头挑了挑眉。 “你记得我?” 他这幅模样,覃桉有些害怕,又想到他确实给自己下了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覃桉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你快走吧,不许再过来了。” 千罂粟闻言,皱着眉垂下头,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语气深情 “他们所说下蛊,是我的本命蛊,对你无害。” 说罢,她又加了一嘴。 “本命蛊此生只认定一人,覃桉我还会来寻你的,当然若你若想,可以来万山寻我。” 闻言,覃桉后退几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 这真的是万岐吗?他真是这样的么?怎么讲话如此露骨。 她搓了搓手,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赶忙道:“好好好,你快走吧。” 千罂粟听了,眉头皱起,手指摩挲着下巴。 不对啊,小姑娘听了这话,不应感动的痛哭流涕,或者吸吸鼻子说,知道了,我会一直等你什么的?怎么到她这,就赶人了? 莫非,他是单相思?或者,他们根本不是她脑中所想? 她看着覃桉,眉头微皱,嗅了嗅,她的味道变了,怎么一股人味。想到这,她又走了几步。 覃桉见状,二指夹符,面色微愠,千罂粟见她神色紧张,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于是摆摆手,笑道:“你可得好好吃饭,等我来寻你。” 覃桉怔在那,愣住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皱了皱眉。 “至少现在,别回来了。” * 万山寨内灯火通明,乌英褪下繁重的服饰,对月饮酒。 “母亲,少主在蛇窟内昏了去。” 乌英揉揉他 11. 乾溪镇一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巳月孟夏,下午膳堂人不多。 抬眼望去,能见一约摸十六七的姑娘,头扎双螺,身着交领唐褙,绀色笼裤。 一副暗纹柘黄腰封系出纤瘦细腰,腰间还别着鹅黄囊袋,正是此次符法论道的前三甲,覃桉。 覃家近年发展不错,与机关家,盗家等门派联合后,常会举办各种比试,其中不少仙家子弟也前去观摩。 柳门为当今最大的仙家门派,自然也会择选优异者,到柳门进修,作学术交流。 倒不是因为柳门的符法,剑术有多精妙,因为它的资源太好,许多修道之人都挤破了头想往里钻。 覃桉自然也不例外,她除了接委托会离开覃家一阵子,至今还未真正意义上的出过湘山。 湘山地界就有许多小派,赶尸一行也不止他们一家,至今未被超越的原因,除了符法精妙,降凶尸自成一派,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便宜。 覃家的道士众多,符法分支更多,有送喜神需求的多为苦老百姓,为在众家中闯出一番名头,覃家教的东西自然也就杂了起来。 总之,此次去楚河的机会,她是不会放弃,她就想看看这被称为极富之地的楚河,究竟有多富。 覃桉正低头吃着,抬头就见一长相温润的白衣男子,端着食盘坐在她对面,正是覃家掌舵之子覃温年。 覃桉对这位狐狸精般的堂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前来定是没什么好事。 覃桉随便吃了几口,便欲起身离去,就见视线里忽的伸出一只手,将她的餐盘摁了下去。 覃桉抬眼,就看他侧头抿唇,露出一副温润的笑容。覃温年二指摁住她的餐盘,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 覃桉暗自叹了口气,只得将餐盘放下,无奈的看向他。 她倒要看看,她这风度翩翩的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鬼药。 覃温年没有单刀直入,先是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覃桉抿着茶,作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川儿...” 话没说完,覃桉闻言猛呛两口。 怎么连她乳名都唤上了。 她咳了几嗓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赶忙道:“兄长不必如此多礼,有话直说。” 覃温年见状,脸色一变又迅速恢复,他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鹅黄囊袋,上面的纹路比覃桉身上那只不知漂亮了多少,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伸出手将囊袋递给她,覃桉推了推手,示意先说事,谁知覃温年竟欲将囊袋放在桌上。 不得不说,这膳堂的桌面确实有些油渍,这囊袋也确实金贵,一时间覃桉也起了爱物之心。 覃桉不忍弄脏这东西,只的接过囊袋。 她就摸摸也没说要这东西。 覃桉掂量了几下,竟发现轻飘飘的,仔细一瞧,才发觉这是法器,储物用的。 仙家的东西在这边并不流行,物以稀为贵,因此才更为贵重。 所以覃桉更加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 覃温年慢慢悠悠的客套两下,无非是自她生病以后,都忘了他这个兄长,也不唤阿满哥哥,阿满哥哥的围着他转了。 覃桉皱着眉,这开场白也太过冗长,意思意思算了,他们当真有这么熟络?他来看她的次数还没覃灵渊多呢。 说了半天,覃温年终于开始了主题。 “川儿,这囊袋可储存东西,里头放着三千灵石。” 闻言,覃桉蹙眉叫道:“多少?” 覃温年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三千中品灵石。” 听罢,覃桉径直将囊袋塞回他手里,覃温年也不急,只是笑着又道:“楚河物价高,这东西你用的上。 这三千灵石也不是都在里头,就先存了两百,怕你乱花。等你去了卢村送喜神后,我再将剩下的给你。” 此话一出,覃桉抿了口茶,摇头道:“阿满哥哥,卢村是你的单子,我的单子是乾溪镇。这两单一个在西一个在南,远着呢,我总不能打两份工。” 覃温年用指尖敲着桌子,声音温和 “卢村离楚河近,乾溪镇靠近万山,我的意思是,你将委托书给我,我们换换,也不麻烦。” “不要。” 覃温年皱眉,有些疑惑。 “为何不行?换换而已,又不少你的。” 覃桉哼了两声,心道:又是送礼,又给报酬,还要换单子,肯定没安好心,我可不趟这浑水。 “委托书我署名过了,资料已经上传天机阁,你要改去天机阁吧。” “你这委托书还没收到,如何署名的。” 话音刚落,膳堂飞出一只似鸢状的机关鸟。 覃桉手一挥,径直抓住那只纹着川字的鸟,输入内力,木鸟的肚子呈锯齿状轰然打开,露出一张信纸。 没等覃温年发声,她的指腹摁在署名上,信纸一分为二,一份塞进鸢鸟飞入天机阁,一份则留给自己。 她晃了晃手中信纸,朝他莞尔一笑。 “这下可信了?你也不想截我的鸢鸟被压进地牢吧。” 覃温年抿着唇,手指捏的发白。 他起身笑了笑,将桌上的囊袋欲收回,欲长扬而去,还没走两步。覃桉忽的拽住他,眨了眨两只棕黑的眼睛,声音温和。 “阿满哥哥,你的餐盘还没带走,小心阿婆说你哦。” 覃桉努了努嘴,餐盘二字咬的格外重,覃温年一怔,眯着眼睛笑笑。 “多谢小妹提醒。” 说罢,他又去端餐盘,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覃桉晃了晃脑袋,又坐下吃饭。 乾溪镇的单子是她自己凭本事抢的,想同她换那可不行。 这一来一回的耽搁,她饭都凉了。 这个点菜本就少,现在倒只能吃些残羹冷食。 她嚼了嚼米饭,塞了两口肉,正吃着,旁桌坐下几个别派弟子 “听说没,南疆发现一具四阶凶尸,天樊长老都被迫出关,前去镇压了。” “当然知道,现在三阶都少见,别说四阶了。” “就是,好像在万山那片,听说那片毒瘴绵延,阴鬼四溢,出了这样的凶尸,也难怪。” “那边委托风险大,报酬高,若是接了,完成一单,天榜排名和身价可是蹭蹭上涨。” 覃桉吃着饭,耳边的注意力却不断落在隔壁桌。 怪不得覃温年要和她换单子,想冲天榜排名? 覃桉印象中,覃温年的排名挺高,反正在她之上,她是不知他的心思,不过也与她无关,她做好份内之事就行。 覃桉吃完了饭,顺着路去了练场。 此练场已非比寻常,开设好几处。 她刚走过去,忽的从树上倒挂个人来,吓的她差点反手伤了他,还好这手收的快。 白无双的束发垂下在空中晃了晃,随之翻了个身从树上跳下,揉揉手腕,笑道:“听说你获得去楚河进修的资格了?” 覃桉摇了摇头道:“差不多,决断书还未下诏。” 白无双点点头,笑着掏出一张信纸。 “我跟你分到一组了,乾溪镇。” 覃桉闻言,笑道:“我去送喜神,你去给喜神挖坟?” 白无双将信纸折了折,敲了下她的脑袋,语气不满 “你这是刻板印象,近期盗家发现墓中多出几具药人,听闻乾溪镇也有,要回收交给百草堂做研究。 我打听了,乾溪镇不仅是送喜神这么简单,这具体情况到 12. 乾溪镇二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很少见白无双露出这种神色,在她眼中,白无双一直是清亮,富有朝气,甚至有些幼稚。 至此至今她才发觉,他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闹腾的少年。 白无双实际生的很白净,长眉若柳,眼角微垂,青衣薄衫,长发束起,几缕碎发在额前垂下,既不奢华又不低调,一副惹人亲近的模样。 但覃桉扪心自问,她对白无双并无男女之情。白无双无疑是阳光仗义的,他的父母也温和友善。 可订婚会成为一种束缚,依照白无双的性子,子承父业,彼时留在湘山的可能姓很大。而且她还想去万山寻个人,再去楚河深造。 想到这,覃桉微微挺直了背脊,露出一截纤瘦的脖颈,声音柔和。 “可是,若不订婚,就不用改了。” 覃四爷没有多言,摩挲着茶盏,抿了口茶。 白无双看向覃四爷,沉声道:“四爷,乾溪镇靠近万山。” 覃桉自是知道靠近万山,靠近万山跟订婚有什么关系? “订婚跟这个单子有何关系?” 她转头看向白无双,语气疑惑中带了些不满。 白无双:“订婚....自是..自是能保护你。” 听罢,覃桉不解道:“不订婚,你还能背刺我吗?” 之后此次定亲作废,白氏夫妇离开了议事堂,覃桉有些懊恼,直接抓着白无双去了练场,练场外树木遮天蔽日,打下一层阴翳。 覃桉两臂交叉倚靠着树干,看着白无双。 “所以,你提亲是因为这个单子。” “......” 白无双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平日见你很聪明,到这却犯愣了。谁提亲因为这个。” 覃桉抬头,两只圆润的眸子眨了眨。 “那…什么意思,” 这个名字,覃桉已经许久未提起,刚出口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记得很早之前的一个夜晚,他说会来找她,时隔三年,她也未曾见过他。那份懵懂的感情被慢慢藏在心底,而今非昔比,他肯定早忘了。 “与他何干?” “与他无关,我…我就是。” 白无双想表达之意,他想以未婚夫的名义去护她。实则更多的是,若有碍事者,他是名正言顺的。 他是忘不了覃桉那时受伤的模样,瘦弱的脸颊,薄的跟纸似的。 但转念一想,就此看来他似乎多虑了,只是靠近,又没说要入万山。 他这一急,直接把人给惹恼了,覃桉可是直接拒绝了他的提亲。 白无双张了张嘴,思索片刻,那话绕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就算与那无关,那你还是拒绝了提亲。” 覃桉闻言一怔,她该怎么表达对他无男女之情,才会显得体面些。 “小姑娘拒绝提亲,理由还能有什么。” 白无双抿着唇,不知如何言语,他能听出她的意思,可他还是被拒绝了。 白无双吸了口气,开口道:“不如我们二人比试一番,你若赢了,就此作罢。若输了,名义上我们定过婚了。” 覃桉摩挲着指腹,这要求听着合理,实则吃亏的她。不论比试与否,婚事和这个都划不了等号。 她看着神色严肃的白无双,刚想拒绝,但又觉得过于决断,于是退让一步。 “可以,若我输了,我请你吃饭。” “.....…那你觉得比试对我的好处是什么?” 覃桉摇摇头,淡声道:“你...多了顿饭?” 白无双:“那有什么好比试的?” 覃桉:“你提亲也不提前告知,我可是顶着压力。切磋一下,正好出气。” “……” 白无双有些无奈,但又觉得此言不虚,他们从未比试过,他平日不正经惯了,没展露过什么东西,此刻切磋切磋也好。 想罢,二人来到练场,覃桉手持桃木剑,白无双倒是空手站在那。 覃桉从未和白无双切磋过,此刻不免疑惑,她见过白无双使钝剑,此刻空手是想作甚? “你不使剑?” “不必。” 午时微阳,风卷残云。 二人行礼后,覃桉持剑单刀直入,剑势逼人,下手狠绝,直逼要害。 一开始她出剑并不迅速,可白无双闪避太快,快到覃桉跟不上他的步子。见到此步,覃桉不免凝聚心神,专心对弈。 踏雪飞鸿,身轻如燕,白无双身子一倾,二指划过她的颈部,覃桉后倾几步,蓄力一跃在空中翻滚,柘黄衣带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地一瞬,脚边扬起飞尘。 覃桉一挑,他便侧身躲之,以退为进,青色衣摆打出残影。 午间烈阳,照的人刺眼夺目,汗珠顺着她鬓角缓缓滴下,水滴落地,卷起尘土,微小的颗粒在空中飞扬,那一瞬万物寂静,好似时间被拉的格外漫长。 覃桉眯起眼睛,脚尖一踏。 声音冷如冰霜 “阵开。” 二字落下,周遭暗了个度,她的脚下浮现巨大的八卦两仪,所及之处,皆变的缓慢虚无。 白无双的身影随着阵法,也慢了下来。他的衣摆在空中如浪般曲折。 覃桉刚踏出一步,想看清他的步子,忽的旁侧袭来一阵窥视感。覃桉一怔,退避三舍,那阵收的一瞬,万物似时空穿梭般,变得飞速运转,脚边灰尘扬起落下。 覃桉一抬头,就见白无双袖中飞出一根刺刃,她来不及闪躲,闪出坤字符,径直遁地七寸。 银针刺刃略过她的头顶,猛击对面,那人侧身一躲,刺刃贯穿树干,裂开三分。 覃桉大口喘着气,手附上心脉。 她还未探出头,白无双径直将她从土中拉了起来。 他两只手攥着她的胳膊,双目微颤,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颚落在地, “有没有事?” 覃桉皱眉摇头,视线落在他的青衣袖中 “你...藏了暗器?” 白无双用袖子擦了擦她额间的尘土,语气焦灼 “盗家都会藏一些,就是不知怎的,飞了出去,幸好没伤着你。” 许是覃桉方才开阵的缘故,她感到一丝异样,乱了心神,空间扭曲才导致那针飞了出去。 开阵有条件,非必要不能开,覃桉当时太想看清他的步子,一时运转灵炁,借了体内金铃的力量。 灵炁难得,集天地与万物于一身,修行之人皆要吐纳灵炁。 覃桉在那日生病后,就发觉金铃虽封住灵脉,但也能为她所用,表皮来看她仍是为正常人,剥开来看,她还是半灵之体。 不过是更加隐秘,流血擦伤不会引起妖兽追杀罢了。 覃桉翻了翻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上,那几道分叉 13. 乾溪镇三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直起身子,拔下了背中桃木剑,握在手中,侧耳细听那阵声响。 微风划过,竹叶飘零,脚步踩过,发出沙沙声响。 不止一人在向她靠近,这脚步听似像是要围攻她。 她正聚精会神,空中忽的飞进一只红蝶稳稳落在她肩头。那蝶双翅微颤,翅膀如眼,赤黄相间。覃桉皱眉,伸手拨了拨那红蝶,谁知那蝶却纹丝不动。 再回头时,竹林忽的闪出三名黑衣男子,对她拔刀相向,覃桉一怔,径直退后几步,握紧了手中木剑。 “姑娘,站那莫动。我们只想要你肩上的红蝶。” 覃桉警惕的审视他们,慢慢的捏住了那只闪着银粉的红蝶,再小心的握成拳,伸出手臂,缓缓张开手掌,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状,便伸手去接。 谁知,那蝶忽的飞起,径直扑向覃桉,猛地往她嘴边钻,覃桉皱眉,捂住脖子猛呛几声。她想伸手去扒那蝶,却倏然消失没了踪迹。 怎么回事,就算吞咽也会有异物感,何况是一只红蝶。 覃桉没有多言,只觉自己遭人算计,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这蝶就拼命往她嘴里钻。 她看向三人,皆是神色严谨,欲斩之势。 为首的黑衣男子,相互使了个神色。 三人径直,提刀迎面而上,覃桉被步步紧逼,木剑被震的发颤,她后退几步,二指夹符,符箓环绕。 众人大惊。 “她竟是异士。” “后退。” 为首的黑衣男子,与她过了几招,发觉符法难缠,便从径直从腕口飞出银丝,绕过她的符咒,在空中结出细网。 覃桉面色一冷,指尖勾住袖中的莲花刺,直指他的胸膛。那刺刃还未射迸发,忽的一把弦月弯刀侧过她的耳旁,径直飞出,割断了将要收紧的银丝。 随着弯刀合起的咔嚓声,那人这才从暗处走来。他一身钴蓝暗纹的衣袍,身形修长。玄色腰封上还挂着银色的垂链,乌发半扎落在肩头,耳后还缕下纤细长辫。 此人一出,覃桉只觉气压都低了三分。他并没有看向覃桉,只是余光轻撇,后又从腰侧摘下傩面,带在自己的脸上。 众人看向来人,均是一怔,刚要出口,赤色的蛊蛇忽缠住他的脚裸,发出嘶嘶的声响,径直让他闭上了嘴。 这时从树上跳下一玄袍女子,拽起三人向后跑去。 三人被拽着,便顺势而逃,但都逃的不明所以。为首的黑衣男子,边跑边道:“琼,那不是少主吗?我们跑什么?” 玄袍女子冷声道:“闭嘴,跑便是。” “那红蝶怎么办,我找了那么久。” “别管。” “那我们...” “闭嘴。” 琼为几人之长,几句话下来,众人顿时被凶的哑口无言,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跟着琼去了另一处地方。 夕阳落的很快,此时天已暗下,竹叶飘零,万岐矗立在那,指腹不断摩挲着腰间银饰。 傩面下的面容此刻被闷的微红,他的胸膛起伏,放慢吸的呼吸,这才转过身去。 微风轻拂,竹叶划过空旷的竹林。 许是耽搁太久,方才站在他身后的女子早已没了踪迹。 他那吊稍的眉眼微微眯起。 她是何时走的? 覃桉半蹲在在树梢上,透过树叶瞧了眼他的身影,心底暗自叹松了口气,她可打不过他,这群人贸然出现,谁知是来做什么的。 随之她脚尖一点,离开了这片竹林。 回去时天都黑透了,覃桉刚踏进这镇子,只觉这出奇的安静,简直静到可怕。 整个镇子犹如倒扣的碗,被死死的压住让人喘不过起来。 她又想起自己吞入的那只红蝶,难道那东西有致幻的效果? 镇内的路蜿蜒绵长,她走了一会,漆黑的路上亮起一处光点,玉儿提着灯便来寻她。 “道士姐姐,你怎么才回来?他们都在客栈等你很久了。” 玉儿是客栈掌柜的孩子,镇上客栈较为破败,人手不多,他们远道而来,又为解决镇中怪事,这的居民自然对他们较为敬重。 玉儿牵起她的手,穿过黑压压的房屋。 覃桉握着她温热的手,环顾四周,问道:“镇上怎么不点灯?” 玉儿拉着她,糯糯的声音从腹中传来。 “阿爹说你们晚间要做法事,所以今天他们睡的特别早。” “那你怎么不睡?” 玉儿笑道:“我睡了,谁来接你回家呢?” 覃桉慢慢缓下了步子,松开手,递给她一张符。玉儿歪着头,伸手接过,翻来覆去的看着。 “这是什么?” “测阴符,若有脏东西,你朝它扔这个。” 玉儿昂着小脸,眼珠子转了转,便折起来放进衣襟里。 覃桉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符咒并未有燃烧的迹象,至少能确定她是人。 玉儿笑了笑,又牵住她的手。覃桉瞥向四周,还是镇子里还是有屋子亮着,有时门会推开,探出几个孩子,向她招手问好。 天刚暗,不算太晚,孩子们闹腾不愿入睡,也实属正常。想到这,覃桉心中那股诡异感又减轻了些。 到了客栈,四周稍微亮了些,覃桉抬眼就见白无双站在那,正张望着什么。 覃桉唤了一声,白无双回头,这才快步走下,语气焦灼。 “怎么才回来?可有受伤?江澈的师妹江落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眼玉儿,玉儿懂事,慌忙松开了她的手,乖巧的眨了眨眼。 “玉儿去歇息了,姐姐晚安。” 覃桉听罢,蹲下身子,又递给她一张符。 “这个是离火,若有脏东西,这个一烧就没了,能保命。” 玉儿摇摇头,推辞道:“姐姐,不能再收了,不然阿爹会说我的,我走啦,姐姐再见。” 说罢,她的身影没入暗中。 覃桉叹了口气,将符纸塞入怀中,跟着白无双回了客栈。 栈内没什么人,掌柜都已离去,只有小二还在来回忙碌。江澈一身白衣,背着剑,坐在桌前喝茶,面色严肃。 在见到覃桉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覃桉下意识就附上自己脖颈,摸了摸问到 “怎么了?” 江澈摇头道:“无事。” 几人坐下后,江澈抿了口茶,拿出一块白布,指尖沾水,在布上细细的画着,很快镇中全景,跃然于上。 “全貌大概是这般,勘测地形时,并未有何不妥。现在天色已晚,也并未听见他们所描述的婴蹄。 你的测阴符也没测出什么东西,反倒江落倏然消失,她的机关鸟也追寻不到,捕风屏也链接不上她的神识。” 闻言,覃桉皱起眉头。 机关鸟与本人灵炁相连,能感知主人的气息,每人的灵炁浓度和气息都不同,若江落的灵炁本就微弱,也不纯粹,那机关鸟找不到也实属正常。 可捕风屏竟连接不上神识,这神识是一种意识,属于精神力的范畴,若是没连接上,还能昏睡了吗? 白无双两臂环胸,手指一来一回的敲打着胳膊 “去探测风水时,发现一块墓,没忍住就...” “.....” 白无双咳了两声,又道:“不是普通人的墓,墓挺大,躺着几个新郎官,死了有些年头了,根本不是近期的,估计不会诈尸。” 覃桉掏出帕子,擦拭着桃木剑,若有所思道:“他们提供信息有误,牛头不对马嘴,比起邀请我们做法,更像是邀请我们进镇。” 她转头看向江澈,转了转眼珠,这才道:“江道友,柳门修士接这种偏远的单子本就不多见。 而且,你的师妹真寻不到了?是不见了,还是她自己藏起来了。” 江澈闻言,有些诧异。 “川姑娘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从我们见面起,江道友好似就知道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什么东西。 方才你看我,明明白白落 14. 乾溪镇四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抬眸撞上了他的目光,又低头迅速逃开了。 她不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 像是一块好不容易化开的冰,突然又被冻住了般,让人心中发闷,堵的心慌。 覃桉觉得很怪,她没见过这种眼神,这种又酸又堵的眼神。而且他怎么这么看自己。 万岐镇了一下,许是感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唐突,于是倾着身子,补了一句。 “抱歉可能有些冒犯,只是我与江澈闲聊,他无意提到你们的婚事,因此才有感而发。” 覃桉听出他言中意味,连忙笑道:“无碍,只让这事刚发生,话便从公子口中说出,让我有些诧异罢了。虽不知事从何出,但我与白公子并未定亲,只是好友。” 说罢,覃桉便快步离去,追上了众人的步伐。 她的步伐飞快,边走还不忘心中腹诽。 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前日事发在湘山那头,今日就传到湘山这头了。 这江澈看着一身凌然正气,仙气飘飘仙风道骨,怎么也爱聊这些家长里短,这事因都未打听清楚,倒是先跟好友聊起八卦来了。 镇中道路狭窄昏暗,脚踩上去还会沾染泥渍,琼和楼吵吵嚷嚷的走在最前端,覃桉快步上前走到白无双身旁,顺势还撇了眼江澈。 江澈本是浅笑着对她对望,此时竟被看的发蒙。那一眼包含很多东西,比如,人真是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话挺多。 江澈在接收到这一眼神后,莫名打了个寒战,他看向后边神色散漫的万岐,总觉哪里不对劲。 江澈慢下步子,停在他一旁,低声道:“方才川姑娘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可怪了。” 万岐敲着腰侧银饰,撇过头,也看了他一眼。 江澈在接收到这个眼神时,有些惊讶,低声道:“就是这个眼神。” 万岐闻言,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这个眼神,叫无语。” 江澈一怔,不知他在点什么事,刚想反驳只觉腰间一阵颤动。他一手摘下似玉佩圆状的捕风屏,握在手中,脑中神识瞬间链接了江落,一句师兄刚冒出,又被瞬间掐灭。 江澈握着捕风屏,在脑中不断捕捉她的神识,像是被封闭住一般,漆黑一片。 他额角抽了抽,压着怒火,说道“你们先随他去暗河,我断后。” 说罢,江澈也不管规矩,直接御剑而行,去了江落最后出现的地方。白无双回头,叫都叫不住,青色衣摆飘扬,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黑夜中。 白无双看向他远去的背影,摇头喃喃道:“他真是随心所欲,比我还不守规矩。” 万岐闻言,扯了扯嘴角。 倒不是江澈不守规矩,是有人动了江落。 他记得,年少时,江落丢过一次。江澈那时还御剑不稳,也不管是否犯戒,绕着柳门飞了好几圈。 最终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发现了她。 好在人没事就是睡着了。 之后江澈上哪都带着她,无论是拜师,参赛,竞升,巴不得将人塞进口袋里装着,天天带着个小拖油瓶。 万岐见覃桉神色微变,于是淡声道:“不必等他,我们先走。” 许是夜深了,或是镇上的人知道他们要除邪祟,都纷纷闭了灯,镇子里出奇的安静。 覃桉走在白无双左侧,她甚至能听见几人的脚踩在地上,又迅速抬起的泥渍声。 覃桉回过头,漆黑的后方是绵延的长路和起伏的屋栋,琼和楼在前面走的很快,一时就没了踪迹。 白无双注意到她的异样,便小声问道:“怎么了?” 覃桉伸手探入囊袋,握住了捕风屏,链接上他的神识后,沉声道:“感觉不对劲,江澈走了,这位晨乌公子却留下带我们去暗河。 他是蛊师,我方才在林间吃了只红蝶,也不知是否有诈。” 白无双:“你怎么不早点说?” 覃桉:“我若直说,依你的性子,直接就将人绑起来了。” 白无双:“......” 覃桉:“我现在并未觉得身体不适,总之你防着些。” 白无双:“这路看着眼熟,再走便是白日发现的墓穴了。” 覃桉:“见机行事,先别动手。” 此时万岐的目光扫过二人,眉间微蹙,覃桉面色不变,嘴角噙着笑,一副温和不惊的模样。 倒是白无双面色不好。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链接了神识,又说了些什么,才使他的面色一阵红白。 几人正走着,琼突然停下,手附在地面上,地面轰然塌陷。白无双两臂环胸,笑道:“这墓里通暗河?” 琼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这明显是在挑战她的业务能力。 “怎么,你下斗时没发现?” 白无双闻言,一时哑然,他当然没发现,可又不愿承认,只得笑道:“发现了。” 说着他就要跳下去,覃桉见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白无双回过头,发丝拂过他的鼻尖,一双黑瞳在月色中透了点光,他莫名笑了一下,直接反手扣住覃桉的脖颈,覃桉挣了一下瞳孔猛缩,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万岐神色一怔,顾不上周围异样,直接纵身跃下。 这时墓地轰然闭合,掀起一层灰尘,迷蒙尘土中卷出一抹红衣。 江落的喜服随风飘动,她站在上方,歪着头,咧开嘴角,拍了拍手后,转身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晚霞烧红了天,竹叶被风摘下,落在覃桉的墨发中,她摘下叶子,环顾四周,有些恍惚。 这一路她踩着点,选了块好地方,若有诈尸,便将东西引到这埋了。 风吹着,有种不真实的舒适感,红蝶落在她肩头,覃桉歪着头,温柔的笑了一下。 这蝶长得很漂亮,朱黄相间,翅间花纹,像两只泛着银黄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洒下一层银粉。 覃桉拍了拍肩,将它挥走,不知为何她的心情难得一阵舒畅。 她望向四周,这单结束后,她顺路去趟万山,寻个旧友,为年少的愿想画个句号。如此这般再去楚河,见见仙门的模样。 想到这,覃桉又加快了脚程,前方道路笔直,后方扭曲,成了一团模糊的景象。 覃桉回头看去,那片竹林却成了一个点,不知不自觉她已经走了许久。 回到镇子里时,灯火通明,覃桉还怕自己摸不到路,好在玉儿早在正在镇口接她。 玉儿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嫩,眉眼弯弯,笑起来像个可爱的瓷娃娃。 听说她的母亲也很漂亮,是神明的妻子。 乾溪镇里住着一位伟大的神明,神明住在河中,每年都会爬上岸,寻找自己的妻子。 听说他的妻子很多,久而久之便繁衍出了乾溪镇。他们都是神明的孩子,是神早就了他们,他们也成全了神。 覃桉第一次听时,自然是感到疑惑,她没见过神明,更别提许愿。 但是她又深信不疑,这些东西像是脑浆般,在她脑袋里晃来晃去,相信这些犹如呼吸一般简单。 玉儿牵住她的手,那双手温暖的不像话,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覃桉这么想着,如果她也有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道士姐姐,你喜欢小孩子吗?像玉儿 15. 嫁神一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颔首,坐在她身侧,珠帘随着轿起来回摇晃。 她挑起半边帘,垂眸撇去,除了红衣随从,这轿子旁还拥簇着镇上的居民,男女老少皆是咧着嘴角,眉眼弯弯,满面喜容。 她放下帘子,看向江落,皱眉道:“江落,神明大人脾性如何?” 江落轻佻玉指,拨弄耳垂银饰,两颊微红,羞赧道:“自是极好。” 覃桉又道:“那他能力如何?可会御水,御蛊。” 江落的下巴轻轻抬起“自是什么都会。” 覃桉揉了揉眉心,再次问道:“那你可见过他。” 江落绞着衣袖,低声道:“很快便能见到了。” 闻言,覃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自己郎君是何模样都不知晓,穿起嫁衣就往里头钻,江澈若是知道,这“神明”他都对半砍。 想到这,她又想到白无双,方才上轿子,她并未瞧见他。 在进栈时他仿佛也置身事外般,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 覃桉的手附上心口,想调动灵炁,可别说调动,她连内力都没摸到,像是被废了修为,成为任人宰割的木偶。 她握上江落的手,眉眼柔和,弯成月牙。指尖一路上爬,摸上了江落的手腕,那修行之人本应该有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 覃桉皱起眉头,就见江落愣愣的坐在那,满面笑容,一股寒意爬上她的背脊。 覃桉的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也许她自己是假的,江落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 她不断回忆,想从记忆的长河中抽丝剥茧,但她好像被人抹去一般,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和那个子虚乌有的神明。 轿内摇晃,覃桉撇了眼神态盎然的江落,她的手附上繁重的发饰,摘下两根簪子悄悄塞进衣袖。 轿外锣鼓喧天,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侍女掀开轿帘,扶着两位貌美的新娘下了轿。 漆黑的月色映在平静的河面上,风一吹掀起凌凌水波。 居民围城一排,井然有序跪地祈祷,嘴中念念有词。 侍女面色盈盈拽着覃桉的胳膊,让她面对河面,俯身鞠躬。三拜之后,居民们满是倦色,嘴中不断低语,慢慢的俯下身子,缓缓离去,举手投足间满是敬重。 覃桉站在河边,注视着漆黑的河面,风一吹卷起水波,水中爬出两只苍白的手,那手向外攀爬,竟然沾湿了覃桉的鞋尖。 她退后几步,双手垂落,尖锐的簪子握在手中。侍女不知何时退去,只留下江落和她矗立原地。 空荡荡的河岸,两个红衣人站在那。河水涌起,不断形成水柱,红蝶从中涌出。 在月色下,像无数只眼睛从漆黑的夜中探出,直勾勾的监视着二人。 “不必害怕,他不会伤害你们。” 声音从上方传来,覃桉抬眼看去,那人背对月色,冷冽的光洒在绛色婚服上,勾出一层银边。他踩着步子,神色散漫,举手投足渗着一股邪气之色。 江落摩挲着衣袖,面容扭曲,步摇随着她的激动,来回晃动。 “神明大人。” 长庚从水柱走下,落到二人面前。 他微微倾下身子,探出一只修长的手,狭长的指尖划过江落的下颚,茧丝爬上她洁白的脖颈,附在她的耳侧。 “真是漂亮的皮囊。” 江落笑着,目光渐渐暗下,漆黑的瞳仁黯淡无光,她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 “谢夫君恩典。” 接着长庚的眼珠转动,缓缓落在覃桉的身上。他侧着头,棕黄的眼睛在月色下透出琥珀的光辉,他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覃桉。”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姓名时,覃桉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她目视前方,看着那随风而动的河面,波光粼粼,月色如洗,那双苍白的手仍旧扒在岸边。 “我在叫你。” 长庚挪了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他歪下头,眯着眼睛端详着覃桉的表情。 “你,在害怕?” 覃桉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那双扒着河岸的手。 长庚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触摸她的脸颊,覃桉下意识后倾,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他轻轻的笑着,一字一句顿到。 “你,不乖。” 覃桉脸色一变,扬起袖中花簪猛地刺向他的脖颈。长庚的嘴角裂开两条长缝,指尖茧丝瞬间切断了那根尖锐的簪子。 覃桉没有停下动作,直接奔向河面,牟足劲,纵身一跃没入河中。 浸入河中的刹那,刺骨的水穿透了覃桉的身子,昏胀的头脑在那一刻无比的清醒。 她摘掉了厚重的头冠,一头墨发在水中散开,犹如海藻般顺水流动。 接着脱掉厚重的外衣,将左袖的簪子递到右手,挥动着手臂,逐渐下潜,看到了水中全貌。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宽肩窄腰,一身白衣在水中飘荡,两根粗壮的铁链拴住了他的脚裸。 她的脑中不断浮现那句话,神明从岸上爬出,寻找自己妻子。 头顶的河水不断汹涌,阻隔了岸上的声响。 覃桉奋力向下游去。 那个人不是神明,蚕丝从指尖伸出,他应当不能沾水,方才从水柱上走下时,他的衣摆都是干燥的,丝毫没有潮湿的迹象。 江落是假的,他也是假的,只有她和这个男人才是真实的,也许他才是“神明。” 尽管不知是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的思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入她的脑中,但此刻她无比的清醒,过去的记忆也逐渐清晰,涌入脑海。 白无双将他拉了下来,他们链接过神识,怕是以这种方式侵占了她的记忆。 覃桉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覃桉与他赤手空搏胜算太小,就算淹死,她也不要做他的傀儡。 她努力向下游着,水中阻力越发的大,缺氧的感觉让她意识逐渐模糊,上方的河水异常冰冷,下方的却越来越暖,只要撑过最艰难的一段,剩下的就好走了。 她挥动着手臂,右手攥着最后一根钗子,奋力向下游去。 这时上方传来一声闷响,她忽的感身旁的水波不断翻涌,覃桉猜测定是上方又落下一个重物。 未知的恐惧蔓伴随河水浸透她的理智,覃桉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判断失误,那个人追上来了。 漆黑的水包裹着她的身躯,尽管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四肢不断变得沉重,她依然攥着那根钗子,努力的向下游。 再忍忍,就快到了。 她又想起被覃轩塞进屋里的那个夜晚,她躲在贴满符的棺材里,压着心中惧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再忍忍,天快亮了。 覃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感到水越来越暖,那个人也离她越来越近。 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憋着气,划到四肢麻木,那鲜红的衣服就像是枷锁,要将她锁在河中。 她的脑中闪过被阵法黏在地上的场景,四肢大开,看着鲜血流入金铃。 她呆呆的望着天,覃四爷的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她只是块砧板上的肉,得剥开皮,露出鲜红的里子,这才勾起人的食欲。< 16. 嫁神二 《这个苗疆少年有点粘人》全本免费阅读 覃桉八岁。 湘山的冬天很冷,雪是成堆向下飘着,风卷起雪直往人脖颈钻。覃桉坐在小凳子上,身着浅色花袄,将脖子缩毛茸茸的围巾里,伸手逗着小狗。 天上飘起了雪花,落在她的墨发上逐渐化开。她抬头看着天,灰蒙蒙的一片像披了层纱,让人看不见太阳,鹅毛般的雪落在她鼻间,令她打了个喷嚏。 覃轩推开了她院中的门,跨步而来。 覃桉注视着来人,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 “小妹,要不要去玩雪。” 闻言,覃桉眨了眨眼,直接站了起来,小声道:“我...跟你们?玩雪?” 覃轩笑了笑,爽朗的声音满进她的脑海。 “是啊,和我们一起,玩雪。” “要…要一起?” 覃轩伸手弹掉了她发丝上的雪花,慢悠悠道:“当然,带着你的小狗。” 覃桉抿着嘴,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捞起小花抱在怀里,覃桉穿着浅色花袄,带着暖帽,跟他出了院门。 覃轩慢慢走着,覃桉快步跟着,她看着前方路上铺了层厚厚的雪,于是昂着脸问道:“我们去哪?” 覃轩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叫轩哥,我再告诉你。” 覃桉低下头,两只脚陷进雪中,她抿抿嘴,脸颊被风刮的通红。覃桉抬起头,两只明亮的眼睛染了些水渍,她张了张嘴,脆生生道:“轩哥。” 覃轩没想到她会如此耿直,在他印象里,这小孩是不怎么说话的。听了这句轩哥,顿时令他心情大好,他哼了两声,伸手指着前方的路。 “去后山的一处,那里开了梅花。” 覃桉抱着狗,步子跨大了些,她一会走的快,一会又慢下步子,双脚陷进雪中,难免沾湿了鞋边,她低头踩着雪,小声道:“轩哥,我跟他们不大熟。” “没事,小孩子玩玩就熟了。” 她抱着小狗又放慢了步子,跟在他旁边,雪下的不大,慢悠悠的晃着。她的发丝上凝着雪,看起来亮晶晶的,跟她的眼睛那般亮。 后山的梅是一簇簇的,樱红樱红开满了一片,覃桉站在那,张着小嘴,哇的叫出了声。 覃灵渊和她的小跟班,还有几个男孩站在梅花下,打雪仗,堆雪人。 他们在看到覃桉时微微一怔,接着喜笑颜开,昂着脸招呼她过去。 覃桉抱着小狗,伸手揉了揉眼睛,覃轩推了一下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过去。 她踩着雪,一步步的朝他们走去。 一个雪球砸到了她头上,覃桉掸了掸雪,茫然的看着景川,他哼了哼,扯着嘴角笑道:“打雪仗。” 覃桉点点头,想捏雪球。绿萝见状,伸手接过了她怀中的小狗,覃桉冲她笑了笑,很快便没入孩群中。 几个孩子冲她砸雪球,覃桉又砸了回去,她的脚陷在雪中,沾湿了鞋袜,让她有些冷。但覃桉玩的开心,她穿着浅色花袄,扬起笑脸,像极了雪中百合。 不知玩了多久,景川红着脸,摆摆手,歇了歇,他气喘吁吁的看了眼覃灵渊。 便擦了擦汗,蹲下身子,裹起雪球,堆雪人。覃桉站在那,看着他们又玩了起来,景川没再跟她说话,自顾自的堆起雪人。 覃桉朝他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想帮他,景川拍开了她手,撇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覃桉便茫然的退了几步。 她像个小偷,偷来了几颗砸向她的雪球。 她转头看向覃灵渊,她站在梅花树下,身着红袄,雪白的毛领衬的她格外漂亮,像个世家小姐。她光是站在那就金贵的耀眼。 她抱着小狗,昂头看着梅花。她注意到覃桉的视线,于是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覃桉站在那,看着她赏梅。 不知过了多久,覃灵渊拍拍绿萝,示意该走了。 覃桉挥掉了胳膊上的雪,上前几步想接过小狗。覃灵渊撇了她一眼,冗长的睫毛落下,她哼了两声,说到 “我们陪你玩是你用小狗换的。它现在是我的。” 覃桉脱口而出。 “凭什么。” 覃灵渊的下巴高高昂起,笑道你 “就凭你爹不管你,没人给你撑腰。” 覃桉推了她一把,扒着她的胳膊要去抢。 覃灵渊许是被推蒙了,她叫了两声,直接将狗扔到雪里狠狠地撵了一脚,顿时雪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景川大惊,伸手拉着几个孩子,直接上前摁住了覃桉,他们扭着她的臂膀,将她摁在雪里,很快冰冷的雪浸透了她的脖颈。 “景川,把她扔河里!” 覃灵渊拧着脸,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景川摁住她的头,几人纷纷前来帮忙。 覃桉被拉着,在雪地里拉出两条雪线,露出贫瘠的土地,她扭着身子奋力抵抗,河面已经上冻,厚厚的冰层散出冰冷的寒意,看着就令人发怵。 她有些怕了,她要真掉进去,会被冻死的。 她丧着脸,挣扎对景川大喊,风雪像是堵住她的嘴,哀嚎被葬送在风中。 覃桉扭动着身子,却被他们举起,像颗石头般直接往冰面奋力一砸。 她下意识捂住头,手骨护着头撞在坚硬的冰面上,顿时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覃桉紧闭双目,刺骨的水灌进她的全身,如尖锐的针般扎进她的肉里,疼的她叫不出声。 好冷,阿爹,好冷。 阿爹,我快死了。 她沉溺在水中,脑子被冻的发怵,不知沉下多久才挥动双手向上游动。 这时红蝶蔓延,缠绕她的身子,将冰冷的水面隔开。长庚将她托起,走到岸边,覃桉缩着身子,浑身冻的发抖,尖锐的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她抖着唇睁开了眼,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出。 “你…是谁?” 长庚勾了勾嘴角,撇了眼破败不堪的覃桉,满意的砸砸嘴,笑道:“来救你的神。”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摁在她的眉心,一股暖流蔓延开来,覃桉瞬间觉得身子暖和起来。 他将覃桉放下,她两脚刚沾地,就跌跌撞撞的扑向雪地,她扒着那块雪,小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她解开衣袄将它塞进怀中,用体温暖着它冰凉的身体。 覃灵渊等人在看见她如水鬼般爬出时,纷纷吓坏了,全部一哄而散,后退着跑出了梅花林。 覃桉转过身朝他鞠了一躬,她抬起暗淡的眸子,怯生生的盯着他。 “谢谢。” 长庚道:“怎么谢?” 覃桉看着他的表情,下意识捂住怀里的狗。 长庚见她这幅模样,觉得很是好笑,他摩挲着自己耳旁的发丝,垂眸俯视着她。 “别紧张,你只需记得我叫长庚,有需要时,唤我便成。” 覃桉低声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又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抱着狗转身跑了。 回到院里时,天已经暗了,她踩着厚厚的雪,还是湿了鞋袜。 哑婆提前给屋中点了炭火,她坐在屋内,解开棉袄,小心的将它捧在手中。 小狗闭着眼,趟在她的小小的手中。 它是冰凉的,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