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的风从身边吹过》 第1章 被期待的出生 1967年三月初八，静西县崔坎村西头的老秦家，静悄悄的大院里里只有几只鸡在桃树的春风里闲庭信步，偶尔夹杂着猪圈里哼哼唧唧的老母猪叫声，原来是儿媳蒋兰娟生头胎，老两口没在家，都去了医院陪着。 到中午还没生，蒋兰娟的丈夫秦关山给老父老母、岳父岳母和大小姨姐妹买了点吃食，自己则在病房陪着蒋兰娟用餐。 蒋兰娟是从起早开始阵痛的，已经开始休假的她，在家待了三天了，预产期也过了三天，但是她也没着急，县医院王院长早就和产科的刘主任打好了招呼，什么时候想住院了，直接过来就可以。 蒋兰娟他们一家在家吃的早饭，坐了班车来的医院，还好不远，班车也方便，办理住院的时候，蒋兰娟的父母和姐妹听说住院了，大家都到单位报个到，立刻就过来医院陪着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蒋兰娟阵痛加剧，在刘主任的安排下，进了产房，主任医师李大夫和刘主任还有助产士围着蒋兰娟开着玩笑，蒋兰娟是卫生局办公室主任，结婚三年才有的孩子，所以从卫生局一把手到县医院院长和产科都很关心她，她自己也是很期待这个盼望已久的宝贝。 四点五分，蒋兰娟顺产生了个漂亮的六斤重小姑娘。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秦关山忙着询问护士蒋兰娟的情况，顺手接过孩子，护士说蒋兰娟很好，晚点收拾好了就会推到病房，让他们去病房等就好。 秦关山抱着孩子，招呼着岳父岳母、自己的父母、孩子的大姨、小姨一起往病房走去。蒋兰娟的母亲看看秦关山的脸色，很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再看看秦关山的父母的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心里一沉。 蒋兰娟和秦关山结婚三年了，第一年秦关山在部队，聚少离多，第二年秦关山回了老家，在公社供销科做了个副科长，刚开始则是忙的脚不沾地的熟悉单位情况，而蒋兰娟在卫生局办公室，也是很忙，所以关于孩子的事情，俩人是顺其自然，但是秦关山的父母则急得不行，每次逢年过节两家走动的时候，免不了阴阳怪气的说些颠三倒四的酸话，秦关山的姐姐们也会一唱一和的敲着边鼓。 听的多了，蒋兰娟心里不是很痛快，生孩子也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情啊。后来，不厌其烦的蒋兰娟在卫生局家属院，申请了一套房子，秦关山和蒋兰娟大部分时间就住在家属院，偶尔回老家住两晚。现在生了孩子，还是女孩，蒋兰娟的母亲就想月子要不要在家属院坐，免得婆婆不待见大孙女和媳妇。 回了病房，大家围在孩子周围，看着眉眼五官明媚的宝贝，蒋兰娟的姐姐蒋兰荣和妹妹蒋兰英讨论着孩子哪里像父亲，哪里像母亲，秦关山的父母则比较沉默，略有尴尬的坐在旁边。 四点半，蒋兰娟被护士推了出来，送到病房，又把小婴儿安置了下，嘱咐了秦关山如何喂水、更换尿布，就离开了。两家人围坐在病床两侧，看着大人和孩子，蒋兰娟看了父母和姐妹，又看了孩子，闭上眼睛休息了；小婴儿也在一群长辈的注视下，眯着眼睛睡了。 秦关山的父亲，眼看着没啥事情了，就提出了想回家，再晚就没班车了，告诉老伴和儿子陪床，起身就想走；秦关山的母亲，顺势也对儿子说：“我跟你爹回家吧，晚上你在医院陪着，我看兰娟挺精神的，明天早上我再来。” 秦关山知道父母的心结所在，原本一直心心念念以为的孙子变成了孙女，说不失望是假的，他也没想到第一个孩子是个闺女，好多人都说看着怀相是儿子。 虽然自己知道孩子的性别是五五分，但是还是希望第一胎是个儿子，这样对于家庭稳定来说是有益的，谁让他们家上面三个姐姐才他自己一个儿子呢！ 秦关山对父母的安排没什么异议，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照顾好媳妇和孩子，于是就让父母回去了，顺便问问岳父母和两个姨姐妹什么时候走？他好先去给媳妇打饭去。 蒋兰娟的母亲对秦关山的安排不太满意，怎么说第一个晚上，只留秦关山自己照顾孩子和产妇，怕是忙不过来的，万一有什么情况，到时候怎么办？ 蒋兰娟的大姐蒋兰荣对秦关山说：“爸妈和妹妹回家，我在医院跟你一起照顾兰娟和孩子，也省的爸妈不放心，明天我请假休息一天；明天晚上让兰英陪你一起照顾她们娘俩，第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对了，你们俩商量好在哪里坐月子了吗？” 秦关山摸摸鼻子，说：“想回崔坎坐月子，这样我妈伺候起来比较方便，我上班也方便。” 蒋兰娟的母亲看了看老头，再看看躺着睡着的闺女和外甥女，对着秦关山说：“也行，明天早上开始让家里的保姆给你们送饭，月子先回崔坎，让你妈伺候着，回头我看看工作安排，可以的话，我过去搭帮着几天。” 蒋兰娟的父亲看着安排的好了，就带着媳妇和小女儿回了家，秦关山去食堂买了产妇的饭食，又买了自己和大姨姐的饭，回了病房。 晚上的时候，孩子醒了几次，蒋兰娟的奶慢慢的下来了点，蒋兰荣和秦关山俩人替换着休息、照顾产妇和婴儿，就这样安然的过去了。 秦关山的母亲没有来，父亲也没有来，三个出嫁的姐姐也没有来。蒋兰荣没说什么，晚上蒋兰英过来替换大姐，蒋兰荣就回了娘家，把秦关山一家今天没来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本来听保姆送饭回来说病房只有秦关山和蒋兰荣俩人在旁边，以为那家人白天来了，饭点回去了 呢，原来是连看都没来看，看来兰娟的月子不会太安心。 蒋兰英在病房陪着二姐和孩子，秦关山去办理出院手续，手续都办理完了，家里还是没人来，秦关山也觉得不太妙，但是又不能不回家。 秦关山从卫生局借了辆车，带着蒋兰娟、孩子、蒋兰英一起回了崔坎的家里。 当车开进胡同里的时候，秦关山从车上下来，和邻居打着招呼，推开院门，发现家里只有秦关山的父母在，忙着在院子种菜。 秦关山和蒋兰英一起给蒋兰娟穿好外套、戴好帽子，兰英搀扶着姐姐，秦关山抱着孩子，司机帮忙抱着被褥，一起穿过父母的院子，进入他们两口子的小院，进了屋子，发现炕上还是他们去住院时的样子，母亲没有帮忙布置月子房，秦关山有点不高兴，再怎么着，孩子也是自己亲生的，即使是孙女，那也是最大的啊。 蒋兰娟看了看妹妹，再看看秦关山和孩子，扭头对司机说：“田师傅，麻烦你再把被褥抱上车吧，我们去家属院住，麻烦你了啊。”司机田师傅看了看两口子，看着秦关山没啥表态，于是转身又往外走。 “兰英，你帮我把炕上的东西收拾下，关山，把孩子给我，你去和你爹娘说，我们去家属院住吧。”秦关山沉默的点点头，在没有爆发大问题之前，避开一些也好，万一真的发生摩擦，反而不好。 于是转身出去到父母的院子里，对着忙碌的俩人说：“爹，娘，我和兰娟住县里去吧，你们先忙你们的。”说罢，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秦关山的爹秦老汉，看着老伴，叹了一口气：“还不赶紧的去看看？能留下还是在家里坐月子吧，不然多让人笑话啊！” “去县里住就住呗，谁家不生孩子？反正兰娟有产假，他们一家三口正好，我们也可以赶紧抓时间种地、收拾院子。” 秦老汉对第一个孙女也有点失望，但是儿子和媳妇还年轻，再生就是了，自己还不是生了三个闺女才生的儿子？如果月子都不管，亲家会不会不高兴啊？那可是大局长家呢！ 秦关山回了自己屋子，兰英已经收拾好，又简单整理了些月子里的东西，就一个人扶着产妇，一个人抱着孩子，胳膊窝里夹着包袱，慢悠悠的又上了车，向县城驶去。 蒋兰娟从月子里离开老家开始，再也没回过崔坎，哪怕是任何人的东西南北风吹过来吹过去。 秦关山的大女儿秦素玉在县城，在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和舅舅舅妈的关爱下，在秦关山和蒋兰娟的期盼中，慢慢的长大了，三岁幼儿园开始，就发现个子比一班同学高一点，也比其他小女孩漂亮，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头发略黄，越发显得；皮肤白皙娇嫩。 秦素玉不是姥姥姥爷家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最小的，但是却是最被爱的。 秦素玉六岁的时候，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像个小大人一样待人接物，这个时候二妹秦素敏和三妹秦素洁出生了，秦素玉不明白那俩黑黑的、丑丑的小丫头，居然是她的妹妹？不过，一次俩妹妹，真的不错，别的小伙伴都没有呢！ 第2章 有计划的长大 1980年6月，秦素玉顺利的从小学毕业了，但是老师给的评价是：孩子中规中矩的，不笨但是也不聪明，比较爱动；体育老师给的评价是：身体素质好，甚至超过一般男生，将来可以走体育路线。当然了，这个评价是素玉的舅舅私下找的同学转弯托的关系，才收到这么中肯的说法的；不过呢，孩子还小，这才哪到哪啊。 初中，秦素玉是在县新中上的，本来他姥姥姥爷舅舅希望他可以去一中，但是成绩不够，即使舍下脸，也怕孩子跟不上从下面学校考上来的同学；二中暂时不在考虑范围内，因为距离太远了，素玉每天来回跑家是个问题；所以选择了距离家里两条街之隔的新中，而且舅舅在新中负责初三毕业班的语文教学，对她也可以很好的照应一二。初中一年，秦素玉的体育特长越来越有优势，短跑、跳高、跳远都在年级名列前茅；初二的时候，身高已经到了1米63，柔韧性和协调性也够好，学校体育组的组长找到秦素玉的舅舅蒋兰新，建议秦素玉可以加大体育训练力度，争取到县排球队，将来甚至可以到省队发展。蒋兰新没敢一口答应，回家跟二姐和二姐夫说了素玉的情况，他倒是不反对发展体育，他的同学当年就有考上师范大学体育系的（体育成绩突出的，可以酌情减低文化课的录取分数线），而且现在二中一个短跑女将，目前才高二就到了省队，说是根据情况可以留在省城发展呢。秦关山和蒋兰娟考虑了一段时间，蒋兰新也去找师范大学体育系毕业的同学咨询了目前的招考政策，在文化课成绩一般的情况下，体育是个不错的出路，尤其素玉身体素质不错。于是乎，从初二开始，秦素玉在学校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加大了体育训练力度，每个周末，也会去文教局参加排球训练，为将来高中毕业铺路。初三的时候，秦素玉身高到了1米68，几次代表学校参加县级运动会，并取得不错的成绩，而且县排球队也把她当做主力后备队员培养。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体育训练上，秦素玉的文化课越来越靠后，即使舅舅蒋兰新每次都拜托负责各科教学的同仁，尽量多提问秦素玉，重点关注下，秦素玉的成绩还是不够一中高中部的录取分数线。1983年6月初三毕业的时候，文教局的体育发展负责人，对秦素玉说：“素玉，你父母对你高中学习有什么安排吗？我能保证你进二中肯定是没问题的，进一中有点费劲，你的文化课差太多......，而且一中一直不太重视体育生！你回家问问你父母，也可以跟舅舅商量下，看看去二中可以不？”秦素玉对上哪个高中没啥大的执念，能不去一中最好，毕竟排球队的人大部分是二中和新中的学生，她甚至想，高中在新中也不错，距离近，老师也熟悉，舅舅现在也负责高中毕业班的教学了。也许是太多的人一直为秦素玉操心，父母、姥姥、姥爷、舅舅、大姨、小姨，学校体育组的老师们，县排球队的教练和师姐师哥们，所以秦素玉养成了个习惯，遇事不着急，等着大家去帮她权衡、选择，肯定没啥不对的。当1983年7月县一中、二中、师范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下来的时候，秦素玉的体育成绩上了一中、县师范学校、二中的分数线，文化课比较惨，只够二中的录取线，与师范学校和一中失之交臂。对于不能去一中秦素玉自己没有太难过，虽然她周围很多人都为她遗憾！而且她不太喜欢去读师范，反正家里也不差她的学费，至于将来就业，那是大人们该考虑的问题！就这样：1983年9月1日，秦素玉高高兴兴的在父母的陪伴下，去了县二中报到。静西县二中在县城的东北方向，属于老城区，东侧紧邻静河，仅仅隔了一条省公路，夏季静河水流湍急的时候，夜半的校内就可以听到水声。相对一中在县区的正中心、新中在新城区附近，二中的位置微微有点偏僻了。二中分为南北校区，布局为L型，北校区是食宿区，在L型的短面上，门冲南开，进门两侧各有一个传达室，沿着甬路两侧是一排垂柳，继续向北，是食堂，二中所有的住宿的学生和教职工都在这里用餐；另外教职工的家属区也和北校区相通。如果素玉中午和晚上不回家，倒是可以在食堂用餐，当然她不需要住宿，也不会住宿的。北校区统一都归宿管处陈主任管理，这名老师是有名的严严严，严格住宿区进出门禁制度，严格执行作息管理制度，严格食堂用餐管理，不管老师和学生，没有例外；这也是素玉不想在学校用餐的原因，因为听了太多二中的师哥师姐的吐槽了。二中的南北校区中间，是一条幽深的小路，蜿蜒着贯穿南北，向北直通静河旁边的省道，跨过省道，可以到达静河岸边；向南，是城镇的居民区。二中的南校区，在L型的长面上，门冲西开，和兴安街遥遥相对，相对北校区的紧凑，南校区则比较空旷，进门也是传达室，负责全校所有的学生和教职工的各项传达服务。过了传达室，连续四个长排办公室，分别为教导处、后勤；然后是按照年级及各科的办公区，再然后就是初中三个年级、高中三个年级的教室以及高三的学生宿舍，再里面是一个很庞大的露天体育场。据说最早二中只有北校区，住宿上课在一起；后来随着学校的发展，扩建了南校区，后来又陆续扩建，不但增加了教室数量，也扩大了体育场，现在县里一些体育比赛也会在二中举行，所以素玉对二中南校区还是很熟悉的。秦素玉被分到了高一一班，据说这个班不错，很多体育加试成绩不过关的县师范、县一中漏下的学生，都到了二中，并且好几个都分到了一班。秦素玉的同桌，来自静西县槐树沟的邹红艳，就是其中的一个，文化课成绩突出，目前在高一年级排名前五，是一班的班长，也是班主任梁老师、英语高老师的“心尖尖”！秦素玉的高中生活，和初中相似，一如既往的平和稳定，早上不读早自习，和校运动队的队友进行体育训练，白天和晚上学文化课，每天骑着自己的26凤凰自行车风驰电掣的穿梭在县城的街巷中。 第3章 平凡又不平凡的高中生活 高一一班共有50人，其中5个体育生，秦素玉和韩淑云是女生，还有三个男生：任洪敏、孟宪光、郎军，其中孟宪光和韩淑云只在二中校运动队，一个是长跑，另外一个投掷；而任洪敏和郎军与秦素玉一样，既是校体育队的，也是县排球队的。 任洪敏也来自崔坎，初中也在新中上的学，只是之前和秦素玉不认识，到了排球队才知道秦素玉是崔坎秦关山的大闺女、秦老头的大孙女，他们一家五口在崔坎很有名气，只是大家无缘得见：从秦素玉出生就没回过崔坎，过年过节或者有事的时候只有秦关山一个人回去，秦老头和老太太除了唠叨唠叨，也没啥别的办法，服软都找不到山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剩下呀呀呀的喊痛了。 秦关山和蒋兰娟只生了三个女儿，就不准备再生了，一个是孩子不少了，另外一个是两个人工作都很忙，秦关山后来调到商业局任副局长，蒋兰娟也升任卫生局副局长了。 秦素玉和任洪敏的关系略好，除了俩人来自一个村，另外就是任洪敏比较沉默，而郎军则是太闹腾了，每天都是说不完的话，而且有点女气，据说是因为上面有五个姐姐的缘故。 高一的秦素玉出落的更加高挑，眉眼更清晰，除了漂亮女孩的美丽，还有少年特有的英气，排球队的教练每次和素玉的舅舅蒋兰新见面，都会不厌其烦的表扬素玉的所有的好，好像舅舅是别人的舅舅，不是素玉的一样；队里的师哥师姐师弟们，也都喜欢和秦素玉来往，这个1米7 的小丫头一点一点都不骄纵，反而很沉默内敛，但是打起球来却是很狠！ 当然了，别有用心的也有，只是秦素玉选择忽略。 秦素玉和同桌邹红艳的座位在班里的倒数第二排，邹红艳的个子也偏高，两个人相处的属于理智克制，平安无事，话都不多，也或许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吧。 邹红艳是那种死认真的性子，管理班里事务就跟她学习一样，认死理，追到底的；而秦素玉自来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了也有家里人给自己开路，除了对打球比较上心，对学习则是抱着一天算一天的态度，这或许也是邹红艳和秦素玉不太投缘、没啥话说的缘故。 高中一年级上半年，四个多月的时间，秦素玉和邹红艳说话不超过二十句，大都是：“秦素玉，你安静点，你别老和任洪敏他们说话！如果说话就出去说！” “秦素玉，老师说你不要老睡觉，想睡觉回家睡！” “秦素玉，物理老师、化学老师、数学老师说，你再考这么差，就让你家长过来谈谈！” “梁老师找你们五个体育生去他办公室，有事和你们说！” “秦素玉，......” 诸如此类的。 期末考试结束，邹红艳年级前三，秦素玉班级后五，当然了，不是年级后五，高一一班的总体成绩还是不错的。 等班主任梁老师总结讲话的时候，单独点出了这对奇葩的同桌，并且对秦素玉说：“秦素玉，你旁边坐着个这么好的小老师，都不知道多请教多问问？你再这样，我就叫你舅舅把你领走！” 同学们哈哈大笑。邹红艳没有很骄傲，秦素玉也没有很尴尬，一起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应当。 寒假开始了，秦素玉和任洪敏、郎军一起，到县排球队统一集训，准备明年的市级比赛。而邹红艳则回了家，继续跟她的书本奋斗，间或帮忙家里做点零散的农活。 寒假对于很多人来说，有趣也无趣，快也慢，总之冬去春来，高一的下学期在1984年的2月17日正式开学。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集训，郎军和任洪敏所在的县男排和秦素玉所在的女排，进步神速，对于将要参加的市级比赛，都充满了信心。 市级排球赛将在唐市的中心体育馆、师范专科学校体育馆举行，5区10县15个排球队在4月1日起先后入住到市区宾馆，进入备战状态。 首先进行的是1对1循环赛，胜一场积1分，积分高的前8个队伍，再进行淘汰赛，采取抽签的方式对决，男女队各保留四个队伍，剩下的四个队伍再次循环积分，积分最高的队伍为冠军。 静西县排球队在大家的努力下，顺利了取得男队第二名、女队第一名的好成绩，女队作为省级比赛的参赛队，随后进入更高强度的训练。 时光悄然，春雨细润无声，春花徐徐绽放，日转星移中，朝朝暮暮中，学生们日以继夜的努力中，高一下学期如期结束。 在参加市级比赛和省级集训三个月后，秦素玉的期末考试成绩只能用“更 惨不忍睹”来形容，任洪敏和郎军因为少了省级集训，反倒比秦素玉考的好一点，三个人分属倒一、倒二、到三，孟宪光和韩淑云略好于他们三个人，而邹红艳依然屹立在年级前三的位置。 当秦关山和蒋兰娟看到女儿的成绩时，脑袋同时嗡的一下，他们是不是对大女儿忽略了太多？也许从开始太多的人关注和关爱秦素玉的成长，也许是他们也各自都在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也许是两个小女儿占据了他们太多的精力，总之，等如今他们看到秦素玉的成绩时，才恍然发现，他们的女儿居然可以考个全班倒数第一！让他们一个商业局局长、卫生局副局长情何以堪？ 是时候恳谈一次了，秦关山拿出了工作时的节奏安排，先找了小舅子蒋兰新了解情况，又和小舅子一起分别拜访了教育局分管教育的副局长、二中高一的梁老师和体育老师，就目前秦素玉学习成绩和体育成绩对照目前的高考政策，以及就业政策，秦关山心里有了一本账。 趁着暑假女儿在省里打比赛，秦关山和蒋兰娟达成初步的一致：体育发展是第一目标，相对有利；但是秦素玉的排球是集体项目，即使能拿下省级比赛的冠军，未来走向也未必一片光明，还是需要增加别的体育训练项目，这样大学就容易进入了，只不过将来就业大概率还是老师了；再一个就是停止训练，加大文化课的辅导力度，利用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就业就没啥大的难度了；最后一条路就是高中毕业，要么参军要么直接就业了。 当蝉鸣间歇、当秋风渐起，秦素玉他们结束了一个暑假的火热的征程，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经过多番“厮杀”，静西县排球女队代表市级参加的省级比赛，终于得了个冠军回来。 关于各级教练、师姐师妹们的高兴有多浓烈，秦素玉看到了，也感受到了，她自己想的很简单，体能到了，技能到了，冠军也不是非常非常的难！如果被其他队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被围攻？ 秦素玉不知道，她只知道，也是唯一的值得确认的是：我秦素玉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学习成绩虽然不好，但是也没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啊，顶多我去排球队继续打比赛吧，最后最后没得做了，也可以去商业局下属商店去做售货员啊，哪里用的着大家这么焦灼的看着自己的成绩单。 不知道秦关山知道女儿这个想法，会不会先给自己一巴掌。 等秦素玉打完比赛回了家，迎接她的除了两个妹妹热烈的拥抱、姥姥一家热情的招待外，是父母比较严肃的面容，她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对两个一直要强并努力践行的父母来说，自己的成绩真的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让父母觉得很难堪吧。 父母比较严肃的表达了他们的三种想法后，告知秦素玉仔细想想，将来要做什么，开学前得出个结论来，秦素玉很想仰头长叹：天啊，距离开学才只有一周好不好! 秦素玉知道没啥好想的，停止训练改学文化课，可能性比较小，目前最好就是维持排球训练，然后增加跳高和跳远两个项目，将来上个体育院校，至于就业就再将来就再说了。 高二上学期报到时间是1984年8月31日，原来的班主任梁老师不再担任教学工作，调到教导处任职主任，而高二一班的新班主任是个小年轻，据说毕业才两年，教了一年初二、一年初三，第三年就过来任高二班主任了，主课是物理，邹红艳哀叹一声，自己的物理是弱项，不知道新班主任老师会不会很失望；而秦素玉的反应则是：这个老师这么年轻，还很帅气，不知道好不好摸鱼呢！ 高二开学两个月后，县里的表彰公布了，据说今年二中很出风头： 第一、高一学期末全县统考，县里前十名，二中占据了三位，一中占据四位，安中和新中、榛中各一位，另外两个高中则榜上无名；二中是最近几年最好的成绩了！ 第二、全县五个县级三好学生，二中占了两位，一中两位，榛中一位； 第三、县里举行的春季运动会，二中拿了40%的项目冠军，一中则只有20%，其他学校就运气如何分配的了。 这些表彰中，高二一班占了一个全县前十和三好学生的邹红艳，春季运动会三个冠军：秦素玉的跳高、韩淑云的铅球、孟宪光的万米长跑，表彰大会的时候，高二一班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第4章 突如其来的退学 时光总是那么的在不经意间流走，荣誉也终归是属于过去，按部就班的生活，安静平稳也好，波澜不惊也罢，枯燥中也偶有小小的惊喜，如同风雨过后难得一见的彩虹。 秦素玉还是如常的早上训练，白天上课，晚上晚自习，只是晚上回去的路上，多了任洪敏和郎军的相送，三个人一起或安静或吵闹的在静河边上慢慢的骑行，偶尔郎军哪天去姐姐家三个人不顺路，就剩下任洪敏和秦素玉两个人走在一起，两个人的时候沉默居多，谈的最多的就女排的三连冠，袁伟民教练的伟大、郎平的优秀、孙晋芳的二传等等，女排、郎平是秦素玉的神！ 任洪敏有时候想一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吧，怎么看不透秦素玉呢？按照道理来说，父母都是领导干部，怎么着秦素玉也应该带点傲气带点趾高气扬才对呢！可实际是，秦素玉就是一个简单的漂亮的姑娘，一个很多男生偷偷的喜欢的姑娘。 村里的人都说秦关山和蒋兰娟的厉害，尤其蒋兰娟，从生了秦素玉开始就没回过崔坎，一步步从办事员到办公室主任到副局长，就没见过哪家的女人如此努力如此要强如此拼命，听说很快要升局长了呢！ 秦关山也是，十几岁出去参军，10年后回来了，最初就是个供销社的，人家慢慢的也当了商业局的局长，当然了人家蒋兰娟的家里都是厉害的，父母都是县里的领导，能帮忙的肯定会帮忙，但是那也是人家本人厉害，不然怎么当的官呢？ 任洪敏偶尔听邻里说起他们一家，不熟悉的人认为秦关山一家肯定很难接近，那么大的官呢。但是任洪敏知道秦关山一家很低调，一点不张扬，待人也很好。 秦素玉偶尔会悄悄的带着排球队里相处的不错的几个人去他们家玩，他们家已经不在卫生局的家属院住了，现在住的是商业局的房子，也是平房，但是院子很大，应该是两套院子打通的，很宽敞，好像是六间房子，秦素玉的父母的卧室、客厅和书房在东边的院子里；秦素玉和妹妹们住西院，两个妹妹住一间，秦素玉自己住一间，有一间用作餐厅，他们家有个做饭的阿姨，好像是秦关山的一个远房姑姑，负责一家的午饭和晚饭。 如果遇到秦关山和蒋兰娟在家休息，他们会过来看看大家，打个招呼，安排好吃的零食，看看电视，嘱咐一下别玩的时间太晚，一般就回了自己那边。 有一次，秦关山还单独和任洪敏说了几句话，问了问任洪敏的父亲的现状，说起来两个人还是小学同学呢，秦关山告诉任洪敏，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着他爹一起过来坐会。 任洪敏回家的时候，和父亲谈到秦关山的邀请，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客气，父亲倒是觉得没啥，并说秦关山那个人，从小就机灵聪明，很会来事儿，小时候处的还不错，长大了各自忙各自的，来往少了点。 任洪敏的父亲任建春还真的想去见见秦关山，其实更想见的秦关山的媳妇蒋兰娟，他想了解下目前国家卫生局对赤脚医生的政策改变有哪些。 在任洪敏告诉秦素玉他父亲想来见见秦关山的时候，秦素玉很爽快的答应帮忙约定见面时间，任建春在金秋十月的一个周末带着任洪敏一起拜访了秦关山、蒋兰娟一家，忙完了秋收，带着自己家地里富裕出来的一点点的花生和新小米，给秦关山他们尝尝鲜。 当任建春和蒋兰娟咨询赤脚医生政策的时候，秦关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把任家祖传的关于治疗半身不遂的方子贡献给国家，另外提高自己的治病救人的综合能力，酌情考虑进入医疗体制内...... 秦关山对任家祖传的行医能力还是很认同的，到任建春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加之任建春的自学能力，有很大的几率能进入医疗体制内的，当然也需要通过严格的考核。 对秦关山的提议，蒋兰娟比较客观，第一看那个治疗半身不遂的组方的功效如何，第二还需要看任建春的综合实力，毕竟不是专业院校培训过的；第三还要看政策的可操作性如何。 任建春对于是否贡献组方、是否进入医疗体制内，还没有特定的概念，他只是想了解卫生系统对赤脚医生关于看诊、销售药品尤其中药材及自制药剂的政策走向，他对于在村里行医，还是比较喜欢的，第一能配合父亲帮助广大乡邻，二是刚刚开始的联产承包责任制也有机会产出更多的粮食和花生大豆等，基本生活有保障了，做事的余地就多了；三是从来没上过班，他有点没底，最后还要看老父亲的态度，也要考虑弟弟一家的想法。 任建春带着儿子告别了秦关山一家，路上问了问儿子，长大了，会不会继承家里的祖传医学，继续行医。 任洪敏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虽然他知道自己有体育特长，但是他能否顺利考取大学是个未知数：另外，他想读大学，想从村里带着户口走出去，而且他喜欢秦素玉，考大学是难得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秦素玉是非农户，高中毕业哪怕考不上大学，也能安排工作，而自己则是农户，如果考不上大学，只有回家种地，然后跟着爷爷和父亲行医，关键是他不太想，一辈子如此，太辛苦了；另外，秦素玉很漂亮，自身条件很好，父母还都是干部，人家哪里会看上自己土包子？自己要什么没什么的......所以行医的路，是最后的出路，自己能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 任建春没听到儿子的回答，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见过外面的世界了，谁还想窝在村里？试想，儿子已经去唐市参加过比赛，将来或许有机会去省城，难得啊。 对于儿子的将来，任建春没有特别的执念，考上大学走出去，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考不取，也不是绝境，至少家里人都有一技之长的，养家糊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秋去冬来，当最后一片叶子飘落，当最初的一场雪悄然而至，1985年也如约而来。 随1985年新年而来的是国家关于用工政策的巨大改变，国家将取消固定工人，改为全员合同制，喧嚣日上的是这个政策的后续影响，固定工人和合同制工人，到底有什么区别？很多人并不知道，但是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越来越多的人恐慌：合同制工人的福利待遇，肯定不如固定工的...... 当秦关山和蒋兰娟知晓国家用工政策改变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各自系统的应对政策，第二个是大女儿秦素玉怎么办？ 按部就班的上学、毕业、再就业，还是抢在时间的前面，提前选择就业？这个问题，关乎孩子的一生，一个不谨慎，恐怕后悔莫及。如果让孩子按部就班，万一考不上大学，即使能就业，也是合同工了，单就目前知道的信息，待遇上肯定是不同的，至于更大更多不同，就得看日后的政策调整了。 如果现在开始选择就业，那就变成了高中都没毕业，将来还是会吃亏的...... 唉，两难，真的难，秦关山和蒋兰娟回娘家和家里人分析，大家谁都不能决断，究竟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 后来还是舅舅蒋兰新提出来，把情况和秦素玉说明，看看她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因为日后的生活和工作，是秦素玉过的，而不是大家替她过，之前大家为她考虑、选择、决定太多了点！ 对于一般学生来讲，这个政策的执行影响是什么，大家并不知道，有很多人甚至并不知道有这个将要改变的政策。 当秦素玉知晓了政策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也知晓了父母的纠结所在，很大胆的或者说很理智的说出如下的话：“爸爸、妈妈，如果是你们两个自己选择，会如何选？不要考虑我如何，只当做是你们自己，如何给自己选！” 醍醐灌顶般，秦关山和蒋兰娟一瞬间就有了决定：退学，提前就业！！ 于是在1985年的年初，在这个寒假将要来临的时候，秦素玉向学校提出了退学，理由是身体不适。 第5章 喧嚣过后的沉寂 当学校教导处、学生处收到班主任帮忙提交的秦素玉的退学申请，很多人都很觉得很迷惑，也很愕然，好好的学生上着课，并且作为学校的体育健将来说，哪里有什么身体不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作为班主任老师，也并不知晓更多的原因，哪怕他咨询了学校运动队的领队，也问了郎军和任洪敏。 关于秦素玉的退学申请，附带了医院的体检报告，符合退学政策，学校惋惜的同时，还是批复了同意。 等秦素玉去县排球队做最后的告别的时候，教练和队友才知道她退学了，因为身体不适。 任洪敏倒是比别人知道的略早，也只是略早一点点，一天而已。但是也只是知道结果：退学。原因是什么，仍旧是身体不适。 1985年1月10日的时候，秦素玉出现在卫生系统的职前培训班，同期的同学有12个，其中有两个是她妈妈同事的孩子，和她性质一样，也是刚刚退学的，还有三个是已经结过婚的男生，曾经在公社卫生院工作过，其他的人的情形则不甚知晓。 这个时候的秦素玉，身高已经到了1米71，五官越来越明媚，脱了彰显年龄的校服，适时打扮一下，谁也不知道这才是个18岁理应稚嫩的小丫头。 卫生系统的职前培训，分为中医综合科室培训、西医综合科室培训、护理相关培训、后勤系统培训、财务系统培训等，秦素玉参加的是财务系统培训，将来的去向是医院收费处或者财务室。 秦素玉一如既往的沉默，或者说更沉默，秦关山和蒋兰娟的潜移默化影响还是显现出来了：在陌生的环境下，不透露更多的个人信息。 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结束，大家都顺利的拿到了结业证书，每个人分配的单位都是谜，也没有相互打听的。 秦素玉的去向，听说秦关山和蒋兰娟考虑了好久，还回去和已经不太管事的秦素玉的姥爷请教了下，最终决定，暂时先去静东县卫生系统工作一段时间，时机成熟后再回静西县。 秦素玉自己依然没啥大的想法，在哪里工作都无所谓，反正自己还小，将来还可以回来的。只是不知道去了静东县，是去县医院还是中医院还是下面的卫生院，也不知道是进入收费处，还是去财务科。 1985年5月2日，秦素玉在秦关山和蒋兰娟陪同下，坐车去了静东县的中医院，具体工作安排看情况再定。 从4月15日结业开始，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天天耳提面命的教育秦素玉，住宿期间注意的安全问题；乘坐长途客车应该注意的问题；如何面对日常工作中的同事和领导；遇到紧急问题，如何处理一二三；业余时间还要继续学习，要考一个职工夜校的毕业证...... 秦素玉除了“嗯、嗯、嗯”外，没有别的回答，她自己既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新工作充满了好奇，又有满心的忐忑：一个人洗衣服可以，被子和褥子怎么洗？我多久可以回家一次？如果同事不搭理我怎么办？领导安排的事情，我不会做怎么办？...... 上午到了医院，秦关山陪着秦素玉去医院办办理职工入职手续，并申请了宿舍，具体宿舍安排还得看秦素玉的工作岗位再定。 蒋兰娟则去院长办公室拜会院长李长存，虽然之前打好了招呼，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做足。 李长存也是静西县城关镇的，是蒋兰荣的小学和中学同学，毕业后在县医院办公室工作，开始负责安保相关的，后来又开始负责后勤保障工作，1973年保送省医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静西县中医院医务科，后来慢慢辗转发展，到如今静东县中医院院长职务。 李长存看着眼前已过不惑之年的蒋兰娟，依然是活泼的积极的模样，不得不慨叹原生家庭的影响巨大。 当然了，也有例外，那就是贤妻良母的蒋兰荣，作为大姐的蒋兰荣，很大程度上承担了母亲的角色，对下面的妹妹弟弟多有照顾，因为蒋兰荣的父母工作比较忙，顾家比较少。 李长存表示肯定会对秦素玉多加关照，他让蒋兰娟夫妻俩放心就好，会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的，虽然李长存只有俩儿子，但是都不在家，一个当兵远在新疆，另外一个在省城读大学。 蒋兰娟对李长存的人性还是比较信任的，所以才放心跨市，把孩子放到静东县中医院来，一个是避避风头，免得在静西县安排工作被人诟病；二是让秦素玉到一个陌生点的环境，从简单工作开始，逐步走向自己的人生。 中午，办理完入职手续的秦素玉和秦关山一起到院长室，按照约定接李长存和蒋兰娟一起外出用餐，李长存推脱了好久，还是一起外出了，工作上的详细安排，他还是想听听他们一家的意见，也想侧面观察下秦关山以及秦素玉，方便对日后的照顾程度有个概念。 在长辈面前的秦素玉，一如既往的少言，但是该有的礼貌都有，李长存比较满意，不惹麻烦的孩子，照顾起来不用吃力不讨好。 饭后，李长存问了蒋兰娟夫妻俩对秦素玉工作的期待，也问了秦素玉高中在哪里读的书、后来培训都学了哪些内容等等，根据自己医院的情况，提供俩职位供一家三口思考：一个是收费处收费，学习期1个月，长期白班，结束后进入倒班模式，白班、中班、夜班；第二个是进入医院医务科或办公室，负责资料整理和日常接待工作。两个岗位各有优劣，就看日后的发展目标是什么了。 蒋兰娟是熟悉医疗系统各岗位发展规划的，规划是一方面，但是真正成长起来，达到预期的目标，都不容易，当然了，世间哪有坦途呢！ 蒋兰娟给秦素玉选了先进入收费处工作，这个相对比较简单，对于刚刚成年的秦素玉来说，不用面对复杂的人事和医患关系，压力会小很多。 蒋兰娟和秦关山告别了李长存，夫妻俩又去街上给秦素玉添置些日常用品，李长存则回医院，告诉办公室那边秦素玉将安排在收费处工作，并特意嘱咐办公室主任，给秦素玉选个好相处的同事一起住。 等秦关山和蒋兰娟带着秦素玉买好东西回医院的时候，办公室王主任已经把宿舍安排好，一起住的是个附近镇上的女孩，今年20岁，工作一年多了，叫刘美艳，人很不错，今天是夜班，估计白天回家了，晚点应该就回来了。 秦关山夫妻俩把东西和秦素玉一起送到宿舍，整理好床铺，俩人就准备返回静西县了。 唉，千里相送，终有一别。 第6章 全新的开始 下午四点半，秦素玉站在医院门口的柳树荫下，看着父母开车返回静西县，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之前所有的忐忑、担忧、期待在这一刻，都被难过代替。 秦素玉，感受不到春日暖阳，感受不到微醺的春风，感受不到细嫩的柳枝扫过她的肩膀，只感受到，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了。 是的，她一个人！从现在开始，她，一个人，开启了人生另一个里程，一个人，身边再也没有那多熟悉的人围绕着。 姥爷、姥姥、大姨、小姨、舅舅、表姐表弟表妹们；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教练、师哥师姐师妹们；哪怕不怎么说话的同桌邹红艳，还有要好的和不怎么要好的二中高一二班的同学们，甚至秦素玉现在都想到了自己不怎么喜欢的英语老师，大家都留在了原地，继续着自己熟悉的日子，而自己，一个人，在刚刚步入18岁的时刻，开启了自己的不同的人生之路。 秦素玉一直看着，看着，看不到车尾灯的闪烁，看不到路上的车来人往，看不到阳光下的朵朵白云，直到眼泪干涸在脸颊。 不知道站了多久，秦素玉终于回身，走过大门，绕过门诊楼和住院部，缓慢的向医院最后排的宿舍区走去，目光穿过路上遇到形色匆匆的各色人等，低下头，那么的陌生啊！ 进了宿舍，同宿舍的刘美艳已经回来了，正在洗衣服，看到秦素玉，微微一笑，“你是小秦吧？我叫刘美艳，王主任跟我说，以后咱们俩一起住，你父母都回去了啊？” “是的，美艳姐，他们回去了，我帮你洗吗？”秦素玉尽量表达善意。 “不用的，就这两件，洗完晾上就没事了，晚点我带你去食堂兑换菜票和饭票，你准备好粮票和钱，如果买了饭盆，也带上，可以洗刷好了放食堂那里，对了，你有锁头吗？” “美艳姐，我只买了一把锁头，我爹说锁更衣箱用的。那我的饭盆可以先不放食堂吗？要不要我晚点出去买把锁？” “现在不用买了，周日你休息的时候，我带你去街上逛逛，看看缺什么再买吧。”说着话的时候，刘美艳洗完衣服，晾到外面的线条上，然后招呼着秦素玉带好钱票等，两个人边走边说向食堂走去。 静东县和静西县紧邻，两座县城相距50公里，中间隔着静河，205国道横穿静河的静河大桥的中心点就是两县交界处。 静东县中医院位于县城西部，燕山大街185号，距离205国道不远，交通还是比较便利的，医院成立于1982年5月，算是个比较新的医院，环境比较优美，周围绿树成荫。 收费处目前5个人，白班、中班、大夜每班一个人，大家轮值，行政白班固定一个人，还有一个是收费处主任。 刘美艳跟秦素玉介绍着医院和收费处的情况，告诉她收费工作不是很复杂，但是需要认真、仔细和耐心。“你也不用害怕，慢慢适应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啥都不会，夏主任人挺好的，脾气也好，说话总是和声细语的，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两个人到了食堂，找管理员兑换好菜票和饭票，就准备买饭回去吃了，刘美艳今天是大夜，一会就该接班了。 刘美艳晚饭买的是一两粥、半个馒头、二分钱的咸菜，秦素玉买了一两粥、一个馒头、也是二分钱的咸菜，她食量比一班女生大，怕半个馒头不够吃。 吃过了晚饭，收拾好碗筷，刘美艳去收费处接班，留下秦素玉关好门窗。 秦素玉听着窗外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孩的说话声，撩开窗帘的一角，是几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们去打饭回来了。放下窗帘，秦素玉坐在床上，看着崭新的被褥和枕巾，一阵恍惚，妹妹们现在做什么？会不会想我？老爹和妈妈到家了吗？姥爷他们还好吗？才这么点的功夫，秦素玉就开始想念大家了。 4月28日，周日，秦素玉他们家所有的大人小孩都在姥爷家集合，提前给秦素玉送行，当时姥爷还说，让舅舅、大姨、小姨大家一起都来送她，秦素玉笑了笑，哪能呢？大家都有工作，脱不开身的。 秦素玉抬头环顾着四周，看看宿舍的布局，门是冲南开的，东侧有个两扇玻璃窗的窗户，窗户下放了个桌子，上面摆放着还没放到壁橱的碗筷，靠近门的地方，旁边放了个洗手盆架子，架子上放着脸盆、皂盒、毛巾，这些东西应该是刘美艳的；门向里开，靠着西侧的墙垛子，挨着垛子是一个放杂物的壁橱和两个更衣柜，两个单人床，分别靠在东侧和北侧的墙边，刘美艳选的是东侧那个床铺，秦素玉只能住在了对门的北墙边的这个床。 这不是秦素玉第一次住在外面，去唐市和省里打比赛的时候，秦素玉也和队友一起住过旅馆，只是那个时间比较短，人也熟悉，现在是她要长期住下去了，和一个刚刚熟悉的陌生人一起。 秦素玉看完了宿舍的布局，思考着要不要挪动下床，对着门，总归是不舒服，虽然门一直是关着的，但是挪到靠西侧墙，也还是对着门的，要不然改天在床边按两个柱子，放个帘子，但是这样会不会让刘美艳不高兴？ 秦素玉听韩淑云说过他们班的女生宿舍，在北校区，由原来的旧教室改造的，住了他们班20个女生。 宿舍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正中间是个扫地风的炉子，冬天的时候取暖用；过道的顶头，放了两个长条桌，上面放的是所有的碗筷；两侧则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铺板下面是用长条板凳支撑的，每个人分到大约1米宽，10个人将将能将褥子铺开，早上起来后把被子三折叠好，放在靠墙的一面，再压上枕头。铺板下面放的是个人的换洗衣服的小包、鞋子、脸盆和洗漱用具。 20个人一起？秦素玉很难想象大家乌拉拉的一起起床，一起洗漱，再一起冲到南校区集合的样子，或者下了晚自习，大家呼啦啦一起钻被窝的一起睡觉的样子；莞尔一笑，秦素玉庆幸自己没有住宿，那么窄的地方，自己东西不少，到时候都不知道放哪里吧。 秦素玉又想到同桌邹红艳，没了自己在身边给她捣乱，是不是学习成绩会更好？有没有一点遗憾这么快俩人就分开了？秦素玉自己是遗憾的，遗憾自己没珍惜学习的机会，遗憾自己没多和邹红艳交流，从决定退学那一刻开始，从正式离校开始，从培训结业后等待工作的时候开始...... 秦素玉又想到排球队的崔教练，他是因伤从省队退下来的，负责男队和女队的管理工作，曾经的辉煌让他总是鼓励大家，而不是责骂，也让他更多的提醒大家，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每次的唠叨，让大家都觉得他不再是帅气的男神，而是隔壁的老奶奶！ 从崔教练，秦素玉想到任洪敏和郎军，从初三开始认识，到高二半年，两年半的时间，大家都慢慢的褪去青涩，也在慢慢长大...... 秦素玉低着头，眯着眼睛，空无的看着，突然一震，猛抬头，才发现自己差点睡着了，抬手看看腕间的小手表，已经九点了，自己居然发呆了这么久。笑了笑，摇摇头，秦素玉站起来，把床铺铺好，摘下表，小心的放在枕边，这个是最近老爹给她买的，庆祝她顺利就业，据说是上海的牌子，花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不会便宜，因为不好买。 拿着全新的全套洗漱用品，秦素玉去了水房洗漱，收拾完了，静悄悄的回了宿舍，还是这一方天地比较安全。 睡睡醒醒的一夜辗转，秦素玉还以为自己会彻底失眠，还好，睡了一下；简单整理完内务，洗漱完毕，7点了，拿了饭盆和饭票去食堂吃早餐，然后8.00准备到办公室，今天王主任会带她到收费处开始实习。 7.50，秦素玉到行政楼办公室去等王主任，办公室里昨天办理手续那个姓李的男生在做卫生，对方先打了招呼，“你好，小秦，来坐一会，王主任去院长办公室了，一会她就回来了。” “你好，李大哥，我帮你做卫生吧，把垃圾倒哪里去？”秦素玉不想让人感觉她很懒。 “不用，你坐那边的椅子上就可以，早上吃饭了吧？” “我吃饭了，李大哥。那我就在这里等下王主任。” 8.00了，王主任到办公室，“小李，你先做那个统计表，我带小秦去收费处。” “好的，主任。” 王主任带上小秦，向门诊部收费处走去，边走边问着日常的话题，小刘带你换饭票和菜票了吗？昨天晚上睡的好吗？今天早上吃饭了吗？ 秦素玉乖巧的回答着王主任的问题，略靠后一点点，跟随着王主任的脚步。 王主任是个大约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眉毛有些重，双眼皮，大眼睛，鼻梁高高的，嘴唇有些薄，留着齐耳短发，有些黄，很直，看着硬硬的，上身穿一件枣红色格子上衣，下身卡其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白色坡跟的护士鞋，走路比较快，风风火火的，给人一种雷厉风行中的凌厉。 几分钟，王主任就带着秦素玉到了门诊部收费处，夏主任在自己的隔间里整理着资料，看到她们二人过来，站起来，“王主任，快来，我还说晚点去办公室去接小秦，是叫秦素玉，是吧？” “哎呀，不用去接，我刚好过来门诊有点事，顺便就带小秦过来了。来，小秦，这个是夏主任。” “你好，夏主任，我是秦素玉。” “来来，先坐旁边的椅子上，王主任，也坐。” “夏主任，我不坐了，我去内科门诊一趟。”王主任又跟秦素玉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夏主任是个30多岁的男士，1.80米左右的个子，方脸，略有有些黑，双眼皮大眼睛，脸上带着微笑，估计是职业性的，穿着白大褂，多少有些儒雅的样子。 简单问了秦素玉几个问题，就开始介绍收费员的大致工作内容，简单说就是收费，但是需要认真，细心，不能出错，也要有耐心，不能和患者及家属吵架。 把秦素玉送到隔壁收费窗口，交给行政班的连洁，顺便介绍了白班的李荣芹，今天刘美艳下夜班，下午上中班。 秦素玉穿着办公室小李送来的白大褂，并把衣服尺寸和鞋子号码给了他，他去给帮忙领后勤的工服和鞋子。 都是新的，一切！ 第7章 正式职工 秦素玉正式工作的这一周才2天，转眼就到了周日休息，蒋兰荣给李长存打了两次电话，蒋兰娟打了两次电话，了解她们家的宝贝工作和生活的情况，其实秦素玉适应的很好，但是哪怕李长存保证了所述情况属实，还是让这姐俩在5日上午的时候，早早就过来了。 本来秦素玉想周日和刘美艳一起逛街去，后来刘美艳需要上班，所以她还想要不要自己出去逛逛，没想到一早上妈妈和大姨就来了，于是她们三个在宿舍重新整理了床铺、衣服、日常用品，然后出去买了一堆东西，跑去李长存家里，去拜拜李长存媳妇的码头。 蒋兰娟姐妹俩看着秦素玉精神状态还不错，于是在李长存家吃过了午饭，下午就回了静西县，到家分别跟蒋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秦关山说明素玉的情况，住的没问题，还嘱咐了秦素玉不要紧着自己花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缺钱了这边有人给送过去，休礼拜了，想回来了，坐长途车回家，回去的时候，找司机给送回去也可以。 秦素玉跟着连洁和白班的人，熟悉着收费处所有的业务， 收费处的工作真的不复杂，工作量也不大，至少工作了半个月的秦素玉觉得如此。 但是，比较琐碎，需要记住的内容比较多，最关键 的一点：钱不能出错，多了得找出来退回去，还得挨罚；少了自己补，还得挨罚；另外一个关键是绝对不能和人吵架。 门诊挂号收费、门诊买药费、检查费等这些是一次性的，但是住院收费和结算比较复杂，因为涉及到住院病人多次缴纳住院费，需要汇总再结算的；还有就是每个班结束需要汇总核对检查自己班收费情况，核对无误后，交付财务室才可以下班。 按照白班的安排，秦素玉上6天班，周日休息，5日那天妈妈和大姨来看她，秦素玉决定19日再回静西县，于是她在12日休息的那天，给姥爷、大姨、舅舅和老爹分别写了信，说了自己的想念，说了自己的工作，也说了食堂的稀饭如何的稀、馒头很好吃、炒肉只吃了两次，当然没说自己哭了两次，一次是丢了两块钱的菜票，还有一次是有天起来晚了，迟到了，夏主任没骂她，但是她还是难过的要死，考虑要不要买个闹表，早知道把家里的带过来了。 5月18日的下午三点多，李长存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在门诊部溜达着到处看看，走到收费处，悄悄的观察着工作的秦素玉，穿着合身的白色工服，长长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单据，紧闭着嘴巴，年轻的脸上带着幼稚和沉稳的矛盾，“唉，孩子们都长大了！”慨叹着，不禁想到了参军的大儿子和省城读大学的二儿子，摇了摇头，走了。 4.50的时候，办公室的小李过来收费处，悄悄的找秦素玉说话，“小秦，李院长让我过来问问你，明天休息，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静西县老家？要的话，你8.30到医院门口等着李院长他们来接你！” 秦素玉忽然瞪大一双眼睛，透着惊讶和笑意，“真的？我正想明天坐长途车回去呢？那麻烦你告诉李院长一声，我明天早上8.30在医院门口等着他和阿姨。” 其实是蒋兰荣上午刚好打电话过来问问李长存什么时候回静西县老家看看，顺便把秦素玉带回去。于是中午李长存回家吃饭，就跟爱人田春红说起来，要不要回静西县看看岳父岳母，也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哥嫂，田春红想想，也快一个月没回家了，正好。 19日早上，秦素玉起的很早，收拾好东西，早早吃了早饭，就坐在床上等着时间，刘美艳今天下夜班，还没回来。 8.10的时候，刘美艳回来了，看着坐在床上的秦素玉不禁笑了，秦素玉比刘美艳小4岁，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又很成熟，但刘美艳感觉自己好老了，她最近正在相看对象，家里崔她结婚了。 而秦素玉才18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尤其是父母都是静西县的领导，家庭条件不错，妥妥的美丽的高贵的牡丹；虽然秦素玉从来没说过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和院长什么关系，但是刘美艳就是知道，第一看秦素玉父母的穿着打扮、谈吐，报到那天是开车送过来的；第二那天王主任安排住宿的时候，悄悄的提醒了刘美艳，新来的小姑娘和李院长是老乡，多照顾照顾...... 刘美艳猜到秦素玉的背景不简单，但是从来没和同事说起过，倒是和姑姑说了，姑姑在卫生局政工科，估计应该明了，姑姑没细说，刘美艳也没多问。 刘美艳是中医院建院开始就进来的，也是姑姑帮的忙，对于没有什么专业技能的她来说，收费处也不错，不用风吹日晒的，只是倒班熬夜难过一点，但是医院有多少岗位不倒夜班呢？ 8.25分，秦素玉告别了刘美艳，背着自己的小包，朝医院大门走去，她不能去太早，以免招眼，又不能太晚，让李院长和阿姨等她，也不适合，所以她把时间卡的很紧。 到了门口，李长存他们已经在等她了，秦素玉赶紧上车，坐到后排田春红旁边，和两夫妻打好招呼，一行人就沿着205往静西县开去。 路上，田春红问问秦素玉工作适应的怎么样了，还问问吃的好不好，住的怎么样，嘱咐她缺什么，可以去家里拿。 秦素玉回答着田春红的关心，并感谢李长存顺路带她回来，逗得李长存哈哈大笑。 李长存对秦素玉说：“小秦你别见外，我和你大姨是同学，小时候老去你姥爷姥姥家，还在他们家吃过饭呢，我跟你妈妈也认识，你姥爷和你妈妈没少给我帮忙，我是前两年这边中医院筹建，才调过来的。” 秦素玉这才知道为何她会“爬山迈岭”的跑到静东县来。 九点多，就打了静西县，李长存安排司机先把秦素玉送到家，然后他们开车去了田春红的娘家，静西县城关镇杨家沟村。 秦素玉悄悄的进了家，把两个妹妹吓的哇哇跳起来，姐妹三个赶紧到东院去，蒋兰娟正在厨房跟阿姨安排，包饺子、炒什么菜，忽然就发现秦素玉回来了。 “你这是坐哪班车回来的吗？这么早？” 秦关山从客厅走出来，看到大女儿，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我是跟李院长和田阿姨回来的，他们开车去田阿姨娘家了。” “你怎么没让他们进来待会再走啊？”秦关山问女儿。 “人家着急呗，听说还要去李院长的哥哥家呢！” “你是下午跟他们车回去还是明天早上找司机送你回去？”夫妻俩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我下午不想跟他们车回去了，虽然方便，但是时间有点紧，我还想去看看姥爷姥姥他们，不然我明天早上坐5.00的班车走！”秦素玉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行吧，中午吃过饭，咱们一起去姥爷家，晚上在那边吃，明天早上让你爸找人送你去吧！”蒋兰娟也想女儿在家住一个晚上。 一家五口吃过饭，坐在客厅说着彼此关心的话题，你在外面吃的怎么样？班上的人好处不？你们在家想不想我？素敏和素洁学习必须抓紧啊，不能像我一样的这类话...... 晚上，所有的亲戚都到了蒋老爷子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七嘴八舌的相互问着问题，也回答着彼此的问题，热热闹闹的。 很晚了，大家才散去，各自回家，明天继续各自的日子。 5月20日早上，秦素玉5.00起来的，秦关山骑着自行车送女儿到长途车站，坐5.40的那班车，这样到单位大约7.00左右，时间富富有余的；她没让自己的老爹给她找司机送她，周一大家都很忙的。 春日里，阳光明媚，中医院绿树成荫，飘飘摇摇的柳絮飞扬在空中，秦素玉在日出日落、月转星移中，逐渐适应了新工作、新生活的节奏。 到了6月1日，收费处的夏主任安排秦素玉写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总结，第一份转正申请。 秦素玉于是知道，自己终究是过了实习期，终于可以转正了。 自己给自己18岁的礼物就是：秦素玉，你是正式职工了，也是个大人了。 第8章 夜校 秦素玉从6月2日开始算正式职工，工作时间还是以白班为主。 也是从2日开始，大部分业务由秦素玉去做，别人看着她操作，出现问题及时提醒她，交班核对的时间安排，以倒班人为准。 中医院的总体业务量不是特别大，各个部门也不是特别的忙，收费处的工作则是忙的时候，大家要飞起来，不忙的时候，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偶尔偷偷的闭目休息。 静东县隶属于海滨城市北市，距离有50公里，但县城距离最近的海边小村大约15公里左右，县里靠近海边的村子有不少的人出海，也偶尔有旅游的人，到这边的海边游玩；但是这边的海滩，还未开发到位，不如北市的海滩游客多。 秦素玉很是向往海边，她还没去看过大海，本来高一暑假的时候，父母想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去北市玩一玩的，因为她参加省级排球赛，而未能成行。 秦素玉现在的生活很规律，也很单调，每天上班处理工作，早中晚在食堂用餐，下班回去宿舍，洗洗涮涮，然后休息，偶尔给两个妹妹写封信，嘱咐她们好好学习，给父母和姥姥姥爷写信不多，自己觉得没啥说的，她没给二中的同学写过信，一个是不知道如何说，二是怕被人知道她的安排，有人议论她的父母。 秦素玉6月2日和16日回了两趟家，是坐班车回的，蒋兰娟告诉她以后每个月回一次就好，不然太折腾了，还是有些远。有事可以写信给她，他们过来比较方便，毕竟单位有车；急事的话，就去找李长存，他可以帮忙解决，再解决不了的，就打长途电话，她们夫妻俩赶过来。 7月，炎炎夏日来临，学生们开始放暑假了，秦素玉还是按部就班的工作着，有时候坐在收费处的椅子上，看着电扇嗡嗡的转着，听着窗外知了不停的叫，莫名的有些烦躁。 刘美艳现在住宿比较少了，因为谈了个男朋友，是他们镇上工作的，所以她尽量都赶回去，秦素玉想想，一个人在宿舍没事做，不然按照妈妈安排的，考个职工夜校吧 ，先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再说。她现在还没倒班，跟着连洁上长白班，偶尔倒班的人休息了，她才跟着倒一次或两次班。 秦素玉给妈妈写了封信，让她帮忙问问，自己应该在静西县参加夜校考试还是在静东县参加夜校考试，并问问报名时间、上课安排、考试安排等事项。 蒋兰娟给秦关山看了女儿的信，叹息了一声，孩子还是得离开家里才能长大，知道努力了。秦关山也是想着，女儿就业是第一步，后面面临的问题还不少：如果能调回静西县，什么时候可以操作？能到哪个单位？过两年大了，找个对象，从哪里找？还是得先看工作问题才能定，而且要提醒她，不要着急找对象的事情，因为牵扯的问题不少。 7月秦素玉一个月没回家，秦关山和蒋兰娟在21日这天带着秦素洁和秦素敏过来，接上秦素玉，一起到北市的海滩玩一天，晚上的时候，把秦素玉放在静东县这边，剩下他们几口人再回静西县家里。 秦素玉很高兴，和家人一起玩，还是去了海滩，真心真心喜欢，累的迈不动腿了，也不觉得难受。 蒋兰娟告诉秦素玉，她需要在静东县高中夜校学习，参加这边的考试，可以自己去文教局报名，也可以通过医院办公室报名。 秦素玉选择自己去报名，她不想刚开始就弄的人尽皆知的，万一毕不了业，多丢人啊。 8月31日，秦素玉请假半天，一个人跑到教育局去报名，填写工作单位的时候，还是“暴露”了秘密。 李长存知道秦素玉报名高中夜校学习后，很欣慰，单独去找夏树民，短时间内先不安排秦素玉去倒班，方便她晚间去夜校上课。 秦素玉选的是理科，因为她之前在二中就是读的理科，哪怕学的再不好，也比从来没读过要好一点吧。 夏树民在9月2日找秦素玉谈了谈，说单位知道她报名了夜校学习，为了鼓励她读书，短期内不会安排她倒班，安心工作、学习就好，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找他问。 秦素玉很惊讶，这么快单位就知道了？其实是文教局在接受报名后就找单位核实了个人信息，办公室小李汇报给王主任，王主任则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李长存。 夜校是9月10日开始上课，周二周四周六晚上7.00到9.00，周日则是上午8.00到11.30，其他时间需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秦素玉是85年1月初从二中退学，10日去的静西县卫生系统培训班学习，4月中旬结业，5月2日开始工作，9月10日又开始了工作+学习的紧张忙碌的生活。 夜校一般需要读两年，实在学不进去，延迟毕业也可以，想一想，秦素玉莫名有些压力。 上课后，秦素玉发现课程内容要比普通高中的内容简单，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五门课程，满分500分，300分就能毕业，秦素玉有了很大的信心。 高中夜校理科的课程安排是：第一个学期是语文、数学；第二个学期是政治、物理；第三个学期是化学和试验，每个学期为期5个月，有期中和期末两个考试，都及格后，就可以顺利毕业；第四个学期是综合复习课程，所有没考过的学生可以根据情况参加复习和最后的结业考试。 秦素玉在开学前，就让秦关山安排人，把自行车捎带过来了，这样外出办事或者上课去，方便很多，再也不用到处趴趴走了。 秦素玉先参加的是语文和数学的学习，她们这个班里20人，男的多，女的少，和秦素玉一桌的是个已经结婚的姐姐，孩子两岁了都，听他们聊天好像是司法系统的，秦素玉喜欢听她们课间说话，但是自己说话不多，大家只知道她在中医院收费处工作。 语文老师是个50多岁的男老师，喜欢抽烟，每次在班内走一圈，都是烟味弥漫的，他喜欢边讲课边走动，尤其是评讲优秀作文的时候，更是手舞足蹈的。 数学老师是个40岁左右的女老师，皮肤白皙，单眼皮，眼睛很大很明亮，嘴角喜欢翘着，比较喜欢笑，她喜欢穿裙子，爱穿白色的塑料凉鞋，板书很漂亮，听同学说这个老师还是单身，从省师范毕业，跟父母住在一起。 依仗着原来在二中的基础，秦素玉在同班同学20人里，表现姣姣，课上愿意主动举手回答问题，老师也愿意提问她，尤其数学老师，每次都会笑眯眯的表扬她。 秦素玉很高兴，原来被老师表扬是这样的感觉啊！原来被同学羡慕嫉妒的看着，是这样啊，原来我也不是很笨啊，我也可以有不错的读书心得呢！ 在这一刻，秦素玉突然很想很想邹红艳，很想问问她，当每次考试名列前茅的时候，当学校领导在大会上大声念到名字的时候；当科任老师批评大家，表扬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股自信从天而降或者是由内心而喷发？但是秦素玉的信，只在心里想了想，就作罢了。 当金秋来临，当落叶渐黄，秦素玉越来越适应现在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人也逐渐开朗起来，当刘美艳和她一班的时候，空闲了注视着秦素玉，发现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都一样的白色工服，穿着秦素玉的身上，却显得柔美中带着挺拔，还很明亮。 秦素玉现在很忙，每天早上起来收拾内务，抓时间洗衣服，然后用餐后上班，白天对工作越发认真，晚上下班了，吃过饭，要么去上课，要么窝在宿舍写作业，她都好久没想家了。 10月31日和11月2日，是期中考试的日子，先考数学，后考语文，两位老师说：“大家尽力去做，题量适中，难易适中，学的深学的透，期中考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结束两天考试，秦素玉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及格是肯定的，说不准还能上80分呢。 11月7日，考试成绩出来了，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让大家猜猜，谁考的最好，大家都看着老师，摇摇头，老师把考卷发下去 了，手里留了两份，刚好是秦素玉和她同桌没发到，难道是最不好的吗？ 秦素玉没敢猜自己是最好的才被留下，怕自己会失望，也丢人。当老师笑眯眯的对着大家说：“这次语文成绩最好的是秦素玉，95分，作文成绩满分的是丁丽萍，下面我先给大家念念丁丽萍的作文。” 秦素玉看了看同桌，原来叫丁丽萍啊。丁丽萍的作文写的是《我的儿子》，文中详细描述了儿子是如何爬着找妈妈，如何每天晚上亲热的窝在她怀里叫妈妈的，淋漓尽致的展现了母亲细腻的温暖的爱。 稍后老师又跟大家分析了秦素玉的试卷，丢分在哪里，巧得分的地方有哪些。 秦素玉想，今天晚上我会不会激动的失眠？ 第二节课是数学，内容也是分析试卷，数学老师很干脆，先点名挨个发了试卷，名次也是直截了当的宣布，秦素玉第二名，89分，第一名是丁丽萍，93分，然后是按照题目顺序，挨个讲解正确答案，以及解题思路，大部分人的错误缘由等。 回宿舍的路上，秦素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好像从小学四年级后，就再没有过80分了，好激动啊，今天晚上真的要失眠了。 第9章 里程碑的1986年（一） 秦素玉回了宿舍，刘美艳没在，依然是只剩下自己，她刚好可以小小的庆祝下，要做什么呢？给父母写信？肯定写，但是有点慢。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可惜没有！要不试试自己的新衣服？新衣服给谁看呢？ 意兴阑珊的秦素玉洗漱完毕后，没有了刚才那么的激动和热切，没啥做的，还是预习预习新内容吧。 如果熟悉秦素玉的人看到她没啥事不发呆了，改看书了，肯定会惊掉大牙！ 秦素玉不是张扬的人，没事就发呆，据说三岁的时候，在幼儿园午睡，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用小手指一点点的抠墙，居然给她抠出来一个小凹，老师问她，她回答说：“就是想抠开看看，墙那边的小朋友在干嘛！” 后来上学了，秦素玉在课上不说话，每次都是悄悄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老师让回答问题，60%的几率能回答上来，剩下的就看天了。后来年龄越大，相对其他同学越沉默，给老师和同学的感觉是：这个孩子（同学）真乖！但是就是成绩差一点的说！ 睡前，秦素玉给妈妈写了信，陈述了期中考试成绩，主要是描述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还有就是越来越强的自信。 进入11月，天气越来越冷了，静东县比静西县更靠近东北，虽然只隔几十公里，秦素玉就是觉得静东县的冬天更冷。 宿舍的地炉子秦素玉还生不太好，每次生火都得来两次，用办公室小李的话说：“比较费引柴！”不过还好，只要叫了后勤的叔叔阿姨，会及时把煤和柴送过来。 秦素玉不免又想起二中来，二中的教室和宿舍都用地炉子取暖，教室的地炉子每天由值日生负责生火和保持炉火燃烧，秦素玉就在第一次值日的时候，添了一次煤，邹红艳就再也不让她帮忙，宁可自己累点，因为秦素玉添了太多，过了一节课，火已经被压死了；听说宿舍地炉子则只是晚上才生火，每个宿舍会安排俩人每天值班，边学习边看着炉子，不然晚上炉火灭了，大家谁都不用睡觉了。 秦素玉不免感叹，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啊。 12月天更冷了，月初下了两场大雪，夜校有的人都开始缺课了，秦素玉也缺了一次课，那次是二次大雪后的第三天，路面开始陆续结冰，还浮着风刮起来的雪沫，她刚从医院出来，拐弯摔了一跤，左胳膊前臂有点红肿，好像是摔倒的时候，碰到哪里了，跑到住院部那边，找值班医生帮忙检查一下，说是应该有点骨裂，最好是明天早上检查下，去骨伤科看看，然后再处置。 于是秦素玉依依不舍的回了宿舍，坐在桌边，边看炉子，边看书，还庆幸幸好是左胳膊，万一是右胳膊，就完蛋了。 第二天秦素玉先去了收费处，和夏主任打个招呼，赶紧跑到骨伤科门诊，让大夫帮忙检查下，最后确认是骨裂，只是比较轻微，但也要注意休养，秦素玉没敢让大夫给打石膏，说打了石膏太招摇了，只让用绷带悄悄的包好，然后开了药，开始了边工作、边学习、边养伤的日子。 不能骑车上课去，秦素玉只好每天走路，下课的时候，和住在医院附近的同学结伴走回来。 这个同学叫王拥军，最早听到名字的时候，秦素玉以为是男生，后来熟悉了，才知道是女生，父亲是现役军人，母亲在纺织厂工作，她自己初中毕业也在纺织厂做学徒，想高中毕业后，调到其他岗位去，所以很努力。 整个12月和1月秦素玉都没敢骑车，和王拥军两个人一起来回走路，这样也不错，俩人路上可以一起讨论课程，偶尔还悄悄的说些私密话。 1986年的1月28日 30日是夜校期末考试的时间，先考语文，然后是数学，全部考完那天，王拥军和秦素玉是一路小跑回去的，终于结束了半年的学习，真好。 这几个月，秦素玉忙着工作，忙着学习，都没怎么回家，只是每周给家里写信，偶尔秦关山外出，会绕道过来看看她，帮她带点吃的或用的东西。 如果是吃的，秦素玉会分给刘美艳和王拥军，大家一起尝尝；因为秦素玉的关系，刘美艳和王拥军也认识了，赶上恰好三个人都休息的时候，会结伴一起逛逛，秦素玉也会请她们俩在外面改善下生活，只是机会不多而已。 1986年2月4日，夜校从今天开始放假，放假前公布了期末考试成绩。秦素玉语文成绩第一，95分，数学第二，93分；丁丽萍数学第五，语文第二；王拥军则语文第十，数学第八；有3人有科目不及格，秦素玉悄悄的松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不及格。 收到下学期的政治和物理书，秦素玉的气息都似乎有点不稳了，两个课程都是自己弱项，虽然当年她本就没有强项的说。 回去的路上，秦素玉有点沉默，王拥军还奇怪，嫌弃自己考的不好吗？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秦素玉笑了：“啊，我很高兴啊，说实话啊，我从来没考这么好过的，也对得起我每天晚上努力写作文、做题了。” “那你为何不说话呢？” “因为我不喜欢背政治啊，对物理我也有点害怕。你知道我上过一年高中的。”秦素玉告诉过王拥军自己读过一年高中，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了。 “哎呀，那你也比我这个初中毕业没学过的强啊！” “哈，也是啊！” 王拥军有点无语，“这回不上课了，下班后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吧，我看隔壁宿舍的护士姐姐们，用钩针钩枕套，还有钩线衫的，我想想要不要学呢！”秦素玉略带向往。 “嗯，我们纺织厂也有人钩，还有人钩围巾，也有用针织的，四根针的那种，对了，现在还有的人织毛线的上衣，你想学了，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问问他们！” 1986年的春节，是2月8日，秦素玉没有值班，她是上午回的静西县，因为班车下午就没有了。 到了家，两个妹妹在家，阿姨在准备午饭，老爹和妈妈要中午才回来，下午就不去办公室了，阿姨下午也要回自己的家过年。 午饭比往年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还有白米饭，阿姨还炖了点酸菜粉条，之前做好的油炸糕、油炸饼也拿了点上来给秦素玉尝尝，一家人边吃饭边说话，任何话题都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当然了，大多围绕着秦素玉。 晚上的饺子馅和面，阿姨都准备好，下午就回了家；秦素玉一家五口去了姥爷姥姥家。 又是所有的在县城的人都集合过来，姥姥姥爷慈祥的看着孙男弟女们，很高兴，提前给所有的孙子孙女辈发压岁钱，每个人5块！连今年开始上班的秦素玉也有，本来开始工作的孩子，不给压岁钱了，今年表哥表姐沾了秦素玉的光，大家都调侃她。 晚饭只有舅舅一家在姥爷那里吃，秦素玉一家和阿姨们都各回各家，大年初一再挨个拜年。 三天转眼即过，初三下午，班车还没营运，秦关山找了单位司机送秦素玉回的医院，然后她去了李长存家给他们夫妻俩拜年，还见到了他们的二儿子在家休寒假。 初四上班开始，秦素玉和同事们相互拜年问好，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对了，春节后秦素玉也依然是白班为主，偶尔替小班，其他部门同事有议论的，秦素玉选择忽略，反正不疼也不痒，不过她倒是没听过收费处的同事议论此事。 3月1日 夜校开学了，秦素玉又开始了紧张忙碌的生活，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骑车来回的，偶尔和王拥军一起走路。 5月1日秦素玉回了静西县，这次她连续两天休息，周日会上班，这个是她磨了夏主任一个下午才申请到的。 其实她回来也没啥事情，就是到姥爷家待会，晚上大家有机会就在姥爷那里聚餐，然后回自己家，和父母念叨下生活和工作，和妹妹们聊聊她的高中夜校。 秦素玉没去过二中，也没去过文教局，舅舅说她退学时间还有点短，他自己去文教局开会的时候，遇到认识的老师，偶尔还有人问秦素玉的去向。 不过今年任洪敏和父亲一起又来过一次家里，好像是关于他父亲加入中医院的相关考核问题，他家那个方子，终究还是保留在自己家里了，因为任洪敏的叔叔觉得还是放家里安心，给国家了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虽然他也用不到。 任洪敏还在继续训练，但是体育成绩一般，不是特别突出，文化课也是偏下，言下之意是高考有点危险。 5月15日、16日、17日是唐市高考预选考试时间，考点有三个：一中、二中、新中，舅舅蒋兰新也是监考老师之一。 刚好5月15日和17日，也是秦素玉他们的期中考试。今年的物理和政治，对秦素玉来说，有点小难，主要是懒得背政治题，物理的很多弯弯绕绕又不太懂。 20日，秦素玉的期中成绩出来了，20人里，她居中，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坏。 秦素玉从舅舅嘴里知道了二中高三年级215人，预选留下86人，市级三好生免预考2人，体育生2人，合计86年参加高考的只有100人。 现在秦素玉越来越理解当初父母给她选择的立即就业的缘故了，独木桥上人太多，自己肯定被挤下去。 7月7、8、9日，是高考的日子，而29日和31日则是秦素玉期末考试的日子。 考试总是千篇一律，也总是让人紧张，但是充满期待，虽然也有不确定性。 秦素玉的期末考试，如约过了，成绩偏上，比期中考试有进步，秦素玉很高兴，当然，她的父母比她还高兴，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第10章 里程碑的1986年（二） 时光流逝，转眼，秦素玉已经在静东县工作一年多了，这一年，她自觉变化很大，以前都是父母和家人帮她规划，帮她走路，现在，她远离家人和亲戚朋友，很多事情靠自己解决。 秦素玉没有刻意的去问当初二中的同学的高考结果，她知道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或许会好点，人们会慢慢的淡忘了的；她仔细想想，高中一年半，和谁没有很亲近，有的人，甚至从来没打过招呼，点头都没有，每天就那样简单的过了，也不是冷漠吧，大家都急急忙忙的每天学习、学习，尤其对那些来自农村的孩子，高考，是跳出农门的唯一的出路。 反而跟初中同学有几个走的近的，当时会时不时的见面看个电影什么的，但是退学这一年来，基本没什么来往了；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否参加了高考，参加了的，考的如何呢！什么时候回去了，让舅舅帮忙问问。 8月，秦素玉夜校是放假的时间，工作也不很忙，闲下来的她，跟隔壁宿舍的两个护士姐姐走动比较多，向她们学习钩织些东西，那两个姐姐一个是中医内科的，叫李香荣，是和刘美艳一个村的；另外一个是骨伤科的，叫刘春香，是县城东南方向靠近海边的渔村出来的，家里父亲和哥哥们长期出海打渔。 两个护士姐姐钩织技术比较高，人家都开始钩枕套了，白色的线钩出来的花样，大红色衬里的布，特别漂亮。秦素玉被告知开始从小钱包开始，买了一根钩针，还有红黄蓝三色线，没啥花色，就是最普通最基础的平针。 学了一周，秦素玉的小钱包刚刚起好头，因为拆了好几次，不是分针不均，就是忘记倒线，再就是插入针插错了针脚，造成不平。 第三次拆的时候，李香荣逗她：“别拆了，就那样吧，反正也是自己用，你可以偷偷的放宿舍里，别拿出去就好了，别人就看不到了！” “那我自己也知道是不平的啊！再说万一谁去我宿舍玩看到了，还是被人知道了啊！”秦素玉有时有点强迫症。 终于到了八月底，眼看下学期都要开学了，她的钱包还没收好口，对，是没收好，小钱包的身量钩好了，没啥大问题，通过了“考试”；就剩下收口，收过了，改了三次了，第四次，李香荣已经不教了，改刘春香教了。 秦素玉偷偷的想，如果是自己在宿舍瞎鼓捣乱琢磨，估计得哭两场；现在秦素玉越来越感性，眼泪也比之前落下来容易。 还好，开学前，小钱包终于在师傅的手把手教导下，完成了。秦素玉的钩织事业告一段落，开始安心学习了。 这个学期是化学，配合试验，都比原来学的相对简单，对秦素玉来说，也相对容易些，因此她学起来，比其他同学轻松，现在她身边也围绕着几个人，除了王拥军和丁丽萍，还有俩男生，一个叫李俊山，是丁丽萍同事，司法局办公室开车；另外一个叫夏海奎，在交通局工作，不太清楚具体做什么。这俩人都是初中毕业就出来开始工作，两个单位要求最低是高中毕业，所以来夜校学习了；据他们俩说，别的班还有他们的几个同事。 现在，收费工作对秦素玉来说，已经驾轻就熟，开始逐步接触汇总核算相关的。 夏主任有时开玩笑：“小秦，你这么努力学习，要不要夜校毕业了，再继续考啊！然后争取调动一下工作？” 秦素玉不知道夏主任这样说的缘故是什么，她只能笑笑，回答不了什么具体答案，因为她知道，目前对她来说，那个答案还有点遥远，因为据她所知，她以后还是会回静西县工作的，静东县这边只是个跳板，或者说是初始台阶。不知道这么想，会不会对不起李院长对她的照顾，不过这也是事实，不清楚当时大姨和妈妈是不是把客观情况跟李院长表达清楚了。 10月1日国庆节，秦素玉没回家，同事刘美艳这天结婚，她给刘美艳替班，有几个不值班的同事，和刘美艳处的不错的，跑过去参加婚礼去了。 李香荣参加完刘美艳的婚礼回来后，跟秦素玉和刘春香说起刘美艳结婚的彩礼和陪嫁，婆家给了500元，娘家陪嫁一台缝纫机、一辆28的飞鸽自行车、一块手表，然后是四套被褥枕套、衣服、鞋袜和脸盆、暖壶、蜂花的洗发水等，其实她娘家买的东西都是婆家给的钱买的，李香荣特地重点强调一遍。 秦素玉觉得婚姻离她还很遥远，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两个护士姐姐，听她们俩叽叽喳喳的说起医院谁谁结婚彩礼是多少，陪嫁是什么等等。 转眼又到冬天，刘美艳从结婚开始基本不住宿了，要么回县城附近的婆家住，要么回他对象镇上的宿舍住，自己有了自行车，很方便。 现在秦素玉对生火已有心得，晚上把椅子挪到炉子旁，书本放在上面，另外坐在小板凳上，很方便，也不冷。 时光总是不经意间流走，对于年轻人来说，日子好像嗖下就过去了。 1987年的1月15日和17日是夜校他们这一批学生最后的课程化学和试验考试，这科考完后，所有的课程结束了，全部及格的人，可以顺利拿到结业证，第四个学期就不用上课了。 1月20日，化学成绩出来了，秦素玉考的特别好，20人里第一名，王拥军他们几个放学后，围着她非得让秦素玉答应周日休息请客看电影，秦素玉很高兴，终于全部结束了，她可以请大家一起看个电影，于是约好了周日一起。 秦素玉现在工资每月36.5元，大部分都交给她妈妈保存，只保留一部分零花和吃饭，她花钱不多，吃饭是食堂，医院的饭菜还不错，经济实惠；衣服和日常用品都是她妈妈帮她买，所以她手里总有几个钱放着的。 1987年的春节是1月28日，秦素玉回静西县待了三天，就回单位开始替班了。 春节期间，她把所有的考试成绩跟亲戚朋友都说了，大家都很替她高兴，都觉得这个小丫头正在长大，不怎么用操心了，但唯一还要操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调到静西县来。 秦素玉还是没能去看崔教练，也没去成二中，倒是任洪敏和他父亲在大年初二上午过来拜年，大家见了一面，他们两个人两年没见了，发现彼此都长高了，也更成熟了，任洪敏发现秦素玉越来越漂亮也越亮眼了，于是大人聊他们的话题，秦素玉和任洪敏聊他们的话题。 从任洪敏这里知道了好多同学的去向：邹红艳去了省药学院，郎军去了钢厂技校，孟宪光去了唐市的师专，四班那个短跑的男生，去了省师范，三班那个体育队的女生也去了唐市的师专......新中的还没了解到。 “你现在在做什么？”秦素玉发现任洪敏没有说自己的去向。 “唉，别提了，我的体育成绩将将够师专线，但是文化课差两分！后来崔教练给我安排到了水泥厂，目前在保卫处，有比赛的时候，回去打比赛，没有了，就上班！”任洪敏想了想，还是回答了秦素玉的提问。 “对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有人说你在静东县上班了，是吗？”没忍住，任洪敏还是偷偷的问了出来。 “嗯，你的工作也不错啊，还能打球呢。”秦素玉模糊了下，不知道任洪敏是否能听明白。 “我，我可以给你写信吗？我是说，你有空看我的信的话！”任洪敏有点结巴了。 秦素玉歪头看看任洪敏，“写信干嘛？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有空给你写吧！” 任洪敏看着面前的姑娘转身去找纸笔，暗暗的舒一口气，不知道第一封信，什么时候可以收到啊！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假装不动的声色，在年轻的任洪敏红红的耳朵下暴露无遗。 任建春已经通过了卫生系统的考核，春节后应该就可以去中医院报到，后续安排得看医院具体情况。 初二下午，秦素玉揣着那个写了地址的纸条，回了静东县。蒋兰娟在女儿走后，问秦关山：“素玉拿了小任的地址，会不会有问题啊？” “有没有问题，现在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啊，走一步看一步吧，相对小任，我更怕她在那边找个对象，你改天还得给李院长打个电话，麻烦他多关注下，一发现问题，及时通知咱们才好！” 第11章 多姿多彩的二十岁 1986年，对秦素玉来说，是有里程碑性质的一年，或者说，对于1986年高中毕业能参加高考的人来说都是具有里程碑性质的一年，高考是改变人的一生的起点。 秦素玉从1985年1月退学，参加卫生系统的培训班培训，然后到静东县开始工作，后来再开始读夜校，最后顺利通过所有的科目考试，书本虽然很简单，但是对于秦素玉来讲，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首先，她以前对学习一直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能上学就上，退了就退了；其次，她自己主动感知到在社会上，除了有人帮你外，还得自己有能力，不然给人丢脸不说，位置也坐不久的，所以还是要顺应潮流，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第三，秦素玉真正认识到：努力去做，还是有机会有回报的，比如她打球，再比如，她读夜校。 1987年3月中旬的时候，秦素玉开始被安排倒班了，因为刘美艳怀孕了，不能再坚持大夜班，夏主任征求了秦素玉的意见，秦素玉本着不想给李长存找麻烦的态度，二是自己夜校也毕业了，不上夜班影响不太好，尤其是他们这里有这么个富裕的人在。 倒班开始，秦素玉的空余时间比较零散，但是灵活性也有了。赶上和刘春香、李香荣、王拥军他们不当班，大家三三两两的出去，逛街，看个电影什么的。有时候，丁丽萍也会在周日和她们出去，慢慢的，秦素玉的20岁变得另一种形式的忙碌起来，工作、生活、玩；更多姿多彩起来。 5月1日，秦素玉刚好不值班，丁丽萍三口、李俊山、夏海奎、王拥军他们约好了开车去北市看日出、爬长城，当然秦素玉提前跟父母报备了。 凌晨两点半，秦素玉就起来了，他们约3.00在医院门口集合，王拥军也过来一起等车。 3.05分，李俊山开一辆车、丁丽萍对象王春山开一辆车，分别都来了，李俊山还带了妹妹李俊玉一起，秦素玉和王拥军都上了丁丽萍他们的车，把夏海奎“赶到”李俊山的车上，和李俊玉一起坐，然后大家就向北市出发了。 静东县距离北市50公里左右，夜间开车得一个多小时，尤其是丁丽萍带了她的宝贝一起，更得注意安全。 4.40分，到了北市的“红日浴海”景点，停好车，大家赶紧赶过去，人不少，但比夏季少很多，据说夏天的时候，都能聚集上万人观看。 王春山曾经和单位的领导一起来过，更熟悉些，于是带领大家在望海长廊那边找好位置，然后就静静的等着太阳升起来，眼看着远处天边一点一点慢慢的亮起来，海天连接处的云从一点点红晕，逐渐的扩大加深，开始幻变成一条橙色的彩带，大海和天空的界限也开始变得明晰起来，仿佛突然下，纵身一跃升起的太阳，终于冲破了云霞，云也突然有了更明亮的光彩，红日渐升，洒下金色的光芒映射在海面上，层层波浪中交相辉映，似金麟激荡，红光摇动中，展现着神奇的力量......美轮美奂，大家都凝神静气，陶醉其中。 看完日出，大家边走，边慨叹自己言辞的匮乏，慨叹大海的无垠和日出的磅礴气势；在伟大的自然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 从日出景点出去，秦素玉他们几个找了地方简单吃了点早点，就去爬长城了，北市这边的长城，据历史记载，是长城东部的起点，因依山襟海得名。 爬上长城的的第一道城门，漫步在城墙上，向南极目远眺，白浪滔天，烟波浩渺，天海相连；向北，长城宛如巨龙，蜿蜒在起伏群山中，屹立于天地间几千年，......一行几人，沉默着，俯仰天地间，回望历史的印记，这中华的象征，如史诗般的宏伟的存在。 在长城上徜徉了两个多小时，春日骄阳还是让几个人热的想逃走，于是他们一行离开这里，向市区进发，北市的海滨，就在市区，全国瞩目，每年的夏季，有国家领导会来疗养。 现在季节还早，暂时不能下海，但是在海边游玩，或者去坐汽艇或游船，也是不错的选择。 到了海边，停好车，简单吃了点东西，大家就开始往海边冲了，对他们来讲，沉重的历史，偶尔一观还可以，长久的沉溺其中则是做不到。 春日的海边，人也不少，大部分在沙滩上或坐或行，也有人下了海，在浅滩处嬉戏，远处，汽艇风驰电掣的转着圈，一次5分钟；游船比较慢，一次是30分钟。 丁丽萍夫妻俩，带着孩子只想在沙滩溜达；李俊山和李俊玉、想去玩汽艇，夏海奎随大流，秦素玉还没想好，她想两个都玩，王拥军想玩游船，她怕晕汽艇。 于是李俊山和妹妹去玩汽艇，秦素玉和王拥军去上游船，夏海奎也跟着去了游船；等大家都回来了，秦素玉听李俊山他们说，汽艇很好玩，又想去玩了，于是夏海奎陪着她，一起玩了一次汽艇。 等秦素玉从汽艇上下来后，有点晕，腿也有点软了，于是丁丽萍逗她：“你小丫头家家的，这么能玩啊！看你今天累坏了，明天怎么上班！” “哎呀，姐姐诶，既然来了，就痛痛快快的玩，晚上回去就睡觉，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我！”秦素玉坐在沙滩上，嘴硬着。 其他几个人在海滩上走着，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贝壳可以捡，最好能捡到小小螃蟹小海龟啥的。下午4.00，大家开始集合，清点了下战利品，夏海奎捡到了三个小螃蟹、一个小海蜇、五个贝壳；李俊山他们兄妹俩捡到两个海蜇、十个好看的贝壳；王拥军只捡到了五六个贝壳，王春山捡到最多，贝壳啊，海龟啊，螃蟹啊都有，后来一问，有人看他家宝贝可爱，送给小孩子的。 5.30分，两辆车到静东县，各回各家，各自休息。 第二天，秦素玉有点累，还有点晕晕的，但是值班是没问题的，当她晚上和李香荣、刘春香他们一起用餐的时候，眉飞色舞的给她们俩描述日出、大海、长城，让李香荣羡慕的不得了；刘春香跟她们俩说：夏天了，咱们三找个日子都休息了，去我家吧，我家那边的海滩，虽然没有长城，但是看日出捡东西是没问题的，于是乎，秦素玉和李香荣开始期盼起来。 5月底，天气逐渐热了，秦素玉整理收拾厚衣服，忽然发现记录着任洪敏的地址的纸条还放在衣兜里，拿出来，想了想，给他写封信吧，跟他说说北市的长城、大海和日出。 6月5日，当任洪敏从传达室路过，都不扭头看了的时候，他收到了秦素玉的第一封信，传达室的刘师傅喊他取信的时候，他还以为逗他呢，谁让他从春节过后，每次路过传达室都要问一问呢！ 拿着远方的来信，任洪敏加快脚步向保卫处走去，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坐到办公桌前，平复下心情，拿刀子小心翼翼的切开信封，对面的雷春明惊讶的看着他，“你这是收到地雷了吗？还用这么小心？” “你知道什么啊，是信，哪是地雷！” “不是地雷，你这么小心，咵一撕，信纸就出来了，你就可以看到了！” “呵，撕坏了怎么办？” 任洪敏看着信上的字迹，既熟悉又陌生，看着信上的描述，仿佛他就在秦素玉的身边，经历了她经历的那些时光，看到了北市的日出、大海、长城...... “你同学的信？还是对象的？”雷春明不死心的问。 “同学！”任洪敏不太想说，他还想仔细的看看。 “同学的信，还用你这样啊，说，是不是女同学？你小子可以啊，说，这个同学考哪里去了？”雷春明有点八卦。 “雷哥，真是同学，不是对象。”任洪敏还没做好准备，向别人透漏自己的心思。 “同学啊，那也是有机会的，赶紧追啊！”雷春明没完。 任洪敏摊开信纸，准备写回信，想了想，还是不在办公室写了，万一被雷春明看到怎么办。还是晚上回去宿舍写吧。 第12章 多姿多彩的20岁（二） 当刘春香在科室内和同事闲聊到秦素玉和几个夜校同学去北市玩的事情后，他们科室的张树明忽然眼神闪了闪，这个姑娘不像平常的冷漠无言啊，还敢跟人去北市玩呢！虽然自从上次检查胳膊时两个人认识了，但是也没来往，顶多见面点点头而已。 刘春香还说夏天了，她约了秦素玉和李香荣一起去她们家那边的海滩去玩，问问同科室的人要不要去。张树明一听有戏，从旁回复到：“可以啊，我报名，我也还没看过海。”张树明来自北部山区-青县，距离北市100多公里，距离静东县县城80多公里，坐班车都得两个多小时，因为要从静西县绕路。 “张大夫你想看大海啊，要不咱们科室哪天也一起去北市玩一天！”护士小林热切的说。 “北市太远了，咱们又没车，而且咱们哪能全部都去呢？不得留人值班啊！还是去小刘护士他们那里近，可以骑自行车去。”张树明赶紧撇清。 “喔，那也是。但是即使去小刘姐姐他们家，咱们也不能一起都去啊，是吧，张大夫。”小林没死心。 刘春香看看张大夫，再看看小林，又去看其他的两个大夫，抿嘴笑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或者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骨伤科的人，大都知道小林护士喜欢张树明大夫，但是张大夫没有意向。 刘春香和秦素玉及李香荣说了，骨伤科的张大夫有意向跟她们一起去海边玩，问问俩人是否有意见。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意外，“他是怎么知道咱们要去海边玩的？” “唉，就前一段时间我们没啥事，聊到了海边，就说道咱们的计划了。怨我，没管住嘴！”刘春香也有点不好意思，三个姑娘，突然加入一个男的，有点那个了。 “要不然，咱们再问问别的科室的，有没有要去的，多几个人还有伴热闹！”李香荣提议。 “素玉，你说呢？”俩人都看着秦素玉。 “我啊，无所谓啊，谁来都可以。”秦素玉无辜的看着两个姐姐。李香荣和刘春香对望一眼，觉得秦素玉有些地方还是很简单的。 他们三个先找了时间，看看三个人刚好都不值班的时候，是7月19日，然后再看看别的人是否有时间，那就组织五六个人吧；李香荣负责联络下，至少得是他们三个都熟悉点的。 19日成行前，确定了一起去海边的有：李香荣、刘春香、秦素玉、张树明（男）、办公室李振国（男）、骨伤科护士小林（女）、针灸科方永林（男）大夫七个人，秦素玉有点想翻白眼，这么多人，不太容易玩一起吧。 19日早上五点，在医院门口集合，大家骑自行车一起，跟着刘春香向她的家乡奔去。 七个人有点多，颇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大家不能并排骑，只能三三两两的一起，县城附近的路是柏油路，旁边有一米多宽的细石子路，还算好骑，路边有沟，斜坡上有槐树，也有柳树，大家叽叽喳喳的一路向东南方向，清晨微凉的和风拂过面颊，带着青草和绿叶的清新。 三个男士，偶尔会来个小比赛，你追我赶的，很是兴高采烈；苦了女士，尤其小林，平时运动比较少，骑车更少，就拖到了最后，刘春香只好慢慢的在后面陪着她。 李香荣和秦素玉在中间，边说边骑，很是惬意，李香荣看着秦素玉对附近地里的庄稼很是好奇，于是边看边给她解说，玉米、花生、红薯、稻子、黄豆、高粱等，“小秦，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地里看过庄稼？也没帮忙收过秋？” “没啊，我一直在静西县县城，我爷爷家在村里，但是我没去看过、更没做过农活。但是我知道村里秋天很累的，我同学有的回家周一天，也要帮忙干活，至少哪怕是帮忙做饭、喂猪也行。”秦素玉解释。 “哦，怪不得呢。像我和刘美艳我们那边，靠北，没有海，只种花生、玉米、高粱啥的，不种水稻，去掉交的粮食，剩下的留家里，花生可以卖，也可以榨油，高粱和玉米就可以吃，这样就能少买粮食了。我用不完的粮票，也可以买些细粮食，比花钱便宜，当然也舍不得花钱买。等我们家秋天忙的差不多了，你可以跟我回家看看，我们那边树比较多，秋天叶子黄了，特别漂亮，尤其落地上，踩着咔咔的，不过得抢着收回家，烧火做饭用。”又预定了一个外出长见识的机会，秦素玉很向往。 六点，太阳出来了，大家也到了镇上，柏油路就没有了，变成乡间那种土路，带车辙的，不小心就会崴到沟里，所以刘春香跟大家解释下，顺便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这回就不能并排的骑，只能一个跟着一个的走。 刘春香走在最前面，领着大家，速度不是很快，小林也能跟的上，最后面的是李振国，防止大家掉队。 6.30分左右，到了刘春香家，只有她妈妈在家，她父亲和两个哥哥出海了，大嫂带着侄子回了娘家，刘春香帮着她妈妈给大家熬了点玉米渣粥，煎腌好的小鱼，又用玉米面掺白面，烙五张饼，于是大家围坐在桌子旁，西里呼噜的吃起来。 去海边出发前，秦素玉、李香荣、张树明拿出了大家给他们买的一斤桃酥、半斤糖果、一条围巾、还有一小条猪肉，害的刘春香妈妈一个劲的推辞，还给了刘春香一巴掌。 刘春香则瞪了大家几眼，怪不得昨天秦素玉和李香荣偷偷的叽叽咕咕的呢。 吃过了饭，大家把自行车都放刘春香家里，然后拿着网兜、小铲子、长棍子、钩子、还有小筐子一起向海边进发。 刘春香他们这个村子，叫刘家庄，紧邻海边，大部分人以渔业为生，自古以来生产队地的地就不多，分到各家，也只够种点玉米高粱什么的，最早打来的鱼，归生产队，现在除了土地承包了，渔船也承包，交钱可以，交粮食或者鱼也可以。 他们在海边一边玩，一边捡东西，贝壳啊，海蜇啊，海带啊，小螃蟹，偶尔能捡到海葵还有海星，不时地会爆发出欢呼声。刘春香看着这些人，无奈的笑笑，摇摇头，对于没见过大海的他们来说，一切都是这么的新鲜，都是这么的美好！ 11.30的时候，大家开始往回走，刘春香的妈妈去地里拔草，也刚刚到家，正在准备给大家做午饭，他们几个赶紧告辞，说准备到镇上去吃海鲜，改善改善生活。 刘春香知道大家不想让她妈妈破费，毕竟粮食有限，她能理解彼此，于是她也和大家一起骑着自行车，告别了妈妈往回走了。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累了，排成一行，骑的比较慢，也没有来时的欢声笑语，偶尔有俩人探讨，自己在海边捡到了什么。 捡到的海星、贝壳、小螃蟹都带回来了，想放办公室养起来；还带了几瓶子海水；海蜇、海带什么的，给刘春香放到家里了，让他们家做着吃了或者卖了。 到镇上，他们每个人拿五角钱或一块钱，凑起来，去吃了两样海鲜，清水花蛤、海蟹，然后又要点杂粮面，吃完了大家就一起往县城走。吃饱了，路宽了，大家的精气神又来了，一边骑车，一边聊天，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 李香荣观察着大家，发现张树明和李振国都找机会跟着秦素玉一起走，而小林则追着张树明走，方永林则大多看着刘春香多些。 7月流火，正是暑热的时候，大家快到县城的时候，看到一个卖冰块的，于是停下来，准备吃根冰块凉快凉快，李香荣看着大家往前挤，她停在最外围，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内心有点小九九在蹦跶。 有人吃2分的冰棍，也有人吃5分的，还有俩人吃的5分钱两根的，于是大家各掏各的钱。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吃过了，凉快过了，于是往医院前进。 到医院，各自回各自的宿舍，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振国把海星给了秦素玉，说自己那边没法养，让她帮忙养着，秦素玉答应了。 八月中旬的时候，秦素玉收到了任洪敏的回信，她仔细想了想，时间过了好久，好像两个多月了都。 等她忙完工作空闲了，拆开信，看看任洪敏都说了什么。其实没说什么具体的，只说自己写了好几封信，觉得不合适，撕了，又重新写，再撕了，再写；最后怕她生气，赶紧写下这封信，又写了五月底去唐市打了几天比赛，写他们水泥厂组织运动会，写郎军问他，知不知道秦素玉在哪里？不过他还没给他回信，写新中有俩排球队的队友，也问是否知道秦素玉在干吗，他也没回。 最后来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秦素玉看完笑了，这个家伙！ 秦素玉最近电影看的有点多，自从医院这7个人一起去刘春香家之后，大家熟悉起来，偶尔会一起结伴看电影，有时两个人，有时三四个人一起。 李振国约她两次，想帮他妹妹咨询下高中夜校的事情，她妹妹和秦素玉一样大，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还不想去技校，在家待业一年，又去街道工厂干了一年多，嫌累，所以李振国建议她去考夜校，高中毕业后，再让他父亲帮忙，安排个别的工作。 张树明约的时候，带了刘春香，本来计划三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但是后来小林又跟了，于是刘春香又叫上李香荣一起，变成五人行，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溜溜达达就回了医院。 最近秦素玉频繁的外出，终于引起了李长存的注意，侧面了解下，发现骨伤科的张树明、办公室的小李好像目的不纯，于是赶紧告诉了蒋兰娟。 蒋兰娟发现敌情，在八月底和秦关山一起过来，和女儿谈谈。 第13章 想继续读书 秦关山和蒋兰娟来到静东县，是在30日上午9.00到的，秦素玉有点意外，一家三口坐在宿舍，娘俩坐在床上，秦关山坐在椅子上，彼此说了近况，然后蒋兰娟问秦素玉大休的时候都做什么，最近回家少了，写信也少了。 秦素玉说起5月份和夜校的几个同学去北市玩，看了大海、长城，还坐了汽艇和游船，说起上月和几个同事去刘春香他们家的海边玩，说起和同事一起看电影，说起和李香荣他们学钩织，现在小钱包已经没问题了，她给老爹和妈妈还有俩妹妹各钩一条围巾，因为比较简单，平针加直角，不带任何拐弯和花样，她还说以后也可以学着钩枕套，那种白色的线衬红布那种，然后给家里用挺漂亮的。 蒋兰娟适时的提些话题，比如和谁去看电影啊，和谁关系好点啊，秦素玉没觉得她妈妈在套问她，只是觉得妈妈关心她，当然蒋兰娟也确实是关心。 于是她说骨伤科那个张大夫，很有趣，他们科里有个护士在追他，他躲的厉害，还说上次一起吃饭，从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说到办公室那个小李，他们都见过的那个，他妹妹也想读夜校高中，前一段时间还带了他妹妹来见过她；说刘春香和李香荣都照顾她；说夏主任人很好，没架子，不骂人...... 蒋兰娟把话题引到任洪敏这边，说他爸已经到静西县中医院上班了，分到中医内科，秦素玉说自己给任洪敏写过信，前几天刚给回了一封，信里还说有排球队的队友问她的地址，没敢给什么的。 秦关山和蒋兰娟发现女儿神情比较坦荡，估计应该还是年龄小，还没开窍，也没什么故意隐藏的，大致是男生在试探，于是没再深问，然后说起工作的事情。现在静西县那边，县医院和中医院都没合适的岗位可以调动，如果调到镇上去工作，远是一方面，还得从新适应新同事，有点得不偿失，还不如先安稳的在静东县这边呢，毕竟已经熟悉两年多了。 秦素玉点头，对于调动工作，她选择相信父母的判断。然后她问：“妈妈，老爹，你们说我要不要读个夜大或者党校什么的啊啊，虽然这半年多我过得很轻松自在，但是我感觉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两年，我们医院陆续有分配过来的大夫和护士，上来待遇就比没文凭的高，那个李姐和刘姐就和我说过，新来的小护士，转正后工资就高于她们之前的老人，他们也考虑要不要报名试试。” “我和你老爹也觉得应该再学点什么，有个文凭，将来我给你调动，也会容易很多；现在很多单位都在讲学习，也越来越重视学历，而且现在大学招生每年都在增加，意味着毕业生每年也会增加，前段时间省厅下发文件，在1990年以前，管理岗位最低学历必须是大专，所以现在我们单位和你爸她们单位有很多人报党校啊、函授啊、电大什么的，我们俩也要学要考试的。现在政策不断调整，经济也在高速发展，文凭低了，能力不足，会错失很多机会的。你舅舅她们学校有很多老师报考在职研究生呢！今年他也要开始报考了！”蒋兰娟在秦关山的注视下，表达了他们早已经达成一致的观点。 “那我回头问问李院长还是问问夏主任？还是你们帮我问问，究竟选夜大啊还是党校还是电大什么的，另外专业也得选吧！” “你想上的话，我们回去帮你问问，看看选什么学校，专业的话，你自己也想想，想学什么，想做什么。不如这样吧，一会咱们去买点东西，去李院长家坐坐去！” 一家三口统一了观点，于是出去买东西，然后跑到李长存家用饭，饭桌上，聊了卫生系统各种政策调整，聊了李长存家的二儿子的学习，蒋兰娟顺势把话题转到秦素玉想报名夜大或电大；关于专业和学校的选择问题，李长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电大或函授都可以，专业选会计专业、工商管理专业、行政管理专业都是目前比较适合她的，后期毕业了，可以调整到适合的管理岗位去；虽然夜大和电大有护理专业，但是因为目前秦素玉并没有从事这类岗位，学起来费劲不说，难道真的想去做护士吗？ 秦关山表示赞同，学了会计或者管理相关的专业，以后不在卫生系统工作了，也可以在其他行业找到合适的岗位的，或者直接去工商系统工作，他还是能办到的。 达成一致意见，也吃过了饭，秦关山和蒋兰娟带着秦素玉从李长存家告辞出来，回了宿舍，三口又说了一段时间的话，不外乎外出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宿舍；另外要努力工作，不给李院长制造麻烦；蒋兰娟适当的提了一句：“素玉啊，如果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得好好考虑，不要轻易答应啊，将来你未必会留在这里发展啊！” “嗯，我知道，现在也没人给我介绍啊，我感觉我还小呢！” 周日晚上吃饭的时候，秦素玉和李香荣、刘春香说起想报名夜大或电大的事情，跟她们说也有护理专业可以学，问她们要不要一起报名。 三个小丫头，挤在李香荣她们宿舍，嘀嘀咕咕的，分析来分析去，夜大，晚上和周末上课，可是医院倒班怎么办？两年的时间，不太可能一直和人换班；电大和函授、党校，不是很清楚，什么时候找人问问吧。 秦素玉在静东县除了医院和夜校的人，不认识其他的，只能依靠刘春香和李香荣去打听，但是也不敢过分依赖他们。 任洪敏的第一封信来了之后，后面的来信就频繁了，也不用等秦素玉给他回每封信的回信，但是内容都不多，不外乎哪个同学给他写信了，或者他最近跑家比较多，或者他同事雷春明跟他八卦了等等。 秦素玉知道他们体育队的圈子都很小，除了队友，跟其他人聊的来的不多；好像和那种靠考文化课上大学的人不同，实际也是很大的不同的，在普通人眼里，体育生就是靠蛮力生存的一班无头脑的人，他们不知道的是体育也是需要动脑筋需要聪明才智的。 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也都是聪明的，只是每个人的聪明才智发挥需要的技能不同。秦素玉就听邹红艳和要好的同学谈起过，她们家姐妹三个，只有她从小学习就不错，但是姐姐手工很厉害，织毛衣、钩毛线、做衣服都是一学就会；邹红艳还说过她一个小学同学，学习不好，但歌曲听两遍就能哼唱，听收音机里的电影录音剪辑，一遍就记住，不过听老师讲课就啥也不会，啥也不懂，因此初一就不上学了，在家偶尔帮她妈妈做个饭，据说在她们读高一的那年就开始相看对象，准备结婚了，而这个同学的哥哥，初中就在一中读书，高中两年就提前毕业参加高考，然后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而且这家四个孩子就这个男孩考上了大学。 关于选择夜校或者电大什么的，刘春香请教了他们科的张树明大夫，张大夫推荐读电大或函授，学习形式以自学为主，自主性和灵活性比较高，面授时间少，这样偶尔请假或调班会容易些；夜校和党校面授时间长，时间又比较固定，但是他们的时间不好控制，要么不能请假或调班就得缺课，要么多次跟人调班，时间长了都不好交代。刘春香回去和李香荣及秦素玉说了选择的理由，她们两个也表示同意。 李香荣甚至想到，随着年龄的增大，关于结婚的事情会不会对继续读书有影响，家里父母和亲戚都提醒她年龄大了该找对象了，也开始给她物色合适的人选，一旦结婚，男方家会不会同意继续用业余时间学习考试？因为除了付出时间和精力外，还有学费要交，100多块钱，三四个月的工资呢；现在父母对她的工资管控不严，以后婆家会怎么想？还有就是万一结婚后怀孕了，孕期、哺乳期、怎么办？到时候照顾孩子、上班、考试，哪个都耽误不得。 李香荣比刘春香、秦素玉大一两岁，想的也多些，和她们俩说道关于学费、关于搞对象结婚、生孩子的事情，刘春香沉默了，她今年21岁，村里这么大的姑娘，大多都结婚了，有的甚至已经生了小孩了。 秦素玉就只是听听，关于搞对象结婚，目前还没到她的议事日程上，而且目前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但是结婚呢？ 三个人找时间去文教局咨询了关于报名的事情，那边的工作人员把电大、夜大、函授的各种要求、各种规定都说了，还告诉她们党校的学习不在这里报名，需要去党校那边咨询；告诉她们如果报名前面的学习，需要单位开具证明信才可以。最后三个人选择了电大的形式。 回到医院，三个人一起去了办公室，找王主任说明情况，然后申请开具证明信。王主任先让她们回去，等开完了信，让小李通知她们过来拿。 秦素玉出去后，去了院长办公室，刚好李长存就在，她过来跟李长存说明下她选择了电大，专业还没想好是管理专业还是会计专业，等过几天想好了，再过来跟李长存说。 李长存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充满朝气的晚辈，两年的时间，小丫头变化很大，越来越开朗，也很稳重，比自己家的那个小皮猴子强太多了；“素玉啊，听舅舅一句劝，我劝你学会计，这个专业越学专业性越强，可替代性越弱，反观管理专业，则是比较空泛的，可替代性也强，除非你已经坐在管理岗位了，不然不容易出头。” “嗯，好的舅舅，我会多考虑的，虽然我不太喜欢数学！”秦素玉选择实话实说。 “傻丫头，数学和会计是不一样的，不能混为一谈。不喜欢数学，不一定不喜欢会计，而且会计慢慢做，熟悉就好了。不然你现在用我电话给你妈妈打电话问问？” “舅舅，用你电话不太好吧！”秦素玉还是有点腼腆的。 “我给你拨号，你跟你妈妈说吧。”说着，李长存拿起电话，给蒋兰娟打电话。李长存跟蒋兰娟说了秦素玉的想法，然后就让秦素玉接了电话。 秦素玉跟蒋兰娟说了选择电大的理由，然后说要不然就听舅舅的，学会计也行，逗得李长存哈哈大笑。 第14章 电大 会计 当场定了会计专业，秦素玉挂了电话，跟李长存告辞，又去办公室找王主任说明证明信中的专业选择是会计学专业。 秦素玉离开办公室后，王主任也找到了院长，说明三个女孩报名电大的事情，刘春香、李香荣选的是护理专业，秦素玉选的是会计学专业，李长存对此表示很高兴，对王主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凡是医院的职工，报名跟自己岗位相关的专业继续深造的话，医院一定开绿灯，尽量安排协调工作时间，工作为主，兼顾学习提升学历和技能。 证明信开好了，李振国跟王主任提出来给他们三个人送过去，王主任带着意味的笑了笑，点头同意了。李振国先去门诊处给李香荣、刘春香送了证明信，秦素玉没值班，于是李振国跑到女宿舍，给秦素玉送了过来。 “哎呀，谢谢你，李大哥，麻烦你了，还让你单独跑一趟给我送来，通知我过去拿就可以了！” “没啥麻烦的，我刚才也去门诊那边给小李和小刘送了过去的；你们什么时候去报名？你说我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学啊，不然我要落后了呢！”李振国自我提醒，不要太着急。 “什么落后不落后的啊，李大哥。你想学就学了啊，大家一起还有伴！”秦素玉想的非常简单。 李振国今年23岁，家是县城的，父亲是卫生局局长，母亲在街道工作，有个大哥，在参军，还有个妹妹，李振国的学习就像很多他们同龄人一样，顺顺利利的按部就班，那时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按照居住地址进行分配的，没有所谓的按分数录取学生，而且他们那时对高考的态度就是，能考就考，考不上就工作了，这当然是指拥有城镇户口的人，农村户口的都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因为考不上的就回家务农了。 李振国最近也听到父亲回家说过关于提高在职职工学历的相关政策，所以看到秦素玉她们报名，自己也有了心思，顺便还可以跟秦素玉亲近下。 是的，李振国喜欢秦素玉，但是没敢提出来呢，因为秦素玉平时给人一种冷漠、高高在上、充满骄傲的感觉，他略微知道秦素玉的背景，父母是静西县的干部，跟李院长关系很铁，来静东县只是在暂时的，好像将来会回到静西县；因此李振国一个是自己有点迟疑，另外也还没跟家里说起，不知道父母知道是什么态度。 9月3日上午，秦素玉、李香荣、刘春香、李振国四个人结伴到文教局一起报名电大，并咨询相关的参加入学考试的科目、考试时间等。 秦素玉选的会计专业、李振国选的管理专业，是2年学制，实行学分制，入学考试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史地（历史、地理合为一张试卷）；李香荣和刘春香选的护理专业，2年制，也实行学分制，入学考试科目考试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理化（物理、化学合为一张试卷）。所有的科目考试难度比普通高考稍低一些，但政治科目也比较难，是按要点评分，有的考题需要契合时事。 9月19-20考试，具体考场另行通知；考试通过后9月底开学，如果未通过，可以10月补考一次，第二年的3月入学。 秦素玉有点恐慌，她的地理历史知识还是来自当年初中一二年级，那时候算副科，基本老师在上面大声讲，学生在下面小声讲，考试也是开卷，所以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有十多天就考试，她是不是会考不上？ 李振国看着考试科目，只能无声苦笑，自己一时冲动跟着报名来了，钱是小事，但是自己都毕业好几年了，当时学的就不扎实，考上的几率不大啊，丢人是一定了吧。 刘春香和李香荣跟李振国差不多的情形，高中本身就学了两年，学的还不好，现在过了好久了，能考过？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不然就退了，不考了吧。不知道当场退掉报名，报名费会不会给退呢？ 听说以前报电大或函授什么的，是不需要入学考试的，就是这两年才开始考的！那咱们够倒霉的吧！ 几个人站在报名处的外面的树荫下，嘀嘀咕咕的，偶尔会有两声高声，文教局的那个负责报名的中年工作人员，不时的会抬头看看这几个人，摇摇头，然后跟对面的同事说两句，每天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呢。 “你好，同志，如果我们现在不报名了，报名费退给我们不？”刘春香和李香荣还是没忍住，磨磨蹭蹭的又走回报名处里。 “你们俩想好了？确定不报名了？如果现在不报名了，我给你划掉，钱还没交财务，是能退给你们的，过了今天晚上就不能退了。”中年人倒是能理解这样的情形。 “那我们下班之前再过来退，还可以吗？我们想回去问问。” “去吧，去吧，你们商量好，确定好了，下午下班之前过来退就可以。” “嗯，好的，谢谢”两个人高兴的飞出了报名处。 “哎，李振国、素玉，我们俩问了，下午下班前都可以退，那时候钱没交财务室就可以。要不我们先回去，和张大夫他们再问问？” “好吧，咱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李振国有点蔫，进退两难。 几个人骑车回去了，路上都不想说话，闷闷的，像这秋日的午间的闷热。 秦素玉自己是一定要报的，这个月考不过，就补考，补考再不过，明年继续考，这两年语文、数学、政治才学完，不至于全忘记，这几天多看看地理和历史，要不然去夜校问问老师，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可以帮着补习一下？ 秦素玉自己下定了决心，半路跑去夜校，找老师请教去了。 李振国则去卫生局，找自己父亲去了。 李香荣、刘春香俩人一起回了医院，都跑到门诊，去找张大夫，抓着空闲，说了报名处那边介绍的情况，也说了俩人的迟疑。其实一个是考不过了浪费钱，还有就是考不过了丢人。 张大夫迟疑着，想了几分钟，思考着如何表达他的意见，不是直白的去说，该如何，二是需要分析，真正让他们明白，只有坚定目标才有动力去坚持。 “你们四个一起报名，是一起回来吗？李振国和秦素玉也不想考了吗？”张树明先问了问题。 “李振国去卫生局了，说是找他父亲问问；素玉去夜校了，好像找老师去了，素玉估计是一定要报的吧。我们俩猜是的。”两个人倒是老实。 “嗯，你们俩知道我来自最北的青县，那里是咱们北市最穷的县，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山多，交通极其不便利，地还少，也没有河，靠山吃山，但也仅仅饿不死罢了，我小的时候就有人饿死的，这些年好多了。”张树明停顿一下。 “我们那边大多住在山里，小学的时候，来回就需要走两个多小时，所以很多人是不上学的，五年级以后就要住到镇上，老师是上山下乡的知青，然后初中毕业很多人就回家了，要么去北市寻找机会，极少数人去读高中，需要去县里。我是那个镇上第五个读高中的人，读了高中才知道还有高考的说法。我第一年没考上，复读一年，才考的中医学院，等毕业了，我回不去我们县里，因为没有对口的医院！” “我和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别无选择的时候，只能背水一战。你们现在打了退堂鼓，是因为觉得至少还有工作还有收入，饿不死你们俩。想想，如果没有了工作和收入呢？只有一个机会，就是读书，你们会怎么选？” “你们看，这两年陆续分配回来的医生、护士，哪个走路不是带风的？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人家高人一等？差别而已。” “我不能帮你们决定是否参加考试，因为我不是你们。万一我说报名，侥幸考过了，然后入学后还会有很多考试，但凡有一次通不过，两次通不过，或者毕不了业，你们会怎么办？我们大学里，真的有人毕不了业的。现在考试越来越严格，尤其是医学相关的专业，这是事关人命的事情。” “你们自己想，想好了，就去做，做，就做好！”张树明结束了“演讲”，他知道，每个选择都有机会，也会有风险，成年人，必须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好也罢，不好也罢。 李香荣和刘春香面面相觑，冲张树明尴尬的一笑，灰溜溜的离开了诊室。回宿舍的路上，各自思索着张树明的话，也尝试着想想，自己该如何选择！ 俩人都来自农村，不是没韧性，不是不知道努力，但是总怕付出得不到回报，实际上不自信，输不起而已。 秦素玉回来了，去隔壁宿舍找她们两个，发现俩人正蔫头耷拉脑袋的趴在床上，说痛不欲生严重了点，但是确实很萎靡。 中午，秦素玉去食堂打饭回来，顺便给李香荣和刘春香带了一份，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但是都决口不提考试的事情。 下午李振国也找来了，他父亲支持他考，说学历提升是必然的趋势，早晚都要做，干嘛要拖到最后呢？ 最后的最后，刘春香则想试试，李香荣还是决定不考了，于是秦素玉和刘春香陪着李香荣去退了报名，拿回了报名费。 第15章 入学考试 报上了名，就得准备复习考试，秦素玉请她那个教数学的女老师给帮忙找了两个地理和历史老师，帮她整理规划重点，并用业余时间给她补补课程，就像考前概括复习一样，然后找到这些年考试的试题去做，去发现哪些重点和难点掌握的不扎实，秦素玉请教李长存的媳妇田春红，说要给两位老师送点什么谢礼比较好，田春红仔细想了想，建议她先跟着学几天，观察下老师的穿着打扮，然后看看是送点钱、送粮票或者布票比较好。 辅导地理的是位40多岁的男老师，在静东县一中教文科地理，辅导历史的是一位30多岁的女老师，也是一中教文科的老师，秦素玉和两位老师分别约好上课时间，按时上课。 上了三次课程后，秦素玉给男老师送了10斤粮票和一支自来水笔；给女老师送10尺布票和一条纱巾；两位老师收到礼物，更尽心尽力的辅导秦素玉，也找到更多的试题让秦素玉抓紧时间做题，他们也抓紧时间给秦素玉解答试卷中错误的试题。 李振国的父亲给李振国找的静东县二中的一位老师，不是单独辅导什么，而是给李振国找了这两年的高考试题、考前学校用的试卷，让他没事就做题，等所有的试卷都做完了，看看基础到底如何，李振国的父亲，很开明，告诉李振国这次考不上，继续补考，今年不行就明年，总不会一直考不上吧；他还给儿子讲了一个例子，二中有个女生，已经参加三次高考了，今年是第三次复读要第四次考试，人家发誓誓死考上大学。 刘春香没有秦素玉和李振国这么幸运，只好找张树明咨询，就目前的情况，她该如何复习，应对入学考试。 张树明综合考虑刘春香的情况，也只能像李振国一样，先做题，看看基础如何，缺哪里补哪里，于是刘春香会先跟李振国借阅空白卷子，自己抄着做，做完题，张树明就给她判卷，并给她解答错误的试题的正确答案。 半个月，秦素玉觉得活了20年，没有比这半个月更紧张更认真的了，但是也更充实，更有收获，从5日开始上补习课，两位老师给她每天两张试卷，然后安排隔一天给她上一次课，每次一个小时，先点评试卷，然后顺着难点加重点，再次捋顺相关的内容，再发试卷，继续做题。 两位老师还顺便帮秦素玉从他们学校找了些政治、语文、数学的试卷，让她尝试着做做题，熟悉下试题模式，遇到秦素玉不明白的，不能解答的，秦素玉又去夜校找当初的三位老师了。 夜校的三位老师对秦素玉的印象不错，也乐意帮忙. 秦素玉、李振国、刘春香，三个人，除了工作，都忙着做题、看书，睡觉时间都少了，刘春香暂时先搬到秦素玉的房间，秦素玉从刘美艳不住宿后，就把床搬到了东侧那个铺上，偶尔三个人在食堂遇到，悄悄的打个招呼，内容都变成了“你今天做了几张卷子？”然后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这三个人当中，秦素玉最小，也是目前三个人水平最高的，大家偶尔会聚在秦素玉的宿舍，讨论政治、数学、语文的试卷，有时候李振国也会从秦素玉那里拿两张地理历史试卷做做，看看两个学校的老师的不同，然后发现自己的更多的不足。 时间很快就到了19日，上午语文考试，2个小时，9.00开始，11.00结束结束，秦素玉和李振国一个考场，刘春香在另外的考场，大家约好了考试结束后一起回去。 早上他们三个一起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进入考场时，只需要把自行车钥匙放到教室入口处。 11.00，秦素玉和李振国把卷子最后检查一遍，然后从座位上起来，随着其他考生安静的走出，到了门廊，看着彼此，摇摇头，无声的向自行车棚走去，他们考场有的人提前交卷了，大部分人等到考试时间结束，然后才离开考场。 “素玉，你答完了吗？”快到车棚的时候，李振国说。 “嗯，答完了，还检查两遍。你呢？” “将将乎乎把会的答完，不会的就编上去了，我感觉作文跑题了！”李振国有点郁闷。 两个人看到刘春香已经站在了自行车旁，赶紧走几步，三个人推了自行车，相互问着自己拿不准的问题答案，也讨论着作文是怎么写的，写了多少个字！ 一路上，李振国和刘春香听着秦素玉说自己的答案，不时的发出几声哎呀，说自己咋就没想到，要不然说笨死了，还可以这样啊。 三个人一起去了食堂，买了饭，坐到一起，边吃边聊，下午考数学，也是2个小时，现在三个人都没心情去想数学的事情，反正不知道要考什么，自己会或者不会。 下午1.30，三个人又一起去考场，下午从2.30开始，到4.30结束，约定好，考完了依然在自行车棚集合，于是就各奔“前程”了。 数学考完了，秦素玉觉得还可以，有两道题拿不准；李振国感觉数学还凑合，但是还是有不会的，刘春香则觉得数学更难，比语文还难。 李振国回家了，秦素玉和刘春香一起回宿舍，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树明过来一起，问问俩人考的怎么样，刘春香“唉，张大夫，我觉得对不起你的帮助，太难了！” 秦素玉：“我觉得还可以吧，当然也有不会的，还有拿不准的，比我之前做的高考的题目简单些！” “不要再谈论语文和数学哪里考的不好，另外今天晚上什么也不要想政治或者综合科目，安心睡觉，明天还有一天吧？”张树明得嘱咐这俩人。 “嗯，明天还有一天，张大夫，这是哪里能说不想就不想的啊！当初你考试的时候不紧张吗？” “我也紧张啊，第一次高考还不知道什么是紧张，第二次就紧张多了，压力也大，睡不好，有同学找人淘到安眠药，第二天到点都没醒，还是老师给叫起来的。”张树明也想到曾经的自己，复读一年的压力、考试的紧张、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心，也确实是不是一句不要想就能做到的。 于是他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先看政治题，看看自己以前答错的，或者自己没啥把握的。到9点就赶紧睡觉，明天记着上闹表，别睡过了。”唉，真有可能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睡不醒呢。吃完了饭，张树明也不打扰两人，就拿着饭盆回自己宿舍了。 秦素玉和刘春香两个人也赶紧吃完，跑去宿舍看以往的卷子去了。 20日，上午是政治，2个小时，同样是9.00-11.00，下午是综合科目，2.5小时，从2.30-5.00。后来她们发现，真正到考试的时候，其实不那么紧张了，反正也如此了， 当5.00结束最后的考试，从考场出来，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后三个人在自行车棚集合，彼此心领神会的一笑，然后不约而同的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管考的如何，自己总算走过了第一关。 第16章 我也是大学生了 “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我请你俩！”李振国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对着秦素玉和刘春香慷慨激昂。 “李大哥，不用你请，咱们各掏各的吧，哪能让你请呢？”秦素玉不想让李振国请客，总觉得让别人请了，就是占人便宜。 秦关山和蒋兰娟很早就教育姐妹三个：咱们家经济条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很穷，所以不要太在乎钱，喜欢的、特别想要的、合理的要求，父母一定会满足你们，另外不能占别人便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旦有短处了，别人就能拿捏你们，进而拿捏我们。 随着秦素玉的慢慢长大，开始知道父母的领导职位，总会有人去刻意接近她们，所以她都尽量和同学保持距离，也不会和人说太多家里的事情，因此很多同学都觉得秦素玉高傲冷漠、不近人情，甚至有人说：“学习那么差，不就是长得高一点，漂亮一点吗？有什么可骄傲的！” 参加工作了，秦素玉在收费处话很少，见到谁都会点头微笑，从不多话，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 在李长存眼里，秦素玉很乖巧，很懂事，知分寸，从不张扬；在夏主任他们收费处的同事眼里，秦素玉是个做事认真严谨的人，对同事对患者及家属都很有礼貌，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在李振国和张树明眼里，秦素玉是个漂亮的姑娘，有点傲气，略微有点冷漠，但是跟谁都很客气，从不占人便宜，一起出去，从不吝啬花钱。 刘春香也说：“小李哥，不能让你请，今天我请你俩，谢谢你俩对我的帮助，万一我考不过，还得多麻烦你们俩帮我复习呢！”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骑上自行车，朝医院骑去。 磨磨蹭蹭的，到医院快六点了，三个人又一起去食堂买饭，碰到李香荣正在打饭，然后凑到一起，准备吃饭。 晚上没能去看电影，刘春香在饭后，收拾留在秦素玉宿舍的东西，准备搬回李香荣她们自己的宿舍去，以免打扰秦素玉太久，另外也怕李香荣想的多了，会难过。 21日开始，大家都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工作，李长存把秦素玉叫到了办公室，询问考试情况如何，如果考过了，什么时候开始上课，要不要调到长白班去。 “舅舅，还不知道考的如何，反正都答完了，不会的我编也给编上了，夜校的老师告诉我的。如果通过了考试，说是明年3月才开始上课，具体上课时间还没通知，到时候再说吧，我先这么上着班就行。”秦素玉悄悄的藏起了自己小心思，她觉得她应该能考的过。 “嗯，先这么上着，开学再说，有困难一定找我，我来安排！” “好的，舅舅，有困难我找您。如果没啥事，我先走了。”秦素玉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脚步轻盈了许多，她不是不担心开学后的时间冲突，希望能不给李长存造成太大的麻烦。 秦素玉写信给秦关山和蒋兰娟，把考试情况说了，也说了李长存对她的嘱咐，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万一将来开学了，工作和上课时间有冲突，不能很好的协调的话，自己决定以学习为主。 等待考试结果的日子，秦素玉觉得有些漫长，不免有些忐忑，当她和刘春香说起自己的担心的时候，被刘春香“狠狠的挖苦”一顿：“你还担心，你还忐忑，你还纠结，那我是不是不要活了？你去年才从夜校毕业，基础多扎实啊，另外你还年轻，记忆力也好，考不过都说不过去！你一定会考过的。倒是我，是咱们三个最弱的，考不过就太正常了，我想了，反正也报名了，考不过我再继续考，直到考过为止！” 秦素玉都不知道，自己的一通担忧，把刘春香的豪情给激发了，李香荣一脸羡慕的看着昔日的伙伴。 自从李振国和秦素玉和刘春香一起复习、一起考试后，三个人走的越发近了，尤其李振国和秦素玉，越来越熟悉了，说话也随意了些，偶尔俩人凑在一起吃饭，或者晚上一起出去看个电影。两个人单独走动多了，同事间不免有人议论两句。 刘春香就听过别的科室的护士说过，是不是秦素玉和李振国在搞对象。医院就是这样，或者说年轻人多的地方都如此，男女双方走动的密切了，别人就会猜疑：两个人是不是在搞对象啊？谁和谁很配啊！ 当李香荣偷偷的在宿舍问刘春香同样的问题，只不过主角不是那俩，而是她自己的时候：“春香，你是不是和张大夫在搞对象？” 刘春香惊讶的瞪大双眼，嘴巴都合不拢了：“谁跟你说的？对了，你听谁说的？” “外科那边的人说的啊，说张大夫看不上小林护士，喜欢你，在追你啊！说张大夫对你好，关心你，另外还辅导你功课，考试的时候还主动找你鼓励你安慰你！”李香荣一脸的认真。 “我咋没感觉张大夫追我啊，他对我是不错，但是也对素玉不错啊，我甚至感觉到他对素玉比对我关心啊！哦，对了，我给你说啊，我觉得吧，张大夫喜欢素玉，在追她，关心考试啊什么的，那是为了素玉，我只是顺便被带的！”惊人的接近了真相，刘春香还真不是妄自菲薄。 “哎，你一说吧，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张大夫今年是比较接近素玉，看电影啊，出去吃饭啊，还有去你家啊，对，我想起来了，去你家的时候，张大夫就老往素玉面前凑，路上是，在海边也是，如果张大夫追素玉，小林护士就更没机会了！连你都比不上，何况素玉呢？” “你别生气啊，你不如素玉漂亮，咱们医院很多人都不如素玉漂亮，张大夫追素玉很正常！”李香荣很怕自己说了实话，刘春香不满意。 “这有什么啊。我确实不如素玉漂亮，我估计素玉他们家应该有钱，你看她吃东西，从不将就，穿的衣服，都很实行（shixing一声）的，还有她的手表，听说是上海来的，咱们谁能从上海买东西？还有她的自行车，是26女式的，咱们谁家买辆自行车，不是买28的？好带东西或带人啊！”刘春香和李香荣俩越说越热闹，觉得自己真的是处处不如素玉，有人追素玉，再正常不过了。 “对了，香荣，你知道吗？办公室那个小李，李振国，估计也喜欢素玉，最近我们三个老在一起，明显的就是一切都听素玉的，以素玉的意见为准。就我们考完那天，他还说请我们看电影。”刘春香跟李香荣又说了个八卦，这个是她自己亲自体验到的。 秦素玉不知道自己在小伙伴的眼里，已经逐渐展示了真实的一面，也不知道在俩小伙伴的眼里，被李振国被张树明追，特别正常。她还在等待她们这次的考试结果，唉，考试和打球不一样，考试结束后还得等结果，不如打球，球场上立刻就见真章了的。 恼人的秋风悄悄的吹着，院子里的柳树叶子在微微中变黄，也慢悠悠的飘落着，太阳一点点的升起，再慢慢的落下，月亮默默的出来，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 不管如何期盼，也不管如何煎熬，时间就是那么的一格格的向前。 日复一日中，送走了9月，迎来10月，成绩终于是姗姗的来了，在6日这天上午，李振国告诉秦素玉和刘春香，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需要到文教局去查询成绩，对于正在值班的秦素玉和刘春香来说，太不“人道”了，刘春香找到护士长和科室主任请假，好在也不差她一个，可以顺利出走；秦素玉想了想，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自己的战果，于是找到夏主任，说明了情况，夏主任亲自去给她替班，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手下考的如何。 三个人很想像燕子一样，能飞过去，看看结果如何，终究是少了翅膀，还是靠两条腿蹬啊蹬的，骑车到了文教局。 三个人分别和大家一起围在两个通知栏前，找寻着自己的名字，“素玉，我看到你了，靠上面，你看！”李振国先看到了秦素玉的名字，那么靠前，不看成绩也知道是过了；眼睛看到最下面，没有自己，还好。再逐渐往上挪，一个一个，再一个，终于找到了，下偏中，看看成绩，不是最后的，只是不知道静东县要录取多少人。 刘春香一个人挤在理科生的成绩公布栏前，名字在靠下，好在不是最后一名，她不知道录取分数线是多少，也不清楚到底过没过，能不能考上。 大家听着别人闹闹哄哄的说着，也听不清到底都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于是三个人跑到报名处去问，才知道公布的只是这次考试的成绩，至于是否录取，还得等通知书，收到录取通知了，明年3月就可以开始上课了，通知书上都有详细的说明；10日之前没收到录取通知的，就是没通过考试，10月底前可以参加补考。 唉，回去吧，继续等...... 三个人没有了来时的兴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让你们俩帮我看看得了！”刘春香第一个发声。 “是啊，早知道让素玉自己来，反正她考的好！”李振国第二发声。 “我也不知道我考的怎么样啊，知道这样，还不如就直接等通知呢！”秦素玉第三，她只是觉得不说话不好，考的是三个人里最好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自己一直相信自己考的应该还可以，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才“高中毕业”是吧，哪能这么快就忘记了，也不是从前的自己那么善忘。 到了单位，该说的说了，该告诉的告诉了，三个人继续工作。 8日，秦素玉收到了录取通知，自己偷偷的在宿舍转了好几圈，哈哈，终于我也是个大学生了，赶紧给父母写信，报个喜信。写完信，发走了，就跑到李长存办公室，去汇报好消息去了，李长存知道后，也很高兴，提醒她赶紧给父母写信说下。 9日下午，李振国收到了录取通知，在办公室自己没敢有太多的雀跃，回到家，兴高采烈的跟父亲和母亲说如何的紧张，如何的有压力等等，父亲和母亲也很高兴，晚上改善生活，做了两个肉菜慰劳李振国，害的妹妹又被母亲念叨了好久。 到11日，刘春香还没收到通知，自己知道没戏了，难过之余，还是下定决心，再考一次，再不过，就不考了。于是准备12日休班去文教局那个报名处问问补考如何报名。 一个人，咬牙坚强的去文教局报名处，自己都觉得好尴尬，那个中年办事员看着她，知道是中医院的三个人的中的一个，还问她：“姑娘，你来干什么来了？” “同志，你好，我想问问补考怎么报名，交多少钱！” “哎？你们中医院三个都发了录取通知了，你没收到吗？”那个办事员还有点疑惑，然后看着对面的同事说“我记得他们三个都录取了，是吧！” 对面同事：“是啊，你当时还说了几句，说你看人家三个小家伙，都通过考试了！” 刘春香很惊讶，自己真的被录取了吗？怎么没收到通知呢？是不是弄错了？ “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啊。”那个中年办事员真的不错，拨打了内线，询问了一下，确认是录取了，通知也发了。 于是办事员对刘春香说：“你先回去，等两天看看，再收不到了，你过来找我！” “好的，谢谢，谢谢！”刘春香特别高兴，很想跳起来扭两下，跟两个办事人员告别，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第17章 被暗恋和暗恋 刘春香是回去后两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上午11.00的时候，传达室给她打电话，说有挂号信，需要下来签字。 她一想，不知道是不是通知书，赶紧跟同事打个招呼，跑下去拿，回来就是一副要飞上天的感觉，然后还跑到诊室张树明跟前，露出八颗牙：“张大夫，我的通知书到了。谢谢你，特别感谢你，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吧！” 张树明比较冷静，但是不忍拂了对方的高兴，“好啊，不怕我吃垮你啊！” “不怕，请客的钱还是有的，再说了我高兴啊，多亏了你帮忙辅导，不然肯定考不上！对了，也叫上素玉和香荣吧，张大夫，可以吧？”刘春香也想叫上俩好朋友。 “我都没问题，反正你花钱！”张树明开着玩笑。 于是，中午在宿舍，刘春香抱着李香荣和秦素玉蹦蹦跳跳，然后说要请张大夫和她们俩一起吃饭看电影，一定要疯狂一把，自己终于也是大学生了。 秦素玉也很高兴，她前两天刚去夜校，给两位老师送了礼物，还给一中那两位老师也送了，老师们也都很高兴，自己辅导过的孩子考上了大学。 刘春香请客，自己是不是要给她也买点小礼物祝贺祝贺呢？不如送她几个笔记本和笔，比较实用，还可以给她省点钱，秦素玉自己盘算着。 李香荣本来不想一起去吃饭看电影，人家几个都考上了，自己考都没考，有啥脸一起去玩呢？刘春香知道后，有点生气：“你这样想就不对，你是我朋友，姐妹，同事，和你考没考有啥关系？你没考，就不当我是姐妹了吗？你出来工作了，还不是和你家邻居家的那个二丫走动挺好的？” “虽然我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实际情况是不是如此？每次你说到二丫，还不是一脸的高兴啊！”于是一行四个人，趁热打铁，晚上一起吃了饭，看了一场电影。 隔两天，秦素玉有空，跑到县城最大的供销社，给刘春香买了五个塑料封皮的笔记本，不同封面，有山水的，有牡丹的，还有个小猫的，还买了一支紫红色的自来水笔。看着笔记封面不错，后来也给自己挑了五个笔记本，又选了一支黑色的自来水笔，虽然原来自己就有自来水笔，然后高高兴兴的回了宿舍。 刘春香收到的时候，心里特别高兴，但是又担心秦素玉花钱太多了，退回去又舍不得，就这样矛盾的不得了。 “春香姐，就像你说的，大家都考上了，我高兴啊，咱们又可以一起看书了，还可以一起考试，另外，我特别感谢你和香荣姐，还有美艳姐，我刚来的时候，你们对我多好啊。你不要多想了。”秦素玉难得解释一下。 当任洪敏收到信后知道了秦素玉考上了电大后，一时有点拗不过来，她读夜校高中，可以理解，怎么又想读大学呢？ 秦素玉给任洪敏不是每封信都回，说的内容也不太多，知道她不怎么爱表达，任洪敏也理解，但这两年，秦素玉是不是变化很大？任洪敏不是很心细的那种人，平时想事情不多，他觉得男人就应该粗拉拉的，难道真的像雷春明说的那样：男女老不在一起，老不见面，只靠几封信，不能维持多久！ 雷春明早就认定任洪敏这个同学，在他眼里不一般，哪是他自己说的那种就“普通同学”！糊弄鬼啊。看他们单位的小伙子大姑娘，来往多了，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不然干嘛搭理人家？或者干嘛人家搭理你？ 任洪敏没跟雷春明说的是，或者雷春明不知道的是，是任洪敏喜欢秦素玉，秦素玉并没有表露是否喜欢他，只是以前一起打球，偶尔放学一起走，这么简单而已。 任洪敏有点苦恼，这事他不想跟雷春明说，不然那个话痨会弄的全厂都知道，关键是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跟自己父母说，未必理解；相好的同学朋友？好像还真没能说这个话题的人。 李振国最近比较高兴，和秦素玉来往多了起来，尤其是他自己也通过考试后，想的更多更美好，自己家里条件还可以，工作也固定，现在俩人还能一起学习、一起考试......那他要不要和秦素玉说明下，俩人搞对象是不是可以？ 李振国是后来才知道秦素玉的家庭背景的，是他父亲有次和李院长见面，不经意间说起秦素玉，因为他回家跟父亲说起过，医院来了个姑娘，还是静西县过来的，李院长很照顾，于是他父亲有机会就问了几句，因此知道了秦素玉的情况。 医院里年轻的大夫里，有喜欢秦素玉的，但是没人敢凑的太近，因为很多人知道，李长存院长对秦素玉多有照顾，据说不仅仅是老乡这么简单；而且关键一点是秦素玉对谁都是客气疏离，远远的避着，工作上没啥交集的，连话都说不到；走的比较近的，除了李振国就是张树明，张树明是正经大学毕业，但是家是偏远的山里，李振国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李振国回家和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想要不要让父亲出面，跟李院长提提呢，他父亲没有他这么乐观，秦素玉到底留不留在静东县，还是个未知数，哪怕目前看，还没有动的迹象，但是真想动了，也很容易的，毕竟她父母都不简单。不过李振国的父亲倒是建议他，可以多和秦素玉走动，俩人感情到了，未必不能留下来。李振国得到父亲的支持和指点，就开始实施亲近之旅。 两年之前，李振国是有人给介绍过对象的，对方小中专毕业，是城关镇的小学老师，家是北部农村的，还有个弟弟，谈了几个月，觉得没啥问题，准备订婚，顺便谈结婚彩礼，女方提出来，定亲给200元，结婚彩礼给500元，还得给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然后还要有自己的新房。李振国一听，没等介绍人找父母，直接就拒绝了。 女方很委屈，跟介绍人诉苦：我是考出来的，虽然是小中专毕业，但我是干部身份，他就是个高中毕业生，还是个普通职工，多给我点钱怎么了？我父母供我读书容易吗？再说了，我们学校的老师，哪个不是要这么多？我又不过分，他们家也不是做不到...... 李振国第一次看到秦素玉，觉得这姑娘真漂亮，真高，身材真好，办理好入职手续，知道是静西县的，父母的职位写的职工，一个卫生局，一个工商局，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慢慢的，才知道秦素玉家庭比他只有高，没有相同，更没有低。 他开始想过要追这个女孩，但是秦素玉一直客客气气的，跟谁都不多来往，直到今年一起复习一起考试，才逐渐走近了些。 他有很喜欢秦素玉吗？李振国问自己，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多，喜欢是肯定的，秦素玉漂亮，性格也不错，工作也可以，两家条件相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异，结婚还是不错的。但是要怎么跟秦素玉说呢？要不要找个中间人，不然被拒绝都没面子，他觉得要想想，找谁出面比较合适！ 张树明最近有点闷，婚姻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已经25岁的他，早就是时候考虑结婚了，刚毕业的时候，父母就跟他说，家里没什么钱，也不认识外面的人，如果从附近找对象，家里可以帮忙，但是就是距离太远了，来回不方便；如果找县里的，就只能靠自己。 刚开始，医院年龄大的同事也有给介绍的，自己愿意的，对方嫌弃自己是农村的，还是那么远的山里；对方愿意的，自己又不能接受，不是看不起售货员啊、卖票员啊，只是觉得彼此没啥共同语言；后来小林护士毕业分配过来了，一直追着自己，不是不知道她的情谊，只是自己不喜欢。唉，原来自己也是“嫌贫爱富”的一个，张树明嫌弃自己。 张树明认识秦素玉，就是从秦素玉摔了胳膊去检查的时候，当时觉得这个姑娘真漂亮，也挺能忍，处置胳膊的时候，不喊痛。后来刘春香说，这就是收费处的员工，然后就开始注意到了。接触几次，感觉这个姑娘入了心，随着接触的增多，发现有很多有点，冷静，不矫情，努力，还知进退，看的时间越久，喜欢再逐步加深，但是等他找到夏主任了解情况时，夏主任两句话把他的热情之火几乎浇灭了：“张大夫，据我所知的秦素玉，不是咱们一般人能追到手的，即使追到手了，也未必能长久。告诉你一点秘密，她父母都是静西县的局级领导，家里经济条件可想而知，她家和李院长家关系很亲近，还有就是她未必会长久留在这里。”张树明慢下了脚步。 秦素玉有喜欢的人吗？有，也不能单单说是喜欢，还是欣赏，还是崇拜，更是是努力的目标，但是她认为是未必能达到的。这个是她内心最深最深的秘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也只有在深夜，偶尔会想到那个人，那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第18章 世间最美好的 秦素玉喜欢的那个人，如果说出来，二中当年他们那一届的高中的学生和老师很多人都认识，还很熟悉，就是会惊讶的闭不上嘴，是的，那个人是当年高一年级的化学老师也是高一四班的班主任，姓魏，叫建军，教他们化学的时候，据说才从师范大学毕业一年，之前在二中教初三毕业班的化学，因为成绩不错，于是调到高中部，教高一四个班的化学。 第一次上化学课，好多学生惊讶的叫了出来：“哇，老师好高啊！”还有个别女生有偷偷的在心里喊“魏老师很帅啊！”听了声音，大家都觉得好有磁性啊，因此好多女生从此喜欢化学课，很多男生从此喜欢化学老师。 虽然秦素玉很喜欢化学老师，但她的化学成绩依然是很惨不忍睹，她只是喜欢静静的看着老师写板书、喜欢默默的听着老师磁性的声音，不太喜欢的是老师说“谁来回答这个问题？”“***，你来背元素周期表！” 当后来听班里有个同学说：跟你说个秘密啊，化学实验室的女老师正在跟魏老师搞对象。说这个话的同学，据说是魏老师的堂弟，亲的。 从此，秦素玉不喜欢去上化学实验课；再后来听说，实验室的女老师和魏老师没成，秦素玉松一口气；再后来，秦素玉退学了，再没敢跟人问过魏老师的情形。 现在偶尔想起魏老师，秦素玉可以想到高高的个子，估计超过一米八了，头发很黑，像郭凯敏的发型，差不多也那么帅，喜欢篮球，周末老爱跟班里学生一起，和其他班的人打比赛，赢了就和大家一起欢呼雀跃。 魏老师性格不错，喜欢微笑，即使生气了，也只是严肃着面孔，但是不吼人，更不骂人，喜欢表扬有进步的同学，还喜欢老拿一班的成绩去激励四班，也喜欢拿着四班洪波来鼓励一班这几个体育生，因为洪波体育成绩突出，文化课成绩也不错，在体育生里算名列前茅的，用他的话说，洪波肯定能上师大的体育系。 在知识分子扎堆的学校里，母校的名声、自己所学专业的排名、还有就是自己所教科目的尖子生的成绩、尤其是任班主任的班内平均成绩都是大家“显摆”的法宝。 魏老师对所有化学成绩突出的学生，都是另眼相看，更是“宠爱有加”，可以拥有很多特权，秦素玉有时很羡慕那些天天被拿出来表扬的同学，如今自己的夜校化学成绩不错，也不得不归功于魏老师，不知道魏老师知道后会不会因此而表扬她一次。很遗憾的是，魏老师不会知道秦素玉这个期待。 1988年2月16日，是除夕，秦素玉是15日回的静西县，她可以在家待到初三下午，然后再回去连续值班。 15日晚上的时候，任洪敏过来找她，兑现请吃饭看电影的承诺，蒋兰娟在家，没有表示反对。 秦关山有时也奇怪，按照别人的常规思维，他们两口子应该给秦素玉找一个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干部家庭的孩子，但是就他目前观察，蒋兰娟没有特意的去做什么。 秦素玉晚上和任洪敏出去了，估计不会回来的太早，秦素洁和秦素敏俩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鼓捣东西玩，于是夫妻俩也窝到自己的房间里，轻松的聊着天。当谈到将来秦素玉对象问题，秦关山就说了自己的疑问，蒋兰娟想了想，“老秦你说，咱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怎么样？” 这个回答让秦关山有点惊讶，自己对蒋兰娟那是没的说，从来不让她委屈，工作上支持，生活上一律听蒋兰娟安排。 “这回明白了吗？”蒋兰娟有时想想，秦关山还真的是偶尔迷糊，多么浅显的道理啊。 “哦，哦，我明白了。”秦关山恍然大悟。 蒋兰娟要的很简单：她只要那个人把素玉放在心里，一辈子不让她委屈。素玉能力一般，日子肯定会稀松平常，真的找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干部家庭，将来能幸福吗？古话说：抬头娶媳低头嫁女啊。 任洪敏没什么不好，虽然目前没有正式工作，但是可以安排啊，只要他全心全意的对素玉好，蒋兰娟就别无所求；而且任洪敏的父亲他们也认识，人性是不错的，孩子也错不了。当然，前提是素玉喜欢！ 任洪敏送秦素玉回去，骑的是他高中时的那个28自行车，秦素玉坐在后座上，本来秦素玉想骑家里的自行车的，任洪敏说他带她就好，反正距离电影院也不远。于是两个人骑了一辆自行车。 吃饭的时候，秦素玉话依然不太多，只是在任洪敏说话的间隙偶尔插个话，问个问题啥的；任洪敏也没说出什么惊人的话题，左不过是几个有来往的同学，目前读书的、实习的、工作的；还有就是他自己的工作，现在觉得没意思，有点闲，因为是临时工，开的不多，其他待遇又没有，都不想干了，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回家种地又不甘心；然后说到，家里崔她搞对象，问他是从水泥厂搞还是回家介绍...... 秦素玉笑眯眯的看着任洪敏，“工作觉得不好，要不要也考电大啊？好好复习下，没准就考上了，我们医院办公室小李哥还有一个护士姐姐，就是复习下，考上的；对了，你真没搞对象吗？不是咱们班的韩淑云跟你走的挺近的？” “你瞎说啊，韩淑云跟我走的近？还有人说我跟你走的近呢！考学啊，我不想考啊，反正自己考不上的。”任洪敏有点恼羞成怒。 “又不是我说的你们俩走的近，还是以前运动会的时候，听同学说了两句，韩淑云不是挺好的嘛，对了，她现在在做什么？有联系吗？” “没联系，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高兴了。 “哦，那好吧。我不问了。”秦素玉有点意兴阑珊的了。 “喂，你别生气，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干吗，我和其他人联系不多，好像听郎军说一句，在她们镇上的啤酒厂工作了。” 两个人吃完饭，去电影院看电影去了，直到看完，任洪敏也不知道演的什么，他一直在忐忑，素玉生气了怎么办？我要不要今天晚上说？如果说了，素玉不同意，是不是没得处了？ 九点多，电影散场了，回去的路上，秦素玉坐在后座上，任洪敏沉默的在前面蹬，速度不快，也不敢太慢，突然遇到一个小坑，车子颠簸了一下，秦素玉一紧张，抓住了任洪敏的外套。 快到秦素玉家的那个巷子的时候，任洪敏停了下来，秦素玉也从后座上下来了，“都到这里了，你赶紧回去吧，是回单位还是回家？” “晚点我回家，素玉，”第一次这么称呼秦素玉，任洪敏有点脸热，之前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同事雷春明说，我在追你，给我个机会吧！”背水一战了。 “那我问你：第一，你喜欢我什么？第二，这么远，怎么办？第三，我父母不同意，你怎么办？”秦素玉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就是喜欢啊，关于远啊，你可以调回来吧；你父母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我可以让我爸去问问。”任洪敏声音越来越低。 “你不用你爸来我家问，我先想想，你也想想。”秦素玉没有想到任洪敏会提出来，她不是没感觉任洪敏的信写的多了些，只是自己不想往深里想而已。 回了家，任洪敏无言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炕上，想着秦素玉说的话，她还是拒绝了吧。 秦素玉到家跟父母打个招呼，然后去妹妹房间看一看，两个小家伙十点了还没睡，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也躺在床上，放空的发着呆。 除夕这天下午，秦素玉他们一家又一起都到了姥爷家，一大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大姨就问秦素玉：“玉啊，今年都21了吧，该搞对象了，要不要大姨给你介绍介绍啊！” “是啊，素玉，你想要什么样的？”舅妈也问了。 姥爷姥姥则是看着漂亮的外孙女笑，“兰娟啊，你和关山也该考虑让玉回静西这边了吧，在这边给介绍个对象，把工作调回来，就可以结婚了！” 秦素玉觉得好像逃不开这个话题了，左看看又看看，只能看着这些至亲的人笑。 第19章 开学了 除夕的傍晚，秦素玉他们一家五口回了自己家，全家动手一起包饺子，热热闹闹的吃过饺子之后，围坐在电视机旁，边吃瓜子守夜边看春晚，时不时的一起讨论下节目，快12.00的时候，两个妹妹都睡着了。 蒋兰娟对秦素玉说：“素玉啊，你姥爷大姨他们今天下午的话提醒了我，你是不是需要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之前我和你老爹讨论过，关于你将来搞对象结婚的事情，以你喜欢为主，当然条件也不能太差了，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是吧；工作的事情呢，如果你想回静西来，今年就可以开始寻找合适的岗位，开始运作，怎么着最晚明年就能调过来了，实在不行，等你毕业也可以再调。你的想法呢？”秦关山在一旁静默的看着自己媳妇和闺女。 “妈妈，关于搞对象，我还没想好，不过我问你们啊，真的是我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吗？万一我喜欢的你们不同意怎么办？至于工作，先干着吧，至少等我毕业了再说，还有，我调回来，对李院长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秦素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说了，你喜欢的，只要不太差，只要不是有妇之夫，我和你老爹都不反对。话说回来，你不会给我们找个相差很多的人吧，更不会给自己找个有妇之夫吧，你应该不至于，是吧，素玉；另外工作先干着也可以，关于调回来会不会影响李院长，他那边没事的，收费处的岗位，培养一下都可以做的；最开始安排你过去，就想找个简单的岗位，过度一下；他也知道这是个台阶。我只是没想到你在那边还不错，读了夜校，还考了电大。”蒋兰娟言谈之间除了紧张，也透着对女儿的满意和骄傲。 是的，蒋兰娟和秦关山知道看似秦素玉很多人关怀和关心，但是他们夫妻俩知道，他们俩对老大的忽略很严重，她出生和长大的过程，正是夫妻俩年轻的时候，一个是对教育孩子没经验，二是他们的工作俩正处在上升期，俩人都很要强，也很努力，所以忽略了家庭，忽略了女儿的长大，等稳定下来之后，女儿悄没声的长大了，上学了。 等两个小女儿出生，又都开始忙着小女儿，还是双胞胎，精力有限，一转眼，老大初中都要毕业了。 一点点的，大女儿自己摸索着，看似在父母和亲人的关爱下长大了，没长歪，但是学习成绩让他们汗颜，不过没敢过多的苛责，也把失望偷偷的藏起来。因此他们现在不免有着补偿的心理，希望大女儿可以平安顺遂的一生，也尽他们夫妻最大的能力，给她把路铺好。 女儿相对比较乖，能接受父母的安排，没有想着父母对她的曾经的忽略，父母现在希望能付出尽所能的关爱...... 皆大欢喜的答案中略有遗憾，但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呢？ 1988年3月27日，是秦素玉他们开学的日子，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秦素玉和刘春香一起从医院出发，都有点兴奋，觉得春风都是暖暖的。 通知书上写着刘春香所在的护理专业授课是在卫生局院内；李振国管理专业的班在静东县一个技校院内上课；秦素玉他们班，在商业局院内上课；有点小小的遗憾，大家不在一个地方上课。好在卫生局和商业局距离比较近，他们大多时候还是可以结伴一起走的。 秦素玉他们会计专业的业余班，是在商业局院内最里面的一排平房中，坐北朝南，门窗是绿色油漆刷的木质的材质，有点陈旧，有的边角都有裂缝了；秦素玉来的比较早，来时班里只有三四个人，教室里大约有四五十个座位，黑板在教室的西侧，讲台在正中间，略比第一排桌子高一点点，她选择坐第二排课桌靠南侧窗户的位置，没想坐太靠后，不然不容易听清老师讲的内容，这个是她夜校总结的经验。 秦素玉坐在那里，观察着后续进来的学生，有她这样的年轻人，也有30多岁、40多岁的中年人，男士居多，慢慢的教室快坐满了，后来有个男生，坐在秦素玉的外侧靠近过道那个座位，扫了一眼，高高瘦瘦的，有点黑，戴眼镜，好像很有“老学究”的样子。 开学第一天，有个带班男老师给讲解一系列的内容，这个老师自我介绍说姓刘，大约40岁的样子，首先介绍他们这个班是业余班，有45人，然后讲了电大的发展历程和未来展望，还讲解了电大虽然不是普通高校，但是学习的课程非常多，考试十分严格，是国家承认学历的五大高校之一，学历是由电大颁发，毕业证书由教育部统一注册。 然后老师又讲了关于学习和考试的安排： 一、业余班的学生边工作、边学习，时间和精力有限，所以设置的业余班课程要比脱产班少一些。但是脱产班和业余班的教材是一样的，考试也是同一张试卷。所以要求业余班的学生每周一天的集中收听广播、收看电视教时间不许请假，极特殊情况除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自学，也会有专业老师择时讲授难点、重点，期末复习会有几天集中学习听课。 二、电大考试要求：必须每门功课都要及格，否则只能获得单科合格证，而不能取得毕业证书。学习期间不允许补考，两门课考试不及格即取消学习资格。 三、考试分数由平时成绩和期末成绩两部分组成，平时成绩占总分的30%，期末成绩占总分的70%。电大每个科目的合格分数是60分。 老师还建议大家订阅一些其他省市的先进电大的学习资料，方便更多的接触到不同的辅导课程，比如《辽宁电大》、《湖南电大》等； 四、会计学专业的课程设置有会计学原理、管理学、高等数学（经济类专业）、统计学原理、法律基础、经济学、会计基础、会计准则、财务会计、成本会计、管理会计、资金管理、投资决策、财务分析、会计审计（内部和外部）等十五科。、 最后是课程安排，从基础理论到基础知识再到技能提升到管理能力培养的阶梯状，用2.5年学完全部课程并通过考试，方可换取毕业证。 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每个学期的课程安排， 第一学期，会计学原理、高等数学（经济类专业）、统计学原理； 第二学期：管理学、法律基础、经济学、会计基础； 第三学期：会计准则、成本会计、财务会计、管理会计； 第四学期：资金管理、投资决策、财务分析； 第五学期：会计审计（内部和外部）。 看完安排，秦素玉有点想扶额的感觉，看着就很复杂的样子。 讲解完全部内容后，老师安排3个人上前，第一排靠近过道的的三个男生被叫上前，帮忙把书分发下去，每个人拿一本书，其他学生按照从前到后、从南到中间再到北的顺序依次去前面领书。 等秦素玉拿了书回来，瞬间鼻间充满了油墨的味道，有点刺鼻，但是也有点臭臭的香，崭新的书籍给了秦素玉希望，但是也充满了压力，“我得多努力啊！”顺手先拿了高等数学（经济类专业）课本看一下，哇，比高中复杂很多，貌似现在她有了退怯之意。 发完了全部的书，三个去前面帮忙的同学自己带着书回了座位，秦素玉借着抬头看前面的时候，悄悄的再瞄一眼同桌，五官端正，哇，头发是自己比较喜欢的“郭凯敏”发型，赶紧低下头，不免偷偷的抿了嘴笑，然后假装自己再看书。 老师在下课前，又提醒了下同学，除了订阅推荐的两种辅导资料外，也可以去书店购买一些解析类辅导书，经济条件好的可以购买录音机，收录一些老师讲的课程的重点、难点以及考前的复习题，到时候可以抽时间一遍遍地听、记，方便学习；另外大家可以共享彼此的学习资料，互通有无。 老师布置完所有的任务，通知了下一次集体面授的时间，就让大家解散了；大家陆续往外走，也有的同学之间相互自我介绍，有的人甚至商量好下次还坐一桌。 秦素玉有点后悔坐里面了，她看着外侧的男生，“你好，借过，我出去。” “稍等，同学，我这就也走了。”把书放进解放包里，男生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手忙脚乱的，秦素玉发现对方还有点脸红。 等男生出去了，秦素玉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把对方的椅子放到书桌下，背着自己的小包，轻轻地往外走。 因为开学的安排，秦素玉刘春香李振国他们三个人都请了假，上午事情结束了，三个人都跑到医院，准备吃了饭，到素玉的宿舍聊聊各自的情况。 饭后，三个人坐在宿舍，秦素玉和刘春香坐在床上，李振国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面对面的，都拿出了书，说了各自的课程安排，最后统一一个口气：感觉无从下手啊，茫然无措啊，到时候会不会被退学啊。相视一笑，后来出了声，同病相怜的三个啊。 第20章 开始 再茫然，也会有开始，再无措，走了就有路，遇到困难，唯有面对，还能如何？ 相互调侃一下，再多说就过了分，比那些无学可上的人，已经强了很多，于是三个人默契的相对而笑，拿出笔和本，开始商量着列着学习计划，每天几个小时，安排哪个科目，遇到问题如何处理，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秦素玉给自己的计划是：第一、每天最少三个小时，保证一个小时去学一科，做笔记，不懂的问题单独罗列，问题之下留有空白，方便解答后记录答案并留待翻阅；第二、零散时间可以做课程作业，或复习之前的难点；第三、找人购买解析类辅导书，最好配置试卷和答案的、多做题、做试卷；第四订杂志、买录音机；第五、从党校或脱产班那边寻找会计类专业的从业老师，尽量保证能及时请教课程的那种。 想好了，开始就可以，付出，总会有回报，不管是金钱还是努力。 秦素玉开启了艰难的自学路程，发现笔记本不太够用，自己又跑去供销社，买了16开的横格本、铅笔、橡皮、还有红色的墨水，方便自己勾画重点和提醒自己的要点。 第一学期的三门功课，都是会计专业的基础课程，对秦素玉来说有些难点，但是没有到一点都不懂的地步。 秦素玉订了老师说的两本杂志，让老爹给买了录音机，又让舅舅找他在省城工作的同学买了有关的辅导书，然后开始。学完一章，做章节练习题，对照辅导书和杂志有关的要点，尽力做到学一章稳固一章，掌握一章。她甚至觉得如果当初从小学就开始如此的努力，会不会每年都是满分？哪怕是从初中开始呢？会不会就可以读了一中？有个好的结果？最晚哪怕是从高一开始呢？多和邹红艳请教，自己也不至于总保持住班内后五吧。 世间，哪里有后悔药？秦素玉现在很有体会。 关于辅导老师，目前还没找好，基础课程这里也没有遇到很大的难题呢，到时候可以问问带班的刘老师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可以推荐。 秦素玉在四月初和夏主任说明了电大每周日的听课时间，一般上午四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偶尔会有其他时间的晚上，夏主任询问秦素玉要不要调到长白班，然后休周日。 秦素玉内心当然希望如此，但是又怕给李长存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对夏树民说：“夏主任，我知道收费处的情况，我只是希望您能在开会的时候和其他人说下，我需要调班的时候，大家能体谅我，我也知道这样会强人所难，但是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当夏树民找到李长存请示秦素玉的是否需要调班的时候，李长存也已经知道了电大开学和面授的时间安排，这不仅涉及到秦素玉，还会涉及到李振国和那个护士，也许以后会涉及其他为了学历提升的在职人员的进一步学习，于是他召集了主任以上的管理人员开会，着重讨论了关于在职人员学历提升过程中工作时间和岗位的安排问题。 会上，大家各自提出了在职人员学历提升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解决办法，最后达成一致，从现在开始，凡是通过电大、夜大、函授考试的工作人员，酌情调整岗位，有长白班的部门，调整到长白班，没有长白班的部门，将人员调整到其他相关的岗位，因此造成缺员的，医院可以招新人进行培养。 现在全国都掀起了提升学历、提高技能的学习浪潮，作为医院这样的特殊的部门，从业人员的能力提升，对医院本身对社会都会有更多更大的贡献，因此医院应该提倡、鼓励大家多学习。 4月4日的时候，医院办公室发布调令，秦素玉调到医院财务室工作，协助会计做好日常工作；刘春香调医务科工作，协助现有人员的工作。 刘春香特别高兴，都想跳起来欢呼，比当初收到通知书还高兴。 当天下午下班后，秦素玉决定去李长存家里一趟，带了点吃食，给田春红送了一条春节后蒋兰娟给她带过来的一条淡紫色纱巾，田春红“批评”她：“你这个丫头，还买东西干嘛？家里什么都有。” “阿姨，买东西，是我想吃了，麻烦您帮忙做下，纱巾还是春节后我妈妈让我带的，一直没给您送过来。”秦素玉赶紧把话接过来。 田春红做的饭，秦素玉在这里吃了，饭桌上和李长存夫妻俩谈到去财务室工作，表态一定服从财务科领导的安排，做好工作，不给亲人丢脸，也会好好上学，争取到期毕业。 李长存对秦素玉说了他的想法，既然现在开始学会计专业，后期肯定会从事这个岗位的工作，收费处不能安排好几个长白班，所以就先调到财务，毕业以后再根据情况调整。 秦素玉再次表示感谢，就告辞回去了。 4月5日早上，秦素玉收拾好收费处自己的东西，和值班的姐姐们道别，然后去见了夏树民，表示感谢后，去了行政楼的财务科。 4日财务科收到办公室通知后，就从后勤领取了桌椅，从办公室领取了新的办公用品，等着秦素玉去报到。 财务科长昨天做了功课，知道秦素玉是何等人也，于是今天在秦素玉报到的时候，给她安排的工作是先学习，熟悉一段时间后，根据财务科内部人员配备情况，再固定岗位；并对她的学习表示关心和支持，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财务科的同事咨询。 秦素玉乖巧的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跟着财务科长到财务二室进行第一天的学习。 工作几天后，秦素玉了解到财务二室是往来会计、稽核会计和物价会计的办公室，大家都同时分担几项工作，所以都比较忙，科长先安排稽核会计带她学习，因为会涉及到门诊收费+住院收费等相关的工作内容，她熟悉起来还是比较快的。带她的会计是个30岁的姐姐，叫陈丽敏，家在附近的城关镇，已经结婚了，有个儿子，已经五岁了。财务科会计们，大都休周日，但是出纳岗位是两个人，会轮休周六日。 4月10日，秦素玉休息，和刘春香约好两个人一起结伴去上课，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一次集中听课，俩人都很期待，有点小兴奋，到了岔路口，分开后，秦素玉快速的向商业局大院奔去。 7.50分到了教室，秦素玉发现那个高高的男同桌已经到了，依然坐到过道旁边的位置，她迟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换个位置，但是想到上次开学有人说，还要坐原来的位置，就没好意思再私自变更，今天上一次课后再说。坐了进去，秦素玉拿出数学课本和笔记本，低头翻着书，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8.00整，带班刘老师进入教室，宣布今天上午上课4个小时，8.00-12.00，每个科目2个小时；下午上课2小时，1.30-3.30，下午下课后，同学可以回家，也可以在教室自习直到5.30闭校，自习期间会有科目老师来现场辅导，科目老师来自党校、技校、或者电大的脱产班。 今天教室讲台上摆着一台电视机，是黑白的，屏幕很小，大家一起收看电视台教育频道，一起做笔记，秦素玉觉得她的位置有点偏，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课上只能靠听的，听不太清楚的，就偷偷的瞄同桌的笔记，尽量不落下；实在有不明白的地方，只能等下午自习的时候科目老师来答疑解惑。 上午四个小时的课程，让秦素玉脑袋嗡嗡的，一个是人多，有人时不时的问着问题，也有人念叨看不清，还有人说听不到，于是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现在有点遗憾，应该坐中间的，但是她的个子有有点高，怕挡别人，只能安心坐侧面了。 中午，秦素玉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教室看书了，也有其他不少学生中午选择留在教室，有看书的，也有趴着睡觉的。 同桌那个男士，是1.00回来的，也坐在位置上看笔记，俩人都没有打招呼，不像其他同桌，都找时间做了相互介绍。 下午1.30-3.30继续上课，说话的比较少了；3.45的时候，来了两个老师科目老师，一个是会计原理的，一个是数学的，4.30又来一个老师，是统计原理的，三个老师在教室内巡视，回答各自负责的科目中的问题。 第一天很多人都有问题，5.30都没有能全部离开，一直到6.00才全部散去，秦素玉也坚持到了六点。 到了医院的时候，食堂都快没饭了，随便买了点吃的，秦素玉便回了宿舍，刘春香已经回来了，他们5.30就下课了。两人坐到一起，讨论各自上课的模式、老师回答问题的方式、同学之间的沟通，刘春香他们今年开四科，白天基本没啥富裕时间，所以大都是每节课最后老师讲15-20分钟左右，其实这个方式也不错。 随后，刘春香回了自己的宿舍，秦素玉一个人坐在桌前，复习今天的电视课程内容、还有就是老师回答的她的问题思路和答案，另外就是她听到老师回答周围同学的问题的时候记录的零星笔记得整理好，方便复习；都做完后，已经快11.00了，她又开始学习新的章节。 第21章 度日如年和时光飞逝（一） 4月17和24日，又上了两次电视课程，秦素玉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模式，也重新制定和调整了自己的学习方式；她学的要略快于课程进度，感觉比较复杂的内容，学一遍，做一次课后作业，再复习一遍然后再做另外一份试题，结合两次作业，找出自己的难点和彻底不懂需要请教老师的点，整理出最后的问题，然后带着问题去听讲，并积极的和老师进行现场请教。 秦素玉和同桌那个男生以及正前排两个女生，下课的时候，互留了姓名和工作单位，方便日后多沟通相互交流。 男生叫李俊奎，目前在交通局财务科工作；秦素玉正前面的姐姐叫王金玲，是县医院财务科的；她旁边那个姐姐叫张玉芹，是卫生局财务科的，听了相互介绍，刘俊奎还问呢“你们是一个系统的，是不是都认识啊！”王金玲说跟玉芹认识，和素玉不熟，素玉腼腆一笑说自己是新人。 素玉想到李俊奎在交通局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夏海奎和丁丽萍的对象王春山，但是也没有多问。忽然想到貌似好久都没和夜校的同学联系了，秦素玉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个很被动的人？但是让她主动去联系他们，又觉得有点突兀，因为没啥说的啊，除了夜校那点事情，就没了话题，她也不是本地的，没有那多亲戚朋友和同学，目前她只有为数不多的同事。 想到同学，秦素玉觉得好像任洪敏好久没有来信了，而且自己除了任洪敏，还有初中体育队的方宝敏外，都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 整个5月，上了五次课，连劳动节都没有休息，秦素玉现在越来越适应了，自己学的也很扎实，只是感觉比较忙，时间都不够用，总是希望一天能有36个小时。 她白天在财务科，跟着稽核会计做相关的工作，虽然她在收费处工作了两年，也只是熟悉收费部分的，稽核相关的工作还是得要学习，不过稽核会计姐姐还是比较照顾她，尽量不给她安排太多的工作；所有的业余时间，她都尽量做题、核对答案、复习难点和重点，然后学新内容。 忙忙碌碌中成效还是很显着的，秦素玉的作业完成情况，有两门科目老师给的优，一门是良；甚至老师还表扬了两次，说她很认真，很细致，不仅字写的好，还没有错误，并激励大家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王金玲和张玉芹都逗她：“快，小榜样，告诉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6月，随着课程的不断深入，也随着学员逐渐适应学习节奏，电视课程内容逐渐增加难度，而且加快了课程进度，刘老师公布的安排是中旬结束所有的课程，然后进入全面复习阶段，7月10日电大系统进入考试阶段。 于是，大家都有了危机感，唯恐考试不及格，被淘汰掉。 李俊奎、张玉芹、王金玲跟秦素玉的沟通增加了，有意无意的探听她的好的学习方法，秦素玉很想笑：自己哪里有什么好的方法？唯有认真看书、仔细做题、及时总结、踏实复习难点和重点，这个方法每个人都会，只是自己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多坚持一会而已。不过她还是跟大家说了，他舅舅 的朋友从省城给她买了什么辅导资料、试题集锦等，并表示他们谁想看的，可以给他们带来，三个人都表示要看数学的，于是秦素玉拿了资料让他们自己分配时间和顺序。 从5月开始到6月中旬，秦素玉除了白天工作，其他时间都是心无旁骛的看书、做题、核对答案、总结错误试题，每天睡眠不超过5个小时。 有一次刘美艳在财务室碰到她，都惊呼：“素玉，你怎么瘦这么多？要注意身体啊！” 秦素玉嘿嘿一笑：“没事，美艳姐，我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考完就没事了。” 秦素玉、刘春香和李振国现在除了在食堂见面，其他时间都不敢约看电影了，没时间，也不敢放松。相互见了都是这几句：“你该学完了吗？你还有多少章没学？你开始复习了吗？”别人听到了，都说这三个人“走火入魔”了。不过这三个人倒是很兴奋，略略有点小骄傲，李长存知道三个人的状态，也表示高兴，希望这三个人给医院带个好头，毕竟医院还有不少学历低的人员在。 秦素玉有时候想，现在才基础课，才三门功课，就这样了，后面该怎么办啊！ 在电大班内，同学之间说的最多的是“**，麻烦你给我看看你那个资料！”“**，你有时间吗？麻烦你看看这道题，你是怎么计算的！”没有了闲聊。 现在秦素玉学了这么久，之前以为最难的数学不是最难的，反而是会计原理、统计原理对她来说有点难，而其他同学很多人认为数学很难，会计原理、统计原理简单。和王金玲他们聊到这个感觉后，秦素玉被告知：“会计原理和统计原理，没有为什么，没有解，只有记住，记住，然后照样去执行，和数学是完全不同的科目，也是不同的学习方法，最根本的是你没做会计和统计，所以觉得难！”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不再纠结为何这么算？为何那么统计？有没有别的方法？然后她又调整了方法，背基础知识，强行记忆规定，然后去应用规定去做题，然后与正确答案进行对照。这次，她觉得顺畅了一些。 秦素玉的舅舅，让同学帮忙从省城给秦素玉买了好多资料，秦关山从他们商业系统的电大脱产班，也找了不少会计专业的试题，从6月20日开始，秦素玉学完所有的课本内容，做完全部的课后作业，就开始了全面复习阶段。从正式考试的试卷答题开始，自己控制时间，2个小时结束，然后自己从书本找答案，审核自己的这几个月的学习成果。 最开始，50分、60分、70分，随着做的试卷增加，分数也逐渐提升，秦素玉压力小了一点，但是一点不敢放松。把所有的试卷做完后 ，又开始整理错题，抄录题目，形成错题试卷，再次闭卷重新考试，一次比一次错题减少，时间也到了7月初。 7月初，秦素玉延长了夜间休息时间，防止劳累过度，影响考试，希望这半年可以有惊无险的安然度过。 7月3日最后一次上课，上午4个小时，下午2个小时，每个科目老师2个小时，进行考前辅导，从考试携带物品、考试要求、答题规则说起，然后详细说明每章重点、难点、易错题，再到目前普遍的问题，详细阐述。教室里只听到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还有偶尔翻动笔记本纸张的声音，连窗外的知了似乎都沉默了。 到下午三点半点，最后一科的老师讲解结束，同学还意犹未尽，仍留在教室，不停的叫着老师，询问着问题。 随着一起上课时间的增加，秦素玉、李俊奎、王金玲、张玉芹之间熟悉了很多，秦素玉话明显多了，李俊奎也不爱脸红了，他们俩比较小，跟王金玲和张玉芹叫姐，彼此之间相互称呼小李和小秦，今天也没有走，他们四个人围着秦素玉他们的课桌，脸对脸，相互交流着今天的笔记，防止有漏记重点和易错题，全部核对完毕，四个人又讨论到后面一周的复习，时间短，但是很关键。 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复习方式后，秦素玉觉得自己还是按照自己的来好了，因为四个人当中，自己的时间比较富裕，之前做的题也比较踏实，错题整理过一遍了，现在只需要再次把自己的难点、错题重新复习就好。 一天比一天热，秦素玉也有点烦躁，好像看了一遍自己的难点、重做一遍错题后，自己没啥看的了。 在食堂遇到李振国，恍惚间两个人都好久没见了，李振国也是，看到秦素玉，眼前一亮，赶紧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小秦，你复习的怎么样？我看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要注意身体啊！” “李大哥，你能不能不问我复习的事情，我感觉要烦死了，好希望立刻就考试啊，考完就没事了！”秦素玉有点考前综合征了。 “哈哈，你一直很扎实啊，你还这样，我要不要活啊！”刚好刘春香也过来打饭，赶紧补一句。 三个人围在一桌用饭，小声的交流着彼此的考试时间，李振国是9日下午一科，10日上午一科，下午一科；刘春香是9日上午一科，下午一科，10日下午一科；秦素玉自己的考试都在10日，上午两科下午一科。这次考场倒是比较集中，都在二中院内。 不能约一起考试，可以约考完了放松一下，刘春香首先拒绝，“考完了三天之内不要约我，我下班就睡觉，连着睡三天的。” 李振国看着秦素玉，秦素玉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可以一起去。” “你周日几点考完？”李振国问。 “我下午四点考完，你呢？” “好吧，我下午5.30考完，你还是考完先回医院吧，我考完了来医院找你，咱们一起吃饭然后去看电影。”李振国乘胜追击。 “到时候再定吧。如果没其他的事情，就可以啊。”秦素玉很想出去放松一下了。 “春香姐，李大哥，咱们哪天去看考场安排啊？” “8日中午吧，你们看可以吗？我老请假，都不好意思了。”刘春香提出来，于是秦素玉他们三个约了8日中午趁休息时间到二中看考场，秦素玉自己三科，在不同的考场，还好都在二中一个考点。 第22章 度日如年和时光飞逝（二） 7月10日上午8.00，秦素玉骑车到了二中，发现已经有人开始陆续进入考场室，她稳稳情绪，也静静的走进去，把个人物品交给监考老师，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等着到点老师发考卷。这个考场算比较大吧，四排课桌，每排每桌坐一人，隔一坐一，大致能做30人吧，不过没坐满。 第一场是数学，秦素玉看到卷子，整体看了一遍，还能接受，很多都做过，也有不太熟悉的，写好个人信息，检查无误后开始答题，由易而难，由前到后，自我感觉还算顺利；把所有的会的题目都做好了，然后开始做拿不准的，直到最后全部写完，还有时间，于是开始从前到后检查，最后是刻在拿不准的那些题上；两个小时，似乎很短，一下就过了。 上午十点半，结束第一场考试，秦素玉拿好放在讲台上自己的物品，匆匆赶往下一个考场，半路上遇到了张玉芹他们，点个头，相互简单问两句：“你答完了吗？”“嗯，答完了。”“我勉强答完。”“我没答完。” 话语微顿，脚步不停，向第二考场赶去。 第二场是会计原理，11.00开始，这次四个人在同一个教室考试，也是两个小时，会在13.00结束。当秦素玉拿到卷子，从签到后谨慎的看了一遍，轻轻地松一口气，还可以接受吧，不会的题不是很多，不管难易，全部答完了，然后检查一遍又一遍，终于到了13.00. 秦素玉他们四个人挨个出来，然后一起到操场上，找到一棵大柳树，垫了书或者本或两张纸，秦素玉带的是水和面包，王金玲拿的是包子和黄瓜，张玉芹带的是饼和水，李俊奎带的是油条和黄瓜，大家围坐着，简单吃着，聊着上午考两科，彼此交换着自己的答案，然后休息一会，1.40就向下午的教室走去，下午考试在2.00开始，是统计原理，4.00结束。四个人在两个考场。 统计原理的试题，在秦素玉眼里有点有惊无险，但是她还是认真的答题，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直到考试结束。当秦素玉从考场出来，脚步都显得有点虚浮，眼睛有点酸，李俊奎喊了她一声，她才回头看到，然后两个人一起向车棚走着，路上简单的问着依然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你答完了吗？”秦素玉很保守的说“我有两道题是编的，拿不准，反正是答完了。” “我也是，先不管对不对，拿不准的最后都写了，看老师判卷吧。” 两个人告别，秦素玉于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往医院去。 晚上7.00，李振国还是来了医院，跑到宿舍那边，去找秦素玉，非得拉着秦素玉去看电影，秦素玉本来计划收拾下东西，然后也早点休息呢。后来想想，本来就答应说考虑一起去看电影的，人家都来了，不去不太合适；而且自己也想放松一下，于是跟着李振国一起骑车向电影院奔去。 9.30看完电影，两个人跟着人流去推了自行车，缓慢的走出电影院，“李大哥，走吧！”秦素玉想骑上自行车。 “素玉，咱们一起走走吧，晚点骑，可以吗？”李振国很想在这个夜晚，和秦素玉多说说话。 第一次被李振国称呼素玉，秦素玉还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想“他什么意思呢？”无言中只好也推着自行车一起向前走着。 李振国让秦素玉走在里面，自己则走在外面推着车子，刚开始，话题从电影开始，说着剧情，说着演员，然后又聊到工作，李振国表示很羡慕秦素玉，现在到了财务科，正好跟现在的专业对口。 “有啥可羡慕我的啊，我刚到财务科，啥都不懂，说到学习，也是刚开始，暂时还不能学以致用，现在跟着稽核那个姐姐学，就是帮人家做些简单的工作，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咱们医院的人都很好。我还羡慕你呢，工作顺顺利利的，啥都难不住你。” “唉，那是你遇到的人都好，另外大家也知道李院长照顾你。你都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你也知道我是靠我爸才进的医院，那时刚筹建我就来了，然后有的人就说我靠爸一族！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工作都很努力的，也很认真，我知道不能给我爸丢脸，也不能给他惹麻烦，但是有的人就看不到啊。” “这次，考电大，多亏你啊，我得谢谢你。当时看你们几个都要报考，我一激动也就想考了，然后跟你们一起努力复习，还考上了。我爸也很高兴，我妈很想感谢你，哪天去我家吃饭吧。”李振国觉得话赶到这里了，不说对不起自己。 “李大哥，不用谢我的，考上电大，那是你努力的结果，跟我没关系。而且我不去你家吃饭，我这个人见不起长辈。说道感谢，我应该感谢你，从我入职就很照顾，帮忙很多。”秦素玉赶紧推辞，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李振国没再坚持，两个人慢慢的继续走着，话题聊到了李振国小时候的调皮、中学的捣蛋，然后不知不觉高中就过去了，他说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读大学，说从复习开始，到现在每天努力的看书、做题，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秦素玉也说，“是啊，我也没想过读大学，其实也不能说没想过，刚上高中的时候，想过的，但是那时觉得很难。”秦素玉忽然有点想诉说的冲动。 “李大哥，你知道我是初中毕业，但是实际是我上了高中，只是没读完，然后退学参加培训，再然后就来的咱们医院，我当时以为我就那样了，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又读了夜校，还顺利的毕业了，成绩还不错。就惊奇的发现我也不比别人差，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 “今年读了电大，这半年，就像你说的，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没这么努力过，如果我早就这么努力，会不会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努力也不晚啊，是吧。”秦素玉喘了一口气。 “是啊，现在努力也不晚，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早点毕业。”李振国也有点激动。 时间在两个人的脚步声中，慢慢的流逝，两个年轻的心，第一次有了共同的跳动的旋律。秦素玉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曾经那么的自卑，虽然父母是干部，姥爷一家工作都很好，家里条件也很好，但是每次考试考的不好，听到惋惜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到了静东县这边，一切都是全新的，地方是新的，人是新的，工作是新的，这里谁也不认识她，她觉得她也是全新的。 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在这幽静的夜晚里，在李振国欣赏的眼光里，秦素玉第一次跟人诉说曾经的心理，学习成绩不好，自己努力打球，努力去证明自己，自己不是那么的糟糕。当父母安排她退学参加培训班准备提前工作的时候，她有点失落，也庆幸，失落的是没有人相信自己可以考上大学，自己也不相信；庆幸的是，父母有能力安排她的去路，父母有心安排她的未来，有人愿意帮助她。 但是心，还是空落落的。 李振国也有点难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世俗眼光里各种条件都很好的姑娘，原来也有这么多的不如意，是不是她对人的疏离、克制的情绪、冷静的礼貌都是在保护自己？ 这一刻，李振国很想拥抱一下身边的姑娘，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会不会被揍？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也把秦素玉的自行车支起来，然后张开双臂，真的把眼前美丽的姑娘给拥抱起来，然后拍拍她的后背，放开了，低声说：“素玉，你很好，漂亮，聪明，认真努力，是个特别棒的姑娘。你都不知道医院好多男的喜欢你。我知道的就好几个呢！” 秦素玉被李振国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还好很快就放开了，很快低下头，推上自行车，向前走去。 李振国也推上自行车，跟着向前。 李振国把秦素玉送到医院宿舍，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吧就转身走了。 秦素玉回到宿舍，脱了外套，坐到床边，静静的。 李俊奎在第二天下午下班前打电话过来，稽核姐姐喊：“素玉，你电话，找你的。”第一反应，是谁找我？找我干嘛？拿起电话，秦素玉有点蒙，医院里的人，没几个相熟的，熟悉的人也不会打电话给她，医院外的，她好像没给谁留过电话，那会是谁呢？ “你好，我是秦素玉，您哪位？？” “你好，小秦，我是李俊奎，电大的。”对面是李俊奎。 “哦，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很有点惊讶。 “我打你们总机，说接财务科的秦素玉，就给接过来了，很意外吧。考完了，哪天咱们一起见面待会呗，我还你数学辅导书。对了，你还记得夏海奎吧，他说你们是夜校的同学。” “他怎么知道我是你同学的？”秦素玉更有点惊讶，虽然同事相互认识，本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谁会主动说我同学是谁谁谁？ “哦，就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到的啊，我跟他们说我们电大有个同桌，中医院工作，特别漂亮，关键是还很勤奋，老师都表扬过；然后他问是不是中医院，姓秦？个子很高？我说是。然后他说对，特别勤奋，还聪明，夜校的时候考的就特别好，后来还说道和和丁姐他们一起出去玩过的；然后他说，考完了，约小秦出来吃饭呗，然后看电影。于是我就打电话过来了。你意向如何？”李俊奎哩哩啦啦一大堆。 秦素玉沉默了一下，当话筒里传来李俊奎的声音“喂，还在吗？”时，赶紧说“我有空再说。”然后挂了电话；直到下班，秦素玉都有点恍惚。 7月下旬，有同学陆续到电大联系老师们询问考试成绩，张玉芹、王金玲联系了秦素玉，他们三个约好了30日去看成绩。 皆大欢喜，秦素玉三科成绩都过了，成绩两优一良；其他三个人各有优良。 开学的第一个学期，秦素玉的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过了，仿佛昨天，恍然短短一天，又仿佛很久，久到秦素玉都想不起这半年的时日，虽然秦素玉偶尔会想到挑灯夜战的自己，想到曾经的忐忑和紧张。 第23章 度日如年和时光飞逝（三） 秦素玉顺利结束了第一个学期的学习，增加了自信心的同时，也提醒自己要更努力，后面的课程会越来专业，也会越来越难，现在的她都已经让舅舅又开始购买后续的复习资料了。 李振国考了三科，两良一及格，刘春香一优一良一及格，都很高兴；尤其李振国，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李振国自从考试结束那天晚上跟秦素玉出去一次后，俩人只是在医院偶尔碰个头，打个招呼，还没单独出去过，秦素玉是还没想好怎么和李振国继续来往，而李振国则是没敢继续约。 8月是一年最热的日子，但是反而是学生最轻松的时节，秦素玉也没有现在就开始学习，她计划是月底开始，抢在开学前一小段时间就好，她还要在这个月回家待两天。 刘春香最近几个月，因为学习的缘故，和张树明来往的时间多了些，毕竟放着正经的大学生做老师不请教，难道去外面摸着找？ 张树明现在已经不再动追求秦素玉的念头了，其实从他请教夏主任开始，他就淡了，就像夏主任说的：秦素玉不是他能“肖想”的，门当户对很重要，不是对秦素玉而言而是对自己说的；一穷二白的自己与局长家的千金，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年经过刘春香时不时的请教他问题，觉得这个姑娘也不错，比较适合他，因此他对刘春香的学习越来越“关心”。 秦素玉8月初的时候，答应了李俊奎、夏海奎的多次邀请，她说也叫上丁丽萍和王春山、还有张玉芹和王金玲她们，看看王拥军是不是有空，另外，看看各自还有没有亲近的朋友同事，干脆组织十多个人，找辆面包车，大家一起去海边玩一天得了，这次只去海边玩，可以多玩几个小时，于是从最初的三人行吃饭看电影，到最后的9个人海边一日行。 秦素玉、李俊奎、夏海奎、丁丽萍和孩子、王春山、李俊山、李俊玉、李振国一行9人，在8月7日这天，开着一辆借来的面包，浩浩荡荡的向北市海边驶去。 即使大家就在距离北市不远的静东县，甚至静东县本身就有海边可以玩，但是真正在海边开心的玩一天的人，还真不多，于是几个人在路上聊着海，聊着工作，聊着日常的生活，聊着聊着，目的地就到了。 这次只有海边的行程，于是把面包车停好，大家带上物品，就一下子扎到海边不动了，租了帐篷、轮胎，还有小型一点的泳圈给女士，几个人安排好轮着看堆，大部分人都换上泳衣跑到水里去玩了。 中午，大家简单的吃点各自带来的零食和水，还有王春山买的西瓜，然后又开始各自喜欢的项目。 这次秦素玉只玩了游船，和丁丽萍、李俊玉还有李俊山一起， 男士大都选择在海边游泳。 玩到四点，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往回走。 李振国有点遗憾，这次和秦素玉都没能单独说上几句话，甚至知道了李俊奎、夏海奎、李俊山的同学身份后，他有点紧张感和压迫感，自己好似也没什么优势。 秦素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稽核会计姐姐给了她一封信，说是去拿财务科的信件的时候带回来的，秦素玉一看，是久违的任洪敏邮寄来的。 中午吃了饭，回到宿舍，秦素玉打开任洪敏的信，看看说了些什么，算了算，已经半年内没有信了。 任洪敏说：他已经不在保卫处工作了，申请调到供销处工作，到写信的时候已经半年多了，跟着负责销售的同事学习，上半年已经跟着参加了一次订货会；他觉得在供销处比在保卫处更有前途，不但可以每年两次参加订货会，还有机会参加展销会、交易会等，可以到各地出差，收集各地经销处的市场情况，以后做的好了，可以单独负责固定几个地区，甚至可以自己落地去做经销。 他还说：自己过年前提出来的事情，有点仓促，自己条件不够，你家不同意能理解，希望秦素玉等他几年，慢慢的会越来越好。 秦素玉没有回信，心情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闷闷的。 8月20日的时候，回了静西县，可以待两天，秦素玉看望姥姥姥爷，看看父母和妹妹，她没有和父母说，任洪敏时隔半年才写的第一封信，也没说李振国的貌似亲近，更没说电大同学里，有人故意接近她，只是安静的回去待两天，又悄悄的回来了。 现在家里人都很忙，父母也在学习，虽然不是必须要考试的，但是他们还是想试试，不过他们相对轻松，有老师面授，也不存在脱产或不脱产的问题；舅舅报了在职研究生学习，除了教学就是自己学习，现在全家的学习气氛都很浓厚，让下面的弟弟妹妹们都开始努力了，觉得大人还得边上班边考试，还不如现在就好好的。欣慰的同时，秦素玉的心情有点复杂。 轻松的时候总是短暂，8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下半年要开学了。 9月11日，下半年开课，秦素玉他们领了课本，开始了再次奋斗里程。管理学、法律基础、经济学、会计基础基本上全部是需要死记硬背外加理解，秦素玉告诉自己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她给每一科都钉一个小本，专门记录难点和重点，很小巧可以随身携带，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目了然；比一般的笔记本方便，更比书方便，觉得很有成效，推荐给了李振国、刘春香还有张玉芹他们几个。 跟李俊奎、王金玲、张玉芹他们越来越熟悉，秦素玉他们几个相互分享除了资料，话题也越来越多，秦素玉现在在财务科的工作也逐步深入，用他们财务科长的话说：“素玉啊，经过观察你这半年的工作，发现你很认真，也努力，你知道咱们财务的工作分工，慢慢的你要多分担下了啊。有不会的，多问问，慢慢就上手了。”秦素玉已经逐渐掌握了大部分稽核工作的重点和要点，也越来越适应财务的工作。于是秦素玉除了跟几个人讨论课程，有时还会请教关于会计实操的问题，尤其是跟同是在医院财务科工作的王金玲。 整个下半年的电视课程只有十多次，但是课程却增加了一科，老师现在讲的大部分是重点、考点和易错题，因为很多内容需要强行记忆，所以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其实很难。 10月中旬，任洪敏又写了一封信，写了他最近有出差，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工作，写了10月底有个订货会，他会和同事一起去；还写了一些自己的收获，除了金钱，还有别的，最后写了一句：我可以去看你吗？ 秦素玉没有回信，一个是不想，不想自己该如何；二是没有精力去思考，就目前还是学习第一位，工作第二位；三是，你想看就看吗？ 秦素玉让自己忙，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看书、背要点、背规则、背法规，做作业，然后给自己考试，核对答案评分，用着最笨的方法，做着只适合她的重复，一遍遍的重复，直到不再忘记为止。 李振国、刘春香这个学期也是4科，听他俩念叨压力比上学期更大，李振国现在都不提看电影的事情了，听他们办公室的其他同事说，李振国中午都不休息。刘春香晚上睡的很晚，现在李香荣申请调到其他宿舍了，免得两个人相互影响。 第二个学期的考试，在1月14日- 15日，考场还是设在二中，有了上学期的经历，大家都淡定了许多。 秦素玉他们的时间是14日下午两科，1.00-3.00是会计基础；四个人在四个不同的考场；3.30-5.30是管理学，四个人在俩考场；考完后，他们在车棚集合，简单的聊了聊，结伴骑车各回各家了。 天黑了，街边路灯已经亮了，行人还不少，秦素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轻声的哼着歌，虽然顶风，还有点冷，但是她感觉很好，又考过两科，明天就可以全部结束考试了。快到医院的时候，她忽然不想回去吃饭了，很想吃点饺子，于是转个弯，跑到常去的一家店，点了半斤饺子，要了点小菜，再来一碗饺子汤，吃的热乎乎的，店里人还不多，偶尔有人偷偷的看她，她也没在意，低头静静的吃着，吃完了，结了账，推上自行车，回去了。 到宿舍，秦素玉洗漱完，不再看书了，就安静的躺在那里，什么都不想...... 15日上午也是两科，8.30-10.30是法律基础；四个人在在三个不同的考场；11.00-13.00是经济学，四个人在四个不同的考场，结束的时候，秦素玉一个人快步的走着，她想一个人回去，这两天忽然不想和人说话，但是天不从人愿，王金玲已经到了，她只好打着招呼：“王姐，你这么快啊。” “是啊，我提前了五分钟出来，反正也没啥可看的，会的答完了，不会的编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再改也改不到哪去。”王金玲笑哈哈的。 稍后，李俊奎和张玉芹也到了，于是四个人推着自行车出校园，秦素玉安静的听着他们三个说着彼此的答案，不怎么发言。 张玉芹和王金玲两个人约好了要去给孩子买衣服，于是先走了；李俊奎看着秦素玉，“小秦，你没事吧，看着没啥精神，是不是感冒了？还是累的？” “我没事，估计是累了，最近压力有点大。”把心情不好归结到复习，还是不错的借口。 “那赶紧回去吧，下午好好休息。本来还想问问你要不要看电影去呢。” “好的，那我回去了。再见，小李。”秦素玉没有看电影的欲念。 第24章 时光飞逝 秦素玉一个人回了宿舍，换了鞋子和外套，烧了点开水，想一想，好像还有点花茶，于是泡了一杯，又拿出路上从供销社买的奶油饼干，坐在桌前，边吃边看着窗外，阳光有一点点明亮，靠墙的的柳树，叶子已经掉光了，细细的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曳。 时光真快啊，已经到89年了，从85年5月2日到静东县，到现在已经三年半了，怎么觉得没过多久呢！秦素玉慢慢的喝着茶水，把剩下的饼干放好，依然看着窗外的太阳、树枝、还有风，风有形吗？有的，被吹了，就有了。 静东县的冬季好冷啊，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还记得第一年冬天，每次生火得两次，很费柴火。李振国每回听到她又要劈柴了，都笑她：费柴！还好啊，不是废柴！至少目前不再是废柴。 秦素玉想到李长存对她的照顾，虽然平时很少见到，但是她知道是一直关注她的，她很感激，那是个让自己感觉到温暖的长辈。 秦素玉又想到了教练，那个对她寄予厚望的长者，可惜的是，四年了，她都没写过片言只语，不知道是否能理解她的苦衷；苦衷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更多的还有不知道该如何言说的那些思绪。只好沉默。 想到教练，然后秦素玉又想到了二中，想到那些教过她的老师，有的人的面目已经模糊了，自己真是个不可教的人；还有那个曾经喜欢过的魏老师，高高的，很像郭凯敏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还意气风发的和学生一起打球，然后一起欢呼？ 秦素玉想到了曾经的队友和同学，韩淑云、郎军、孟宪光、任洪敏、邹红艳、方宝敏，还有很多名字都不再记得的那些人。所有的，都在记忆中远去，也悄悄的流逝在时光中。 等李振国发现秦素玉情绪低迷、很沉默的时候，已经考试完三四天了，开始他只以为累了，压力大了，估计缓和两天就会好，但是当他叫了好几次出去看电影啊，吃饭什么的，秦素玉都是拒绝的时候，他发现应该有问题了。 李振国悄悄的找刘春香去问，也没问出什么，现在刘春香和张树明走的近了些，和秦素玉他们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李振国没啥好的办法，只能尽量掐着时间跟秦素玉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也尽量吃过饭，陪她待会，被崔了再回去；他没敢去和李院长说，但是又有点觉得自己黔驴技穷。 熬到1月29日下午，李振国先陪着秦素玉去看成绩，三个优一个良，他觉得秦素玉太努力了，也太认真了，然后引着秦素玉说话：“素玉，你考这么好，请客吧，请我吃饭看电影，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带着委屈的表情。 秦素玉知道自己最近想的多，进而情绪很低落，什么都不想想，但是想的又很多，也知道李振国担心她，哪怕自己当他是同事、朋友；可是，有谁能完全理解谁？自己有些话，能跟谁说？ “嗯，李大哥，咱们俩去看你的成绩，然后晚上一起去吃饭，吃饺子喝啤酒，最后去看电影。我请你。”秦素玉忽然想到那天她一个人去吃的那个饺子很好吃，配上啤酒，会不会更好？ “好啊，你说的，说到做到啊，你请客。”有反应就比没反应好。 两个人一起跑到李振国那边的老师那里，看了他的成绩，一优两良一及格，李振国私下里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但是他在秦素玉面前得表现的很委屈的状态：你比我考的好，你要请我。 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秦素玉忽然说：“李大哥，要不咱们现在去静河大桥那边转转去吧！”这一刻，秦素玉忽然很想念静河。 “太远了，今天也不早了，还挺冷的，咱们下周去，我找个摩托车，穿的厚厚的，我带着你，可以吧。” “可是，下周我就不想去了啊。”秦素玉有点难过，耍了点小任性。 “你看现在都快四点了，咱们这里离静河30多里地，骑过去，再回来，得到几点啊，关键是太冷了，咱们穿的衣服也不够。下次，你想去了，我肯定陪你去。今天就先别去了吧。”李振国有点词穷，虽然他感情上想陪着秦素玉去，但是理智上知道今天太冷，时间不早了，等回来不知道几点，秦素玉最近情绪不好，真的容易引起感冒。 最后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县城的街上，转悠了两圈，然后去饺子店，要了两盘饺子，又要了两瓶啤酒，还有两个小菜，面对面的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秦素玉喝了一瓶啤酒，有点晕，但是知道没喝多，之前在家里，喝两瓶都没事的，李振国喝了一瓶，然后就看着秦素玉，偶尔两个人搭个话。 “李大哥，抱歉，今天下午我有点任性了。”虽然晕乎乎的，秦素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干嘛这么说，今天就是有点晚了，如果是上午，咱们就去了，主要怕你冷，冻感冒了。”李振国赶紧解释。 两个人吃完了饺子，吃完了小菜，然后又分了一瓶啤酒，最后没能去看电影，回了秦素玉的宿舍。 李振国给俩人烧了开水，秦素玉找到茶叶，冲了两杯，一个坐在桌旁，一个坐床上，喝着茶，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慢慢的，秦素玉的酒意下去了，面对李振国有点难为情。最后的话题终止在春节的时候，秦素玉回家待几天。 当天，李振国没有回家，跑到办公室的单人床上对付一晚。 秦素玉第二天中午在食堂碰到李振国，点点头，赶紧“溜走了”；李振国看着，笑了。 89年的春节，秦素玉回家只待了两天，除夕和初一，初二就要开始跟着值班了，这个春节，她在家比较沉默，蒋兰娟问她，她只说是学习压力有点大，下个学期的课程会更难。 这个春节，秦素玉没见到任洪敏，当然她也一直没给他回信，至于任洪敏怎么想的，秦素玉目前不想多关心。 倒是蒋兰娟和秦素玉说了几句，说任建春在医院工作不错，患者口碑和同事评价都很好；说道任洪敏换了工作，好像是到供销科工作了，全国各地哪里都跑，说不但赚钱多了，也懂事多了云云。秦素玉只能假装刚知道的样子，略略表示了惊讶。 “素玉，小任没跟你写信说？”蒋兰娟比秦素玉惊讶。 “写了，估计是太久了，忘了。”沉吟了一会，秦素玉也不能说真的没写。 “小任这个孩子，我见的不多，具体不知道怎么样。你老爹说他家在村里人性还不错的，看他父亲也大体能看出来的。你俩写信不多吗？”蒋兰娟还是没忍住。 “我现在多忙啊，哪里顾得上啊。”语气有点不好了，明知不应该，还是没忍住，秦素玉只能尴尬一笑。 其实，秦素玉自己也很恼，现在不知道如何跟任洪敏说什么，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如何，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只能实行“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鸵鸟政策，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真的有路可走。 任洪敏也是，说去静东县看她，也没见个人影！后来连信也不再写...... 秦素玉回来后，就开始跟财务科稽核会计姐姐借阅了会计准则和成本会计两本书，她说：“我是个笨鸟，我要先飞着了，不然赶不上部队，冬天会冻死在北方。”逗得财务室的同事哈哈大笑。 李振国在春节后，和秦素玉的往来多了起来，秦素玉也不再躲他，他偷偷的有点高兴，觉得自己是不是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在月底的时候，李振国陪着秦素玉，和李俊奎他们几个一起吃了饭，李俊奎看到他们之间的言谈，很有意味深长的探究，但是看着秦素玉又很坦荡，回去的路上，侧面和夏海奎了解一下当时夜校的秦素玉，夏海奎的评价很简单“夜校的时候，小秦特别努力，很认真，老师很喜欢她；只是她不爱说话，不太爱理人，好像只和我们几个来往比较多，但是人很实诚。” 的确，现在的秦素玉在电大也是如此，只和周围几个人偶尔说句话，来往多的就是他们四个，可能外加后座的两个同学，其他人都是点点头，微微笑，就过去了。 李俊奎摸摸鼻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要如何？ 3月12日开学，秦素玉领了会计准则、成本会计、财务会计、管理会计四本书，翻看着，试图找到那么一丁点自己曾经熟悉的内容，可惜没有；叹息一声，只能靠着自己的笨方法，拿出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来，一点点的啃，一点点的消化了。 李振国如今也比较忙，办公室琐碎的事情比较多，现在外出处理事务的次数逐步增加，他父亲的原话是“你总不能在办公室做一辈子打杂，总得走出去，见见世面，然后积累些人脉，趁我还在，能照看你一二。”他现在没啥怨言，知道不努力就一辈子没出息，原来还想就这样也可以，后来看秦素玉都这么拼命，觉得自己太落后了也不好，真到那一天，人家嫌弃他的借口可以少一个。 年龄一年年增大，其他还是得成长的，眼看他就到了晚婚年龄了，得有责任和担当，不然谁愿意嫁给自己呢？如今的时代，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时代了；李振国安慰和鼓励自己。 励志要成长的李振国，除了努力工作和用心学习，没忘记偶尔找秦素玉待会，聊聊学习，偶尔也聊聊其他的。 这个学期的学习，秦素玉越发的有经验，也越来越沉稳，看书、听课，写作业、自己考试、寻找重点和自己的难点，然后重复再重复，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7月15-16日，连续考两天四科，他们几个人都感觉习以为常了，甚至都不在结伴，只是偶尔在碰到的时候，讨论两句“难不难？”“有没答的题吗？” 第25章 唯有等待 秦素玉结束了这个学期的学习和考试，相当于会计最基础的基本的内容都学完了，不过她知道，她只是掌握了一点点，真的只是基础，还在会计的门边摸索，距离进入会计门然后做一个成手的会计还差很远。 财务科现有工作人员12人，每人至少负责一项或两项工作，秦素玉接触到的稽核会计，只是财务科里相对简单的部分，她都还没有全部精准的掌握，更没有熟练到手到擒来的地步，秦素玉知道自己的路还长还远。 考完的这段时间，秦素玉还没有开始进行预习下个学期的课程，于是在工作上，尽量多做，尽力承担更多更大的工作量，然后稽核会计都调侃她“小秦啊，你是不是把拼命三郎的劲头也拿到咱们这里来了啊。不过，姐姐特别感谢你，谢谢你分担这么多。” 秦素玉笑笑，然后继续低头努力。她现在在财务二室，有四个同事，每天都很忙，只有偶尔会闲谈两句，权当休息；秦素玉的话，依然不多，她喜欢听大家说。 最近一个人的时候，秦素玉想的很多很多，今年已经22岁的她，需要慎重考虑自己究竟想怎么样：工作、生活，具体一点就是她到底想留在哪里？按照目前的学习状态，到明年的现在，她就可以毕业了，那么最终的选择就该到了。 回静西县？有家，有亲人，还有熟悉的同学朋友，哪怕之前来往很少，还有曾经熟悉的街道和略温暖的冬天；但是，势必需要调动，寻找合适的工作单位和岗位，父母能帮自己做到最好的选择，但是，需要重新开始的还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人适应......重新来一次！ 留在静东县？熟悉的环境和同事，相处还不错的几个同学和朋友，但是没有亲人，没有家；假如李院长有一天不在这个医院工作了，自己能依靠自己吗？假如不能依靠自己，还能依靠谁？依靠什么？一个电大的毕业证吗？ 当年面临选择是否退学的时候，她无所畏惧，相信父母能给自己最好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路，如今证明，确实是条不错的路，至少自己适应的不错，虽然也是一个人在走，但是有父母和家人的支持，有李院长舅舅的帮助，到目前为止，自己付出了努力，也得到了回报。 离开这里回静西，不容易；留在静东，也难，至少不会有想象中的容易。 还有自己的个人问题，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当然她想要父母一样的家，两个人和睦相处，有矛盾但是能很好的解决。个人问题的大前提是，自己是在这里还是回静西。 秦素玉知道自己不是木头人，她看过父母相处，也看过表哥表姐他们恋爱，甚至看过球队有师哥师姐早恋，她懂那种感觉；所以她知道任洪敏喜欢她，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因为每次只有他们俩一起走的时候，任洪敏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话少，而是会话很多，似乎没完没了，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因为他们之间问题很多很大，最基本的就是户口问题。后来工作了，问题依然还在，因为任洪敏没跳出农门。但是他的那一句“你等我好吗？”等什么呢？等多久？后来的“我来看你”没了的后续...... 秦素玉也知道李振国接近她的意图，她不讨厌李振国的接近，哪怕不是搞对象，做个朋友也好，当然了，男生有几个单纯的想做朋友？这个是表姐的理论，表哥也赞同。 大姨很实在，私下里会跟她谈很实际的话题：“我们家玉漂亮，家里条件也好，所以我们家玉，要好好的挑挑，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可以的。” 姥姥甚至跟妈妈要求：兰娟啊，你们一定要给玉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行，你看看你婆家，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一脸的不屑，只是当年老爹很得姥爷脸才没有被拆散。 秦素玉理解这些亲人的想法，谁不稀罕自己的孩子好呢？好是什么？城里的非农户、父母要是干部，至少是个工人；本人有不错的工作；或者是考出来的干部；必须有几个条件，哪怕有一个条件符合，才是被选的基本条件；可是，别人也有选择的权利，会不会选她呢？ 秦素玉想啊想，想了很久，也没有最终的结论，难，真的难，比当初考电大难，比现在读电大也难，因为没有正确答案，因为每个人的标准是不同的；其实也有标准答案，世俗的大众的，只是太多的纠结，不如课本的答案那么的理智和明朗。 第四个学期的课程，在89年9月初秋的明媚中如期而至，不管秦素玉是否纠结工作地点的选择还是个人问题的烦恼。 资金管理、投资决策、财务分析这三门课程，对秦素玉来讲，过于难解了一些，因为这些内容涉及的是更高一层的管理和决策所需，对于才刚刚入门的菜鸟都还算不上的秦素玉来说，难免太高深了些，但是那就不考了吗？考还是要考的，只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已。 对于水到渠成的成手来讲，这些东西是顺理成章的，做过了，理解了，结论也出来了。但是秦素玉却只能死记硬背课程相关的法律法规和一些常识和规则，尽量理解其中的含义，理解不了的，就得求教外部教育了。 和以往一样，秦素玉先看书，做作业，发现问题，然后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再回头复习问题，完后继续给自己考试，除了计算题有固定的答案外，很多题目只有提纲挈领的摘要答案，凭借理解去展开。 这个学期的课程，秦素玉和李俊奎、张玉芹、王金玲的水平相差不是太多，因为大家都没经验，他们三个比秦素玉多的，只是多了些普通会计的实操经验而已。 面对同样的问题，有同样的迷茫，几个人讨论问题的次数逐渐多了；再高深一点的，几个人各自带着问题回去请教各自的领导或去寻找其他的外援，然后下次回来再集中汇总下答案，集各家所长，距离正确答案也大差不差的了。 中医院的财务科长，姓江，40岁左右的男士，据说是医院筹建的时候，从县医院调过来的，之前是负责县医院总账的主任会计，性格比较温和，话不多，秦素玉当然知道这个是表象，能做到财务科长职位的人，不会简单，否则也做不好。 秦素玉还记得最初说自己来自中医院的时候，当时王金玲问过一句：“你们财务科长姓江，是吧。江会计那个人很好的，只是工作比较认真，有点严肃。”秦素玉当时对江科长还不熟悉，现在时间长了，相处多了，对江科长印象很好，她有时也在工作的间隙，抽时间请教一些问题，江科长回答的都比较耐心。 这个学期，李振国的课程大部分也是专业课的主要课程了，用他的话说：堡垒中的堡垒，需要更坚强的意志进行攻坚了。 李振国，左思右想，也没在这段时间挑明自己的追求，一个是自己的精力有限，目前需要用一切力量去攻克“堡垒”，二是他拿不准秦素玉的态度，也怕万一挑明了被拒绝，朋友也没得做，万一影响了自己的学习，得不偿失，于是只能这样慢慢的处着。 而秦素玉，也就淡淡的看着，偶尔在食堂见了，坐一起吃个饭，简单的说说学习，诉说着压力，然后转头都去努力了。 而任洪敏，从春节后，没再写信过来，但是偶尔会邮寄些明信片，看风景和邮寄地址，知道他出差了，到了哪些地方，明信片上，有时是一句问候，有时连一句话都没有；秦素玉反而无从下手，人家不写信，自己干嘛要写，有时想想，自己也挺任性的...... 这些所谓的小暧昧，当了秦素玉饭后的回味，不管认不认真，都有余韵在荡漾。 秋去冬来，时光不待，转眼又到学期末，这次秦素玉没有以前的笃定，多了些忐忑和不安，甚至想，今年考不过，只能是一年后别人毕业了，自己再补考了。 1990年的1月6日和7日，是秦素玉他们考试的日子。 这次，他们四人组提前一天约好了一起看考场，不知道是不是秦素玉的错觉，他们几个只是为了相互安慰“我没复习好，不知道能不能过。”“我都不想考了，没办法，还是得坚持，不然毕不了业。”才一起来的，这次不错，四个人有两科不在同一个考场，有一科在一个考场。 6日上午8.30-10.30，是财务分析，同一个考场，8.00刚过，四个人都到了，彼此看看，笑一笑，低头去座位，然后是等着考试。到点了，四个人和大家一样，极不情愿的站起来，走出考场，就差仰天长叹了。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四个人都没说出个三四五来，秦素玉猜想，考的都不怎样。 7日上午11.00-13.00，考的是资金管理，14.00-16.00是投资决策，连续考完后，秦素玉觉得他们几个好像三魂丢了一魂，再看看几个面熟的看似是同学的人，也都是没精打采的，估计也是张三看李四，都像王麻子了。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考完了，长叹一声后，日子还得继续。 第26章 我可以毕业了 过了一周，考试的结果就出来了，秦素玉打定主意不想去看。接到李俊奎的电话时，很直觉的拒绝：“我不想去看成绩，万一不及格了，丢死人了。” “考的不好的又不是你一人，大家都一样啊，去吧，我叫王姐和张姐，咱们四个一起，就个伴，考的不好，咱们一起哭。”李俊奎怂恿着，真是开玩笑。 “你们去吧，帮我看看，及格了就告诉我，不及格就不用说了。你们要不帮我看，我就等开学再说。”逐渐熟悉了，秦素玉也开起了小玩笑，但是结果是坚决不会一起去的，丢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哭，比较安静。 对面传来李俊奎的笑声，略微低沉，挂了电话。 听说李振国考的也很郁闷，回来跟秦素玉念叨两次，秦素玉都没有合适的语言安慰他，说说自己考的也没把握？然后同病相怜？没啥必要，再说秦素玉只觉得自己做的财务分析的试卷，有漏洞，事后回来仔细想了想，又问了江科长，才体会出来的。 秦素玉没有和李振国一起去看考试结果，当然也没有和李俊奎一起去，一个人，悄悄的，去看的，一优一良一及格，自己猜测的是对的，说明很能认清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了，或者说自己的自知之明还是很准的；看了结果出来，彻底松了一口气，明年会顺利毕业的。 情绪忽然就好了，好像这冬日里难得的明亮的太阳出来了，就很温暖；看着路边干裂的缝隙里，摇曳着的枯黄的小草都觉得可爱，略显凛冽的北风，也不是那么的寒冷了，秦素玉一个人骑着车，悠闲的哼着歌，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容，留在静东，是不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静东，好像是自己的福地呢。 回去后，遇到李振国，或者说李振国正在等她，表情比较沉闷，不知道是不是成绩不太好的缘故，秦素玉没有主动说成绩，而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振国说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自己看了成绩了，两良两及格，低空飞过，有惊有险，不过还好过了，秦素玉呵呵一笑，过了就好啊。说白了，真的有几个人是真的提升自己的能力的？还不是先提升学历，然后有机会了再提升能力？ 李振国提出来，一起去吃饭，秦素玉今天很高兴，自己偷偷的高兴，特想冒泡的那种！于是俩人去了饺子馆，一斤饺子，三个小菜，四瓶啤酒，每个人两瓶。后果是李振国陪着秦素玉回来的，用走路的，因为秦素玉一直晃悠着推着自行车，偶尔在路边还要站一会，放下自行车，扭两圈，非常非常的不像平时的那个沉稳的姑娘！李振国仔细盘问两遍，才知原来是考试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居然还有一优！哪有天理啊！ 没有天理，或者有天理，日子都是那样的过；但是秦素玉年前的脚步都是轻盈的，一直。 90年的春节在1月份，和往常差不太多，秦素玉回去三天，大年初三回来开始值班。 秦素玉在这个春节，和秦关山还有蒋兰娟谈了她的初步意向，暂定计划是留在静东，那么就需要父母帮忙找李长存确认下，是否还可以依然留在财务科继续工作，如果不能，静东就没有意义了；关于个人问题，需要毕业后彻底确定留在哪里，再考虑。 秦关山和蒋兰娟松一口气，但是又提起来了。用她父母的话来说：“来的有点突然，虽然他们夫妻俩一直都在想到底该如何选择，但是真的是左右都难，因为和当年退学不同，那个时候是背水一战，不是左就是右，现在有选择的余地了，反而没有了勇敢去选的勇气。” 秦素玉和蒋兰娟偷偷的说了任洪敏当初的所谓的“追求”和俩人现在的状况，也说了李振国的靠近，只是还没有明朗；最后说她感觉电大同学里有的人对她印象不错，只不过目前没有过多的接触。 蒋兰娟沉吟着，姑娘是真的长大了，“素玉，关于个人问题，我的建议是你自己喜欢更重要，但是也不能全然不顾家庭，当然了，现在再多的想法也都是预设的立场，真到最后关头，反而考虑的不会那么周全。也不用很着急，现在计划生育政策执行很严格，你距离晚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还可以多考虑，多观察，多相处看看。如果需要妈妈帮你什么，你说就行，妈妈一定尽力去做到。” 完美的一年开始了，秦素玉觉得今年应该会很顺利，不仅是考试，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 3月11日，最后的学期开学了，秦素玉只剩下最后一大科、两个小科，即会计审计（内部和外部） ，这个内容是她更不熟系的部分，不过好在只有这一门功课，应该能安全着陆。 秦素玉接受了同事的建议：先粗读一遍课本，然后从内部审计开始，细致的掌握流程，去对照如今做的稽核工作，因为两者是相互关联的，也有一定的区别，掌握好了，可以事半功倍。 秦素玉通过书本找到稽核和内部审计的共性：都是针对企业内部的控制和管理，不同的则是稽核是个反复的审查过程，确保组织信息和交易的准确性、可行性和合规性；而内部审计则是独立的，定期的审查活动。从内部审计扩展学习延伸到外部审计。 全部了解一遍之后，返回来再按照章节进行有序学习，作业，考试，记录重点，核查易错易混淆的部分，保证章章过关。 这个学期，对大家来讲，因为内容少，有些还是工作中正在从事的，因此大家都比之前轻松很多，彼此之间的交往也逐渐增加；有时甚至还有时间能闲聊几句。 有一次在课间，王金玲就问秦素玉：“小秦啊，你搞对象了吗？没搞对象的话，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的大夫呗。” 张玉芹也回头看，还说：“嗯，介绍个大夫不错，对了我们卫生局也有两个不错的大学毕业生，你有什么要求，合适的话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听了这个问题李俊奎扭头就看秦素玉，弄的秦素玉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笑笑，然后后座的两个同学也说“说吧，这有什么难回答的，是不是有对象了啊。” “还不赶紧看书，都会了吗？”秦素玉特意模仿老师的语气，逗得大家捂着嘴笑。 斗转星移，四季交替，转眼夏天来了，最后的一学期的考试也到了。 7月15日上午，秦素玉高高兴兴的到了考场外，弄得王金玲逗她：“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个优是跑不掉了吧。” “哎呀，这不是最后一科了吗。考完了，就万事大吉了呀。” 2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从考场出来，四个人都很意气风发的样子，兴高采烈的挥挥手，各自回了。 没用等多久，大家不约而同的都赶紧去看了成绩，最后一科，希望大家都可以完美收官。 别的人不知道，至少秦素玉知道他们四个都过了，秦素玉也没出王金玲的“预言”预料：优。 秦素玉很想大哭一场，也很想大笑一场，就像当年他们代表市队参加省级比赛，拿了冠军一样的，一群人又哭又笑，但是秦素玉如今没敢那么的恣意，因为现在是她一个人！一个人，只能仰头看着天空，看着偶尔飞过的鸟，看着太阳下，随风摇摆的柳枝，看着路上车水马龙，然后傻笑，流着泪，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7月底之前，李振国和刘春香也陆续知道了成绩，还不错，即使有几科低空飞过，那也是飞过了，于是三个人，在知道成绩的那天晚上，偷偷的在秦素玉的宿舍汇合，从食堂买了好几个菜，李振国偷偷的跑出去，买了几瓶啤酒过来，然后张树明闻风也追了过来，四个人一起，吃着，喝着，说着，偶尔还唱着，伴着眼泪和微笑。 秦素玉：我终于毕业了，我也是个大学生，还毕业了。 李振国：我爸知道我全部课程都过了，可高兴了，比我还高兴。 刘春香：张大夫，谢谢你的帮助，万分感谢。 张树明：啥也不说了，喝酒吧。 后果是：买了两次啤酒，然后四个人喝多了，刘春香睡在了秦素玉的房间，张树明和李振国去了张树明的宿舍。 阳光太明亮了，都忘记了这是七月，秦素玉走在去财务科的路上，都没觉得太阳的烘烤，她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正好！ 第27章 想留下来 7月份，通过了全部考试的秦素玉，抽时间回了一趟家，因为还没有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她需要父母帮她确认下，是否能继续留在医院的财务科工作，以前没敢肖想，是因为自己觉得没有机会，也因为条件不够充分，如今有了机会，还有了条件，就需要看最后的裁定-能否留下来继续从事财务工作。 蒋兰娟如今想的也比较多，当年跟李长存提出来，素玉在静东那边的收费处，简单的做个收费员，待个两三年，过度一下后，找着机会就回静西，不会影响什么人或事。如今大环境在不断变化，素玉的条件也有了改变，回静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今看孩子的想法，不太想再次重新适应一次新环境，那么留下来，需要李长存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另外就是万一李长存有个调动，素玉怎么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蒋兰娟跟着秦素玉一起回了医院，约了李长存见面，这次秦素玉没跟随母亲一起，她怕有些话，她在场反而不好挑明，于是一个人安静的去上班。 秦素玉不知道蒋兰娟和李长存如何谈的，具体谈了什么，只是蒋兰娟返回静西县之前，跟她说：“先安心上班，具体看看舅舅如何安排，应该问题不大。素玉啊，如果你真的留在静东，那你搞对象将来也在静东吗？”这个是必须正视的问题， 秦素玉很郑重的点点头。 李长存实际上和蒋兰娟没谈什么，只是根据目前所了解的政策和大环境，预计短期内他不会有什么动作，如果孩子想留下，问题不太大，但是他得和财务科了解下具体的情况，实在留不了财务科，其他合适的岗位也可以考虑的。蒋兰娟则表示先观察一段时间，最后根据这边的情况再应对。 李长存抽时间见了江科长，谈了目前医院的发展，谈了关于财务工作的重要性，后来征求财务科人员配置是否够用，侧面了解正在实习的秦素玉状态如何，是否能胜任了财务科目前安排的工作。 江科长介绍了财务科整体的人员状况，也说了财务科存在的人员不足的问题，现有12人，每个人工作量都不小，有人做两到三项工作，如果可以的话，酌情考虑增加1-2人会比较好，也适当培养些新人，因为有个老会计快退休了，然后表示秦素玉工作很认真，很踏实，财务二室那边的同事表示适应能力很好，学的很快云云。 唉，都是修行的，谁还不明白呢？ 过了一段时间，秦素玉知道了结果，她可以留在静东，可以继续财务科的工作。 秦关山和蒋兰娟八月中旬的时候，带着秦素玉、秦素敏、秦素洁一起拜访了李长存一家，刚好李长存的二儿子在家休假，于是四个大人聊天，四个孩子在另一边玩。 秦关山给李长存带了几条烟，两箱茅台，哥俩喝的那叫顺心顺意；蒋兰娟给王春红带了两套真丝睡衣，还带了一套化妆品和两条真丝丝巾，都是从杭州和上海那边带过来的，这边不多见；给李长存家的老二是一块上海产的男表。 告辞的时候，王春红则认了老三素洁做干女儿。 秦素玉安心工作的同时，抽时间去见了江科长，江科长自从上次李院长询问秦素玉的工作情况后，基本确定秦素玉要长期留在财务科了，不过好在这个姑娘不讨人嫌，比较乖巧，很认真也努力，听说电大成绩大部分是优或者良，自己也被她请教过，学的还算扎实，还是能干活的。 秦素玉给江科长带了两条烟，给他爱人一块上海女表，给孩子买的文具，都是秦关山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 江科长没收，场面略有僵硬，还是秦素玉说：“江科长，我电大毕业了，这个是给老师您的谢礼，没有您的指导和帮助，我哪能如此顺利的考过呢？不只您有，我还给稽核会计姐姐也买了谢礼，我们带班老师也给买了谢师礼的，您就安心收下吧，以后我工作中有问题，还得请教您的，您就是我师傅啊。您要不收，就是不想收我这个徒弟 ，是不是嫌弃我笨啊。” 江科长顺势收下了，勉励一番秦素玉，嘱咐有问题多问同事，也可以找自己问。 秦素玉悄悄的给稽核姐姐送了条围巾，是真丝的；给大家买的是糖，庆祝她毕业，还顺便给办公室的王主任也送了糖，王主任开玩笑：“素玉啊，我以为你要结婚呢，原来是庆祝毕业啊。”弄的秦素玉脸红着就赶紧跑了，留下办公室的几个人一阵笑，然后后遗症还有就是办公室的人，起哄让李振国请客，因为他也低飞了；于是李振国也趁机请办公室的人一起吃饭，叫上了秦素玉，饭后两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九月初的时候，秦素玉、王金玲、张玉芹、李俊奎几个人约了一起见个面，以后毕业了，做个朋友多加来往，秦素玉没啥反对意见，她朋友不多，这边没有亲戚，所以相处几年的夜校和电大的同学，就是她目前的“依靠”，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十月的时候，张树明和刘春香正式宣布了，并计划春节后就结婚，目前正在讨论订婚问题；李香荣也和她们一个刚毕业的同学搞上对象了，对方在县里的农业局工作，是个技术员。 财务一室的一个会计阿姨，看着漂亮的秦素玉，动了红娘的心思，想介绍给自己的侄子，侄子在部队，好像是个士官，年龄和秦素玉相当，秦素玉想了想，没答应，身边略略熟悉的人都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何况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秦素玉自嘲的笑笑，自己骨子里依然是那个被动的、自卑的、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她自己总感觉自己上辈子就是个蜗牛，把触角慢慢的伸出去，去感知这个世界，得到善意的回应，则再勇敢一点点，再多了解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善意的回应，则把伸出的触角收回来，窝在壳里，等待下次蓄积起来的勇气足够了，再去尝试。 也可以说，秦素玉是个被家里“宠坏”的任性的姑娘，不是有多坏，而是家里宠的，总有人给她铺路，总有人给她善后，就像她一直秉承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为何呢？因为有人可以给她开山铺路。 在静东这几年，秦素玉一面一个人去适应这个社会，一面得到家里的支撑，像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偶尔会回头，看看家人的怀抱是否还在！ 秦素玉有时想想，自己内心最深处希望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人？能给自己支持、给自己帮助、可以让自己做自己的人，言外之意，家庭的“旗鼓相当”“门当户对”是最基本的了。估计这也是她一时可以跟任洪敏简单相处但是迟迟不能冲动的答应他的要求一样，因为她害怕，害怕去走一条看不到明朗未来的路，因为如果和任洪敏一起，她偏离了她一贯的生活的方向；也或许是所谓的“不够爱”。 这个时代，农户和非农户的差异最大的就是就业问题，比如郎军，不管文化课还是体育成绩，都比任洪敏差很多，但是郎军可以去钢厂技校就读，毕业后就可以进入钢厂，而且现在已经进入了钢厂工作两年了，而任洪敏在水泥厂依然还是正式的“临时工”，当初如果没有教练的推荐，他连水泥厂的正式“临时工”都得不到，即使能进水泥厂也是真正的临时的。所以高考是个独木桥，对于很多农村户口的人来说，过了独木桥，相当于跃出农门，跻身于非用户人群，改变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后代子孙的命运。 秦素玉有时想想大姨、妈妈、老姨、舅舅还有表哥表姐的婚姻生活，她甚至做了个“统计”：大姨老姨是有“媒人”介绍的两个姨父，所有的人权衡之后“条件吻合”，两个家庭相处比较平和，气氛也温馨，连带表哥表姐和表妹性格比较开朗；而妈妈和舅舅则是“自由恋爱”，妈妈不必说了，和爷爷奶奶一家从没往来；舅妈是一家药厂的普通职工，父母是双职工，但是父亲不在本地工作，姥姥有点看不上舅妈，两个人相处起来，总是有些疙瘩，连带的祖孙也不是很亲密，因为小表弟平时去幼儿园，其他时间是舅妈带，不太愿意去爷爷奶奶家。所以秦素玉想，是不是介绍的婚姻反而比“自由恋爱”的基础更稳固一些？ 十月底的时候，李长存找了秦素玉去谈话，是江科长通知她的，她有点茫然，甚至有点忐忑，谈什么呢？自己工作不够努力吗？出现问题了吗？还是有什么大的变故？也许之前李长存舅舅很少如此正式，所以秦素玉去的路上左思右想，脚步不免慢了很多。 到了院长办公室，李长存正在桌前坐着喝茶，上午明亮的阳光照着桌子上的日历牌，有点明晃晃的；秦素玉细声细气的问：“李院长，您找我啊。” “素玉，来，坐沙发上。”待秦素玉谨慎的坐在沙发的一角，李长存继续。 “在财务科工作两年了吧，兼顾着考试，是不是特别累啊。” “院长，我到财务科两年多了，也不累，财务科的同事都很好，也很照顾我，江科长有空也会指导我学习和工作。”说好，总不会有问题吧，秦素玉悄悄的想。 “今天叫你来没啥事，就是了解下你的情况，毕业证快下来了吧。真挺不错的，读了夜校，电大也毕业了，以后可以参加专业技术人员的职称评定了，要继续努力啊，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不用拘束。”秦素玉听了，放了心。 “嗯，谢谢院长。” “素玉啊，如果你留在这边工作，你的个人问题想怎么办啊，也不小了吧。” “我今年23了，还不算大吧。”秦素玉小心翼翼的。 “还不大啊，你爸你妈怎么说的？” “我爸妈我们还没说过这个问题呢。” “好吧，有需要舅舅帮忙的，你就过来找我。没啥事，你安心工作就好。”秦素玉告辞出来了，暗暗的松一口气，李院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 这个世界，很小，真的很小。 第28章 窈窕淑女 李长存没听到医院里的什么消息，而是李振国的父亲，卫生局的李局长，出面问李长存，医院里那个叫秦素玉的小姑娘，搞对象了没有，如果没搞，给李振国介绍下，可不可行！ 李长存以不了解具体情况为由，模棱两可的回复了领导，抽时间给蒋兰娟打了电话，一问，素玉还没搞对象；然后问了问有什么具体的要求，蒋兰娟表明了态度：只要孩子喜欢，家庭条件不太差的，就没问题，并拜托如果可以的话，请李长存帮忙掌掌眼。 李长存吓得赶紧拒绝，天啊，自己家的俩儿子都不敢帮忙掌眼，何况这一家子的心肝宝贝，万一掌错了眼，还不得吃了他，他可是知道蒋兰荣如何的护犊子的，尤其这个不在自己身边的外甥女！不过他答应蒋兰娟，如果有人介绍，可以帮忙了解下对方的孩子，总比远在静西的他们好点，至于最终还得看孩子和蒋兰娟夫妻俩的决定。 李振国回家得到父亲的答复，应该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因为他没见到秦素玉和谁更亲近些，除了高中夜校的和电大的几个同学。 “你现在确定了你自己的心意了？不在纠结迟疑了？”李父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对儿子的犹疑不决微微有点不高兴。 “孩子不得多考虑考虑啊，这个姑娘家里条件是还可以，可惜的是不在静东这边，将来帮不上什么大忙！工作也就那样，电大毕业了，咱们儿子也毕业了啊。”李振国的母亲怼了丈夫一句。 在李振国母亲眼里，儿子哪里都好，长相不错，工作也行，现在电大毕业了，他们朋友有几个人家里的儿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大学毕业的？还不都是靠父母安排？另外自己家里条件不错，只有一个妹妹，有富余的房子，还有点存款，将来结婚了可以过着优渥的生活。如果那个姑娘家里也是静东的，就没得说了。 得，刺猬也会夸自己的孩子光！ 十一月初，李俊奎单独约了秦素玉吃饭，秦素玉本来想拒绝的，后来又想了想，反正晚上没啥事，李俊奎请吃饭，她就请他看个电影，不占对方的便宜。 于是下班了，秦素玉回了宿舍换衣服，穿上今年妈妈给她买的驼色风衣，里面是个粉色薄款小毛衣，下面是条宽腿的牛仔裤，一双低跟鞋，把头发散开，披在肩上，把皮筋绑在手腕上，方便取用，拿上自己的小包，骑上那辆26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半路上，被从后面跟上来的李振国遇到，问她干嘛去。秦素玉说出去吃饭看电影。 李振国一看，不是跟自己，那就是跟别人了，具体跟谁呢？话比脑袋快了一步，“跟谁啊，我也去呗。” “跟电大的同学，你去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那几个相好的同学，我几乎都认识啊，大家一起有伴。”不依不饶，或者不屈不挠。 “下次吧，下次一起，这次是别人请我，怕人家不高兴。” “谁请你啊？这么大方？别人请你你就去，我请你的时候你推三阻四的。这不够意思。” “你管谁请我啊，还有啊，那次你请我我没去啊。”秦素玉看到李振国越这样，越不想告诉他，更不想带他一起。 是的，秦素玉知道了李长存跟蒋兰娟说了的，李振国的父亲要介绍他们俩搞对象，而李振国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蒋兰娟告诉李长存目前还不需要明确表态，一个是需要考虑，二是需要看看那个男孩和秦素玉的相处。因为他父亲出面，难免不让人有点“仗势欺人”的感觉。 说实在的，秦关山和蒋兰娟在静西县大小也算个干部，自己系统内部也是个说了算的主，哪怕蒋兰娟现在依然是个副局长，但是在很多女性工作者中，算是佼佼者了，他们夫妻俩从做人上来说，不高调，甚至有些低调，用她父亲的教诲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他父亲从政多年的心得体会。 蒋兰娟甚至想：如果是李振国先提出来两个人相处，反而比他父亲出面更有利，也更值得看重，但是如此操作，难免落了下乘，毕竟女儿的一辈子要托付给这样的人。 李振国一看秦素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估计今天不能跟着去吃饭了，只好灰溜溜的自己回家了。 秦素玉自己，心情上也打了折扣。 看到了李俊奎，秦素玉不由得笑了，这个人居然大冬天穿了一身白西服白裤子，黑色皮鞋，鞋子还带跟，外面是一件淡灰的风衣，敞着怀，头发好像是抹了什么东西，很笔挺，他之前都是夹克居多，偶尔穿西服，但是也都不是白的。 看到秦素玉低头弯腰笑的样子，李俊奎有点腼腆，嘟囔着说：“我就说不穿，这个天气谁穿白色的衣服啊，我大哥非得让我穿，说是外边流行，特意给我买的，我妈也说好看。是不是特别难看啊！你别笑了啊。” “不难看，挺好看的，我笑是因为你以前都是夹克，突然穿了白色西服，像是去参加什么重大活动似的。”秦素玉边笑边解释。 “咱们先进去吧，一边吃一边说话。”秦素玉跟着李俊奎进了饭店，说是饭店，其实可以说是小餐厅，但是比较干净，现在吃饭的人不少，李俊奎找了个靠边的桌子，俩人面对面坐下来，点了几样菜，“素玉，你喝啤酒吗？” “我不喝。如果你喝，你就点。” “那我也不喝，平时我也不喝的。”赶紧描补。 吃上了饭，俩人一边吃，一边评价哪个菜比较好吃，哪个比较淡，然后话题转到了电大，说道了成绩，也谈到了下毕业证的时间，后来甚至谈到了他们最开始上课的情形，吃了一个多小时，秦素玉说：“看看还有没有电影，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改天再看电影。”李俊奎有点怄，自己没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今天他特意穿上新衣服，想跟秦素玉表白的，可惜的是，自己总是开不了口，开了口，说的却不是自己一心想表达的。 秦素玉看着面前有点呆的男同学，感觉对方有话说，但是没说出来，因为和平时上课相差太多了，有点想笑，又有点觉得可爱，还有点心疼。 最后，李俊奎送秦素玉回了医院，快到门口的时候，快速给秦素玉递了一个信封，并说“快到了，我走了，信你回去再看吧。”然后掉头就走了。 留下秦素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秦素玉回了宿舍，拿着李俊奎给的信封，抖开一看，是个纸条，内容如下： 你好，素玉，我叫李俊奎，男，24岁，目前在交通局财务科工作，和父母同住； 父亲：交通局基建科工作； 母亲：城关镇供销社工作； 大哥：已婚，公安局工作； 大姐：已婚，在供销社工作。 以上内容是我家的情况，如果还有想问的，下次我再告诉你。 不知道是否有幸与你一起携手共步人生路？ 秦素玉看着手里的纸条，有一点点高兴，也有点小虚荣，还有一点点失措，这都是哪跟哪啊！！好像自己没有给过他很明确的暗示吧，貌似连不明确的暗示也没有啊。什么时候他有这个心思的呢？ 秦素玉晚上失眠了，几乎一整夜没睡，想了很多。从高中的任洪敏，到同事的李振国，到如今的李俊奎，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更倾向谁，更不知道自己的理智在谁身上。任洪敏今年一年几乎没怎么写信，依然是偶尔一张明信片，秦素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李振国，居然让自己的父亲出了面，往好说是重视，往不好说是个人没担当；李俊奎，完全不了解的一个人，只是读书的时候，感觉这个人同样很努力，同样很认真，性格还不错，比较柔和，其他的，不了解啊。 顶着一副超级缺觉的样子，秦素玉到了办公室，今天比较早，还没有人，于是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休息。“哎呀，小秦，今天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啊。”稽核会计姐姐到了，很惊讶今天的秦素玉的无精打采。 “郑姐，你来了啊，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秦素玉一时冲动，都想要不要和稽核姐姐诉说下了，素玉平时都是跟这个会计叫稽核姐姐，偶尔也叫郑姐，想了又想，秦素玉还是选择了沉默；然后一整天都没啥精神，更不多话，另外几个同事都关心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门诊检查下。 终于下班了，秦素玉回了宿舍，晚饭都不想吃，自从刘春香和李香荣各自有了另一半，在宿舍的时间都少了，秦素玉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寂寞和孤独。 第29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等了半个多月，李俊奎也没有等到秦素玉的片言只语，更别说告诉他请他看电影了，打了三次电话过来，秦素玉接过电话就是“你好，我是素玉，现在比较忙，回头给你回电话。”但是从没接到过电话，他在想，是不是秦素玉不同意他的追求？然后写了一封信，想送到他们传达室，被姐姐一顿臭训：“你傻啊，都可以送到传达室了，干嘛不直接去找她呢？把她约出来，直接问她，对你哪里不满意！然后你告诉她你可以改！改，知道不？这么笨啊，早晚被你气死。” 姐姐是个火爆脾气，一直雷厉风行的，李俊奎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都没敢去找秦素玉，然后被大哥教训“以后不要说是我弟弟，见个面都做不到，又不是不认识她，亏你们还是同学，还是同桌，真丢人。”后来妈妈也说：“不管如何，你得问问对方的想法，万一对方不是不同意，而是在考虑中呢？见一面，多个机会。你还怕对方把你打出来吗？” 好吧，最多就是个不同意，以后人家不再见自己而已，李俊奎在隔了半个月后，到医院门口旁边的最隐秘的角落去等秦素玉了。等到医院门口没有了下班的人群，他才偷偷的走到传达室，跟传达室的大爷说找秦素玉，传达室的老师傅还不错，给宿舍那边打了电话，一会秦素玉就出来了。 一看是李俊奎，秦素玉猜是想问问结果？“你有事？”简洁明了。 “咱们俩一起去吃饭吧，我想和你再谈谈。” “上次你花钱，这次我请你，找个肃静一点的店，可以吗？”秦素玉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至少不能一棍子楔死。 “还是我请你吧，肃静一点的店没问题。”李俊奎一听哪能让女孩请客。 “如果你请，我就不去了，咱们就在这里说。”秦素玉斩钉截铁。 “好吧，你请。你去加件衣服，推自行车，我去前面等你。”说完，就朝前面走去，然后安静的等在路边。 秦素玉带着李俊奎去的饺子馆，秦素玉觉得这家的饺子皮薄馅大，她很喜欢吃，有家的味道，看到秦素玉和另外一个男生进来，小老板都多看了两眼，要了一斤饺子，两份小菜，两个人在墙角的桌子那边慢悠悠的吃起来。 吃了半饱，秦素玉看着对面的男生，她还以为做同学这么久，已经很熟悉了李俊奎的长相，其实并没有太熟悉，典型的大眼睛，但是是单眼皮，不是当下流行的双眼皮，不过不难看，眉毛不像很多男生那么重，形状不错，有点女生的那种弯弯的妩媚，头发是很多男人的那种半长不长的发型，今天没穿白西服，穿的是灰色的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外套是个警蓝色大衣，估计是哥哥剩下的给他了，秦素玉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下班就过来的。 李俊奎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看的秦素玉，然后低头继续吃着饺子，这家饺子真不错，虽然贵了点，是不是也是因为对面的姑娘“秀色可餐”？他只敢偷偷的想一下，不然被揍。 两个人这回都比较淡定，饭桌上没说啥，吃完了，时间还早，于是两人出来，真的是秦素玉花的钱，李俊奎不知道如果姐姐和大哥知道这个情形，会不会骂他、揍他，但是他现在也不想惹姑娘不高兴。 推着自行车，往医院的方向走，秦素玉在里面，李俊奎靠外，边走边说，最后李俊奎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素玉，我给你的纸条看到了吧，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我都告诉你。” “我没啥问题要问的。” “那你同意了我说的？” “你说了什么？”秦素玉忽然很想笑。 “嗯，我想说我想和你结婚。”沉吟了一下，李俊奎选择铤而走险。 这回换秦素玉傻眼了，太直接了吧，一下子跳到结婚的地步了？ 刚好走到一个拐角处，路边有棵树，于是秦素玉把自行车靠到树干上，转过身来，面对着男生，“你都了解我什么？就一下子想和我结婚？” 李俊奎也把自行车停到树下，面对着秦素玉，“我了解的是你学习的认真努力，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直很努力。” “你知道夏海奎夏哥是我同事，我们私下是很好的哥们，我曾经从他那里了解过夜校的你，认真、努力、踏实、聪明，当然好看就不用他来说了，有眼的都可以看到，那时我就想，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的心上人？你们医院的人我也有认识的，刚开始就偷偷的问过，对方说你在医院跟谁也不亲近，看样子应该没有对象，所以我一直很动心，为什么是现在提出来，因为我们都毕业了，万一你不答应，我可以偷偷的难过，而不是给自己希望，每周可以见到你，坐在你旁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俊奎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 也许是今天夜色正好，也许是秦素玉心情不错，也或许是秦素玉觉得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我现在不会答应你什么，因为我们彼此不了解，但是我可以给我们俩一个机会，一个相互认识了解的机会。” “嗯，好啊，你还想了解我什么，那你可以继续问。”急不可耐的。 “我先跟你说我的情况吧，我不是静东县的，我家在静西县，父母都是上班的，我原来上过高中，高二的时候，因缘际会退学了，参加了卫生系统的培训班，结业后到了静东县这边的中医院，之所以是中医院，因为李院长是我阿姨的同学，他帮了很大的忙，我还有两个妹妹，还在静西那边上学。”基本情况陈述完毕。 “哦，我看你住宿，还以为你家是县里很远的地方的。”李俊奎觉得没啥要问的。 “你认识我们医院的人，是谁啊？没告诉你我不是本地的吗？”秦素玉有点好奇，医院的谁知道自己没有亲近的人。 “是你们医院财务科的，姓吴，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负责你们医院总账。她是我爸同事的媳妇，好像还有三四年就退休了。” “好像听说过，她在财务一室，我在二室，我很少去那边，跟她们不熟悉。”秦素玉恍然大悟。 “素玉，那你还想了解我什么？你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良好的李俊奎赶紧表态。 “我确实没啥问的，我大致跟你说了我的情况，我会考虑下，你也考虑一下吧。” “那我想问问你，你父母同意你留在静东县这里吗？或者说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去你们那里？如果你想回去那边，我可以跟你过去，不过需要找人帮我调动工作，我父母没啥后台，帮不了大忙。”李俊奎有点紧张。 “目前为止，我初步计划是留在静东县这里的，以后看情况再说了。对了，万一我想回去，但是又没能力帮你调动怎么办？”给他点难题，考验考验他。 “到时候你想回去了，我还调动不了，那我就买辆摩托车，学学，就可以跑家了，反正也不太远。”继续表态，希望自己尽快通过第一步考验。 “这样大的事情，你不得给你父母说说啊，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的。你就这么确定你可以跟着我走啊。” “不是很大吧，我大哥和姐姐都在这边结婚成家，距离我父母都不远，我感觉不是问题，只要你同意跟我结婚。”破釜沉舟了。 “好吧，今天先到这里，咱们回去都好好考虑。” 李俊奎于是护送着秦素玉回了医院，路上两个人走走停停，他还从来没感觉静东县的冬夜如此的安静祥和还美好。 等李俊奎回了家，大哥还在，姐姐也在，都在等他回去，想着是嘲笑他揍他还是安慰他鼓励他，看到一家人都坐在小客厅里等他，他换了衣服赶紧一五一十的汇报他认为的好消息。 当他母亲听到他居然说可以跟着去静西县还是小问题的时候，恨不得拿起笤帚往脑袋上招呼了，大哥和姐姐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也看着准备动手的母亲。最后还是他父亲说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是大问题，那么我们觉得也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人家最后也没答应你啊，不管你是跟着去静西县还是留在这里。” 轰，这才是关键的一炸。 秦素玉到了宿舍，烧了开水，给自己冲杯茶，坐在桌前，想着今天晚上的一点一滴，一点甜蜜一点纠结一点茫然，甜蜜是有人愿意喜欢着自己；纠结是这个人是最终的良人吗？茫然的是：我可以找谁去诉说？谁可以理解我给我指明到底选择哪条路？ 秦素玉再次回想了任洪敏的种种，想到李振国的“优柔寡断”，再想想李俊奎今天的一往无前，大体有了倾向，当然了她得去了解父母的想法。 如果自己答应了李俊奎，被李振国的父亲知道了，会不会找机会挤兑自己？会不会给李长存舅舅造成麻烦？ 临近周末，秦素玉想好了，自己必须回家一趟，看看父母的想法最终是什么。 第30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二） 周六下午，秦素玉去找江科长，想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坐车回静西一趟，江科长没问什么就同意了，等晚上秦素玉到家了，秦关山和蒋兰娟都特别意外。 晚上一家子吃完了饭，两个妹妹去做作业的时候，秦素玉开门见山的说了李俊奎的想法，也说了她提出的问题李俊奎给的回答，她甚至给父母看了那个小纸条。 当秦关山和蒋兰娟看到小纸条，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又看到了曾经年轻的自己，蒋兰娟问了她想问的问题：“你确定你自己想好了？你喜欢这个人什么？你了解他什么?就凭这个小纸条？他父母是否同意他说的可以跟你一起回静西？或者两地分居他来回跑家？” “妈妈，我不了解他很多的细节的东西，同学两年半，我们只是上课会坐在一起，偶尔我们和同学讨论问题，对了，我们还一起出去玩过一次，那次一共9个人。但是我知道他性格柔和，但是又有自己的坚持，他对待学习很认真，也很努力，他的成绩不比我差，那说明他付出的努力不比我少，说明他不敷衍，做事就有做事的样子。” “另外，你知道院长舅舅跟你说过的，我们办公室那个李振国，我们俩平时走的比较近，但是他从来没提出来跟我交往，反而是他爸找舅舅提了，为什么？是怕我不同意吗？或者仅仅因为他是领导吗？因为他职位比舅舅高吗？如果他不是我同事，我可以理解他父亲出面，但是我们俩认识啊。他干嘛还让他爸出面？这样我就必须答应吗？又不是古代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如果我答应了，而他没表过态，是不是算我上赶着？我将来在他家眼里算怎么回事儿？”秦素玉有点难过。 “妈妈，我想了很久，但是没有答案，我曾经也想过李振国，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太“吃馁”了，这就是我以后过日子的人吗？我不敢想了。后来我又想试着给李俊奎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但是我又害怕，害怕万一舅舅拒绝了那个李局长，或者李振国知道了我选了李俊奎没选他，他们会不会找机会挤兑我？会不会找机会挤兑舅舅？我会不会给舅舅造成麻烦？但是让我选李振国，我又有点不甘，与其选他，还不如想法回静西呢。”秦素玉很想流泪，好像她好久都没流泪了，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好了，你不要怕，哪里那么严重。你这么害怕的话，我和你老爹跟你去趟那边，跟舅舅通个气？”蒋兰娟好久都没见到女儿哭了，即使刚开始去静东都没流过眼泪。 夫妻俩对视一眼，真的需要过去一趟，和李长存谈谈这个问题，至少想个不错的借口才好；素玉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秦关山赶紧拿出老爹的承诺，安慰女儿不会有问题，即使有，父母和舅舅也能解决，自己安心就好，想给人机会，就给，好好了解下，没问题了带回来给老爹看看...... 周日下午，秦关山和蒋兰娟带着秦素玉回了静东县，按照和李长存的约定，一起去了家里，王春红刚好也在，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天，一会话题就转到了素玉的个人问题上，然后秦素玉担心的问李长存：“舅舅，如果我不和李振国搞对象，咱们拒绝了李局长，他们会不会挤兑您？我是不是又给您惹了麻烦？” 李长存一听，哈哈一笑，“老王啊，你看还是闺女好，咱们儿子只给咱们惹麻烦，从来没担心过我，你看看素玉，人家知道惦记我；素玉啊，你妈昨天没跟说没有大问题嘛，不用担心，他堂堂一个局长，难道还因为这点是挤兑我？” “李哥，你还别真不当回事，昨天晚上放下电话，我和老秦又探讨了一下，咱们还是得想想，就说素玉先和那个孩子谈了，只是没和别人说，而且你不了解具体情况，本来你也不知道嘛，是吧。多少得给李局留个面子嘛。”蒋兰娟赶紧接了话题。 “对了，舅舅，我认识的那个人说，他爸同事的媳妇就是咱们总账吴会计，您和吴会计熟悉吗？”秦素玉赶紧补充下资料。 “啊，你说吴会计啊，熟悉啊，她也是医院筹建就来的，我们挺熟悉的，你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介绍人是吴会计吗？可以这样说吗？” “我也说不好，毕竟我和那个人还没定，跟吴会计也不熟，只是我害怕，怕因为拒绝李局长后给您惹麻烦，所以赶紧回家找我妈妈说说情况，我没敢第一时间找您来，” “嗯，还是素玉贴心，是吧，老王。”李长存对着媳妇说，秦素玉担心给他惹麻烦，他确实觉得孩子很贴心。 后来几个人统一口径：如果李局长再问李长存秦素玉搞对象的事情，就说人家已经谈了对象了，是家里给介绍的，具体李长存不了解；如果李振国说起搞对象的事情，也是这个说法，但是不要说是哪里的人就可以。至于和那个孩子见面什么的，尽量避讳着点，等时间久了，或者李振国搞对象了，就没问题了。 又待了一会，秦关山和蒋兰娟带着秦素玉告辞离开，把女儿送到医院后，夫妻俩又开车回了静西县，路上，两个人不免叹息：吾家有女初长成，女大不中留啊，如果真留在静东这里，该操心的就是下一步了，关于婚姻和房子问题。 秦素玉回了宿舍，多多少少有点安心，另外自己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和李振国太近了，更不能单独出去吃饭了，也不能单独出去看电影，她拍拍心口，还好上次就没一起去，不然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至于李俊奎，她还想再考虑考虑，自己也确实不了解这个人，不了解他的家庭，但是具体如何了解？了解什么？难道问人家：你家有多少房子？多少钱？你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是说有什么特定的方式？无解！ 12月初，当李俊奎忙完了结账和报表的工作，在大哥和姐姐的催促下，他联系了秦素玉，想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工作的时候没敢多回答，秦素玉只说：“这样吧，我现在手里事情比较多，下班我给你打电话吧。”就赶紧挂了，然后稽核会计就跟其他会计起哄：快说，是不是对象？多大了，在哪里上班？秦素玉没敢多说什么，怕有传言传出去，只能盼着下班，给李俊奎打电话，需要见面告诉他，以后上班时间都不能给她打电话了。但是要不要说曾经有李局这样的问题存在？ 她还得想想，该如何表达最近最好不要多见面，即使见面了，也要跟地下工作似的！！不知道对方要怎么想啊，要命啊，怎么这么难呢？有没有捷径可以走？或者前人指路？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秦素玉收到一封信，是任洪敏寄来的，她有点意外，还有点惊讶，好像连明信片最近都没有到，怎么忽然来了一封信呢？ 拿回去，一个人悄悄的打开，看着熟悉的字，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好久都没收到他的信了，自己也好久没给他写过了。信里说自己很忙，一直出差，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家里单位两头跑；他说他买了户口，刚办下来的，因此第一时间赶紧给她写信告诉她，并且跟单位说好了，户口下来之后，申请转为正式工，能不能批下来，还得等一段时间才知道，到时候一定告诉她；还说了，家里不准备盖房子，如果能转正，看看单位是否能分房，现在他是个“主管”了，分管三个比较大的片区，说他们供销科的头头很喜欢他...... 秦素玉没有看完后面的信，放在桌上，忽然放空了脑袋，也放空了眼睛...... 隔了很久，秦素玉读完全部的内容，短时间内没办法拿起笔，她还在想，我要写吗？不写？不写又不对，如果写，写什么？她需要表明了自己不会回静西了。但是如何表达？自己怕痛，任洪敏不怕吗？她还记得别人喧闹的时候，任洪敏的沉默，别人张扬的时候，任洪敏的安静。因为什么？因为自己的不如人，秦素玉知道；秦素玉从开始就知道，现在也知道，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以后。 隔了三天，如同三秋，秦素玉给任洪敏写了回信，好像是两年多的第一次了，开头就有点客气，秦素玉希望对方能懂，又觉得对方不懂也好；首先恭喜他买到了户口，二恭喜他申请了转正，三恭喜他做了主管，可以有机会分房子；然后告诉他自己毕业了，毕业证刚拿回来，告诉他自己到财务科工作了，是个会计，已经两年多了；告诉他，现在静西县没有合适的岗位和机会，最后一句：短期内，没办法回静西县了。 写好了，贴了邮票，写了地址，在桌子上放了一整天，邮寄出去了。 有些人，会再见，有些人，不知道会不会再见，还有些人，再也不会见。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个！ 毕业证拿回来了，在办公室做好登记，秦素玉轻松了一点点，如果李振国没问她：哪天一起去看电影啊！ 吓得她赶紧说，太冷了，最近都不想出去。然后灰溜溜的回了财务科给财务科负责档案的同事做好备案，关于毕业的问题总算告一段落。 第31章 万事开头难 秦素玉和李俊奎找时间见了一面，就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冷清的拐角处，那边没人来往；说好了最好不要打电话，要打只能下班时间后打，转到宿舍那边；另外，见面的话，也要晚点，不要让人看到，并承诺过一段时间会告诉他缘由。李俊奎没有反对，他理解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需要谨慎一点，也觉得要保护好自己。 于是如果李俊奎想打电话了，就在单位待到秦素玉回宿舍的时间，然后讨论是否能出去，武装好自己，静悄悄的溜出去，不能去之前熟悉的饭店或电影院，只能找些距离远的不熟悉的地方吃饭，或者没去过的录像厅看录像，李俊奎的配合，让秦素玉看到这个人，很单纯，假如不单纯，那是愿意配合自己？ 李俊奎的妈妈和姐姐想邀请秦素玉到家玩，李俊奎自己觉得都不太可能，因为他感觉素玉会拘束，而他不想他喜欢的姑娘不高兴。 李俊奎知道这样迁就秦素玉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当夏海奎知道他正在和秦素玉交往的时候，当场哇哇大叫，“你小子没安好心啊，怪不得当初你问我对秦素玉的印象啊，还忽悠我带着你们一起去玩，连丁姐都利用上了，回头我告诉王哥和丁姐，你利用我们，你得请我们吃大餐。”然后后来真的王哥也知道了，李俊奎也知道一次大餐少不了。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素玉的时候，秦素玉也笑了，但是有点不好意思，丁姐会不会想她如何如何？ 年底之前，李俊奎叫了秦素玉，请夏海奎、王春山、丁丽萍一起出去吃饭，四个人都很熟悉，气氛比较温馨，除了偶尔夏海奎拿他们俩开玩笑之外。 送秦素玉回医院的时候，李俊奎还是没忍住，说他妈妈和姐姐邀请素玉去家里玩玩，秦素玉觉得去看看也无妨，于是俩人定在中旬的一个周日，秦素玉和李俊奎约好了见面地点，然后一起买了水果、点心、糖去了他家。 秦素玉到的时候，李俊奎家只有父母在家，他父亲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大伯的样子，不过有些沧桑，不知道是不是在野外的时间多的缘故，比父亲显老的很多，虽然只比父亲大两三岁，母亲是个很秀丽的中年妇女，好像快五十岁了，两个人很热情的迎接秦素玉，坐到小客厅，拉起家常，宿舍冷不冷啊，工作忙不忙啊，看着有点瘦，要吃好啊，然后是家是哪里的啊，父母做什么工作，身体如何，家里还有姊妹不，在做什么啊等等等。 秦素玉很乖巧的回答着问题，然后观察着李父李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直是满脸的笑容，稍晚一点，李家姐姐来了，带了个小姑娘，很可爱，李姐姐很爽朗，更热情的和素玉打着招呼，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她，小姑娘三四岁吧，依偎在姥姥的身旁，有点拘谨的看着秦素玉，并小声的叫着阿姨。 看时间快十点半的时候，秦素玉提出告辞，被李姐姐按在沙发上，然后快言快语的安排着后续：老爸你带妮妮去房间玩，妈妈咱们俩去做饭，俊奎你带素玉去你房间，看看当年的小傻子的照片，晚点大哥他们会来。 秦素玉一听，好尴尬啊，这么多人都来吗？小声的和李俊奎提出来，李俊奎赶紧回答：“没事，我大哥人挺好的，我嫂子也是，他们基本每个周末都来家里。” 李俊奎听话的带着秦素玉去他房间，去看看他曾经的过往，李俊奎的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很干净整洁，房间靠窗的是个1.5的单人床，水蓝色的床单，窗帘也是同样的颜色和材质，被子叠的很方正，靠床头放着，枕巾是白色的，带暗花，很干净；床的旁边是个书桌，两把椅子，上面有个简易书架，书架上的书是满的，有电大的课本，还有其他方面的书，床对面是个大衣柜和高的书橱，都是木本色的，没啥其他杂物，秦素玉坐在椅子上，笑看着男生，“把照片拿来我看看，到底有多傻啊。” 李俊奎去书橱里，拿出他小时候的照片，从婴儿开始，到三四岁，再到小学，初中，高中，越长大照片越少了，秦素玉看着照片，想着，一个婴儿从很小慢慢的长大，二十几年过去，变成了大人，看似容易，感觉应该会很难吧。 照片里偶尔会有哥哥、姐姐和弟弟的合照，也会有父母一起的照片，年轻时的李父李母一个英俊一个漂亮，时光流逝孩子长大了，父母也老了。 看完照片，李俊奎又和秦素玉详细说起了家里的情况，“父亲在交通局负责基建工作，应该是基建科长吧，哥哥和姐夫是同事，都在县公安局交通管理部门工作，姐姐在县城最大的供销社负责跑外工作，妈妈也在那个供销社，不过快退休了，大嫂在城关镇小学是老师，大哥和大嫂还有姐夫他们都在公安局那边的家属楼住，离这里也不远，周日不忙的话，都会过来这边。” “这个院子，是交通局的，应该算是分给我父亲住的，每月交的房租从工资里扣，不过这两年各单位都开始集资建房，去年交通局集资，我父亲和母亲商量后也给我交钱了，好像是个98平的，当时想买大的，觉得没啥必要，如果你嫌小，下次集资的时候，咱们可以再买一套。我哥他们单位今年也集资了，他们两家也交钱订了，是对门，说是方便俩家相互照应。你们医院没开始吗？” 秦素玉想了想，应该是有吧，当时觉得自己不需要，就没了解，摇摇头“我不清楚，没了解过，不过听说是有。” “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现在县城很多单位都在集资建房，好像以后都没有福利分房了。”李俊奎解释，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家有空的话，都会讨论哪家单位集资建房福利给的好，哪家单位建房格局比较适合居住啥的。 秦素玉笑笑，没说啥，只能偷偷的想：要不要这么严肃的话题啊，这一下子都到房子了？ 11.30的时候，大哥大嫂带着侄子来了，也刚好要开饭，于是李俊奎带着秦素玉出去，继续认识家里的人。 围坐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秦素玉边吃饭，边回答着偶尔的问题，边观察着一家人的相处的细节，李父坐在中间，旁边是老伴，老伴旁边是女儿和外孙女，李父另一边是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子旁边是李俊奎，挨着秦素玉，秦素玉旁边是小姑娘，两个孩子吃饭都很乖，不吵不闹的，大人给夹的菜，都能吃完，吃完了就跑到一旁去玩耍，然后李母就放下碗筷，去陪着了，所有的人都吃好了后，是李俊奎和大哥收拾桌子，刷碗，这个让秦素玉很惊讶，家里的传统不错，她都没看到过老爹刷碗！！ 大嫂和李姐姐招呼着秦素玉坐到沙发那里，拿出了洗好的苹果放小桌上，然后一起聊天，从衣服外套说到帽子到围巾，后来李姐姐说道某某地有夜市了，不知道静东这边什么时候会有，如果有了，自己也去摆摊，弄得大嫂盯着小姑子瞧。 李姐姐婉儿笑，对着秦素玉说：“素玉啊，我叫你素玉可以吧。你别被我吓到，我就这么一说的。” “没事啊，姐姐，我也听认识的人说，上海有好多地方都有夜市的，据说人很多，特别热闹。”秦素玉其实是听秦关山说起的，他去上海那边参观学习，叫“夜市经济”，政府还鼓励大家积极参与的，但是目前还不能明说。 下午，大哥大嫂和李姐姐带孩子回家了，秦素玉和李俊奎也告辞出来，两个人约好了去看录像。消磨一个下午后，又一起吃完了晚饭，在街上溜达一阵子，李俊奎送秦素玉回了宿舍，然后一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父母还没睡，估计是在等他，他压下激扬的心，悄没声的坐到沙发上，等着父母的问话。 “你俩这个意思是没问题了呗，我还以为你从此不归家了呢！”李父调侃儿子，李母在一旁看着微笑，老儿子的婚事没有太大问题，就等着结婚，然后万事大吉了；关键是姑娘还很漂亮，工作也不错，父母也都有工作。 “我还不得给人送回去啊，我妈也说了，对人家要无微不至的关怀备至，让人家不要有不好的猜测。”儿子还一肚子歪理。 “咱家能有什么让人不好的猜测的，你小子就瞎白活。对了，素玉没说什么吧，不会嫌弃咱们家吧。”妈妈反击后还是关心的儿子的。 “素玉没说什么，我没觉得她不高兴。” 正说着，李家姐姐又过来了，不知道是纯粹的关心还是存了八卦的心态。“唉，奎子，小妹妹有什么表示吗？” “没有啊，和平时一样，我们看了录像，又吃了点饭，然后走路送她回去了，再然后我就回来了。” “她看到给她的礼物了吗？没问你什么？”姐姐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看了礼物了，只说不好意思让父母破费了。” “妈，妈，我觉得小妹妹不简单，她看到那么好的丝巾和化妆品居然不意外？是不认识还是觉得很稀松平常？”姐姐比较心细。 “是啊，那可是我们托人从上海带过来的，不能不认识吧，我看她的衣服很高档，不是咱们本地人穿的样子，质地也不错。”妈妈也想明白过来了。 最后总结一句：“总之姑娘不简单，不应该是不认识。我儿子是傻人有傻福？” 秦素玉一个人回了宿舍，把东西打开，里面是条质地不错的丝巾，还有一套化妆品，价值不菲，关键是本地就没有，可以理解他家还是比较上心的吧，另外看他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态度，也都不错，还有就是他们家的关系目前看着很和美，不像演戏的样子；内心里有一丝丝的小甜蜜，这个算不算是个好的开端呢？ 第32章 甜蜜的日子（一） 如果这边没问题了，自己需要和父母详细谈谈她的想法了。 阳历年过完了，财务工作告一段落，不太忙的时候，李俊奎会抽时间和秦素玉一起吃饭，看电影，最近他们来往的比较频繁，不过大都是两个人约好在哪里见面，秦素玉一个人下班后骑车过去，晚上回来李俊奎送到医院那个人少的拐角就不再过来门口这里，防止被同事发现有人接送。 李俊奎想的不多，觉得秦素玉担心被人发现也很正常，毕竟两个人没有最终确定关系，但是李俊奎对过年什么时候去静西县看看去，比较上心，秦素玉解释等春节过后跟父母交代下，可以约时间回家看看。 这几年的春节总是差不多，春节当天值班是江科长自己，初一值班的会计则是年龄略大的会计，家里没啥事的，小年轻的和年龄最大的，都在家安心过年，初二或初三开始轮换值班。 今年秦素玉回家待了两天，她初二开始接班值班。 除夕的时候，和父母谈了李俊奎的情况，也详细说了去他家看到的情形，说了他家送给秦素玉的见面礼是上海买回来的丝巾和化妆品，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喜悦，即使自己觉得自己在抑制着，但是秦关山和蒋兰娟还是能读出女儿的高兴的心情，一切无所求了。 三个人商量，正月十五之前，可以约那个男孩过来见见，认识认识；“妈妈，你说他看到咱们家的情况，会不会说我骗他，我没说你们的具体工作，只说是卫生局和商业局工作。要不要回去跟他详细说说？” “回头你约他过来的时候，他同意了你再大致说下，只说是干部，不说详细的职务就可以。”蒋兰娟给提了建议。 春节后李长存在同一个饭局遇到李局的时候，他知道躲不过去的，两个人恰好挨着坐，酒过三巡，李局趁机又问了一遍关于医院那个姑娘的事情，李长存就说好像是家里人给介绍了一个，处了几个月，觉得没问题了，才开始跟亲戚朋友宣布，自己是回老家之后才知道的。于是李局悻悻的灌了李长存好几杯，李长存喝了，然后表现的酩酊大醉，李局还安排司机送李长存回了家，李长存想不知道这个结，过去了没有。 再过俩月，医院里有传言说办公室的小李，和县医院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夫搞对象了，李长存才长出一口气。 等秦素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振国已经好久没搭理她了，刚好她最近也一直尽量避免去办公室公干，能躲就躲了，躲不了的就拉着同事一起，反正是平安度过了。 秦素玉没在正月里约李俊奎去静西，而是选择了在农历的二月之后的一个周日，阳历的3月底，两个人选择坐班车。 三月的静东县，还是有些冷，但是太阳已经很明亮了，向阳的墙边，小草都微微的冒了细芽，草坪里偶有蒲公英在成长，有的甚至早早的开了金黄的小花，在早春的春风里轻摆。 两个人都是高高的个子，穿着的长长的风衣衣摆飘飘，秦素玉的中长发选择披散在肩上，多了些妩媚，少了些阳刚，李俊奎戴了一副眼镜，自己解释说只有轻微的近视，之所以戴上，是为了路上方便。 早上八点的班车，九点多一点就到了静西县，坐了县内班车，到秦素玉他们家附近，两个人拎着礼物走过去，李俊奎的脚步有些凌乱，秦素玉有点想笑。 进了院子，秦关山和蒋兰娟都在家，阿姨在做饭，两个妹妹在写作业，坐到客厅，蒋兰娟先打了招呼：“坐这里，小李，路上还顺利吧，冷不冷？素玉把热水袋拿过来。” “阿姨，我不冷，不用忙了。路上挺顺利的。”李俊奎虽然知道秦素玉的父母是干部了，但是不知道她家居然如此“豪华”，比自己家里大一倍，布置的也很“高档”，还干净明亮，他偷偷的想“自己妈妈猜想是对的，这个姑娘不简单”。 秦关山问问是否抽烟，并把烟盒递了过来，李俊奎赶紧拒绝。 几个人坐着，随意的聊着话题，但是围绕的不外乎工作、家庭、日后的规划，不愧为领导啊。 李俊奎一句一句规规矩矩的回答着问题，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不敢夸大，看出他的紧张，蒋兰娟先安排秦素玉带着他去外边转转，也可以去她自己房间看看，晚点吃饭在过来一起。 秦素玉没带他到房间，而是出了院子，到街上转悠一下，静西县这些年比静东发展的要快，尤其新城区采用的是异地另建，比老城区改造脚步快的多。 首先搬迁的是政府和各级机关事业单位，紧跟的是对应的各单位家属院，虽然都是平房，但是所有的配套设施比较齐全，比老城区方便很多，这几年随着城镇建设，新城区越来越发达，有些单位也开启了福利建房和集资建房相结合的改善居住条件的道路，卫生局还没开始，但是县医院和中医院都已经操作一次了，商业局也建了一批房子，秦关山也跟大家一样，交钱购买了一套200平的房子，现在集资建房和过去福利分房不太一样，不再仅仅只考虑职务级别，现在有钱，也可以交钱越级买房，说白话就是你有钱，可以跟局长一样，买200平的。只是这些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宣扬。 李俊奎看着宽敞整洁的街道，还有两边林立的绒花树，完美的规划彰显了城市发展的潜力，他有点汗颜，自己能吸引住身边的人吗？越来越垮的脸色显出了他的忐忑，秦素玉看着他，“你没事吧，怎么了？” “没啥事，你们这边发展的真好，比静东强太多了。你是不是很想回来？” “我跟你说了，目前的计划是不回这边来，因为回来意味着一切都是全新的，我得重新适应，即使我想适应，也未必有静东那边的岗位一样给我。静东那边，除了有院长舅舅帮忙外，主要的是医院是新建的，有发展的潜力，也有更多的机会，而我们这里，都是很老的医院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如果我没读夜校，也没考电大，我回来就是找个医院，往收费处一蹲，现在呢？我不太甘心，而机会也确实微乎其微，去镇里医院，和静东距离差不多，反而不如静东如意。”看来需要安抚下李俊奎，父母的职位、家里的布置、城市的环境都打击到了他。 “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怕我很多地方让你父母不满意我。” 两个人继续走着，任微醺的风吹拂着，秦素玉介绍着路边的绒花，“我很喜欢这个花，新城区这边很多，到了6、7月份，路边的绒花渐次开放，碧绿的叶子中间，红色、粉色的像绒球一样的绒花，轰轰烈烈的在枝头，特别漂亮。到时候咱们可以过来看看，一排排的，很壮观。” “好啊，到时候咱们俩一起来看。”长吁一口气，应该还没到被宣判的时候吧。 回了家，饭已经做好了，两个妹妹也出来了，喊了声李大哥，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席间秦关山和蒋兰娟分别嘱咐秦素玉给李俊奎夹菜，秦关山还想拿点酒出来，李俊奎说不喝，于是蒋兰娟也没让秦关山喝。 吃过了饭，大家又聊了会天，看看到了下午三点了，于是秦素玉和李俊奎又坐车回了静东县。 路上，李俊奎问秦素玉：“你说我通过了你父母那一关了吗？” “哪有这么严重，我父母就是想见见你，万一什么时候见了不认识多不好。”虽然李俊奎来这里的几率不会太大，但是父母去静东的机会还是不少的。“难道当初我去你家是过关去了吗？”论实际情况确实是都需要过父母一关的，只是有的父母关容易，有的父母关不容易。 “我父母才是真的为了认识你，唯恐哪天见了真不认识，那才是真的不好，毕竟你在静东比我在静西的时候多的多，是吧。说吧，你父母有没有哪里不满意我？” “我一直跟着你，你也看到了，我父母哪有什么时间偷偷的跟我表态啊，你想太多了。”秦素玉既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俊奎没把秦素玉送回医院，因为回来拿的东西比较多，就在车站各自坐班车回去了，他还问“素玉，我不送你回去，你不会生气吧，如果你不高兴，我就送你回去，然后我再自己回家。”直到秦素玉把他推上了他那个方向的班车。 李俊奎到了家，他父母、哥哥姐姐都在，估计跟他一样很紧张吧，是不是唯恐被人家嫌弃。描述了秦素玉家的布局和布置，连猜测也说了：应该不是一般的小干部；也说了她父母的态度，还可以吧，至少没冷脸云云。 一家子讨论过来讨论过去，没想出最终的结果：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还得看看姑娘过后还约不约。 姐姐给他出主意：“明天晚上你就约她来家里吃饭，让妈妈给她包饺子吃，来了就没问题了，不来，问题老大了。姐姐真不是吓唬你啊，傻小子。”全家人都同意此观点。 准备第二天付诸行动，全家都积极配合，白天买菜的买菜，买肉的买肉。晚上，秦素玉来了，半路上李俊奎去接的。大姐在家作陪，哥哥就回自己家了。 李母和姐姐很高兴，更热情似火，整的秦素玉晕头转向的，不明白这一家发生了什么。李俊奎也高兴，秦素玉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俩人可以继续了？ 第33章 甜蜜的日子（二） 晚上秦素玉吃的不少，李母做饭很不错，告辞的时候，说：“阿姨做饭真好吃，您辛苦了啊。”李母很高兴，为了这句体贴，也为了今天晚上的赴约，更为了儿子的将来。 李俊奎推了自行车送秦素玉，“素玉你说我要不要买辆摩托车，这样接送你也方便。” “自行车不好吗？反正路也不远。只为接送我，没必要。如果你上班需要就可以买啊，但是你上班需要摩托车吗？” “我上班不需要摩托车，是想接送你比较方便，以后还可以一起去你家。”李俊奎没敢说是姐姐提醒他的。 “那就暂时不需要吧，至少接送我不需要，而且回静西，可以坐班车，还算比较方便，总觉得摩托车不太安全。”秦素玉说了自己的想法。 日子如同春天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温暖着，一步一步的前进着。枝丫上的叶子渐渐的多了起来，颜色也由浅入深，迎春花开过之后，桃花、梨花也陆续开了，院子里的月季也争先恐后，到处是一片盎然景色。 秦素玉的工作随着熟悉的程度逐渐增加起来，和同事间的来往也多了，以前觉得自己不会久留，所以做什么大都是冷眼旁观的，既然现在决定留下，自己应该改变来适应了。 秦素玉悄悄的拉近着和新同事以及原来的老同事的关系，见面爱主动打招呼了，也爱笑了，也主动伸手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去和收费处有问题需要沟通的时候，更亲和更温柔了些。 江科长留意到秦素玉的改变，觉得这个姑娘真聪明，也通透。 和李俊奎的相处，如今没啥太大的避讳，但是还是谨慎为先，秦素玉没有特别明确的说明当时的具体情形，只是解释说怕万一不成，会让人议论也让人看笑话。李俊奎从开始就想过秦素玉是因为谨慎和保护自己，所以没有多想什么其他的缘由，如今俩人的相处日渐熟悉，李家约秦素玉回家的次数逐渐增多，彼此间也越发热络起来。 如今的日子，在秦素玉看来，是很久很久以来，最舒心的了。 蒋兰娟和秦关山除了三月见过李俊奎之后，对对方有了初步了解，并从秦素玉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李家对秦素玉很是关爱，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夫妻俩人商量，得通过什么渠道了解下李俊奎的父母的为人，通过北市卫生系统认识的人？觉得绕的弯有点大；通过商业局呢？也差不多，万一遇到刚好人家认识的人，有点过了，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 7月初，在静西的绒花开的漫天绚烂的时候，秦素玉带着李俊奎又回了一趟那边，兑现当初说的带他来看绒花绽放的盛景。两个人坐长途车来的，给秦关山带的一条烟，两瓶酒，给蒋兰娟带的是真丝围巾和化妆品，给两个妹妹带的是铱金笔，又买了时令水果，还带了点海鲜，零零散散的一大堆，到了家，秦素玉一直念叨累，然后就摊在沙发上，蒋兰娟象征性的批评两句，秦素玉就赶紧起来了，大家都围坐着边休息，边聊着家常，这次李俊奎没有了那么拘束，偶尔左看看又看看，秦关山眼里的小伙子相对还是比较单纯的。 吃过了饭，秦素玉带着李俊奎去了房间，两个人私下说说话，准备稍后去街上看绒花。其实秦素玉家的院子里有一棵绒花，只是没有外面的那么大，也没有外面的壮观。 秦素玉自觉自己是个寡言的人，不善表达，说话就是直来直去的，更别说甜言蜜语了，所以有时候宁可少说。 休息一会之后，两个人打个招呼，往外走去，现在还不是特别的热，阳光也不算很浓烈，漫步走在绒花树的树荫下，偶有微风吹过，清爽宜人，秦素玉会给李俊奎指出来，哪一棵树的花朵最大，哪一棵颜色最红，然后两个一起细细的分辨着，偶尔一起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下，红的花，热烈绚烂；绿的叶，生意盎然；然后相视一笑，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岂不美哉？ 看着曾经熟悉的景色，秦素玉忽然有了想跟人分享过去的冲动，于是说着自己高中生活的平淡无奇，说着排球队的许多的精彩瞬间，说当年的退学，说静东的工作，说当时自己的孤独和难过，说自己很想是个鸟，可以飞回来，不然就做条鱼，可以潜在水中；说夜校当时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心境，说电大毕业时的那种难掩的兴奋......秦素玉好像从来没如此真实的认识过自己，更没跟人说过曾经的一切。 李俊奎听着，眼睛看着心仪的姑娘，有浓浓的担忧，这是个孤独的带着伤怀的美丽姑娘，但和他之前所看到的的素玉不一样，不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语言的贫乏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可以安慰到她，他很想在这一刻拥抱她，但是又不敢，这是明晃晃的白天，不过不是白天，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当看到素玉的眼泪的时候，还是勇敢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擦了，那泪，滚烫了他的心。他以为秦素玉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勤奋那么的努力，还那么的漂亮，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或者顺心顺意的，原来她也有害怕和彷徨；当李俊奎抬起手，帮秦素玉擦掉眼泪的时候，自己也很想流泪。 秦素玉笑了笑，脸上还带着泪，看着给她擦泪的人，然后摇摇头，终归是变了，所有的一切；就像这花，不再是去年的那一朵，也不是前年的。 李俊奎悄悄的抬起手，试探的伸出去，想拉住秦素玉的手，颓然的放下，猛然抬头，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姑娘，这次只用一根手指，偷偷的戳了一下，再戳一下，直到秦素玉扭头看着他，然后拉住那一根手指。 两个人向前走着，都不低头看着连在一起的那根手指，不过脸上都带上了微红的笑，轻轻的，有点甜。 不其然两人走到了森林公园，秦素玉问他想不想进去看看，李俊奎点点头，于是向里面走去，里面绿树错落排列，蜿蜒的甬路不断延伸，走向不同的风景。 葱茏的树桠间，鸟儿在婉转的鸣唱，不远处知了也会宣示着炎热的来临，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两个人在绿意中徜徉，牵着的手，再也没有松开，反而握在手心，炽热传导着，联结着两颗年轻的心。 无言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意传递，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又是那么的美好，柔媚的眉眼中，多了她和他。 李俊奎看到前面一条长椅，于是示意两个人走过去，坐在阴凉处，歇息虽倦怠但是仍充满力量的双脚，今天秦素玉穿的是条过膝的黑色长裙和半长袖的白色衬衣，一双带点跟的凉鞋，“素玉，你累不累啊？脚痛不痛啊？”虽然很煞风景，但是李俊奎还是问了出来，自己穿的皮鞋，脚都有点酸的。 “还好，以前老打球，估计体力比你好，你脚痛了？”秦素玉脸上如今没有了以前的刚硬。 “我也行，就是怕你累了，你的脚痛。” “嗯，抱歉，刚才不该说那些难过的事情的。”秦素玉还是有一丝赦然，那么深处的掩埋，还是露出了萌芽。其实她还有更深更深的关于过往的忧伤，只是现在不太想说了，只想想着如今的甜蜜。 在这寂静又喧闹的午后，在这一刻，秦素玉有个感觉，自己是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的，这个人让她安心，她觉得比喜欢重要，比其他的也重要，于是她握紧了那只关节略粗、指尖长于自己的手，一点温热，还有一点汗湿，然后抬头看看那个人，耳根红了，然后脸也红了，眉毛更弯了，眼睛也眯了起来。 李俊奎盯着看对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没了忧伤，只剩下柔媚和微笑，于是自己也笑了，同时握紧了那只不太柔软也比一般女生略长的手，心升起来，再慢慢的落到平常的位置，原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很好，至少自己觉得很好，安心且美妙。 这一刻，李俊奎有了酒醉的感觉，晕乎乎的美好，然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素玉，现在我特别想和你一起喝酒，喝醉的感觉特别美妙。” “不然今天不走了，住在这里，晚上一起喝酒？”秦素玉想想自己好实际。 “素玉，我想尽快跟你结婚，你想吗？”这个回答更实际，让秦素玉红了脸，虽然她自己认为自己轻易不红的。 秦素玉觉得不好回答，但是又不能沉默，她觉得沉默的话，让对面的人会有不好的联想，但是回答什么呢？“我愿意？我也想？” 只能笑，眼睛弯弯的笑，嘴角上扬的笑，然后点头，再然后用力的握握手。 李俊奎很高兴，他得到了姑娘的回应，这个回应是他想要的，也用力握握手，高兴的点点头，眉眼也是弯弯的了。 “我们回去吧，我和你爸你妈提出来，可以吗？”雷厉风行，顺势而为？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是不是得让你爸你妈和我老爹我妈见见比较好？假如真的要结婚，肯定不是咱们俩说的算了。”多么的现实还有点残酷的问题，对男士来说。 两个人，牵着彼此，往回走了，至于到家怎么说，目前俩人还没统一口径。 第34章 甜蜜的日子（三） 进了院子，牵着手的两个人看到秦关山和蒋兰娟午休已经起来了，赶紧放开，然后红着脸尴尬的笑，不管秦素玉还是李俊奎。 “叔叔，阿姨，我想和素玉结婚，你们两个同意吗？”酝酿一路的语言，都没派上用场，直截了当真枪实干比较有效吧。 秦素玉脸上的笑，更尴尬了，路上不是这么套词的。 秦关山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味深长，一转眼，进度如此快了吗？“小李啊，你想和素玉结婚，首先是你俩的事情，得她同意；第二，是咱们两家的事情，除我们同意外，还得你父母同意，是吧。第三，你能看到我家素玉，从小不说娇生惯养的，但是也是放在我们心里的宝贝，她不会做家务，这个是最突出的问题，然后还有其他你没发现的问题，你现在就确定要结婚吗？” “阿姨，我知道素玉是放在你们心里的宝贝，我也是把她放在我心里的，不会做家务，我妈妈可以帮我们做，以后我也可以学，我们一起做；还有我父母很喜欢素玉，我姐姐和我大哥大嫂也都喜欢她，不存在不同意的问题。我首先争取你们二位的同意，然后我再在素玉面前好好表现，然后再争取她的同意。我这个人比较傻，不会拐弯，直来直去的，但我会好好地待素玉的。”李俊奎急切的表白着自己的想法。 “行，小李，我们考虑考虑。”蒋兰娟留了话口。 回静东的路上，两个人紧挨着坐在座位上，手也悄悄的握着，很温馨，偶尔对看一眼，然后笑着，小声的说着话，把秦素玉送回了宿舍，李俊奎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家。 到了家，三言两语跟父母交代了行程，就切入正题：“爸，妈，我跟素玉她们家提出了结婚的事，你们俩不会反对吧。” “傻小子，你都提了，现在才知道担心我们是否同意啊。那如果我们不同意呢？你怎么办？”李父还是很愿意逗逗小儿子的，李母也在一旁点头。 “那万一你们不同意，我......！不对，你们不会不同意的，我妈都问我好几次了，跟素玉提没提过订婚和结婚的事情。爸，就你爱逗我！” “不过，妈，素玉她妈说她不会做家务，你到时候会帮我们的吧，我跟她们说，你会帮我们做，我也可以学，妈你会答应我吧！”李俊奎忽然想起来这个话茬。 “你小子，婚还没结，就连带着把你老娘都卖了啊。”李母忍俊不禁。 “素玉家条件好，父母宠着，不会做家务也正常，结婚后我帮你们做，帮忙带孩子，你只要把媳妇娶进来就可以了。” “奎子，你哪天把素玉叫到家里吃饭，我顺便和她说说，什么时候请她爸妈过来看看，或者我和你爸去静西看看也行，如果没问题，看看是该商量订婚的事情了。”李俊奎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 八月，天气特别热，静东这边靠近海滨，温度也是不低，但是再热，也没挡住李俊奎和秦素玉外出的脚步，两个人周日没事的时候，会骑着自行车，在附近到处游玩，县城北面的土山、南面的海边、县城里的公园，到处都有他们的脚步。 九月初的时候，李俊奎的母亲和秦素玉说，“素玉啊，咱们也认识很久了，阿姨有话就直接说了，如果你对奎子和我家没啥意见，我和叔叔希望和你父母见个面，一个是我们彼此见面认识认识，二是你俩人都不小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订婚的问题了？订完婚，这边的房子明年夏天应该可以交房，交房后涉及到装修，可以按照你俩自己的想法收拾，都整好了，你俩想什么时候结婚就可以什么时候结婚了。”果然，李俊奎说他妈妈肯定会出面提出来的。 “阿姨，谢谢你和叔叔一直对我的照顾，改天回去我问问我父母吧。”秦素玉委婉。 “行，你回头问问你父母，另外你也问问，到时候是我们一家去静西那边呢还是你爸妈来静东这边，看看家里也看看新房子的位置？”姜是老的辣。 等双方确定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国庆节了。 国庆节，秦关山和蒋兰娟开着车来了静东，他们肯定要来静东啊，可以更好的了解对方的情况的。 李俊奎他们家，在县城的中心靠东的位置，也是平房，看样子应该是单位的家属院。院子是个坐北朝南的小四合院样式，三间正房，两个应该是卧室，中间是客厅，东侧卧室的窗户前，栽种的月季还有芍药；西侧卧室的窗前种的几垄菜，好像有菠菜、萝卜和大葱。 中间国道两侧有厢房，东侧厢房两间，看样子是一个厨房连着一个小餐厅；西侧两间厢房，看着像一个卧室，一个杂物间，靠近大门的是洗手间，应该是自己改造过的，整体看着比较紧凑，也比较干净整洁。 进到中间客厅，靠北墙中间是电视机，下面一个玻璃橱柜，两侧是大衣柜，侧面相对的是两个长沙发，沙发上面一侧是挂钟，另一侧是一幅画，好像是所谓的八骏图，中间有个矮桌，两个卧室的门口靠近南边，门框和门都是原色，地面是淡灰色的水磨石，清理的比较干净。大家分两侧落坐，李母拉了蒋兰娟和秦素玉坐一面，李父拉了秦关山坐另一面，李俊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靠近卧室门的地方，听着他们说话。 “欢迎二位远道而来，我是俊奎的父亲，李航远，在交通局基建科工作；那边的是我妻子孙兰香，在供销社工作，快退休了；我家还有个大儿子在公安局工作，有个闺女也在供销社工作。那两个孩子都结婚了，也都有孩子了，他们都在公安局家属院住；目前就我们三口住在这里，这里是交通局的家属院，去年给俊奎订了套我们单位的房子，说是明年交房，我先把我家实际情况说了，你们二位看看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好家伙，秦素玉慨叹李家叔叔太直接了。 “你好，老李，我叫秦关山，是素玉的父亲，那边的是我妻子蒋兰娟，她在卫生局工作，我在商业局。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感谢二位一直以来对我家素玉的照顾和爱护，素玉说二位对她特别照顾，嫂子和姐姐对她也是关爱有加，你们这一家子太好了。”秦素玉有点汗颜老爹的说辞。 于是四个老大人，先聊着眼前的四合院，后面是两个县城的发展，相互恭维着，然后说起各自的单位，顺势提起集资福利建房的问题，然后话题转到两个羔羊身上。 李母孙兰香先说李俊奎从小比较乖，但是有点傻呆呆的，不会说话，也不太会做事，高中毕业就进了交通局财务科工作，后来又考的电大，跟素玉是同学，说起自己过两年退休，可以照顾一大家子。 蒋兰娟随后上场：说素玉从小就没学过做家务，本来想以后教她，谁知道工作跑的远，不在身边，每天吃食堂，还是不会做，以后多教教她等等。 一对比，高下立见，蒋兰娟相当于什么都没表态，不在身边，如何教啊。 中午是在饭店订的桌，于是几个人决定先去看房子，然后去饭店用餐，秦素玉和李俊奎两个想骑车过去，李远航和孙兰香就坐秦关山他们的车，正好领路了。 新房子和平房距离不太远，隔两条街，一共是6栋，分三排，都是六层，李远航订的是第二排中间户的二层，两室一厅的，目前正在建，年底应该能封顶，四五月应该可以交房。 “这个房子就是给俊奎将来买的，附近有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我和老孙不会过来一起住，我们俩喜欢平房，如果将来他们两个人不太喜欢，还可以再换，我们单位应该还有下一批建房。”李远航交代好原来的计划。 “位置不错，靠近县城中心，离老房子也不远，来往比较方便。”秦关山没说的是就是小了点。 蒋兰娟跟着点头，孙兰香微笑的看着，秦素玉和李俊奎就在后面跟着看，秦素玉自己对于房子的问题，还没有切实的感受，或者说对于将来自己的家，还有一个整体的概念，或许是今年俩人的速度快的超过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具体的感知。 看了一会房子，几个人上车的上车，骑车的骑车，一行人去了饭店。 秦关山和李远航相互谦让着所谓的主位，秦关山说客随主便，李远航说远来是贵客，谦让的结果是挪了位置，两个人坐下，秦素玉挨着秦关山，李俊奎挨着李远航，中间是蒋兰娟和孙兰香，挨着各自的孩子，也方便两个人说话。 菜品陆续上来了，凉热各八个，酒是茅台，每个人都斟上了一小杯，李远航说家里人吃饭，不讲规矩，于是先敬秦关山夫妻俩，喝过一盅，礼让着吃菜，李俊奎赶紧起来帮忙倒酒，孙兰香又敬了蒋兰娟夫妻俩，相互说着客气话，吃了菜，秦关山和蒋兰娟一起敬了李远航夫妻俩，李俊奎除了倒酒，就是给秦素玉夹菜，俩人边看边吃，各自看着父母都笑眯眯的。 后来李远航和秦关山俩人面对面的喝，一盅连着一盅；蒋兰娟就拉着孙兰香一起喝，看到李俊奎都没坐下过，于是都告诉他，让他们俩自己吃，不用管倒酒了，他们自己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似吃了很多，喝了很多，其实都掌握着自己的量，席间话题逐渐转移到了两个孩子的订婚问题，从什么时候可以订婚到是在静东这边订婚还是去静西那边的问题，虽然两个县城距离不远，但是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为了两个孩子，彼此表示都愿意迁就彼此的风俗。 回家了，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泡了茶，切了水果，继续着订婚的话题，最后敲定了元旦在静东这边定亲，男方这边主导，女方来配合，两家提前商量着彼此的风俗习惯，尽量都满足，不要委屈了孩子。 目前还算圆满，也算初步尘埃落定。 第35章 订婚 秦关山和蒋兰娟带着秦素玉告辞离开了，两家人各自回去讨论订婚相关的事宜。 秦关山没喝多，应该算刚好，他对李远航他们的态度很满意，直截了当，直来直往，明面上没藏着掖着，表情很到位，看着也比较真诚，表面的底都露出来了，或者该露的底都露了；蒋兰娟看着孙兰香还可以，人相对实在，也会表达，不枉在供销社工作很多年，表态也到位，应该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婆婆；说到订婚，夫妻俩对秦素玉也表态：“咱们对订婚的要求，该给的给到位，其他不用太多的要求，目的到了就可以；因为后面装修房子、结婚啥的细节才是重点。”秦素玉没概念，也不懂，当然也没意见。 秦素玉没跟着回静西，她还要上班，于是就安安静静的上班，顺便等着好日子的到来。 秦关山和蒋兰娟到了静西家里，带上两个小女儿，然后就去了蒋兰娟娘家，大家都知道他们去了静东县，去见了准亲家，所以一群人都在家里等他们的“汇报”。 到了后，秦关山先坐到沙发上，喝了点茶水，左看右看，就笑呵呵的也不说，卖个小关子，却被蒋兰英数落一顿：“二姐夫，你还不赶紧快说，偏偏在那拿乔，你有本事就一句也不要说。”逗得一群人笑呵呵的。 蒋兰荣批评妹妹：“让你二姐夫歇口气，这着什么急啊，天不亮就是今天。” “好嘛，感情大姐比我还狠，二姐夫你听到了吗？”蒋兰英起哄。 秦关山等着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过来坐好了，于是开始说起男方家的情况，包括之前他了解的男孩的一些情况，家里几口人，兄弟姐妹情况，父母和三个孩子的工作情况，新房在建都说了，也猜测了一些其他没表明的，比如李远航应该是个科长，不是一般办事员，从应对上能知道；孙兰香估计就是个普通的售货员；两个结了婚的哥哥姐姐应该都有房子，而且现在各单位都在集资建房，他们在公安局，应该也买了新房了，家庭整体条件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啥特别挑剔的，最关键是素玉和那个孩子处的可以。 然后又说到想元旦定亲，在静东县那边办，男方操持，女方这边去多少人，提前告诉他们就可以，风俗的话，两边结合着来。 老头老太太听完点点头，不算很差，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本地的风俗，男方那边应该给女方这边：烟酒茶糖、毛线、衣服、鞋子、表、彩礼等等；女方这边比如给男方买两套衣服啊，买鞋子和领带啊，买表啊，还得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准备点礼品啊，给比较亲的亲戚家里的孩子备些小礼品啊什么的，还有就是根据彩礼的数额按比例给对方回一部分等等等。 听得秦关山和蒋兰娟云山雾罩的，惊呼“订个婚，这么复杂啊！”他们还没经历过呢。 老头说话了：“这还复杂，要按古礼来，比这个复杂多了。” “爸，还是按照现在的风俗吧，按照古礼来，不仅折腾别人，还折腾您外孙女呢！”秦关山求饶，说折腾别人没关系，如果折腾了外孙女，老爷子还是会心疼的。 然后大家说道订婚都谁去，在场的全部报了名，秦关山算了算，大约20人以上，天啊，这么多人，怎么去都是个问题。 那不在场的呢？秦关山不想在这个高兴的时刻说起他家里的人，那就算了吧。 秦关山想着自己的问题，其他的人在跟蒋兰娟追问男孩是什么样子的？多高？好看不？做什么工作？来过两次，居然不带过来让大家看看云云，蒋兰娟以前从来没感觉过自己家里的人如此的“闹腾”，当然了大家因为关心素玉所以才问的多，她都不敢嫌烦，不然老爷子会拿“家法”治理她。 李远航没喝醉，只是有一点点多，当然，也就一点点，因为要做到宾主尽欢啊，脑袋还是比较清晰的，孙兰香有点酒量，但是她和蒋兰娟就没相互劝酒，就着家常，加深彼此的了解了。李远航和孙兰香共同回忆了一下，那两口子比较愿意掌握主动，但是还是比较顾忌面子的，看样子不是一般干部，在单位应该很有话语权，因为积习难改，职位上至少比李远航这个科长要高，怎么也得是个副局啥的；但是两口子相处很默契，平常应该很和睦。 国庆到元旦，还有两个多月了，李远航他们先了解下酒店，得提前预定，来人应该不会太多，过一段时间让素玉问问就可以，然后问问他们那边的风俗，能做到的尽量做到就可以，应该不会差太多；主要是订婚礼都需要什么，得早早问到，需要的早点买了，不然到时间了影响订婚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李俊奎大哥一家和姐姐一家也来了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说起中午两家人的见面情况，也说元旦要订婚，男方这边办，习俗的话，两边结合，孙兰香怕大媳妇不高兴，赶紧的借着话题解释一下：老大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有这么花钱，回头你们装修的话，我们给你们补点。李俊奎大嫂拒绝了：“妈你快别这样，现在正是小奎订婚结婚要花钱的时候，有钱要花在刀刃上，我结婚都多少年了，孩子都快上学了，哪能和她们比啊，就放心的往好里办吧。”大哥也点头同意。 “妈，你想给大嫂补，却没想着我，我是捡来的吧。”女儿赶紧打岔；姑爷笑呵呵的批评媳妇：“哪里都有你，爸和妈给你的少啊。” 李俊奎比较高兴，悄悄的高兴，从心里高兴，大嫂和姐夫都很好，哪怕是面子，至少没有不高兴。当然了，自己的父母更好。 孙兰香问了问媳妇和女儿，时下订婚男方都要准备什么，之前两个孩子订婚结婚时间太久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啥变化。 真别说，儿媳妇这个人真不错，热乎乎的心肠，还简单；“现在男方除了酒席和酒席过程中需要的烟酒糖，还要给女方家买高档香烟、好酒、茶叶、糕点都是双数，也可以再加两样，叫“六色礼”，这个是代表给家里的；还有给女方一身衣服，四斤毛线，一双鞋，一块手表，还有彩礼钱，彩礼的话，有一百零一块，还有六六六块，也有的一千零一块的，再多的听说是一万零一块。给女方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单独准备一份礼品，两种或四种，数量都是双数；来参加订婚宴的人，每个人一个红包，里面放两个一元或两个贰元的钱币；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了，对了，订婚有个人操办一下，方便大家沟通细节。” 媳妇说完了，闺女点头，说明时下大致就如此了，然后又说订哪个饭店，先试试菜品和服务，日后结婚了也可以继续用，后来大家都觉得今天吃饭的饭店就可以，距离两头都不远，关键还比较有名气。 给李俊奎个任务，找时间约了素玉过来家里，问问那边的习俗和来的人数，以及她父母还有她自己的要求都有哪些需要特别说明的，李俊奎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同意。 秦素玉来家里的时候，孙兰香就找时间详细的聊了聊，问了家里那边大约来多少人，酒席订30块钱的，十八个菜，酒喝茅台，烟是中华，糖是大白兔奶糖，给家里准备的也是茅台酒、中华烟、茉莉花茶、大白兔奶糖、另外还有点心和大枣。然后问给她买的衣服毛料要什么颜色的，什么尺码、毛线要什么颜色、鞋子的样式、手表的牌子、彩礼一万，给来人红包准备的是2个贰元、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准备的是点心、糖、大枣、水果等等，还说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再跟她说，元旦之前都可以改。 吓得秦素玉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都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说：“阿姨，我回头问问我妈他们，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太多了吧。要不要都少点啊。” “傻孩子，没多有少的，先给你这么多，现在家里就奎子了，过了年，房子下来，咱们好好收拾，再把电器都买全了，叔叔我们俩尽力办好。”孙兰香确实很实在。 等秦关山和蒋兰娟听到这个准备的时候，心里很高兴，但是还是客气的说：彩礼不用那么多、酒席不用那么贵、烟和酒也可以改改，然后顺便让秦素玉问了李俊奎衣服、鞋子的尺码、喜欢什么颜色的领带和什么牌子的手表等，并且夫妻俩商量了，回礼带回去六千六百六十六，免得素玉脸上不好看等等。 蒋兰娟11月中旬单独过来一趟，和李远航、孙兰香见了一面，最后敲定了所有的细节，准备的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到位，然后提出来订婚中间人可以请李长存来担任，李远航他们夫妻一听完全没意见，最后三个人陪着李长存一起吃了一顿饭，说了订婚的相关事宜，就高高兴兴的等着好日子了。 时间在日落月升中流逝，元旦很快就到了，秦关山蒋兰娟带着一行十六人来到静东，带上他们准备的所有物品，还有亲人衷心的祝福。李长存和李远航一家一样，很早就到了饭店，帮忙安置和确定好所有的物品，等着秦关山他们一行。 李远航这边的姑姑、叔叔、舅舅、姨等一家二十多人，加秦关山他们，大大小小的一共坐了五桌，大家彼此相互介绍着，打着招呼，顺便表扬下对方的孩子。 11.00，订婚仪式开始了，先是双方父亲简单的讲几句话，后面就是男方先拿出订婚的所有的彩礼，引起大家一片“惊呼”；后面就是女方给的回礼，也让大家觉得女方真大方，尤其回的礼金六千六百六十六啊！比一般的婆家给的都多！ 最后是热热闹闹的用餐时间，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随着酒下去的越来越多，彼此觉得关系越来越深，年龄相仿、工作相同的人，共同话题越来越多，然后熟识度越来越高，最后告别的时候，相互拉着手，相互邀请着日后再相见。 第36章 按部就班 欢乐的时光虽短暂，但是幸福可以长久，这就是李俊奎的感悟，订婚了，终于名正言顺了，他可以坦然的拉着姑娘的小手了，逗得秦素玉微笑连连。 李远航和孙兰香忙完了订婚，私下就开始讨论结婚的事宜，通过订婚两家的磨合，觉得秦关山两口子还不错，娇养女儿是肯定的，但是为了女儿也会“心胸开阔”，因此结婚的事情，也不会太“难过”。 秦素玉和李俊奎的订婚算是过了明路，两个人在医院也是大大方方的你接我送的，秦素玉给财务科的同事带了很多大白兔奶糖，用同事的话说，这次是真的“婚”了，然后就追问起什么时候结婚，大家这回得喝喜酒的，秦素玉说还得看房子什么时候下来，弄好了就结婚，说会请大家给她去做娘家人，壮门面云云，一群人其乐融融。 李振国知道后，暗里酸了很久，但是也不能去做什么，只是以后尽量少来往罢了，他也没傻的回去跟自己父亲去添油加醋，否则他自己在李长存手下未必能讨到什么好，总不至于因此调走吧，自己的资本还是不够的。 春节的时候，李俊奎邀请秦素玉留下来过年，秦素玉没有答应，以后结婚了，还不是得每年在这边过的？好在李俊奎没有十分坚持，以后还有很久很久的日子呢。 秦素玉是回去过的年，因为初三需要值班，所以初二就得回静东。 李俊奎初二上午就来给岳父岳母拜年了，给秦素玉一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她以为还得过几天他们俩一起过来呢。原来是大哥先把嫂子和侄子送到了娘家，然后返回去接上李俊奎，一起来给秦关山夫妻俩拜年，下午顺便把秦素玉带回去。 秦素玉带着李俊奎拿着拜年的礼物去了姥姥姥爷家，老夫妻俩特别高兴，给孙姑爷包了个大大的红包，李俊奎拒绝不了，秦素玉帮忙拿了，待一会俩人返回秦家。路上秦素玉和李俊奎解释了下不去爷爷奶奶家的缘故，或许是从小就没来往过，秦素玉的语气很客观，也带着冷静。 秦素玉冷静，因为不来往的缘故是自己老爹在她逐渐长大后跟她慢慢的解释的，她也慢慢的接受当年不被待见的结果，没有偏执，但是委屈肯定是有的，她小时候也向往过被爷爷奶奶疼爱的，后来姥姥姥爷一家给了她比别的孩子更多的关爱，才抚平了表面的伤感：不再期待。 李俊奎用力握了她的手，“我爷爷奶奶很喜欢你，到时候可以分你。” 秦素玉在订婚后，和李俊奎一起去过他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家，两边的老人都很慈爱，很喜欢这个漂亮的懂事的姑娘，还邀请两个人多来玩。只是两边的老人在县城附近的村镇居住，来往还是有些不太方便，于是李俊奎又把买摩托车提上了日程。只不过秦素玉不表态，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后来说的多了，秦素玉就让他自己跟家里商量，当然被否决了。 李远航就在单位负责基建工作，所以了解家属楼的建设速度那是放在每天的日程上的，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自家，更多的是几乎局里所有的人都订了一套，有的人甚至订了两套，隔几天就有人表面是问实际是崔的来两趟，李远航自己也会督查进度和质量，他甚至有点遗憾，他也应该订两套的，一套一层一套二层，这样多方便啊，遗憾的是现在没有空房了，不知道自家楼下的会不会转让出来。孙兰香自己倒没有这个念头，买完这套房子，再给老儿子结婚，家底基本就掏空了，日子还要过的，上有老下有小，到处都是花钱的地，哪有糙老爷们想的那么简单。老人和下一辈，不管哪一方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不能委屈了。 现在秦素玉和李俊奎的日子简单平和还美好，从初春开始，除了工作，俩人就是天南地北的玩，因此李俊奎还偷偷的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台海鸥相机，方便拍照，秦素玉也喜欢，她买了很多胶卷，俩人约定要拍完。 周末两个人就远走一点游玩，爬过的山再爬一次，手牵手多好；趟过的海滩，也可以再趟一次，尤其素玉穿泳装的样子特别的漂亮，多拍几张，两个人偷偷的欣赏，遇到不错的人，还可以让别人帮忙给两个人拍合照，虽然很害羞，不过幸福也是真的；甚至两个人利用周末一天的休息时间，单独去了北市好几次，专门去爬了长城，专门去了海边，专门去游乐场，每次都是高高兴兴的去，完美的回来，笑容都堪比明亮的太阳。 被哥哥姐姐知道了，李俊奎被“痛骂”，都不带我们一起！同事知道了，被“痛宰”一顿好吃的，当然带上秦素玉一起，现在秦素玉和李俊奎的几个相好的同事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医院一些不熟悉的大夫；每次去北市玩回来，秦素玉会给要好的同事带点小玩意，然后换取真诚的祝福和真心的嫉妒：“年轻真好、有钱真好”；当然了，每次去远地方玩，秦素玉也会帮大嫂和大姑子家的孩子带玩具，现在两个孩子特别愿意去奶奶和姥爷家找婶婶和舅妈玩；秦素玉也不会忘记李远航和孙兰香，总是带点吃的用的回来给两人。 李远航和孙兰香越来越觉得秦素玉大方，也会做事做人，有时候和女儿谈起素玉，孙兰香都慨叹：“姑娘啊，素玉比你会来事儿！”。大姑姐也会表扬素玉的懂事，总之一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其乐融融大大家庭。 六月初的时候，交通局的房子下来了，月底李远航和孙兰香以此为借口，带着李俊奎和秦素玉一起去了静西县秦关山的家里，商谈结婚事宜的前提是如何装修房子，也看看秦素玉生活过的家是什么样的。 秦关山他们还是在原来的那两个打通的院子里生活，新房下来了，刚开始收拾，估计等素玉结婚就可以从那边出门了。 当李远航和孙兰香看到这个坐北朝南的大院子的时候，心想这个亲家真的是很低调，两套院子，两个门，中间的墙却不存在，西侧靠墙建的是卫生间和淋浴房，外部也做了装潢，估计内里也不会差；挨着淋浴间是一个厢房做了杂物间，最后是厨房，厨房和卧室窗户之间，有个花架，有玫瑰、丁香花还有牡丹；中间甬道旁边靠近大门的地方，是给孩子们栽的绒花树，正是欣欣向荣，有的花已经绽放枝头，还有众多的蓓蕾含苞待放；树的北侧是搭建的一个凉亭，有个圆桌，旁边几把椅子，都是原木的，旁边栽的是葡萄，已经爬满了亭子周围的藤架，过了凉亭是水磨石的地面，联结两个院子。 东院甬路两侧是两棵树，样子像桃子和梨，剩下的两侧空地上，是大丛的百合，白色和粉色，估计全部盛开的时候，会是繁花似锦、热烈非凡。 一行人去的是东院，房子布局和李远航家类似，西侧房间大抵是卧房，那么对面的就是书房了，中间的留作客厅，靠东墙和北墙是沙发，形成转角形式，有个角桌在中间，西侧靠墙是电视柜和一台索尼的彩电，沙发和电视柜都是原木的，估计是只涂了清漆，木纹很漂亮。 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先是李远航谈起这个院子不错，果树和花树长势喜人，秦关山客气下，然后话题继续，最后转到了静东的新房下来了，看看秦素玉和二位有什么要求。 秦关山和蒋兰娟不会傻傻的现在就提具体的要求，只说了实用就好，不用太过的花里胡哨，然后大方表态，你们家里把装修弄了，这边就给俩孩子添点家电，从电视机、洗衣机、冰箱、摩托车，看看静东那边全不全，不全的话，他们这边看看从唐市或从北市调过去。 李俊奎一听有摩托车，赶紧转头看秦素玉，眼睛都亮了，嘴也裂开了，逗得秦素玉赶紧低头抿嘴笑。李远航看到儿子的傻，咳嗽一声，然后盯了一眼，李俊奎就快速低下了头，不敢再左右张望了。 大的方向谈好了，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剩下婚期了。李远航赶紧把话题转移过来，看看秦关山和蒋兰娟有什么“建议”，秦关山两夫妻倒是没有强行再留多少年的概念，孩子大了，也到了晚婚晚育的年龄了，再大恐怕对素玉生孩子有影响，于是表态看看男方的考虑。 于是李远航和孙兰香对眼一看，说现在开始装修，工期不耽误的话，三个月肯定能完成，再收拾收拾细节，年底之前结婚最好。 午饭是在家吃的，阿姨做了几个菜，又从饭店订了几个回来，到餐厅了，大家继续围坐在一起，继续上午未完的话题。两家大人完全忽略了两小只在旁边，旁若无人的各自表达着各自的心意，推杯换盏，心意盎然，比第一次几个人坐在一起更随意更亲近更温馨。 婚姻，除了是男女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房父母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和家族的事情。 第37章 婚前（一） 对于李远航、孙兰香和李俊奎来说，这次静西县之行，既顺利舒心，又有点纠结忐忑，顺利舒心是对方通情达理，还舍得给孩子付出；纠结忐忑的是装修要如何做到尽善尽美？然后婚礼呢？对照秦关山一家的布置和承诺的电器，估计家底都掏空了，也未必能做到，难道要借钱行事？有点小小的不甘。 秦素玉跟着一起回的静东县，四个人在车上，外加一个司机，说话都很保守，不过俩人有志一同的对儿子严加教育：“奎子，回头房子装修了，你要多和素玉商量，你多用心多出力，别怕花钱。”儿子只能耳提面命，答应的痛痛快快。 秦素玉看着窗外的快速闪过的树木花草，偶尔发呆，居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我们两个，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具体的概念，她看到最多的是父母的日子，每天忙不完的工作，家务大部分是阿姨做的，姐妹三个好像忽然就长大了；她看到过姥姥姥爷的日子，不退休的时候，姥爷忙，姥姥也忙，后来陆续都退休了，才开始闲下来；她看到过大姨的日子，既要上班，还要照顾表哥表姐，偶尔也会抽时间帮父母照顾她，还会兼顾照顾姥姥姥姥爷，小姨和舅舅有时也会找大姨帮忙家里，一个人照顾很多人，现在想着，大姨真的很累；她最近看到最多的是李俊奎一家，李远航工作时而松时而紧，孙兰香现在估计是快退休了，很多工作不用做了，相对清闲些，照顾家里更多些，里里外外的都要操心......她能照顾好谁呢？谁照顾她？ 房子给了钥匙，秦素玉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过去看，李俊奎的姐姐陪着父母和弟弟去看了新房，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装修的设计和注意的事项，孙兰香逗女儿：“你说再多，也得让素玉拍板，记得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逗得李远航哈哈大笑，他会在技术上给与指导，但是细节的东西他都不会过问的，他已经和孙兰香商量好了，只负责掏钱结账，其他的交给小两口，好与不好，免得落口舌。 房子是一梯两户的东户，进门是客厅，向北，有个窗户；对着入户门的是洗手间；南面是两个卧室，其中西屋带阳台，已经封闭好，面积略大 ，东屋不带阳台； 厨房和洗手间挨着，门冲客厅开，有个也已经封闭好的北阳台，可以把煤气灶挪过来，做饭用，这样原来的厨房就可以做小餐厅，现在看来房子是小了点，不如订那个三室两厅的房子了，李远航没敢明确表达出来，一个是怕素玉和她家有什么想法，二是老大和闺女都是自己买的房子，虽然也添了点，但是奎子这个房子是自己全款买的啊，唉，孩子多了，一碗水难得端平啊。 秦素玉看房子的时候，是李俊奎要她去的，因为房子是以后他们俩住的，而他想和她一起商量，于是两个人拉着手，跑到新房这里看，其实没啥可看的，墙壁已经刷白了，如果后续不喜欢，自己改；地面是水泥地，很平，可以铺砖、地毯、地板，也可以这样用；阳台是封好的，洗手间的手盆和便池是统一安装的，不喜欢自己换；厨房的水盆也是安装了的，照明都是白炽灯，顶都是平顶，总之一切都是最简单的，能将就住，不喜欢的都可以自己改。 秦素玉不知道改什么，只知道住进来需要床啊，沙发啊，窗帘啊，柜子什么的，所以她特真诚的说：“奎子，我不知道怎么弄，你知道吗？”当看到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的时候，笑了，一片美色。 被美色迷惑的李俊奎对她说：“你说咋办就咋办，不然回去问问你妈妈？” “不用大老远的问我妈了，我想这样你看行不行？让你姐姐帮忙看看，再让叔叔和阿姨提建议，他们都比咱们懂啊。”秦素玉想着自己不懂，有人懂，而且花钱是人家的，怎么人家也得参与进来吧。 秦素玉对所谓的婆媳问题，有最终的结果概念“处不来可以不处”，就是吸取了她妈和她奶奶的教训，但是她不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非白即黑，不过她感受到孙兰香对她很不错的，而且她也没想过跟李远航和孙兰香她们老死不相往来，至少目前是，至于以后再说以后的。 于是达成一致意见的俩人，回了李俊奎家，吃晚饭，顺便提出来让大姑姐帮忙参考房子装修，让孙兰香和李远航做主，这俩小的就做个半甩手的，等着住就可以了。 李远航和孙兰香一听，既高兴又感慨，高兴和感慨的都是这两人很有“自知之明”，也还“知人善任”，老两口既要出钱也要出力，还捎带上闺女，没准一高兴的，连大儿子和儿媳妇都会被拉进来帮忙。 于是，隔天周日了，一大家子坐一起，商量起新房装修，女儿自告奋勇做参谋，大儿媳妇一看，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把老二的房子做“试验品”了，反正过不久自己的房子也要下来了，于是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她还拿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做现场记录，而素玉和奎子则手撑着头，笑眯眯的左看右看，偶尔插一句。 形成结论是：第一，除卧室铺地毯外，其他全部铺地砖，要那种暖色，具体可以到时候一起去地砖店去选；第二，洗手间和厨房还有北阳台，全部瓷砖上墙到顶，墙砖用白色；第三，厨房洗菜盆和灶台都改到北阳台，相当于把厨房整体移到阳台上，然后厨房做餐厅用；第四，不做吊顶，但是要把房顶做个简单装饰，安装吸顶灯和吊灯；第五，客厅和卧室用不同颜色的壁纸；第六，所有的家具自己定做，沙发需要买；第七，剩下的就是窗帘啊、床品啊什么的，就得两个人自己选了等等。 李远航看着大儿媳妇记录的满满一页纸，其中还有的备了说明，心想不愧是老师出身，就是细致入微，再看看闺女和奎子两口子，伸着头就那么看着，然后还笑眯眯或笑呵呵的都。 李远航第二天就开始找施工的，商量着先从哪里着手，贴壁纸，要不要先把墙铲了？ 洗手间和厨房的墙砖还有没有相同的货？是否可以挨着贴？如果不行能不能在半裙上面贴花样？南北阳台的墙砖要一样的还是不同的？太多的问题，只有做了才知道还有哪些没有想到的 和施工的人员咨询好了，回家再跟家里人说明情况，最后敲定了再通知施工的人。 于是开始正式施工了，先铲掉了洗手间和厨房的墙砖、还有其所有房间的大白粉，顺便根据需要做了相关的水电改造，调整了客厅和卧室的开关位置、增加了厨房和洗手间的电源插孔、定位好的北阳台的洗菜盆位置后增加了下水管路、洗手间也增加了洗衣机的下水管路；然后就是地面铺砖，水泥和沙子到位了，一家人选定的暖色地砖也到位，就开始铺地砖；地砖全部铺好后，晾了几天，就开始贴厨房、洗手间和阳台的墙砖，再晾几天，一部分开始做安装北阳台的灶具和洗菜盆、洗手间和北阳台吊顶；然后换人更换所有的室内门，包括阳台门，焕然一新后，大家齐心协力先做了卫生，清理好后，又做了地面防护， 两个房间的组合家具定做尺寸、床铺尺寸、床头柜的尺寸全部确定好，木工开始打家具，这边又找人贴墙纸，安装吊灯和吸顶灯和窗帘轨道，等家具可以送过来的时候，再进行最后的卫生清理。 主卧室配的原木色的双人床、床头柜、组合家具，家具两侧两个立柜，一个里面带隔板，一层层的，另一个只有上下两个隔板，中间是横杆，可以挂大衣什么的；中间有个梳妆台，镜面上有雕花，很漂亮；最上面是多宝阁，镶了透明的玻璃，不过是茶色的；配套的椅子居然是那种类似贵妃椅的，缎面，花纹是暗的，另外还有一个立式的衣架，方便挂日常衣服；房间用的吸顶灯，简洁大方，另外还配了小灯，放在床头位置；另外一个房间，放了个大的写字台，圆形的台灯；一个单人床，也有个单个的衣柜，比较宽，立式的衣架则比较小巧玲珑；客厅里，靠南侧房间的短墙上，安装了一个穿衣镜，四角有雕刻的牡丹；而靠西侧墙先是鞋柜，鞋柜上面放的是简易的横梁式的挂衣钩；然后紧挨着是沙发，L型的，另一面靠北侧窗户，是那种组合的原木打造的沙发，可拆卸，可组合，一个宽大的茶几，也是原木的，但是上面放了一张大玻璃，可以看到好看的原色木纹；电视柜在东侧靠墙，两侧是略矮的小橱柜；客厅是个大型的吊灯，洗手间的墙砖重新贴了，一直到顶，都是白色，顶棚也用的白色，灯是个简易的照明灯；厨房现在是空空的，餐桌、碗柜还没到，北阳台的灶台、矮橱柜、洗手台都做好了，都是白色，明晃晃的，显得特别干净清爽。 秦素玉悄悄的和李俊奎说：“我感觉很不错，都很实用，也没有那么多的奇怪花样，你觉得呢？”李俊奎当然更满意，他以前哪里操心过这个？ 秦素玉和李俊奎对李远航和孙兰香一家表示感谢，谢礼就是八月中旬的时候，带着一大家子去了一趟北市海滨去玩，费用呢，就是小两口负责了，中午请大家吃一段海鲜大餐，给孩子买了许多期盼已久的玩具，还有漂亮的衣服。 大嫂和大姑姐对秦素玉的表示特别高兴，也更用心的提各种建议，还提醒素玉结婚包包不用买太多的衣服，可以多买布料，防止婚后用不上衣服；说包包的话化妆品哪个品牌好，一套就够了，不要多买；另外还提醒素玉告诉两家老人，结婚的被褥不要用丝绸面料，婚后用起来没啥，不过可以把差价要过来给自己留着花；此处素玉可没敢同意把差价要过来，但是用棉布面料的提醒还是要说滴；还说睡衣也要棉的，不要丝绸，丝绸不实用，林林总总，总之两个人想到的，都提醒了一遍，害得孙兰香说：“你看这姐三个，那个亲啊！”不过她内心还是特别高兴的，三个人处的好，老人做父母的就省心。 第38章 婚前（二） 八月底的时候，房子大面基本完活，李远航和孙兰香让秦素玉喊她父母过来看看，然后敲定下结婚的日子，因为他们两家没有所谓的“媒人”来回递话，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两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商量后敲定。 秦关山和蒋兰娟一起，开着车过来看看女儿未来的家，看完之后，心里万马奔腾的想骂娘，更想给自己两巴掌，干嘛如此放心，没提前提点闺女啊，也怪闺女，怎么不说呢？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再表达什么都没用了，尤其是闺女还一副“不错”的表情，于是俩人表面上还得高高兴兴的说说不错，捡着能表扬的表扬几句，内心思索着要不要从问问李长存他们还有房子不，给闺女订一套得了。不过这样是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 吃饭的时候，秦关山都不想吃了，但是还有事商量，只能捏着鼻子干挨，李远航注意到秦关山的笑，有点凉，利用去洗手间的时间点了一句孙兰香，孙兰香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关于房子，是孩子们商量的，收拾房子就奔着过日子实用的，钱没少花啊。现在没什么办法补救了，衣服布料多给点？被褥多做两套？首饰买的大点的？彩礼多给点？还是原来计划给一万，现在给两三万？ 饭桌上，气氛有点发冷，李远航还得主动着来，赶紧解释着卧室地毯、餐桌和椅子、碗柜还没到，过几天应该差不多，然后等两个孩子把窗帘订好了，连轨道和挡板一起安装等等，蒋兰娟内心不是很高兴，但是还是跟着把话题热起来，感谢二位劳累这么久，多注意身体， 小事情就让俩孩子去操心云云。 孙兰香赶紧的接话题，说两个孩子都有跟着操心查看，嫂子和姐姐也会帮忙什么的，秦素玉和李俊奎就在一旁点头，然后笑，顺便给两边的父母夹菜、倒酒。到最后，貌似除了秦素玉和李俊奎，其他人都没吃饱，更没喝好！ 吃过了饭，重头戏才开始，孙兰香和李远航没说买房子和收拾房子目前花了多少钱，这个金额素玉知道个大概，肯定会跟父母谈起的，说了静东这边结婚，给女方准备的东西都有六身衣服，两双鞋子、六斤毛线，金戒指、耳环、项链，日常用品、床品、等等；可以让家里人呢带着一起去买，也可以把钱给俩孩子，让俩孩子看着花，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 蒋兰娟没接话，停顿几秒钟后，秦关山对秦素玉和李俊奎说：“你们俩商量吧，我们大人不参与。钱给你们了，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李远航一看，就直接拍板，“是啊，把钱给孩子，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结婚后出去转转也行，反正你俩都有假期。” 这两个主当事人，点点头，傻呵呵的笑，“嗯，嗯，我跟素玉都商量了，想去北京玩玩，还想去上海看看，还有杭州，如果有时间，还想去桂林看看。”哇咔咔，立刻就把老底掀开了。 “那你们俩商量吧，出去旅游了，我也给你们俩添点。”蒋兰娟最终总结。 孙兰香一看，亲家给买电器，再出旅游的钱，这个钱就更少不了，自家不能太抠搜了。她怎么忽然感觉，结婚花钱比一套房子钱还多呢？ 买房子不到一万，收拾房子不到一万，如今想想，不算酒席什么的，给媳妇就比这个要多啊。目前定不下来具体给多少，可以先聊其他的项目了。比如结婚日期、结婚当天多少人来、都有谁、婚车用什么牌子的、酒席订多少个菜、用什么酒、烟和饮料等等，秦关山和蒋兰娟对这些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孙兰香估计是还是得先回到彩礼的数目上来。 孙兰香看了一眼李航远，两口子都有点尴尬，六个人都在客厅坐着，有点冷场了，大眼瞪小眼的，李远航咳嗽一声，挑帘进了卧室，里面传出了拉抽屉的声音，稍后就喊孙兰香进去找那个记事的本子，于是，孙兰香就坡就去了卧室，也传出了拉抽屉的声音，还加上了，“我记得就放这个抽屉里了，咋没有呢？” 秦关山和蒋兰娟相互看一眼，微微一笑，有点老神在在的意味，而李俊奎则扭头看了看秦素玉，而秦素玉则低着头，抿着嘴，有点严肃的样子。李俊奎站起来去拿水壶准备给秦关山和蒋兰娟加水，顺便踢了一下秦素玉的脚，当然是轻轻的。 李俊奎添完了水，孙兰香拿着个本子，还有一支钢笔，走了出来，李远航晚了几分钟才出来的。 孙兰香把话题转移一下，“哎呀，老李就是这样，啥都找不到。” “是啊，男人都这样。”蒋兰娟觉得再不接话，似乎连婚都不要结了。 然后俩人扯点沾边的话，又回到了彩礼上，“既然说把钱给孩子，前一段时间我们和素玉一起说过，买衣服啊东西什么的，大概多少钱，咱们现在再合计合计，定个数，先给他们俩点，开始买着喜欢的衣服啊鞋子啊什么的。”于是象征性的看着笔记本，“那天算着，这些东西得个几千，凑个整，一万吧，另外你们还想拍婚纱照啥的，加金银首饰，算一万，旅游的话，给你们俩一万，总共给你们俩三万。” 然后又转过脸，面对着秦关山和蒋兰娟：“兄弟 啊，弟妹啊，我们家条件一般，也没有太多的，就先给这么些，日后我们夫妻俩有了，再给他们小两口添，你们二位看看行不行？”孙兰香破釜沉舟了。 李远航也补充：“是啊，去年给奎子定的房，今年年初大儿子和女婿他们单位也集资建房，机会难得，我们也都给添了点，当老子的，尽量一碗水端平啊，这样呢日子就有点紧巴了，先给这么多，以后再添给他们。” 秦关山也就坡下驴，“哎呀，你们这给的都不少了，比我家强多了，你这都老儿子结婚了，眼看熬出来了，我这个才是第一个，后面还有俩高中生呢，花钱的日子在后头。”说完哈哈一笑。 蒋兰娟也点头表示同意；李远航一想，这俩老狐狸，唉不过钱给出去了，人家也会带回来，再说人家还给买电器呢，心里就略略平衡了一点。 孙兰香再次进屋，拿了三万块出来，现场点给秦素玉一万，说有空可以跟奎子去买东西了。后面两万转身交给了蒋兰娟，说怕秦素玉一次拿太多了，不安全，就让蒋兰娟保管。 秦素玉在蒋兰娟的眼神示意下，接了钱，红了红脸，“谢谢 阿姨！”。 在秦家三个人皆大欢喜之后，结婚的话题得以继续，李远航他们找人看了两个日子，一个是12月9日，吉时时辰是上午7点到11点，另外一个日子是12月3日，吉时时辰是上午7点到9点，让秦关山和蒋兰娟回去商量下，看看哪个更合适。 后面说道婚车想用一个黑色红旗，三个红色桑塔纳，有个面包车可以录像用，接亲的人是两个表弟陪着李俊奎一起，看看静西那边多少人送亲，都是谁，这边好提前准备红包；饭店就用之前订婚的那个是不是可以，菜品都比照定亲是不是可行；烟是中华，酒计划用刘伶醉和公牛啤酒，饮料用北冰洋，然后告诉素玉看看来多少同事，也一并把桌订了等等。 大致说了一个方向，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再继续沟通后敲定，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带着秦素玉告辞离开了。 一家三口，去了秦素玉的宿舍，因为还有事情需要嘱咐女儿，也要告诉女儿家里的准备：订婚说的彩电、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已经跟熟人联系好，会把东西直接送到静东家里来，结婚当天从静西拉过来的是空箱子；被褥只给她做两套，因为太多没啥必要，后续需要的时候再添就是；包包的东西，家里也已经买好了，一年四季的四身衣服、四大块布料、两双鞋子、化妆品、洗发水、镜子、脸盆、床单、被罩、枕巾、枕套各两套，可以包四个大包，里面会放10个贰角的全新纸币，另外就是家里给一万现金，姥姥姥爷舅舅两个姨给的礼金也会给你带过来，爸爸妈妈同事给的就不给你们了，这个是明面的，私下的再偷偷的给你一万，留着你备用。 秦素玉一听，赶紧反驳：“妈，老爹，你们买电器都快两万了，再给我钱，就太多了，所有的现金我都不要，你们给素洁和素敏他们留着花，眼看他们就要高考了，花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玉，给你的就是给你的，素敏和素洁他们也有的，你安心拿着就可以，但是老爹告诉你，钱给你了，留一部分备用，别全花光了哦。”秦关山眼睛有点湿。 说了一会话，秦素玉没能说服父母，三口子各自流了眼泪，再彼此安慰，然后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回了静西。 这边李远航和孙兰香在秦家人走了之后，好一会没说话，吓得李俊奎有点不知所措：“妈，爸，给了这么多，后面酒席还得花钱，是不是得借钱了啊。” 孙兰香噗嗤一声笑了，李远航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儿子，是真的傻。没有给儿子最后的底，两口子也没有那么的不高兴，钱也没到外人手里，左手倒右手罢了，只不过这个右手在儿子和媳妇那里，不在自己这里。 第39章 婚前（三） 九月初，新房缺的东西在陆续送达，厨房的碗柜、餐桌、椅子、地毯、窗帘、跑道和挡板、都按时安置好，又在秦素玉的参与下，订了两个床垫，孙兰香除了在找全福人帮忙做四套被褥外，还单独做了一大一小两个大褥子，垫在床垫上；买好了大红色的床围和床单、枕巾、枕套、枕芯等；秦素玉和李俊奎还有大姑姐看着给新郎买了西服、衬衣、领带、内衣内裤、新鞋、袜子等，顺便给新房买了十双拖鞋，大姑姐说是不是给我们也买出来了？秦素玉和李俊奎赶紧狗腿的点头同意。 九月中旬，秦关山和蒋兰娟告知李家，选定的结婚日子是12月9日，回门在12日，吉时时辰是上午9点到11点。 于是秦素玉和李家众人开始通知亲朋好友同学同事，在12月9日这天参加婚礼，并把婚宴地址告诉了众人。 而秦关山和蒋兰娟除了告诉亲戚朋友，女儿的结婚日子之外，还邀请了12月12日参加回门宴请。 秦关山两口子在兄弟姐妹的参与下，订了回门的饭店、菜品、烟酒饮料，又定下由表哥带着一辆车去接一下，免得坐班车不方便，对方送过来也不合适。 十月的时候，大姑姐还陪着秦素玉订了婚纱，也拍了美美的婚纱照，洗两幅大的，一幅挂卧室，一幅结婚当天放饭店，小一点的照片放在了相册里；买了两双鞋子，还有回门穿的衣服；凡是大姑姐能想到的，都随时提醒这两小只。 十一月初，秦素玉带了糖和瓜子还有烟，先去了李长存的办公室，请他和王阿姨一起在12月9日去当初他们吃饭的那个饭店喝喜酒，李长存高高兴兴的答应了。随后秦素玉又去了医院办公室找王主任开结婚证明信，王主任安排兼职工会的工作人员办理好了，并说到时候她会去参加婚礼，素玉高兴的表示感谢；秦素玉又去了一趟收费处，和夏主任以及同事说明结婚时间和地点，欢迎大家去喝酒；最后是去了财务科看望江科长，邀请他到时候去参加婚礼喝喜酒；最后的最后秦素玉邀请财务科的所有同事，到时候去给她壮门面；同事们都表示到时候过去给涨气势去。 李俊奎同样的带着烟、瓜子和糖，请财务科他自己的领导和同事以及其他部门相好的哥们姐妹去参加他的结婚典礼，顺便去办公室开了结婚证明信；他没敢去请局长和其他部门的领导们，那是他父亲的“任务”。 拿了介绍信的两个人，悄咪咪的带了已经洗好的结婚证照片和户口本、身份证，又悄咪咪的跑去街道办事处办理了结婚登记，那天是11月9日，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俩就是合法的夫妻了，两个人拿着热乎乎的结婚证，偷偷的跑到新房，站在客厅里，拉上窗帘，就差蹦蹦跳跳了，然后两个人笑眯眯的闭着眼睛，一点点的试探着彼此，然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秦素玉想：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有点难过，又有点高兴；李俊奎则偷偷的庆幸：“这个美丽的姑娘终于嫁给我了！”虽然，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两个人捂着红彤彤的结婚证，回了家里，孙兰香和李远航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大哥和姐姐一家也过来，小小的庆祝下，两人成为合法的夫妻。李远航和孙兰香露出欣慰的笑容，还有一个月，这个懂事的姑娘就会进自家的门、就是自家的人了。 十一月中旬，电器和摩托车已经送到了静东县，秦关山又跟着过来了，去到新房又看了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好了，连喜字和对联还要鞭炮和拉花等的都放在了客厅里，东西都摆放到位后，看着十分像样了，李俊奎跟着岳父后面拍照，并在第一时间找照相馆洗了几张出来，连着婚纱照的小片，一起给蒋兰娟他们带一些过去看看。 这次过来，秦关山告诉亲家，送亲的时候会来舅舅舅妈、两个姨和两个姨父、秦素玉表哥家的小侄子、还有就是秦关山夫妻俩，一共九个人过来，并告诉李远航和孙兰香素玉侄子负责所谓的“挂门帘”“挂窗帘”，需要给两个大红包，李远航表示记下了。 李远航和秦关山说起了酒席，菜品是八凉十热十八个菜，五十元一桌，烟酒饮料没问题的话，就用上次说的那几种，秦关山没啥意见，并表示这些都是小事；秦关山和女儿确定她什么时候回静西待嫁的事情后就回去了。 这一段时间的李家，就跟开大会一样，那是隔一段时间，就得确认下，哪些事情还没定，哪些事情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尤其是婚礼流程的部分，每次有变化，都得在笔记本上，用红笔单独标记下，比如交通局的刘局会来，而且会上台讲几句话，素玉问要不要请李长存也上台讲几句话，这个当然可以有；然后素玉说她医院的同事和同学截止到目前为止有12人会来参加婚礼，后面还有人来的话，再加；李俊奎名下的同事朋友同学来多少人，李航远和孙兰香名下各多少人；大哥岳父家、姐夫父母那边来多少人；都在仔细的统计中。 估计操持结婚就跟考试一样，不到最后那一刻，总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哪些疏漏没修补。 李远航找了个很熟悉“业务”的人帮忙操持婚礼的全部，这个人是李远航家里的堂兄，这两年在县里这一行都比较有名，家里人表示则全力配合。 李家大爷在月底之前，耳提面命指导新郎接亲的时，要吃6个或8个饺子；新娘子临行前两个人一起给岳父岳母鞠躬表示感谢；新娘到这边下车的时候，要扶着新娘；到了新房房间坐到床上的时候，提醒把新娘的鞋子收好，防止有人淘气给藏起来；还提醒家里安排谁去翻包；等等等。 随着日子的临近，大家越来越紧张，唯恐哪里有不周全的地方，12月1日，孙兰香带着素玉、大嫂和姑姐再次去新房盘点物品：家具家电都齐全，无任何问题；小卧室的床铺已经铺好，不用放被褥；新房床铺已经铺好，四套被褥、一对枕芯、枕套、枕巾已经铺好；门帘和窗帘已经挂好，放在一侧；客厅和新房的拉花已经挂到屋顶；对联和喜字已经单独放好；鞭炮放在另外一侧；糖、烟、瓜子、饮料也摆放整齐；喝水的杯子都放在了角桌上...... 12月6日上午，秦素玉回了静西县，准备结婚事宜。到了家，原来计划每家单独请她吃饭的，后来一商量，干脆还是都在姥爷家操持得了，这样免得都忙不过来，于是约定了晚上大家都在姥爷家集合，一起用餐。 晚上，一大家子人分作三桌，按照辈分分开坐，方便大家说说话，姥姥姥爷关心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于是素玉赶紧给过来给大家介绍下，新房收拾的样子、酒席已经确定没问题、婚车也没有问题，总之就是啥问题都没有，只等着好日子就可以了。然后老太太又问蒋兰娟，这边的东西明天带着素玉再整理一遍，也让她熟悉下都有什么东西，还让大闺女也过来帮忙，老爷子老太太真的真的心疼外孙女。 吃好了饭，大家围坐在一起继续说话，老爷子拿出了大红包给外孙女，还嘱咐其他的孙子辈的孩子，不要嫉妒素玉；老两口给素玉添箱五千块，怪不得他先“警告”其他人不要嫉妒啊，连秦关山都表示自己嫉妒，于是大家都哄笑这个老姑爷子了。舅舅、大姨、小姨每家给两千块添箱，秦关山赶紧推辞，“太多了太多了。” 小姨子都不带给他面子的，“这是我们姐弟给素玉的，跟你有关系吗？”哈哈，一针见血！ 秦关山赶紧点头，“跟我没关系，是给素玉的。我应该高兴是吧。”蒋兰娟眼睛都有点涩涩的了。 表哥表姐每人给三百元，还一再告饶：“素玉，别嫌少，等我俩有钱了，再给你补点，今年刚买的房子，钱紧，钱紧！”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二天，大姨带着表姐到了秦素玉家，真的是陪着清点物品来了，并帮着包好包，两套被褥，都是杭州过来的真丝被面和褥面，被里和褥里用的是格子的细棉布，幅宽比较一般白布宽，盖着舒服；一年四季的四身衣服、四大块布料、两双鞋子为一个大包；化妆品、洗发水、镜子、脸盆啥的再包一个包；床单、被罩、枕巾、枕套也包一个包；另外一个包是三种颜色的六斤毛线、还有两个上海产的羊毛衫，所有的包袱皮都是一个双人床单，每个包里都放10个贰角的全新纸币。 表姐说“二姨你怎么不给所有做四套被褥啊，两套少不少啊。” “要那么多被褥干嘛，以后缺了再买啊，另外素玉她婆家做 是四套，是吧素玉。” “对的，表姐，他们家做的是四套，因为旧的被褥也会带过去，这样被子就太多了。”素玉解释到。“不过李俊奎他妈说，我们俩可以放两套在他们那里，方便住那里自己盖。” “喔哈，你婆婆对你真不错。”表姐是知道孙兰香家给三万彩礼的。 “嗯，阿姨人不错，很会照顾人，和大姨一样，比我妈强！”秦素玉搂着大姨和妈妈，面对着表姐。 蒋兰娟扭头看着闺女，“我不如你大姨，不如你婆婆？”有点吃味，虽然这真是事实。 “当然了，大姨会照顾人，我婆婆也会。但是谁能比的上我妈？我妈的照顾是另外的样子。”秦素玉其实很高兴自己的妈妈与众不同，越到婚期临近，自己回想过去的点滴越多，也越能理解自己的妈妈、自己的父亲，他们的爱，有他们的个性在里面。 蒋兰荣看一眼蒋兰娟，眼里有泪，时间真快啊，仿佛还记得兰娟躺在病床上，素玉小小的个头，躺在旁边的样子；还记得秦关山笨拙的给蒋兰娟翻身、喂饭；记得秦关山低头洗尿布的认真的样子；也记得秦素玉小小的个子跟着自己身后，奶声奶气的喊着“姨啊，姨啊。”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也要结婚成家了。 蒋兰娟看着大姐，记得大姐陪着老秦在产科伺候她和素玉，记得小妹小心翼翼的抱着素玉，唯恐摔了，记得小妹陪着自己从老家到宿舍的路上滴落的泪，记得外甥和外甥女带着素玉一起玩耍，更记得父母为了自己和素玉，接受秦关山时关爱又嫌弃的眼神。是啊，时光是真的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素玉都要结婚成家了。 表姐知道二姨对家人的照顾和维护，也知道姨父对这些亲人的亲近和爱护，同样也知道自己的妈妈对舅舅对小姨对素玉他们的爱，大家都是爱彼此的，只是方式略有不同。 第40章 婚前（四） 四个人吃了简单的饭菜，下午蒋兰荣带着女儿告辞回去，蒋兰娟继续和女儿说着后续的安排。 “送亲是舅舅舅妈、姨和姨父，我和你老爹也会去，没安排表哥和表姐他们，我们不讲那些虚礼，我只想让最亲的人看着你走进婚姻，记住你一生最美的样子。” “家里给你的那个陪嫁一万，我已经给你存在了一个存折上，昨天你姥爷和舅舅姨还有表哥表姐的礼金你带现金过去，也可以明天存到这个存折上；另外私下给你的那一万，我给你存了另外一个存折，静东医院那边同事给的礼金，你给你婆婆，毕竟酒席是那边办的，如果她不要，你就收起来，以后人情往来还得靠你自己走动的。” 蒋兰娟给女儿找出了新买的结婚用的包，把两个存折放进去，拉好拉链，“这个包，结婚那天我会帮你拿着，到新房后让小奎锁起来。你们那里有带锁的柜子吧。” “好像有吧，我还没太注意。”闺女真心大。 晚上，秦关山回来了，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东西都收拾整理好了？” “嗯，大姐和素晴过来跟着包的包，下午她们就回去了，我把钱都给素玉说清楚了，也放好了。” 秦素玉看着自己老爹，看看自己妈，鬓角都有了白发，两个人才五十多岁啊，就已经老了吗？她觉得他们应该还年轻的，秦素玉说不出太多煽情的话语，但是内心真的是感慨万千，这一刻，特别特别想和父母喝一杯酒，说两句心里话。 起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然后拿了三个杯子，分别倒上，秦素玉对上父母，“老爹，妈妈，谢谢你们养我长大，我让你们太费心了。以后你们要多注意身体，素敏和素洁还有我，还要靠你们呢。” 秦关山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就要结婚了呢？怎么就便宜了那个臭小子呢？他有什么值得素玉跟随的呢？好像昨天，才出生，胎毛还没长全呢，如今就要结婚了，跟别人一起去生活了，还远离了自己；怎么一不注意，就长大了呢。 “玉啊，结婚了就是大人了，但是在老爹这里，你永远是我的闺女，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你提出来，老爹就会尽全力的支持你满足你。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跟那个小子过的不如意，你就回来，老爹我们养你。”男人有泪不轻弹啊。 “别说扫兴的话，我看那个奎子还可以，挺老实的，很实在，另外素玉的婆婆和公公也都不错，你想想，给了三万的彩礼，估计都家底都掏空了。”蒋兰娟赶紧打断丈夫的说法，虽然她也会支持女儿的决定，但是还是希望女儿顺顺利利的过日子的。 “素玉，我肯定会支持你的所有的决定，也会是你的最后的依靠，但是妈妈还是要提醒你，两口子过日子，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发生，尤其随着日子越久，问题会越多，但是不能一上来就回家，这个是懦夫的逃避，不过这个和当初你退学参加工作的性质完全不同，那个是原则性的、非此即彼的；而婚姻除了叛国和夫妻背叛之外，都不是原则性的，所以你要思考，你要的是什么？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好了目标或者目的，你的处理问题的方法就有了。当然实在过不下去了，妈妈和老爹可以接你回来，我们养得起你。” 秦素玉的眼泪静悄悄的滑落，拿起酒杯，一大口喝下去，火辣啊的味道，如同今天老爹和妈妈的心意，她知道父母为她尽心尽力，也知道父母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他们从来不对她说，如今也是，把最好的给了孩子，把纠结和难过给了自己。说什么都是空洞的，唯有自己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做好工作，不让父母为她多操心，这才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一家三口，吃着菜，偶尔喝一口酒，回忆起曾经的过往，虽不太遥远但已不是昨天和今天。 临睡前，秦关山少有的拉起了蒋兰娟的手，曾经热乎乎的细嫩如今已经不在，老去的除了手还有容颜，更有曾经的健康体魄，“兰娟啊，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和支持，一晃快三十年了，如果没有你和老泰山，我还是那个穷兮兮的兵蛋子。这些年，你对家庭的付出别人不能体会到，只有我看的见。”拥进怀里的，不再挺拔的身躯，的确，蒋兰娟看似不顾家，但是正是她的努力奋进，才是对秦关山最大的支撑，夫妻俩齐头并进，相互支撑相互依赖；低下头，窝在蒋兰娟的肩头，潸然泪下。 蒋兰娟反手抱着熟悉的男人的身体，久违的温暖填满了内心，是啊，眼看走过了快三十年，只有自己知道，彼此为对方付出的真情和包容，为家庭付出各自的心力，其中的甘甜苦辣哪是别人能体会的？肩头的湿热，滚烫了她，让自己的眼泪反倒无用武之地；轻轻的拍打着同样不再挺拔的肩背，“这些年，辛苦你了，老秦，别人只看到你的荣光，却不知道你付出的努力有多少，你说感谢我，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我谢谢你体谅我，支持我，安慰我，更多的是容忍我的任性。”眼泪还是没能忍住，滴落在男人的发间。 胸膛传来彼此的心跳，还有压抑的笑声，“唉，你看咱俩，孩子大了，要结婚了，还在这里矫情什么呢！不过我觉得谁也配不上我的闺女，漂亮，还努力，还有更像你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秦关山看着女儿是天下第一，当然媳妇也是。 秦素玉回了自己的房间，头晕乎乎的，冲了杯茶，开始收拾起零碎的东西，现在素敏和素洁在住校，不知道高考后是两个人依然一个房间呢，还是希望两个人各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想把自己的东西归置整理一遍，如果他们俩愿意过来一个人住，她没意见，不过来呢，整齐放着也行；不知道新房那边装修到什么程度了，她最近几个月没去看过，当时计划是她结婚从那边出门的，后来想想人来人往的不如这边的院子方便，所以就没挤着时间收拾，估计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吧，到时候搬了，素敏和素洁就可以分开住了，不过自己还是喜欢这个院子。 8日上午，孙兰香带着侄女、侄媳妇、大儿媳、闺女一起去新房，清理下灰尘，然后贴喜字，对联，再看看哪些不足处理下；李远航把李俊奎、侄子和内侄叫过来，让堂哥帮忙交代明天的接亲注意事项，并给录像车司机讲好往返路线，嘱咐所有的轿车司机跟好录像车，最后李远航堂哥又嘱咐录像师注意录像带数量，还有哪些细节需要全程跟拍...... 晚上，李家在附近的亲戚，一起闹房，忙了一大阵子的大家一起吃饭，喝喝酒，第二天继续帮主家忙活。 李俊奎最近都没能和父母好好说话，也没有了以前的平静，因为父母在忙着他的婚礼，而他只是配合着，能做的必须做的，尤其母亲是最忙的，也是最操心的，席间，他先敬父亲和母亲喝一杯酒，感谢二老的养育之恩，然后是给他总操的大伯，谢谢过来给他操心，最后在哥哥姐姐堂哥堂弟表哥表弟表姐妹的起哄中，再喝一杯。 李远航也是有感触，一晃眼最小的儿子也结婚了，他和妻子也老了，再过几年有了孙子或孙女，然后等退休，就彻底熬出来了，高兴之余，和堂哥们多了几杯。 孙兰香没喝酒，她觉得她都紧张的不行，以前也娶过儿媳妇了，也嫁过闺女，只有这次特别紧张，估计是老了，忘性大了，看着大家伙来帮忙，都高高高兴兴的，她也跟高兴，明天老儿子就娶了媳妇回家了。 第41章 婚礼 12月9日，孙兰香也许是一晚上没怎么睡，很早就醒了，翻来覆去的，等到四点才和李远航一起起来，把儿子也叫起来，收拾整理自己的穿着，并清点要带的物品，大儿子和闺女两家四点半就到了，帮忙看顾着，姐姐帮弟弟检查衣服，里里外外的全部检查一遍，然后是整理头发，用了点定型的发胶，固定下发型，给脸上抹了一些乳液，还稍微加了点粉蜜，让皮肤看着细腻一些，也白一些；都整理好了，跟着迎亲的两个弟弟，六点到了，姐姐顺便帮忙两个人检查仪容仪表，不要给哥哥丢了人；六点五分，所有的车都到位了，李家大伯再次重申了往返路线，注意事项，吉时安排等。 大家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把迎亲物品装车，然后就全部先到新房那边去了，六点半，院子外面放鞭炮，然后车队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天边太阳才有一点点红光，微红的云布满天际，今天会是个晴天，也会是个暖天，大家都很高兴。 估算着接亲回来的时间，李家大伯安排着几个路口预留的人员，同事啊、朋友啊、同学啊、亲戚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也安排了在大门口处负责拎包的、负责鞭炮的、负责维护秩序的。 秦关山和蒋兰娟几乎一个晚上没睡，也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回忆着自己年轻时的过往，回忆闺女从呱呱坠地到如今如花似玉的过程，回忆这两年孩子不在身边的成长，两个人困了就眯会，醒了继续聊天。五点两个人就起来了，招呼着秦素玉姐妹三个都起来，收拾好屋子，然后开始一天的流程。 蒋兰荣、蒋兰英和蒋兰新五点多一点就都到了，蒋兰荣家的素晴和大哥素焕两家也到了，秦素玉的姥姥姥爷昨天就没走，住在家里了。 素晴和嫂子帮素玉先穿衣服，里里外外收拾利落了，姥姥象征性的帮忙梳了头发，于是二人就帮着素玉挽发、化妆，已经绞了面的素玉皮肤更细嫩了，稍微一妆点，更明亮照人，说着恭喜说着羡慕，时间就流走了。 一家人里外都整理好了，简单的吃了早饭，等着新郎来接亲，秦素玉的姥姥、两个姨、舅妈、表姐表妹们，围着她，看着如今光彩照人的新娘，酸涩又喜悦。 院子里甬道上，铺满了红毯，直到院外，素焕带着表弟表妹们巡视一遍，然后就坐在凉亭上聊天。 电器的空箱子有些大，提前仔细给折叠起来，方便装车，到静东后在打开叠放着摆到楼下去。 八点，新郎到了，表兄弟表姐妹在大门口就堵了新郎叫姐夫讨要红包，李俊奎笑眯眯的每个人一个，然后大家高高兴兴的燃放了爆竹，接亲的一行人才顺利的进了院子。 素玉今天是坐在父母那边的客厅里，所有的长辈都在旁边陪着她，一身大红婚纱的她，光彩明媚，头纱掩映下的眉眼多了妩媚和柔美，李俊奎看一眼媳妇，然后先冲秦关山和蒋兰娟鞠躬，“爸爸，妈妈，我来接素玉了，请二位放心的把她交给我，我一定全心全意的爱护她。” 一刹那，秦关山和蒋兰娟的眼泪就下来了，老爷子老太太也揉着眼睛，“小奎，我们今天把素玉交给你，希望你们二人同心同德，把日子过好。”秦关山说出了场面话，虽然他现在十分百分万分的舍不得女儿出嫁。 蒋兰荣和蒋兰英一边一个扶起外甥女，整理好婚纱，面向着新郎，李俊奎快步走上来，送上鲜花，然后牵起素玉的手，走到秦关山和蒋兰娟的面前，双双鞠躬，称呼着“爸爸、妈妈。”流着泪水，秦关山和蒋兰娟每人拿出一个红包，交给了李俊奎，李俊奎放开牵着的手，弯腰双手接过，放进衣兜里，再次牵起素玉的手，转向老爷子和老太太，鞠躬告别；又和其他长辈告别，出门前，素晴端来饺子，给新娘和新郎一起吃，两个人分别吃了六个，放下碗筷，最后冲屋里的人再次鞠躬，新郎牵着新娘的手，沿着红毯，向婚车走去，此时院子外面，爆竹再次响起。 蒋兰娟走在女儿身后，看着两个人一步步的离开家，开启新的生活。 上车前，秦素玉拥抱了妈妈，拥抱了老爹，然后在李俊奎的引导下，上了婚车，舅舅舅妈和姨父姨妈都分别上了各自的车，表弟妹表哥嫂们，负责把空的箱子还有那四个大包在车上放好，八点四十八分，车队出发，前往静东县。 路上，李俊奎的两个弟弟，按照来时定好的位置，点燃鞭炮。 九点五十，静东县这边的第一拨人看到了婚车，确认无误后燃放了第一批鞭炮，并有人跑步往回去汇报；然后是第二个路口，一拨人再次点燃鞭炮，提醒门口的人，注意时间。 十点整，婚车到了静东县新房院外，二踢脚和盘起一大盘的挂鞭同时点燃，清亮干脆激扬的鞭炮声甚至盖过了咚当的二踢脚的高亢，此时李远航和孙兰香已经到车门处等候，李俊奎表弟从后面车上过来，帮他们拉开车门，李俊奎扶着秦素玉下了车，孙兰香走到旁边，给秦素玉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周围的亲戚朋友一阵起哄，“哇，那么大的红包啊！”秦素玉害羞的接过红包，冲着婆婆微微一笑。 李俊奎牵着秦素玉的手，沿着红毯向前走，后面车上的送亲的亲属陆续下车，李远航和孙兰香等到秦关山和蒋兰娟，四个人一起并排向新房走去，秦素玉的舅舅舅妈、姨和姨父在亲戚的礼让声中，沿着红毯向前走去。 红毯从小区门口一直延伸到楼下，上了楼，秦素玉在一阵阵的喧闹声中，走进自己的新家，大嫂和几个表嫂把四个大包抬上了楼，开着玩笑，“新娘子的包，装了好多的金银财宝，太重了，中午得好好敬我们一杯酒。” 表兄弟们帮忙把电器和摩托车的包装拿下来，撑开整理好，喜字冲外，挨个摆放在楼道入口处，大家一看这些箱子，电器和摩托车的包装，尤其看到摩托车的包装箱的时候，都纷纷议论，说起李俊奎的好命和新娘娘家的大手笔。 秦素玉被安排着坐在喜床上厚厚的被子上面，李俊奎把鞋子放好，然后去接了岳母手里的包，找了个空隙锁到柜子里。 李家的同辈在客厅招待着秦素玉这些送亲的长辈，大家说着话，吃着喜糖，抽着喜烟，李俊奎的姐姐带着自己的闺女和嫂子及侄子四个人去帮素玉翻包，当翻出崭新的纸币的时候大家起着哄，数着一共有多少，四个包，四十张咔咔新的贰角纸币，于是大家哄抢着，沾些喜气，更为了热闹。 十点半，李家大伯安排人领着大家去饭店，新娘和新郎坐着婚车，向人生另一个里程进发。 十点五十九，婚礼庆典开始。 主持人先讲了喜庆祝福的话语，然后是证婚人之一的交通局的副局长刘局上台讲几句话，先表扬了李俊奎工作认真负责、前途无量，又讲了李远航夫妻勤劳能干、朴实善良，祝福小两口和美幸福，又祝他们全家和睦美满。 随后是女方的证婚人中医院的院子李长存讲话，李长存讲了秦素玉的努力、肯吃苦，也讲了秦素玉的善良美好、讲秦关山和蒋兰娟教女有方，家庭和美，然后祝福小两口永结同心，祝全家幸福。 第三项是请新郎和新娘的父母上台，分别讲了两个孩子的长大，也夸了对方孩子的优点，总之是天作之合，现场两方父母相互表示感谢对方，将优秀的孩子给了自家，感恩对方父母对自家孩子的看重和包容，总之大家都是最好的，然后好好合计，是更好。 紧接着的环节是新人改口，主持人先请新郎面对岳父岳母，笑呵呵的询问新郎“这是谁啊！”新郎很乖，立刻大声回答“爸、妈！”秦关山和蒋兰娟答应一声，声音有点哽咽，拿了两个红包给新郎；又请新娘面对婆婆和公公，也是高声询问“这两个人你怎么称呼啊？”新娘细声细气的说“爸、妈！”李远航和孙兰香在这一刻特别特别的高兴，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大声答应一声，拿出两个红包给新娘，秦关山和蒋兰娟看到这一幕，既高兴又心酸。 最后的环节是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大家静静的看着这对金童玉女，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漂亮柔美，当戒指套上对方手指的时刻，闪光灯频繁闪起，庄严神圣的时刻，是两个人缔结了这一世的缘分开始，也是从此刻起，他们的人生交汇在一处，随着时光向前，不断的向前。 这一刻，秦素玉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全新的人，一个有着期待和目标的人，看着对面的李俊奎，微微的笑着，温暖而美好；李俊奎摸着秦素玉给她戴的戒指，心跳加快，虽然自己一直有想这一刻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总是不如此刻让他心潮澎湃，也不如此刻让他感动：从此开始，他将和对面这个漂亮的媳妇一起携手，共步人生路。 主持人宣布典礼结束，大家可以开心用餐。 主桌上，李俊奎坐在秦素玉的左边，然后依次坐的是孙兰香、李远航、李远航的父母、交通局的刘局；秦素玉右边是秦关山、蒋兰娟，然后是李长存。 旁边一桌坐的是秦素玉的舅舅、舅妈、两个姨、两个姨父，还有就是李俊奎的叔叔、婶婶和姨和姨父陪坐。 其他的人按照桌位的安排，开始安心享受佳肴共赏美景美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远航示意孙兰香带着两个孩子，先给刘局敬酒，然后是院长李长存，随后是给李俊奎的爷爷和奶奶敬酒，最后，一家四口给秦关山和蒋兰娟敬酒；当秦关山和蒋兰娟端起酒杯，心里说不酸涩是假的，好好的漂亮姑娘，嫁到了别人家，虽然两个人不会重男轻女，但是传统的习俗就是女孩要嫁到男家的。 主持人这时走过来，带着一家四口，按照长幼辈分，从送亲的舅舅阿姨一桌开始，顺序到新郎的大伯这一辈、父母的同事们，然后是新娘的同事和同学、新郎的同事和同学、最后是新郎的同辈姐妹兄弟们。 或许是有父母陪伴敬酒，新娘和新郎的同学、同事、还有姐妹兄弟们，没有大肆的喧闹，更没特立独行的去难为两个新人，所以在一片祥和中，结束了敬酒环节，应该是大家最近参加婚礼比较“平静”的了，也许是双方的领导在场，让很多人有了丝顾忌吧。 美好时光继续着，有的亲戚朋友准备离席了，一家四口一起到饭店门口，恭送亲友们，于是有同学啊，同事啊，亲戚啊，拉着新娘和新郎合影，沾点喜气，顺便留下美丽的瞬间。 当最后几乎没有外人的时候，新郎和新娘一家带着送亲的亲属回到新房，其他人负责收尾和善后工作。 秦素玉父母、舅舅舅妈和两个阿姨姨父还有李长存夫妻俩，跟着新郎新娘到了新房，围坐在客厅聊着天，等李远航他们也回来后，大家再次表示感谢，然后顺便告辞，李远航夫妻又给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孩子们拿了准备好的礼物，然后众人又送到门口，找车，把人各自送上车离开。 李远航夫妻、新郎新娘还有其他亲属，再次回到新房，孙兰香和李俊奎的姐姐帮着秦素玉换下婚纱，穿上另一套礼服，然后就在新房里说些下午及晚上的安排：稍晚一点，只留李俊奎和秦素玉在新房这里休息，其他人到老房子那边去，准备晚上的饭菜，新郎和新娘的饭，有大嫂和姑姐带着表弟们帮忙送过来，嫂子帮忙铺被褥，然后就返回到老房子那边去了。 等大家都走了，秦素玉和李俊奎俩人在床上，拉着手，脸对着脸，然后眉眼弯弯的，嘴角翘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又裂开嘴笑哈哈的，终于，两个人走到一起了。 李俊奎很想抱一抱秦素玉，但是又有点紧张，一个是怕新娘害羞，二是怕万一有人进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用力拉着新娘的手，往自己身边拽，秦素玉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带着笑，也带着紧张，还有些忐忑，不过还是顺势靠了过来，不过素玉个子有些高，于是俩人倒在了一起...... 晚上五点半，嫂子和姑姐带着几个表弟，过来给小夫妻俩送吃的，半生的饺子、长长的面条、一瓶茅台、米饭、四个炒菜、四个凉菜，嫂子和姑姐安排两个人用餐，表弟们在旁边起哄，先问新娘饺子生不生，等新娘回答“生”；然后又问面条长不长，新郎回答“长”，后面又嚷嚷着让两个人喝交杯酒。 一对新人用餐的时候，嫂子去铺被褥，撒上花生、栗子、大枣、核桃，然后盖上喜庆的红被。等他们吃好了，被兄弟几个拉扯着，又推到新房里，继续给新郎哥和嫂子出各种各样的难题。李俊奎和秦素玉微笑着，能做的都做了，逗得嫂子和姑姐也笑哈哈的；实在尴尬的，姑姐出面阻止着表弟们，还威胁着：“好了，不要再闹哥哥和嫂子了，要好好的给大哥和嫂子拍拍马屁，小心你们结婚的时候，嫂子给你铺床时，把大枣塞到犄角旮旯，让你们找不到，睡觉的时候扎媳妇！！然后哥哥们会在当天灌醉你们，让你们入不了洞房！”咔咔，典型的现场指导吗？ 不过表弟们也见好就收，在大嫂和姐姐的带领下，去老房子那边吃饭喝酒去了。 留下，两个新人，面对新的人生课题。。。。。。 第42章 礼金（一） 凌晨时候，秦素玉醒了，有点热，还很想喝水，更想去洗手间，可是胳膊被搂着，腿也被压着，扭了扭头，微亮的灯光下，看到旁边的那张脸，有点陌生，还有点熟悉，这个就是昨天和自己走入婚姻的人。 扭动下胳膊，拽了下腿，然后旁边那年轻的脸庞上，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睡眼，“素玉，你醒了？有事？是想喝水还是去洗手间？” “嗯，我想喝水，还想去洗手间，你动一下，压着我了！”迷蒙低哑的声音特别迷人，在李俊奎听起来如此。 被放开了手臂的新娘，摸到了手表，看看时间才四点半，腰背有些酸软，“我给你看看床头柜还有水不？唔，没了，我陪你去洗手间，顺便倒水拿过来一起喝。”李俊奎清醒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把素玉扶着也坐起来，李俊奎歪下身体，伸手从脚榻那边拿了睡裙给媳妇，然后掀开被子，帮她套上，自己先挪到床边，再扶着媳妇下床。 秦素玉下床穿拖鞋的时候，脚步有点虚浮，踉跄了一下，“素玉，怎么了？”赶紧站直了，小心的又用力扶着，支撑着媳妇站起来，“我没事，就是忽然晃了一下。” 两个人在床边站直了，相视一笑，牵着手，往洗手间走去，李俊奎把媳妇送到洗手间，帮忙开好灯，返回来拿了杯子去客厅倒水，兑好了温水，媳妇也从洗手间出来了，然后一起坐到床边，就着杯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来。 安抚着媳妇躺到被窝里，李俊奎自己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又兑了点温水，然后关上门，快速的冲上床，“素玉，继续睡吧，时间还早呢！” 对，春宵还长......一室春光映朝阳！ 李俊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床头灯都亮的不再明显，素玉还在睡，于是李俊奎就悄悄的看着媳妇：眉毛弯弯的，长长的睫毛，皮肤细嫩白皙，嘴巴粉红粉红的，鼻子有点翘，但是很秀气，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四周，他都想大喊几声：我的媳妇，这么漂亮的人是我的媳妇了！ 很想摸一摸，又怕打扰了媳妇，但是想想，还想摸！没忍住，拿起几根头发，用发梢轻轻的扫过弯眉，扫过鼻尖，扫过红唇，描摹着“这些都是我的，我媳妇的。”特别自豪，特别骄傲，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中，值得骄傲的没有几项，却都与这个漂亮的媳妇有关。 同桌的美女很漂亮吸引人，变成了自己的媳妇；同桌的美女很聪明很坚韧，变成了自己的媳妇；娘家陪嫁特大方，尤其是送一辆摩托车，那摆明就是自己的，变成了自己的媳妇带来的。试问，这么多年的同学、同事、堂兄弟表兄弟们，谁有？别人都没有，只有自己有！李俊奎真的真的很想高声的宣布：“我的骄傲都是我的媳妇给我的！” 秦素玉觉得是不是有蚂蚁在爬，鼻子和眼睛都痒痒的，猛地睁开眼，看到前面大大的眼睛，“哈，你不睡觉在干吗？” “我再看你啊，你还想睡吗？”一个大男人，声音都带了点嗲。 “几点了？咔，都八点多了，赶紧起吧，咱们俩得过老房子那边去吧，你爸你妈会不会着急啊！”秦素玉有点担心，结婚第一天就起来这么晚，八点多了还在床上呢，婆婆和公公会不会不高兴？ “还说你爸你妈啊，都改口了啊。”李俊奎赶紧提醒，怕媳妇万一说漏嘴了，被人听到笑话，再说父母听到了会不高兴吧。 “嗯，我下次记得，不然被听到多不好啊。”秦素玉很能听得进“批评”。 两个人一看时间越磨蹭越晚，赶紧分工，秦素玉去洗漱，李俊奎叠被子，收拾床铺；等秦素玉出来了，梳头发化妆，李俊奎就抓紧时间去洗漱了。 等两个人收拾利落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多了，今天是晴天，但是太阳有点迷蒙，天色有点灰，路边的杨树枝丫光秃秃的，伸向天空，青灰色的路面硬邦邦的，鞋跟落在上面，有点咔咔的声音，两个的脚步很一致，节奏感很强；半路上俩人还在“串口供”：“你说咱们找什么借口啊。要不然说你起来晚了？”秦素玉的主意。 “不然说我半夜拉肚子才起来晚了吧。”李俊奎也真敢想。 “算了，说你拉肚子，你妈该心疼你了，还得一堆话去圆。”秦素玉表示不同意。 “那要不实话实说，就说中间起来上洗手间，后来又睡了，然后就睡过点了。”秦素玉想想，什么都不保险，还不如说实话呢。 “行吧，就说我半夜去洗手间，喝水，后来又睡了。”李俊奎首当其冲。 等统一了口径，也到老房子了。 进了家门，秦素玉他们俩发现李远航正在卧室窗户前，抠之前铺的地砖，“爸，你抠地砖干嘛？”李俊奎有点奇怪，首先发问。 “这不是之前为了你们结婚宽敞，才把花齐地面剪了铺上地砖，趁现在没冻透先抠出来，不然拖时间越久，越不想收拾，抠完了明年开春花还可以发出来的。”李远航边说，边安排俩人进屋，自己也洗手去了。 孙兰香正在卧室忙着，听到小两口到了，赶紧出来，秦素玉推着李俊奎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李俊奎先喊了妈，秦素玉跟在后面喊了爸妈，老两口特别高兴，比昨天在台上还高兴。 “快，素玉，你来坐沙发上，昨天新房暖气好吗？也不知道新房子暖气热不热。晚上冷不冷？”孙兰香拉着儿媳妇的手，安置在沙发上，李远航看着小两口，也是满脸的笑，“奎子，你坐素玉旁边。” 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老两口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笑呵呵的，小两口还带点害羞，“那边暖气挺好的，一点都不冷。大哥和姐姐他们今天上班了？”秦素玉找找安全的话题。 “嗯，他们都上班了，说晚上再过来，你嫂子和姐说，昨天都没顾得上跟你好好说话，要晚上过来一起吃饭，然后咱们一家子好好待会。”孙兰香说着，起身去厨房，“素玉啊，你先坐着，我锅里给你们俩热着粥和油条呢，给你们端过来，你们先垫垫，中午咱们再包饺子吃。” 秦素玉赶紧起身，跟着去厨房了，还不忘回头喊人，“妈，不用端过来了，我们去小餐厅吃就行。李俊奎，你不过来吃吗？就咱俩，不用到客厅吃了吧。”于是刚升级为丈夫的人，飞一般的跟着媳妇和娘去了厨房。 孙兰香安顿好俩人吃饭，转身回了客厅，然后小声的跟丈夫商量，“你说是现在就跟她们俩说礼金的事情，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总不能晚上都到了再说，就不太好了。” “一会他们俩吃完了过来了，你跟他们说就行，先把钱数出来，凡是你和我都不认识的，就是他们小两口的。”李远航一如既往的能省心，于是孙兰香去拿了礼单对照去了。 小两口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侧，笑嘻嘻的喝着粥，就着油条，一个炒菜，还有一碟咸菜，还相互夹着菜，你给我一筷子炒肉，我给你一筷子咸菜，然后傻笑，吃饱了，暖了胃，稳了心。 等吃完了回到客厅，只有李远航一个人在抽烟，“爸，我妈呢？”儿子多大也找娘。 “你妈进屋算点账，素玉啊，奎子，来，你们俩过来坐这边。跟你们俩说点事情。”人算不如天算，事情该谁办就谁办，李远航不禁偷偷的在心里腹诽。 秦素玉有点紧张，才新婚第二天，就要这么严肃的吗？ “是这样的，昨天收到的礼金，我们看了下，有奎子同学和同事的，也有素玉你同学和同事的，你妈我们俩商量了一下，你们的礼金都给你们，家里的亲戚朋友的礼金，我们老两口就留下了，你们俩商量看看，这样行不行？”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秦素玉心放了下去。不过她和李俊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说，打了一阵眉眼官司，最后还是秦素玉出面，“爸，我们的礼金不用分出来了，就你们拿着就行了，一家子人分的那么清楚没必要的。” “对，爸，礼金你们都拿着就可以了，一家子分那么清干嘛？”儿子跟人家走了，白养了，好一条狗腿。 “素玉啊，不是咱们一家子分的清，而是日后你们俩单位和同学的人情，你们也得走，这都得花钱啊！再说了，你妈我们俩不能占你们俩小年轻的便宜，而且不单是你们俩这么办，你哥和你姐也是如此办的。”李远航强调自己夫妻俩的开明，其实也是的确很开明的。 “那我们也不要，爸，你们就留着吧，我们结婚你们花了不少钱呢！”秦素玉真的是很体谅婆婆公公的付出，一家三个孩子，各个结婚都要花大把钱，估计最小的这个，花钱最多，光彩礼的三万，都是够别人家娶好几个媳妇了，这个是秦关山曾经跟女儿说的，秦素玉自己也认同。如果光靠李俊奎和秦素玉每月几十块钱的工资，一辈子估计也做不到如此的财大气粗。 正说着呢，孙兰香从屋子出来，拿了礼单，也拿了一沓钱，“素玉啊，奎子，你爸都跟你们俩说了吧，这个是结婚的礼单，这个是我算的钱，你们俩核对下，看看对不对。”一手礼单一手钱，向前伸了出去。 吓得秦素玉有点不知所措了，“哎呀，妈，你们就把钱收起来吧，我和小奎不要，一家子不要算这么清。” “对，妈，我和素玉不要，你们拿着就行了。”狗腿的儿子继续狗腿。 “素玉，爸和妈不单是对你们俩如此的，你哥和你姐也是这样的，以后人情你们来往，但是如果你们俩钱不够花了呢，就找我拿，我到时候也给你们俩。”孙兰香很坚持，然后把礼单给了儿子，把钱塞给了素玉。 “你们妈给了，就拿着，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俩只要有钱，将来就是你们几个的，等我们没钱了，就找你们几个要，你们还能不给？”李远航变换了花样。 好吧，上纲上线了。 秦素玉把钱递给李俊奎，“你把钱，就放你屋里吧。妈，这个钱，可以放小奎屋子里吧？”咔，万一这个房间不给住了，就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呢。 “放吧，放吧，素玉，你有空可以拿点你的衣服啊用的什么的过来放着，万一有个阴天下雨的下雪的，留着替换，或者等以后不想过去新房住了，你们可以住这边。这几天有空了，让你爸去街上，买个双人床换上，好方便你们俩。”孙兰香放了响炮。于是俩人都很狗腿的点点头。 一个去放钱，一个悄咪咪的跟着进去了，留下李远航和孙兰香脸对脸眼看眼的“目瞪口呆”。不过媳妇是好的，儿子不好，反正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 第43章 礼金（二） 看到两个人去卧室磨蹭，孙兰香起身，包饺子的话，该准备和面备馅了，去厨房之前，给丈夫使个眼色，“走吧，一起做饭去！”于是俩人一前一后去了厨房。 孙兰香和面，用的富强粉，面和软和一点，儿媳妇爱吃，馅是肉和白菜。 “用哪块肉啊？这边好几块。”唉，做点事，就得问，孙兰香没回答，转过身去指给丈夫。 李远航拿了妻子指出的肉，开始切肉、剁肉，孙兰香和好面，放一边盖好醒着，去拿白菜，剥去帮子，用另外的菜板开始切菜、剁菜。 两个人叮里当啷的在厨房剁肉和菜，秦素玉在房间听到了，赶紧挣开李俊奎的拥抱，“放开，咱们俩去厨房吧，去帮帮忙，不能就单纯等着吃吧。” “你会干嘛？反正我不会做饭，我只会抄桌子洗碗。”李俊奎从昨天晚上开始学会了赖皮，反正新媳妇还在接受中。 “那也不能窝在房间不出去啊。”秦素玉还是会不好意思，虽然自己真的啥也不会，从来没学过，即使擀皮，也是不好用那波的。 李俊奎一看，媳妇是真的想出去，于是两个人拉着手从房间出来，还高声的告知：“妈，素玉和我来帮忙来了。”向厨房走去。 孙兰香一看小两口真来了，赶紧拒绝，“你俩去屋里待着吧，你爸我俩就够了。” “是，你们俩待着吧，我和你妈就可以。”老李同志也赶紧狗腿一次。 “我们俩学呗，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俩捣乱就可以。”秦素玉还是想学的，自己闲着，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四个人将面盆和菜盆转移到餐厅的桌子上，案板放好，孙兰香揉好面，揪好剂子，李俊奎用手揉搓圆了，秦素玉擀皮，虽然不太圆，也不是很平整，但是还能看，“妈，不能用的你给我放一边，一会再擀一次。” “中，慢慢来，手劲掌握好，不复杂的。”孙兰香很享受一家人一起干活的过程，那边自己赶紧去调馅，丈夫也是个半成手，但是比俩年轻的强，唉，有比较才有感觉。 秦素玉擀完皮，孙兰香再转过来揪剂子，李航远现在都变成能手，可以包饺子了，还顺便教儿子也学着包。 四口人，其乐融融的，把两盖帘饺子包好了，然后孙兰香把两个小的“赶”去洗手，去休息，等着吃饭，老两口一个煮饺子，一个炒菜，再切点凉菜，中午饭就齐活了。 中午的饺子、两个炒菜、凉菜、都是秦素玉爱吃的，大家边吃边聊天，吃饱了，李俊奎去抄桌子，洗碗，秦素玉陪着。 收拾好了，李远航他们夫妻去休息，秦素玉和李俊奎回了新房，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回了新房的两个小夫妻，先换了衣服，躺倒床上，李俊奎哇哇大叫，“哎呀，还是自己的床上舒服！素玉，咱们再睡一会吧，等睡醒了在收拾东西。”秦素玉也确实有点累，还有点困，于是两个人，再次滚进被窝，唉，被窝误人！ 误人的后果是：两个再次起来晚了！很晚，很晚，天都要黑了，一看表，五点了，天啊，秦素玉捂着额头，欲哭无泪的。 洗漱好，两个人换好衣服，穿上鞋子，准备开始咔咔的跑步前进，不过李俊奎还在后面拽着，两个人一个想跑，一个人拽着，就这么生拉硬拽的，赶到了老房子，气喘吁吁的。 进了院子，姑姐和大嫂带着孩子已经到了，大哥和姐夫还没到，当秦素玉他们俩被审视的时候，素玉赶紧告状，“姐，大嫂，你们看他，就在后面拽着，然后就晚了。”说的好像有几十里地一样。 姑姐和大嫂看着两个小的，心头一片羡慕，年轻真好！新婚真好！这么甜，这么美！没好意思调侃弟媳，但是弟弟还是可以坑一下的。 “素玉，你拖着谁家的小狼狗来了？”哈哈，大嫂笑了，秦素玉也害羞的笑了，姑姐的嘴啊，真厉害。 “快快，进屋去，冷不冷？素玉你也不多穿点。”孙兰香赶紧从厨房伸出头，出面制止女儿的调皮。 秦素玉和李俊奎进了客厅，两个孩子都扑过来，想让她抱，然后俩人一人抱一个，坐到沙发上，挨着姑姐和大嫂，几个人叽叽喳喳的逗着孩子，也逗着新媳妇。 六点半，大哥和姐夫一起回来了，看着冷飕飕的样子，原来是去执勤了，李俊奎给俩人倒了热水，然后一起把厨房的饭菜，端到客厅来吃饭，今天人多，餐厅就有点小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快活的吃着，喝着，说着，从单位到工作，到天气，然后到了小两口的旅游来了。 “素玉，你们商量好去哪里玩了吗？”姑姐还真不是一般的热血。 “姐，我们俩原来说想去北京，现在太冷了，觉得没啥玩的；后来想不然去桂林，但是还想去杭州，两个地方有点远，后来要不然去上海，可是地方太大了，怕丢了！”秦素玉也很实在。 “哈哈，你们听听，两个大人，怕丢了！”姑姐笑的都要岔气了，还拍着桌子，吓得她闺女往自己父亲怀里扎。 “你收敛下啊，看把孩子吓得。”孙兰香拍了闺女两下，外孙女吓得更要哭了，“妈妈挨打了，姥姥你不要打妈妈！” “好家伙，李俊青，你瞧你瞧，还是闺女好吧，闺女是亲的，真的。你看看丫丫都知道让姥姥不要打俊华。”大嫂一脸的羡慕嫉妒。 姐夫和大哥宠溺的笑，看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李远航则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一大家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幸福美满瞬间充满心头，这日子多舒心，真好！ 秦素玉尴尬的看着大家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你看你们，一个个的，也不怕吓着素玉。素玉啊，要我说啊，你和奎子你俩，先去桂林，玩两天，再去上海玩两天，回头去杭州，就回来了。”还得是婆婆高！ 李远航都没敢怼媳妇：你以为出去旅游是去镇上赶集啊，还是去乡下串亲戚？还这个地方两天那个地方三天的，从北京到上海，光路上就得一天一夜，还没算从家里到北京的时间，所以路上两天都未必够。 “对了，素玉，你们是十八天假期吧。你从哪天开始休的？好好算计一下，真可以玩三个地方。当然了，如果玩的细了，一个地方玩半个月，也不够，就只能大致看看。”大嫂比较理智。 “我是从6日开始休的，12日还得回门，满打满算，能出去玩十天就不错了。” “嗯，扣掉你休过的，还有十一天了，算上连来带去的路上，时间不太多，但是也比我强太多了，我都没假期啊。”姑姐真是一会天一会地的。 于是几个年轻人，开始帮忙算计时间和地点，如何玩最合适，李远航和孙兰香就在旁边哄孩子，顺便听着。 大家建议只玩上海和杭州，并把时间罗列出来了。从家到北京，三个小时，北京到上海二十多个小时，上海到杭州3个小时这个是纯粹的单程坐车的时间，你们俩在仔细算算，可以在上海和杭州能玩多久，两个人只好点点头，好像有点兴味索然了，好远啊，好像来回路上就得四五天了，是得仔细算算。 吃了差不多了，大哥和李俊奎抄桌子，洗碗，秦素玉想起来帮忙，被姑姐按住，“素玉，你别管，咱家都是他们俩抄桌子洗碗的，习惯就好了，是吧大嫂。” “嗯，素玉，你慢慢习惯就好，我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习惯呢，现在就习惯啦。”大嫂有时也是特别爽朗直白。 两个兄弟去刷碗了，剩下的人带孩子，喝茶，聊天。 “素玉啊，回门那天，是你表哥来接你，是吧，几点到？”孙兰香继续操心。 “妈，回门是我表哥带着车过来接我们，时间上当时说的是9点到11点，估计就是九点之前到吧，然后11点之前到家了。”素玉扭头跟婆婆解释。 姑姐和嫂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新媳妇和婆婆聊天，真可爱，是吧。 对，就是这个词，可爱用到漂亮的素玉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大嫂如此想。通过一直以来的接触，还有结婚给的陪嫁来看，大嫂真切感受到了“富裕”和“贫穷”的差别在哪里，因此素玉单纯可爱的让人觉得特别正常，不用汲汲营营的考虑这个衣服不能买，有点贵，也不用考虑那个洗衣机不能买，手洗还锻炼身体呢。 听李俊奎偷偷的说，一早就说好了，岳父家给买所有的电器，还送一辆摩托车，摩托车啊，不光男人喜欢，自己也喜欢啊，一家三口骑着出去，多威武，主要还方便。 据说素玉娘家那边的亲戚，给的礼金都是几千几千的，而且都还给带过来了，说不嫉妒，是假的，不过大嫂很想的开，自己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已经很棒了，自己师范毕业，当老师，有两个假期还有工资，丈夫家里条件不错，当时彩礼给的就不少了，然后送了点礼，单位分的房，现在又交钱，订了新房，婆婆当时给添了钱，还承诺装修再给点，新房跟小姑子对门，小姑子对大哥和侄子很好的，当然对自己也不错......想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可以幸福的。大嫂阿Q式的安慰自己，其实也不算安慰吧，婆家一家人确实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对她和对女儿一样的待遇，至少婚后都是如此的。 这边大嫂鼓励自己看的开，那边新婆媳俩人已经说好了回门的一切事宜，只等当天来人了接。 姑姐婚前，喜欢逗弄大嫂，后来慢慢熟悉了，人家“不上当”了，现在改逗弄新弟媳了。 “素玉啊，你说你家的摩托车，奎子也不会骑，要不要借我玩两天？”姑姐会骑车，单位有辆旧嘉陵，她可以骑出去办事的。 “啊？姐？”素玉没听清。 “我说借你家的摩托车玩几天。反正你俩也不会，不过借我玩了我回头可以教你骑车。”赶紧抛出诱饵，看看上不上钩。 啪，又被挨了一下子，“你啥都敢说，死丫头。”孙兰香估计觉得自己的“本性”再次被女儿激发了。 “素玉啊，你别听你姐乱说，那个死丫头是个愣头青的。”孙兰香不想让新媳妇觉得姑姐“惦记”着弟弟家的东西。 “哦，姐，你可以骑啊，回来你教我骑。”秦素玉没敢说自己胆子也不小，但是骑的也是小摩托，是她老爹他们局里下面一个供销社的，自己骑过几次而已。 弟兄两个刷完碗筷，回到客厅听到骑摩托车，都想跃跃欲试，包括那个坐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姐夫。“奎子，等你们旅游回来了，你姐夫我们都不值班的时候，可以带你出去溜溜车。”大哥也很喜欢，不，是十分喜欢。 第44章 回门 晚上一群人商量过来商量过去，只约定了旅游回来了弟兄三个去溜溜车，没说是否带女士们；还好回门的事情已经没有问题了，东西早就准备了，明天提到新房，或者当天在回老院拿都可以；回门那天，李远航和孙兰香会提前过去等着娘家人来，哥哥姐姐们就该上班上班去了。 吃过饭不久，大哥一家和姐姐一家都各自回家了，秦素玉和李俊奎还没走，孙兰香就提醒他们俩带点点心、饼干、水果和奶粉过去，想吃的时候就吃点，然后孙兰香就开始装袋子，左一样右一样的，拿了许多东西，怕太沉了，于是两个人就推了自行车放东西，前后挂满了，顺便要了楼下杂物间的钥匙方便放自行车。 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周围好多人房子都黑了灯，估计早就睡了，四周静悄悄的，夜风也起了，有点嗖嗖的，路灯不是很亮，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周围几米的范围，其他地方黑黢黢的。 李俊奎推着自行车，秦素玉在旁边跟着走，两个人小声的说着话，偶尔夹杂着嘻嘻的笑声。 很快到了楼下，先把东西放到门口，李俊奎开了杂物间的门，摸索着找到了灯绳，开了灯，亮堂了许多，把自行车放进去，锁好，素玉还悄悄的问：“自行车还用锁啊。外面不是有门？” “唉，锁吧，这边入住的人还不多，怕万一有人撬门偷东西呢！”锁好门，李俊奎把钥匙收好，拎了大部分东西，很轻很轻的给了媳妇，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牵着媳妇，一起上楼去了。 进了门，换好鞋子，脱了外套，俩人把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烧了开水，轮换着去洗漱，等李俊奎洗漱完出来，看到秦素玉正在客厅收拾东西。 零散的垫子、歪掉的套整理好，角桌上零散的糖和瓜子，分别放到碟子里，夹缝中糖纸和瓜子皮抠了出来，放到垃圾桶里，“素玉，别收拾了，今天先睡觉，明天咱俩一起收拾吧。” “你不想看电视吗？”秦素玉还没想这么早就躺到床上去，要不俩人又开始“折腾”。 “不看了，你看都快十点了，睡吧，明天上午咱们俩先在家收拾，之后再去妈那里吃饭。” “你先过来，这个墙角有几颗糖掉下去了，你帮我挪开沙发，我扫出来，不然过两天就融化了。现在先把客厅收拾收拾，不然后天来人了，看到咱们俩都没收拾，多丢人啊。”看到媳妇坚持，李俊奎比较善解人意的过来帮忙，于是两人，电视橱上的杂物也清理干净，把所有的橱面和角桌都擦一遍，又挪了沙发，扫地，擦地，沙发复位；越做越精神，小两口干脆把所有的房间都清理了，所有房间的窗台、桌面清理一遍，扫地、擦地；物品规范整齐。 两个人又洗了一次脸，然后一起摊倒在床上，被子都不想拿，还是两个人“锤子剪刀布”，秦素玉输了，但是她说“咱们又没说输的人拿被子，也可以赢了的拿被子啊。”于是乎，赢了的李俊奎先给媳妇盖好被子，然后再整理自己的被子，最后趁媳妇不注意，钻了进去。 等醒来，发现隔着阳台玻璃，阳光都洒进来了，一看表，九点半，好嘛，“这就是你说的收拾屋子？”秦素玉掐了一下面前的某人的脸。 “唉，这不是昨天晚上媳妇勤快，都收拾好了，然后今天就放松了。” “咱们俩等中午在直接去吃饭吧，不然我都丢不起人了。”秦素玉嘟囔着。 “嗯，行，听你的，我给你去冲奶粉，你先去洗漱吧。”李俊奎还是比较“勤劳”的。 等秦素玉洗漱完，李俊奎进洗手间，厨房里，泡好的奶粉冒着热气，一旁饼干和核桃酥放在盘子里，还洗了两个苹果；李俊奎到小餐厅一看，媳妇还没吃，在等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吃“早餐”。 两个人把所有的窗帘都打开，检查各个房间，看看哪里还有没收拾到的，顺便把垃圾整理好，晚点扔到垃圾道里去。 11点的时候，李俊奎骑上自行车，秦素玉坐在后座上去老房子吃饭，今天的太阳很明亮，天有点暖和，秦素玉今天没穿大衣，穿的是半大的毛呢外套，李俊奎穿的是短款棉服，路上，秦素玉对李俊奎说：“这两天应该去趟宿舍的，拿点衣服过来，不然天天穿新衣服，但是我还想过一段时间再去见同事和舅舅他们。” “要不晚上咱们俩偷偷的去拿？” “你开玩笑吧，还晚上，还偷偷的去，又不是去偷东西。算了，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今天只有孙兰香在家，李远航真的出去看双人床了，午饭是米饭炒菜，很简单，孙兰香一个人做的，连择菜都没用俩人，秦素玉两个人就去李俊奎的房间，整理下衣服，有些衣服需要拿到新房那边去。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李远航回来了，说下午就送床铺过来，孙兰香还问怎么去了大半天，他说顺便去了单位看看。 四个人简单的吃了饭， 就开始收拾李俊奎这个房间，先把被褥、床品、衣服都放到客厅去，把衣柜和床空出来；再把书也趁机搬出去，稍后重新整理，东西都搬空了，李远航父子俩先把单人床挪到厢房里，和那边的单人床合并一起，再把房间的衣柜书柜书桌都挪动一下，顺便彻底清理卫生，重活都是父子俩一起做，卫生什么的是孙兰香，秦素玉就负责打下手，那个轻便的东西啥的。 下午两点，床铺给送了过来，送货的人帮忙放在了指定位置，然后一家人就又擦一遍灰尘，随后把东西再安置回来，现在把床靠了西墙，床头冲着窗户，床头旁边靠窗户是书桌，书柜挨着书桌靠了东墙上，北面放了衣柜和衣架，随后李远航两口回去休息，秦素玉他们俩自己鼓捣那些衣服和书，因为要分一部分带到新房，所以俩人一边放进去，一边分出来一部分单独放着。 两个人像两只老鼠一样，把衣服和书和床品一趟趟搬进房间，一点点收拾到柜子里、书架上、书桌里，后来又喊了孙兰香找双人床的铺盖，等孙兰香都开始准备晚饭了，这俩人还在那里鼓捣着。 晚上，孙兰香煮的粥，烙饼，炖豆腐，还炒两个菜，四个人吃的热乎乎的，晚上还是李俊奎刷碗，秦素玉在旁边陪着说话。 饭后两个人拿着两包衣服还有几本书回了新房，临走的时候，孙兰香告诉他们俩，明天早上自己8点左右过去，会给他们俩带豆腐脑和油条，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快八点的时候，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赶紧起来，收拾房间，洗漱，然后等着婆婆和公公大人过来，。 吃了婆婆带来的早饭，两个人就开始准备今天的衣服，婆婆也在一旁提着建议，八点半，表哥就到了，喝点热水，抽根烟，看看新房，一行人就到老房子那边去拿东西，顺便把给婆婆和公公带的东西放下；然后告辞婆婆和公公，回静西县了。 今天静西县秦关山家，不到七点，亲戚就陆续到了，打理好素焕带着司机去静东县之后，一群人就开始操持起来，几个房间收拾下，屋里屋外该布置的布置；安排俩人去饭店，顺便把烟酒糖和饮料先送过去，顺便看看场地和酒席安排有无问题；再安排几个人，在门口照看接待来人，十点，接闺女姑爷的车回来了，门口的人赶紧点燃鞭炮，随后拿着礼品跟着新娘和新郎走进院子。 秦关山和蒋兰娟站在门口处，看着才几天不见的闺女：嗯，气色不错，人也很明媚。姑爷一见岳父岳母，赶紧打着招呼：“爸，妈，素玉和我回来了。” 秦关山和蒋兰娟很满意，赶紧把人请进屋，跟姥姥姥爷见面问候，老爷子老太太看着挺拔的五官端正的小伙子，挺满意的，尤其是看到大包小包的拿过来给自己的礼品，更是高兴的不得了，都不管其他人，立马掏出大红包，给姑爷递到手里，还一个劲的说：“好孩子啊，好孩子。”然后一手拉着孙女婿，一手拉着外孙女。 大家都笑哈哈的看着祖孙，然后秦关山给秦素玉他们介绍其他在场的亲朋。 十点半，大家开始往饭店进发，坐车的、骑车的、还有走路的，呼啦啦的一群。 十一点的时候，秦关山和蒋兰娟都到前面简单的讲几句话，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并祝一对新人幸福美满，然后酒席就开始了。 新娘和姥姥、妈妈、舅妈、两个姨、还有就是蒋兰娟秦关山单位的中层领导一桌，新郎和姥爷、岳父、舅舅、两个姨父、还有卫生局的高局以及两个单位的中层领导一桌，其他亲戚朋友同事按照座位安排就座，连孩子都在内，开了十桌。 酒过三巡，秦关山带着李俊奎、蒋兰娟带着秦素玉，一起从姥爷和高局那一桌开始敬酒，然后是姥姥那一桌，随后是按照顺序依次每桌敬酒。 秦关山今天是一身黑色西服、蒋兰娟紫红色连衣裙外罩同色系大衣，一对璧人，而年轻的新娘是一身大红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紫红色西服，白色兔毛衫，暗红色的低跟高帮棉鞋，显得身材高挑，一条大红的兔毛围巾，又映衬的脸色白皙莹润；新郎是一身驼色的毛呢大衣，灰色西服，淡蓝色的羊毛衫，棕色的皮鞋锃亮，驼色的兔毛围巾，估计和新娘的是情侣款，一对漂亮的金童玉女，四个人走在一起，那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赞叹一声：好命！好漂亮！除了羡慕和嫉妒，还是羡慕和嫉妒！但是怎么办？多喝酒呗。于是每桌都有个桌长，引领着大家尽情的吃，放量的喝...... 直到中午一点多了，最后一桌客人才离开，秦关山一家四口站在饭店门口，恭送着客人离开，顺便送瓜子、糖和烟。 皆大欢喜的人们，暗叹一声：秦局（蒋局）真的是大手笔！真的是一家人啊！男才女貌啊！ 下午，亲戚们到了秦关山家，打个转就告辞了，留下一家人好好的说个话，下午还得回静东县呢。 第45章 旅游计划 秦素玉把给姥姥姥爷的礼品让舅舅帮忙带走，给爷爷奶奶的礼品让老爹收起来，至于如何处理，她就不过问了；给所有孩子的红包，在场的当场给了，不在场的给了对方的父母帮忙带回去，姑姑（姐姐）、姑父（姐夫）的心意到了。 给素洁和素敏的红包，是单独放着的，此刻两个半大不大的姑娘红着小脸，小声的叫着姐姐和姐夫，然后在收获了大大的惊喜之后，回学校上课去了。 剩下翁婿母女四个人，围桌而坐，每个人面前一杯花茶，袅袅气息中飘浮着花香和茶香，蒋兰娟看着闺女，再看看姑爷，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秦关山问的比较实际，“我看你们新房只有灶具，没有粮食，你们这几天怎么吃饭？” 咔咔，李俊奎忽然觉得岳父大人好直接，“爸，我们俩都是去老院那边吃饭的。反正我们俩也不会做。” 嗯，比较实在。“那也不方便啊，万一起来晚了，怎么办？”秦关山想，我真不是故意刁难他们的，只是关心闺女，顺带着姑爷。 “老爹，第二天我们俩起晚了，到那边的时候，我婆婆给温着饭的；第三天，是吃的点心、饼干、牛奶，是前一天晚上我婆婆给我们带的；今天早上，是我婆婆给我们送的油条和豆腐脑！中午和晚上当然都是在老院吃的。”秦素玉赶紧在老爹面前卖好。 “你管婆婆不叫妈吗？”蒋兰娟有点生气，虽然有点假装。 “妈，不要着急，素玉管我妈叫妈的，这不是今天为了方便区分嘛。”蒋兰娟点点头，姑爷还是比较老实的，“嗯，那就好。你们那边预备点油、挂面、鸡蛋啥的，万一有个不方便，可以自己煮个面，煎个鸡蛋吃。” “嗯，嗯，回去我们就准备。”姑爷一如既往的老实和实在。 “你们计划好去哪里旅游了吗？这么长的假期，不出去玩，有点浪费。”岳父是真的心疼闺女。 秦素玉和自己老爹解释想去上海和杭州，但是路上时间就不少，说了从家里这边去北京，然后从北京去上海，再从上海去杭州，从杭州回北京，再回家，路上时间不短，尤其从家去北京，没有火车的，只能坐长途车过去。“我还怕我们俩丢半路上呢。”秦素玉吐吐舌头，跟老爹撒撒娇。 “你们只负责买从北京到上海的票，和从杭州到北京的票，北京到家的这段，我找你们马叔接送你们。”秦关山心疼闺女，长途车很辛苦。 “这样吧，你们想好了哪天去北京吗？我让老马带你们去北京站买票，然后送你们俩上车，回来的时候，买好了票，就给我打电话说车次，我让他接你们，送你们回静东那边。”咔咔，岳父威武，李俊奎觉得岳父真的比自己亲爹“靠谱”。 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同意，两个人很高兴，下午她们俩回去就可以商量，然后和马叔订时间去接她们。 四个人又说了许多，拉拉杂杂的，从过日子到工作，到个人发展，李俊奎只有点头同意的份，秦素玉也是嗯嗯的。 下午回静东，就只让马师傅帮忙送过去就可以了，考虑到还要返回来，于是三点多，秦素玉和李俊奎就告别了父母，返回静东。 秦关山和蒋兰娟站在门口，看着闺女跟着另外一个人，坐上车走了，觉得内心很难过，虽然闺女上班开始一直没在家，但是性质是不同的。看不到车的影子了，两个人又站了一会，才一起进屋。 路上，秦素玉跟马师傅聊天，“马叔，谢谢你啊，一天连接带送的折腾你两个来回；辛苦你了。回头我请你吃海鲜。” “素玉啊，你不用客气，给秦局帮忙是应该的，秦局对我一直不薄的。”马师傅从秦关山坐上局长位置，就给他开车，好多年了，的确，秦关山从来不亏待他的。 “马叔，那是我爸和你处啊，我请你吃海鲜是我的心意啊。马叔你就不要客气。”秦素玉随后问马师傅是否知道北京到上海都是几点的车。 马师傅想了想，大致说了两三个车次，然后说有个车是中午发北京，第二天中午左右到上海，时间还算比较合适，如果去的话，可以明天早上或后天早上去送他们俩去北京，买好票就可以上车，很方便，于是两个人初步商量坐这个车，等回家和婆婆公公说一声，看看到底哪天走。 到了静东，先去的老院，跟马师傅约定，如果去的话，会给秦关山打电话，然后再麻烦他过来接一下，马师傅返回静西了，两个人也进屋和李航远和孙兰香说话去了。 李俊奎先跟父母显摆了一下岳父岳母那边的亲戚给的红包，尤其是姥爷姥姥给的大红包，气的两口子哭笑不得，不过很高兴儿子能得到对方的认可和接受还有喜欢。 说着酒席啊，朋友啊，亲戚啊，话题就到了旅游，到底去上海不。 李远航和孙兰香私下说过，感情上是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出去玩玩，但是真的真的担心两个没出过远门的人，能玩的怎么样，但是又不能阻止。现在话题又来了，而且是各个条件都具备，就差出发了，于是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担忧。 “素玉，奎子，你们俩想出去玩，我和你妈很支持，年轻的时候有机会出去玩一玩还是不错的，但是，” 事情真的就怕“但是”。 “但是，我和你妈也是真的担心你们的安全，你俩从来没出过远门，素玉和同学倒是去过省城，奎子连省城都没去过，家到上海，四五千里地，那边也没有认识的人，真的能行吗？”李远航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一时间，几个人都很沉默。 两个年轻人，只是一直慌慌着想去上海，想去看看上海都有什么，上海很远，他们知道，但是从来没想过是如此的远的，两千公里，虽然可以坐火车过去，但路上要一天一夜还多，而且到了之后呢？秦素玉去省城，是由教练带队，还有队友，关键是大家坐的文教局的车，从来没坐过火车的，不由得迟疑了。 孙兰香也不知道怎么说，和说什么，她也没出过远门，最远只去过几十公里外的北市，连临近的唐市都没去过，她只能无言的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媳妇的背， 暂时做不了决定，几个人都无语。 “素玉啊，今天你们俩也累一天了，先去卧室躺会去，晚点起来吃饭，今天做不了决定，就晚上好好想想，然后再说。到时候时间不够了，咱们就去一个地方，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再去另外的地方，以后时间长着呢，机会多着呢。”孙兰香赶紧安慰安慰。 两个小的，一起回了卧室休息，孙兰香瞪一眼丈夫，递个眼色，也回了卧室。 李俊奎轻声的问媳妇：“素玉啊，你说说话，你不说话，我就感觉闷的慌。” “有什么可说的啊，奎子，你想去上海吗？”秦素玉自己很想去，但是也会害怕，很想找个人支撑下。 “都说上海很大，很多人，好多商店，也有好多可以玩的地方，也想去，但是想想，坐车要一天一夜，有点紧张；尤其是到上海了，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你说能找到住处吗？我怕的是这个。”李俊奎没有掩饰自己。 “嗯，我知道，我也是，想去，但是害怕，真的怕丢了。”秦素玉也很沮丧，本来想的一切都好好的。 李远航一想，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到底去不去，李远航老了，他自己觉得，换做现在的自己，不去！可是谁知道年轻人的想法呢？想想自己当初，当初好像也没得选择，貌似自己也没年轻过，生下来懂事了就大了，或者说老了。 两只年轻的，说了一会话，然后就没动静了，好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孙兰香她们也不敢去看，这是儿媳妇第一次在这边休息。 晚上，孙兰香熬的大米粥，白菜肉的菜饺子，薄皮大馅，又炒了俩菜，还两个凉拌的菜，做完饭了，喊儿子和媳妇吃饭，两个人才睡眼朦胧的从卧室出来，只有他们四口人吃饭，就在小餐厅吃得。 吃完了，秦素玉和李俊奎也没着急回新房，下午睡的多了，现在还在缓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听到姐姐一家来了。 孙兰香赶紧抱过外孙女，摸着小手问冷不冷？吃饭了没？听说没有，立刻去厨房忙着热饭热菜去了，姑姐则坐在素玉的身边，摸着毛茸茸的兔毛衫，还鼓动自己的小丫头赶紧摸摸来，小姑娘摸完了还对舅妈说：“舅妈，你这个毛毛好软啊，好舒服啊，我咋没有呢？”童言童语的，逗得大家都笑了。 “改天舅妈给你买，好不好？” “好啊，舅妈最好了。”姑姐笑眯眯的看着闺女和弟媳妇的互动，然后慨叹“有钱”和“有点钱”真的不一样，天外有天啊，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的条件比大哥好点，但是小弟和弟媳妇“远超”他们兄妹啊，怎么是一个“嫉妒了得”？ “素玉啊，你们什么时候去上海啊？”姑姐关心的话题。 “姐，别提了，今天我们俩回来路上，问了马叔，就是送我们的司机叔叔，他说从北京到上海，差不多要一天一夜，再算上从家里去北京的时候，几乎两天的时间，这个还不算啥，关键是小奎我们俩怕找不到旅馆，没地住，另外真怕丢了。”秦素玉赶紧跟姑姐诉苦，看看她有没有“好的”建议。 “嗯，对于你们这种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到处都是困难，当然了我也没怎么出去过，最远是北京，然后就是北市，最后是县里的乡镇，和县城周边，当初我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有人带我，但是我也会担心，也会害怕，但是没办法，不得不出去。你俩千想万想，是因为有退路，可以不去。如果非去不可，你还有这个想法吗？唯一有的想法应该是：怎么去，怎么安全的回来。我说的对吗？”两个人点头表示同意。 “奎子，家里老小，从来没操过心，而且万事不求人的；你呢，我不太了解，但是我感觉你家叔叔和阿姨基本每次都会给你把路铺好吧，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来静东呢？对吧。”姑姐真敏锐，也很狠，但是说的在理。 两个小人低头了，李航远看着自己女儿，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有道理的时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小儿子还缺锻炼啊。 秦素玉一想是这个道理，但是结婚旅游，是必须去的吗？生活嘛，必须这么严肃吗？ 李俊华见好就收，带着对象和孩子去小厨房吃饭去了，留下李远航看着两个新人：就目前这两个人的家当来说，不说一辈子花不完，但是比别人少奋斗二三十年是没问题的。自家给了媳妇三万，花了几千到头了，亲家最少给一万现金压箱底，电器和摩托车至少得花两万多，这个也属于钱啊，因为自己不用掏钱买了，听说礼金还带了不少，至少一万起头吧，少了不值得说出来的；儿媳妇上班几年攒的钱，也得大几千，这一算，六七万有了！有多少个家庭，能有这么多？普通家庭有几千就不错了，上万的就更不多了！自己老两口一辈子，娶两个媳妇嫁出去一个闺女，买了一套小房子，都未必有小儿子两口子有钱啊！这样还用的着不得不做？ 唉，人家两口子就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上个班，生个孩子，过两年孩子大一点了，再买一套房子，两辈子就都齐活了，还需要太长远的追求吗？不得不？没得事！ 李远航想到此，也不准备再给两个孩子啥压力，笑眯眯的说：“不用多想，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也挺累的，好好休息一下。出去旅游，是为了玩、为了心情好，不是让你们俩纠结东纠结西的，如果因为玩，反而让自己不痛快，就没必要了吧。生活，工作，不要本末倒置。我们努力工作，除了给社会做贡献这个职责之外，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生活的，而不是为了工作舍弃生活。你们俩好好想想，不着急做决定，今年去不了，转年一样可以玩，只要自己有时间有钱，最主要的是有心情去玩就完全可以去的啊。” 秦素玉和李俊奎一副超级受教的样子，尤其秦素玉，她一直秉承的就是安安稳稳的工作，找个合适的人结个婚，生个孩子，然后顺理成章的过下去......自己有点过于执着了。 “谢谢爸的开导，我们俩回去先休息两天，然后在考虑其他的。”秦素玉真的很感激李航远，他和老爹是不一样的父亲。 等姑姐他们吃饱了饭，在客厅又跟孩子玩了一会，然后两个人就先回新房了。 第46章 变化太快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手拉着手，没说话，路灯下的影子忽高忽矮，忽远忽近，晚上有些风，比下午小了许多，有些冻耳朵，秦素玉想，是不是要买个帽子？以前不需要，现在路上时间久了，还应该买两顶帽子的，还有手套，也得买两副，小奎的那副，有点太旧了；还有啊，如果学摩托车，还得买头盔，要不要买皮裤？ 李俊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略微有点严肃，嘴巴是抿紧的，眼睛看着前方，脚步有点重，鞋跟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清脆了；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欲望，自己也只好沉默。 几分钟，也许十分钟，或许十五分钟，李俊奎没看表，走的不快也不慢，反正是到家了。 开了门，换鞋换衣服，媳妇的规定，到家了外套要脱了，挂在单独的衣架上，去烧开水，“素玉，你喝白开水还是冲茶？” “烧开了放着吧，你去洗漱，我自己冲茶。”从洗手间出来，秦素玉去找茶叶，感觉好久没喝了。 这几个月太忙了，也不是事情有很多，就是心是忙的，没有那种静静的坐着的时刻。 拿几片饼干，冲了两杯茶，在沙发上坐下，安安静静的，抱着一个靠背垫，目光无处安放，或者是看着虚无。 李俊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悄无声息的走到沙发旁，坐到媳妇旁边，拉起手，握在手心里，秦素玉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口，依然是无言，让李俊奎很有压迫感。 “素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沉默了几息，或更久，“我没事，你喝茶吗？”。 “没事就好，但是我看着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这样吧，咱们先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家休息，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再去，你看行吗？”还是有点沉重，难道她很想去上海 吗？ “素玉，如果你特别想去上海，咱们俩就去，到时候有事就找警察帮忙，哪能真的丢了啊。”是男人，得给媳妇壮胆。 秦素玉抬头看看客厅的吊灯，明明晃晃的，有些亮，还有些刺眼，晃晃手里的手，“你去关了大灯呗，换成那个壁灯，太亮了。” 男人很乖，起来就先开壁灯，关了大灯，瞬间房间就柔和起来，依然坐到旁边，拉起手，喝一口茶，唉，有点涩，真享受不来，盯着媳妇，生怕错过什么。 “小奎，今天晚上爸说的对，玩，是为了心情好的，不是为了难为咱们的，还没去，就先患得患失的，路上还不得更严重，到上海万一真的找不到旅馆可以住。唉，你看我又来了。我现在想，暂时先在家休息两天，看看再说，反正还有十一天假期呢。实在不行，咱们去北京看看去，离得近，半天就到了。” “行，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狗腿的男人坚持着狗腿。 于是他们俩的蜜月旅游，暂时搁浅；可怜的秦关山老大人，下午询问了司机，知道还没定时间，说是定了就打电话，开始了等待中的胡思乱想。 有些事情，总是有自己的既定轨道，不是哪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两个人喝完茶，每个人吃了一片饼干，然后又一起跑到洗手间刷牙，边刷牙边笑，李俊奎觉得“冷空气过境了”。 “素玉，你是想睡觉还是想看电视？”李俊奎一看表，才九点。 “你想看咱们就看看，你不想看，咱们就去床上躺着。”秦素玉有点百无聊赖，也有点累。 “那还是回去躺着吧，困了就睡。” 于是俩人拿着水，去“卧床”了。 第二天早上，快八点了，两个人都醒了，但是谁都不想动，于是就那么脸对脸的躺着，偶尔傻笑一下。 九点多了，饿的实在没办法的俩人，去洗漱，然后跑到小餐厅烧水冲奶粉，再摆上饼干和核桃酥，“看来咱们俩真的预备点鸡蛋啊，面条什么的，老吃饼干喝奶没啥意思。”李俊奎之前还没这么吃过早餐。 “你会煮面条？还是你会煎蛋？”秦素玉斜着眼睛看着他。 “学啊，我刷碗就是跟大哥学的，以前妈他们工作忙，中午是大哥热饭给姐姐和我吃，然后带着我们俩刷碗。”李俊奎有点自豪。 “嗯，那不错，比我强太多，我好像没照顾过妹妹，而且好像从我有印象起，我家就有个亲戚帮忙做饭，我小时候还照顾过我，还有我大姨，也是总照顾我；素洁她们小的时候，我妈妈休完假期了，就带到单位幼儿园，离我之前的家很近；我们是后来才搬到我老爹他们单位家属院的，嘻嘻，他后来的级别比我妈高，分的房子也大还好！我姥姥家也是有个亲戚帮忙做饭的，这个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这样的事情，我以前都不敢说，怕别人背后议论我，更怕被人纠缠。” 李俊奎伸手握了握媳妇的小手，怪不得她从来不说她 的情况，凡是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和表面的、或者是掩盖不住的。 “对了，妈休多久的假期啊，她上班了，这些天咱们买着吃饭吗？”秦素玉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晚点去了问问她，我不太记得她哪年彻底退休。” “嗯，然后顺便让她教你煎蛋、煮面。”反正不是自己学。“奎子，你想去北京玩吗？” “想啊，去看天安门，看升旗，去看故宫，北京，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啊。你想去不？”李俊奎一脸的陶醉。 “也可以吧，过去书上写圆明园，写颐和园，写天坛，都想去看看，我还想去长城，特别想，还想去香山看红叶，估计这个时候叶子早就落光了。”同样的向往的眼神。 “那咱们在家待几天，然后去北京玩几天？” “嗯，我看行，回头我给老爹打个电话，问问最近有没有去北京出差的车，可以搭车啊，回来的时候再做长途车就行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十一点的时候，快到饭点了，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号饭”了。 秦素玉换了个驼色半长的毛呢外套，里面直接穿的那个兔毛衫，一条牛仔裤，穿了双黑色的二棉鞋；李俊奎今天穿的棉外套，里面是羊毛衫，也是牛仔裤，鞋子是单皮鞋。 看到李俊奎衣服不多，秦素玉有点不好意思，“结婚前买了好多我的衣服，给你买的不多，下午要不咱们去逛街，给你买衣服去吧。” “买那个干嘛，够穿就可以啦。你是女的，应该衣服多点，好换着穿，我一个人男人，有两套就可以，对了，改天跟大哥和姐夫一人要一个换下来的棉服，那穿着才暖和呢，棉裤也可以要两条，不过这个得要新的！”还可以这么着啊。 到家里，孙兰香在家，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秦素玉脱了外套，赶紧就跑到厨房去帮忙，还不忘记带着“狗腿子”。 午饭是大米和小米的二米饭，小米是镇上李俊奎大伯给的，听说很香；菜是猪肉炖粉条，还炒个韭菜鸡蛋，中午就娘三个吃，李远航开始正式上班了，中午在单位用餐。 “妈，你还休几天？对了回头教我煎蛋，还教我煮挂面吧。”这就是钢铁直男的脑回路。 “怎么了？奎子，我到阳历年就可以办理退休了，现在就可以不去了。你俩在家吃饭就可以，还要学吗？”孙兰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我就是问问你，怕万一你上班了，我俩还得买饭吃。想学煮面和煎蛋，就是想着万一我们睡懒觉了，可以在那边糊弄一顿。”孙兰香暗念阿弥陀佛，没事就好。不过学了也好，方便啊。 “那就今天下午吧，给你们那边罐上一罐气，买点油、鸡蛋、挂面，再给你们俩一点小米，熬粥很好的。学着做，也挺好的，艺多不压身啊。”好像有点严重了。 “妈，下午还想跟你带着奎子去新开的百货大楼呢。想给爸和你还有奎子买两件衣服。”秦素玉想了想，应该给李远航和孙兰香买件外套。 “我们俩不用你们帮我买衣服，我们有衣服穿，再说了，你们结婚前我们才添的新衣服。给奎子你俩买吧。”虽然儿子也有穿的，媳妇衣服也不少，但是又不能说不买。 “走吧，妈，素玉给你们买衣服，就买呗，你和我爸穿新衣服出去，别人一问，哈，新媳妇给买的，多带劲啊！”直男儿子说的也不错。 于是三个人，骑上自行车，去开业时间才三个月的百货大楼买衣服去了。结婚前，秦素玉和李俊奎来过，两个人好多衣服都是从这里买的，连那两条相似的围巾也是从这里买的，感觉围着不错，很舒服。跟姑姐也来过，买的是秦素玉自己的两件大衣，当时还顺手给姑姐和大嫂各买了一条围巾，两个人都很高兴，结婚 的时候两个都围上了，让几个表妹和表嫂羡慕了好久，自家怎么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弟媳妇呢？ 今天娘三个来了，直奔服装层，先给孙兰香买件短外套，配了条紫色围巾，再怎么拒绝，女人也喜欢新衣服的，然后给李远航也买件半长黑色的外套，李俊奎帮忙试的衣服，也买了条灰色的围巾，质地跟孙兰香的一样；孙兰香特别高兴，新媳妇真的会做事会做人。 最后给李俊奎挑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一件灰色兔毛衫，又买了条牛仔裤，孙兰香一看媳妇啥都没挑，赶紧张罗着给媳妇买点什么，最后秦素玉买两副手套、两个帽子，小夫妻俩一人一个。 皆大欢喜，带着大包小包的回家，五点都多了，天也黑了，路灯都亮了起来，“哎呀，不知道你爸下班回家了没，万一到家一看，咱们都没在，不知道会不会着急啊。”孙兰香口气里带着少有的雀跃。 “妈，咱们晚上吃什么饭？”儿子逛街估计饿了。 “素玉啊，晚上你想吃什么？”孙兰香秉承着儿媳妇第一的原则。 “我都可以，做什么吃什么。”秦素玉确实不怎么挑食，以前家里没做过她不吃的，工作了吃食堂，不想吃的压根就没买过。 孙兰香自行车前把上，一边挂一个袋子，围巾已经让媳妇给围在脖子上了，说省的冷，旧围巾就放到车筐里，一个人笑眯眯的往家赶，儿子和媳妇顺路先回新房送衣服去了，回头去老院子那边吃饭。 第47章 幸福是相似的 孙兰香快六点了，才到家，推开院门，发现客厅和卧室的灯是亮的，厨房没有亮灯，唉，自己挨累的命啊，一会赶紧做饭去。 把自行车叮叮当当的放好，李远航从客厅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李俊华，“妈，你干嘛去了？这么晚还不做饭，也不怕饿着你儿子和媳妇？”孙兰香拎着两个袋子，头昂的高高的，眼睛里带着幸福和兴奋，“我逛街去了，看，新衣服，老李，来试试。” 孙兰香逗顾不得回答女儿的问题，三步两步进了客厅，客厅里外孙女和她爸在玩，可以不回答闺女的问题，但是外孙女叫了，是一定要好好的安抚的，一声甜美的姥姥，孙兰香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姥姥一会就去做饭，宝贝饿了吗？” 奶声奶气的，“我吃了面包，我爸给我买的，我还给你和姥爷带了，也给舅妈带了，还有小舅舅。”又一个会办事、会做人的乖乖。 “老孙，你咋又给我买衣服？”李远航看到袋子里的衣服和围巾，觉得妻子浪费钱。 “不是我买的，是素玉给你给我买的，下午我们三个去大楼那里了。”孙兰香现在特别像孔雀想开屏。 “哦，素玉买的啊，咱们有衣服，还让孩子破费了。”一听儿媳妇给买的，态度软下来了。 “爸，你赶紧试试我看看，妈，你也穿上我看看，哇，真高级，真好看，不便宜吧。早知道我不去上班，也跟着蹭两件了。”于是李俊华在丈夫和女儿的面前，被自己老娘拍了一巴掌，虽然不疼，但是很“屈辱”。“你这丫头，啥都乱说。” 大家一致都表示好看，李远航很高兴，但是没敢表现的太明显，暗自决定，明天就穿新外套，围新围巾，让同事们看看，看我家这个儿媳妇，多懂事啊。 李俊华丈夫高兴元觉得自己有点羡慕，还有点嫉妒，更有点不好意思，羡慕嫉妒岳父一家相处和乐，不好意思的是他们一家三口，每月都回来好多次吃饭，但是真没大手笔给岳父岳母买过贵重的物品，虽然岳父岳母体谅自己爹不喜欢（后）妈不爱的，关键是自己收入不多，尤其现在订了新房，岳父还给添了不少，不能用人家的钱给人家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吧，唉，其实自己就是“抠”，“抠死”罢了。“只能以后当儿子一样孝顺吧，哈，就跟大舅哥一样就好！” 高兴元和大舅哥李俊青是同学、同事，没成亲戚之前就相处不错，估计如此才放心的把妹妹嫁给自己的。高兴元一边带着女儿玩，一边和岳父聊着天，李俊华去厨房陪着岳母去做饭了。 六点半，李俊奎和秦素玉两个人又手拉手的走进院子，又让高兴元偷偷的嫉妒一把，年轻真好。 秦素玉和李俊奎一起拿碗筷到客厅这边摆放，那边孙兰香和女儿饭做好了，烙饼、一大锅酸菜粉条、还蒸了一碗之前的炖肉，这顿饭，真是经济实惠。 饭桌上，姑姐和素玉问起给李远航和孙兰香买的大衣多少钱，秦素玉赶紧回答没几个钱，然后李俊华被丈夫从桌子下踩了一脚，尴尬的笑了。 吃过了饭，秦素玉陪着李俊奎去洗碗，李俊华被自己的妈妈“教育”“俊华啊，你的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不要这么的duang一声，都不考虑的就出去了？” 李俊华是典型的嘴比脑袋快，也确实聪明机灵，但是由此惹的麻烦也不少。高兴元都不敢表示赞同，不然回去被修理的就是他了。 第二天，李远航真的穿了新衣，围了新围巾，去单位了，在门口就遇到刘局打招呼，“老李啊，你这一天一换的，越来越年轻了啊，吃长生不老药了啊。” “早，刘局。你说我吃了长生不老药，那倒没有，这衣服和围巾是昨天儿媳妇跟儿子去大楼给我买的，哈哈，给我家老孙也买了，你说我能不年轻？”李远航多多少少的有点嘚瑟，还有点“招人恨”。 陆续有同事走过来，加入这个话题，“老李，听说你儿子结婚，电器是老丈人买的，连摩托车都给买了？摩托车可贵 啊。” “老李，你亲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老李，你们两口子还不得掏空家底给儿子娶这个媳妇啊！” “唉，我也不知道亲家是做啥的，就是个上班的，陪嫁给的多，那是人家两口子心疼闺女，他们特别娇养我们儿媳妇，长这么大，都没干过活。”老李继续“拉仇恨”，但是也赶紧澄清一些偏移的话题。 一整天，李远航的情绪都很饱满，心情也是高高在上的，特别想放声高歌的那种。 秦素玉和李俊奎一如既往的起来的不早，不过秦素玉今天上午想出去，给自己老爹打个电话，昨天一天，心里乱糟糟的，还没想好怎么办，经过这两天仔细的思考，上海是暂时不去了，不然明年高考完了，忽悠着老爹他们俩带上素洁和素敏，去上海转一圈，自己和李俊奎跟着蹭一趟得了，哈，多好的规划！ 两个人收拾好，去外面店里喝粥、吃包子，九点的时候，到邮局去打电话，当电话那头传来老爹的声音的时候，秦素玉眼泪居然流下来了，“素玉啊，怎么了？”秦关山听到女儿哽咽的叫着老爹，心情有些发沉。 吸一吸鼻子，“老爹，我和小奎不去上海了，太远了，我们俩都很紧张，后来我们俩想在家待两天，然后去北京玩玩吧，反正我一直想去看看天安门的。” “嗯，今年不去上海也行，以后还有机会的。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让你马叔送你们俩?” “不用送了，我们俩看看长途车吧。单独送我们俩觉得不好，不过要是有人出差，我们可以搭车过去。”瞬间又高兴了。 “中，回头我看看最近几天有没有去北京的车，如果有，就跟车过去。那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啊？这是个问题啊！对了，素玉，咱们这边邮局开始推出了家庭可以安装电话，你刚好在邮局，问问你们那里有没有政策？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俩还是安个电话比较方便。” “老爹，就是最近在家不方便，过一段时间我就上班了，上班后就可以打电话了。那现在先这样，晚上我见到公公，把你电话给他，明天先让他打给你，告诉你他的号码，回头你可以打给他，再转给我们就可以。不过一会我就问问这边的邮局可不可以安装家庭电话。”秦素玉当然想家里有电话，那多方便啊。 打完电话，秦素玉咨询邮局人员，静东这边有没有家庭电话安装业务，对方回答说，听说有政策，但是静东这边还没开始，可以多跑几趟多关注着，阳历年前后应该就可以出政策了，也可以先留个地址和联系人，先登记一下。 一个上午，两个人一起出来吃早餐，然后到邮局给秦关山打电话，说起旅游决定去北京；最后是关注家庭私有电话的政策，都是秦素玉主导，李俊奎就跟着，他今天话不多，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仿佛什么都没想，可是好像又想很多。 恍然回首，好像很多事情都是秦素玉主导，哪怕是看似自己做了主，最深处也是秦素玉刚好同意而已。李俊奎觉得自己在秦素玉面前是透明的，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素玉呢？谦和、彬彬有礼、对所有的人都照顾到、看似很好说话，但事实呢？ 还有多少方面是自己不知道的？往好里想，这是个宝藏，静待挖掘！会有惊喜出现，但是会不会有惊吓？往不好里说，这个人很深，自己从认识到现在，还没看透！自己是年轻，阅历少，但是自己傻吗？有点傻，但是还没傻透了吧！ “奎子，今天你话不多，怎么了？”秦素玉注意到了李俊奎的沉默，比之前话少太多了，表情还有点严肃，眼神直直的，不知道看什么。 “没事，就是忽然不想说话。”李俊奎微微一笑，自己都知道这个笑有多勉强，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想法。 “哦，那好吧，你看看咱们俩现在是直接去老院那边还是再转转？”时间还早，才十点。 “你说吧，你说回去就回去，你想转转就转转。”李俊奎这一刻特别的有点索然，感觉很没劲，脚步还有点沉。 秦素玉看着面前的、这个忽然有点不同的男人，伸手想摸摸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李俊奎忽然扭了一下，让开了，也不知道这一刻怎么的，就是扭开了。 秦素玉心里忽的一沉，这是有问题了？针对我的？我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仔细回想，从早上开始，洗漱的时候是没问题的，当时还高高兴兴的说要跟她换被子盖；出来吃早点？路上牵手来的，吃饭的时候，还相互换着喝粥了；来邮局？没说不来，应该是给老爹打电话开始？还是说去北京旅游开始？再就是说安装电话？ 站在邮局外面的路边，阳光很明亮，甚至有点晃眼，没有风，有一点点温暖，秦素玉不走了，就看着李俊奎，盯着看，李俊奎发现后心里毛毛的。 “素玉，怎么了？走啊。” “你说，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秦素玉的表情有点僵硬了，语气也生硬起来。 “我没事啊，走吧，咱们直接回老院，看看今天妈做什么饭，你想吃什么？”李俊奎这一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你确定你没问题？我希望你有问题就说出来，我不想猜，因为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猜不到你的想法。”语气依然不太柔和，和前两天判若两人，秦素玉觉得自己很冤枉。 李俊奎牵起秦素玉的手，拉着开始走动，但是没说什么。秦素玉被拉动了，也跟着走了起来，但是内心有些荒凉，对，就是这个词。 第48章 问题是不同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沉默的向前走着，李俊奎主动的掌握着方向和速度，秦素玉跟着，两个人都有点面无表情，不是前几天的相视微笑；貌似还都若有所思。 快到新房小区的时候，秦素玉拽出了自己的手，向小区门口走去，李俊奎看着，也没说什么，只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人；还好附近没有认识的人，李俊奎有点庆幸，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回老院？被问了怎么办？不去老院，可是又不想回新房。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对，就是找个意思，无处可逃！ 秦素玉向前走着，速度不快不慢，不知道李俊奎会不会跟来，秦素玉还是没想明白，从打电话开始，以后的环节出现了问题，我不应该给我老爹打电话？不对啊，昨天晚上睡前就商量了，说今天上午必须打电话了，免得担心我们啊；电话里说去北京旅游？这个不对？应该不至于啊，去北京旅游，这两天也一直在说，他没说不想去啊，他还说想去看升旗呢！ 最后，说家里安装电话，对，就是这个是临时问题，昨天和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个信息，是电话里老爹说了，自己就答应了，然后还跟邮局问了，不但问了，还登记了！ 但是有什么不对吗？第一政策还没出，还不知道多少钱，我有钱啊！呼呼，他不知道我手里有钱，即使知道我有钱，不知道我有多少！嫌弃我乱花钱？ 不会吧，给他父母买衣服围巾怎么没说啥？给他姐姐嫂子买东西怎么没说啥？ 安个电话就不应该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用！ 当然了只有我一个人要打电话回家，是的，只有我需要电话打回家，打回我家！他家，不需要打电话，直接抬腿就走到了！ 想到这里，秦素玉长长的舒口气，打开门，换了拖鞋，脱了外套，窝在沙发上，看看某人会不会上来！ 十一点了，没人开门，也没人上来，秦素玉窝在角落里睡着了。 一点了，秦素玉忽然醒了，有点冷，原来自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左右看看，又去了两个房间检查一遍，还是自己一个人，她有点哭笑不得，也不明白，有事说事，这个算什么呢？ 她有点难过，比当初自己一个人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天还难过，把她一个人扔家里是什么意思？ 秦素玉起来，去洗手间洗了脸，她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去老院吃饭，到时候被问了，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去烧了壶水，还有几片饼干和桃酥，不想喝奶粉，于是泡了茶，继续窝在沙发上。 喝了两杯茶，饼干吃完了，吃了一片桃酥，吃饱了，但是还有点冷，秦素玉只好转移到卧室，放下被子，钻进被窝，看看能不能暖和一点。 李俊奎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抬腿走了，没回老院，万一问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他转个身，背对着老院的方向，沿着甬路向前，漫无目的，走的越久，距离城中越远，路也越窄，看着陌生的低矮的房子错落在道路两侧，有人家开始做饭了，传来了几声呼喊“给我拿颗白菜来，还拿俩萝卜。”高亢嘹亮，隐隐有着生气充斥着，李俊奎微微一笑，如果熟悉的人看到他会想这小子怎么冷笑呢？ 继续向前，旁边居然有个杨树林，拐个弯，他向树林里面走去，林里没有路，地面上都是已经干涸的或枯黄或暗绿的叶子，踩在上面，嚓嚓的响，还有尘土飞扬，李俊奎没有在意，继续向深处走着，这些树不知道几年了，树干有拳头粗吧，一行行的，排列的还很整齐，偶尔有麻雀被脚步声惊起。 他抬头看看天，灰色的天空下，杨树枝丫向上伸展着，阳光斑驳着，映照到林间，他弯腰看着地上的叶子，有的已经破碎，有的还完整无缺，他捡起一个边缘圆满的叶子，叶梗硬硬的，还有一点点韧性，叶片的脉络还很清晰，用手指捻着梗，叶子旋转起来，薄薄的尘土扑了一脸。 他把叶子扔到地上，瞬间就湮灭在成片的叶子里，忽然他很想再找出来那片叶子，于是蹲下来，寻找曾经握着的那片叶子，可惜每一片都很像，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片！ 继续蹲着，看着，腿麻了，顺势就坐下，小腿曲着，头枕在膝头，他这一刻，感觉有点累，还有点想睡觉，于是闭了眼睛。 李俊奎突然感觉浑身一震，睁开眼睛，哦，自己还坐树林里，屁股下的叶子凉凉的，有点冷，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看看表，两点多了！居然这个时候了！有点百味杂陈，又有点不是滋味；尝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又跌了下去，扑到叶子上，歪过头，侧脸看着与眉眼齐平的树叶还有枯萎的小草，他颓然一笑，又不动了，这一刻，可以到地老天荒吗？ 三点，感觉越来越冷的李俊奎，挣扎着站起来，裹紧外套，后悔今天没围围巾，唉，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跺跺脚，沿着来时路，慢慢的向外走去，嚓嚓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冬日午后让他振聋发聩。 好不容易的走到了路上，他停顿一下，辨别好方向，才又开始往回走。这个时候，一直觉得发冷的李俊奎想着是不是自己冻着了，脚步有些虚浮，步履有些蹒跚，不过他还是坚持着，但是脑袋有些混沌，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更想不出为何如此！ 快四点了，李俊奎才走到新房的楼下，好像无意识的就到了，这么久，他都没想起秦素玉，也没想到他妈，什么都没想，就一步步的走着，走到楼下，再一步一个台阶，看到了贴着大红喜字的门！ 轰，突然炸了...... 轻轻的拿钥匙打开门，进了客厅，只看到了秦素玉的拖鞋没了，打开鞋柜，外出的鞋子在，嗯，在家！呼出一口气，换了鞋子，脱了带着尘土和叶子碎片的外套和裤子，去卧室看一看，被子放开了，床上有个人形的鼓包；返身去了洗手间，洗脸洗头发，清理一遍能看到的地方，之后又回了卧房，人形鼓包没变化。 拿出自己的被子，躺到旁边的位置，松软的床、温暖的被子瞬间包裹了李俊奎冰凉的身体，有家，真好！ 快十二点了，孙兰香都做好了饭，今天包的蒸饺，白菜和肉，炒了尖椒豆皮，还素炒一个木耳鸡蛋，两个孩子还没过来吃饭，本来都摆放在小餐厅了，她坐在客厅等着，十二点半了，她赶紧起来把菜饺放进蒸锅，温起来，两个炒菜用盘子扣上，来了之后再炒一次就可以吃了。 等到一点，还是没来，孙兰香有些不放心，难道还没起床吗？再晚应该也起来了，早饭没吃，午饭到现在了还不饿吗？但是自己去看，恐怕不太方便吧。 两点了，孙兰香自己拿了几个菜饺吃了，然后把火关好，想想，俩孩子是不是在家不想过来啊，在家比在这里随意的多啊，看来改天真的给他们把东西预备全了，防止哪天不想过来了，可以自己学着做着吃。 五点，孙兰香还是没看到儿子和媳妇，有点不放心了，但是她想不出会有什么问题，难道两个人闹别扭了？不太可能吧，儿子那个狗腿的样子，肯定是个怕媳妇的；又去逛街了？还一天？ 再说了，昨天下午已经逛街了，还高高兴兴的；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是都乐呵呵的；俩人走的时候，还说今天要去邮局打电话给亲家，难道去静西了？去了也会告诉自己一声吧。这让人不省心的俩孩子，糟心的儿子啊！ 今天周一，是李远航值班的日子，不知道儿子和闺女谁家会来，昨天晚上闺女家来了，大儿子没来，不知道今天来不来，这都没个商量的人。 孙兰香准备等到五点半，再不来就过去看看，难道两个人在家做饭？可是除了苹果、奶粉和饼干也没啥可以吃的啊！继续猜测的新婆婆，手脚都没地方放，更坐不住，一会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 五点半，大儿子自己过来了，看到坐立不安的母亲，一问缘由，是李俊奎小两口一天没过来了，大儿子还笑话母亲：“就跟个老母鸡一样的护着，没准俩人自己在小家做饭吃呢！” “他们家啥都没有，连煤气都还没灌呢！只有几袋奶粉、几个苹果、还有一点饼干。”孙兰香都有点气急败坏了，如果李俊奎在跟前，会不会挨两巴掌都两说。 “那怎么办？那我陪你过去看看？”对于才结婚五天的新人、不会做饭、没有太多食物储备的两个人来说，一天不过来吃饭、不打招呼，是有点不正常，但是让大伯哥一个人去，又有点不通，让婆婆一个人去也是有点“异硬”yiying （当地话），于是娘俩商量一下，还是过去看看为好。 走路十分钟，以前对孙兰香来讲，这都不是事，但是今天走起来觉得新房和老院离得还是远了点，真远，不太方便，她就没觉得大儿子和姑娘距离她家，走路的话，三个十分钟都未必到。 再远的路，总有到站的时候。 娘俩到新房楼下，发现客厅灯未亮，难道是在卧室吗？迟疑了一下，然后对望一眼，唉，来都来了，上去吧。 孙兰香是有新房的钥匙的，她本来还想过几天给小两口，自己拿着，不太像话，但是今天她没拿出来开门，敲门吧。 第49章 没有的答案 孙兰香敲敲门，等了一分钟，没有动静，再敲一次，还是没有。她 的心加快，感觉要跳出来了，没在家，去哪里了？ 李俊青看着母亲温柔的敲门，于是上前，“妈，我来敲。”用力了点，连续敲了三次。 再等两分钟，唉，这两人干嘛去了？如果真在家，肯定揍臭小子一顿！但是如果不在家呢？李俊青不知道如何想，或者能想到什么。 第三次敲门，都应该可以是“砸”门了，终于听到踢踢踏踏的走路声，李俊青蓄势握起拳头，准备给弟弟一顿馒头吃。 开门的是秦素玉，李俊青的拳头颓然的放下去，“你们在家啊！”口气理所当然的不好。 孙兰香赶紧把话拿过来，“素玉啊，我们影响你们睡觉了吗？你哥发现你们一天没来，很担心你们俩，我们就赶紧过来看看。没事就好。” “妈，大哥，进来吧。”秦素玉头有些痛，眼睛有点浮肿，昏沉沉的。 孙兰香看到秦素玉没精神，赶紧上前，换了鞋子，扶着儿媳妇的手，“素玉啊，你发烧了啊。奎子呢？给你买药了吗？” 李俊青进来，换了鞋子，坐到沙发上，看到桌上的半杯茶，几块桃酥，就有点明白，两个人凑合一天了？ “妈，我就是有点冷，没量体温，小奎在睡觉。”无精打采的声音。 “我去揍他，都几点还不起，也不知道给你买药去！”孙兰香没太顾得上儿媳妇的房间顾忌，拧身进了卧室，一看小儿子抱着被子，呼哧呼哧的；拎起耳朵，想把儿子拽起来，发现耳朵也是热的，再摸摸脑门，滚烫的，“俊青啊，你赶紧去街上药店去买药，素玉发烧了，奎子也发烧了，脑门都是烫的。” 李俊青赶紧答应着，“买什么药啊，妈。” “咱们家那边没有药了，买安乃近就行，实在不行你就问问卖药的。赶紧跑着去。先回去骑车子去。”孙兰香有点着急。 秦素玉这个时候进屋来，看着李俊奎红红的脸，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发烧了呢？ “素玉，你也赶紧躺下，快。”孙兰香手忙脚乱的扶着秦素玉躺到被窝里。 “唉，早上你们俩没去吃饭，我想你们俩是不是在家随便吃点，中午也没去，我想是不是出去打电话，在街上吃呢，到五点还没去，我就慌神了，刚好你大哥来了，一说就赶紧过来了，得亏我们俩来了。谢天谢地啊。” 秦素玉：对，得亏你们来了，不想说话，只想闭着眼睛，。 当孙兰香看到闭着眼睛的儿媳妇流出的泪水的时候，自己也很心疼，这才结婚几天，忽然就病了，家人也不在跟前，是累着了吗？忽然一放松，就病了。 孙兰香跑到洗手间，投洗两条毛巾，拿进卧室，分别给儿子和媳妇放在额头，摸摸手，然后去客厅倒水，准备给两人喝一点。 李俊青买药回来了，买了ApC，还有一瓶安乃近，“卖药的店员说，问问之前吃过哪种，就可以继续吃。说再不退烧就得去医院打针或输液。” 孙兰香把李俊青喊进房间，“你帮你弟弟喂药，我帮素玉吃药。” 孙兰香爬上床，把里面的秦素玉扶起来，跟大儿子要了温水和药片，“素玉啊，你醒醒，你大哥买药了，是ApC和安乃近，你吃哪个？”秦素玉睁开眼，看着婆婆，然后说：“安乃近就可以。”声音是嘶哑的，孙兰香赶紧先递水然后把药放进嘴里。 这边李俊青坐在床边，将弟弟的头从被窝扶起来，还喊着：“奎子，你醒醒，奎子，醒醒，来吃药。”李俊奎睁开眼睛，眼皮沉重，看一眼，然后又闭上了，不过能听到大哥叫他张嘴，然后配合着，喝了水，把药也吞进去了。躺在那里，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孙兰香让李俊青去外面帮忙买点粥，从老院那边拿点咸菜，再送过来，李俊青答应了就出去了。 他跑两家小店，都没有卖粥的，只好回自己家看看，今天晚上媳妇做什么饭，“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啊，吃完饭了？”媳妇看到他特别惊讶。 “雅芝啊，你今天晚上做的什么饭？是粥的话，赶紧给我盛两碗，给奎子他们送过去。”哪顾得上回答媳妇问题啊。 “晚上我熬的粥，俊华说过来吃，就多做了。你快说奎子他们怎么了？妈没做饭？”林雅芝问着丈夫。 “别提了，晚上到妈那边，还没等妈做饭呢，就跟妈去了奎子他们新房，他们俩一天没露面，妈担心，过去一看，好家伙，俩发烧的，躺在床上。我刚才帮妈给奎子喂了药，妈让我买粥，找两家都没有，于是我回来了。”李俊青赶紧喘口气，正说着，妹妹李俊华带着孩子来了。 “谁发烧了？哥” “奎子和素玉发烧了，妈在那边陪着呢，让我买粥，没买到，就回家看看你嫂子做什么饭，刚好是粥，我这就送过去。” “你等我一下，我把丫丫给嫂子，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雅芝带着丫丫进屋，放到自己儿子房间一起玩，带走了三碗粥，两张饼，这饭眼看着不够吃了，还得摊几张饼吧，晚点都回来了，再一起吃，于是又找了个盆，弄好摊饼的面。 “哥，奎子他们怎么都发烧了呢？”现在路上车不多，两个人并排的快速的骑着自行车，李俊华有点不放心弟弟和弟媳妇。 “不知道啊，我是晚上去妈那里，然后我和妈俩一起去的新房那边，才发现的，一天都没去妈那边吃饭。”李俊青有点气喘吁吁的，出来两趟了。 一会就到了交通局新房楼下，李俊青拎着粥和饼、咸菜，走在前面，李俊华把两个自行车锁在一起，跟在后面上楼。 敲开了门，孙兰香抱怨着，“这么慢，现做啊！”噗嗤一声，李俊青真笑了，虽然不合时宜。 “妈！怎么样了？” “你怎么也来了？”孙兰香看到闺女。 “我到嫂子家，听到哥说给奎子他们送饭，还听说发烧了，就赶紧跟过来了。他们俩吃药了吗？” 李俊青把粥放到小餐厅的桌上，拿了碗，盛了两个小半碗，然后放上勺子，喊了妹妹一起过来端，并安排自己的妈先吃饭。 “我哪里吃的下啊，我来端吧。”孙兰香情绪急躁。 “妈，我和哥来看着素玉和奎子吃饭，你去餐厅先吃，我嫂子拿的就是三个人的饭。你们吃完了，我和哥回去吃。”李俊华安排。 两个人端着饭和咸菜，进了卧房，把粥放在梳妆台上，李俊华爬到里面，把秦素玉掫起来，“他们这个床，靠墙边放，真的不方便，不如两边留空方便。”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心情讨论床的位置。“素玉，我是姐姐，来起来，喝点粥。” 李俊青靠在外面，把弟弟也掫起来，“奎子，吃饭了，快醒醒。”摇晃下弟弟的头，还有点热，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发烧了呢？还俩一起！ 这两个小病号，纷纷睁开眼，看看姐姐（哥哥），点点头，于是李俊青先一碗粥递给俊华，扶着弟媳妇吃粥；这边自己帮弟弟端着碗，让他自己拿勺子喝。 孙兰香过来一看，媳妇和儿子在喝粥，于是自己也到餐厅去吃饭了，这会已经快八点了，不觉得饿，也得吃啊，晚上还得陪着俩不省心的呢。 两个人都喝完了粥，秦素玉和李俊奎精神一点了，李俊青兄妹俩没敢多问什么问题，又安排俩人躺下，把水和药准备好放到床头桌上，准备去客厅坐下。 “谢谢姐，谢谢大哥。妈吃饭了吗？”秦素玉精气神比李俊奎好点。 “妈在餐厅喝粥，你有事啊，素玉。”姑姐难得的话少。 “我没事，姐，一会你们走的时候，先把妈送回家吧，这都八点了。” “素玉啊，”孙兰香吃完了，洗好了碗，“我今天晚上住在隔壁房间，陪着你们俩，晚点让你大哥帮我拿套被褥过来。” “不用了妈，如果你住这里，这里有被褥，不用特意去拿一趟。但是真不用你在这里，晚点我们俩再吃一次药，就没事了。”虽然秦素玉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好，也不是不喜欢婆婆住在这里，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而已。 李俊奎清醒了一点，估计药效也起来了，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妈、大哥、姐姐，围绕着他们看着他们，眼里的急切和担心让他汗颜。 “妈，如果为了陪我们俩住这里，没必要，晚点我和素玉再吃一次药，肯定没问题了。大哥和姐还没吃饭吧，妈你赶紧回去吧，让我哥和姐送你。”李俊奎也很坚决。 “那你们俩一会再吃一次药，明天早上我九点再过来，给你们送点粥来。”“对了，餐厅还有一碗粥，一张饼，都是你嫂子做的，你大哥和你姐送来的。”孙兰香也不是十分想住这里，不是不想陪着俩人，也不是不担心，只是他们俩小两口新婚，隔壁住着婆婆，总是不方便，是怕媳妇不方便，不是自己。 于是，娘三个千叮咛万嘱咐的之后，才摁着两只小的躺着，他们自己走了。 留下两个人，躺在床上，盯着房顶，看着...... 不是所有的问题 都 要 有 答案，也不是所有的问题 都 有 答案！ 第50章 不发烧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睡不着，也不知道是睡多了，还是药效有作用了，总之是两个人都十点半了还没睡，精神也越来越好...... 秦素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些问题，到现在，还很懵，但问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呢？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静悄悄的，流淌着，浸湿了头发，流进枕套里，害的她不敢动，扭下头都不敢，她怕，泪水被发现。 李俊奎不敢扭头看，也不敢大声呼吸，他不知道如何陈述自己的想法，说没想什么？鬼都不信。他也不敢说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到小树林里睡了一觉？然后回家了？然后着凉了？再然后发烧了？典型的找抽的做派。 但是他，真的没有说话的欲念，只是单纯的不想，没有任何理由，当然只是现在不想，不知道明天或者后天会如何。 时间静静的流淌，不问黑夜还是白天。 太阳照常升起，黑夜已经过去。 李俊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秦素玉的脸，两个人的头紧挨着，白皙光滑水润的皮肤就在眼前，两个人的胳膊相互缠绕着，腿也压着腿，略黑的长满了汗毛的在上面，自己的被子被卷到旁边，两个人盖的是秦素玉的被子，李俊奎知道两个人都不发烧了，因为紧挨着的部分，充满了汗湿，他不想动，就这样看着。 秦素玉醒的时候，看到了窗帘外透进的阳光，也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如同自己的心情，李俊奎脸上在这一刻有点尴尬，然后咧嘴一笑，给秦素玉的感觉还有一丝丝的苦在里面，然后这丝苦还没蔓延，秦素玉的唇上，就感受到一股温热，还有一点点扎嘴，仔细一看，李俊奎的嘴唇上，有已经龟裂的硬皮，她很想推开这张脸，不过她没动，就这么感受着，然后身上传来一股重量，不过这次，她推开了，微微用力，“我想去洗手间。”几不可闻的声音。 李俊奎用双臂腾起身体，然后倒向他那一侧床铺，“你先去吧，一会我也去。”有些嘶哑。 秦素玉拉好睡衣，起身挪向脚榻那一侧，趿拉上拖鞋，走向洗手间，不知道婆婆几点会过来。 李俊奎揉了下眼睛，坐起身，准备叠被子了，已经八点多了，昨天晚上妈说会过来，万一看到两个人没事了还瘫在被窝，觉得会有点不好意思。 洗漱好了的秦素玉，去烧了开水，准备今天再吃一次药，巩固一下；李俊奎叠好被子，收拾好床铺，“我把被子叠好了啊，素玉。”去洗漱了。 “嗯，我烧水了，你洗漱好了，过来再吃一次药吧。” “好，我一会就来。不知道妈今天带什么饭过来。” 病好了，没问题了？秦素玉低下眉眼，不多想了。喝水吃药，准备吃饭。 孙兰香快九点的时候，带了粥过来给儿子和媳妇，怕来早了影响小两口，但是太晚了，又跟午饭赶一起了。 敲开门，“妈，冷不冷啊今天，麻烦你又来给我们送饭。”秦素玉请婆婆进来，殷勤的接过饭盒，还有个粥盆，“妈你拿太多了吧，昨天还有粥和饼放冰箱里呢。” “你们俩好点了吗？那个粥和饼，中午我带走。吃药了吗？”孙兰香赶紧去小餐厅的冰箱把东西拿到门口来，防止忘记了。 “妈，你来了，拿什么好吃的？”李俊奎从洗手间出来。 “拿的粥，还煎了几条小鱼，你们俩快过来一起吃。”孙兰香昨天晚上回去想了好久，早上给配点什么菜。 两个人去小餐厅喝粥，吃煎鱼，孙兰香就坐在沙发上，顺便整理下沙发套和坐垫。 吃完了，孙兰香拿着饭盒和昨天剩下的东西，准备回去做午饭，“中午包饺子吧，韭菜和肉，我给你们俩送四十个？对了，下午我找人给你们这里灌一罐气吧，不然太不方便了。” “妈，中午你不用送了，咱俩去老院那边吃，可以吗？”秦素玉觉得让婆婆跑来跑去的，不是很好。 “行啊，妈，我和素玉过去吃。”貌似恢复正常了。 “中，那也中，你俩照着十二点去吧，刚吃完粥，稍微晚点吃午饭，下午就在那边休息休息，我自己过来找人灌气。”孙兰香安排好，就拎着东西走了。 秦素玉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用手握着，李俊奎略迟疑下，然后也过来了，伸手把媳妇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然后整个人就靠过去，“起来，窗帘还没拉上，有人看见！” “唉，二楼这点不好，老容易被人看见，我喜欢高层。敞敞亮亮的多好！”李俊奎一边说一边起身拉上窗帘，瞬间舒服了。 继续躺倒在媳妇身上，“房子不是你选的吗？” “不是我啊，是我爸和我妈选的，说二层好，不高也不低，刚刚好，你都不知道当时，都抢啊。还好咱们订的早，而且刘局也帮忙就定下了。” “哦，我还以为你选的。”恍然大悟。秦素玉说不清自己喜欢几层，没住过楼房，没感知，但是二层真的没有隐私，这才几天，就觉得只要在家里，就想拉上窗帘，不然被看的清清楚楚的。 “回头局里再盖房了，咱们选个高层？” “你们局里还盖吗？这个小区都这么多楼了。” “那有什么啊，你知道公安局吧，都第二次盖楼了，第一次大哥和姐夫他们都没轮上，第二批还是找人了，才定好了。” 两个人窝在沙发角上，胡乱的说着话，但是没人说起昨天，没人说发烧，好像不发烧了，昨天也就过去了。 是的，昨天是过去了，今天才开始。 十一点，俩人换好衣服，手拉手，下楼了，真是好朋友， 今天有点风，略阴天，路上人不多，“要不要上去拿围巾和手套啊。” “走吧，反正也不太冷。”好像习惯使然，最后终结的总是秦素玉。 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步伐一致，雄赳赳，气昂昂，气势上不是很足，两人还是有点没精神的。 李俊华上午十点多就到了娘家，她没去新房那边，虽然不放心弟弟弟媳，但怕打扰到两个人，她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跟大哥讨论一下，怎么一下子俩人就都发烧了呢？没征兆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不知道？大哥觉得不会有事，估计是结婚前后一直很紧绷，突然一放松，身体就起了反应，然后就发烧了。李俊华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所以上午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就跑到娘家了，看看老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等李俊华到的时候，孙兰香刚回来一会，已经和好面了，正在择韭菜，准备包饺子呢。 “妈，你说奎子他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咋感觉突然俩都发烧了，不正常呢？”说八卦吧，李俊华真有点，但是她也关心弟弟的。 “我昨天想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前天晚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说第二天上午去邮局打电话给亲家，我估计打完电话还不回来吃饭？没来，等到下午，还没来，我以为他们俩在街上吃的午饭呢。幸好你哥来了，跟我去看看，不然俩人得多受罪啊。”孙兰香也想过两个人吵架了？应该不至于吧，结婚这才几天啊，也不用他们做饭，天天过来吃，俩人能有啥事？应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啊。不过她没敢跟闺女说，她怕万一闺女秃噜嘴了，媳妇还以为婆家盼着他们吵架怎地！ 娘俩一起做饭，很快，十一点刚过，就包完了饺子，现在煮？有点早，跟他们俩说十二点后过来吃呢。于是娘俩就又准备点肉丝，晚点炒个京酱肉丝，还准备拌个菠菜，这样比较清淡，让俩人多吃点。 “妈，你说你对嫂子和素玉他们多好啊，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婆婆啊。”李俊华有点吃味，自己的妈对媳妇和对自己一样，让她羡慕的不得了。 “别瞎说，你得管管你的嘴，你嫂子跟你处的时间长了，知道你的秉性，素玉结婚晚，你老乱说，小心人家心里不舒服。” “我对媳妇好，对你不好？俊华，你要记得，我对媳妇好，那就是对儿子好，儿子是夹在婆媳之间的那个不好做的人，就如同我对你家高行远好，就是希望他能善待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垒墙不堵坯，从来都是两好并一好。哪里有单方面一直对人好的人？我也一样的。”孙兰香语重心长。 “嗯，我知道，这不是从来没享受过婆婆的好嘛！”高行远的父亲是二婚，地震后重组家庭，典型的“超级组合”：第一个妻子生的高行远，第二个妻子带来了一个姑娘，然后这个妻子和高行远的父亲又生了一个儿子，如今也不小了。“有后娘就有后爹”，自古名言，古人诚不欺也。 孙兰香笑一笑，“你不要多想，人家不待见你们三口，你们也不用操心别的啊，再说了，你哥和你弟跟行远还不是很亲？我和你爸就当做多了个儿子。也挺好的。” 十一点四十多，李俊奎和秦素玉拉着手进了院子，看到姑姐到了，赶紧打着招呼，“姐，你没上班吗？” “这不是担心你们俩吗，我先到妈这里，她说你们早上吃饭了，中午过来吃，我就没过去找你们俩。” “谢谢姐。”秦素玉一如既往的乖。 “瞎说什么谢谢啊，咱们谁跟谁啊！这会没事了？都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 “好了啊，就是发烧了，吃了药就好了。姐。”弟弟还是那个弟弟。 “嗯，好了就好，你俩去客厅吧，我跟妈这就煮饺子炒菜，一会就吃饭了。”两个人没去客厅，拿了碗筷到餐厅，准备吃饭。 第51章 日子（一） 吃过了午饭，李俊华去上班了，孙兰香回了卧室，秦素玉和李俊奎还没想好是回去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个下午。 又坐了一会，估计还是觉得自己的房子比较自在吧，于是两个人跟孙兰香打个招呼，牵着手回去了。 午后，阳光明亮了一些，但是起了风，两个人一路走着，忽然就没了话说，“要不要去看录像？”李俊奎忽然想到了，最近他们俩好像没有什么娱乐了。 “我不想去看打打杀杀的片子，也不想看哭来哭去的爱情片。”秦素玉也动了心，回家大小眼，还不如去录像厅。 “那我们俩先去附近那个厅看看，正在播什么片子。”于是俩人转向取道录像厅。 阳光温暖，气温回升，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慢慢来，也好啊。 到了录像厅，播的是香港的几个据说很火的片子，都是秦素玉不太想看的快意恩仇的，然后俩人再找一个厅，看了一场《开心鬼》秦素玉很喜欢，笑的很欢畅，李俊奎也能接受，只是他更喜欢英雄那一类的快意恩仇的。 从录像厅出来，四点多了，这个时候，阳光已经开始淡了，温度开始下降，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咱们俩现在去哪里？”李俊奎仿佛没有昨天的记忆了。 “我都可以，你看看想去哪里转悠一下，不然就回家。”秦素玉懒懒的。 “咱们没啥事，明天要不要去静西待一天？”李俊奎不知怎么的，脑袋里有根弦，就突然那么一蹦，话就脱口而出。 “可以吗？你想去吗？”秦素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时候回去，合适吗？但是，也未尝不可，只要李俊奎想跟着的话，其实他不跟，自己也可以回去。只是回去之后呢？问题还在的。 “我都可以啊，回去待一天，或者两天也可以，反正暂时咱们也没计划去哪里玩。” 没计划去哪里玩？之前说的北京之行，是玩笑吗？秦素玉有点目瞪口呆，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赶紧低下头，她觉得她的昨天还没过去，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秦素玉忽然想：我结婚干什么呢？这个就是我每天的日子吗？忽然，她又想把手从那双手里拽出来了，特别的想，还很想跑起来，或者大喊几声...... “素玉，素玉，你想什么呢？我喊你几次你都没回答我。”李俊奎看着低着头走的身边的人，又还要开始了吗？ 原来，昨天依然在的。 “哦，我想着是回去一天还是两天，那万一我老爹问咱们，你们俩怎么回来了？”秦素玉的眼睛有些迷蒙，抬起头，瞥了一眼天际的太阳，这个时候的太阳，圆圆的，阳光已经不刺眼了，甚至遥远的天边有几抹红色，晕染着远处的枝丫。 “小奎，你看看那边！”用手指着西边不再刺眼的太阳，还有那慢慢变红的云际，类似黑白画中的那一抹红。“好看吗？像不像彩虹？” 远处，灰色的天空下，光秃秃的枝丫向上伸展着，和云相互交织，确实有些像古老的水墨画，只是基色是灰黑的，只有一点点的红和亮。 “嗯，是不错，对了，之前看到过一个杨树林，里面没有路，落叶满地，厚厚的，踩在上面，声音很好听，也很舒服，哪天带你去看看？”怎么就说了出来了呢？李俊奎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好啊，不然明天不回静西，咱们去看看那个树林去？”秦素玉忽然很想去外面转转，哪怕就在附近，骑车转转，看看，熟悉下将来要生活的小城。 “我来静东这几年，最熟悉的是：我们医院和那条街，然后是夜校、电大、电影院、饭店、录像厅，别的再没了。”不无遗憾。 “好啊，咱们俩这几天可以骑车出来转转，以前咱们出去玩的都是所谓的景点，人多热闹，现在可以随意走，走到哪里就可以待会看看，看够了就回家吃饭。”也是不错的玩法。 “嗯，我看行，那以后不睡懒觉了？我都怕到时候上班了，咱们都起不来，得把闹表带回来。” 两个人，踏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牵着手，引起路人回头，俊男靓女，到什么时候都是风景。 五点半了，两个人才晃悠着到家，到家一看，大哥大嫂和侄子、姐姐姐夫和外甥女，都到了，大家一起围着两个孩子，“你俩好点了吗？”大嫂赶紧问。 “嗯，好了，吃过药就好了。” “谢谢大嫂昨天给我们熬的粥，麻烦你了，还有大哥和姐姐。哎呀，不知道两个小不点来，都没买好吃的，改天给你们俩买可以吗？”小朋友高兴的点头，让舅妈（婶婶）抱。 李远航下班也到家了，到家才知道小儿子和媳妇昨天晚上发烧了，知道今天没事了才安心，嘱咐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最近就在家好好的休息，以免再着凉了。 “爸，我们俩刚才还说，明天想骑车出去转悠转悠呢。” “不能骑摩托车，你还没熟练，怎么能带着素玉到处跑？”公公比较注意安全的。 “爸，不是摩托车，是自行车，我们俩准备在附近骑着自行车转悠转悠，放心，我们不会一上来就骑着摩托车到处跑的，怎么也得练会了，熟练了再上路。”秦素玉赶紧解释下。 晚饭是大米粥，煎饺子，还有昨天剩下的菜饺也煎了，大家爱吃哪个就吃哪个，炖了一个白菜，还有中午剩下的肉丝和土豆丝，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说着话。 第二天，秦素玉和李俊奎不到八点就起来了，收拾好东西，两个人都穿的是短款的棉服，是大哥和姐夫给的，秦素玉那个居然是姐夫给找人换的女式的，里面是棉布的秋衣，下面是牛仔裤、黑色的棉皮鞋，戴了手套、帽子和围巾。 下楼推上自行车，“你比我熟悉附近，你在前面带路，我跟你走。” “好啊，今天我带路，你跟着就行。先去带你看看葡萄镇，一个村连着一个村，都是各种各样的葡萄，回来的时候，可以去看看那个树林。” 两个人走到路上，一路向东行驶，太阳刚刚升起，一层薄薄的雾在空中飘荡着，这个时间段，行人不多，偶尔有汽车驶过，李俊奎边走边解释为何要来葡萄镇，主要是周边十多个个村，都种葡萄，规模很庞大，具体多少亩地不是很清楚，但当夏天的时候，葡萄园是一片汪洋的绿，几乎看不到边际；秋天的葡萄园则是一片紫红中间夹着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流；而冬天的葡萄园，则是静静的，仿佛静止在冰冷和肃穆的尘世。咱们先看冬天的沉静，明年咱们可以四季都过来看。 秦素玉点头，“那明年咱们俩有空就来看看，还可以多买点葡萄酿酒是吧，我听同事说过，好多人自己酿葡萄酒。” “今天也可以买点葡萄啊，这边的人有地窖的，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至于酿酒，就算了吧，一般人没那个技术的，不过你想酿了，可以找人问问，学学再弄。” 两个人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牛家庄的葡萄园，园子周围是用铁丝网和水泥柱圈起来的，入口处有个小房子，锁着门，李俊奎说是秋天的时候主人自己或找帮工住在这里看护用的，现在葡萄园已经没人干活了，很空旷，一畦畦的葡萄秧都埋入地下，上面只有柱子站立着，满地的枯黄的落叶，小草也已经干枯。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到远处一个高高的土坡上，往东北方向眺望，满眼都是园子，确实是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各个园子之间的分界线，只看到一排排一行行的柱子，这个时候的太阳逐渐升高了，薄雾逐渐散去。 两个人继续往前骑行，到牛家庄和王家庄交界处，有条小河，已经结了冰，看着冰层不厚，冰面上落满了灰尘和树叶，“咱们俩去河边看看不？”秦素玉很跃跃欲试。 “把车子推下去放沟里，咱们俩走过去看看。” 两个人把自行车放沟里，“还用锁吗？”秦素玉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把车推走。 “不会的，不过你不放心也可以锁上，反正也不费事。” 两个人锁好车，然后向小河沟走去。沟两边没有葡萄架，但是也是坑坑洼洼的，估计种的别的粮食。说道种地，李俊奎也不清楚什么是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个趔趄，两个人会哈哈大笑。 小河不深，所谓的堤就是土，有的地方还很松软，两个人挑了个豁口走下去，脚下的干涸的野草随风摇摆着，冰不厚，用脚踩了踩边，咔哧咔哧的，立刻就碎了，试探着走在冰上，吓得两个人赶紧拉上手，秦素玉在前，李俊奎在后，都快到中间了，冰才结实，两个人没敢用力跺，只敢悄没声的蹭着。 “要到对面去吗？” “我看可以，冰应该冻透了，听不到水流的声音。” 于是两个人，静悄悄的，慢慢的，用双脚蹭着，摸到了对岸，然后长长的出一口气，相视一笑，真爽！ 第52章 日子（二） 这个时候，太阳忽然隐到云后，天空有点灰蒙蒙的，风也刮了起来，远处传来嗖嗖的声音，两个人都有点紧张，“要不要回去？阴天了。” “咱们先从这里过河对岸去，然后再往里走，有个镇，叫安家山，有卖东西的，中午可以在那里吃饭。” “你记得昨天晚上咱们和妈说了今天出来玩，不去吃饭吗？”秦素玉有点拿不准了。 “说了，妈问我着，说出去玩，吃饭怎么办，我说可以在外面吃的。” 两个人再次用挪的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对岸，秦素玉揪了几根草，上面还带着小穗穗呢，用皮筋扎起来，准备放车筐里带回去。 两个人相互帮忙，从沟里把自行车推到路上，然后就继续向前，骑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看到李俊奎说的那个可以吃饭和买东西的地方-安家山公社。 小镇不大，路两边是灰色的房子，临街有宽宽的石子铺的路面，俩人挨个看着，路北面一溜平房，灰色的砖瓦，但是墙是白的，每个门口两边的树干也是白的，估计是白灰刷的，大门口上写着安家山卫生院、安家山供销社、安家山公社、安家山“农机站”、安家山“粮库”，路南面有安家山中学，红色的字，很大，学校门口两旁有几家写着“卖饭”、“卖葡萄”的小门口，有几个门都锁着门的，只有两三家开着，他们俩找着一个吃饭的地方，撩开棉门帘，里面只有一个老大爷坐在板凳上，屋里有些暗，油腻腻的味道，“老伯伯，你这里卖饭吗？” “后生啊，卖饭的，你吃什么？有挂面汤啊，还有疙瘩汤，还有馒头。”好家伙，一水的面食；不过挂面汤是什么？是挂面还是汤？ “那就来碗挂面汤吧，有鸡蛋吗？卧两个鸡蛋”李俊奎看看秦素玉，使个眼色，看到对方点点头，于是点了饭。 “好咧，你等一会就好！老婆子，两碗挂面汤，卧两个鸡蛋。”老伯伯的声音蛮洪亮的，老婆子答应的也很有力。 “好咧，就来啦。” “老伯伯，现在还可以买葡萄吗？我们想买点回去。”李俊奎想着既然说了，就得兑现给媳妇。 “我家就可以买的，都在地窖放着，保存的可好了，我儿子今天早上就去县城卖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串亲戚吗？哪疙瘩的？” “那我买几斤，可以吧？我们不是串亲戚的，是过来看看葡萄园长啥样的。” “买几斤都可以，一会你们吃完了，我给你去地窖里拿。看到葡萄园长啥样了吗？” “我们俩看的牛家庄那边的，还有条小河，水不多，好像结冰了都。” “牛家庄的葡萄园不如我们庄的大，不如我们庄的多，我们庄这个，县里的人都来参观过的，后来公社还给参观的葡萄园家每家五斤面，说是奖励的。现在冬天没啥看的，都埋地底下了；你们俩夏天来，那一大片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都是葡萄；秋天来更好，到处都是香的，咱们县城很多人过来买，就等在葡萄园门口，一筐一筐的拉走呢，说是送亲戚，咱们静东的葡萄全国都知道。到时候你们来了，找我，我叫安庆山，我家的葡萄可大可甜了，买的人可多了，好多人都是今年买了明年还找我买。听我的，准没错，小伙子。”好家伙，明年的买卖都做好了。 老太太端了两碗挂面汤出来，上面分别有个卧鸡蛋，还有几个葱花，“来，小伙子，姑娘，你们赶紧过来吃，一会挂面就坨了。” 两个人赶紧坐到桌前，开始吃挂面汤卧鸡蛋，李俊奎先吃的面条，比较软，估计煮的时间有点长了；秦素玉先吃的卧鸡蛋，鸡蛋弹弹的，有咬劲，挺香的，估计滴了香油了。 两个人边吃边听老爷子介绍他家的葡萄品种，然后说哪个时间段买哪种，哪种很甜，哪种 带点酸，哪种适合酿酒，咔咔一顿“广告”，一年四季的葡萄都包了，不过俩人感觉老人说的特实在，就像这一碗实实诚诚的挂面汤一样，点着头，承诺着明年一定过来，看葡萄园也买葡萄，也过来学酿酒。 饭后，买了十五斤葡萄，分了两个箱子，拿粗麻绳绑到后座上，是老伯伯帮忙弄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就告辞往回返了，。 天有点阴了，风中有些凉，两个人骑的不快，都怕把葡萄颠坏了。 骑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县城了，李俊奎一指右侧，有个杨树林，“素玉，你看，就是这个树林，今天还要去看吗?还是回家？”没忍住，还是想给媳妇看看这个树林。 “不是说没路，自行车放哪里？车上还有葡萄呢。不然先回家吧，直接去老院，让妈把葡萄放起来，大哥和姐他们来了可以拿回去吃。” “那明天不下雪了，过来看看？” “你怎么念念不忘的这个树林？有什么好玩的？”秦素玉稍有猜测，只是有待证实。 “没啥好玩的，就是地上铺满了树叶，坐在上面，软软的，还有好多好看的叶子，可以拿回去，放起来。” “行啊，明天中午来吧，早上阳光都不足，会冷，中午的时候阳光照进去，应该会很好看。” 两个人看一眼树林，约定明天中午过来，就又上路了。 下午到家的时候，四点多了，孙兰香赶忙出来，帮忙把葡萄放到杂物间，又找了个旧垫子盖上，帮两个人冲了杯热奶，三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听李俊奎说起两个人骑车去了牛家庄和安家山那边，去看了葡萄园，中午在卖葡萄的家吃的挂面汤卧鸡蛋，还说那个老伯伯真会说话，也会做买卖，害的他们俩决定明年得跑几趟安家山了。 晚上一家子吃的菜饺，萝卜粉丝虾皮的，饭后孙兰香做主给大儿子和闺女家分了葡萄，特别指明是素玉给大家买了吃的，给秦素玉他们俩也拿了不少，说是可以放冰箱里保存着慢慢吃。 李俊奎临走的时候，跟孙兰香说明天中午还不回来吃饭，他们俩要去爬东山，顺便在附近转转，李远航嘱咐路上注意安全，东山那边车比较多。 晚上到家了，秦素玉去换衣服，李俊奎把葡萄放进冰箱，外面留了两串，“素玉，我洗两串葡萄，你晚点洗漱吧。”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吃着甜甜的葡萄，打开电视，这是他们俩第一次看电视，正在播的是《编辑部的故事》，连着看了两集，李冬宝的各种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秦素玉忍俊不禁，如果电视台还播，估计俩人都会不睡觉，继续看了。 早上，没有阳光透进窗户，八点多了，屋子还不是很亮；两个人于是懒懒的继续赖在被窝里，准确的说是李俊奎赖进秦素玉的被子里，美其名曰“帮你捂捂脚”、“看你手也是凉的”，把手脚都放进被子里，然后用另外的被子蒙住两个人的头...... 十点多了，两个人再次醒来，手酸脚酸的秦素玉瞪一眼李俊奎，没有什么威力，倒是多了些妩媚，这个是李俊奎的评价，拉着媳妇的手指，李俊奎说：“不然咱们就在家待一天吧，哪里都不去了？” 秦素玉不想说话，拉出自己的手指，扭过身子，还想睡，“我再睡会，你回你被窝里睡。” “我就这样抱着你睡，放心，我不动你。”李俊奎用双手搂着媳妇，让媳妇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条腿压过去，防止跑了，自己也找好位置，两个人继续睡了。 再次醒来，是李俊奎先醒的，胳膊又麻又酸，但是自己不敢动，头挨着头，鼻子里都是媳妇洗发水的香味，挺好闻的，悄悄的把腿拿下来，慢慢的转身，平躺下，松一口气。 秦素玉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转过身，趴到床上，头歪向一侧，继续眯着，不困了，但是累，比昨天玩了一天还累。 拿起表，一看都一点多了，再转过来，发现李俊奎仰面冲上，瞪着大大的眼睛，蹭蹭身子，半转过来，抱住伸展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搬过他的脸：“你醒了？胳膊麻了吧。” “我也才醒一会，现在胳膊不麻了，已经好了。几点？” 把表递到眼前，快两点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但是有点恶心。” “你不会是嗯嗯嗯了吧？”李俊奎的想法有点超前。 “乱说什么，哪有可能这么快。”脸红了，“对了，回头你问问你们局里管计划生育的人，准生证怎么办理吧，我都不好意思去问我们主任”。 “嗯，回头上班了，我问问去，不行让我爸去问也可以！”真是好儿子。 “快别让你爸问，更不好意思。你们局里的人会笑话你们俩的。”还不如自己去问呢。 “算了，还是我问吧，我听以前的同宿舍的姐姐念叨过，先证明已婚未育，去街道办理准孕证，等怀孕了，再换准生证，我只是拿不准流程有没有变化。”反正婚都结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起来吗？要不咱们俩去老院看看有什么饭？” “晚点再说吧，这个点去，有点丢人。要不然咱们俩骑车出去遛遛，看看这边供销社有啥卖的，买了然后去你说的那个树林里去吃？从家里带个垫子。” 洗漱完，两个人穿的精精神神的，骑车出去了。一路向东，半路有个很小的供销社，里面买了两袋饼干，还买了两瓶桔子水，顺便买了点糖炒栗子，不过是凉的，好像放了几天的。 骑车大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那个树林边上，把自行车往里推了推，靠在树上，锁好车锁，两个人拎着东西向里走去。 今天阴阴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伴着脚下嚓嚓的落叶的声响，秦素玉甚至有点害怕，赶紧用一只手拉住李俊奎空的那只手，然后被深深的看了一眼。 “大白天的，害什么怕啊。没事的。”边安慰，边摇晃下手里光滑的手指，秦素玉的手比一般的女孩手大，手指修长，很细嫩，也有些润湿。 两个人走了几分钟，回头已经看不到路边了，地上的树叶，散落着，没有任何踩过的痕迹，两个人找了个树空比较大的地方，放下垫子，然后把栗子、饼干和汽水也放下，开始蹲在叶子上，试图找几个好看的叶子，碧绿的、枯黄的、黄绿相间的，圆形的，椭圆的，带尖的，有裂纹的，各种各样的叶子，但是没有两片是相同的，相近的都不多。 玩了一会，两个人坐下来，喝汽水、吃饼干，然后李俊奎抓空给秦素玉剥栗子吃，很甜，秦素玉接过栗仁，给忙碌的男人也送嘴里几个，然后俩人笑呵呵的傻乐。 “这个树林有什么特别？”秦素玉还是问出了问题。 “来，你坐在这里，把头放到膝盖上，然后静静的，你可以听到任何你想听到的声音。” 于是两个人，分别坐在落叶上，双腿曲起来，头放膝盖上，侧着头，面对面。 此时，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有叶子被用力压过的声音，偶尔有麻雀飞过的声音，远处还有喜鹊的叫声，间或夹杂着汽车的轰鸣，鼻间，是尘土、杨树叶子的清香、还有空气的湿润混合着，有点凉，很好闻。 仰头，从枝丫间，可以看到被分割的天空，灰色的，有一点点雾，蒙蒙的，有一丝美，也有一丝凄凉。 杨树的树干，是直的，笔直向上，只有最高处才有枝丫从主干伸展出去，细细的枝丫，在北风中摇曳，“起风了，比昨天大。” 是的，风起了，树枝更大力的摇晃起来，地上的叶子被风卷起，飘飞到空中，然后再慢慢落下，一个个像飘落的花朵，旋转着，更像一个个精灵，在林间舞蹈。 两个人于风中站起，看着被压实的落叶，慢慢的回到虚松，但被折断的部分，却再也回不去从前。 第53章 下雪了 “回吗？感觉要变天了。”风渐渐大了起来，叶子飞的更高，带起的尘土也更多，两个人收拾吃剩下的东西，拿上垫子，沿着原路轻轻浅浅的脚印，向外走去。 放好东西，围好围巾，打开锁，两个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风越来越大，灰蒙蒙的天，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了湿冷，路边柳树的细枝肆意的随风抽打着，“真的要下雪了，咱们俩是回老房子还是新房那边？”耳边的声音都有些飘远、 “回老房子吧，万一雪大了，晚上可以走路回家。”家，真是个温暖的让人向往的地方。 风有些转向了，也越来越顶，两个人奋力的蹬车，雪花飘下来了，跟着风，吹打在脸上，还有些痛。 “咱们俩先停下，把围巾围上脸，只露眼睛出来，不然一会就受不了。一会你慢一点，跟在我后面，可以省点力。”李俊奎发挥男人的骑士精神。 再次出发，渐渐的，雪花变大了，随着风，越下越猛，雪花也越来越密集，白茫茫的，落到地上的，开始融化了，后来慢慢的堆积起来，地面白了起来，有的雪花挂在树上，毛茸茸的白。 到了老房子，推开门，一头一身白的两个人，跺着脚，把车放到杂物间去，然后赶紧跑到客厅，彼此拿起笤帚清扫着身上和头上的雪。 孙兰香赶紧烧水，“你们俩去哪里玩刚回来？快脱了外套和帽子，把围巾放一边。是喝热奶还是红糖水？” 两个人扫完了，把外套挂起来，围巾和帽子也放一边晾着，找了抹布擦了鞋子，然后坐到沙发上喘粗气，看着窗外飘落的越来越大的雪花，笑了起来：还好跑的快！ “我们俩没去哪里，就城关附近那边有个树林，我们俩去转了转，出来就下雪了，还好今天穿戴比较齐全。素玉，喝糖水吗？”看到媳妇点头，赶紧跟自己的妈喊红糖水！ 孙兰香把红糖倒入锅中，又放点姜片，然后继续烧着，回了客厅，看着两个人，笑嘻嘻的说着路上的雪、说忘记挑点树叶回来了，唉，真是孩子。 喝了红糖水，浑身热乎乎的，脸都红彤彤的，不过有点热辣辣的，还是冻到了吧。李俊奎把鞋脱了，双脚也放在沙发上，好恣意的感觉，秦素玉有点羡慕，但是没敢那么做。 “晚上咱们吃积菜粉条汤吧，烙饼，然后蒸一碗肉。”孙兰香安排着晚饭，这个天，估计大儿子和闺女不会过来了，只剩下一家四口，熬一小盆，刚刚好。 “行啊，妈需要我帮忙吗？”秦素玉想着估计帮不上忙。 “不用你们俩帮忙，我一会就和面醒着，肉是现成的，放锅里蒸就可以，积菜一切就行，省事着呢。你们俩觉得冷了，就去卧室盖上被子待着。”雪越来越大了。 窗外，雪花在风中飞舞着，扑向玻璃窗，又滑落下去，秦素玉走到窗前，用皙白的手指，轻轻的拂过玻璃上的水雾，甬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窗下的泥土上，雪逐渐融着。 天越来越沉，风逐渐的小了一些，但是雪花依旧盘旋着，飘落着，不远处的房顶上、墙上、树上，一片银装素裹。 悄悄的推开窗，风一下子灌进来，雪花打着旋，飞了进来，用手接着，白白的，几乎立刻就融化了，变成了一滴水，小小的，圆圆的，落在手心。这时，身后伸出两只手，拥抱住了腰身，“冷不冷啊。” 摇摇头，继续伸出手，接着飞舞的雪花，“人家都说雪花是菱形的，我咋看不出来呢？” “那就是你接到的雪花，刚好不是菱形呗，就如同咱们看到的叶子，好多种，那还都是杨树叶子呢。不是有句话说的是：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 “居然这么有哲理啊。”秦素玉微微一笑。 “那是，当我没看过书啊。哈哈。”貌似这个玩笑不太好笑，李俊奎自己都感觉脸有点僵了。 “对了，你还准备继续考吗？”这个话题有点冷飕飕的，比外面的风也不差。 “还没想好，会计这个职业，学历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经验，做了，发现问题了处理了，能力得到提升了，这个是根本，不过学历确实很需要，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通过高考改变了一切。”李俊奎不是完全没脑袋，只是做什么都有些疏懒。 “嗯，我算误入会计专业的，目前手里的工作才开始可以胜任，短时间内估计调不了岗。你们财务科的多少人？你做哪一块？” “咱们俩类似，我接触多的也很多都是稽核类的，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调岗，走稽核，学东西比较慢，也许是之前不太用心的缘故。”李俊奎没敢说，之前考电大还是被大哥和姐夫按着才考的。 不到五点，天就彻底黑了，风越来越小了，但是雪依然再下，而且没有减小的趋势。 李远航五点半多了，才到的家，是走路回来的，头上、衣服上，到处是雪，很像个移动的大雪人，孙兰香赶紧让儿子给丈夫准备喝的热水，自己则赶紧去烙饼、炖粉条，大家一起热乎乎的吃了，好早点休息，不知道两个小的是在这边睡还是去新房。 一家四口吃着饭，随意的聊着天，其乐融融的。 吃饱了，李俊奎刷了碗，孙兰香提醒两个人要不要带点鸡蛋和挂面回去，最起码的挂面卧鸡蛋应该可以做吧。 两个人拒绝了，包好头发穿好外套，走进风雪中，孙兰香嘱咐着路上注意安全，栓了门，早点歇着了。 李俊奎和秦素玉手拉手走出院门，外面的雪花飞飞扬扬的，路灯下，雪花跳舞一样飞旋着，慢慢的落下，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清晰的脚印很快就被落雪覆盖，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任雪飘落在头上身上。 偶尔，风吹过，柳枝随风摇摆，飘落的雪随即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静静的沉下去，李俊奎抓了大把的雪，攥起来，形成一个圆圆的雪球，然后高高的抛出去，远远的落下，飞溅起白白的雪雾，“我给你攥一个不？” “我不要，我自己攥，看咱们俩谁攥的大，扔的远。”秦素玉也起了玩心。于是两个人，比着赛，看谁的球大，看谁扔的远，不时的传出李俊奎的“嚎叫”：“不行，我还没准备好，一会等我喊开始！” 两个人在雪地里追逐着，奔跑着，欢笑着，在这雪夜，又是一条靓丽的风景。 玩的两个人气喘吁吁，终于到了楼下，相互搀扶着上了楼，鞋子放在垫子上，赶紧脱了带雪的衣服，挂阳台上去晾了，然后又一起挤在洗手间洗漱，又比赛谁先到被窝里了。 落雪的夜，静悄悄，还长...... 第54章 她的世界没有我（一） 当静东县这里雪花飞舞的时刻，静西县也飘了雪花，只是不大，零零散散、稀稀落落的，在车上的时候，没发现下雪了啊，任洪敏叹息一声。 下午三点五分，当任洪敏踏出车站那一刻，心酸了，也痛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的让他难过，让他很想呐喊？ 踉跄着走在广场上，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听不到雷晓敏在他旁边呼唤着他：“任哥，你的包。”也看不到弟弟朝他伸出了手臂在摇晃；听不到三蹦子驾驶员高声呼喊“坐车啦坐车啦。” 这个世间，徒留自己，如同这一路走来。 任洪敏知道秦素玉结婚了的消息是从郎军那里，郎军给他写信，信上说给你打电话，想骂你一顿，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小子都不告诉我，你们供销科的说你没在静东，在外地，好说歹说才还把地址给了我。 郎军还说，他是从四班那个短跑的洪波那里听说的，说12日是秦素玉回门，是秦素玉的舅舅和同事聊天的时候说到的，现在洪波也在新中当老师了。最后的后来，郎军说自己还奇怪，怎么不是你们俩在一起吗？ 当头棒喝，最后这一句，不是你俩在一起吗？打的任洪敏晕头转向，他好久没有回静西了，也好久没有那个人的只言片语了，他仿佛记得刚到供销科时候，给她写信，和她说很多，说自己的计划，说自己的努力，可她回的很少，以为她忙于工作和学习，她在努力，于是自己也只有更努力，更奋进；后来自己也忙起来，跟着同事和领导到处跑，但是每到一个地方，给她写明信片，再忙，也会发一张，哪怕是空白的，只是想告诉她，我在哪里，我在努力，请你等我！ 其实不是无迹可寻，只是自己不愿多想，不愿那么想，只想在内心最深处，悄悄的养着那朵爱之花。 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等有一天，自己和她旗鼓相当了，就去找她，可是，这一天还没到来，她就和别人结婚了！ 可是，当时自己提出来了，等他！可是，她逐渐的减少了信息的传递，是啊，那么多可是啊。后来，在自己花了八千买了非农业户口，在自己得到领导的认可，在自己申请转正，在自己承诺在县城买房子，在自己第一时间给她写信，告诉了她，他等她的回音，等啊等。杳无音信的时候，自己还在想，她忙！等到的是一封，特别充满喜气和祝福的信，信上说，祝贺你变成了非农户，恭喜你可以转正，祝你买房顺利，于是他想，她是真的为自己祝福，真的为自己高兴，真的是，真的是！ 可是，可是，如今的如今她和别人结婚了！他的梦，该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他啊，他哪里不够，他努力！哪里不好，他改！他努力他尽力去做到她的要求，但是她没有要求，只有沉默的无任何信息给自己！ 他蹲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他很想躺在这里，看看熟悉的天空下，再没有她的身影；空气中在没有了她的味道。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如同这一路赶回来，回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但是就是想回来啊，回到这片曾经让他激奋如今让他痛的土地。 收到郎军的信已经是13日了，他立刻请雷晓敏去火车站买票，他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想回去，于是雷晓敏买了两个人的票，陪着他，或者说护送他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 他知道了，他不在的时日里，她已经走进别人的人生里，而自己的人生里，再也没有这个人。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她牵了别人的手，走进不同的人生。 弟弟找到了他，拽着他的胳膊，将蹲在地上的他拉起来，雷晓敏把他的包，放到弟弟手里，关心的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她恍惚知道任洪敏内心有个人，但是从没找人证实过，更没跟任洪敏证实过。 何必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选择。 “小任弟弟，你带任大哥回家吧，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他最近太累了。”雷晓敏能做的就是把他送到家人那里，不问，不能问，不敢问。 今天这个样子，应该跟那个内心深处的影子有关。 “好的，雷姐，谢谢你送大哥回来。你怎么回家？”任洪生对着哥哥的同事、一直照顾有加的同事表示感谢，自己不能邀请人家跟着一起回家，不然大哥醒了会被揍。 任洪生是去才年知道大哥这个同事的，因为这个姐姐跟着大哥去了北三省负责办事处的运营，两个人为主，带着几个同事依托聊省、开发林省，计划三年内把江省开拓下来。来来往往的多，从中发现端倪，这个姐姐喜欢大哥，可惜的是大哥禁止全家谈论此人和此话题。 “我得先去单位，然后跟村里的同事一起回家，你放心好了。记得提醒任大哥明天也去单位，把后续计划跟领导汇报了。你们走吧，路上慢点。”雷晓敏独自离开，向着不同的方向。 “哥，起来吧，雷姐走了，咱们回家吧。”任洪生再次拉起蹲坐在地上的大哥。 “洪生，你送我到建设大街县医院对面那个小区，我在那边有个住处，暂时先不回家呢，还有事需要处理。”任洪敏的眼睛冲着血。 如今已经是17日，仿若时间过了好久了，任洪敏站起来，让弟弟帮忙把自己送到县城自己的小窝，也是第一次让家里人走进这个狭小的新天地，当初以为他第一个迎接的人应该是她，如今她来不了了，谁第一个进来无所谓了。 任洪生用他的小三轮拉着哥哥，按照指挥东拐西拐的，到了他的住处，是一个平房，两间，应该是之前县医院的家属院的，门口两边有厕所和厨房，挨着厕所有个放自行车和杂物的小棚子，正房是里外两间，外间估计是吃饭，里面一间是卧室，大致浏览一下，就被哥哥指挥着去买东西，弟弟被打发出去了，任洪敏掀开卧室的的床单，拖出被子和枕头，倒头躺下，他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忙的缘故。 虽说是收到信第一时间回来，也得把工作安排好，尤其手里最近跟的比较紧的几个经销商，今年年底得兑现年初政策，还得先谈谈明年的计划和政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先把手里的事情交代出去，能做主的就处理了，不能的，就暂时等着他和雷晓敏回去再定了。 想到雷晓敏，也是头痛的一匹，先睡觉吧，梦里不知道有没有女神。 第55章 她 的世界没有我（二） 梦里没有女神，只有女鬼，还是个吱哇乱叫的女鬼。 任洪敏醒了出来一看，弟弟回来了，正在厨房那边生火，潮湿的劈柴，不太整齐的煤坯子，够那个家伙喝一壶的了。 任洪敏笑了笑，作为第一个进入他的地盘的家人，是该喝一壶然后感到荣幸。 应该感到荣幸的任洪生，看到大哥起来了，赶紧的不懂就问，“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房子？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跟爸和妈说了吗？还有啊，这个劈柴太湿了，煤坯子好像放好久了都。你以前也自己生火做饭吗？”哩哩啦啦的一堆问题，他一个都不想回答。 任洪敏还是笑，“你什么时候回家？回家了不要跟爸和妈他们说我这个房子的事情，回头我自己会说的。” “我不能和你住一起吗？我还没住过有暖气的屋子呢！”任洪生18岁的小伙子还比较单纯。 “不能，你赶紧回家，快下雪了。我晚上还有事。”任洪敏拒绝，这个还是个小孩子呢。 小孩子的任洪生自己骑着三轮车回家了，他准备忘记大哥跟他说的不许跟父母说房子的事情；还准备跟父母说是雷姐送大哥回来的；他还想给大哥添点佐料，谁让他不许自己跟他住！ 任洪敏也没有抱着百分百的把握小弟不跟父母说房子的事情，他工作后从来没给家里交过钱，父母也从来没跟他要过，只是叮嘱他在外面不可以占人便宜，另外在外面不要得罪人，其他的都没说。 任洪敏给所有的人的印象几乎都是：这个孩子很实在，这个孩子不爱说话，这孩子看着比较老实，这个孩子“要人有人、要个有个”是在毕业后开始工作、有人给介绍对象的时候说的。 任洪敏不觉得自己实在，自己的小九九只有自己知道；不爱说话，那是没遇到想说的人，曾经在某人面前就有说不完的话，只恨当时路太短；比较老实？那是没人惹到自己，唉，这么多年，几乎没人惹到自己，除了某人；所谓的“要人有人、要个有个”，在某人眼里，算个屁吗？还不如一阵风吧。 现在，不得不佩服当初老雷的说法：男女不在一起，只靠几封书信往来，很难维持甜蜜的感情，尤其你还是一头热！ 他不是没听到“危言”耸听，而且是在被老雷纠缠的超级烦躁的时候，才隐隐透露一些信息给他，他就总结了结局给自己：小任，你们俩走不到一起。她父母都是干部，还是局级的，人家工作是正式的，人还漂亮；你呢？有什么？农村的户口、农村的家、父亲的工作还在别人关照下、一个临时的临时工作，摆明了你俩不对等啊。 可是，他觉得凭曾经在一起的学习时光、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凭她给他写的第一封信，他觉得会等到他的女神。 后来，老雷劝自己去供销科吧，去跑销售吧，先把钱挣到手。如果你想追你的女神，你总得有一样拿的出手啊。 老雷不愧姓雷，雷厉风行的付诸行动，带着他去供销科长那里拜码头：这个是我兄弟，交给你，帮着带出来，挣点钱，等着娶媳妇呢！刚好，供销科长也姓雷，雷春鹏，和雷春明是堂兄弟，负责全厂的销售管理；任洪敏恍然大悟，真兄弟。 这一刻，他很想很想见到老雷，雷春明，而不是雷春鹏。 任洪敏走到县医院北门，找到那个熟悉的警卫大哥，递了一盒烟过去，“老哥，方便用下电话吧，有急事。”那个师傅接过烟，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插入电话，然后一努嘴“喏，快点说。” “好咧，老哥，不给你惹麻烦的。”任洪敏拿起电话，打了厂里保卫科的的外线电话：“雷科长在吗？” 对面传来“雷科长，电话。” “你好，保卫科雷春明，你哪位？”好久违的声音。 “雷哥，我洪敏，刚到家，想和你待会。”一贯的简单明了。 “你回来了？我这就去。”放下电话，两个人一拍即合。 雷春明对任洪敏印象不错，就像上面那些很大众的观感一样，还有不同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很有野心。不管野心来自哪里，去往何处，雷春明觉得对他是无甚坏处的，一直以来也是如此。 五点，雷春明到的很快，估计骑摩托车来的，到小院外面一喊“小任！” 任洪敏穿好衣服出来，跨上摩托车后座，两个人向熟悉的小店进发。 坐下来，面对面，看都没看椅子上的黑色印记，也没看桌子上中午剩下的油渍，雷春明把钥匙往桌上一放，“刘哥，老三样，再来两豪门一个北冰洋。” “好咧，跟兄弟一起啊。” 雷春明然后就眯着他的比“ximin”宽不了多少的“大眼睛”，看着任洪敏，而任洪敏就坦然的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曾经的大哥。 “看出什么来了？”任洪敏叼了根烟，然后递给大哥一根，拿出打火机先给哥哥点燃，哥哥摇摇头，“戒了，闺女不让。” “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事情很严重？” “她结婚了，12号回的门。算吗？” “啊？算！” 老三样上来了，一份京酱肉丝，一份糖醋红萝卜，一份白菜丝炒鸡蛋，还有两个豪门一个北冰洋。 雷春明把北冰洋放自己面前，用牙把盖子起了；然后把豪门放任洪敏面前，“喏，自己整。” 任洪敏也用牙咬开一个豪门，咕咚咚的整半瓶，看着雷春明喝小口北冰洋，“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吗？”任洪敏以为大哥也会整俩豪门。 “没啥，闺女不让。”好简洁。“你怎么知道的？” “鞥，怎么知道的？我想想。”再整半瓶豪门。 “吃口鸡蛋。” 第56章 她的世界没有我之哥与弟 任洪敏吃一口鸡蛋，炒的还是那个味道，好几年不变，也是个人才。 “哥，你记得郎军吧，就钢厂那个，他跟我说的。” “他去了？” “他说他听人说的。” “听？确切？道听途说吧。” “郎军说原来我们四班有个人，毕业后在新中当老师，她舅舅也在新中，和人聊天说起的，错不了，她舅舅他们都特宠她。” “哦，然后呢？你跑回来干嘛？” “不知道，交代完就回来了，下车眯了一会就找你了。” “嗯，那喝酒。刘哥，再来仨豪门。”三个豪门到位。 雷春明喝着北冰洋，吃着糖醋萝卜，看着对面吹瓶的人，两瓶豪门倒下了，第三个继续。 “你一个人回的？” “没，雷晓敏一起。” “嗯。”第四个豪门半瓶。 “差不多了，把瓶子放下，咱们哥俩说说话。”还是心疼弟弟。 “雷哥，你当时咋就知道我们到不一起呢？我一直不明白。”任洪敏眼睛有点红。 “洪敏，家庭的熏陶，那是根深蒂固的。”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她没动心。”这个糖醋萝卜不错，再吃两口，北冰洋有点凉。 “哦。”被压住的第四个豪门，不是拽不动，而是不想。 “哥哥，你再说说。” 沉吟一下，要不要做个“人生导师”？ “你跟我一年多，不能说十分了解你，但是自负还是有所了解，尤其对你这种青瓜蛋子，即使再隐藏，你能藏哪里？收到信了，一副要上天了的样子；发出信，然后就想掘地三尺，重做个通道，这够吗？一琢磨，典型的，就是你再追姑娘，还是一头热的，因为对方没有像你一样的反应。对吧。” “对，哥你是对的。我爸都没这么了解我。” “小子，你爸又不用天天面对你。我敢说，从小到大，你爸从来没有一年多的时间，天天面对着你吧。我敢说，他加起来都没有我面对你的时间长。当然了，现在春鹏比我了解你，你咋不找他喝酒？” “哥，我只想找你喝，听你说。”不敢说雷春鹏哪里有空跟他分析这个啊。再说也怕丢死个人，丢一次就可以了，难道还到处丢？ 六点了，小店里吃饭的又上来四五个，任洪敏挪了板凳，坐到他雷哥旁边去了，头都快到人家肩膀上趴着了。 “至于离我这么近吗？我又跑不了。” “哥你说我怎么办？” “你真心想听怎么办吗？”摇摇头，不想。 握着第四个豪门，任洪敏只是看着碧绿的瓶身，还有大大的两个字：豪门。是的，对自己来说，那就是豪门，可惜的是喝不到，从来，如今，永远！ “洪敏啊，老哥哥托大，还是要说一声，忘了吧，找个合适的人，重新开始。” “哥，你知道吗？我开始了啊，开始过了啊。哥，可是却结束了，哥。”任洪敏头靠在雷春明的肩膀，透过毛衣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别的，雷春明不想问，不想说。 于是任洪敏在这个昏暗的小店里，在雷春明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回忆着从未诉诸口的过往。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我和她，还有郎军，我们三个一起走，但是我们俩的时候多，那是我最高兴的时光，我会不停的说话，说着都感兴趣的话题，只恨路太短； 85年1月她退学，我只比其他人早知道一天，但是我也是沾沾自喜的，我是不同的； 86年底，我们几个私下有过议论她去工作了，我们羡慕，嫉妒，但是我很开心，这个是我的女神； 87年春节，我和我爸去拜年，见到了她，我给她留了地址，她6月给我写信，你知道的； 然后我们开始了鸿雁传书，你猜到了她是特殊的，是的，她是特殊的，她居然读了夜校，高中毕业了，我内心高兴的同时，也害怕，她是那么的优秀，在我眼里，也是我难以企及的； 88年春节，我兑现承诺，她回来请她吃饭看电影，回去的路上，我跟她说喜欢她，她问我三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咱们距离那么远！最后，父母不同意怎么办？ 当时我说：我喜欢你的全部，远也不可怕，可以调回来，你父母不同意，我可以努力，最后我跟她说“等我”！ 哥，你知道的，你那么聪明，你猜到了，你也说了我们俩不可能！那一刻我特生气，换成别人那么说，我会揍人的！我很狠的，但是是你，哥，我知道的，所以我假装么听到； 哥，你带我去找春鹏哥，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人情，我到如今都无以为报，我也知道春鹏哥付出的心血，我更是想不出我还能付出什么； 哥，你知道我从三月到供销科有多忙，我还是努力给她写信，再忙，我也会给她写明信片，哪怕是一张空白的明信片，只想她知道我在哪里； 哥，你知道我那两年怎么过的吗？看书、应酬、每天在路上跑，睡不够，两年半，我做到能做到的，我花钱买了户口，八千啊，哥，你知道八千意味着什么吗？我全家都没有那么多。但是我花了，我觉得值得！ 哥，我跟鹏哥说，请他帮我申请转正，请他帮我联系买房子，为什么？我说是为了她，你信吗？ 哥，事情都有眉目了，我第一时间写给她，你知道她多久回信吗？好久好久...... 你知道她写了什么吗？她写了恭喜，她写了祝福，她写了一切我不想听到的话，我不是不懂，哥，我只是不想懂...... 哥，你知道是什么支撑我这几年驴一样的努力吗？就是我不想懂，以为不想，梦就还在。 泪水浸湿了雷春明的肩头，他乌鸦嘴过，说两个人到不了一起，他只是想给他泼点冷水，只是想他换个方向，或许有不同。 他知道人性根深蒂固的劣根性-趋利避害，知道为人父母为儿女之计远，他甚至想过，这个家伙失败了顶多会难过两天，两个月，会重新开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收到那样的信，还是在坚持努力两年多。到如今四年的时间，青春中最美好的年华，虽没浪费，但是结局也不应如此不尽如人意。 但是，男女之间的缘分，套用缘分一个词，又是谁能说的清？何况他一个外的不能再外的人！ 七点了，任洪敏还靠着，雷春明给那个刘哥使个眼色，示意对方把棉外套拿过来，帮忙披上，低头继续磕他那个不错的糖醋萝卜丝了，一根一根的。 八点了，任洪敏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笑了下，有点尴尬，仿佛还红了脸。 “哥。” “我让刘哥帮忙热热菜吧，吃个炒饼吗？”老大哥做到底吧。 “我不想吃，我把豪门喝了，给你炒个饼吧。哥” “既然喊我哥，听我的，豪门退了，一份炒饼，咱们俩分，让刘哥帮忙热下肉丝，把鸡蛋放成汤吧。” “刘哥，把豪门拿走一个吧，炒个饼，帮兄弟把肉丝热下，鸡蛋放汤，一会我们哥俩就走了。” “好咧。稍等哦。” 吃完了，浑身热乎乎的，秘密抖出去了，心里也空落落的，出了门，雪还在下，不过不大，路上都没有积雪，但是湿漉漉的。 “哥，你慢点骑车，这个路我觉得会滑，小心一点，我走回去。” “中，你走回去吧，散散酒，我会慢点骑的，明天去单位吗？我带你过去还是你自己去？” “哥，明天你先去，我晚点整理下资料，明天估计不会太早，鹏哥他们早上挺忙的。你路上注意点，走吧。”所谓的“大恩不言谢”？ 兄弟俩，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一个骑车，一个走路，零落的雪中。 第57章 还得过！ 走在便道上，看着昏黄的路灯下，干枯的树枝的婆娑的影子，以及若有若无的雪花，任洪敏没想什么，脑袋里哄哄的，靠墙角找个地方方便了下，终于轻松了一点。 胃里有点撑，吃的还是多了，酒还没散尽，拱着，有点不舒服。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缺觉，还是喝酒喝的，总撑着的一口气，忽然就要散了。 背对着路灯，影子拉的长长的，好像看不到尽头的路，今天忽然觉得好远，远到想原地不动了，好想像个耍赖的孩子，坠在后面，让家长骂着打着拽着前行，可是，哪里去找？ 再找个墙角，背风，方便一下，然后靠着，等胃里的翻涌肃静下去，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忍了，弯腰，张嘴，哇一下，吐了出去，一大堆，胃空了，舒服了很多，嘴巴里黏黏的，有些苦涩，摇摇头，回吧，家还在远方。 雪已经不下了，风有点刺骨，任洪敏裹紧棉袄，弓着腰，向前走着，今天怎么觉得这么冷呢？在北三省，温度比这个低多了，但是没觉得这么的冷。 终于回到了小窝，开了院门，回身关好，再去洗手间，然后快步去开外间的门，洗把脸，漱漱口，冰凉的水，从脸上滑过，舒服了，长长的舒口气，倒了杯热水，慢慢的喝下去，唉，幸福就这么简单！有个遮风的房子，有口热水喝，再有那个人，会更好。 现在的任洪敏，情绪平稳了许多，或许是跟雷哥诉说了一番，有了宣泄的出口，也或许是终于认清了现实，套用俗话说的“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他坐在外间那把泄松了的椅子上，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点燃一支烟，静静的，他不在想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 世上的事情，不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这个是他这些年来的感悟总结，遇到不如意，总是告诉自己，这才是现实，如果自己觉得不如意，那就努力，让自己去如意。 他都不去想，第一次到供销科，看到密密麻麻的水泥标号、价格、不同的经销商不同的政策，一堆堆的文件，需要记下来，还需要灵活的能从脑袋里想起、从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头大，从来没如此用功过，但凡上学如此用心，还用的着如今这样？ 他也从来不谈，第一次出差跟着大家去北京参加展销会，一步不差的紧跟着同事，去厕所都是跟着人，唯恐自己找不到队伍，被丢在陌生的城市，哪怕那是北京；每次喝酒，鹏哥拿起来就说，大家哄笑之后，自己鞭策自己：曾经那样的自己，到如今，才只不过几年时间而已，一切都会好的。 当然了，鹏哥也会在同事面前表扬自己，从一无所知的愣头青，到如今掌管两省经销商，准备接管第三个省经销商，其中的艰辛和努力，是大家难以想象的；鹏哥会跟大家表扬自己，前两年天天跟着天南地北的跑，整年未回过静西；如今在北三省，没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在逐渐改观； 他觉得这个是他应该做的，也是应该做到的，不值得表扬，不值得自己骄傲，他想，明年开春，把手里的钱整合整合，然后把旧房子卖了，换个新的，单位也开始集资建房了，之前没有资格的自己，如今有了资格，可惜的是没了需求。 他从来没想过依靠别人，哪怕那些人是她的父母，如果当年自己再死缠烂打，不顾脸皮的去找她父亲谈，会有不同的结果吗？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 他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起过她父母的故事，略有“传奇”色彩，当年一个农村的小兵，因缘际会认识了县委书记的女儿，然后大胆追求，真的就结了连理，然后才有了她和两个妹妹；当然，她的父亲很能干，从复员军人到供销社卖货的到主任，然后遇到机遇一步步上升到商业局一把手，别人都猜测背后她姥爷会不会拉一把？拉，是肯定的，但是她的父亲有能力没让人丢脸失望也是真的。自己呢？错失了，那说明自己就没想过自己能“胜任”！怨得了谁呢？自己呗。 拍怕脸，喝一口已经凉的开水，任洪敏拉回思绪，想的再多再远，已然如此，自己何去何从？不过了？那是不可能的。日子还得过的！ 拿出纸笔，罗列上明天去单位见鹏哥要谈的话题，顺便先把数据汇总核实下，找财务确认后，还得启程啊。 躺到老房东留下的旧床铺上，也有些泄松了，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先凑合吧，彻底坏了再修，或者需要的时候再换， 呵呵，坏？都没人睡上面，怎么会坏？ 需要？哪里还有需要？ 睡吧，夜还长，也很长，尤其一个人，想着，梦里是不是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刮了一夜的风，地上冻了薄薄的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不比北三省，那才叫冬天，零下几度那是暖和，零下二三十度正常，零下四五十度，也能接受，就是冷呗，不过房子里暖和，外面的地，冻的估计透透的，薄冰？不可能。哪怕是初冬，都难以见到。 九点，阳光正好，锁好门，前襟都没拉拉锁，就快步走出去了，这个点，去坐短途客车吧。 任洪敏先坐一趟城内循环公交，到长途汽车站，坐到临县的班车，到单位门口就可以，挺方便的。 循环公交上，人不多，一元，挺便宜的，不过车上没暖风，嗖嗖的，几个乘客裹着大衣，帽子围巾严严实实的，任洪敏到后门口站在扶手边上，靠着，眯着眼睛，十分钟，到了汽车站，蹭一下蹦下去，快步走到车站售票处，临县的车还有十分钟就发。 检了票，进站，坐上车，慢慢的等，车上有五六个人了，任洪敏选了靠门的位置，方便下车，但是门一直开着，有些凉，但是空气比较新鲜。 到点了，司机上来准备开车，司乘挨个看票，并大声招揽着乘客“临县，临县，马上发，马上发。” 慢慢的，车从车场固定通道往外开，不知道有没有五迈，反正人可以随时上来的那种，车门是开的，司乘站在门口上，大声的继续招呼，直到出了车场，上102道，车门关了，玻璃窗户拨开，司乘伸出脑袋继续大声的喊着，车上有人崔“快走吧，都几点了？” 司机不说话，司乘只是喊人，速度还是那么样的。 任洪敏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休息，从车场出来到出了县城，用了十分钟，然后司机开始加大马力，向前冲了。 十点，任洪敏下了车，向厂区走去，他们水泥厂在102边上，门口距离马路不超过五米，听说有一次有个司机，直接把车怼到警卫室了，还好那时警卫室的人出去泼水了，捡了一条命。 路过门口，看到警卫，打个招呼，想供销科单独的办公区走去。 第58章 一波三折（一） 之前水泥厂的供销科在行政办公楼上，一个大办公室，随着人员的增加，拆分俩办公室，采购科一个，销售科一个；再后来，来往的客户逐渐增多，人多嘈杂，于是给采购科和销售科单独在警卫室附近盖了个办公室，终于行政大楼安静了，也宽敞了许多。 现在的销售科在警卫室的北面，里外三间，最里面是内勤，三个人办公，协助业务员服务经销商，第二进是科长室，正副科长办公用，但是大部分时间只有一人坐镇；最外间是销售科业务员的办公区，每个人一个桌子，长期落土用，外间有个小前台，负责接待和人员登记。 任洪敏走进外间，前台小艾问：“你好，你找谁？” “你不认识我？我找雷科长。哈哈，好玩。” “进来，你还在外边开玩笑？”雷春鹏的大嗓门。 “来了，雷科长。”还是可以皮一皮的，难道要昭告“天下”“我失恋了？虽然从来都是单恋？” 当年雷春鹏见到任洪敏，第一印象还不错，小伙子五官端正，体育队出身，体格健壮，看着人很实在，没啥弯弯肠子的样子，见面之后没急于表现，将来可以带出来做铁杆兄弟；当然了，雷春明想让自己照顾的人，面子得给的。 任洪敏三月一到供销科，雷科长就先安排任洪敏先跟在内勤雷晓敏身边，熟悉产品所有的规格、型号和不同级别的经销商的不同价格，雷晓敏是负责销售科销售的内勤主管，和任洪敏年龄一样大，但是因为参加工作时间比较长，已经是资深骨干人员了。 然后从四月开始，雷春鹏安排任洪敏跟着不同的业务员，奔跑全国的历程。 而任洪敏也不负期待，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成长起来，如今是北三省的实际一把手，唉，后生可畏啊；没准哪一天自己就被后浪拍在沙滩上了；自己得想尽办法跑在前面啊！ 任洪敏冲小艾点点头，然后快步向科长办公室走去，关上门，坐到沙发上，弓着腰，把烟放到茶几上，然后看着雷春鹏，“雷哥。” “嗯，你怎么回来了？昨天我看到晓敏，问她，她说跟你回来的，回来办事。我不记得叫你们俩回来啊。”雷春鹏有些疑惑，当时安排的是年底之前回来就可以的。 “家里有点事，然后还想跟你见面聊聊，心里好有个底，然后再回去一趟。” “嗯，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去办？你今天应该回家的，过两天来单位也可以。”雷春鹏对任洪敏是广开方便之门。 “昨天见到我弟弟了，跟你聊完之后，我回去一趟就可以，然后我就返回去。” “你弟现在做什么呢？不行你带着出去吧，也多个人手。”雷春鹏对任洪敏家的情况大致有个了解，都是听雷晓敏说的，他这个人比较冷漠，不愿意掺和别人的事情，除非找到自己头上，比如最早的雷晓敏，毕业了没合适的工作，于是雷晓敏的父亲找到他，让他带出来，于是就带在身边；后来的任洪敏，是雷春明找的他，堂兄弟的兄弟，帮下忙，也给自己积攒点人手，总算结果都不错。 雷春鹏看着早已经脱离了幼稚和虚浮的任洪敏，不由得慨叹，时光真是个好东西。能造就一个人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然后俩人，每人点支烟，开始了“布防”计划。 任洪敏的想法很得雷春鹏的赞同，这也是雷春鹏最近想的，经济形势的不段发展变化，人们的思想在跟着发展变化，市场也在潜移默化的随之变化，那么作为他们这种依托传统企业、采用传统销售和管理方式的从业人员，如果不能跟随市场进行调整，那么很有可能被甩出历史的发展快车道，只是，挑战传统，结局不外乎两个：“一个先驱，一个领导者”；一个消失了，一个引领潮流。 小艾敲了门，送了两杯茶进来，“你好，请喝茶！”把茶杯分别放到雷春鹏和任洪敏面前的茶几上，任洪敏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头，你说我能不笑吗？” “你小子啊，跟开始真的变化很大，小心逗过头了，你客户过来了人家给轰出去！”扭头，“小艾，这个是任经理，负责北三省市场的，咱们同事。” 小艾红了脸，“你好，任经理，我是前台小艾。” “小艾，你好，我是老任。”任洪敏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打着招呼。 小艾点点头，出去了，希望不会到前台去偷偷的哭。 雷春鹏看着任洪敏，笑了笑，两个人目前达成一致，然后雷春鹏开始关心其他问题。 “你小子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该解决了吧，你的小女朋友不着急？明年厂子分别在县城和厂区对面盖家属楼，从县城那边整一套？”雷春鹏仿佛听过任洪敏有个小女友，但是谁都没见过“庐山面目”。 “是想整一套，钱不凑手啊。昨天晚上想一个晚上，那个老房子不想卖了，回头留给我弟，或者给我父母将来养老住，等我爸从医院退休了，家里也没了牵挂之后，可以跟我妈住过来。” 任洪敏说了能说的。 “钱不是问题吧，那个老房子都买好几年了，我的钱早还我了，这两年没剩下？我咋不信呢？” “雷哥，我不能把所有的钱都花干净吧，怎么也得留几个，万一碰到什么事情，老跟你张嘴？” “跟我张嘴没啥，听老哥的，房子该买得买，你看清别的形势，看不清房子的发展吗？” “这不是想投点钱到市场上吗？”任洪敏挠挠头，有限的钱，无限的需求。 “你这样，先把房子定下，钱我先给你点，你想投市场的，该投投，这个我不借你。另外啊，我问问你，晓敏怎么样？”雷春鹏该舍得，就很舍得。 “嗯，也行，房子的钱你先借我点，回头我跟父母再整点，投市场的，不减少。你说晓敏啊，很好啊，工作认真努力的。”任洪敏不是不知道雷晓敏的心思，但是自己心有所属啊。 “嗯，晓敏她爸着急给她介绍对象，老大不小的了，村里这个年纪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看看，如果她搞对象结婚了，就不能跟着你去北三省了。”什么来的快，釜底抽薪。 “雷哥，别啊，我们俩搭档好几年了，配合的也默契，这突然一拆，我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啊。”任洪敏没想过，雷晓敏结婚了，不在北三省了，他自己怎么办。 “关键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晓敏没和你说过吗？” “没啊，我们俩又不聊这个话题。”任洪敏有点怄，公司这边说雷晓敏是住地的内勤，但是任洪敏知道，她不仅是内勤那么简单，她是代表厂区来监察市场的。 水泥厂可以说整个经营都属于雷氏，从分管经营的副厂长雷春生，到供销科大拿雷春鹏，还有几个大区的负责人，都是雷氏一系的，相当于整个水泥厂只有生产和技术不属于雷系，其他所有的采购和行政，甚至设备这块，也都是雷系的或亲近的人。雷晓敏，则是副厂长的侄女，亲的，弟弟家的。 雷春明、雷春鹏则都是雷系的代表人物，是雷春生的堂弟们。 任洪敏目前只能说是雷系的先锋，还到不了嫡系（非血亲）队伍的前排。 第59章 一波三折（二） 任洪敏咂咂嘴，冷飕飕的，拿起雷春鹏面前的烟，示意抽一根，雷春鹏摇摇头，今天有点超量了，任洪敏自己点一根，陷入沉默中。 内线电话此时想起，“鹏哥，洪敏在你那了吗？”雷春明。 “在啊，来一会儿了，你过来吗？” “你问问他，还上来不？不上来，我就过去找你们。” “春明问你上去找他不？你不去了，他就下来。你们昨天晚上没整一顿？”雷春鹏有点疑惑，这哥俩，每次回静西，第一个见的准都是彼此。 “嗯，见了，他没喝，我喝的豪门。”任洪敏选择实事求是。“那我上去吧，不好用明哥跑一趟了。”以免言多语失。 “雷哥，晓敏的对象有眉目了？哪里的？” “我不清楚，只是昨天送她回家，听堂哥念叨一嘴，没深问。” “哦，那雷哥我先去明哥那待会，中午请你俩去外面？” “算了吧，我安排食堂整俩菜，咱们哥仨坐一坐。” 任洪敏点点头，“那我先去楼上，晚点和明哥一起下来。” 任洪敏抬腿走了出去，雷春鹏推开窗户，散散烟，俩“烟囱”一顿抽，办公室云山雾罩的。 任洪敏走在厂区，看着办公楼前的结了冰的喷泉池和假山，草坪上草已经枯黄，不过松树的还是绿的，一排排的整齐的排列着，向阳的地方，还有麻雀在跳跃，唉，厂区的变化比市场还快，都不认识了。 在一楼，任洪敏遇到化验室的负责人，打个招呼，转身上了二楼，加快了脚步，闪身进了保卫科，看到外间的前同事，“李哥，忙呢？” “哦，洪敏啊，你回来了？快进去吧，雷科长等你呢。” 点点头，推门进了里间，雷春明坐在位子上，桌上一杯茶，袅袅热气氤氲着，“喝茶吗？还是水？” “我自己来吧，哥。”任洪敏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坐到雷春明对面的椅子上。 “跟鹏哥谈了什么？” “没谈啥，就是北三省那边的政策兑现，还有就是明年我想投点，扶持俩经销商，领个头。对了，哥，鹏哥说家里给晓敏介绍对象，计划着结婚回来静西这边呢，听说了吗？”任洪敏想探探底，再换一个内勤，得磨合多久啊，还未必磨合好。 “不清楚啊，我好久没回村了，也没听生哥念叨啊，不过她确实不小了，晓敏和你一般大，女孩子，晚婚也够了。”雷春明看着办公桌上的那盆茶花，嗯，有点香。 “哦，这样啊。不过她真的结婚，去不了北三省，不知道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过去，不好处啊。”一声叹息，人和人也讲究缘分吧。 “是啊，人生有几个四年可以不问回报的付出呢？”不知道雷春明是叹息任洪敏自己的单恋，还是叹息雷晓敏的四年。 “哥，你们当初怎么没直接推晓敏出去扛大旗啊，反而便宜了我呢？”任洪敏从不觉得事情那么的简单，自己走了狗屎运。 “洪敏啊，昨天晚上听你念叨了那么多，我一个晚上都没睡，你知道为何吗？” “心疼兄弟吧。”捡着好听的，任洪敏表白。 “心疼你，那是肯定的。当初把你推给鹏哥，算天时地利吧，他需要人手，你需要赚钱，我呢，刚好一手托两家。不过呢，现在你不用给我打岔，我想问问你的实心话，如果还有的话。”雷春明前几年过年和堂哥们喝酒的时候，听过两句雷晓敏喜欢任洪敏，但是他没说啥，那时任洪敏正热乎乎的惦记着他的女神，没结婚的话，任何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所谓的权利。 “哥，你说，我跟你，都是实心的。” “你和你女神，是没戏了，这辈子都没了。你以前想过，如果追不上女神，你怎么办吗？”还得循循善诱。 “哥，你不用三番五次的打击我，嘿嘿，我以前真没想过，我追不上她怎么办。其实想过，只想了追不上，但是没想到过我怎么办，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我害怕，特别的怕，所以从来不想，没了她，我怎么办！” “哥，你知道的，她就是我努力的动力......但是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我想：她结婚了，我的努力白费了！” “我的日子不过了？过，肯定得过，往堂皇上讲，不过了，对不起你和鹏哥对我的栽培；往实际里讲，我还有父母啊。但是哥，说我不难过，是假的，可是，难过又如何？” “对，不管如何，日子得过下去的。甚至，你还要过的更好！将来让她后悔去吧。”怎么说呢，雷春明对于那个如雷贯耳但是素未谋面的女神，有些不齿，可是，没办法，洪敏愿打愿挨啊。 “既然日子需要过下去，不管为了谁，都要过好。” “是，哥，我记着，一定。”任洪敏点点头，大丈夫一世，得一知己足矣，何况雷春明对他来讲，亦师亦友亦兄亦知己。可以说没有雷春明当初雷厉风行的推荐给雷春鹏，自己估计还蹲在保卫科，做个临时的办事员呢，何来如今的所谓的“辉煌”？虽然自己在很多人眼里，还只是个业务员，顶多业务大些而已，够不上辉煌二字，但是纵向对照自己，发展的算快的。 就像当初明哥说的那句：“怎么也得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啊。” 任洪敏端起已经温热的杯子，从昨天晚上到家，写问题，到今天和雷春鹏相谈甚欢，马不停蹄的忙碌，让他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当然了，梦里的不算。 “洪敏啊，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下面的话，但是我作为哥哥，还是想提醒你，我听同事议论过，说晓敏偷偷的喜欢你，你跟她，有没有可能？”雷春明想说的是，你掉头接受晓敏的喜欢，那后面的发展，是别人拍马都未必能追得上的了，可是不能如此的直白。 “哥，晓敏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在我心有所属的情况，接受她的感情，我个人难以接受，对她是不公平的。” “嗯，理解。”雷春明点点头，确实如此，不然这个人就不是任洪敏了。 “哥，我本来想中午请你和鹏哥出去吃点，他说他安排在食堂吃，整俩菜，一会咱们俩下去呗。另外，哥，鹏哥不知道我和某个人的事情，还希望哥能替我保密，别说漏嘴了，在你面前，兄弟那不是丢人，我是在跟哥诉委屈；但是别人知道了，兄弟就丢到太平洋去了。” 雷春明拍着桌子，哈哈的笑起来，“行，没问题。” 俩人把杯子里的水倒到旁边的大花盆里，相视一笑，转头走出去，“李哥，我走了，改天待着。”任洪敏和同事打着招呼。 “行，改天待着。”李办事员听过任洪敏的“光荣事迹”，没办法，人家对了领导的眼，还赶上了机会。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哥，现在厂区变化真大，我看办公楼前面，喷水池、假山、草坪、松树啥的，工程不小吧。” “是啊，上面有绿化面积的要求，正好也可以改变下工厂形象，今年夏天就做了，后面在车间中间，还建了个小花园，路边都栽了树，在南面新开了一个门，还修了一段路，以后货车不走正门了，你晚两年再来估计都认不出了。” 第60章 一波三折（三） 两个人边走边说，到了销售科，喊了雷春鹏，三个人去了食堂，进了单间，雷春鹏安排食堂炒了三个菜，端了三碗米饭，还嘱咐拿了几个北冰洋，“中午不许喝酒，想喝的话，晚上再说，渴了，可以喝俩北冰洋。” 于是三个人，边吃边说话，天南地北的嗨聊，雷春鹏说起年后的房子，雷春明也说订一套，还商量要不要跟他们挨着，雷春鹏鄙夷着，“你快拉倒，你说了不算，这事得问你媳妇。” 雷春明笑哈哈，“我媳妇说了，想订一套大的，她说等再生个二胎，好够住。” 雷春鹏也笑了，“你媳妇终于同意生二胎了？不容易啊，说说你都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真是没有秘密可言，好在雷春明也不在意，谁都知道他第一听媳妇的，第二听女儿的，自己排第几，不甚在意。 任洪敏看着弟兄两个调侃着，一边安心的吃着饭，脸上带着笑容。 吃过饭，任洪敏跑宿舍去休息，他这个宿舍，比县城那个老房子强不到哪里去，简单至极，只有被褥洗漱用品，一两身换洗的衣服，桌子上、水杯里都落了厚厚的一堆灰尘，任洪敏懒得收拾，掀起褥单就躺下了，昨天晚上还是睡的不够。 雷春鹏回了办公室，躺在单人床上，想着上午和任洪敏的谈话，这个人，还确实值得培养，但是如果真的雷晓敏回了静西，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春明，你来一趟我这里吧。”雷春鹏爬起来，把堂弟叫下来，还得商量一下。 雷春明本来想躺会的，被堂哥叫下去，估计是任洪敏和雷晓敏以及北三省的事情。 “鹏哥，你喊我？”推开销售科的门，小前台午休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俩。 “春明，坐。上午和小任谈了谈，这个家伙真不错，但是有个问题，一旦晓敏回了静西，再派人过去，很难和他势均力敌了，目前虽然北三省市场很一般，但是掉了，也可惜。”雷春鹏开诚布公。 “嗯，上午洪敏也谈到这个话题，他也担心再派一个人，未必能磨合顺利。对了，鹏哥，我跟你说件事，虽然我答应了洪敏不和你说，但是跟你说个大概，回头你不要去问他。”雷春明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堂哥。 “好，我不去问他。”雷春鹏自认这个能做到是没任何问题的。 “是这样的，原来洪敏有个同学，他一直追，对方条件特别好，这个也是我当初推荐他到你这里来，想赚钱的原因之一，好几年了，两个人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络着，不过听说这个姑娘结婚了。就在最近。” 停顿一下，咽一口唾液，虽然不存在。“不知道堂哥听说过没有，晓敏对洪敏一直有好感，若两个人成了，不就是两好并一好了吗？”虽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不是特别恰当，但是真的不错。 “晓敏喜欢小任，我听过几个业务议论过，尤其这两年，他们俩一起在北三省，一起出来进去的。但是，小任那个同学结婚了，他能接受晓敏吗？”雷春鹏问出疑惑。 “所以我从昨天晚上就在想，要不要促成此事。”雷春明一个是喜欢任洪敏，为他抱不平；另一个是侄女喜欢，能帮忙帮下也不错，尤其还是对鹏哥工作有个不错的促进。一举三得，多不容易。 “晓敏知道小任有女朋友吗？知道女朋友结婚了吗？” “我感觉应该知道，昨天是晓敏陪着回来的，你送她，她没说？” “说了，说是和小任一起回来的，我也没多想。只以为两个人搭伴一起坐车回家来了呢。” “回头你和晓敏谈谈？我就不介入了。”雷春明不好意思深入，本来他把秘密说出去就很对不起兄弟了。 “嗯，下午晓敏过来，我问问。到时候再说吧，你回去休息吧。”打发兄弟去午休，雷春鹏躺在沙发上，继续琢磨着。 下午一点半，雷晓敏被自家弟弟送到单位门口，挥挥手，自己进了大门，和门卫打个招呼，转身向销售科走去。 “雷姐，你来了，科长在办公室。”小艾和雷晓敏打着招呼。 “嗯，谢谢，我这就过去。”雷晓敏脚步轻快。 “鹏叔，你没休息吗？”推开门，雷春鹏已经坐到桌前，端了杯茶。 “没啊，来，坐。冷不冷？东子送你来的？”雷春鹏对这个侄女，很欣赏，能干，还肯吃苦。 “不冷，是东子送我的，他刚好去县城办事，路过这里。”雷晓敏坐到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堂叔。 拿出北三省的数据汇总，雷晓敏和雷春鹏按照省份划分汇报起具体的情况，细分到了每个地级市的经销商，等两个人沟通完，都已经三点了。 “晓敏啊，鹏叔跟你聊两句家常话，前几天我听堂哥说给你介绍对象，想回静西，是你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好直接，一点不带拐弯的。 “鹏叔，是我爸我妈的意思，觉得我年龄大了，该结婚了。咱们一大家子里，没有几个25还没结婚的了。” “那你的意见呢？” “我还没想好啊，也不是不想回来，在那边，除了咱们业务和经销商，谁都不认识！但是回来了，那边的业务我还舍不得，在怎么着，也是我和任哥一起弄起来的，而且我也同意任哥的想法，咱们自己投资一部分，稳定下局势。” “嗯，好，有远见。你这么多年，有喜欢的人吗？有的话，叔给你保媒。” “哈，叔，你看到我跟谁来往多了？我没喜欢的。不过叔你可以帮我找找，有合适的，可以见见，但是先说好了，我不放弃工作的。”雷晓敏已经不再是那个从村里出来的单纯姑娘了，作为工厂第一批合同制工人来说，她的机会多的很，尤其厂里这么多堂叔，更重要的是她亲大爷就是副厂。 “嗯，我知道，你想放弃，我都不会同意的，哪怕你不在市场了，也可以回来做内勤主管，甚至副科都可以的。”雷春鹏肯定不能放弃雷晓敏，这个人脑袋里几乎有一副自家销售地图的。 “你可以考虑看看，是想找咱们厂内的，还是厂外的，甚至咱们的经销商你有喜欢的，叔也可以出面帮你。叔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不离厂不离销售科就行。” 两个人说完话，雷晓敏去里间，整理自己的各种票据，准备签字去财务科报销。 任洪敏是两点多到的销售科，听小艾说雷晓敏在科长办公室，他就坐到自己的桌子前，先整理费用票据，既然回来了，可以先报一部分费用；然后把数据跟雷晓敏和厂内勤核对下，无误后报请领导批示，明天可以回家去看看，后天得返回去了。 “任哥，你整理完票据了吗？一起签字报销吧；回头咱们和张姐确认下经销商数据，就可以申请了。”出来看到任洪敏，雷晓敏打着招呼。 “我就整理好了，晚点你一起拿着找鹏哥签字，去财务报销吧，我再整理下经销商的数据，你下来之后，咱们一起找张姐确认，签字请示。” “中，我一会出来找你拿。” 第61章 一波三折（四） 雷晓敏快速整理好票据，出了里间找任洪敏拿了他的票据，一起到雷春鹏办公室签字，然后脚步轻盈的去办公楼财务科了。 十多分钟后，拿了钱的雷晓敏回到销售科，把任洪敏那一份给了他，两个人一起到里间找张姐核对数据，张姐原来是跟着雷晓敏学的，现在业务已经很熟练了，也算是目前的内勤大拿了。 张玉芹笑模笑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男的高，女的漂亮，很搭，任洪敏觉得张姐的眼睛里有别的含义，希望不是自己多想了。 三个人熟悉业务，半个小时，核对无误后，三方签字，然后俩人就拿着数据汇总去了科长办公室，“叔（雷哥），我们数据好了，麻烦签个字。” “都核对好了？拿来吧。”接过数据汇总表，雷春鹏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晓敏啊，你送财务科吧，我跟小任说几句话。” 雷晓敏答应着，接过汇总表，去财务科了。 “小任， 坐。下午不许抽烟了啊，上午抽太多了。”雷春鹏赶紧制止任洪敏的“恶行”。 “中，雷哥，下午不抽了。”自己倒一杯水，任洪敏坐到沙发上。 此时窗外的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不那么明亮了，但室内很温暖，任洪敏把棉袄脱了，只剩下里面的羊毛衫，手腕处都脱了线，挽起来，双手拄着膝盖，弓着腰，看着对面的雷春鹏。 “你计划在静西这边待几天？”万事开头难，雷春鹏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凑到雷晓敏头上去。 “明天想回家一趟，没啥事，后天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家里的事情就办完了？”这个不知道能不能作为切入口。 “唉，其实没啥大事，我草率了，雷哥放心，我以后一定不如此了。”任洪敏也知道，没事跑回来，费用高不说，关键是浪费的。 “没啥，家里有事，还是可以回来的，别人都可以，更何况是你？”雷春鹏如此说，确实是如此想的；凡事，都是相互的。 “你和晓敏一起走还是自己走？” “我还没问她，一会她回来我问问她，如果她有事，可以晚点回，我后天一早走。” “对了，雷哥，麻烦你私下问问晓敏，她非得结婚就回静西吗？难得我们俩磨合不错，再换一个人，我怕磨合不来啊，最关键我怕耽误事情是真的。”任洪敏知道，在大佬面前，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问问她，回头我也问问堂哥他们，有意向的人是哪里的，你也可以和晓敏聊聊这样的话题，你们岁数差不多，还在一起处事，更有共同语言和看法。当然我也不希望她回静西，哪怕等几年你们稳定好了，再回来也可以啊，是吧。”该说老谋深算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难得的是大目标和大前提是一致的。 等雷晓敏从财务科回来，雷春鹏和任洪敏正在聊其他，“晓敏，我后天早上想回林省，你看看是一起走还是过几天？”任洪敏也是个直肠子，雷春鹏不得不叹服，他们真是一类。 “我都可以啊，明天你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晚点就可以去车站买票，后天到站可以直接上车了。”雷晓敏瞪着大眼睛，看着任洪敏。 “明天我回家看看，没啥问题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买票是你去还是我去？” 雷晓敏很想晕倒，“不是大事？不是大事你跟爆炸一样，急急忙忙的安排事情，急急忙忙的坐车回来？然后一句话不是大事就完了？除了自己辛苦一趟，赚到一次回家的机会外，就剩下劳累了。”可是，自己还是想跟他一起回去，路上，彼此有个照应。 “任哥，你买票吧，我弟弟晚点才过来接我。”雷晓敏也想任性一下下，在自己的地盘上。 “那你们俩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晓敏明天不用过来厂子了吧。”雷春鹏觉得今天一天都忙忙叨叨的。 两个人告辞出来，一个进里间，找昔日姐妹聊天去了，另一个去了保卫科，找雷春明说一声，回家了，后天回林省。 任洪敏回了宿舍，整理下东西，锁好门，路过销售科，又跟雷晓敏确认下车次，走了赶紧去赶车。 五点了，天都开始黑了，不知道几点还有车，任洪敏不想等单位班车，他们还有半小时才发车，他只是不想跟太多的人招呼过来招呼过去的。 五点十分，临县的车过来了，还不错，有个座，任洪敏走过去，买了票，坐到座位上，开始闭眼想着今天一天的忙忙碌碌，复盘一下自己哪里有缺漏，自己有些想法，通过明哥和晓敏，应该能顺利到达雷春鹏那里，希望越来越好吧。 五点半，到了车站，找找还有没有车能回家，如果没有了，就得坐三蹦子回去了。 惨，最后的车已经开走了，只差几分钟。 出了车站，任洪敏站在马路上，看着来往车辆，思绪飘飞很远，唉，钱有限，用途无限，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花不完的钱啊。 任洪敏找了个三蹦子，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很老实，唉，自己也犯了毛病，看着能看出什么？ 任洪敏告诉对方说去崔坎，然后一句“好咧”就突突突的开走了。 到了村里，集里拐弯的摸到自家门前，给了钱，然后进了大门，妈妈在大灶前做饭，听到还喊着小弟，“让你拿个柴，你看看推三阻四的，有本事跟你哥一样，出去挣钱去，别回来。” 任洪生嘟嘟囔囔的出来了，一抬眼看到自己大哥，“妈，我哥回来了！” “哥，妈喊你拿秸子。”看来小弟是缺打。 母亲肖静琴扭头看看大门口，真的是大儿子回来了，“洪敏，你回来了，哎呀，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还熬的渣粥，早知道就坐做米饭了。洪生，去社里买点肉去。” “我不去，你多给我两块钱我就去。”任洪生提出条件，现在的孩子真不如老大他们。 肖静琴给了二儿子一巴掌，递给他五块钱，“就买五块的，你敢少买，我就让你爸揍死你。”肖静琴“恶狠狠”的说着，又来一巴掌。 “妈，你别让洪生去了，我去买吧。”任洪敏觉得小弟也是够了。 “不用，你就让他去，一天到晚的瞎跑，不着家，也不挣钱。”看来妈妈对小弟十分的不满意。 第62章 回家（一） 任洪生拿了钱，冲着自家哥哥抛个贼眼，赶紧转身跑了。 肖静琴把火添好，然后拉着儿子进屋，“昨天洪生回来说你去单位了，你爸今天没给你打电话？你厂子的事情处理好了？得处理好再回家，省得别人说你。” 肖静琴是个很本分的人，教育孩子也是。 “我没事，都处理好了，你放心吧。”任洪敏安慰母亲。 “我爸几点到家？要不我先去看看我爷爷和奶奶去。”任洪敏想着有些事情，等大家都到了，再统一说下，不然一遍一遍的来回说，烦！ “你先去看你爷爷和奶奶吧，你给他们买东西了吗？”肖静琴询问着儿子，扭头看着包里不像有东西的。 “没买，今天一天在厂子，出来就到车站，然后就回家了，我给爷爷几块钱吧。”任洪敏解释着，唉，大意了，应该记得给家里都买点东西的。 “你别待太晚，你爸六点半就到家了，记得回来吃饭。” “好，我记得。晚点我就回。”任洪敏抬腿往外走，几个大步就到了大门处。 任洪敏家在胡同西第一家，当年是爷爷和奶住的，三间房，后来为了方便任建春行医方便，就换给了他们，虽然有些老旧；第二家是任洪敏的叔叔，任建东，五间瓦房；然后第三家，也是五间房，原来任建春一家住，后来跟老爷子换了，这些房子都是震后复建的，当年是不多给地基的，但是因为每家都有年龄大一点的儿子，而且任洪敏的爷爷在村里算德高望重，任建春和任建东都多占了两间房，算村里的佼佼者了。 任洪敏到了爷爷家，过堂屋黑着灯，不过东屋灯是亮的，估计二老正在吃饭了，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到屋里，喊一声“爷，奶，我回来了。” 任老爷子一看大孙子，高兴的不得了，“洪敏啊，你回来啊，快来，跟爷爷喝两盅。” “洪敏啊，你在这里吃饭，奶给你炒俩鸡蛋去！”老太太赶紧下炕。 “爷，奶，我不在这吃，我一会回家吃，我妈做好饭了，我过来看看你们。”任洪敏赶紧拒绝。 “中，那你坐这，”拍拍炕沿，老太太往里挪挪，“跟你爷说说话，你回来待几天？” “我就待一天，后天早上就走。”任洪敏看着饭桌上，大米小米粥，白菜炖豆腐，还有一碟咸菜。 然后任老爷子和任奶奶就开始各种关心，那里冷不冷啊，带的衣服够不够啊，怎么吃饭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任洪敏捡着能回答的，一句句说着，遇到不能回答的，就自动略过，一会任洪生就从院子里喊“哥，妈喊你吃饭！” 任洪敏告别任老爷子和任奶奶的时候，给老两口放下10元钱，让两位老人自己买东西吃，然后被爷爷奶奶拉着又把钱塞到兜里，给推出了门，“爷爷有钱，现在还能看病挣钱，不用你们给我。自己好好工作，多攒点钱，好娶媳妇！”拍拍孙子的肩膀，看着高大的孩子走远，然后和老伴一起慢慢走回去。 “洪生，爸到家了吗？”任洪敏问小弟。 “到家了，妈炒的鸡蛋，还炒了肉。”小弟很乖的，虽然只是一时乖。 兄弟两个跑着回了家，然后肖静琴已经把桌子放好，玉米渣粥、土豆炒肉、白菜炒鸡蛋、摊软面饼，热气腾腾的，看着就有食欲。 桌子在放炕沿上，四个人围一桌，父母骗腿坐炕沿帮上，相对而坐，兄弟俩也是面对面，一家人开始吃饭。 “洪敏啊，你弟说你在县城有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肖静琴没忍住，第一时间问了出来。任建春也看着大儿子。 “妈，爸，那个小房子是买的，就在建设大街上，县医院对面，前两年同事觉得挺合适，就借给我点钱，加上我手里存的那点钱，就买了。”任洪敏老实交代。 “那个房子，我想着等将来给洪生或者留你们养老用。” “吃完饭，让你妈给你把家里的钱找出来，赶紧还同事，哪能借人家钱呢？”任建春赶紧催促着。 “爸，那个钱已经还了，这些年，我上班都没交工资，哪能还从家里拿钱，家里的钱，留着给小弟娶媳妇或者你们养老用的，我自己的钱够用。”任洪敏没敢说自己还有点钱，明年想投点经销商，而且还想再买一套单位的房子，唉，自己先鼓捣着吧，挣了钱到时候再给家里点，赔了就再慢慢挣。 “你真还上了？别糊弄我啊，咱家有钱，不用jun着（控制着）自己花钱。”肖静琴安慰儿子。 “还了，不还的话，肯定跟家里要的。”唉，真缺了也不能跟家里要啊。 “对了，你小弟说，是晓敏跟你回来的？你咋不带家里来玩两天啊，你俩啊差不多就找个媒人，说和说和，看看人家要什么，咱们也赶紧捯饬着啊。”肖静琴又想到一件事。 “妈，我跟晓敏没啥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赶紧撇清，不然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说啥呢，人家一个姑娘家，跟着你在外地摸爬滚打的，图什么？你不着急，小心人家被别人看上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呜呜，已经跑了一个了，这个也不是我的！任洪敏腹诽，但是不敢直说；低头喝粥，给小弟夹点大白菜，把鸡蛋给爸和妈分分，肉也分分，一点都不给小弟留。 小弟不敢说啥，只能低头闷笑，外带小心喝粥，吃饼。 任建春没在饭桌上讨论大儿子的事情，留待着一会出去爷俩谈谈，他恍惚是知道一点的，儿子喜欢秦关山的闺女，不过好像是听说人家结婚了，自己也没好意思送点贺礼。 吃过了饭，大儿子说有话想跟自己的爸说，于是把小儿子留到东屋看电视，任建春和大儿子跑到西边两个儿子的房间，“密谋”一下。 “爸，你知道秦叔叔家的秦素玉结婚了吗？”任洪敏开门见山。 “我是前几天才听说的，怎么了？”装傻吧。 “你之前没听说她搞对象？” “没啊，我这两年很少去她们家，大家都忙着学历提升学习和考试，偶尔在医院见到蒋局，也是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就都忙着了，我也是胆怯，当初医院里很多人议论纷纷，说我是走后门上来的，开后门的还是蒋局，我倒没什么，只是怕影响蒋局的声誉，后来就尽量避开一点。”任建春没说的是，自己儿子都不去秦家了，自己好像没啥借口去人家家里。 还有一点，任建春不得不承认，他希望儿子和秦关山的闺女能成，除了儿子喜欢，那好处也是大大的，里子和面子都是足足的；另外一点就是自卑，一样的人，曾经一样的出身，人家现在是局长，自己是拍马都赶不上的，想当初自己家里也是附近“赫赫有名”的人家，现在呢？ 所以任建春很矛盾，慢慢的就疏远了，当然如果儿子和秦素玉来往密切的话，自己也不会泼冷水的。 任洪敏也说不出什么，第一自己都没跟父母说过喜欢秦素玉，任建春不关注也正常，而且自己也是，唉算了吧。 “嗯。对了，爸，你和妈谈过洪生将来要做什么吗？”任洪敏该改了口，已然如此，就这样吧。 “我和你妈没谈过他将来做什么，你建议他做什么比较好？或者你那里有机会的话，带着他点？”任建春对两个儿子都有点顺其自然。 “还有啊，你也不小了，老秦的闺女你们一般大，人家都结婚了，遇到合适的，你也该谈就要谈，早点结婚，趁你妈还有精力可以帮忙你们带孩子的。”任建春苦口婆心。 第63章 回家（二） “嗯，我会的，爸。关于洪生，我明天跟他问问，看看想干什么，跟我去，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由我带，得交给别人带，需要吃苦受累，这个是他需要做好的准备。如果做不到，还不如不跟着我。我另外给他找别的工作。”任洪敏摆明了结束话题，任建春也就顺势下坡，回去休息了。 任洪敏也不等小弟过来，自己放了被子，在炕西头准备睡了，这一天天的，事贼多。 任洪敏躺在炕上，蒙上被子，内心一片荒凉，如今四年过去了，想想当初素玉问自己的三个问题：1、你喜欢我什么？都喜欢！2、那么远怎么办？你可以调回来！3、我父母不同意怎么办？等我！ 这些回答，多么苍白无力！多么渺茫的希望！人家为何要绑上自己的未来？ 自己曾经多次问“为什么世界如此的不公平！” 哪有为什么？ 不公平是什么，不公平就是公平。 说命运也好，说其他也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是真的有了，自己就能上一层台阶？自己与她，差多少阶？不清楚，不知道，不单是经济和地位，也包括感情。 明哥是对的，家庭的熏陶，是根深蒂固的，也是潜移默化的，如同自己，如同她。人家伸出橄榄枝，自己抓住了，抓紧了，才勉强在一个地平面上；反之自己苦苦挣扎，伸出橄榄枝，人家就没看到，或者有更好的橄榄枝了，更适合自己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错之有？自己非分之想也痴人说梦罢了。 叹息一声，睡吧，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假如看不到太阳，那是阴天了，但是总有云淡日出时候。 一夜辗转，同样没睡的，有任洪生，躺在炕头的任洪生，听着哥哥的叹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有些难过，早知道就不跟爸妈告状了；对门屋里，任建春自己也是思绪翻涌，一是自己居然没关注秦素玉的消息，二是自己没能给儿子们创造好的条件！而肖静琴则是默默的想着，大儿子都二十五了，连个对象都不搞，高不成低不就的，咋是个好啊！ 总之当早上肖静琴六点起来做饭的时候，一家子都骨碌着起来了，做饭的，喂猪喂鸡的，收拾东西准备上班走的，东摸摸西蹭蹭的，不知道做什么好的，看着都很忙活。 任洪敏想着，早知道就今天再回来，下午直接返回去了，不过那样就见不到父亲了，可是见到了，又如何？既然见与不见，都不如何，不如不见。 早饭是大米粥，摊鸡蛋饼，炒了个泡黄豆，放的咸菜和肉丁，一家子吃着饭，早上就没有昨天晚上那么轻松，任建春着急上班，西里呼噜的吃完了，和大家打着招呼，知晓大儿子今天就走，嘱咐下注意安全，自己就骑车上班去了；肖静琴则是边吃边看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深了，儿子不高兴，说浅了，不当事，就啥也说不出了。 任洪敏想了想，问小弟想做什么，要不要跟着去跑销售，去水泥厂做工也可以，反正大家都是合同工，不像当初自己就是个临时的临时工。 “哥，我没想好，我比较喜欢到处跑，但是我又不会你说的那种销售。”任洪生小心翼翼的。 “那你现在每天都做什么？” “我每天去车站拉脚啊，我管拉人，还可以拉货，我有劲，还能帮着装车和卸车。早上我从村里走，有人坐车，我就拉着，少收一块，晚上回家也是这样的，这样我就不来回放空，不费油，还可以赚点。你别听妈说不挣钱，你问问她，我给她钱不？”这回又理直气壮了。 肖静琴赶紧替小儿子证明，“他拉了钱，都给我的，我给他存着，给他记着呢。” 任洪敏点点头，“你先拉着脚，也可以，不能闲着。晚点我把县城那个房子的钥匙给你一把，天不好了，或者晚了，你就住那边，不过你要打电话给大伯爷家，麻烦老叔告诉妈一声，省的妈担心你。现在城里流行家里装电话，就是贵，三千多，等咱们村可以装了，给咱们家也装一个。” “你快别装，让人说咱们嘚瑟，咱们家也没几个钱。”肖静琴怕大儿子乱花钱。 “到时候再说吧，有人装咱们再装，不用第一个，好吧。”任洪敏知道妈担心自己“出头的椽子”。 “妈，晚点我跟洪生一起走，先去车站买车票，回去收拾下房子，顺便把钥匙给洪生一把。”任洪敏想走了。 “中，你啥时候走都行，家里也没事让你做，你记得在外面注意安全，另外有合适的人，就赶紧谈着，那个晓敏，你们一块工作好几年了，不比别人强？别一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性子，咱们家要啥没啥，有人肯跟你就烧香吧。回头给你娶了媳妇，就给洪生攒钱，再娶。”肖静琴开启念山音模式。 “中，我考虑，妈，那我和洪生走了啊。” “洪生，走吧。”任洪敏的包都没解开，在家辗转一晚，走了。 洪生的三蹦子，前面的车篓子比较大，可以坐两个人，后面有个斗，可以装东西，也可以坐人，今天到现在没人找他，估计没人坐车了。 兄弟俩人告别肖静琴，突突突的走了；肖静琴在门口，张望着，都没影子了，还在那里站着，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收拾了碗筷，刷锅，把泔水放桶里，拎到院子里，扫了地，擦了柜子，然后上炕，开始纳鞋底。 现在纳鞋底的人不多了，肖静琴他们一家下地干活穿的还是这种千层底，当然了也只有任建春和她自己穿，大儿子好几年都没下过地了，二儿子下地，宁可穿破了洞的旧鞋子，也不穿千层底，说太硬了，怎么说不听，那就不给做了。 肖静琴边做活，边想大儿子，村里有人想给他介绍媳妇，自己哪敢答应？ 那个儿子，长大了，离家了，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 刚开始上班，说是在水泥厂做保卫，干了一年，后来说想挣钱，就跑销售去了，一年年的不回家；前两年，又花钱把户口办出去了，说是花了好几千，都没跟自己说到底多少钱，然后，现在知道又买了房子，县城啊，那孩子的钱，是自己挣的吗？别是干坏事了吧。 如果任洪敏知道自己老娘如此想象儿子的钱的来路，估计哭都没韵调了吧。 弟兄两个都在车篓子里坐，任洪生一会扭头看看大哥，一会扭头看看大哥，气的任洪敏骂他，“你开着路，注意安全。” “切，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路的。”弟弟还不甘示弱。 第64章 回家（三） “哥，你真不喜欢晓敏姐？我看她很喜欢你啊。” “你个小屁孩，知道啥是喜欢？”任洪敏嬉笑一下。 “我咋不知道？我们初中同学就有搞对象结婚了的；还有啊，我天天在火车站，看到那些接站的，送站的，女的男的，俩人看着眼睛都冒火，还有搂着的，也有拉着手的。哥，是不是你有女朋友？”看来小弟是真长大了。 “那你咋知道晓敏喜欢我？咋看出来的？” “我以前接你来，都是你先上车，晓敏姐看着你，然后一直盯着看着，我从倒车镜看到过；我送你来的时候，晓敏姐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你迎着你，还帮你买票，还帮你拿包。”呀，小小子观察力很敏锐啊，任洪敏说实在的，从来没太注意过这样的细节。 “今天我跟你去车站，先买票，今天是你哥买票，给她也买。”语气有点恶狠狠的，咋就觉得被弟弟嫌弃了呢。 “中，咱们先去车站，你买了票，我去送你回那个房子那里，我再回来等人。” 俩人说说闹闹，一会就到了车站。 八点半多，车站前面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在广场东西两侧排队的三蹦子司机的叫喊此起彼伏，刚进站的公交车停到在广场上，车门打开着，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嘴里哈着气，在面前形成一股股的细弱的白烟，急匆匆的准备检票进候车厅；也有的跑到售票口，大声询问着某某车次是否有票；任洪敏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不是今日，是明日而已。 候车厅旁边的出站口，有人慢腾腾的走着，边东张西望的；前面是一群脚步匆匆的人，拉着行李箱，有的人朝着广场上的公交车冲去，也有的再和三蹦子司机大声的拉扯着三元五元的价格，估计是落脚点比较偏僻但路途又不远，可是公交车却到不了的；这几年，任洪敏一直跟着领导或同事出去，打面的时候比较多，自己出去的时候，偶尔打面的，更多的是公交车或三蹦子。 看着广场上热热闹闹的人群，任洪敏摇摇头，向售票口走去，售票口前面排着十来个人，像他这种，穿着长稍的大衣、没拖着家当的人，几乎没有，他排在后面，看着影子在慢慢的移动，点了根烟，悄悄的吸一口，缓了一下。 任洪生在旁边看着大哥，再看看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大哥看着就有些气势，好像小时候看着父亲或老师的样子，如今父亲气势不足了，反而觉得更温和了。爷爷说，父亲在外面工作，见到各式各样的人，无形之中就慢慢的变了，适应了外面的工作和生活。但任洪生觉得有时候父亲甚至软弱了些，就好像他拉脚，本来说好给五块，到了地方却只给三块四块，自己据理力争，但是在人家地界，不得不拿着少了的钱，委屈的离开；回家不能跟父母说，自己就悄悄的忍了，次数多了，甚至不争了，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排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任洪敏，说了到站，买两张硬座，这个时节，往北走的不多了，票很充裕，把找钱和票放好，扭头给弟弟使个眼色，俩人一起向外走去。 任洪生今年18岁，个子已经一米八了，因为瘦，甚至比任洪敏看着还挺拔，偶尔的跳跃，才感觉这个还是孩子，虽然也不小了。 兄弟俩人坐上三蹦子，沿着站前路向右，过俩路口，左拐，继续向东走，冬天的阳光已经不在刺眼，但是还是很明亮，任洪生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哥，你真可以把房子给我或给爸妈？”小弟不知道随谁，对钱和物比较看重，套用一句俗话，“特会过日子。” “嗯，明年我准备从厂子再集资买一套房子，等新房下来了，我就搬过去，老房子再收拾下，愿意搬过来，你和妈就可以过来，也省的爸跑家了。”任洪敏觉得自己还算看的开吧。 “那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还买房子，不然你跟妈拿点吧，我今年挣的钱，都给她攒着了。”任洪生不知道大哥哪里能挣这么多钱，但是好像好多年都不见大哥回家，听说是挣钱了。 “小孩子，不用你管，你好好的就行，来回跑一定注意安全。” 沿着长春街，看到县医院，再左拐一下，进入建设大街，走几百米，就到了胡同里。 任洪敏带着弟弟，去县医院北门，找那个警卫大哥套个近乎，送了包烟，介绍下小弟，彼此认识下，然后俩人就回了小院。 从房间里找到钥匙，给小弟拿两把，然后打发出去挣钱去了。 任洪敏一个人，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收拾哪里，心里觉得懒懒的，忽然觉得人活着真没劲。 先点了炉子，烧点水，任洪敏想着，自己如今也“奢侈”了，小时候都是从水缸里舀一瓢子水，张嘴就喝，都不管里面的冰碴，甚至可以嘎吱嘎吱的嚼了吃，现在不行了，凉水喝多了，胃疼，老喽！ 任洪敏烧了水，拎到房间里，灌暖壶，拉上窗帘，然后就躺到床上，咯吱咯吱的，晃悠。 闭上眼睛，想睡觉，很困很困，睡不着。 要不要给郎军打个电话？估计他也回不来，他在的那个钢厂，距离市区挺远的，不知道班车有没有到县城的。算了吧，叫来了，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即使是郎军听洪波说的消息，任洪敏也确信，秦素玉真的结婚了，好像好久没有她的片言只语了，所谓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是骗鬼的玩意。可是，自己就是那个傻的信了的鬼！ 不然去趟新中，找洪波问问？没意思，那还不如找素玉舅舅问呢，或者直接一点，去商业局或者卫生局问问，岂不更直接确实？ 问了之后呢？ 这一刻，任洪敏有些烦躁，还有些难过，有些委屈，别人都认为的事情，自己也认为的事情，怎么就变了呢？ 明哥说雷晓敏喜欢自己，小弟看出来了雷晓敏喜欢自己，自己也觉得雷晓敏确实很照顾自己，就如同自己妈说的，“谁家女孩子没事了照顾你？图什么？” 第65章 不是故意的（一） 是啊，图什么？ 不清楚，不是自己，不知道人家的想法。 迷迷糊糊的，任洪敏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听到duangduang的敲门声传来，赶紧套上裤子，穿上棉袄，趿拉着鞋子，跑出去开门，“谁？”虽然睡眼惺忪，但是声音里好像带了怒气。 外面没有声音，“谁？”走到门口，还是没有声音。 趿拉着鞋，往回走，踢踢踏踏的；duangduangduang，三声踹门再次响起。 任洪敏拉开门，怒气冲冲的，刚想一嗓子喊出去，“踹什么？！！” 抬头一看，雷晓敏，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脚抬起来了，估计又要duang一下踹了。 “怎么过来了？拿票？”任洪敏收敛下脾气，看一眼，不过那笑，硬是没挤出来。 回身，让出过道，“过来拿票，主要是看看你买票了没有，还以为你不在这里。” 雷晓敏拧身往里走，扭头还问两句，“不会不方便吧，我待一会就走。” “没啥不方便的。”栓上门，趿拉趿拉的跟着往里去。 两个人进了外间，雷晓敏把东西放桌子上，上面的灰还没擦干净，“你一个人啊？”切，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嗯，我自己，刚刚睡着了，没听到门响。抱歉。”诚意不足的道歉。 “你都不擦桌子吗？你吃饭了吗？”雷晓敏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一把椅子上没有灰，另外三把布满了灰尘。 “没吃，买了票回来就躺着了，别擦了，放着就好，我这就给你去拿票。”图什么呢？不知道，估计还是不想。 任洪敏吱扭一声推开木门进了房间，把钱包拿出来，拿出一张票准备给雷晓敏送过去，出来一看，还在那里擦呢，任洪敏不置可否。 “给，你的票。别擦了，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放那里吧，我给你擦擦，不然太多的灰，你是不是没吃饭啊。”看样子像没吃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啊。雷晓敏边擦，边观察，除了尘土，倒是干净，东西都没几样。 “我没吃，晚点出去找点东西就行。别擦了，反正明天又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任洪敏真的不知道如何说。 “我也没吃，就带了点东西过来跟你一起吃，你去拿碗吧，别跟我说碗是脏的。”雷晓敏猜就能猜到。 “算了吧，咱们俩就着饭盒吃吧，筷子可以拿水冲下再用。”雷晓敏变戏法一样的，从袋子里拿出三个饭盒，打开盖子，吆嗬，两大盒菜，一盒饭，还有瓶酒。 用三舅奶奶的话说：“这是要干什么（保定口音）呀”！ “你这是从哪里带的？不是你家吧。”任洪敏有点不太放心，如果是家里，就说不清了。 “不是，早上我去了厂子，明叔让我给你带饭过来，他说估计你今天会回县城，还给你带了瓶酒。你睡五迷了吧，现在都两点多了。”任洪敏一看表，可不是，两点多快三点了都。 “呵呵，是，昨天回家没睡好，回来想收拾着，无从下手，就眯了会。没想到睡这么久。”任洪敏有点“害羞”。 “那过来一起吃吧，我也没吃呢。”雷晓敏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没吃，一起吃了再回家得了。 两个人拿了筷子，一个人用饭盒盖盛米饭，另外一个人用饭盒底盛，四个菜，也分别用两个饭盒盖分开一点。“我喝口酒，你也来点吧。”任洪敏知道雷晓敏能喝点。 “中，你用你的杯子，我用瓶子，尝尝明叔给你的酒，肯定好喝。” 于是两个人，一口菜，一口米饭，一会再来两口酒，一个拿瓶子一个拿杯子，碰碰；话不多，酒下去不慢，偶尔抬头看看彼此，倒是都很坦荡。 饭菜已经不太热乎，反正俩人也没怎么在意，酒是真不错，竹叶青，口感不是特别辛辣，但是觉得有后劲，都有点迷糊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 俩人不知道怎么分的酒，反正一瓶是造干净了，任洪敏有点晕，晃晃头，还是晕，但是他知道有人在，不能一下子就躺被窝去。 雷晓敏不是第一次喝竹叶青，也不是第一次跟任洪敏喝酒，但是单独跟任洪敏喝酒，是第一次，有点上头，应该还没到醉的地步，也不晓得到底喝了几两？三四两？自己之前喝半斤都没啥问题的，今天怎么感觉高了呢？于是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任洪敏，自己没感觉的笑眯眯的。 任洪敏看着对面笑眯眯的雷晓敏，迟钝的想这家伙喝多了？不至于啊，之前半斤都整过的啊，也没见她闹腾。 “晓敏，没事吧。”舌头有点长，有点僵硬。 “嗯？我没事，任哥，你别晃，小心摔了啊。” gayou gayou椅子，任洪敏摇摇头，“我没晃啊”。 “咋没晃啊，我看着晃悠的厉害。”俩人的言辞自觉都还是很正常的。 “你多了？谁接你来啊。你弟弟吗？”任洪敏的反应逐渐迟钝了。 “没多，我弟不接我，自己走。”雷晓敏很想睡，眼睛沉的厉害，把胳膊放到桌子上，头歪着枕在上面，看着对面的任洪敏。 任洪敏看着雷晓敏趴到桌上，自己也跟着一起，双手平放，然后歪着头，脸对着对面的姑娘，“晓敏，鹏哥说你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准备结婚就不去北三省了，你就放心丢下我在那边？” “没介绍啊，没。”没了下音，呼吸平稳起来，眼睛闭着。 任洪敏看着对面的这个姑娘，刚到销售科的时候，这个人耐心有限，忍不住的时候就说“咋这么笨呢？”“我咋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呢？”“猪八戒怎么死的？笨死的吧。”但是话说出去了，该教的都教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任洪敏如今只有感激。 很讨厌背书的任洪敏，当年不得不死乞白赖的背，自己都想，背死我拉倒吧。对地理图表示看不懂的时候，对面这个家伙，手绘一张独特的地图，只标注有经销商的省份和地区，让自己一目了然。 后来跟着领导和同事去市场了，也是她悄悄的提醒自己注意哪些问题，重点关注什么问题；每次听到雷春鹏“奚落”第一次去北京开会的自己，去厕所都紧跟着人的时候，她笑的最大声。 任洪敏以为她讨厌他，至少不喜欢他，可是后来处的时间久了，他知道她对他的用心；尤其后来开拓北三省，愣是让个内勤跟着他去闯天地，还事事提醒事事关照事事支持他。 他有耳闻同事议论雷晓敏喜欢自己，但是他觉得自己行得正走的直，没有给她任何其他暗示。一起喝完酒，和其他同事一起大家勾肩搭背的去唱歌算正直还是暗示？ 一起为了业绩，相互配合着灌经销商，然后回去一起吐，一起泡茶解酒，算正直还是暗示？ 一起深夜在办事处加班，一起吃零食喝啤酒算正直还是暗示？ 想想，两个人认识的四年的点点滴滴，任洪敏不知道自己行得正有多正，走的直有多直。 第66章 不是故意的（二） 任洪敏看着有些瑟缩的雷晓敏，斗争好久，还是勉强站起身，绕过桌子，膝盖还被椅子磕了，趔趄一下，扑到姑娘身边，胳膊撑住桌子，不小心碰到了雷晓敏的手肘，“晓敏，你去房间里躺一下吧。醒醒。” 没睁眼，没醒，也没说话，估计是睡沉了，以前曾有过两个人都喝多了，睡办公室沙发的前例，但是现在总不能让她趴桌子睡，自己睡床吧。 于是任洪敏侧身，弯腰，伸出胳膊，斜着身体，揽过雷晓敏的腰身，用力拽起来，慢慢的向房间一步步挪去。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难题来了，只有一床被子，还是自己盖过的，两个薄薄的枕头，也是自己用的，没其他办法，只好一咬牙，用一只手揽着姑娘，另一只手掀开被子，把姑娘放到床边，脱了鞋子，再把人掫到床中间，然后用被子盖好，长长的吐一口气。 不屑自己，如今，是正直还是暗示？明示了吧都。 不知道，以前不知道别人，如今不知道自己。 任洪敏站在床边，看着被子里的人，一阵恍惚，如果，假如。。。。。。可惜没有如果和假如。 任洪敏走到外间，拖了一把椅子进来，靠到床边，把头埋到褥子上，双手攀着床沿，闭上眼。 睡梦里的任洪敏，感觉被人拉着，上了床，躺到枕头上，盖上被子，好温暖，好熟悉的味道，怀里搂着被子，然后沉沉睡去。 雷晓敏是热醒的，感觉自己好像被火包围着，烤的热烘烘的，胳膊和腿也像被绑着，捆手捆脚的，还很累，睁开眼，看到的是任洪敏熟悉的脸和眼，她吓了一跳，刚想大声喊，一想不对，我们怎么一起睡了呢？稍微挪动下胳膊，被更用力的抱住了，腿也伸不开，旁边的人还在叨咕，“别动，让我睡会。” 雷晓敏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如何，不平静，但是也不过分的激动，有一丝欢喜，也有一丝丝的苦。 她躺在那里，静静的，什么都想着，天马行空的乱七八糟，没有头绪，安慰自己还是睡会吧，待会再说，于是又安心的睡了。 当任洪敏睁开眼，看到的是怀里抱着的雷晓敏，还安静的睡着，恬静的容颜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看来自己以为做梦的上床睡觉，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轻手轻脚的放开被禁锢的人，慢慢的掀开被子，唯恐惊醒了旁边的人，翻身，床铺咯吱咯吱的又开始“叫唤”，唉，这该死的“不识时务”的声音啊！ “任哥，我不是故意的。”雷晓敏醒了，当任洪敏轻轻的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身上一松，就醒了。 “晓敏，我不是故意的。”听到称呼任哥，任洪敏转过身来，赶紧道歉，一脸认真，“我去给你打水，洗洗脸，起来吧。”装作若无其事，会不会被揍？ “你不用去打水，我去厨房那边洗下就可以。”唉，这都不行啊，算了吧。 雷晓敏也起了，坐到自已这边的床沿，床铺各支支更响了，抻好毛衣，拽下裤脚，起身穿鞋，出去洗脸了。 任洪敏坐在另一侧的床沿，盯着墙上那个钉子头，看着黑黑的，一脸的茫然，抬手看看表，七点多了，抬起手，捶了一下腿，这是个啥事啊！挠挠头皮，真是难！ 洗了脸回来的雷晓敏，看着还坐在床沿的任洪敏，“任哥，我走了！” “别，你等我一会。”激灵一下，任洪敏忽然醒过来了。 赶紧趿拉着鞋，自己也跑出去洗脸，清醒一下，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洗着脸，任洪敏的思绪乱飞，特别乱，一边想，秦素玉都结婚了，自己还能干嘛？还想干嘛？另一边想，雷晓敏，只算同事还是自己可以或者能还是想接受她的感情？ 妥协吗？不妥协，如果她回家跟人说了，怎么办？会不会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接受了，会不会被认为自己也是个“水性杨花”的？ 再磨蹭，也会有洗完的时候，沉重的脚步提醒着雷晓敏，任洪敏的迟疑和纠结，算了吧。 打定主意的雷晓敏，“你洗完了？没事我就回了，明天早上车站集合吧。” “晓敏，你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任洪敏在这一刻，决定自己重新开始，破釜沉舟吧。 “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到厂子一年多了，开始跟着雷哥在保卫处，偶尔外出打球，那是咱们县里的排球队教练帮我安排的。” “估计你也听过，我有个喜欢的姑娘，是我同学，只是人家很早就开始工作了，不在咱们县里，家里父母都是干部，各个方面都超我一大截，雷哥多次跟我说我们俩成不了到不一起，但是他还是心疼我，所以把我推给鹏哥，是因为雷哥希望我能挣点钱，说我总得有一样可以拿出手去。” “这些年，多亏了雷哥，多亏了鹏哥，多亏了你，多亏大家不嫌弃我，肯帮我，给我机会，尤其你，给我的帮助最大，我听同事议论过你，我不能表态，一方面怕说了，对你更不公平，以为是我拒绝你，我觉得我凭什么拒绝？可是当时没表达清楚，如今看，我有些自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也不算帮你，我那是服从领导安排，协助你支持你，那是工作需要。”雷晓敏不知道这个家伙绕来绕去的想表达什么。 “好，你帮我是工作安排，但是我也能体会到你的好。” “我那个同学，前几天结婚了，所以我收到消息就跑回来了，跟雷哥喝一顿酒，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必然的结局。”舒口气。 “唉，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我该表达什么。感谢你是肯定的，你不接受也行。” “我说我想，你还考虑我吗？”终于说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哦，你女朋友结婚了，然后你转身找我来了？”喜欢一个人，也不是没脾气。这些年，雷晓敏在水泥厂不说横着走，那也是没人敢欺负的主。 “不，也不能说是女朋友，是我喜欢人家，人家是不是喜欢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说如果，你不考虑我，我也能接受。走吧，我陪你去找个车，明天早上车站集合。”任洪敏捋捋头发，低着头，也不看对面的姑娘，唉！ 雷晓敏跟着前面的男人，往外走，内心很挫败。 第六十七章 结？局？！（一） 第67章 结？局？！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任洪敏到车站候车室的时候，转一圈，才发现坐在角落的雷晓敏，紧张的心才慢慢的回落。 昨天晚上任洪敏把雷晓敏送到医院门口，找了个三蹦子，坐上了，车都开走了，自己才慢腾腾的往回走，边走边胡思乱想。 雷晓敏回家会不会跟人说？ 她家人都很尊重她，也护着她，从鹏哥和雷哥平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尤其还有个副厂的大伯！厂子里的其他亲戚具体任洪敏都不知道有几个，估计重要岗位都有她家的亲朋好友！ 任洪敏看着角落里的姑娘，白净的脸，侧面看没什么表情，梳个马尾，高高的，散落的头发落在橙色的围巾上，紫红色的大衣，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手里好像是书，又像是本子。 慢慢的走过去，想着如何打招呼，还能跟自己出来坐车一起走，是不是可以庆幸，事态不是很严重？还是她就没说？当然是希望如此的。 晚上，任洪敏做了好多种后果的预测，第一个，雷晓敏跟家里说了，家里人觉得被欺负了，于是对他赶尽杀绝，哪怕不是清理出销售科或赶出水泥厂，但是挤兑挤兑他还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比如，换个最次的地区给他，甚至不让他单独负责地区而是把他放到别人的下面，甚至再找个茬，磋磨磋磨去一层皮都能做到天衣无缝！第二个，跟家里说了，家里不许她再出来了，至少不让她跟着去北三省是特别特别正常的！第三个，跟家里说了，她家人按着他接受这份喜欢！第四个，她没说，但是不想跟自己共事了！第五个，没说，跟自己共事，但是和以前不同了！第六个，没说，跟自己共事，找个一起共事的人去谈一场恋爱，这个也比较刺激吧，对他来说！ 任洪敏觉得自己很小人，把人性 的恶，差不多想到了，当然他没想雷家真的会揍他或者找人揍他一顿，他还不值得！也就是他自己的价值很低，雷家没必要“脏了手”。 但是夜里，任洪敏做了一夜的梦，自己被揍了，很严重，都急救了！还有就是雷晓敏带着新郎来他面前炫耀，然后俩人合起伙来把他负责的市场给占了，自己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还有就是自己老了，都没人敢跟自己结婚，因为知道他不是好人！ 吓醒了，一看表，五点了，起来收拾昨天桌上剩下的零星的米饭和菜，把饭盒刷的干干净净，放到袋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子上，桌子也擦了两遍，椅子也擦了，并且按照位置摆放在桌子两侧；房间里被褥叠好了，枕头收拾好，放起来，把床铺用旧被单盖上，都整好了，才六点多，只能穿好衣服，背上包，锁好门，吃点早点，最后大步走着去车站。 一路忐忑，一路纠结，一路紧张，直到见到了角落里那个姑娘。 “晓敏，你吃早饭了吗？”想一千到一万，憋出一句安全话题。 “任哥，我吃饭了，你吃了吗？我这里有饼干，你吃吗？”一如既往的语气和态度还有关切，彼此都松一口气。 雷晓敏昨天也想很久，跟家里人说，有什么用？打一顿？没必要！给他小鞋穿？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疼。自己不去北三省？唉，自己去那边，不仅仅是为了他吧，虽然他一个人占了大部分缘故。 一起去，自己用什么态度？冷冰冰的对他，何必呢？关键是自己会不会于心不忍。最后千想万想，就和原来一样，只是告诉自己不再喜欢他了就行。 于是早上自己早早的起来，吃过妈妈的早餐，然后跟着弟弟的车，早早的来车站，等着；真的见面了，没有横眉冷对，也没有尴尬无言，就平常的样子，也好！ 唉，成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不是黑就是白，雷晓敏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姑娘了，曾经的自己，就是那种嫉恶如仇、非白即黑的人，走入社会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教育不好的？凡是教育不好的，那是吃的苦头不够多，不够苦而已。 想想自己16岁，到水泥厂跟着鹏叔做内勤，从一无所知的小孩到如今，什么东西不会不是学的？什么样的人和环境不是适应出来的？ 雷晓敏很喜欢大伯的一段话：不怕你不会，就怕你不学；不怕你不懂，就怕你不问；不怕你做错，就怕你不改正！ 她后来把这些话，也都给任洪敏分享了，具体收益多少，人家不说，自己是不知道的，不过应该不少。 看看这些年，那个家伙努力的样子，勤奋的样子，还有就是勇于承认错误的样子！收获应该是不少的，比如，这才几年，靠自己花了几千买了户口，转了正，还买了套小房子；明年他们还计划投资几个经销商，把控下市场，唉，就跟种地一样吧，耕耘了才有收获。 “我也吃饭了，我带了几个苹果和面包，回头路上吃。”任洪敏巡视周围，距离雷晓敏的座位不是隔几排就是旁边的，只好选了雷晓敏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你打热水了吗？没打的话，我去打水。” “我打水了，你自己去吧。”雷晓敏抬头看看，然后低头继续手上的书。 “那我把包放在这，你看着下，我去了。”把包放下，任洪敏朝着小锅炉房走去。 雷晓敏看看包，再看看远去的人，撇了下嘴，然后赶紧调整下表情，继续看书去了。 九点十分，广播通知开始检票，两个人拿好票，整理好包，一起向检票口走去。这个车次人不多，一眼可以看到尾，十几二十个吧大约。去北京的车次，等待检票的人不少，一个挤着一个的，车站里执勤的工作人员，穿着蓝色制服，面带微笑的维持着秩序。 几分钟过后，轮到任洪敏和雷晓敏检票进站，两个人东西都不多，拿着票，轻快的向站台走去，静西县是个小站，停靠的车次不多，很多快车和特快都不停。 今天有风，有点冷，站台靠墙边的杨树，刷拉拉的，树枝上还有未落的叶子稀稀落落的摇晃着，候车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站着，聚着堆说话，也有的人拿着书看，还有一对情侣忘情的拥抱着，或许是冷了吧，两个人的体温会不会高一点？ 任洪敏和雷晓敏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偶尔聊两句，再看看天，有点灰蒙蒙的。 九点半，绿皮火车到了，按着顺序，两个人进了车厢，座位是挨着的，任洪敏把两个人的包放到隔板上，吃的东西和杯子放到小桌板上。 车上人不少，座位都坐满了，过道上也有站着的人，他们俩上车前，座位上是有人的，确认俩人的车票上的座位号，别人才走开了，但比夏天的时候少多了，夏天的时候，来北三省避暑和游玩的人特别多，据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可以说难有立锥之地，不过他们俩没赶上过。 第68章 结？局？（二） 九点三十五，火车缓缓启动，车轮在铁轨上摩擦着，悠扬的汽笛声在空中飘荡，哐哐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列车也开始不停的震动，两个人扭头看一眼，然后各自转过去，环视着车厢。 他们的座位在第三排的短座上，任洪敏坐在靠近过道的一侧，雷晓敏坐在靠窗户的里面那半截，可以把围巾挂在窗户边上的钩子上，困了还可以趴下来休息；对面是一个中年大叔，外面是一个小伙子，那个大叔点了一支烟，把火柴扔到铁盘子里。 任洪敏扭头看看雷晓敏，轻声的问，“需要换一下吗？”大叔的烟，有些呛人。 “不用。”雷晓敏从贴身的小包里，拿出那本书，继续翻开看着。 任洪敏看一眼，是关于销售的一本，自己没带书，也不太想看，于是闭眼休息，“有事情你叫我，我眯一会儿。” 大叔抽完一根烟，捻了头，放到铁盒里，趴在小桌上，估计是准备睡觉了，对面的小伙子还在继续张望着左右。 十一点的时候，车厢那头传来叫卖零食的喊声，面包、汽水、香烟、瓜子，任洪敏在叫卖声中醒来，看看雷晓敏还在看书，冲卖货的列车员招招手，拿了汽水和瓜子，付了钱，问问餐车什么时候开始卖饭，回答说现在就开始了，于是任洪敏问，“你中午吃什么饭？一起去还是我买回来。” 雷晓敏觉得经过昨天，或者经过最近的经历，任洪敏变化很大，以前一起坐车，虽然不能说跟大爷似的一动不动，但是不会这么的“善解人意”。 “我不想吃饭，晚点我打热水，泡茶喝，吃饼干，你想去就去吧，我看包。” “我也不想吃，你有好茶啊，拿点呗，我去冲，给你也换一杯，然后咱们一起吃面包、苹果和饼干，晚上到了办事处再吃好点？” 任洪敏接过雷晓敏的杯子，到水房把原来的水倒掉，回来把茶叶放到两个杯子里，跑去接开水冲茶去了，雷晓敏看着笑了笑。 端着两杯水，穿过过道上站立的人群，颤巍巍的走着，放到小桌靠近他们自己这边上，任洪敏脸上带着笑，眯了一会的他，精神头好了很多，车厢里，有听收音机的、有几个人玩扑克牌的、还有大声聊天的，虽然有些喧嚣，但是不那么孤独了。 任洪敏递给雷晓敏一个面包，从雷晓敏那里接过几片饼干，然后两个人开始吃，“吃完面包，喝点茶水，然后咱们俩一人一个苹果，洗好的。”雷晓敏点点头，任洪敏愿意释放善意，自己也不矫情，接受就好。 对面的小伙子看了好一会儿俩个人吃东西，然后起身离开了，站在过道上的一个大姐，立刻坐下来，还敲敲自己的腿，然后冲着座位上的三个人笑一笑，雷晓敏低下头，不敢左右看了。 喝了水，吃了面包，雷晓敏已经不太饿了，但是任洪敏还是递给一个黄香蕉苹果，苹果不小，金黄金黄的，还有一股香气，“你什么时候买的？昨天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啊。” “昨天晚上买的，你回家走了，我去医院门口转悠了下，买的面包和苹果，我吃着味道不错，晚上回家吃了一个，包里还剩下三个，可以继续吃。” “对了，饭盒我都洗干净了，咱们俩都不在，怎么还人家？”两个人小声的说着话。 “没事，有我俩饭盒，有明叔一个，让他自己想办法吃饭就好。”对面睡觉的大叔抬起了头，好家伙，居然流了口水。 两个人相互看一眼，微微一笑，继续啃苹果吃面包喝茶，“这个茶，是今年新的吧，我记得之前喝的时候，没有这个这么清新的味道。”任洪敏扭头询问。 “嗯，应该是今年的龙井，从鹏叔那里拿的，前天在他办公室拿的一包，够咱们喝到年前休息了吧。”雷晓敏笑眯眯的，想到鹏叔不情愿的样子。 “嗯，我喝不出什么，只能喝到比较好喝，一般，然后是苦和涩。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才会冲点花茶，我爷爷我叔我们三家会买一小包，就是供销社里一大袋子拆开，然后一点点分开卖的那种。用纸包包着，一两二两的卖，估计味道都跑光了。” “哦，我们村里也有的家是那样的啊，我家好一点，你知道的我爸和我大伯，都是在外面上班的，有时候是有人给送两包，有时候自己买点喜欢的，所以家里总有不同的茶，过年过节啊，家里办事啊，或者大家都回来一起吃饭啊，都会泡茶喝。” 任洪敏点头，热切的听着看着。 “你知道明叔和鹏叔，以前都是想喝茶了，就跑到我家，或者大伯家，讨茶喝，但是他们俩不敢去我爷爷家，我爷爷是他们的大伯，可威严了，特别多孩子都怕他老人家。不过我们这一波孙子孙女都不怎么怕，重孙那一波就更不怕了，我大伯家大堂哥的儿子，每次见到我爷爷都会叫抱，然后就揪胡子，我爷爷还笑呵呵的说用力。”说起家里的人和事，雷晓敏很高兴。 “嗯，我爷爷也很好，对我、我妹、我弟、我堂弟、我姑姑家的表弟妹们都特别好，不怎么发脾气，不过听我爸说，对我爸和我叔很严厉，对我姑姑特别慈爱。我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在村里人缘可好了，现在也给人看病。” 两个人吃完了，聊着彼此的家庭，也聊彼此的糗事。 任洪敏和雷晓敏说了自己的高中生涯和球队的光荣时刻，然后慨叹“早知道当时就好好学习，多锻炼，就可以去师范或师专上学了。” “你都不知道，我的体育成绩将将过线，文化课差两分到师专线，看到分数的时候，我都想锤死自己。如果差几十分，一点都不冤，冤的是只差两分！如果体育成绩突出也可以破格啊，但是我体育也不够突出！唉，我就是巴结命了！”一句话总结出结果。 “如果你体育成绩突出，破格了，或者你文化课分数线够了，那就没有现在的你了，我们也不会认识了。是吧！”一句“精辟”焉能形容出来？ “是啊，所以我跟水泥厂这么多人都有缘分啊，和雷哥，和鹏哥，和你，缘分比较深！” 人生没有如果，没有假如，每一条路，都通往不同的目的地，也有不同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也应该会有不同的终结！ 第69章 结？局？（三） 火车继续向前咣咣咣的冲着，窗外闪过北地冬天特有的景色，枯黄的草，茫茫无际的田野，偶有一行行的树，也是干枯枯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尽情摇曳，越往北，越冷，暗深的沟渠里，还有积雪未能融化，灰白灰白的，车厢里都有冷飕飕的感觉了。 吃过饭，聊过天，雷晓敏趴在小桌上眯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她睡得比较沉，竟然没觉得冷，等胳膊麻了，睁开眼，发现任洪敏把自己的大衣给披在自己身上了，而他只穿了毛衣和夹克，围着围巾，也不怕冻感冒了。 伸出手，雷晓敏捅了一下任洪敏，把大衣拿下来，帮他披上，任洪敏靠在座位上，时而醒着，时而眯两眼。 接过雷晓敏递过来的大衣，任洪敏站起来，穿上，把扣子也系好，然后示意雷晓敏，他去洗手间，雷晓敏点点头，任洪敏迈开大步，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旁边站着的一个姑娘，冲雷晓敏微微笑，“姐姐，我可以坐一下吗？大哥回来我就让给他。”雷晓敏点点头，都是坐车赶路的，方便下也没啥。 任洪敏到了车厢连接处，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靠在车厢门口，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圈圈，一会儿，烟雾薄薄的笼罩在身边，眼睛望着虚无。已经四点多了，还有五个小时，就可以到办事处了。 中午和雷晓敏聊过天，任洪敏自己难免庆幸自己好运，或者说走了“狗屎运”，有幸得到雷春明的看重，然后得雷春鹏和雷晓敏的帮助，自己侥幸能挣几毛钱，改变下自己的处境，虽然还没达到目标，但是终究是有了改变的开始。 抽过烟，休息过坐的过久的身体，任洪敏朝座位走去，换雷晓敏出来走走，不然下车了会僵硬的受不了。 随着往北深入，陆续有人下车，车上的人开始减少，但是还有人没有座位，任洪敏走到他们的位置，发现有个姑娘坐在那里，自己就站在过道上，轻声问雷晓敏，“你出去走走，松泛一下吗？” “嗯，你进来坐我这里，我出去一下。”雷晓敏从座位上起来，让任洪敏坐下，然后把包放到他怀里。 带着体温的包，温暖了任洪敏，软软的靠背上，似乎有着特殊的味道，任洪敏靠在角落里，一只胳膊拄着小桌，脑袋靠在窗户旁边的边框上，另一只胳膊环抱着包，脸冲外，半眯着眼睛。 雷晓敏慢慢的走着，酥麻的双腿，僵直的腰，让她行动起来不太协调，先到洗手台，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然后去了洗手间方便一下，出来后，也靠在车厢连接处的墙壁上，随着列车的晃动轻轻的摇摆着，不时的踢踢腿，略微弯弯腰，松活下筋骨，连接处这里密封不是特别严，有风吹进来，虽然有点冷，但是空气比较清新。还有五个小时就到办事处了，雷晓敏有几分盼望。 雷晓敏想到中午两个人的聊天，比以前还轻松的谈起彼此的家庭，才大致的知道他爷爷原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父亲如今在中医院工作，母亲在家种地，弟弟毕业了拉三蹦子，一个妹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一岁多了；知道他高中时闲散的日子，还叹息过了好久后才知道如果当初努力多好，哈哈，哪有那么多想当初该当如何呢？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喜欢他！可是，喜欢哪里有道理可言？ 也许在一日一日的接触下，看到跟自己相似的人，勤奋的学习，努力的付出，被人奚落只能当做不在意，一点点表扬就让自己嘴角上扬，但是还得忍耐，那种似笑非笑的高兴最让人感动。 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北三省，从一个地区、从一个经销商开始，拜访、扫街、分析、洽谈、敲定细节、跟进服务，一起吃一起住，后来慢慢带业务员跟进，两个人在一起走往下一个市场，两年半，北三省还有一个省未开垦完，明年的计划是投资原来两个省的王牌经销商，留业务员驻守管理和协调，他们两个会带人一起继续去开垦江省，那将是一场硬仗。 因为经济形势随着地势，越靠北，越萎缩的严重，现在很多人走了跟祖先相反的路，过去是过不下去闯关东，现在是北地经济不景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关内。 听北京那边的业务员说，北京及周边地区越来越多的北地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而不是像一般的人，一家有一个或俩去北京闯，北地的人是一家人一起走，不怕吃苦受罪，大家拧成一股绳去奋斗。 但是放弃江省，很可惜，哪怕是鸡肋，肉也是有的，北三省合并起来，管理好了，还是机会的，再说国家也不会彻底放弃北三省的发展，那么他们就有很大的机会，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雷晓敏在车厢连接处靠了一段时间，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往回走，这个车是慢车，站站停，不管多大多小的站，只是停靠时间不同，但是上车的人没多少，下车的人多了，车厢里无座的人逐渐减少了，也肃静了起来。 任洪敏靠着靠背和窗边，脸冲外，怀里抱一个女包，深灰色大衣松散的挂在身上，眼睑下有些青黑，头发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寸头，显得很精干，如果配上不苟言笑的表情，则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冷厉。 雷晓敏笑了笑，唉，还是喜欢啊，如此反倒是能理解任洪敏的“选择”，喜欢一个人，哪怕不能在一起，但是可以隐藏在心中守护一辈子啊；真的喜欢他、爱他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入眼的也全是他，世界都要靠后的。 雷晓敏第一次听到和见到任洪敏这个人，比任洪敏知道的要早。 第一次听到，是大伯跟明叔说，县里安排个人来厂子，还不能去干活，还要随时可以离开，因为那个人在县里需要的时候要出去跟着打球，然后交给明叔了，保卫科一名办事员，可有可无，雷晓敏觉得有些不屑，啥人啊！ 第一次见到，是在保卫科，她去找明叔有事，然后看到一个面孔新鲜的小伙子，不苟言笑的坐在办公桌前，喝茶、读报纸！然后雷晓敏给雷春明一个疑惑 的眼神，雷春明点点头算确认，雷晓敏更不屑，这么年轻，就每天看报纸喝茶，没出息。 要知道，厂里开钱最多的除了领导岗位，就是销售科或者生产一线的人了，一个在办公室喝茶的人，能开几毛钱？ 后来又陆续听过几次任洪敏的消息，不外乎最近跟着县里去打球了，还不错，好像是得 了市级的比赛的第二名；还有就是工业局组织职工运动会，任洪敏代表厂子得了什么奖巴拉巴拉的，总之在雷晓敏眼里那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虽然这个主，就是个打球的。 第70章 过去并不遥远 再后来，基本没什么消息了，也许是雷晓敏去办公楼的次数变少了。 再见一次，就是雷春明带着任洪敏到销售科找雷春鹏，说是要做销售，想挣钱，雷晓敏内心很不屑的嘻笑一下，就这？想赚钱？ 其实最开始雷晓敏以为任洪敏家有点背景，是个不大不小的二世祖呢，所以无所事事的混在保卫科，熬日子。 等雷春鹏把任洪敏正正经经的安排到雷晓敏面前，从基本业务开始学习的时候，雷晓敏才有点认真，工作嘛，该做的还是要做的，而且不为他，也要为鹏叔负责，然后认真的教各种知识，当然了没少“骂人”：“怎么这么笨啊，这都记不住？”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唉，那是本小姐见识少啊。 “猪八戒怎么死的？笨死的呗！”这话，挺欠揍的。 雷晓敏看着任洪敏认真聆听的样子，也是一副好好受教的态度，就改变了态度，把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给他指出来，把自己总结的如何快速掌握经销商、地区、水泥类别做成表格，甚至画几个不同的简易地图，都分纷贡献出来给他。 任洪敏平时很沉默，不过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后来慢慢的熟悉了，甚至跟自己辩解起来。 “大小姐，我不笨，只是不得要领。” “大小姐，以后你会遇到比我还笨的人！” “大姐，你认识猪八戒？他死的时候你看到了？”轰，原来男人也有碎嘴的毛病。 后来，任洪敏跟着去各地出差，第一次连去洗手间都要结伴，这么糗的事被同事们念叨了好久好久。 鹏叔说，任洪敏很能吃苦，让干嘛就干嘛，不打折扣不抱怨，而且极较真，自己的错就是自己的，别人的错他也从来不帮背锅，后来同事慢慢的不敢欺生；再后来，发现任洪敏认准的事，不管多困难，都要拼尽全力去完成。 雷春鹏回家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吃饭，饭桌上跟雷春明表扬任洪敏，在南方某省，有个经销商到了账期不打货款，而且还威胁业务，再发一批货，不然就没得玩了。于是任洪敏让老业务带着他去认门，后来就天天去经销商那边盯点，经销商来了，他就贴身跟着，去厕所也跟；但是不在办公室了，他就坐在对方的女办事员对面，一天天的盯着，面无表情，女办事员去洗手间，他就在女厕门口等，不出来不罢休，就这样坚持了三十天 ，经销商把所有的账款结清了，表示不跟我们玩了！他晚上就拉着人家去喝酒，喝到他们俩还有两边各两个业务六个人，都趴到桌子底下去了，甚至咱们有个老业务都去住院了，经销商彻底服了，继续合作！ 雷晓敏认识那个经销商，省级的，有钱，在当地也有人脉，在一般人面前都很高傲的，后来跟任洪敏铁了起来，但是知道任洪敏并不负责他们的省份的时候，还个雷春鹏抗议来着。 回了厂里，那个老业务把当年这个经销商所有的业绩提成给了任洪敏，左右推辞不掉，后来雷春鹏出面，拿了百分之四十，后来任洪敏也更卖力。 雷晓敏看着任洪敏的脸，笑了笑，居然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拿起两个杯子，去水房加了热水，返回来，任洪敏醒了，正看着逐渐走近的雷晓敏，然后笑了，雷晓敏瞬间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外面的姑娘站起来，给雷晓敏让座，“姐姐，你坐吧。” “没事，你坐吧，你到哪里下车？”任洪敏把杯子放到小桌上，冲任洪敏点点头。 “我到终点。姐姐呢？”姑娘笑着，洋溢着张扬的笑容。 雷晓敏心想，年轻真好！然后冲任洪敏眨眨眼，也笑了，不过相比之下，比较收敛，自己觉得。 “你进来靠一会吧，在车厢那边待着，冷不冷？”任洪敏低沉磁性的嗓音，让雷晓敏有一丝恍惚。 “你靠着吧，我站一会就好。” “来，姑娘，你坐这里吧，我起来抽根烟去。”对面的中年大叔看着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唉，充满活力啊，自己老了。 任洪敏起来坐到对面，拉着雷晓敏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挨着爱笑的姑娘，包也顺便交还给她。 “五点多了，你想吃饭吗？” “我还不饿，我这里还有饼干，你想吃吗？”雷晓敏指了指架子上的包。 “我也不饿，你不吃咱们就下车回去吃，我包里还有面包，还有苹果呢，一会可以先垫垫，回去煮面吃。”任洪敏发现，放开一切，和雷晓敏好好相处，能发现姑娘身上很多闪光点。 “回去你煮面吗？”雷晓敏想开个玩笑。 “那有啥？糊了也是咱们一起吃。”多么的有恃无恐！ 雷晓敏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出租房中，熬粥，水放少了，俩人还没看着，去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等闻到糊味的时候，那锅粥已经糊了，任洪敏跑过去端锅 的时候，还烫了手，好长时间都没好；后来大部分时间就雷晓敏做饭，不然俩人就出去吃；再后来，又来俩业务，他们四个人，早上一起出去吃，中午找个做饭的大姐，晚上吃剩饭，或者出去吃，偶尔雷晓敏也做点简单的饭食。 任洪敏也想到了那次粥糊了，“你想起那锅糊的粥了吧。” “哈哈，是啊，一晃两年多了，时间真快，仿佛是昨天呢。”雷晓敏感慨，还像模像样的长出一口气，逗得任洪敏笑了起来。 “姐姐，你和大哥是出去旅游回来了吗？”爱笑的姑娘，很想和雷晓敏说说话，那个绷着脸的大哥，都不吭声。 “哦，我们不是旅游，是来这里工作的。”雷晓敏解释一下，并报一笑。 “那你们家是哪里的？我家就是江省的。”姑娘谈兴很浓。 “我家是山省的，过来这边工作，以后我们也会去江省。”雷晓敏冲任洪敏眨眨眼，意味深长的一点。 “哦，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玩，我带你们出去玩，好多好玩的。冬天有冰雪城，夏天可以避暑，秋天漫天的白云还有好多好看的树叶呢。”得，找到下家了，玩的。 “好，到时候带我们去玩。”任洪敏有点想笑，一听就知道多敷衍，如同最早姑娘待自己的态度。 第71章 结束也是开始 “姐姐，那个大哥是你男朋友吗？”好家伙，这个话题，多恐怖！ 任洪敏忍不住低垂下眉眼，只用余光偷偷的扫着对面的姑娘，也不知在这一刻，他希望的回答是“是”还是“不是”。 雷晓敏看到任洪敏低下头，脸上有点轻红，回答“是”，被反驳怎么办？回答“不是”，但是自己又不想啊。 “小丫头，你问问大哥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啊！”轮到雷晓敏低下头，她没有偷瞄的意思，端起水杯，啜着茶水。 爱笑的姑娘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敢冲任洪敏问，她觉得那个人不好说话，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觉得大哥是姐姐的男朋友，我看你们俩都很漂亮，就像小说里说的郎才女貌的。” 任洪敏拿起水杯，也喝了起来，内心五味杂陈。 任洪敏以前闲的时候，很少想东想西的，当然了闲的时候不多，有一点点空闲，还得想着给秦素玉写封信，再忙的时候，写张明信片发过去；后来明信片都不写，从邮局买了，当场就寄走了，从来没怎么想过，到水泥厂这些年，身边的这些人，和过去的点点滴滴。 任洪敏仿佛认定，水泥厂这些同事，都是合作的，即使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谁和谁也不是简单的转身就再也不会见的那种。 唉说白了，就是任洪敏在水泥厂销售科这里，随着能力提升，随着业绩在厂子占比增加，自己的砝码也逐年增加；可自己在秦素玉面前，是没什么所谓“拿得出手的”砝码的，唯一的也是轻飘飘的就是过去几年熟悉或不熟悉的岁月。 任洪敏把杯子放到雷晓敏面前的小桌板上，“我去抽根烟。靠边的那个包里，还有瓜子，你都没怎么吃呢。” “嗯，去吧，晚点我磕点，这次回家都没时间去买。”雷晓敏抬起头，看着面色沉静的任洪敏。 任洪敏抬腿，绕过过道上两个人的腿，朝车厢连接处走去，车厢里可以抽烟，但任洪敏觉得还是去那边抽烟比较自在。 每次办公室里只有任洪敏和雷晓敏的时候，他都是出去抽烟，说防止雷晓敏抽二手烟。当然了，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抽，就顾不上了。 雷晓敏转身拿出瓜子，问问爱笑的姑娘吃不吃，姑娘摇头拒绝，唉，也不是真的那么“傻”啊。 瓜子味道不错，颗粒也比较饱满，但是皮也很厚，不如老家那边的好。村里很多人家，墙里墙外会种点，偶尔地头上，不值得种粮食了，也会种几棵，秋天收了，晒干，有人家卖掉换钱，也有人家会相好对劲的送一部分，年底前炒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有瓜子吃。 雷晓敏他们有几个堂叔就做这个买卖，不过目前量还不是很大，也有堂叔在做炒花生，炒好了，送到附近的县城或市里的摊贩手里。 这次任洪敏抽烟时间比较久，都八点多了，还没回来坐，雷晓敏一个人在座位上，偶尔会跟爱笑的姑娘说几句，那个姑娘还把自己的地址、姓名给雷晓敏留下了，雷晓敏郑重的把纸片叠好，放到钱包里，并承诺去了江省，一定找她。 差十分钟九点，喇叭上广播通知火车即将到某某车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还提醒乘客不要忘记个人物品。任洪敏终于走回来，跟那个中年大叔一起，边说边笑的。 咣里咣当的，火车终于快到站了，两个人收拾好包裹，和爱笑的姑娘和中年大叔告别，然后拎着包，朝门口走去，车厢里人不多了，有的人或趴着或靠着，眯着眼休息，估计未来的路途还长。 火车停了，列车员打开车门，任洪敏让雷晓敏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挡住着急下车的乘客，呼！风真大，真冷！ 俩人把包放到站台上，把大衣扣子扣好，围巾系好，从包里找出帽子戴上，手套套好，然后背上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出站口走去。 下车的人其实不多，或许只是着急，所以有人爱冲，两个人大力的跺着脚，抵御着突如其来的寒冷，还好两个人东西不多，也就是简单的吃食和一两件衣服，走起来也就轻快。 走到地下通道，风小了些，但是还是冷。“唉，林市比咱们那边温度低好多啊。” “是啊，这边好冷。”两个人聊着天，从地下甬道走到地上出站口，风更大了，也更冷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在跑，都九点多了。” “放心吧，肯定会有的，别处没有跑的，火车站也会有，有的人会掐着点来等出站旅客的。”任洪敏走南闯北多了，经验比较丰富；“再说了，怎么也是省会啊。” 风呼呼的，树枝被刮的打着呼哨，尖锐刺耳，昏黄的路灯下的出站口有三四个司机在等人，出站的人脚步急匆匆的。 “去永安街淮安胡同。”任洪敏的语气特别肯定 ，唬的司机一愣，赶紧说“来，跟我来。” 两个人坐上车，相互看一眼，笑了笑，赶紧到住的地方，喝一口热乎乎的面，多幸福。 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任洪敏给了钱，俩人拿着东西下了车，往胡同里走去，叫胡同，其实一条路，两侧是平改拆迁后新楼，有三层的，还有六层的。他们租的是一个三楼的一个楼层，两套房子，任洪敏带着两个男业务员一起住，也在这里做饭吃饭；另一套是办公室和雷晓敏住。 任洪敏他们最早租的是，是距离这里两条路的一个老楼，那里距离他们本地最大的经销商比较近，经销商在西市有个店，后来提前知晓东石区开发，就提前过来打点，除了供给公家的建筑公司，还有就是各种小型的工程队或者将来回迁入住的个人用，并且除了水泥之外，还发展了其他建材，甚至还成立的自己的施工队，针对个人回迁和小型工程承包。 任洪敏也是想学习借鉴这个经销商的发展模式，为公司销量以及日后自己的发展奠定基础，如果做的好可以在经销商队伍里筛选，然后推广，而不是一如既往的沉溺在厂家-经销商-小代理商-零售门店和经销商-国有建筑公司。 两个人上了楼，任洪敏跟着雷晓敏进了办公那边，“你先洗洗，暖和一下，我去那边看看，还有什么菜，然后去煮面，你吃鸡蛋吗？卧俩？” “中，你去吧，晚点你叫我就好。” 第72章 出发 任洪敏拿着钥匙，打开对面的门，孙树鹏和王秋海看到他，赶紧打招呼，“洪敏，你回来了？一个人还是跟晓敏一起？吃饭了么？” “孙哥，王哥，我俩一起回来的，还没吃，家里还有什么菜吗？想煮点面条。太冷了。” “有白菜，还有点芥菜丝，晚上我们俩也煮的白菜面条。不然我给你们俩煮去吧。”孙树鹏跟着任洪敏他们一起住的时间长，王秋海是从宁省过来汇报之前经销商数据的，然后陪着孙树鹏住在这里，等任洪敏他们返回后再回宁省。 孙树鹏起身去厨房准备煮面条，“孙哥，卧俩鸡蛋呗，中午我们就吃的面包和饼干。” “好咧，几分钟就得。”厨房传来哒哒哒切菜声音。 任洪敏回房间整理下东西，脱了外面的衣服，只穿了毛衣毛裤来回走着。 “洪敏，你去喊晓敏过来吃饭吧，面煮好了。”厨房传来孙树鹏的喊声，然后碗筷铃铛。 雷晓敏洗了头发，正在擦干的时候，听到任洪敏叫她，“过来吃饭吧，煮好了。” 在毛衣外面穿上一件薄外套，扎好头发，雷晓敏拿着钥匙，锁上门，看到门口的任洪敏在等她，“这么快啊。” “是孙哥给做的，白菜汤面卧鸡蛋。孙哥说还有芥菜丝。” “嗯，快，我都要饿死了，越说越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厅里，已经放了两碗面，上面趴着个鸡蛋，中间是一碗芥菜丝，还有一丢丢的香油味， 雷晓敏和孙树鹏还有王秋海打着招呼，然后走到桌子旁，拿起筷子，准备“豪吃”一顿。 “没煮太多，够吃就好，现在都不早了。你俩慢慢吃，我和秋海进屋了啊。”孙树鹏解释完了，就跟王秋海进了房间，两个人刚才下象棋了，现在准备把棋盘挪到屋子里去。 “别搬了，两位哥哥，你俩下棋，我们俩吃饭，挺好。”雷晓敏也不矫情，开始吃起来。 “是啊，你搬了，吃完了，我也来一盘。”任洪敏也想玩两盘。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任洪敏起来去厨房送碗，居然还顺便刷了，害的孙树鹏扭头看向雷晓敏，带着深深的疑惑不解，还有惊讶，雷晓敏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笑一下。 “孙哥，王哥，我回去睡觉了啊。浑身散了一样。”临走之前，雷晓敏大声的喊着“任哥，多谢你刷碗，我回去了啊。”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去吧，早点睡。” 刷完了碗，任洪敏边擦手边往外走，“孙哥，你俩谁赢了？” “秋海赢了，这家伙，真厉害。”孙树鹏笑了。 “来，我来跟他整一盘。”任洪敏坐到孙树鹏的位置，和王秋海重新开始。 孙树鹏曾经是任洪敏的师傅之一，之前就一直负责北部地区的业务，只是年龄偏大，稳重过度，冲劲稍显不足，在前两年制定北部发展规划时，提出北三省独立、单独管理，并建议任洪敏出任负责人，而他自己愿意做下手，支持工作。 销售科经多方调查、分析、综合考量，然后跟厂部提出全面改革经销商管理，细化地区和省份、加深业务负责人的与经销地区、厂部之间的经济关系，套用一句话就是：向市场要效益，然后三方得益。 孙树鹏从任洪敏进门这一个多小时的细节来看，再看着沉思下棋的任洪敏，眼里有疑惑也有一丝了然，这次回去，任洪敏变化有些大，估计有些事情该有眉目了。 孙树鹏是雷晓敏喜欢任洪敏的知情人，孙树鹏的媳妇雷晓霞是雷晓敏的堂姐，是雷春鹏、雷春明是侄女，他们曾经都是跟着雷春生来的水泥厂，只是所到部门不同。 刚开始，雷春鹏安排任洪敏跟所有的业务都跑一遍，最后落在孙树鹏身边，是观察也是培养，果不其然，任洪敏在孙树鹏身边起来了。 下了一盘，任洪敏输了，拍拍手，“睡吧，两位哥哥。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三个人各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人起来，简单的吃过饭，就到办公室那边去简单的开个会，说说后续工作安排，坚持到年底，元旦之前就可以彻底回静西了。 王秋海中午在这里吃完饭，就坐车去火车站，准备回宁省驻地了，剩下三个人，雷晓敏留下处理这几天的工作，任洪敏跟着孙树鹏外出，宣导下今年的政策兑现和明年的任务，然后也考虑投资从哪里开始。 路上，“洪敏啊，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没啥大事吧。” “没啥事，已经处理好了，当时一激动就跑回去了，其实回去也没太大的意义。”任洪敏挠挠头，再看看天。 “孙哥，你说女人最在乎什么？” “哈，女人在乎的可多了，每个女人都不一样。” “你家嫂子呢？” “我媳妇？她只在意我对她好不好，对我闺女好不好；然后是盼着闺女到年龄了，我们可以生个二胎。” “什么叫你对她好？”任洪敏“不耻下问”。 “怎么了？遇到难题了？你不是有个同学挺好的？”孙树鹏也有点奇怪，不由得放慢脚步。 “唉，孙哥，不怕你笑话，人家结婚了，就在前几天。”任洪敏低下头，说不难过是假的。 “别难过，人家结婚了，就结了吧，咱也不能做傻事，是吧！再找一个就是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就冲你，要人有人，要个有个，如今要钱也有钱，还发什么愁啊。回头你看上谁了，我给你出面介绍去。”怪不得，回来一次乖巧了很多，以前那个叫“意气风发”！ 孙树鹏叹叹气，谁还没年轻过？当初自己也会狂的不得了，后来受到打击多了，就老实了。 “我说洪敏啊，我听我媳妇说，晓敏他们家着急给她安排对象呢，你就没一点想法？那姑娘多能干啊，还体谅你，你看这两年跟着咱们一起走动走西的，我觉得比你那个同学适合你。” “还有啊，这婚姻，得讲究你情我愿，另外还得志同道合，相互支持，你看如果你嫂子不在家操持，我哪能一走好几个月半年啊。是吧？我觉得晓敏挺好，如果你有意思，我帮你说和说和，我可不是故意刺激你啊。”孙树鹏，其实蛮狡猾的。 唉，谁身上没几根毛？只是多和少问题，还有毛的尖长不长而已！ 任洪敏一笑，“孙哥，我知道晓敏是个好姑娘，咱们配合也很不错，我考虑考虑。”呼，！ 第73章 咫尺天涯（一） 秦素玉和李俊奎两个人玩着雪，一路走回家，雪花还在飞舞，风小了很多，两个人笑着，闹着像两个孩子。 到了家，两个人打开电视，秦素玉开始追《编辑部的故事》。 “素玉，别看编辑部了吧，咱们看看别的行不？” “哪有什么可看的，你想看江湖打打杀杀的，我又不喜欢看。”秦素玉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那你看吧，我去床上躺着去。”李俊奎也有点不高兴。 夜，长，无梦，或许还年轻。 秦素玉早上起来了，看看天已经亮了，起身拉开窗帘，到了南阳台，推开窗，窗台上厚厚的积雪瞬间掉落到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雪后初晴，太阳明晃晃的升起了，地上，树上，远处的房顶上到处都是雪；阳光闪耀着，映着白雪，到处一片白茫茫。 秦素玉眯了眼睛，大力的吸着新鲜冰冷的空气，楼下的空地上，偶尔有麻雀在蹦蹦跳跳。 “你不冷啊，穿那么少，还对着窗户！还下雪吗？”李俊奎也醒了，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站到秦素玉身边。 “不冷，空气挺好的。你看地上好几只麻雀，”楼下甬路已经被人扫了，露出水泥路和边上的泥土，麻雀就在土里翻找食物。 “素玉，今天要做什么？”李俊奎忽然觉得日子太松散了些。 “不知道，还没想好，又没处可以玩，雪这么大，但是阳光很好。”秦素玉也觉得日子有点闲。 “要不然去爬山？早就计划好了，都没能去爬，早知道昨天就去爬山了，今天去树林也不错的。” “哪里有后悔药啊。咱们俩上午出去走走吧，不然在家看电视还都不高兴。”昨天晚上秦素玉回卧室睡觉的时候，李俊奎睡着了，不知道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反正俩人没说话。 “要不然咱们买个放录像带的机子？”李俊奎忽然提了个建议。 “我不买，买了因为看什么带子，还是不高兴的，你喜欢战争或鬼怪，我都不喜欢。”唉，也是。 “那咱们干嘛啊，对了，你说还去北京吗？” “不知道啊，咱们这里下雪了，不知道那边下了没有。你想去吗？”秦素玉忽然就对旅游没了兴致。 “随便啊，你说去就去。”秦素玉以前觉得自己是很能做主，但是也不是事事都做主，她太多时候是听父母的安排的，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很陌生，其实也陌生，两个家庭长大的人，忽然一起生活，不陌生才是奇怪吧。这一刻，忽然很想父母了。 出来好几年，就现在，突然的，特别想。 “小奎，我想回家待两天。” “可以啊，我跟你一起去，但是住的方面方便吗？”李俊奎倒是没想让媳妇一个人回去。 “你说，如果回静西的话，你爸你妈会不会不高兴啊。”秦素玉不是不在意公婆的想法。 “这没啥吧，我姐还不是老回家，我嫂子也是有空就回娘家的，她娘家在咱们县的最北吧，应该是。”李俊奎觉得很简单。 “那咱们俩上午去车站看看？如果能走，下午就回家？”秦素玉用了一个词“回家”。不过俩人都没发现。 达成一致的俩人，迅速的收拾好，九点了，推了自行车从家里出发。 路上，很多人在扫雪，有环卫工，也有各个单位的人，天还有些冷，积雪还没融化，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脚步急促。 两个人靠边骑着自行车，没扫过的地方，雪还有些厚，不好骑，阳光很亮，照在雪地上有些晃眼，两个人一边趔趄着前行，一边笑着。 秦素玉忽然想到在二中的时候，下雪了，晚上十点多了，放晚自习的时候，路上没有车，行人也几乎没有，郎军和任洪敏他们三个人，相互追逐着，里里歪斜的在路上横冲直撞，摔倒了，三个人再爬起来，继续比赛，看谁最快！ 十点多了，到了车站，一问，长途车是有的，太早和太晚的都不发车了，十点到下午三点的还在卖票，秦素玉问李俊奎：“买几点的？” “你说吧，买几点都可以。” “早知道把东西带过来，上午就可以走了。”没想过自行车怎么办，没想还没跟孙兰香说。 “那就买两点的吧，太早了怕赶不上，咱们回去先收拾东西，给你爸妈和姥爷爷爷他们的东西，等到那边再买吧，这边带过去，太多了。”李俊奎想着，串亲戚得带礼物的。 “中，就买两点的，买完赶紧去回去吃饭，就得出来了，还得等公交呢。”秦素玉拿钱买了两张两点到静西的车票，是过路车，然后俩人就又往回赶着去吃饭了。 往回走的时候，太阳照到的地方，雪开始一点点的融化了，有的地方已经湿漉漉的了。到家了，先把自行车锁好，放到小棚子里，上楼收拾东西。 “你说待几天？我带什么衣服？”李俊奎打开衣柜门，发愁。 “不知道几天啊，就带一套里面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吧，冬天也不用老换。”李俊奎给自己拿了一套内衣内裤秋衣秋裤还有袜子，“你说我跟你回去住，你爸妈会不会不高兴？”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而且我和你住一起吗？在你原来的卧室？” “不会不高兴吧，他们干嘛不高兴？至于和不和我一起住，到时候再说。”秦素玉忽然也没了谱。 纠结着，收拾着，话都少了，两个人十一点半，跑到老房子吃饭，孙兰香包的饺子，白菜和肉，炒了个鸡蛋，还拌了一个酸菜，放的糖。 听说儿子和媳妇要去静西岳父家，孙兰香一时没了声音，这大雪天的，着什么急呢？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东西收拾了没，票买了没，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 两个人吃完就赶紧跑了，孙兰香摇摇头，撇了嘴，“唉，儿子养大了，是别人的了。哪里还有当妈的，连碗都不刷了。”边收拾，边唠叨着，还不时的张头往外望望，万一突然回来了呢！ 两个人拎着两个包，坐上公交车，朝汽车站驶去，到了车站，还很早，才一点；一点的那个长途司机正在车场里大喊“一点一点，唐市发车了！” 秦素玉有点后悔，怎么没买一点的车票呢？不然现在就可以坐上车走了。 时间不因任何人的缘故或快，或慢，总是按部就班的走着。 两个人等到差十分两点，终于车到了，于是赶紧检票进站，上车，车上人不多，五十座的车座位都没满，大约二十几个人吧，秦素玉和李俊奎俩人走到最后，挨着坐到了两人座上，开始等着发车。 两点，车从车场出来了，司乘站在车门口，一路喊着，车速不快，等着万一有人赶车，还可以捡几个人。 从县城出来后，车速提上来一点，但是也不很快，路上还有雪，还有水、泥，湿漉漉黑乎乎的泥点，甩的到处都是。 两个多小时，到了静西县，俩人今天没等县内班车，而是坐了一个三蹦子，突突突的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快五点半了，蒋兰娟在家，听到闺女回来了，激动的不得了，赶紧迎出来，“冷不冷啊，你俩怎么今天回来了？听说你们那边雪很大，咱们这里到不大，只有一点点雪。” “妈，我们那边雪也不是很大，今天都开始化了。我爸上班了吗？”李俊奎和蒋兰娟说着话，秦素玉只是笑，眼睛有点湿润。 五点多的时候，秦素玉和李俊奎在车站，一起坐了个三蹦子回家。 五点多的时候，任洪敏在车站，选了个三蹦子，回了崔坎的家。 第74章 咫尺天涯（二） 这个世界很大，在拥挤的人群里，即使面对面，但中间隔着万水千山，看不到彼此。 这个世界很小，哪怕是在遥远的地方，惊鸿一瞥，透过熟悉的身影，看到那个人！ 秦关山到家的时候，秦素玉和李俊奎已经安置好，只等老爹回来一起吃饭。 闺女回来了，蒋兰娟请阿姨多炒三个菜，算上原来的，六个，六六大顺；等秦关山回来，拎了瓶茅台，准备四个人喝两口。 秦素玉本来不想喝，后来想想，好不容易回家了，喝一点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李俊奎是岳父岳母让喝酒就喝了，哪里敢推辞？ 于是，秦关山和李俊奎一杯一杯的喝着，蒋兰娟作陪，秦素玉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晚上没什么事情，几个人就慢慢的喝着，说着话。 从下雪到温度，到天气到出行，然后就说到了他们俩还要不要出去玩，李俊奎说他们俩还没商量好，当时想去上海，怕天高地远的，时间上不好把握，最重要的是他们俩都害怕；等着说休息两天去北京，又下雪了，所以最后还没想好，还有五天假期。 秦关山也不好说什么，闺女是自己的，姑爷是别人的儿子，自己也不能带着出去，说多了，影响大家的情绪，都不好！ 蒋兰娟没想那么多，不过她关心的话题也比较现实，“素玉啊，你们的准孕证办理了吗？” “妈，想开始上班了就去办，我们想着这个事情呢。”秦素玉小声的解释。 “嗯，要抓紧时间办理，不然有事了更得费事，尤其你不在这里上班，有事我又不能随时帮忙。”蒋兰娟是知道各个单位对计划生育的实施的重视程度的，所以没必要因为个人耽搁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秦素玉点头，蒋兰娟转头说起了别的话题，比如吃饭，知道他们每天回去吃，蒋兰娟提醒女儿要学着做家务，尽量帮忙干活，也可以在自己小家备些挂面啊，鸡蛋啊，咸菜啊，大米啥的，复杂的饭菜可以不做，但是简单的熬粥煮面还是要学的，万一有个不方便的话，两个人不至于饿着。 秦素玉也想到了，回去就开始备点粮食、油盐酱醋、鸡蛋、还有好放的菜，比如买一颗白菜，两个土豆啥的，当然奶粉、面包和饼干是必不可少的。 一家人吃饱了喝足了，李俊奎帮着收拾桌子，蒋兰娟客气的拒绝，但是李俊奎还是收拾了，并且跑到厨房去刷了碗，秦素玉也就站起来帮忙“陪着”。虽然姑爷刷碗不像话，但是闺女可以不干活，秦关山两口子还是乐见其成的。 “素玉啊，今天先安排小奎和你爸睡，我跟你睡，咱们娘俩说说话，小奎，可以吧。”蒋兰娟想了几想，还是把俩人分开吧，一个是自己想和闺女聊聊天，二是如果睡在原来的房间，两个妹妹晚上回来，多少还是不方便。 李俊奎表示没什么，然后就拿着东西跟着去了东院，秦素玉和蒋兰娟也一起去了东院，一家子继续说着话，等秦素洁和秦素敏放学回来再睡。 秦关山问了问静东那边的房子是不是暖和，也问了住的习惯不，还问了问，如果中医院也建房子，他们要不要再定一套大点的，这边可以拿钱，秦素玉看着老爹，意味不明；再扭头看看自己母亲，同样的神情。 斟酌着词，思考着父母的意图，是不是怕自己受了委屈，无处可去，或者将来父母他们谁去静东了，没地方住，总不能住在老院子或者旅馆啊。 “妈，有空可以问问院长舅舅啊，他在静东比我时间久，知道的比我多、比我详细啊，我们也不关注这个。”秦素玉留个活口。 “嗯，回头我给李院长打个电话，聊聊看看，我觉得你们医院建房子，肯定不会距离医院太远，有个阴天下雨什么的，上下班也方便，尤其是将来生孩子了，更是如此。”蒋兰娟想的比较远，将来素玉生了孩子，把孩子接到新房，喂奶什么的都方便，以后去幼儿园什么的，也可以就近接送。 李俊奎低了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和里面的花茶，唉，都是花茶，这边的就是好喝！ “素玉，明天白天要去看望姥爷他们吧，去哪里买东西？”李俊奎抽个空，转变一下话题，财大气粗也不是这么吊打自己的。 “妈，我们俩明天去姥爷家，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明天周六你们去单位吗？”秦素玉问了问。 “明天上午你们俩去买东西，然后先去姥爷家，如果让你们吃饭，就在那里吃；我明天上午打电话问问舅舅和你姨他们明天晚上有空不，要不然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们计划在家待几天？” “还没想好待几天。”秦素玉不知道这次俩人一起回来是对还是不对，明天下午回去？还是后天再说？秦素玉想了想，也没说出来，好像自己突然间就没了家！ 很怀念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随意的躺在床上或沙发上，甚至可以睡觉了；如今不可以，还得聊天，有些话，好像不能在一起说。 李俊奎起身，假装想去洗手间，“素玉，麻烦你陪我去洗手间吧。”于是两个人去东院的那个洗手间，秦素玉把开关的位置告诉他，然后就在外面等着。 夜有些凉，好像有一点点风，绒花树上残留的叶子，偶尔会发出刷刷的声音，这边的雪几乎没留下痕迹，就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屋子里，蒋兰娟跟秦关山说着话，“觉得素玉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你看呢？” “嗯，有点。晚上你问问她。”秦关山也感觉素玉话更少了。 “难道不适应婚后的生活吗？你说，我放任她留在静东，和小奎结婚，是不是做错了？”蒋兰娟渴望有人认同她的做法。 “也不能说对和错，每个选择，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而选择了，则要承担后果。当然了，万一有问题，我们尽早发现，尽量去弥补。”秦关山反而客观了一些。 “嗯，晚点再说，你晚上要跟小奎聊聊吗？”蒋兰娟还是希望他们夫妻能了解更多一些。 “不聊，没啥可聊的，第一得看闺女的决定，二是看做的，不能看说的。三是日子还长，俩人过日子需要磨合。” “好吧，你看着办。” 秦素玉和李俊奎在外面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回屋子里了。 十点半，秦素洁和秦素敏回来了，看到姐姐，很高兴，叫了声姐夫，两个人就回房间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秦素洁和秦素敏的学习，比秦素玉好很多，中等偏上，大学是能上的，就看什么样的了。 秦关山和蒋兰娟算比较开明的父母，不会死乞白赖的去要求什么，估计觉得问题不大了，自己都能善后吧。 第75章 咫尺天涯（三） 秦素玉和蒋兰娟去了她原来的卧室，秦关山带着李俊奎去了他们的卧室，秦关山觉得房子还得赶紧装修，不然还是不方便。将来把房子弄成四室两厅两卫，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够住了。 秦关山想着自己新房的装修，所以也没跟李俊奎聊什么，李俊奎第一次跟岳父一起睡，躺下就假装喝多了快速入睡。 这边秦素玉和蒋兰娟躺下了，娘俩开始聊着天，大部分是蒋兰娟问，秦素玉回答，比如婆婆做饭、姑姐和大嫂相处、李俊奎有没有什么小毛病什么的。偶尔一两个问题，秦素玉都不好意思说什么。 本来秦素玉还想跟蒋兰娟说说那天下雪前两天，两个人不欢而散、然后都发烧了的事情，后来想想，怎么说？说什么？算了吧，于事无补，只能沉默。 “妈妈，你和老爹为何想在静东给我买房？”秦素玉终于可以问了。 “第一是那个新房不太大，生了孩子伺候月子不是很方便，不知道你婆婆他们会不会搬过去啊；另外，万一你有个不高兴，想回家又太远，买套房子，你可以偶尔住一下，算你自己的家！还有啊，将来生了孩子，我可以找时间过去待两天，总不能和你婆婆去挤吧。”果不其然，父母还是为自己考虑，准备一个家。 秦素玉伸出胳膊，抱了下自己的妈妈，“嗯。”有点哽咽。 聊着聊着天，蒋兰娟很快就睡着了，留下秦素玉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胡思乱想，又不敢频繁的乱动，怕影响蒋兰娟休息。 秦素玉看着熟悉的房顶、已经关闭的吸顶灯、窗帘的花色即使没有灯光她也能如数家珍，听着妈妈不太熟悉的呼吸，偶尔还有一两声咳嗽，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 秦素玉毫无睡意。 忽然想到任洪敏，好像一年多没再收到他的信息，还是那次说买户口和转正的事情，不知道如今什么样子了。 秦素玉觉得自己一直很被动，都是别人主动联系她，她才会回应，比如任洪敏、方宝敏，还有在医院的时候，美艳姐他们；像郎军，没给过秦素玉信息，秦素玉也没主动联系过，按照常理，同学一场，尤其当时还老一起放学回家，写个信应该没啥，但就是没写，关键就没想起来过。 秦素玉轻轻的叹一口气，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还是不能睡着。 秦素玉不知道到底几点睡的，听到蒋兰娟起床的动静的时候，天还黑黑的，她翻个身，“妈妈，我再睡一会儿。” 蒋兰娟也许猜到秦素玉会失眠，于是让她继续睡着，自己起来看着两个小女儿起床，准备上学。“有昨天晚上的剩饭，给你们俩热下吗？”现在孩子都大了，阿姨只需要帮忙做个饭，洗个衣服，所以每天晚上都回家了，只有白天过来做两顿饭，有时候也只需要做一顿饭。 秦素洁和秦素敏两个人起床洗漱好了，看了看剩饭和菜，让蒋兰娟给热一下，简单吃了就去上学了。 稍晚点，秦关山起床了，李俊奎不敢再睡懒觉，也跟着起来了，三个人一起吃早饭，也是昨天晚上剩下的，热乎一下。李俊奎想想，对照两家的生活习惯，内心偷偷的笑一下，岳父家真是简单。 七点多，秦关山和蒋兰娟两夫妻出去上班了，留下秦素玉睡懒觉，李俊奎在客厅无所事事。 九点的时候，秦素玉收拾好，也没吃东西，就跟着李俊奎两个人出去了，给她姥爷买东西，然后去姥爷家。 同样是九点多，买了票、回县城房子的任洪敏，躺在他的旧床铺上补觉。 同一片天空下，转身，已经是另外一条路，开启另一种人生。 秦素玉和李俊奎给姥爷买的奶粉、麦乳精、苹果还买了点保健品，然后两个人就坐着个三蹦子去了姥爷家里。 两位老人高高兴兴的拉着小两口的手，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如同菊花一样，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秦素玉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哪怕已经三遍四遍。 “玉啊，中午你想吃什么？在让阿姨帮你们俩做点。”老太太眼里只有外孙女。 “姥姥，我们都可以，就这么吃吧。我妈说看看舅舅和姨他们晚上有空过来不，有空及一起吃饭。”秦素玉声音略高一点点。 “我家玉回来了，都让他们过来吃饭，我让阿姨都做菜。”老爷子也是刚硬的，如同以往。 小两口陪着老两口简单吃过午饭，老两口去休息了，小两口又出去逛街买东西，给舅舅家的表弟、表哥表姐家的侄子侄女、小姨家的表弟，然后再买点零食回来。 转悠半下午，三点多了，猜着老两口午休起来了，然后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回家了。 路上人不太多，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素玉，你姥爷姥姥真疼你，我没看过他们如何对待别的表姐弟们，但是对你上心，出乎我的想象。” “是，我上面有表哥、表姐，下面还有表弟和表妹，我还有几个叔伯姥爷舅舅他们，也有不少孩子，但是我姥姥姥爷只对我特别上心，他们也喜欢别的孩子，但是对我一直没说的，我大姨也是，估计是想着我可怜，从小爷爷奶奶就不待见我！”秦素玉如今很坦然，不像小时候，唯恐别人知道她爷爷奶奶她根本没见过。 “俗话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看你是他们的命根子。”李俊奎感慨。 “没那么严重，不过真心待我是真的。”秦素玉特别感激姥姥姥爷和大姨舅舅他们，他们给予她充沛的爱，表哥表姐们也不嫉妒，反而也爱护她。 晚上，秦素玉的舅舅一家、两个姨一家、表哥表姐、还有秦素玉有俩堂舅舅、堂姨也都过来一起吃饭，呼啦啦坐了三桌才够，一看人多了，姥爷安排人又去饭店买了很多菜回来配合着吃。 李俊奎又重新认识一遍长辈，挨个喝了酒，虽然都只是一小杯，但是也不少了，加上表哥姐夫，这俩可是不“体谅”人的，强灌三杯，吓得李俊奎赶紧向秦素玉求救，改喝饮料了。 这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然后才陆陆续续的告辞，等秦素玉四口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那还是怕秦素敏和秦素洁回家家里没人才赶紧回的。 大姨和老姨留下收拾屋子，两个姨父也帮忙，姥姥和姥爷还说明天不走啊，再过来吃饭，吓得李俊奎赶紧看秦素玉，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怕过来。 “姥爷姥姥，明天再说，没准我睡半天懒觉不想起来呢！”秦素玉撒娇。 到了家，秦素敏姐妹俩已经回了，蒋兰娟给姐俩拿出来从姥爷家带回的菜和饭，多少吃点宵夜，然后安排大家去睡了。 秦素玉给老爹和李俊奎冲的茶，一人一杯，还把暖壶放到卧室里，方便取用；然后娘俩就回去睡了。 第76章 天涯咫尺（四）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休息，包括秦素洁、秦素敏那俩高三生，于是大家如同昨天晚上秦素玉“承诺”的，一起睡懒觉。 快十点了，大家才陆续起床，先起的是秦关山和李俊奎，两个人洗漱好了，秦关山去熬点小米粥，稀溜溜的，大家喝两口，缓缓胃口，等着中午一起吃饭。 秦素敏和秦素洁俩人把校服放洗衣机里洗了，蒋兰娟和秦素玉俩人就坐在餐厅喝茶，聊天，“妈，我们走的时候带点茶过去，我那边的都是去年的了，想喝今年的。” “中，回头给你装点，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午走吧，明天大家都上学上班，我俩在这里还影响你们。”秦素玉还吐了下舌头，笑眯眯的。 “也中，是让叔叔送你们还是自己走？”蒋兰娟也不留，反正在家就自由自在的。 “不用送了，人家送我们还得返回来，也不顺路，我们俩自己坐车就行，估计往东去的车，不会太多，下午我们俩早点走。前天我们来的时候，特别早和特别晚的车都没发。” “老秦啊，闺女说他们下午走，中午你们俩不要喝酒了，不然小奎路上不舒服。”一会秦关山就带着李俊奎来了餐厅这边，看到闺女和媳妇窝在旁边的沙发上，点点头。 “妈，中午让阿姨帮忙做俩清淡的菜吧，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今天还晕乎乎的呢。”李俊奎左思右想还是提了要求，他怕一中午还是大鱼大肉的。 “中，清淡的，肉和鱼，都做。”蒋兰娟转头跟阿姨交代着。 中午一家几口围着坐在餐桌旁，喝着饮料，吃着菜，顺便聊着天，秦关山两口子不忘嘱咐秦素玉要勤快点，多帮亲家母做点家务，李俊奎赶紧说，“我家没啥活，而且我妈元旦就退休，年前也不去上班了，每天在家伺候我们，而且我也会每天刷碗的。” 逗得秦关山两口子大笑，两个小姨子也捂着嘴笑。 蒋兰娟知道秦素玉和李俊奎各有各的小毛病，大问题是不会有的，但是日子是两个人过，别人说再多也是枉然，能做的只是提醒和祝福。 一家人吃完了饭，稍作休息，整理好要带的物品，秦关山和蒋兰娟还给亲家母两口子分别带了东西，然后秦素玉和李俊奎辞别父母和妹妹，就去车站准备坐车了。 12月20日这天的下午，秦素玉和李俊奎坐汽车回静东。 这个时间，任洪敏和雷晓敏早就出了静东境内，往东北方向而去。 同一个方向，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方式，结局？谁知道呢？估计不到盖棺那一天，也不知道结局是如何的! 而，时间，是一分一秒流过的。 下午四点多，秦素玉和李俊奎到了家，先到的老院，孙兰香看到的是容光焕发的媳妇，后面是略显憔悴的儿子。 李远航和李俊青三口子、李俊华三口子正带着两个孩子玩，看到儿子和媳妇回了，赶紧说“快坐到沙发上来，冷不冷啊。” 两个孩子高声嚷嚷着都奔着小两口冲过来，喊着叔叔舅舅舅妈婶婶。 秦素玉拿出带回来的零食，给两个孩子每人手里拿俩，孩子高高兴兴的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去炫耀了。 李俊奎拿出了岳父岳母给自己父母的东西，两瓶酒，一条烟；一条长绒的围巾，灰色带点点暗绿条纹，还有一顶长绒的帽子，哦，估计是一套。 孙兰香有点不好意思，儿子他们回去，她没给带什么东西，嘴里赶紧客气着，“素玉啊，以后千万不要让你父母破费了，咱们这里啥都有。” “也不贵，都是我老爹找人买的。”她没敢说，有的是别人送的。 李俊华赶紧说，“妈，围上看看，一看就特别暖和，那么长的绒绒。” 大媳妇看到秦素玉父母这么会办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啊，一看就特别好，妈，快围上我们看看。” 这边娘几个去围围巾戴帽子，那边李俊奎把烟和酒放到桌上。 “爸，烟拆了不？来，行远，咱们把烟拆了，也尝尝好烟。”高行远不置可否，李俊青动手拿起了烟，拆了盒，递给高行远一盒，“快装上，我也拿一盒，明天执勤了去炫耀下。” 高行远接过一盒，放旁边，“中，爸，我也装一盒了啊？” 逗得李远航笑，“你俩猴崽子，那是秦叔叔给我的，你俩先快乐嘴了。改天秦叔叔来了，你俩可得好好陪着喝酒。” “爸，那没问题，不行下礼拜请秦叔叔过来，就把这俩茅台喝了？我俩肯定陪到位。”到底是儿子，敢说。 高行远也在一边点头，“是，是，中！中！” 爷三个，拿起一盒烟，向院子走去，“走，咱们爷三出去抽烟，别呛着孩子。” 那边娘几个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确实好看，孙兰香瞬间雍容华贵了不少，李俊华羡慕的说，“妈，蒋姨对你真好！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帽子啊，这样出去就不冷了。” “你想都不要想，这个是你蒋姨送我的，我还得省着戴。”孙兰香就怕闺女一张嘴，“妈，给我吧。”这多不好。 林雅芝也开玩笑，“是啊，妈，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帽子啊。” 秦素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好，他们夫妻俩忘记了今天是周日，姑姐和大哥他们大概率是在老院的，被大家看到，觉得不舒服。 “好，都想要，这样的我买不来，下礼拜咱们一起上街，给你们三个一人买一套，你们自己挑。”孙兰香知道秦素玉家条件不错，所以对很多事情看的淡，但是也不能厚此薄彼。 唉，早知道如此，只生一个多好，免得这么多孩子！ 一碗水端平，说着容易，做起来哪能那么简单啊。闺女，是肯定从心坎里惦记的，她婆婆是两来的，公爹也跟着变成了后爹一样，对儿子都不好，何况是媳妇？ 大儿媳呢，家是农村的，条件差点，做事比较在意钱，但是娶家里来了，冲儿子和孙子，也不能错待了！ 小儿子，那是个不操心的主，看着媳妇，更是不懂过日子的，以后更需要操心啊。 孙兰香看着这个，看着那个，唉，都是讨债的，还是三个！ 李俊奎挑帘看看卧室里正在叽叽喳喳说话的娘几个，“你们还不出来，晚上不做饭吃饭啦？”再看看坐在沙发上，乖乖的吃着零食的侄子和外甥女。 “叔叔，给你吃！”“舅舅给你吃！”两个孩子都伸出手里的零食，李俊奎假装各吃一口，“你们俩坐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厕所。” 孙兰香带着闺女媳妇从卧室出来，看到宝贝在乖乖的吃零食，老伴、儿子、姑爷还在外面抽烟，扯大弦。 “你们陪着他们俩玩吧，我去熬粥。”一个人去厨房做饭去了。 第77章 人心不足 李俊华挨着两个孩子坐着，林雅芝坐另一面，秦素玉去厨房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不，然后被孙兰香给“轰”出来了，“快去客厅坐着吧，我这里就熬点粥，中午还有菜，热一下就得，然后炒个鸡蛋咸菜，再挑点芥菜丝放点香油，忒简单，谁也不用你们的，快去吧。” 秦素玉没有进屋，沿着甬路向外走去，外面有点冷了，但是空气比较湿润，这几天雪逐渐化了，路边树坑里堆了不少的雪，还没化全，灰黑的土和白的雪混着，看着有点脏。 李远航他们爷四个，站在院子外的路边，冲着烟，说着话，看到秦素玉出来，“素玉啊，你姥爷他们还有你爸妈都挺好的吧。”李远航找个话题。 “嗯，他们都挺好的，我和小奎还在我姥爷家吃了饭。”秦素玉笑了笑，然后看着李俊奎。 李俊奎看到秦素玉在看他，“冷不冷？进屋吧。” 李俊奎和秦素玉回了屋子，留下爷三个，继续在门口侃大山。 孙兰香熬好了粥，弄好菜，已经六点了，招呼一群人进屋吃饭，两个孩子吃了太多零食，就不想吃饭了，勉强喝点粥，就又去一边玩了。 大人们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说着话，李远航和孙兰香问了小儿子和儿媳妇，去静西都做什么了。 李俊奎说没干嘛，去姥爷家看看，吃了两顿饭，家里很多亲戚都去了，坐了三桌人，特别热闹，还说那天晚上自己喝的都有点多了；然后第二天就在岳父家休息了。 然后被大哥调侃，“现在还没啥，你等明年春节去拜年了，一天三顿都要喝酒，亲戚朋友会轮番的叫你们俩吃饭的，素玉你们那里有这个习俗吗？” “大哥，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家一般都喜欢在我姥爷家一起吃饭，玩耍，免得大家走来走去的，姥爷和姥姥也愿意大家都去他们家里。”秦素玉不知道习俗如何，估计不会挨家吃酒席吧，记得表姐夫春节拜年，就是在姥爷那里，大家见面吃饭聊天，然后把拜年礼给了大家，大家然后把压岁钱给了姑爷，估计明年他们也可以比照办理。 “素玉啊，还真是忘了让你问问你妈妈，你们那边拜年礼都要带什么，这眼看要过年了，你们今年第一年，要挨家给上门的亲戚拜年的。你还得问问你妈，你家都是门上门的亲戚需要准备啊。”孙兰香确实忽略了这件大事。 “中，回头我问问我妈，等我上班了我就打电话问问。”秦素玉也不想在亲戚面前丢脸，但是关于什么上门的事情，她还没听过，也不清楚。 李俊青问弟弟，“你俩也不出去玩，假期就这么过了，你啥时候把你摩托车借给你姐夫我们俩骑骑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大哥。 “我哪知道啊，这不又下雪了嘛。”李俊奎被戳了，心里不舒服，确实很怄，十八天婚假，就这么过去了，咋这么快呢？ “臭小子，你别老惦记你弟弟的摩托车，你都不教他骑，倒是自己想乱跑。”李远航训斥大儿子，都多大了，还贪玩。“开春了，天暖和点了，你和行远带着奎子，教教他，以后也方便他们到处转转，有摩托车还是方便。” 李俊青赶紧点头，高行远也赶紧承诺‘中！’ 李俊青忽然想到，以前弟弟的东西他是说拿走就拿走的，哪里论过你的我的？当然他对弟弟也是有求必应的。难道真的是娶了媳妇的缘故吗？ 李俊青没想到过，摩托车不是李俊奎的，至少是人家岳父给买的，人家还没骑过，你就想到处溜达炫耀一番？ 李远航之所以斥责儿子，一也是这个原因，二是怕万一磕了碰了，算谁的？还是谨慎点好。三也怕新媳妇多心，这一家子老惦记着人家小家的东西。 李远航知道自家给彩礼不少，但是媳妇陪嫁也很多，媳妇是不差钱的那种人，出手也大方，给自己给老伴给大嫂和姑姐和孩子没少花钱，还要人家怎样？ 论起来所谓的“门户”，应当是自家高攀了媳妇，虽然媳妇的父母没在静东为官，真有什么事情，人家肯定也能帮上忙，反倒是自家，还得往上捯饬，可惜是后劲不足。 李远航想想，回头私下得敲打下大儿子和闺女，也提醒下老伴，别以为媳妇娶进门了就万事大吉了。 所有的好，都是相互的，你好，我好，大家才好，没有哪一方是可以无限的付出的。 爱出者，爱返！凡事讲究因果。 李远航揉揉眉心，孩子多了也发愁，哪个都得想到，照顾到，现在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下一代目前是两个孩子，等小儿子生了孩子，经济条件越来越好，肯定比前面的俩孩子娇养，就更容易心生比较，就怕两个大的生了怨怼。 李远航听闺女私下念叨过，说小儿子彩礼比大哥他们俩结婚花钱都多，然后家里还给买了房子，人家小两口一结婚，就啥都有了，估计还剩下不少的存款；倒是没听到儿子两口子什么反应，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心都向己，这个是自然。唉，回头看看如何补偿俩大的。 李远航自己偷偷的在心里哀叹：唉，要被他们榨干喽！唉！ 大家吃完了饭，李俊青和李俊奎和大家一起收拾桌子，然后兄弟俩又一起去刷碗了。留下其他人在客厅继续唠嗑。 李俊华提醒秦素玉，上班了要记得去办理准孕证，不然万一怀孕了，还得流产，再办理。很麻烦的。 秦素玉点头说记得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说这个话题。 孙兰香晚上比较沉默，想到过年后去静西拜年，忽然又想到，静东这边的也不少呢，自家的爹娘、兄弟姐妹、李远航那边的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堆，想想，一大笔开销不说，怎么去拜比较麻烦。 过年假期不多，还得去静西，静东这边好多人家也不在县城，去镇里和村里，就比较麻烦，借车去，谁家不拜年呢？ 孙兰香觉得自己要好好合计合计，买东西，如何分，如何去，如何安排路线，唉，都是事情。 第78章 上班啦（一） 晚上，李俊青和李俊华两家都带着孩子回自家了，李俊奎和秦素玉还没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怎么了？”孙兰香看着欲言又止的儿子。 “妈，现在买粮食还用粮票吗？我和素玉想买点挂面和大米放家里，万一哪天不想动弹，就在家随便煮点挂面或者熬点粥。回头你还得教教我怎么做。” “现在可以用粮票，也可以不用，差不了多少钱。明天你们俩没啥事，我带着你们俩去粮站买，再给你们买点油盐酱醋，再把煤气罐给你灌满。”孙兰香一面安排着明天的活，一面想着儿子结婚了，就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高兴又难过啊！其实谁不是如此呢？只是放到自己身上，不容易接受而已。 李俊奎和妈妈说好，上午找人灌煤气，下午再一起去买点粮食和其他东西。 秦素玉和李俊奎回自己小家，带着从静西带回来的东西，到了家，两个人赶紧去洗漱，然后就第一时间冲向床铺，“素玉啊，为什么我觉得还是咱们自己家好呢？” “那是啊，在自己家，怎么待着都可以，在父母家里，怎么也得顾忌着点啊。” 说着话，李俊奎拉着秦素玉的手，放到自己身上，美其名曰“痒，要挠挠”，然后就顺手把整个人拽到自己的被窝里 了。 第二天，两个人没敢睡懒觉，八点就赶紧起来了，怕孙兰香找的灌煤气的人过来敲门，两个人吃了点从静西带回来的零食，冲了奶和茶水，秦素玉去洗手间洗衣服，李俊奎则拿着抹布，从卧室往外，开始擦地。 等孙兰香带着灌煤气的人上门的时候，俩人一个晾衣服，一个收拾整理沙发和电视橱上的东西。 孙兰香想：果然还是得有自己的家，不然都不知道儿子还可以帮忙收拾屋子；之前哪看到过儿子屋里整齐过？自己不帮忙收拾，被子都不带叠的。 灌好了气，孙兰香付了款，衣服也洗好了，屋子也收拾完了，娘三个一起向老院走去。 天气已经全面放晴，积雪基本融化，只有背阴的地方，还残留着积雪和灰尘的混合物，虽然还有点冷，但是比前几天好很多。 孙兰香看着嗖嗖的走在前面的儿子，再看看陪在身边并排的儿媳妇，笑了笑。“素玉啊，还有几天上班？家里还有糖和瓜子吗？上班的时候，得给大家带点吧，你们院长给带点酒吧，还是你和小奎你俩找时间去他家看看？” “妈，本来想着上班再去给院长舅舅送点糖和瓜子的，你这样一说，我和小奎明天看看找个时间去舅舅家里看看吧，带点烟和酒，再给买点水果？”秦素玉觉得单独去家里也挺好的，幸好婆婆提醒了自己。 “中，前两天你从静西带回来的茅台，正好带着，晚上问问你爸还有烟不，到时候你们俩就买点水果就可以了。那还单独给舅妈买点东西吗？”孙兰香忽然想起来，好像给院长媳妇没买东西。 “喔，也是啊，这样的话，阿姨就没单独送的东西了，不然就算了吧，过年的时候再给阿姨买。”秦素玉忽然想起来，家里没有适合王春红的东西。 “不然把你妈给我这一套围巾帽子给她吧，我反正也啥事，不用戴。”孙兰香想想，不然就自己不戴了。 “不用，妈，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要实在相送，我们俩明天上午出去转转，看看有合适的没有，买完了，晚上再去舅舅家。” “也行，实在买不到合适的，就用给我的那一套围巾帽子。” 到家三个人一起做饭，秦素玉就帮忙摘摘菜，李俊奎负责洗，水太凉了，孙兰香负责和面，三个人吃饺子。 吃过了饭，每人一辆自行车，去大采购去了。 买了小袋大米、几包挂面、一小桶油，然后又去买了醋、酱油、五香粉，买的鸡蛋，零零散散一大堆，每个人自行车前后都放了一大包，高高兴兴的一起回家，孙兰香还帮着安置在橱子里，顺便先给儿子讲解两个人熬粥放多少米、多少水；煮挂面怎么处理、怎么卧鸡蛋、怎么煎蛋等等，两个人就在旁边听着，脑海里想着画面。 晚上做饭的时候，孙兰香就喊了俩人，继续到厨房跟着看，刚好晚上熬粥、烙饼、炒菜。 一家四口吃过晚饭，李俊奎刷了碗，两个人就回家休息了，这一天，忙的俩人还有点累。 秦素玉和李俊奎说了孙兰香让他们俩先带点东西去院长舅舅家，需要给阿姨单独买点东西，所以俩人早上起来后，就奔了百货大楼，去女装那边看着选了围巾和帽子，驼色的，带点花样，比较适合中年人。 晚上，两个人吃过饭，就拿着酒、烟、一套围巾帽子、还买了点大苹果，去了李长存家。 李长存两口子刚吃完，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两个人来了，还带了东西，李长存好一顿批评。 知道两个人过两天就上班了，大家就坐在那里边看电视边说话，大约半个小时后，秦素玉和李俊奎就告辞回家了。 24日，终于上班了，秦素玉有点期待，还有点紧张。 早上两个人很早就起来了，秦素玉在家整理好两个人上班要带给同事的东西，李俊奎出去买了早点回来，两个人吃过之后，骑着自行车一起出发了。 出门的时候，秦素玉问李俊奎，“紧张不？兴奋不？” “嗯，有点像小时候生病了或者家里有事请假了，好多天不上学，再去学校，仿佛不认识了，有点期待、有点兴奋、还有点忐忑，不知道同学是否还记得我！” “哈，有这么复杂的思想活动啊，一看你小时候就请过假。”边走，两个人边说着话。 “真的，我三年级的时候好像发过烧，请了一周的假。我印象可深了。” 到路口要拐弯了，两个人挥挥手，各自向前。 第79章 上班啦（二） 骑了二十多分钟，秦素玉才到医院，好久没骑车，觉得太远了，还有点累，不冷，居然还出汗了。 到了办公室放下东西，先去科长办公室给江科长送了一盒烟、一小袋巧克力糖，巧克力糖是蒋兰娟给她带过来的，留着送给知近的亲戚和同事同学。 然后再财务室三个办公室，分别送了大白兔奶糖和炒花生，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婚宴，也说着秦素玉越来越好看的肤色，还询问用的什么化妆品。 去了办公室，给王主任送的也是一盒烟，一小袋巧克力糖，顺便咨询如何开具准孕证相关的资料，王主任告诉他，可以先去妇科拿个单子，做个早孕检验，把结果拿到办公室，找开结婚证明的同事开具准孕证的证明，然后一起拿着去街道办事处，开准孕证，等将来怀孕了，也是先到妇科那边做早孕检验，结果是怀孕了，就拿着结果和准孕证去街道换准生证，将来在哪个医院生，就在哪个医院按时体检，住院的时候带上各种证明，尤其是准生证，医院就可以接生了，才会给孩子出具出生证明，然后孩子上户口，秦素玉赶紧感谢主任这么详细的解释，然后就笑嘻嘻的告辞找同事去开证明去了，顺便给其他同事和财务室一样的糖和花生。 到收费处，是快下班的时候，才把糖和花生给夏主任送过去了，请他帮忙给倒班的同事。 上午半天，先把准孕证办理医院这边的办好了，就等下午的时候去街道办事处，第一天，江科长和同事们说，今天先不用干活，饶腾一天就可以，明天来了，就开始正式入活。 秦素玉中午吃过了饭，回了宿舍，也没午休，把最外面的床单和被单拿下来，回头洗下，换上干净的褥单和被单，然后整理下衣服，要带回去的放包里，下午下班带回去。 李俊奎七点四十就到了单位，他只给财务科和办公室送了烟、糖和炒花生，其他的人见面打个招呼，然后递上一根烟，夏海奎见了他拿烟，还问他，“你不是不抽烟啊，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没，我不抽，这不是第一天上班嘛，我也没按个办公室送烟和糖，就兜里揣一盒，遇到打招呼的，就给一根。” “你们俩去哪里玩了？”夏海奎想他们待了十八天，好爽的感觉。 “唉，别提了，哪里都没去，本来想去上海了，一看坐车都要两天，来回路上就四五天，另外我们俩胆小，怕丢了。后来又想去北京，还没等出发，就下雪了。只能去她家待两天，就回来了。唉，也快，十八天就这么过去了，待的时候觉得闲的发慌，一上班，发现半个多月了。” “嗯，也是。”“改天一起吃个饭啊，带上素玉。” “中，哪天有空了一起待会，叫上王哥和嫂子他们。”李俊奎边说，俩人边往楼上走。 “你说啊，前几天和我们夜校的同学一起喝酒，说起我们那个第一名的美女，跟你结婚了，大家都说早知道自己也追了，哪里还有你的事情。”夏海奎开着玩笑，估计也确实有人如此想过。 “你俩挺好的吧，你可不要欺负她，不然人家姑娘离家远，哭都找不到地方。” “哪能呢！再怎么着，也不会让她找地方哭。”李俊奎说着，不过多少有点心虚，那一天秦素玉一个人扔到家里，多少有点芥蒂，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她。 “夏哥，跟你说个事啊，”拉着夏海奎到楼梯的拐角处，小声的，“素玉她爸说，想在静东这边给她买套房子，我听了，嘁弛枯怅的。” “怎么回事儿？你家不是给你买的咱们局里那个楼？”夏海奎觉得也有点不可思议。 “我家是有房子啊，就那个婚房，不是在你们前面的那栋？她爸说医院如果集资盖楼，就给她申请一套，他们出钱。我听了，咋感觉别扭呢？如果我们没房，他们家掏钱，我肯定特别高兴。现在算什么意思呢？”李俊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找个人问问。 “也没啥吧，如果她家有钱，医院也建房子，订一套也没大问题啊。又不是让你们家再买一套。只不过，他们家真有钱！”夏海奎不禁唏嘘。 “他们家有没有钱不知道，不过家里的人对她真是宠，她妈说以后生了孩子，住在医院家属楼，她上班方便，喂孩子也近。听着意思，不准备住我家这个房子吗？”估计最后一句，才是李俊奎在意的。 “她妈想 的也对，既然有条件，改善生活也是对的，怀孕、哺乳肯定是离单位越近越方便啊，现在你家这个距离，离他们医院骑车还不得半个小时？一个县城东面，一个县城西面？”夏海奎大体估计了一下。 “先说怀孕，骑车上班远，也累，更不安全。当然没条件的，就啥也不说了。有条件，买一套就买呗，总之也不用你花钱。你可不要多想，好多人羡慕嫉妒你还来不及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把事情搞砸了。”有一说一，夏海奎还是比较客观的。 “嗯，我知道，我谁都没敢说，连我爸都不知道。我就跟哥你叨咕叨咕。来人了，我走了，夏哥，回头吃饭。”楼梯上有人哒哒的上楼了，李俊奎和夏海奎说两句，各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第一天，李俊奎手里也没有现成的活，大部分时间处理点零散的事，然后就是回答同事的各种问题。 “上班啦？”“第一天？”“咋来的？没骑摩托车？”等等。 中午，李俊奎不想吃食堂，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李远航没回，手里事情多，就在单位吃的。这两年，交通局的部门调整，他们基建部门估计要拆分。 李俊奎到了家，发现孙兰香没做饭，吃的是前两天剩下。“妈，你咋不做新饭呢？” “剩饭也要吃啊，不吃难道扔了吗？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单位吃。”孙兰香看到儿子回来，有点惊讶。 “手里事情不多，没啥事，就回了。” “你俩从结婚开始，我就没叨着时间跟你单独说过话，你俩挺好的吧。”孙兰香觉得自己也是多余。 “挺好的啊，我俩。怎么了妈？”李俊奎也开始坐在桌前跟着一起吃着剩饭。 “没事，就是不放心问问。没事就挺好。”孙兰香放松了一下。 吃过了饭，孙兰香没让儿子刷碗，李俊奎躺到卧室的床上，新垫子，新褥子，很柔软，“妈，一点叫我起来吧。” “中，你睡吧，到时候我叫你起来。” 晚上下班，秦素玉先回了新房送来了衣服回去，李俊奎直接回的老院，等秦素玉到老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都快吃饭了。 第80章 寻常日子不好过 “你下班就回来了？要这么久吗？”李俊奎有点不放心，夏哥说估摸着素玉骑车得半个小时。 “嗯，我下班就回了，刚才回新房，送两件衣服。”秦素玉看到小餐厅饭桌都放好了，只等吃饭了。 “嗯，那就好，我觉得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以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快吃饭吧，今天你爱吃的饺子。” 一家四口坐在桌边吃饭，说着过年的安排，这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今年是他们婚后第一年，两边拜年，得好好合计一下，今天吃饭的人少，刚好说说。 “素玉啊，以前过年你都怎么休假？”孙兰香先开口。 “妈，我一般都是除夕前一两天回去，初二或初三回来值班。” “哦，你过两天给你妈打电话问问，你们那边第一年结婚的姑娘过年拜年怎么个习俗，还有你家如何安排，然后咱们这里离的近，等你们从你娘家回来之后，再让你大哥用车带着你们俩挨家走走吧，把东西送过去，需要吃饭的，就爷爷家和姥姥家，其他的叔伯姑舅，一律不吃了。如果姑姑和叔伯他们愿意去爷爷家一起吃，也可以，姥姥家也是如此，如果他们不愿意聚，就挨家走一遍，但是不吃饭。你说可以吧。” “妈，我也不懂，你看着安排就可以，我就跟着。”秦素玉想想，谁都不认识，在谁家吃饭还费事还费钱还尴尬。 “老李，你说行不？”孙兰香问老伴。 “可以啊，我回头跟我弟、妹他们说下，你回头给大哥和姐姐们也说下，反正大家假期少，也能理解。不过我觉得不在谁家吃饭，他们更乐意，还省钱，关键是省事。”唉，李远航净说大实话。 吃完了饭，李俊奎刷碗，最后临走跟孙兰香说：“妈我和素玉带点饺子过去，明天早上起来热热就可以吃了，素玉，带不带啊。” “你会热，就带啊。” “带吧，把那个大铝锅里加水，加多点，然后放上屉，把饺子放上，就跟蒸饺子一样，开火就可以，上汽后几分钟就热了，你们俩带点芥菜丝，不太咸，可以就着吃，然后冲个鸡蛋汤，会吗？”孙兰香热热闹闹的教着。 两个人拎着一饭盒饺子、一小盆芥菜丝，笑眯眯的回家了。 孙兰香和李远航看了会电视，又合计下静东这边有多少亲戚需要拜年，具体买什么东西，哇咔咔，又一笔支出！ 秦素玉和李俊奎开始了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早上在家简单的吃点前一天晚上带回来的饭菜，实在不想吃了，俩人就早点起，一起外面吃完了再去上班。 中午俩人都在食堂吃饭，晚上下班就回老院吃饭。 日子简单，平静，祥和，且美好。 元旦的时候，大家都休息，只有高行远和李俊青值班，于是林雅芝带着儿子、李俊华带着女儿结伴到李远航这里吃饭，玩耍。 孙兰香中午准备吃饺子，晚上姑爷和儿子回来了，再炒菜吃米饭。 上午娘几个摘韭菜、炒鸡蛋、剥大虾，和面，两个孩子在一边来回帮忙，弄得到处是韭菜叶子，然后被大虾扎了手，就哇哇大哭，于是孙兰香就打发两个孩子妈带着秦素玉他们去客厅玩了，留下李远航和李俊奎打下手，三个人忙忙叨叨的，把午饭做好了。 晚上，下班的李俊青和高行远结伴回来，赶上晚饭，冷了一天的俩人，拉着李俊奎跟李远航一起喝酒，从李远航保存的好酒里拿了两瓶。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了个圆满的元旦，第二天又开始上班了。 唉，年好过节好过，平常日子不好过啊，又要上班了。 林市，王秋海回宁省之后，任洪敏、雷晓敏和孙树鹏，分析了林省的经销商的布局、各个地区的总销量和经销商个人销量，又分析了各个城市的经济特点，尤其房地产开发和市政工程规划，分析明年的投资到底要投给哪个地区的具体目标，他们三个有个大致计划后，就开始按照地区和经销商面谈，话题就是92年政策兑现和93年销量计划，看看对方的反应，然后再谈具体的应对方案。 三个人一起，由孙树鹏开车，带着两个人从林市开始走起，争取在30日之前结束所有的拜访，并形成初步方案，元旦回静西后，再跟销售科和厂领导具体敲定，等年后落实。 一天一个地级市，或者经济大县，上午见面，中午一起喝酒用餐，下午筛选细谈，晚上继续详谈，达成一致后，这个城市算通过。 他们三个甚至做好了分工，上午和经销商见面，以任洪敏为主，分析经济发展和城市规划，了解对方的明年计划，雷晓敏做记录，孙树鹏查缺补漏；中午用餐喝酒以任洪敏为主，做到宾主尽欢。 下午，雷晓敏为主，谈明年厂区政策，孙树鹏记录，查缺补漏； 晚上喝酒聚餐，以雷晓敏和孙树鹏为主，任洪敏辅助进攻，晚上在饭店附近的旅馆入住，方便休息，第二天进行下一个地点。 经过两三个城市的试行后，觉得配合效果还不错，于是他们三个每天晚上会开个小会，总结经验教训，第二天实施时进行修正。 从21日林市开始，到29日返回林市，三个人走遍林省多个市县，甚至在中间还抽时间扫了一下空白市场，真找到两三个有合作意向的人，具体就等明年春节后回来开工再详细洽谈了。 30日，三个人在林市休整，把办公室的贵重物品、有用资料都装车带走，衣服被褥整理好，粮食和锅碗瓢盆也整理好，只等31日早早的出发，去宁省接王秋海，顺便跟那边的经销商吃两顿饭，相互领会彼此意图后，年后开工就逐步实施。 31日早上，四点多，天还黑，任洪敏他们三个就起床了，简单吃过饭，就做最后的收拾，全部整理、装箱完毕后，已经六点多，三个人还是孙树鹏开车，向宁省前进。 路上，任洪敏做了自我批评，因为自己月中冲动行事，回去静西三四天，耽搁了行程安排，不然时间不会如此的紧，如果放慢脚步，效果应该会更好。 这些天，雷晓敏和他依然是若即若离，不知道是他敏感了还是确实想尝试着和走向雷晓敏，而对方的无反应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上午十点他们到了宁省，王秋海已经把附近能来的经销商都叫过来了，于是他们抓紧时间了解情况，也阐述明年的规划，中午吃饭喝酒，以王秋海和任洪敏为主，简单吃过之后，下午有兴趣详谈的，可以继续谈，以任洪敏、雷晓敏、孙树鹏为主，王秋海来腻缝，晚上，几个意向浓厚的经销商，又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初步达成一致，就等开年回来大干。 第二天，四个人早早起来，把办事处的东西整理，该装车的装车，不装车的打包好，关好水电门窗，不到十点就开车回静西了，反正孙树鹏想好了，只要天不亮，就是今天。 第81章 一手托两家（一） 元旦晚上十点，任洪敏四个人到了静西，孙树鹏先送了任洪敏到县城的住处，把王秋海也送到家里，然后就开着车拉着雷晓敏回了雷家庄，四个人约好了，3日上午再回厂子，处理后续事宜。 任洪敏回到县城的房子，走时什么样子，回来依然，任洪生没来住过，任洪敏对弟弟这个做法，比较赞同。 简单的洗漱，再烧点热水，擦了桌椅，掀开罩在床上的旧被单，插上电热毯，让被子褥子出出潮气，然后冲一杯茶，这个茶还是回来的时候，雷晓敏给他放包里的，点燃一支烟，坐在咯吱响的椅子上，安静的听着偶尔闪过的车笛声。 任洪敏很累，除了身体疲累，心也累。虽然自己不开车，但是最近马不停蹄的频繁走动、喝酒、坐车，每天大脑不停的旋转着，他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哪天倒地不起了！ 摇摇头，苦笑一下，倒地不起倒没什么，就怕还醒过来，那就是“磋磨”人了。 抽完烟，喝完茶，走到卧室，被窝热乎乎的，任洪敏一觉到天明；活过来的任洪敏，准备收拾一天东西，再出去买日用品，年前估计回不了家呢；不然即使回家也不踏实。 雷晓敏被孙树鹏送到家的时候，快十一点了，父母都睡了，弟弟还醒着，敲了好几次门，弟弟才开，一打听，原来看电视呢。 “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坐火车还是姐夫开车回来的？” “姐夫开车，把我们都送到家，他也回家了，给我点热水，我泡泡脚，有吃的吗？” 雷晓军赶紧给姐姐从暖壶倒水，然后又从水缸舀了半勺子凉水，端着盆给姐姐送到沙发前，又把暖壶放旁边，还可以续水。“你想吃什么？家里只有粥和饼，还有点炒鸡蛋。” “随便吧，热一热就可以。”有事弟弟服其劳，真不错。 “那我给你放个鸡蛋汤吧，把饼撕了放里面吃，还软还热乎。” “中，你去吧。”雷晓敏把脚放到热水里，真舒服。自己还庆幸没一个人傻颠颠的跑县城去住，不然啥事都得自己弄，不过县城的房子年前得收拾一下，谁有事了就可以住过去。 吃完了弟弟做的鸡蛋汤泡饼，雷晓敏洗漱完毕，嘱咐弟弟赶紧睡，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3日早上，孙树鹏到雷晓敏家去接她，俩人一起到厂子去，从今天开始估计忙起来了。八点到销售科的时候，任洪敏和王秋海还没到，估计是坐厂子班车过来。 孙树鹏和雷晓敏先去找雷春鹏聊两句，就等着上午人到齐了，开个小会，确定下北三省的政策和应对方案。 十点，各自先把票据整理好，签字也报销完成，然后大家坐到小会议室去开会了。 雷春鹏先说了下厂部的策略，跟之前商定的有不同，雷晓敏和任洪敏对视一眼，掩下惊讶，低下头静静的聆听。 1、以任洪敏、雷晓敏、孙树鹏、王秋海的团队为基础，北三省成立建材经销公司，厂子投资+现有团队个人投资+经销商投资，年底按照厂部和个人投资的比例拿利润分成，大家也可以不签，给一年的试行时间观察。 2、成立建材公司，厂子投资+现有团队投资，甩掉经销商，同样的是年底厂子和个人按比例拿分成，也可以试行一年时间观察。 3、厂子不投资，只有现有团队+经销商投资，落地成为经销商，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具体政策后续详谈。 4、厂子和经销商都不投资，只有现有团队投资，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当然政策可以谈。 几个人听完了，一片沉默。 任洪敏都不敢抬头看大家，也不想看雷春鹏，这个方式和之前的差别很大。 雷晓敏低着头，思索着是什么因素改变了原先达成的初步意向，这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家里人没有人跟她透露任何口风。 雷春鹏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他有把握前三种方式有一定的合作几率；第四种方式目前时机还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了，肯定会选的。 十一点多了，雷春鹏宣布散会，大家尴尬的坐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晓敏，你去食堂订几个菜，中午咱们几个在单间吃饭，晚上咱们再出去，我给你们几个接风。” 雷晓敏看着堂叔，欲言又止，起身走了。 雷春鹏挨个拍拍几个人的肩膀，笑呵呵的走出去了，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洪敏，你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那两个人趁着人少，赶紧问。 “孙哥，你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好嘛，简直是异口同声。 两个人都摇头，那估计问题的关键出在厂部，而不是销售科。 十一点半，雷春鹏叫着几个人往食堂方向走去，看着三个人凝重的神情，雷春鹏开着玩笑，“你们也收敛一下，这是干嘛？” 三个人边走，边扭头看看他们的头，还是沉默吧。 席间，几个人也没话，都安静的吃着，雷春鹏一看这个状态，算了，自己也不说啥了，等着他们想明白吧。 吃过了饭，不管有没有地方可去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坐到会议室，关好门，三个男士每人手里一支烟，害的雷晓敏都想点一支了，反正也不差她一个。 烟，燃着，没抽；大家都闭着嘴巴不说话，要么低头，要么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来还是任洪敏打破宁静，“晓敏，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没有前铺也没有后缀，但是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刚才想了一下，咱们得先知道，投资比例是多少，利润分成如何分？还有就是前两种我们还是员工的话，费用和待遇如何处理？后面两种我们不是员工了，费用如何处理？利润分成肯定会有不同，那么不同到底有多少？” 雷晓敏很冷静，大方向是一致的，只是各自都在算计自己的得到，当然更都担心付出了得不到怎么办！ 可以理解，自己同样也关心，投入多少，能拿多少，这个才是关键。 雷晓敏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她自己觉得是出于公心，只是他们几个能理解到几分？ 而且，任洪敏首先问的是自己，有坑？ 三个人，继续沉默，但开始了吞云吐雾，雷晓敏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的看着，修长，有些糙，但是关节并不大，是未经磨炼的样子；她没想过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如何选择，不过她知道她可以不选，但是其他人就没得选，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不过，自己真的不选吗？不选的话，可以回来，安稳度日，自己不怎么差钱，甚至彻底不做了都没啥大问题，可以回家跟父亲做！ 甘心吗？不太甘心，自己付出了几年的心血，尤其这两年在北三省的日子，让自己驿动的心越发大胆。自己很想试试自己还有什么潜力能挖掘出来，因此才会在任洪敏有初步想法的时候，鼓动他提出来，想和他一起尝试。 王秋海有点难过，厂子难道要卸磨杀驴？ 孙树鹏想的不多，他想随大流，大家都接受，他就跟着，尤其是雷晓敏的选择是个标杆；如果大家都不接受，他也就跟着不同意，顶多进行不下去了，调到其他地区，甚至最坏的结果是回家，跟着雷晓敏的父亲去做也行。当然了，福利上就不能保证了。 第82章 一手托两家（二） 长久的沉默，让人难过，有些窒息，但是有些话，轻易不能说出口。 王秋海是孙树鹏带的人，后来跟任洪敏关系也不错，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跟着吧，真的别人都同意，自己不同意，给整哪里的“荒郊野外”都不意外！实在不行，就两手准备到头了。 任洪敏算黑马，不过也不算是无主，毕竟有雷春明在，自己不归类为雷家军，别的人也认为他是雷春鹏的人，而且他本身就有意向参与市场更深度的管理。但是如果落地变成经销商，那落在哪里更适合自己？ 任洪敏知道自己早晚都要迈进来，也想迈进来掺和进来，否则自己没有话语权，很容易被甩出发展的轨道，到那个时候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看来，单纯的一手托两家，是肯定行不通了，需要自己一脚迈进来，甚至双脚都要迈进来，变成三足鼎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单位和他们个人一样，都遇到了问题，也都在尝试着解决，只是在摸索，方向、手段、速度、目标。 到了上班的点了，前台和内勤都到了。任洪敏拉开门，“小艾啊，有开水吗？” “晓敏，麻烦你去鹏哥那边讨要点茶叶呗？咱们哥几个尝尝！” “任经理，水来了。”小艾乐呵呵的把水壶送了过来。 雷晓敏也去科长办公室找茶叶去了。 “孙哥，你有什么想法？”从雷家军的嫡系开始挖吧。 “洪敏，我没啥大的想法，我个人感觉虽然这次北三省是第一个点，那么咱们有可能拧不过大腿去。既然拧不过，咱们就给自己争取最大的优惠。秋海，你俩看呢？”作为摸索中的一方，多方尝试，也许有不同的结果，好的，或不好的，预期的，和未到预期的！试验嘛，应该允许有误差的吧。 “孙哥，洪敏，我就跟着你们走，我这个人懒，没啥想法。” “孙哥，我同意你的观点。你说晓敏会怎么选？她参与吗？”人都是如此的吧。 “鹏叔，我进来 了啊？”雷晓敏敲了敲门，被允许后进了办公室，在雷春鹏的示意下，关了门。 “小任让你干嘛来了？” “任哥说想喝你这里的茶，让我来要点，给不？”雷晓敏跟她堂叔总是自在。 “就在那个文件柜里，你自己拿。他没让你人找我探话？”雷春鹏有点好奇。 “没说，当时他第一个问的我，如果是我，会怎么选。我觉得我回复的很客观，也是出于公心：那就是势在必行，只是需要博弈，对吗叔？”雷晓敏眨眨眼。“我出去了啊！” 雷春鹏点点头，然后揉揉眉心，不容易，但是也不很难，实在他们不信了，自己把自己绑进去就好！ 自古有话：久合必分，分久必合！确实只要博弈，但是自己呢？ 能做到“一手托两家”？ 就怕是猪八戒照镜子，两头都不是人哦！雷春鹏笑了笑，唉，不着急，熬着吧，反正自己也熬着。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湿，大家一起啊！ 雷春生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老神在在的抽着烟，看着对面的雷春明，“春明，你说春鹏多久能搞定他们几个？” 雷春明是临时被叫过来的，先是被问了任洪敏这个人怎么样，然后又问了他的个人问题，甚至还开了句玩笑，“你说要是你这个小兄弟跟晓敏了，他什么时候改叫你叔？” 雷春明斜了堂哥一眼，“夫妻之间，讲究缘分的，别乱点鸳鸯谱！” “缘分是天意，但是事在人为！你啊，就是在保卫科待傻了。还有啊，厂里有意把刘骥调到分厂，协助筹建，想让你把办公室给你管起来，行不？” “堂哥，我不想管，办公室太杂。”雷春明真的不想动脑筋。 “那你就去筹建去！”雷春生有点不高兴。 “中，中，你给我安排哪就哪。行了吧，满意了吧。”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那刘骥去筹建，你接办公室，重要的事情你主办，其他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保卫科那边提个副科。”雷春生最后拍板。 “春明啊，我比你们大好多，我总得在我退下之前，把所有的人和事安排好啊。你说是吧。” “是，哥，你英明，我听话。”任洪敏的哥，雷春生的小弟。 “我估计晚上春鹏肯定带他们出去喝酒，你跟着凑个热闹呗。顺便看看你兄弟和晓敏相处的情形。”唉，真是人家的大爷，担心的要死。 “哥，晓敏也是我侄女，我不会坑她；洪敏呢，我们混了一年多，重申一下，那个人有野心，不甘于平凡，他那个小女友，是同学，据说父母都是咱们县里说上话的人！具体的你体会吧。”言尽于此，成败不由人，至少不由他。 “嗯，你给我描述了之后，我大体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那个孩子前一段时间结婚了，不在静西，对吧。既然人家都结婚了，你那个兄弟也要另打锣鼓新开张了吧，还能一棵树上吊死？” “还有啊，男人嘛，事业第一，说白了就是经济第一，这个不就是你最早把他推给春鹏的原因？再有啊，咱们晓敏哪里不好？除了父母不是干部，不过有钱啊，你知道的；另外晓敏个人能力好啊，可以给他帮上忙。那个姑娘能？切，笑话！” 唉，刺猬也夸自己孩子光，黄鼠狼也夸自己孩子香！雷春明无话可说。 “堂哥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晚上非去不可？” “年前刘骥和你的安排会宣布，年后他就不过来了，所以你年前得接手，也得和他们拉近下关系，请办公室的人吃一顿，当做给刘骥送行。今天晚上必须去，带着任务，不许喝多了。去吧。”雷春生挥挥手，让堂弟走了；唉，一群不让人省心的！ 那边雷晓敏拿了茶叶出来，进了会议室，给每个人冲了杯茶，打开窗户，让风吹将来，换换空气，太呛了。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柏树，有点绿，不过感觉不如夏天的颜色正常；枯黄的小草，摇摇晃晃的，有几只麻雀在草间跳跃，一会呼啦啦的飞走了；阳光已经不再耀眼，透过玻璃有一点点的热度，伸出手，在玻璃上画着一个五角星，淡淡的灰尘被分割出星的图案。 雷晓敏不想想什么了，答案是肯定的，甚至细节都不需要太多的考虑，她只需要考虑，要投到什么程度？这个需要回家跟父亲母亲商量。 第83章 酒后真言 三个男人话还是不多，总感觉有些什么事情卡在那里。唉，任洪敏叹口气，“我出去一趟，去鹏哥那里抽根烟。” 总得有个开始，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任洪敏想还是自己来比较好，至少死前知道怎么死。 敲了门，雷春鹏还以为是别人，任洪敏进来，掏了烟出来，给雷春鹏一根，雷春鹏摇头，“我不抽，晚上吃饭肯定还得抽，现在省着点肺。” “鹏哥，这个笑话不好笑！”雷春鹏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种一语多义。 “这本来也不是笑话，而是事实。凡事有量，可控，才安全！身体也一样！” “是，鹏哥，受教。”任洪敏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摇着晃着，吐几个烟圈。 “晚上去县里喝酒吧，今天都安心的喝，辛苦一年了大家；回头让晓军负责把晓敏和老孙接回去。或者到时候我找人把人都送到家。”雷春鹏说了晚上的安排。 “中，那我出去了？跟班车走，还是跟你？”任洪敏得到他要的信息。 “跟我吧，挤一挤，晚点我看看春明去不去，如果他也去，可以带一个！” 点头，任洪敏出去了；有点累，而且有预感，自己会喝多！ 回了会议室，给每个人的茶杯续了水，然后点点头，无言。 于是几个人，抽烟，喝茶，不说话，甚至几个人趴到会议桌上，等着时针挪到下班的点。 下班了，雷春明先到销售科，“鹏哥，听说洪敏和老孙他们回来了，我蹭顿酒，可以吧。” “中啊，刚好你可以帮忙带一个走，咱们去新春可以吧。”雷春鹏甩一个出去，他知道不是晓敏就是洪敏。 “嗯，我带洪敏吧，顺便我们还可以说说话。”哥俩，真好！ 任洪敏坐上雷春明的摩托车，俩人先走了；其他几个人坐上雷春鹏的吉普，也朝县城出发。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喝酒去？”任洪敏在后面贴着雷春明的后脑勺问。 “我猜的呗！哈，是生哥告诉我的，他说鹏哥肯定请你们喝酒，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啊，蹭一顿酒多好，主要啊，想看看你小子咋样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我没事，忙起来，就不乱想了。挣钱啊！唉，就像哥曾经说的，咋着也得有一样拿的出手，哪怕没多有少呢！”多事之秋，哪里还有时间去伤怀！ “那就好，其实也是，越没钱，就越没底气啊。不然就接受自己穷困一生，关键是你有机会在前面，放弃的那是傻子行为，对吧。” “而且，哪怕不是为自己，为你父母，为你弟弟，也要抓住机会啊。对了，跟你说个事啊，厂子估计有其他发展，你考虑带你弟弟进来不？找生哥申请申请？”“监视”人家，也得付出点什么。 “中，哥你肯定不会坑我。最近焦头烂额的，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去找雷厂申请，合适吗？我觉得要不你帮我出面，要不鹏哥帮我出面，但是我还是觉得希望哥你出面，我不想欠别人人情！”雷春明叹息一下，这小子反应越来越快了，说话也越来越好听了！ “中，你先忙你的，据说新项目明年开工才会宣布，我只给你透个信，春节前，我和生哥也探个口信。咱们也不求别的特别照顾，就是安稳找个工作，是吧。”丑话先说前面，不然弟兄都没得做。 “当然，哥，我弟弟现在在县城跑三蹦子，比我会来事儿，回头我带他认识认识哥，有需要的可以喊他，那小子有力气，拉个东西啊，装个车卸个车，都没问题。” “你这样说，还不如学车，你觉得呢？”忽然灵光一闪。 “那感情好，我回家问问我爸我妈，也跟他说说。” 两个人边骑车边说话，速度就慢了下来，等到新春的时候，雷春鹏几个人都点好了菜，“快来你俩，冷不？我们几个点了几个菜，你俩看看再点点儿。”说着递过菜谱。 任洪敏接过菜谱，转手递给雷春明，象征性的点了一个，就把菜谱放一旁了，然后和孙树鹏还有王秋海打着招呼。 今天雷春鹏坐主位，孙树鹏在他右边，挨着王秋海；雷春明坐左边，紧接着是任洪敏和雷晓敏，哥几个爷几个围城一圈。 凉菜先上了几个，热菜也陆续上了，雷春鹏给兄弟几个倒了酒，小侄女也没忘，先敬三轮，不外乎大家辛苦一年了，来喝一个；大家赚挣钱了，转头发了，大家请他，再来一个；第三个，明年会更好的，再喝一个。 然后大家相互礼让着吃菜，吃着菜，说着话。 任洪敏端起酒杯，按部就班的走第一轮。 先敬了雷春鹏一杯，说着感谢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提携，一口闷了；雷春鹏也有感触，说都是兄弟，别太客气了，然后也一口喝了。 孙树鹏、王秋海也挨个开始跟雷春鹏喝着。 任洪敏的第二杯敬雷春明，一句“哥哥，所有的话在酒中。”闷了第二个，然后有点泪眼婆娑；雷春明伸胳膊抱了一下，点点头，“都是兄弟”，也喝了。 任洪敏的第三杯，喊了雷晓敏，他本来想先敬孙树鹏，后来想想不对，“晓敏，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教导、帮助，特别感谢。”伸手握了握，这会眼泪就下来了；雷晓敏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喜欢过的，现在还不能放下的，也落了泪，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机会走下去，“任哥，你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也都是鹏叔安排我的。” 任洪敏的第四杯——孙树鹏，他端着酒杯，绕过雷晓敏和王秋海，然后对着孙树鹏喊了一声久违的称呼，“师傅，谢谢你多年的教导，谢谢你如今为我铺路。”两个人拥抱一下，“别那么说，洪敏，兄弟缘分，也是相互成就。” 两个人喝完了，任洪敏又倒一杯，转身站到王秋海身边，王秋海站了起来，拉着手，相互说着感谢彼此的话，同时闷了一杯，然后各回各位坐下吃饭喝酒。 几个人轮番敬着彼此的酒，感恩别人对自己有过的帮助，瞬间感动和充满感情的眼泪充斥着房间，当然，还有烟雾。 雷春鹏点了一根烟，看大家都端杯相互喝着，他喝的不多，一个是有酒量，二个是他有意控制着；和他一样喝的不多的是雷春明，毕竟他跟孙树鹏和王秋海彼此来往不深，而雷晓敏和雷春鹏也不会故意灌，因此他从前到后，都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虚情假意也好，假戏真做也罢，热泪盈眶、涕泪横流，牵手拥抱，在这一刻是真心的，也够纯粹。 雷晓敏今晚喝的有点多，一个是高兴，一年终于过去了，明年希望有个好的开端！二个是终于有机会可以醉一场，何不放开呢？于是放开的结果就是多了。 当她摇摇晃晃的看到同样摇晃的任洪敏转过身来，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拉着她的手的时候，“晓敏，之前对不起！”雷晓敏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不过两个人都喝了，再倒一杯，“晓敏，我没喝多，我看你也没喝多，再喝。”连续喝了好几杯，还在继续。 “鹏哥，他俩这样喝，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的，放心吧。”那边，孙树鹏和王秋海一起端着酒杯，找雷春鹏继续喝来了。 最后临走的时候，任洪敏还拉着雷晓敏的手，“晓敏！”然后伸开双臂，拥抱住了对面摇晃的姑娘。 “任哥，你放开，大家都看着呢！”雷晓敏还没到醉糊涂的地步。 “管他呢！是吧！”估计任洪敏真的喝醉了，没松开双手。 第84章 一切向好（一） 雷春鹏一看都喝了不少酒，走到饭店大厅，安排所有的人都坐到边上的沙发上，找了前厅经理，让他找个会开车的相熟的司机，帮忙送下大家。 第一波是雷春明负责带路，先把王秋海送到城关附近的家里，然后把任洪敏送到他的小院，安置到床上，还好心的放了点水在床头，自己就回家了。 司机第二波拉着雷春鹏、孙树鹏和雷晓敏去了雷家庄，又找了另外一个人把车给送了回去了。 酒后，好眠！夜，无话！ 秦素玉和李俊奎正式上班好几天了，手里的活逐渐增加，日子趋于正常。人们的聊天热点也从他们的身上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这几天，两个人早上起来，洗漱好了，就一起推车出来，或者去老院吃早饭，或者去街上那个店吃早饭，吃完了两个人就在街角转身，各自去单位上班。 中午，都在食堂吃饭，这样孙兰香只需要做简单的早饭、和晚饭，中午一个人想吃点什么就做什么。 晚上，大家都下班到家了，孙兰香基本晚饭都做好了，吃过了，李俊奎洗碗，聊一会天，就各回各家了。 两个人回去后，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聊着天，说着单位的一些人和事，宁静平和。 “素玉，过年拜年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得给你表哥表姐家的孩子们压岁钱？还有你的表弟表妹们？对了，还有你俩妹妹，呜呜，我家这边也一堆表弟表妹还有侄子侄女们！” “不知道啊，我都忘记了表哥表姐们结婚的时候的事情了，压岁钱，也不记得。我们那边我问问我妈，静东这边，你问问你妈。”秦素玉说到最后，声音调低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妈，背地里说的时候，这样好区分！ “中，对了，还有啊，咱们开支了，要给你父母钱吗？给我家钱不？”李俊奎有点迟疑，他哥哥结婚就出去住了，大部分时间是他们自己做饭吃，姐姐也是，周末没事了就回家吃饭，家里有事也回来吃。 “我以前开支，大部分都是给我妈的，我留很少的，够生活费就可以，我也不买衣服，都是我妈给我买。”秦素玉想，事情大条了，还有工资的事情呢。“你结婚前，工资都交给你妈吗？” “我工资不交啊，自己胡乱拿着花，衣服啊鞋子啊，有时候自己买，有时候我妈买，我姐也有时候给我买。”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婚的时候，事情好多，谁知道结了婚还这么多事情啊！ “那你问问你妈，她要多少钱，咱们就给多少钱，不过总不至于要咱们俩的工资吧。”秦素玉有点发愁。 “对了，你们同事说过类似的话题吗？” “我们一帮男的，谁谈这个啊。你们财务女的多，没聊过？”李俊奎还真没注意过女同事们是否聊过，他知道他身边的男士们，没说过。 “关键我也没注意过他们聊天啊，他们聊这些的时候，我都偷偷的发呆，从来不参与。早知道就多问问啊。”秦素玉都有点想揪头发了。 从内心说，她不愿意把工资交给他的父母，至于李俊奎交不交，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如果交了，那她就跟过去一样，不用管李俊奎的吃穿，只管自己就好，不过这样会不会他父母不高兴呢？ 啊呀呀，真是事情多，结婚了麻烦更多了。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秦素玉，李俊奎赶紧说“不着急，开支还早，回头我悄悄的问问同事，别人家都是怎么办的？实在不行，我就偷偷的问我爸，看看他们的想法。”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秦素玉想明天干脆给自己妈妈打个电话，唠叨一下才好。 唉，洗洗睡吧，早上不能睡懒觉了，需要上班啊！ 喝过酒的一群人，除了雷春明，第二天上午都没到单位，包括雷春鹏。 雷春明到了单位以后，主动去找了雷春生，简单的说了晚上喝酒的情况，客观实在，不带主观臆想。 雷春生沉吟着，也没说什么。 “对了，堂哥，任洪敏有个弟弟，年纪上应该不到二十岁，现在在县城开三蹦子，我个人想着，是不是将来有机会了放分厂那边去？”真是兄弟。 “他怎么知道分厂的事情？”雷春生想着，不对啊。 “我昨天带着他去县城，路上聊到家里，说起来的，他当然不知道分厂的事情，我只是想起来，跟你念叨一声。” “回头再说，进厂没问题，但是孩子小，没技术，能干嘛？既然你说了，总不至于让他去一线干活吧。”雷春生觉得事情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堂哥，你看着安排呗，我觉得当做自己家孩子的话，怎么也得学点技术什么的。” “中，我考虑下，你回头也可以跟小任聊聊。不着急，才筹建，还有时间。”假如小任真的和晓敏走到一起，自家人帮个忙，算什么呢？ 雷春明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转身到自己办公室，“唉，洪敏啊，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悄没声的自己叨咕。 雷春生拿起内线，拨了销售科电话，“销售科？我雷春生，你们雷科长下午到了让他找我一趟！”放下电话，手指敲打着桌边。 下午，雷春鹏到了销售科，就被内勤通知，说雷厂长找他，他看了看，昨天那几个都没来，也在意料之中，年前能定下来，就烧香啦。换成自己，也得思考算账，想好了才能定，毕竟钱不好赚啊。 雷春鹏迈着四方步，向办公楼走去，到了厂长办公室，象征性的敲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关上，另一番天地。 “喝多了？”雷春生看着这个可以叱咤风云的堂弟。 “没，感觉没啥事，上午就没来。” “怎样啊。” “估计还好吧，过两天应该就都上来了。对了，堂哥，你意向晓敏是上还是不上？”雷春鹏想问的是二哥的态度。 “不管春树如何，晓敏肯定上，哪怕她自己，也会想办法上，这个是下下结果。” “如果春树同意，他们父女俩可以上一份，或者两份。你上吗？”雷春生开着玩笑。 “我肯定啊。”肯定，不知道肯定上或肯定不上，哈哈。 “你主导吧，生产成本和管理成本你是知道的，具体的度你来把握。你可以上，为了稳定军心也好，自己投资玩玩也好，但是我希望你通过这次改革试行，让自己提升一个台阶，要有全盘意识，也要有经营意识，把自己的位置拔高一下，再来看问题，和解决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吗？”雷春生有点语重心长，带了点严肃。 “嗯，堂哥，我知道了。” 第85章 一切向好（二） “那你回去，自己做预设方案，从头开始，细致点，不是一手托两家，而是把自己当做主事人。做好了，给我，尽快！去吧。”雷春生打发掉堂弟，坐在位置上，看着门口处远去的背影。 再看看窗台前，那一丛绿油油的竹子，鲜嫩挺拔，这两年，更换了两次盆，夏天再搬到室外，又新长出不少，还得“因地制宜、因材制宜”啊。 今年北三省的试点，本来是下面主动提出来尝试，后来经过分析，再参照其他销售不错的兄弟企业、其他行业的模式，准备搞深一点，挖掘的狠一点，设立一个标杆，以后逐步做到全面开花，一方面降低销售费用，另一方面向市场要效益，扩大销售，这样三方共同得利，共同受益。 只是不知道加深改革力度、设立标杆，从下面的业务到春鹏，接受度有多少高。 让他们先行动起来，利用一到三年的时间，让大家看到改革带来的好处，然后逐步实施，后期甚至可以把整个销售全部改革独立出去，一方面是春鹏的个人成长，另一方面是下面的人可以多挣点钱，三就是工厂轻装上阵。 “我将我心照明月”希望他们能看到我的心 啊。 雷春鹏回到销售科办公室，窝到沙发上，想着堂哥的话，再回忆着曾经谈过的方案，想着做四个不同的方案，虽然框架是一样的，但是数据得算啊，唉！当家真不容易。 从成本到毛利，到建材公司的拿货价，到建材公司的费用和出货价格，最后到建材公司的净利润。 从投资组成、比例，到费用管理，再到利润分配。 从身份上，建材公司的人，如果是工厂员工，费用工厂负责，利润分成就会有差异。如果建材公司的人，不作为工厂员工，那么前期个人工资收入减少、其他提前的费用支付、投资总额等，对个人的考验就大大增加了，那么前期洽谈肯定会遇到阻碍！ 堂哥说不要一手托两家，但是开始不为他们考虑到位，打消疑虑，如何扶上马，送一程？ 最重要的，工厂投资是实际资金还是后期产品抵付？还是按照比例投？这些得提前想到，不然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就纯粹变成了“坏蛋”一枚，还是大大的。 两方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亏待任何一方的。雷春鹏嘱咐自己！ 雷春鹏把自己能想到的各种问题都罗列出来，有答案的把答案写在后面，没有答案的，去寻找数据支撑，实在没有的，就得找“兄长”来依靠了。 这边雷春鹏忙着找数据，算账，做分配，那边任洪敏睡醒了，在床上发呆。忽然间，就泄了气了，想躺着，不吃不喝，就那样躺着，会如何？（会死，不会其他的。） 小学同学，有的人就在家种三亩地，孩子老婆热炕头，也没见人家过不下去！如今自己努力半天，奋斗半天，还是在低处晃悠，想想都憋屈，何苦呢？ 唉，自己心甘情愿的投，都没想过怎么分，只是想在市场占据大部分份额，如今厂子插一杠子，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不知道雷春鹏在这次变革中，担任什么角色？还有雷晓敏！ 唉，看来自己还是眼界不够啊，居然做这个想法。。。。。。 孙树鹏没睡太久，今天和明天是儿子期末考试，他既然回来了，就得接送，让媳妇轻松一点；而且他想去雷晓敏家，找她打听一下，她的想法和二叔的想法；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有栓的紧和松的区分。 十点多，孙树鹏去敲雷晓敏家的门，雷晓敏的母亲开了门，一看是侄女婿，赶紧让进来，“晓敏她爸，树鹏来了。” 雷春树趿拉着拖鞋，来到外间，“来，树鹏，找我还是找晓敏？” “叔，没找谁，这不刚回来，过来看看你，想跟你待会。”孙树鹏拿出从林市买的特产给叔丈人，雷春树接过来，放一边，“唉，乱花钱干嘛，家都有。中午别走了，咱们爷俩喝两盅？” “叔，不喝了，昨天跟春鹏我们喝的，有点多，还没醒呢。”孙树鹏赶紧拒绝，这个叔丈人也是个能喝的主，别再喝多了，媳妇该不高兴了。 于是爷俩坐沙发上，点上根烟，唠起闲篇，从自家的地里收成、到明年种什么、到家里孩子上学、到工作，转一圈，终于到了重点，孙树鹏的。 松了一口气，孙树鹏也没敢直接问，而是说到今年能挣多少，说家里的花销，也想从县城买房子，但是媳妇在叔这里打工，孩子上学也在家。 说到挣钱，说到花钱，雷春树建议可以跟做炒货的投点钱，不然买辆车，跟他的车队走也行；总之钱不能闲着。 后来孙树鹏自然就说道了他们的北三省市场，说道投资，说道自己的纠结，投是肯定的，但是投多少，怎么投，心里没底。 雷春树大手一拍，“你生叔这招不错，有点意思，我还没听他念叨过，也没听晓敏说，回头我也投点进去。”孙树鹏 这才心里有了底。 “爸，你和谁说话？”雷晓敏听到自己老爸的大嗓门，整理下就出来了，看到孙树鹏，打个招呼。 “你姐夫说投资的事儿，我觉得可行，丫头你没说啊。”雷春树对女儿纵容。 “这不没时间说嘛。老爸，你这么有信心能挣钱？还有啊，你想投多少？”雷晓敏饶有兴味。 “肯定挣钱啊，当然也有赔的几率，不过你大爷、你堂叔，你姐夫，你都在那边，赔和挣你们还不知道？” “当然了，这个得看你们厂子怎么投，还要看怎么分，这个是关键，其他都是小事。”真是一针见血。 “是，挣钱是一定的，就是看能分到多少，如果不如上班挣的多，干嘛还要做有风险的事情，是吧。费力不讨好，又不傻！”雷晓敏在家说话比较随意。 “姐夫，觉得没底？” “也不能说没底，只是跟叔待会，然后顺便听听叔的看法。做买卖的人，跟咱们看法不一样。”孙树鹏确实有点输不起的“赶脚”，关键不是钱不多嘛，多的是，赔点也不如何！ 唉，其实就是性格，没对比就没伤害，看看岳父他们这一波兄弟，还不是最好的例子？但是，性格使然，也不是说改就改的。 钱，慢慢的挣，性子，慢慢的摸着改！ 第86章 认了（一） 5日，雷春鹏发现几个人依然没来办公室，也没说啥，更也没问啥，就让他们自家算自家的账吧。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测算着投入产出，还抽时间去财务和生产部门问了问其他的数据，估计是被提前通知了，他们都没说啥，问的问题都答复了。 做了一天，出了个初步方案，下班前给雷春生送了过去，雷春生抬眼看了一下，就让他走了。雷春鹏都没猜出来堂哥对他满意与否。 雷春生都想哈哈哈大笑，看来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就看怎么挖，挖多深了。从投资配比、到净利润分成、到费用核算，再到投资实付还是抵扣，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且居然用的表格，相互对照，看的一目了然，雷春生真的特别高兴，这个堂弟成长了，不用给他操太多的心了。 如果雷春鹏知道堂哥这么想，会不会哭？还是笑？也许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总算知道了，家，不好当！一手托两家，也不好托！也越佩服春生堂哥他们兄弟们，每个人都有事情忙，每个人都管好自己的那一摊。 穷，是有原因的！有钱，也是有理由的！ 孙树鹏连着两天接送考试的儿子，帮媳妇做饭，有水的时候，帮媳妇用洗衣机洗衣服，一副好男人的形象，吓得雷晓霞晚上吃完了饭问他：“树鹏啊，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你说啥呢？啥叫对不起你的事情？天地良心，你可以问问晓敏。”孙树鹏急扯白脸。 “那你丢了钱了？”还得猜。 “没，啥也没。你乱想什么呢？”孙树鹏都想哭。 “那你这两天这么表现好？”谁声音大，谁有理吗？ “不是，这不刚从外地回来，在厂子开了个会，喝顿酒，待两天，看你也忙，我就做点事。你还多想了！”孙树鹏都想给媳妇一巴掌。 “哦，我还以为你有事瞒着我，对不起我呢。”雷晓霞恍然大悟。 “快拉倒吧你，看来不能干活，我应该躺在炕上装大爷。”开个玩笑。 “切，装大爷！你才拉倒呢？那你哪天去单位？” “晚点我问问晓敏明天去不？我明天想过去看看，对了媳妇，跟你说个正经事。”严肃点！ 儿子终于考完了，跑对门家去玩了，两口子正儿八经的商量起来。 孙树鹏就把之前任洪敏和雷晓敏想投点钱给经销商、现在变成了每个人都要投资成立公司的事情说了，然后雷晓霞听完，“咱家投多少？” “我还没想好呢？这不是跟你商量嘛。”孙树鹏还是多少有点心不宁。 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翻盖了房子，还有点活钱，媳妇还跟雷春树整了点钱做炒货、倒腾花生，孙树鹏觉得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如今需要自己去投资了，就有点多多少少的没底。 “不用跟我商量，你跟二堂叔聊过吗？”雷晓霞先问雷春树的想法。 “昨天上午我拿了点东西，去二堂叔家了，二堂叔觉得没问题，他还想跟着晓敏一起投点呢！”孙树鹏解释。 “二堂叔觉得没问题，他都想投，那就没问题。再说了，你还在，晓敏也在，最后再说了，大堂叔还能欺负你们？想太多了！快放下心来。”雷晓霞对于两个堂叔做买卖的信心，那是一直爆棚的。 唉，也是啊，不然人家能做那么大？算了，认了，听媳妇的，跟堂叔 们 走，没错！ 任洪敏昨天躺了一天，只吃了一顿饭，还是晚上自己煮点挂面。然后告诉自己，不行，不吃不喝，光躺着，会饿死人的。 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听小伙伴说，饿的想吃鬼！他都奇怪，有那么饿吗？鬼多可怕，还想吃！如今他知道了。 小时候他家生活不是特别好，但是有爷爷在，他们三家是没挨过饿的，只是吃的粗粮多，有时候搭野菜；过年还可以吃点肉，还可以吃饺子呢。 如今，饿一天他就受不了，也想吃鬼了！ 早上醒了，任洪敏看到太阳照在玻璃窗上，明晃晃的，有些晃眼，他今天不敢再躺一天不吃饭了，洗漱收拾一下，八点多了，去医院门口吃点东西，准备去买点东西，顺便买点饭，中午和晚上吃。 昨天脑袋昏昏的，不想动脑筋，今天不能混沌了，回去之后，得看看自己有多少钱，能投多少。 另外有些问题是需要思考的，不想不看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会自动消失，是需要想办法解决的；解决不了的，也要有思想准备如何去面对，尽力，做到能做到的程度下的最好！ 唉，既要认命，也要不认命！挣扎一下，万一挣扎出去了呢！ 雷晓敏比较轻松，老爸同意投资，那就是没啥大问题，她以为她爸会有很多问题去问她，或者大伯，现在一看，老爸比一般的人“胆子粗、步子大”！嘻嘻，人还是自己家的好！ 秦素玉白天抽时间给她妈妈打个电话，问了问，过年拜年的安排，初一下午回静西，最晚初三上午就得回，静东这边也要拜年的；另外给侄子侄女、表弟表妹们、两个妹妹的压岁钱多少比较合适，最后还偷偷的问了一句：要不要给婆婆家钱！ 蒋兰娟想了想，跟秦素玉说了初步的想法：初一下午找个司机接他们两个，因为第一年拜年东西比较多，不然两个人啰里啰嗦的不好坐车；晚上去姥爷家吃饭，给大家一起拜年，初二下午找人送回静东；红包的话，就看婆家如何包，按他们的习俗就好，因为两边都有孩子，不能明面上厚此薄彼；还有问了李长存，医院现在正在盖的房子，应该还有“富裕”，如果想要，可以考虑下楼层和大小，具体你想想；至于给不给他们家钱，要了就给，不要就不给！ 秦素玉听清楚后就挂了电话。心里有谱，就不用慌乱了。到时候看婆婆家如何安排，实在觉得不行，回头单独给侄子侄女表弟妹们买点文具补上就行了。 房子的问题，想想，是先跟李俊奎说？还是先去找李长存舅舅问问呢？ 第87章 认了（二） 秦素玉觉得还是先问问李长存舅舅，还有哪些房子、价格是多少、什么时候交房子啥的，了解好了，再谈其他的。 想到父母给自己买房，秦素玉觉得没啥，他们总是把最好的给自己的，但是觉得李俊奎一家会不会有不同的想法？别等着自己家花了钱，他们还不高兴！ 秦素玉在上午下班的时候找了个时间，跑到院长室看看李长存在不在。敲门，被允许后推开门进去了，“舅舅。”打个招呼。 李长存看着秦素玉进来，“素玉啊，我还想说哪天叫你上来呢。你妈给你打电话啦？” “嗯，舅舅，我妈说了。我现在买一套房子，不会让人说你什么吧。”秦素玉对李长存真的感激，也不愿意给人惹麻烦。 “不会的，不用多想。现在房子还有，一个是预留的，另外也有楼层、大小不是很合的剩下的。看你的想法。” “嗯，舅舅那我就先看看，回头跟我妈定好了，我再找你。”李长存给后勤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让他把剩余的房子资料拿上来。 管后勤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士，上来之后，把资料递给李长存，也没多说什么，秦素玉跟他点点头，算是招呼。 李长存让他帮忙介绍一下还有哪些房子可以选，楼层、大小、小区里面楼的位置、单价和所需款项等，秦素玉看了一下，然后就先告辞了，她现在没啥眉目。 房子的集资款不多，毕竟是福利，但是后期装修和布置花钱应该不少，结婚之前的婚房装修，虽然秦素玉没问过，但是肯定比集资款要多，尤其她级别不够，集资款要比中层干部要多一倍，比一般的医生也要多花点钱，那倒没什么，自己手里有钱，即使父母不给自己拿，也够了，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再整一套房子。 医院的家属区，和医院隔一条街相对，是县里、房管局和医院及个人集资兴建，禁止买卖，和之前的单位的家属院一样，属于单位福利，但是费用该缴纳还是要缴纳的，秦素玉对位置很动心，几千块或者一万块，虽然不少，但是对她来讲，还是能接受的，主要是上班近，吃饭的话，可以在食堂吃，医院附近也有卖饭的。。。。。。想了很多都是优点，唯一的缺憾是李俊奎家的反应不能预测。 唉，先回家再说，看看李俊奎的想法。 在家休了两天的北三省的业务们，好似商量好了，6日早上八点半之前，都到了办公室，雷春鹏看了一眼兄弟们，哼一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任洪敏笑了笑，先进了会议室，估计年前其他地区的业务，得到年底才能回来吧，会议室他们可以霸占一阵子，孙树鹏他们几个陆续进来，大家打着招呼，扯着闲话，看来都想通了，估计只剩下多和少的问题了。 雷晓敏推开会议室的门，探个头，问大家喝不喝茶，她准备去“偷渡”点，都点了头，雷晓敏出门喊了小艾送点热水，随后就去雷春鹏办公室“偷渡”茶叶了。 “你给我留点，拿那个蓝盒的给他们喝，这群糙老爷们也喝不出好来！”雷春鹏笑呵呵的逗侄女。 “中，给他们拿那个蓝盒子了。鹏叔，今天开会不？” “不开，等你们都想好了，你们叫我再开。”想开了，比啥都敞亮。 雷晓敏笑了笑，关上门走了，拿着蓝盒的茶叶，还悄悄的攥了一小捏别的，是留给自己喝的，回了会议室，放桌子上，谁喝谁冲就好了。 任洪敏看着人进来，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前天晚上喝酒后，抱了人家一下，没看到人的时候，觉得没啥，酒后嘛，“浪荡”了一下，但是是浅浅的哈，如今见了，觉得要不要说什么呢？说了不对劲，不说吧，还是不对劲。 只能低头，假装在纸上写点东西。 孙树鹏看看坦荡的雷晓敏，再看低头的任洪敏，觉得那个酒后的拥抱，似乎有了点热量。 “洪敏，我昨天想了想，三方合作会好点，虽然分成铁定不会太多，但是风险小了点，你怎么想的？”打破沉寂，总要有开始。 “嗯，我昨天也想了，势在必行的事情，只是以什么方式进行罢了。我也觉得咱们才开始闯市场，虽然一直在一线，但是也不能保证不会亏，所以跟厂子绑一起，多少会有点保障，你们说呢？”说完，环视一周，看了几个人都点头，自己觉得还是有点高兴的。 “那咱们把鹏哥请过来，聊聊后续的方案？”任洪敏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必呢！ 众人点头，任洪敏看了一眼雷晓敏，自己绕过去请雷春鹏了。 雷春鹏一看任洪敏进来了，招呼着坐，“鹏哥，麻烦你到会议室吧，咱们一起聊聊后续方案。” “来，坐两分钟，说几句话。”雷春鹏还笑着。 “你是怎么想的？在家躺两天想通了还是回家跟父母谈了想通了？”雷春鹏依然笑。 “没回家，也没躺两天，只躺了一天，喝多了，真老了我！”逗得雷春鹏哈哈大笑。 “你小子在我面前说老？快一边凉快着去。走吧，去会议室。”雷春鹏笑够了，站起来，走在前面，朝会议室走去。 任洪敏跟在后面，端着雷春鹏的杯子，随后关了门，也进了会议室。 “兄弟们，都想好了？”开场白，很直白。 几个人看着笑，彼此再对视一眼，继续笑。唉，谁不知道谁啊，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你的胆子几两，他的胆子几两，那个人的胆子一斤！雷春鹏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了解还是蛮多的。 雷春鹏把自己昨天做的方案，该说的，大致都说了，包括风险和收益，甚至也说了他觉得应该如何规避，还有后续的管理都说了个梗概。 众人一听，好细致，自己想，也没有如此的透彻，那么选择也不言而喻，第一种对他们几个来说是目前最合适的，如果经销商不参与，那么只剩下厂子和他们几个人也能支撑，只不过是投资都相应增加，收益分成也是对应增加的。 雷春鹏听着几个人的话语，心里觉得第一关算过了，第一步也算迈开了，那么等明年或后年，销售额高、销售费用适中的地区也可以跟着改了，开春就要物色领头羊。 雷春鹏想的远了，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几个人停下话题，看着他。 第88章 认了（三） 忽然的沉默，让雷春鹏猛地抬头，“没事，你们说你们的，我晃了个神。” 几个人呵呵一笑，“没事了？完了？”雷春鹏有点惊讶，这么快啊！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雷春鹏一看都不用自己解释，心里松快很多。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后来都看任洪敏，任洪敏没办法，只好出面，“我们觉得第一种比较适合目前我们的现状和市场的现状，不过我担心经销商的变化，所以，两手准备，一个是三方成立公司，另外一个是公司和我们成立销售公司，方针都相同，只是投资金额和分成如何计算，最后就是细枝末节需要谈。” “还有就是公司是注册，还是放在厂子下面，这个是不同的。”任洪敏最后总结了一句。 “对，注册单独独立的公司，就目前来说，不是很适合，我个人的意见是内部独立，但是所有的规章制度管理方式等，都按照公司去操作，这个回头慢慢的谈，然后形成文字，大家签字确认执行；对外来说你们还是厂子下属办事处性质；放心，我不会跟着厂子一起算计你们，相反，我也会投资，跟你们一样，但是我不会去坐镇，只是让你们安心，我也挣点小金库。” 几个人一听，更放了心，于是下面悄悄的算计着自己要投多少。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比雷春鹏预计的时间少了两天，中午哥几个在食堂单间吃了顿饭，刚吃完，雷春鹏就被雷春生叫上了楼。 “看样子，是好消息啊。成了？” “成了，比我预想的要好，没费劲，自己都通了。心甘情愿的，就看下午讨论一下，认投多少了！”雷春鹏自己也很自豪，但是他知道，后面的才是重中之重，洽谈投资比例和利润分成，还有就是费用考核部分。 “堂哥，收益按照投资比例分，还是有倾斜？如果没倾斜，是不是其他方面给予支持？”雷春鹏还是有点倾向于下面的兄弟。 “你就觉得不按比例分，或者其他方面的支持，利于试点的发展吗？试点给了，后期其他地区给不给？”一语中的。 其实雷春鹏说完了自己也是觉得进退两难，不给吧，对不起兄弟，给吧，厂子后续难以有效持续的推广。唉，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春鹏，我跟你说过，你要当做自己是当家主事的大操，不是和稀泥的瓦匠。跟你这么说吧，生产队长，你见过吧，我爸当过，你爸也当过，谁当的好，谁当的窝囊？”雷春鹏不说话了。 自己的父亲和大伯都当过生产队长，一个被人支持，一个被人挤兑。 “和稀泥做好人容易，但是那就不要当家做主！当家做主，是需要带着大家往前走的，不是跟着大家往前走的。遇到刺头对着干怎么办？和稀泥还是把对方整到听话？你自己想。”结束了谈话，无形中空气多了冷凝。 “嗯，我知道了，哥。当时写的时候很冷静理智也客观，但是见到他们坐到那儿，充满热情的看着我，就受不了了。而且，哥，我也想跟着投一份，安了他们的心，我自己也可以理所应当的关注发展。”雷春鹏的自得被冷水浇下来了。 “这都不是问题。投几个都行，关键是这个是标杆，是试点，是要推广的，我需要准确的信息和数据，是留给后续决策建立模型的，有问题，去解决，解决了，记录下来，这个就是经验教训，后期可以避免。假如做了一年，不是人为的 原因，亏了，那么就要分析，问题出在哪里！如果盈利了，也要分析，和之前的办事处纵向对比，有成长的地方在哪里，哪里还有不足，同样到下一个地区，发扬优势，规避风险。至于真的亏了，年底给补点没问题，但是不要一开始还没干，就要倾斜要政策！那就没意思了！还有啊，我给你说补点，第一不要跟任何人说，甚至你自己都不要把这个当做一个承诺，我是不承认的！”不愧是经营老大，严肃认真起来，雷春鹏觉得很压抑。 “中，我知道了。我们下午就开会，开始进行下一步，争取这两天形成文字，做好了都给你送来。”雷春鹏比较乖了。 从办公楼走下去，雷春鹏都不知道别了几次脚，唉，这就是“家教”！也是“性格”使然？不对啊，大伯和父亲是同父同母的，怎么相差那么大？ 或许是老大的缘故？那也不是，二堂哥人家做的也不错啊，在老家也是风生水起的，一点不比生哥差啊，论钱多少的话，应该二堂哥比生哥还要多！ 唉，自己还有心思算人家有多少钱？确实“家教”不如大伯一家！ 回了会议室，点了一根烟，把烟盒扔给几个兄弟，每个人都点了一根，大家看着雷春鹏多少带点艰涩的表情，然后每个人转转头，“嗯”？ “没啥，被雷厂训了一顿。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就往下进行。”扒撒一下脸，雷春鹏抽一口烟，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 “鹏哥，如果你投了，投多少？另外你真不去那边坐镇吗？”任洪敏关心的问题。 “还有啊，咱们计划总共投多少？厂子投多少？”孙树鹏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王秋海就看着大家，谁说话都点点头。 雷晓敏则一句话都不说，老神在在的样子。 “我投多少，最后再看；我不会去坐镇，上午就说了。也基本不过问日常的管理，但是我还是会关注，我关注不光是为了挣钱，更多的是看大家有什么问题，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们。跟你们这么说吧，如果大家都投了钱，这个所谓的公司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有份，虽然都做一样的工作，但是他跟在办事处是完全不一样的，费用支出一分，都有咱们的，当然了，多卖一袋水泥，大家的利润也都有份，我是怕大家过之则不及！” 雷春鹏看到大家点头，表示同意，也就不说什么了。然后提议大家可以根据以往在办事处的工作，先算算费用都有哪些，从后往前捯。 任洪敏先说了租房的费用、差旅费；孙树鹏说了加油费、请客送礼啥的；雷晓敏提了办公费用、人员基本工资、提成等；王秋海说那吃的还跟以前一样吗？ 雷春鹏听着，所有的费用基本都全了，然后跟大家总结分析，利润是卖的水泥收入，扣除厂子给的采购成本，再去掉所有的费用，然后就是大家的利润了，最后按照投资比例，大家就可以分钱了。 雷晓敏听着鹏叔这么直白的解释，都想笑，其他几个人也不是不懂，只是从没想过自己做“老板”，这就像有人家里卖菜一样，很直白的就是卖多少钱，去掉买的钱，去掉赶集上店的人吃马喂的钱，剩下的就是挣的了，没人搭伙计，就是自己家的，有人搭伙，搭伙的人分了就是。 几个人甚至谈了以后，怎么节省下费用，雷春鹏没有想过如何缩减他们的费用支出，第一是个试点，不能让大家突然一下太苦了；第二不缩减成本，办事处以前是赚钱的，后面增大销量后，不会亏，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第三既然是想让大家赚钱的同时，给厂子做试点，做数据模型，就得按照正常来。 “这样吧，目前咱们大家和厂部基本形成一致了，下一步就看大家认投多少，不着急做决定，想好了再说。咱们明天尝试着写下，办事处转变成公司后，每个人都有单独负责的事情了，需要写明每个人的工作内容、标准、还有处罚，另外每个人又都是销售人员，得有任务的，还得划分下区域，大家既要有分工，还要有协作，这样才能有序的进行下去。今天先到这里，没事可以自由活动了，明天上午再来吧。” 四点多，大家做鸟兽散。 第89章 理不清剪还乱（一） 人家说，万事开头难，这开了头了，雷春鹏也没觉得后面会容易。 任洪敏则觉得，头上悬的那把剑，还没落下，做什么都没精气神，就像老家的的话说：绷住了，还没顺畅。 回了小院，他这两天晚上只吃点零食，喝点茶水，然后就枯坐着，也没想什么，却是也想很多，想自己的家，想自己上学的时光，想工作这些年，还有生活中工作中来来往往的人们。 过往二十多年，在自己生命中刻录深刻印象的人，自己的爷爷，父亲，初中那个让他练体育的老师，尤其这个老师，很难评价他的作用是好还是不太好，自己文化课成绩不好，不是体育耽误的，但是不能说一点影响没有；可是体育又给了他人生开启了另一扇门。 还有就是秦素玉，初中体育队的队友，高中一年半的同学，自己最初喜欢的人，如今却走向另一个方向的人生。 还有县排球队的总队教练，真是自己的贵人。给了自己改变一切 的开始！ 另外的一个贵人雷春明，是哥哥，是知己，更是贵人。 有几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贵人相助。 教练，明哥，鹏哥，还有雷晓敏，都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的贵人。 现在让自己有些迷茫的雷晓敏，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她的感情，如今看似人家又冷淡了，自己放手去追，真的没太大的心气；但是不追，万一家里给她介绍一个，怎么办？ 不知道，不清楚，还没劲！任洪敏继续放任自己的胡思乱想。 孙树鹏这两天拉着雷晓敏来回跑，路上两个人偶尔说说投资的事情，偶尔说说家里的家长里短，这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尘埃落定了，孙树鹏忽然问起雷晓敏和任洪敏的事情。 “晓敏啊，我看小任有点松了，你没意思了？”这两天看着两个人冷冷淡淡的，尤其这个能干的小姨子，表情凝重，不知道是不是要放手了！孙树鹏小心翼翼的，就怕俩人崩开了，后期配合起来不通畅。 “啥意思？我要有什么意思吗？”雷晓敏还是有点不高兴的，甚至有点气馁，谁都看出来自己对他有意思，那个人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了，单独连句话都没有了，算了？又不甘心，过年再看了，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人谈谈，不行就结婚了。 孙树鹏不敢再说什么，回头问问小任什么意思，借着酒劲一抱，就没后续了？当姐夫和堂叔都是死的？难道一直让我们家姑娘主动？年前还不赶紧的追一追？自己坐家里等着开花吗？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如果任洪敏知道自己的老大哥，自己的师傅这么想，不知道半夜要不要烧两注。 半夜睡不着的任洪敏拿着自己的三个存折，在本子上划拉过来划拉过去的，怎么加，怎么感觉都不够，自己计划投三万，可是本子上只有两万多，不知道年底能提多少，总不至于回家跟家里整点过来，那就不忒好了。 任洪敏不知道的是，别说他这个年龄有这么多钱，就是比他大的孙树鹏他们，手里的钱也未必比他多，像王秋海比他少多了，当然王秋海自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今年刚翻盖的房子，钱不多很正常，相比同龄人，任洪敏算个小富翁了。 所以老话说：莫欺少年穷！肯努力，找对方向，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第二天，当雷春鹏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很轻松的气氛感染了他，里面几个人已经开始攀比谁的钱多。 任洪敏和孙树鹏一样，三个，雷晓敏包含她家的，五个，王秋海少点，一个或两个，说是得看年底提多少。 雷春鹏笑呵呵的，“意思我整少了，都嫌丢人，是不？” 众人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每个人眼里的内容不同，唉，身份地位不同啊。大家商量好，目前他们暂时计划是投十四个，由雷春鹏出面看看厂部的金额。然后大家一起开始写自己所知道的办事处的工作内容，晚点汇总到一起，然后再做分工。 看着低头写着工作内容的几个人，雷春鹏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自己也要想想，一个公司的框架、人员分工、以及所要达到的目的。 秦素玉从李长存的办公室出来，回到他们办公室，蔫哒哒的，只有陈丽敏还在，别的人有回家吃午饭的，也有去食堂买饭的。 “素玉，你怎么了？”陈丽敏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不单是从她手里接过了稽核的工作，自己去做别的，拓宽了她的工作范畴，还有就是秦素玉很认真的工作，从来不多话，不管是单位的事情还是私人的事情。 “陈姐，还没走啊，你回家还是食堂？”秦素玉笑了下。 “你呢？食堂吗？”看到秦素玉点点头，于是拉着她的手，锁好门，“走，咱们俩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秦素玉想了想，可以适当的问问陈姐，总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好，于是她简单的说下，想从医院订一套房子，又怕婆家不高兴什么的。 陈丽敏一听，呀，人家就是有钱。“素玉啊，姐姐给你说实话，如果订房子，你婆家花钱，人家肯定不同意，你想啊，刚结婚的房子也是新的，是吧，再是福利，也得花钱，另外还有装修。” “陈姐，是我妈想订房子给我们，那个房子觉的有点远，以后有了孩子不方便，也是怕我将来受了委屈没处可去。不用婆家花钱。” “那应该就没啥问题，又不用他们掏钱，还多一套房子，有啥不高兴的？换成我高兴死啊。还有啊，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叫什么？对了，是投资。现在很多单位都集资建房，一个是福利，另外还不是将来是个趋势？中央都有文件的。你看现在单位都没公房分配了，都是集资建房，我觉得挺好的。” 秦素玉听了，有点点放心了，李俊青和李俊华也都是现在住一套，单位集资，又订了一套的；自己还不用他们花钱，应该没问题的。 于是秦素玉高高兴兴地和陈丽敏拉着手朝食堂去了，不过她没忘记嘱咐陈丽敏，不要往外说她要从医院订房子的事情。 第90章 理不清剪还乱（二） 陈丽敏自然知道秦素玉是李长存他们家的亲戚，婚宴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好在秦素玉不多事，话还不多，老老实实的，所以大家反而不讨厌她，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哪里都一样的，像这样的还是小事呢，别的单位比这个严重的事情多多了。 下午工作很顺利，秦素玉心里也踏踏实实的，就等晚上回去跟李俊奎说说订房子的事情，如果没问题了，就跟自己老爹说，过来交钱就行了，选楼层和大小还得他们定的。 秦素玉只想先跟李俊奎说房子的事情，至于他的父母，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或者等老爹他们过来交钱的时候，再一起吃个饭，由他们提出来比较好。 晚上吃过饭，俩人回了自己的小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换过去换过来，不是你想看这个，就是她想看那个，不容易达成一致。 索性秦素玉也不管电视上演什么，就跟李俊奎说了房子的事情，还说暂时不要跟他父母提，等交钱的时候，由秦关山和蒋兰娟出面说比较好。 李俊奎一听，有点不高兴，现在不跟父母说，父母怎么想？之前说的工资的事情，还没问出个结果呢，这又一件事瞒着父母？父母知道了多伤心啊。 还有啊，父母给了那么多彩礼，自己的妈还天天给换着样的做饭，都不能提前知道房子的事情？没忍住，就叨咕出来了。 秦素玉一听，也不高兴，“是我父母掏钱买房子，是给我住的，不用你们掏一分钱，还要提前告诉你父母？凭什么？你家给的彩礼多，我带过来的东西少吗？说起你妈换着样的做饭，是单独给我做的吗？只有我自己吃的吗？你爸你妈不吃？你不吃？你哥你嫂子你姐你姐夫哪个没吃？” “如果你觉得不好，那我告诉我爸妈，不用给我买了，花钱还有这么多的不是！图什么？图你跟我叨咕？图你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现在不说，交钱的时候再说，我怕他们多想。”李俊奎赶紧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这个房子不定了。再说了，怕他们多想，你怎么没想过，我父母多想？我爸妈为何买房子？是为了他们自己吗？是为了我，为了将来有孩子，方便，也为了我将来这里有个家。。。。。。”秦素玉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素玉很少哭，即使哭，也是偶尔默默的流泪；如今都出了声，吓得李俊奎赶紧把人搂过来，轻轻的拍着媳妇的后背，“别哭了素玉，你说咋办就咋办。” 一个哭，一个安慰，一个流泪，一个擦，一会儿，李俊奎关了电视，拥着媳妇进了房间。 安慰到床上的小两口，热乎乎的抱着睡了一夜，天晴了，但是秦素玉的心情还是不好，起床上班，路上都不跟李俊奎说话。 李俊奎一路郁闷到了单位，不能跟父亲说，之前和夏海奎聊过这个话题，人家说的也不错，有钱可以改善下生活，是对的，主要不用自己花钱，就更没得说；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自己的爸妈怎么想？ 就这么想着，把自行车放到车棚，锁好，闷着头往办公楼走去。 “嗨，低头捡钱啊？”夏海奎看到低着头慢步的李俊奎。 “夏哥，”扭脸看了看，李俊奎也没说别的。 “怎么了，和媳妇吵架了？你媳妇那么好的人，你舍得吵架？”夏海奎觉得李俊奎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 “夏哥，也不算吵，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跟你说的房子的事情吧，她好像问了，医院在建的房子可以订一套，她昨天说先不跟我父母说，等她父母交钱来的时候再说，我说我爸妈会怎么想？然后就冲我吼一顿，到现在还没跟我说话。”一脸的大便不畅的样子。 夏海奎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但是想想，不说还有点那啥，“小奎，你说你吧，也不傻，为毛总做些让人无语的事情呢？她说暂时不跟你父母说，这有啥啊，要人家让你们家掏钱买房子，你家叽叽歪歪的很正常，这刚结婚刚买的新房！人家自己掏钱给闺女订一套福利房，碍着你？碍着你家了？换成别人家还不得敲锣打鼓的庆祝啊，到你这里还纠结的要死，唉，算了，我不说了。去上班了。”说完，摆摆手，紧走几步上楼了。 李俊奎扒了下脸，也上楼了，是自己多想了吗？自己的想法不正常吗？ 上午半天，李俊奎的工作都没进展，基本是做多少错多少，后来干脆去了厕所，蹲在便池上，关了门，发呆。 秦素玉到了单位，一路上想了又想，不然真的算了，不买房子了，何苦呢？家里花钱，别人还不高兴！ 但是又一想，我家花钱，你家不高兴，随便啊，现在刚结婚都这样，以后时间长了，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去哪里哭？宿舍？难道宿舍还能永远不退？关键是自己不是没地方住啊。 秦素玉的脸色不太好，陈丽敏在九点的时候，拉着她一起去厕所，然后俩人又嘀咕一路。 “怎么，没说好？” “嗯，他说暂时不告诉他父母，到时候他父母怎么想。还说他妈天天换着样做饭啥的，我不高兴，就跟他吵了，后来我气哭了，再后来睡觉去了，早上我没理他，就来上班了。陈姐，我咋感觉这日子这么不顺呢？原来想去上海玩来着，聊着聊着，没去；再后来想去北京了，下雪了，又没去，也没干嘛，婚假就过去了，现在我妈想给我订个福利房，多难得的机会啊是吧，他还推三阻四的，气死我了。”长长的吐一口气，秦素玉还很想哭。 “别难过，你们刚开始过日子，且得磨呢，都不是大事啊，别哭啊。”拉着秦素玉的手，陈丽敏找个肃静的拐角。 “陈姐，我没想哭，可是忍不住。我要是用他家花钱，算我不对，可是我家花钱，我妈给我买，他还不满意，凭什么啊。”秦素玉终于哭了，窝囊了一个晚上和一路，终于再次哭出来了。 陈丽敏把秦素玉也转过去，两个人都面对墙角，小声的安抚着，秦素玉哭了一会，就慢慢的平静下来了，她也知道这是单位，不是自己的宿舍，也不是自己的家，不能太过了。 低着头，擦着眼泪，“他这么想，也有一定的道理，他在意他父母的想法；你父母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一个是福利房有福利，难得，二是给你个小窝，将来有孩子上班下班方便。你们啊，不要吵，解决不了问题，慢慢说，慢慢商量，日子慢慢的适应，慢慢的过。” “夫妻啊，是相互影响的，也要相互体谅，你仔细想想，如果觉得自己对，就跟他慢慢的说，不能不说，不能吵，这样只会激化矛盾，于事无补的。别哭了，擦擦脸，咱们俩悄悄的回去。”两个人静静的牵着手，往办公室走去。 第91章 理不清剪还乱（三） 中午，秦素玉在食堂简单的吃点，然后回宿舍躺了一会，害怕迟到，就没敢睡沉，下午去办公室干活了，陈丽敏看着她平静了，也没多说，好多事，不是别人说的，得两个人去面对去解决。 下午下班的时候，秦素玉不想回家，然后跑到警卫室，给李俊奎打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了，单位这边有事，如果太晚了，就住医院这边。 李俊奎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效率也不高，好在是自己的活，挨不到别人，否则的话，肯定被人一顿埋怨。 一个人骑车回了家，他都忘记了周六了，大哥和姐姐他们都在，但是他觉得不舒服，于是跑到卧室躺着休息，等到快六点，也没见到秦素玉的身影，孙兰香问他，“素玉咋还没到家？别路上有什么事，你要不要去接一下？” “啊，她没事，说医院有点事情，晚上不回来吃了，太晚的话，就住那边宿舍。”缺根弦总是缺的。 一家人没多想，就围着桌子吃上了，席间，李俊奎比平时沉默很多，李远航觉得不太对劲，该不是俩人发生矛盾了，吃完了，得问问儿子。 吃完了，李俊奎也没跟大哥一起刷碗，想先回去了，李远航叫了儿子等一会，说晚点单位有事，想跟他问问。 李俊青和李俊华两家没啥事，常规性的周末回家吃饭，于是都带着孩子回自己家了。 李远航看大家都走了，就走到儿子的卧室，看到躺着的情绪低落的人，坐到他旁边，“小奎，你是不是和素玉发生矛盾了？” “爸，你怎么知道？”李俊奎有一刹那愣神。 “怎么回事儿？”李远航一听，问题大了，媳妇都没回来。 李俊奎简单的跟李远航说了，秦关山说想在医院给秦素玉他们定一套福利房，说媳妇想等她爸妈交钱的时候，再跟自己家里人说，于是自己不高兴就叨咕几句，昨天晚上俩人就吵吵一通。 李远航一听，真是哭笑不得，儿子长大了，知道为父母着想，但是也得分什么事情不是？ 但是这件事真的是儿子不对。“小奎，你真是长大了，胆子大了，敢跟媳妇吵架了，她父母给她和你定套房子，多好的事情啊，不用你掏钱，即便是让你掏，你不掏？那是为你媳妇考虑，为你们小家考虑。 你心疼我和你妈，我理解，也很欣慰，但是你想想，素玉心疼她爸妈不？人家掏钱，还掏出不是来了？我是这么教育你的？ 你岳父岳母是心疼她，但是你俩是夫妻，夫妻是一家，还不是也心疼你？医院家属院，上班近，方便，以后有了孩子，多好的事情啊，你还叽叽歪歪的，揍不死你？” 孙兰香一听老伴数落儿子，原因还是亲家想订房子给小两口，都没跟她们说，儿子想的不对吗？不应该跟她们家打个招呼？ 你家是有钱，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吧，也不是没房子住，干嘛这样？这不是打脸吗？是瞧不起我们吗？反正将来我不去那边给她带孩子，谁爱去谁去！ 然后孙兰香也到儿子的卧室，跟老伴一通吵吵，总之是亲家做的欠妥当，儿媳还不回家了，这还没房子只有宿舍呢，要是有了自己的房子，还不更有力？说不回来就不回来？谱摆的挺大啊！ 于是，老两口开始翻起了口角。 “老孙，你咋也这么不可理喻呢？亲家他们对小两口不好吗？对你我不好吗？啥没想着咱们？俊青和俊华现在有住的地方，还不是都从单位又订的福利房？咱俩给添钱了吗？添了，还不少，素玉他们知道吗？他们问过吗？你可以说是他们结婚前的事情，但是结婚的时候，你还不是说给老大他们装修的时候再添点？这总不是结婚前吧，再说了，亲家没说让咱们添吧，人家真张嘴让你添，你添不添？ 我看刚开始的时候，对素玉没意见啊，你还说，素玉会来事儿，从不拿钱当钱，比你闺女都强，这才多久，如今就不高兴呢？” 孙兰香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是媳妇这样，确实不太好吧。 “我也没说什么，你看你急赤白脸的样子，数落完儿子数落我！我只是有事觉得她，都是她妈怎么的，她爸怎么的，那她怎么跟小奎过日子？不做家务，什么都不懂，将来有孩子也这样？你看雅芝，这么多年来，照顾俊青，照顾孩子，日子过的津津有味的，闺女也是啊，啥不操心？啥不考虑？过日子非得这样才可以，这种吃凉不管酸的叫过日子？她妈跟她一辈子？还是她爸跟她一辈子？还不得是咱们儿子跟她过一辈子吗？” 李远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啊，这是杞人忧天，人家小两口过日子，不是跟你。再说了，结婚之前，你不知道她如此？她来过那么多次，帮你洗过菜还是帮你抄过桌子？雅芝没结婚之前，啥没帮你做过？做饭、洗碗，甚至看到你洗衣还帮你晾，素玉干过？没有，一次都没有，你们还不是都喜欢的不得了？还有啊，是你儿子追人家，不是人家上赶着追你儿子，你要记得。” “再说了，你儿子不知道她家情况？儿子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你不要跟着东掺和西掺和的，你看我爸我妈说过你什么？他们议论过你咋过日子？连我，都是由着你来的，我又不傻，哪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觉得你上班带孩子辛苦，你再怎么着，也是冲着过日子的。儿子和媳妇的日子，是他们自己过，不是你和我，也不是她的父母，他们俩慢慢的磨合，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不是一下子过的”！ 李俊奎看着父亲长篇大论的批评自己，批评他妈，都有点目瞪口呆，好像他从来没看到过父亲发脾气，总是温和的，笑着的，原来不是没有，只是不发而已。 李远航打发儿子，“赶紧去接你媳妇，路上带她吃点好吃的，然后直接回新房，回头给她赔礼道歉，以后也不能和媳妇吵架。” 打发走了媳妇，李远航又转过来教育老伴，“事情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是亲家给女儿买房子，其实跟咱们没关系，跟儿子关系都不大。让你儿子这么操作，变成了什么？你想想？” “自古婆媳关系就不好处，我还以为你能接受村里来的雅芝，对素玉接受度应该更高，但是现在一看，接受度反而不如老大媳妇。老孙哪，你得好好思考 一下，素玉和小奎才结婚，还没孩子，这个小家庭啊，还需要磨合，需要稳定，你就就不要东跳西跳的了，回头明天他们来吃饭，咱就假装不知道这些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太好但是不能挑人家了。” 孙兰香不说话，点点头，两个人早早的睡了，挑人毛病，跟人吵架，费脑。 被挑的人，也费脑，想想自己哪里做不好，想的不对！ 第92章 理不清剪还乱（四） 被自己父亲轰出来去接媳妇的李俊奎，内心还有点不服气，因为媳妇，自己挨了骂，自己的妈这么多年都没 被父亲数落过，这也是“无妄之灾”。 半个小时的自行车车程，愣是让他骑了一个小时，月光下的影子都是一点点的移动的。 到了宿舍门口，秦素玉的灯没亮，不知道在不在里面，李俊奎还有点紧张，小声的敲敲门，“谁啊？”媳妇在。 “素玉，是我，开下门。” 灯开了，吱扭一声，门也开了，“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晚了就住这边？”秦素玉穿了睡衣。 “嗯，我不放心你，就来接你，咱们俩一起回家吧。”李俊奎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跟秦素玉说自己父亲数落自己，更不用说李远航数落孙兰香了。 “你自己回去吧，我今天住这里，明天我上班。”秦素玉不想回去，短时间也不想见他。 “媳妇，回吧，你事情多？明天我陪着你来加班？”李俊奎略略知道，媳妇不想见自己，因为自己其实也不太情愿，但是如果媳妇不回去，明天父亲一定还会“收拾”他，整不好明天大家都在，都会批判他。 坐在椅子上，李俊奎就那么的看着媳妇，秦素玉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好像没见过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样子，当然也没见过他们后面和好的样子。 “回吧，明天咱们俩上午睡懒觉，下午带你去爬山，咱们一直都想去的那个东山。”李俊奎都有点气馁了，不知道怎么把人哄回去。 “好吧，我换衣服。”于是，秦素玉换了衣服，跟着李俊奎回了新房，路上也没去找地方吃饭，回去啃点饼干就好。 日子，又不能不过！ 周日上午，两人睡到九点多，李俊奎搂着媳妇的肩膀，还不时的亲吻着，“别跟我生气了吧，嗯？” “是我单方面跟你生气吗？这事怨我吗？”秦素玉还是不高兴，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是你单方面，这事怨我，我应该体谅你，理解你，以后在生气，你揍我。”李俊奎来回想了不少，自己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夏哥是对的。 中午，两个人去老院吃饭，大哥和姐姐一家都在，今天中午炖排骨，积菜粉条，猪耳朵，酸辣土豆丝，居然还有大虾，另外还做了炸糕和油饼，过年一样。 秦素玉跟两个孩子玩了一会，一家子就围着开始吃了起来，李远航、孙兰香、李俊奎跟没事人一样，让着一家子吃这个吃那个的，甚至孙兰香还给秦素玉夹了好几次菜，秦素玉也客气着，让婆婆也吃，顺便把孙兰香够不到的菜，给夹过去点。 李远航中午喝了多一点，午饭后就跑到卧室去睡觉了。 李俊奎跟着哥哥刷了碗，跟大家说一声，俩人去爬山，就准备走了。 李俊华特意问一句，“素玉啊，你爬山没事吧？” 秦素玉莫名其妙的看了姑姐一眼，“姐，我没事的。” 然后俩人回新房换衣服和鞋子，准备出发了。 这边，林雅芝说下午想带孩子买衣服，晚上就不过来吃饭了，一家三口也走了。 李俊华让她对象自己回家，娘俩就到李俊奎的卧室床上，睡午觉去了。 时光匆匆，似水流长，一夜北风吹，已是腊月天，进了腊月，就进了年，所谓的数九寒天下大雪，雪下过了，天是越来越冷了，虽然阳光还好！ 秦素玉和李俊奎回家换了短款的棉袄，围巾帽子戴好，牛仔裤配上了平跟棉鞋，就冲东山出发了。 秦素玉觉得之前两个人老混在一起，没事做，就容易出现问题，出来转悠一下，会不会好点。 两个人从家里出来，往东走，沿着公路向前去，过了那个小树林，又大约骑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山下，山的北面有人在开山，好像是可以做玻璃的那种矿石，李俊奎解释着，具体也说不太清楚，以前都没关注过。 两个人绕到南面，向阳的地方，有稀稀落落的房子，房前屋后有树，看样子是杨树，叶子差不多都落了，偶尔枝头还挂着几片叶子，两个人沿着小路推着自行车往上走，忽然有人喊：“干嘛的？站住！” 一个穿着皮棉袄戴皮帽子的老头大声的呵斥他们，“大爷，我们俩想爬山玩一玩。”李俊奎赶紧解释，脸上带着笑。 “哦，去吧，不许抽烟，不许玩火啊。”老爷子怕冬季容易发生火灾。 “好的，大爷，我都不抽烟的，也不玩火。放心吧。”老头让两个人上去了。 路是小点的石头铺的，看样子应该是随意撒那里的，慢慢的车行马走，慢慢的平实了，有点硌脚，不过倒是比较干爽，没有灰也没有泥。 路边也是杨树，叶子落满地，树下还有星星落落的积雪在，有干涸的草叶从落叶和积雪中伸展着；有风吹过，唰唰的，上坡，两个人走的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两个人还推着自行车，虽然碍事，但是怕放山下，被偷了，到上面实在不能推了，再锁起来。 两个人不怎么说话，就闷着头往上走，快到半山腰的时候，路变成了台阶，自行车不能推了，两个人就商量锁在一起，放路边，不挡路，也方便取。 再往上，没了自行车占手，李俊奎牵起秦素玉的手，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热，笑一笑，泯恩仇？唉，夫妻啊，哪里那么多的愁和怨。 上面的树希拉很多，偶尔还有松树，但是都不大，杂草很高，齐腰深了要，风也大了起来，呼啦啦的，越往上，视野越宽阔，两个人又爬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山顶。 山顶是平缓的坡，向北看，就是采石场，有机器轰鸣，也有人呜嗷嗷的喊，还有那种大货车在装车，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东西两侧也是平缓的坡，有大大小小的石头，间或矮树和杂草，但没有路。 阳光更明亮，风也更大，呼呼的，围巾和衣角翻飞，两个人手拉着手，看着山下阳光下的房子，树木，车辆，还有忙碌的人群，远处县城的楼房若隐若现。 于是两个人，找到一处略矮背风的缓坡，向着阳光坐下，忽然暖了很多。这一刻，除了天际几朵飘飞的云，耳边的风，就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曲着腿，脸放在膝盖上，对面看着彼此，不知道都在想什么，但是脸上很平静，没有了剑拔弩张。 就这样坐着，没有其他，可以到地老天荒多好！两个人如是想。 第93章 理不清剪还乱（五） 风在吹，阳光在照耀，身边的人，安静而美好，世间难得幸福时光，虽然短暂，但是总是拥有过。 大约坐了半个多小时，太阳开始西斜了，阳光不再如中午那般热烈，秦素玉想站起来，尝试两次，都没成，李俊奎笑着，双手一撑，双腿用力，站起了，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牵起媳妇，两个人都站起来，然后看着彼此笑了。 “下去吧。” “好”。 下山了，没有台阶的地段，两个人不好再牵手，于是前一个后一个，往山下走去，李俊奎还提醒秦素玉，“慢点，往后仰一点，别摔了。” 秦素玉在前，李俊奎在后，风中偶尔会传来笑声。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都差不多。 两个人走到放自行车的地方，身上已经出了汗，但是不敢解开围巾帽子，怕被风冲了，推了自行车，继续往山下走，遇到平缓的山路，两个人还会骑上一会，只不过费刹车片而已。 四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到了山脚下，那个穿皮袄戴皮帽子的老爷子还在，“下来了？没玩火吧？”真操心。 “嗯，大爷，没玩火。我们走啦。”摆摆手，两个人往下骑走了。 到了公路上，放慢速度，享受着悠闲时光。 “素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摩托车啊。”典型的没话找话。 “你先学吧，找大哥和姐夫帮你看着点，这个摩托车架子比较高，我之前只摸过一次80，那个架子比这个矮多了。” “嗯，过年后吧，过年的时候，咱们去静西拜年，回来上班，抽时间再拜年；大哥和姐夫也得各处拜年，等闲下来就开始学，学会了，开春就可以带着你走的远一点。” 两个人边走，边聊着天。 秦素玉想着，合着今天两个人和前两天那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吗？ 回到县城，两个人先回的新房，洗洗涮涮，换了衣服，准备六点再去吃饭。 当李远航和孙兰香看到小两口手拉着走进院子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互看一眼，“唉，这个是算过去了还是没过去？不过至少表面是过去了。” 晚上，李俊华娘俩，李远航两口，还有秦素玉他们小两口，围着一起吃饭，晚饭比较简单，煮了面条，稀不溜丢的，加上中午的炸糕油饼，还有排骨，愿意喝积菜汤的，也可以，比较随意。 李俊华说她找人批发价买了点鞭炮，家里还有二踢脚，就没多订；然后问孙兰香，拜年需要的糕点酒水具体数量给她，她一起给批发了，然后找车顺路给送过来，四家拜年的东西，不老少呢。 于是孙兰香就问秦素玉，他们静西那边需要多少份，先准备着。 然后李俊华又问肉、虾、鸡和鱼要不要她找人买了，孙兰香索性都安排给闺女去弄。 一家人吃饱喝足了，李俊奎负责洗碗，秦素玉去陪着，孙兰香也没其他的表情。 李俊华娘俩和秦素玉他们一起出来，各回各家，明天又周一了，上班的，幼儿园的，都事情做。 秦素玉和李俊奎两个人走在路灯下，看着影子拉长再变短，再拉长，依次往复。 两个人到家，换了衣服，窝在沙发上，有志一同的不再看电视了，影响情绪，冲了两杯茶，简单的说着话，李俊奎说年前，想和夏海奎他们一起吃个饭，问秦素玉哪天有时间，“我去吗？”秦素玉有点迟疑。 “去吧，叫上丁姐他们，也没谁，就下周吧。” “中，那你和夏哥和丁姐和姐夫定时间，晚上我都可以。” 最后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去睡了。 周一的时候，陈丽敏看到秦素玉表情比较开朗了，点点头，笑一笑，俩人就开始干活了。 李俊奎到了单位，第一时间先去找夏海奎，“夏哥，回头你看看你哪天有时间，我和我媳妇请你吃饭，要不要叫丁姐他们？”李俊奎受秦素玉影响，叫丁姐不叫嫂子了。 “你和媳妇和好了？”夏海奎开个玩笑。 “嗯，算好了，我爸把我臭骂一顿，就差揍我了。”李俊奎还有点不好意思。 “唉，就该让叔揍你一顿。我都有空，回头问问王哥和嫂子。”敲定。 周一的时候，静西县水泥厂销售科的小会议室里，几个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把上周写的各岗位内容、工作标准都写好了，大家开始讨论，进行修改和汇总。 每个人陈述自己所写的，雷晓敏负责在原件上修改记录别人补充的内容，任洪敏则帮雷晓敏修改和记录别人补充的内容，全部修改一遍后，任洪敏负责再复述一遍，再次补充和修改，此后，雷晓敏负责誊抄一式两份，销售科一份，上交厂部一份。 当下班前，雷春生收到誊抄件时，内心很高兴，晚上他带回去好好研读研读，熟悉一下具体内容，他明天就可以召集财务科、销售科、办公室等相关部门负责人，讨论所写内容，如果可以通过，再上报给厂领导审核，全部通过后，厂部和四人组就可以签订协议，进行下一步工作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雷春生召集销售科科长、财务科长、总账会计、核算会计、统计科科长还有办公室主任一起研讨相关的内容，并严厉重申，此会议内容属厂级保密内容，不得泄露。 众人收到通知并表示同意后，开始逐条讨论可行性、可控性、可持续性，办公室主任刘骥负责记录会议内容，雷春明列席参会。 一上午的讨论，顺利中夹杂着质疑，尤其是投资和利润分成比例的问题，是所有问题的焦点，有人认为太高了，觉得厂部会失去控制权；有人认为可行，源自资本本身的特质决定的。中午休会，下午继续。 下午开会前，大厂头给雷春生打了个电话，建议会议暂停讨论，他明天上午或下午就会返回静西，参加会议，还建议雷春生自己再酌情考虑利润分配问题。 雷春生不由得冷笑连连，他觉得他中午不休会，就会有人晕倒在会议室了。 唉，算了，改革吗，哪里会一帆风顺？ 第94章 理不清剪还乱（六） 周一上午一上班，蒋兰娟联系秦素玉，问她是否去见了李长存，当回答说见了，于是问她的选择是什么的时候，秦素玉跟她妈妈诉了苦，“妈妈，你跟我老爹还是过来吧，房子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我不知道选哪个，而且啊，如果我订了房子，集资款要高于主治医生和中层干部的。我怕多花钱了，对不起你们，你俩自己来看看吧，行不行。” 蒋兰娟一想也是，素玉都没操心过什么，突然这么大事给她，担心也是对的，于是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就联系秦关山，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看看，然后把房子彻底定下来。 接到电话的时候，秦关山刚开了个小会，已经没事了，一看表，才十点，于是秦关山带着司机，去卫生局接了自家媳妇，就朝静东去了。 十一点，到了静东中医院，先去了李长存办公室，三个人聊了聊，都没用秦素玉到场，就定了一个二层三室一厅的房子，集资款一万，当场就拿了出来，李长存打电话让秦素玉和出纳上来，秦素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一看，自家父母都到了，正在跟李长存说话，李长存让出纳收了款，又喊了后勤负责人上来，带着秦素玉去办理各种手续，午饭前，办理完所有的手续，李长存叫秦关山两口子和秦素玉去吃饭，秦素玉让他们三个人去了，自己在食堂用餐，于是乎，相关部门的好几个人，都知道秦素玉订了一套福利房，有人问秦素玉，秦素玉只是笑笑，也没多做解释。 吃过了饭，李长存回了自己办公室，蒋兰娟和秦关山去了女儿的宿舍，三口人说着话，秦素玉想了又想，还是把她和李俊奎闹了个小别扭的事情说了，秦关山很不高兴，特别想找李远航问问，怎么教育的儿子，蒋兰娟给拦住了，“你俩的日子慢慢的来，不要着急，首先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当然前提是你不能胡搅蛮缠。”他俩对女儿还是有信心的。 “房子的事情，现在开始提都不要提，你婆家有人问你，你说订了房子，交了款，办手续你才知道的，而且房子不是给你的，就是借你的名义订的，将来我们可能过来住。放心，他家一分钱不拿，还一堆乱七八糟的磕，谁给的脸？”越说越生气，蒋兰娟口气都不对了。 “唉，兰娟你不要生气。闺女，老爹给你说，这个房子，你婆家一分钱不用拿，你也不用花你手里的钱，前后都是我跟你妈负责。到时候你只管住，可以自己住，也可以你俩住，前提是他得识趣，如果不识趣，爸收拾他。”唉，夫妻俩，王大不要说王二，都一样。 秦素玉心里特别慰贴，说不高兴是假的，“妈妈，老爹，我手里好几万块呢，我把钱给你们一部分吧。” “不用，那是你的钱，你记着，是你的，不是你俩的，可以贴给小家，不高兴了也可以不贴。”秦关山语气还是硬的。 “嗯，老爹，我知道了。我是怕你们把钱都给我花了，素洁和素敏没多少了。” “哈哈不会的，我俩有钱，放心吧，闺女，养你们三个还是养得起的。”秦关山拍拍女儿的肩膀。“你啊，好好过日子，高高兴兴的，记住啊，你高兴了日子才会过好，也会好过。” “素玉啊，没啥事，我们俩就回去了，房子手续你放宿舍，回头交房的时候，你舅舅会通知我们，到时候再看看装修，收拾，你就不用管，安心上班，过日子就行。” 两个人在秦素玉的目送下，回了静西；路上没怎么说话，闭目养神。 陈丽敏下午看到秦素玉的时候，高兴的说，“你爸你妈真厉害，雷厉风行啊，你以后得好好孝顺他们俩。” 秦素玉笑着点头，自家的父母当然是最好的，最厉害的，可惜姐妹三个貌似都没遗传到，希望俩妹妹将来可以气势足一点。 其他同事也都跟秦素玉打着招呼，恭喜着，得，她今天又是第一名了。 办公室里，也有人在议论秦素玉父母的手笔，有人还偷偷的朝李振国看两眼，李振国悄悄的叹口气，这都哪跟哪啊，虽然也不是不羡慕，不嫉妒，不懊恼，不过那都过去啦！他很想大喊一声，“我也有媳妇，房子交了就要结婚了！”只是，跟谁喊？有意思吗？没有！ 自从李振国从父亲那里知道秦素玉谈了对象之后，他就猜到或许是电大的同学，不然就是夜校那个姓夏的，但是他也没纠缠，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何必呢？ 当秦素玉过来办公室开结婚证明信的时候，他知道她对象是电大那个同学，因为秦素玉的圈子很小，说白了，秦素玉有点闷，不怎么喜欢说话，当然这不是酸葡萄心理，而是客观的陈述。 李振国不知道秦素玉他们选的房子是哪一栋，那一层，只知道是三室一厅的，没啥必要问，问多了，影响还不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树明和媳妇刘春香也说起素玉订房的事情，刘春香还说，“从咱们结婚到素玉结婚，好久都没在一起待着了。不知道她们选的哪个楼几层。” “嗯，到时候她来住的时候，你就有伴了。”现在刘春香已经怀孕了，五月的预产期，说法房子六月下来，等装修收拾完，怎么也得年底了，不过刚好，到时候刘春香休完产假上班了，不管谁家有人过来帮忙带孩子的话，还有地方住，不然宿舍真是挪不开。 凡事有两面，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就有人说小话，不过秦素玉不怎么出去走动，自己也听不到。 办完一件大事，秦素玉心里比较踏实了，尤其父母的对她的支持，也让她心安。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同一件事，总是如此。 静西水泥厂，本来计划下午继续讨论的关于北三省试点的讨论会，因故暂停，雷春生没跟大家说因为什么，只是说有些事情耽搁了。 雷春鹏接到通知后盲猜一下，然后就三蹦两步的上楼了，他得去看看，自己想的对不对；敲开门，关好，然后坐到沙发上，“堂哥，是不是老大觉得不合适？想插一脚还是想左右下比例？” “哼，别乱说话。”在外面走动久了，谁都能猜出一二三来。 “春鹏，如果分成比例谈不拢，你有预案吗？”还得打个预防针。 “堂哥，没预案，顶多不做试点，维持现状。再退一步，维持不了现状，我们不干了，可以不？”有市场，就有钱，就是大爷。 雷春鹏之所以这样敢杠，因为有俩同行的老总，撬过他，只是上面是堂哥，不能拆自家台罢了。 到时候，哪怕弟兄们不跟自己走，自己还不能从家里拉出人马来？从头开始，难是难了点，也不是不能做到如今的成果来。 “好，你有这个底气，哥就有底气去争取。”雷春生不是不遗憾，哪怕是除了生产和技术、其他都是自己的，也不能拗过大腿啊。 唉，一招不凑手啊，就变成了如今的局面，招招不凑手。 第95章 理不清剪还乱（七） 雷春生想过，单独成立销售公司，不再受制于厂部，但是前期的原始积累跟不上，钱、业务、市场，少一头都不行，还是弱啊。 也试想过，自己做老大，但是上面没人，不好做啊，纵有天大的本事，没在其位，名不正言不顺。 次次受制于人，怎么一个烦字了得！ 雷春生甚至想跟堂弟一样，“切，格老子的，不干行不行？”雷春鹏可以不干，可以另起炉灶，但是自己不行，牵扯太多了，总不能自己投资建厂吧，这可不是几万几十万能做到的，而且又回到了原点：朝里没人，有钱都批不下来；何况没钱？ 唉，俩字，忍吧。 谁让自家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呢？ “春鹏啊，你回去让他们几个在家休几天，下周一过来开会，年底了，家里都忙，而且大家出去一年了，在家休息一下，帮家里人干点活。”虽然觉得很假，但是好用啊。 雷春鹏很想骂街，草原上的草啊，到处都是草啊！一片绿油油！ 今天才周一好不好！好嘛这一支，一个礼拜出去了，眼看都小年了都。 他点点头，吹着口哨出去了，可惜啊，自己不能休息啊。得时刻关注着，然后还得给堂哥掫车呢。 回了销售科的会议室，跟几个人说了回家休息几天，下周一（腊月二十六）回来开会，几个人表情凝重，但是都没多话，彼此搭着伴，出去了。 “说，好事多磨，可以吗？”不可以也得可以！ 有多少愤懑，可以堆积出揭竿而起？雷春生苦笑，历史学的不好，没有前例学。 周一下班回家的时候，秦素玉明显比往日高兴，李俊奎也没想到其他的，只是觉得媳妇高兴就好。 一家四口简单的吃过晚饭，收拾好，秦素玉把自己家里需要拜年的人家跟婆婆说了，然后俩人就回去了。 到家了也是高高兴兴的，俩人窝在沙发上，遥控器放到了李俊奎手里，秦素玉今天拿了几本专业书回家，没事了翻开看看，拿的时候甚至自己都笑了，早知道这么努力读书，当初争取考上大学，不就简单了吗？ 她忘记了古语说的：活到老学到老！还有啊，书到用时方恨少呢。 李俊奎说要不周三晚上请夏海奎和丁丽萍他们吃饭，人也不多，再加上他们财务科另外一个小伙子，叫刘彤，秦素玉没有意见。 然后李俊奎问秦素玉要不要带她的同事过来一起吃，秦素玉说不用，改天再说，自己都还没跟人熟悉，再带点不熟悉的，没得让人膈应。 秦素玉自己也在想，以后在医院要跟同事们处好关系，不然以后受了委屈，都没处跟人哭！而且自己总是容易下决心，又总是忘记了，看来以后得慢慢的改。 周二晚上在老院吃饭的时候，李俊奎跟孙兰香和李远航说，周三他们俩不回家吃饭，请他几个要好的同事吃饭，李远航支持儿子，还嘱咐吃点好的，别选便宜的，顺便问了都有谁，听说有刘局的儿子，还有李局的司机小王，而且小王的媳妇还是儿媳妇的夜校同学，李远航觉得慢慢经营，儿子将来有一天不会被排挤出去。 孙兰香不置可否，只说知道了，情绪还不高啊。李远航叹息一声，“如果说女人难养，会不会被舅哥们揍？唉，都老大的人了。” 周三晚上，李俊奎在他们结婚婚宴那家饭店，找了个单间，丁丽萍两口子、夏海奎、刘彤还有他对象几个人围了一桌，丁丽萍挨着秦素玉坐，另外一边是王春山，秦素玉旁边是李俊奎，然后是夏海奎，刘彤，他对象，也是交通局办公室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彼此熟悉起来很容易。 丁丽萍问了问秦素玉婚后如何，秦素玉笑了笑，“，姐，我还行，还在适应。”然后丁丽萍就跟李俊奎发了话，“小奎啊，你别看你跟老王叫哥，跟我叫嫂子，我可告诉你，素玉是我妹妹，我是娘家人，你要欺负她，我可不干，让老王一起揍你。” “中，我肯定不欺负素玉，我以后跟嫂子叫姐，跟王哥叫姐夫！”很识趣，一群人哈哈笑。 李俊奎点了十二个菜，上了十瓶公牛，还拿了几瓶北冰洋，几个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喝啤酒的，喝饮料的，好不热闹。 席间，大家还起哄问刘彤的婚期，听说也在装修房子，房子好了，就准备结婚了，最晚也是五一左右了。 剩下孤家寡人的夏海奎，跟素玉开着玩笑，“素玉啊，你看看你们医院，有没有未婚的美女，跟你差不多的就行，介绍给哥哥吧！你看现在就哥哥单着呢！”秦素玉答应说好好，给他找个漂亮的，还发誓说：真的！ 李俊奎气的哭笑不得，这俩人啊。 然后夏海奎还真特意换了个位置，坐到秦素玉和丁丽萍中间，一边叫嫂子，一边叫美女，“嫂子，你看看你们局里，有没有不太美的美女，也给兄弟盯着点，不然大家都结婚了，就剩下我多可怜啊！”还做哭的脸色给大家看。 转过头来，跟秦素玉说，“美女同学，早知道你要留在静东，我当年就追你了！你看我亏大了是吧，丁姐。素玉你一定得给我从你们医院找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给我！” 然后还威胁李俊奎，“小李子，我告诉你，你敢欺负素玉，我就是娘家哥，跟我姐夫一起揍你！”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刘彤也跟着凑热闹，“素玉姐姐，我也是娘家弟弟，回头我李哥欺负你了，我和弟媳妇一块揍他。”还不忘拉着自己对象的手，一起举起来发誓。 李俊奎端起酒杯，赶紧给大家赔罪，“哎呀，我就是外人，你们都是娘家人，来，姐夫，姐，大舅哥，小舅子，小姨子，还有媳妇，我敬大家吧，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众人起着哄，一起喝起来。 喝到八点多，众人七拧古八歪的往外走，秦素玉一看李俊奎喝的多了，自己过去把账结了，小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不过还好，跟大家出来吃个饭，热闹一下，也不错，她忽然怀念以前跟李振国啊，刘春香啊张树明他们一起吃饭喝啤酒的时候，还有更早的时候，一群人去北市看长城看海，那时真惬意，唉，青春一去不复返啦。 丁丽萍走的时候，单独跟秦素玉说，改天去我家吧，我让老王给你们炖鱼，他做的鱼可好吃了，王春山点头，“素玉，改天去姐家吃饭。”然后俩人最后才走了。 秦素玉和李俊奎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话，啤酒酒劲上来的快，下的也快，看样子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到了家，李俊奎有点气嘟嘟的说，“素玉啊，夏哥胡说，你还跟着起哄，以后不要这样了。” “中，以后不这样了，这不是赶话到了吗，不过真可以给他介绍个医院的对象，我们那今年又有新护士和大夫来呢！” 嘟嘟囔囔的李俊奎去了洗手间洗漱，秦素玉笑眯眯的窝在沙发上。没喝啤酒的秦素玉也有点醉醺醺的。 第96章 要么有钱 要么有势 （一） 雷春生郁闷，还有点怀才不遇的“赶脚”，其实这件事本身不是大事，但是这个是导火索，或者说老大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了，自己接不接招，也已经架上了，连带着身后的团队，以及上面的那个人，如果没有如此严重，算自己想多了吧。 没到下班的时候，雷春生自己开车出去了，走一趟吧，希望能从盘根错节中寻求一丝丝阳光。 车开的不快，稍微有点走神，好在路平坦，车不多。 偶尔雷春生还吹两声口哨，哼，谁背后还没根绳子？还不能捯出一条驴来？ 真比起来，就看驴的本事了吧。 雷春生开着车，到了县政府大院，半生不熟的面孔，还好警卫看了两眼，没做出其他的动作，否则雷春生想想，自己要不要贴个条子在脑门上了。 车停好，快步走向办公楼，略熟悉的环境，让他直奔目的地，敲敲门，里面的说话声消了，“进来。” 熟悉的语调，雷春生忽然又有了力量。 推开门，秘书回头看了一眼，“雷哥，你来了！”是的，秘书跟雷春生称呼雷哥，里面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人，雷春生叫“叔”，县政府一把手。 秘书倒了茶，然后跟主位上的人申请退了出去，雷春生有点拘谨，自己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来，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年底你不是很忙？”雷庆峰看着比自己稍小一点的大侄子，有点笑呵呵。 “老叔，我到了你办公室，觉得自己唐突了，也冲动了，修炼的还不够。”雷春生自己都苦笑了。 “你这是典型的学生问老师作业，到老师办公室忽然灵机一动，自动解决了？说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雷庆峰还是比较关心这个侄子的，一起长大，看着他奋斗至今。 “唉，没啥大事，今年想在北三省做个试点，类似公司操作，谈的差不多了，李存力横插一脚，我知道他有想法，这个只是导火索而已。”雷春生摸摸鼻子。 每个人做事，都不仅有一个目的，只是一个是主要的、明显的、最紧要的或者最近的。所谓的一箭双雕、一举两得、一举多得还不是嘛! “不是什么大事，估计他觉得你给了他威胁，对吗？”雷庆峰一语中的。 “唉，也没做什么大事，只是想把经营做的透彻一点，挖掘的深一点，市场做的紧凑一点。”说完，雷春生自己都笑了，或许是自己今年的脚步确实不小。 “现在经济发展是第一位，不管国家还是各地方，你的方向倒是没错，而且国家鼓励投资发展，全国各地都在如火如荼的招商引资呢，咱们静西也不例外。或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别的矛头也说不定，所以才会想抓紧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毕竟，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必须站在高位，而且估计他不想走退路吧，而是想走高一步的。”雷庆峰说了大的经济形势和发展规划。 雷春生点点头，自己确实是走的急了一些，而且自己比李存力政治资本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自己靠的是庇护，而李存力自己就有能力庇护自己，当然人家的家族庇护并不比自己低，而是自己拍马都未必赶的上。 雷春生如今才彻底放了心，李存力不管是上去或者平移出去，自己都未必接得住全部，能力没问题，上面也会支持，但是盘根错杂的关系，才是自己的弱项。 自己还没网，即使有，也才只有两三条而已，不抗震啊！ 喝了一杯茶，雷春生和雷庆峰闲聊了家里的事情，然后告辞走了，郁闷之气消散不多，得需要时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隔了差不多两天，丁丽萍主动联系秦素玉，邀请他们夫妻俩去她家吃鱼，没叫别人，只有他们小两口，丁丽萍甚至孩子都在娘家那边带。 秦素玉第一次来丁丽萍家，丁丽萍领着她转悠了一下，三室两厅两卫一厨，外带俩阳台，秦素玉明显看到了不同，宽敞、明亮、大气、入户即为一个玄关，更换外衣和鞋子的地方，还安装了一个落地镜，再往里，是厨房，很宽敞，王春山正在里面做饭；挨着厨房的是餐厅，窗帘是白色的镂空纱帘，八人座的长条桌，是白色的，同色的椅子，造型很漂亮，好像带了点外国的调调；再往里，是客厅，北面有个大大的阳台，中间没隔断，特别宽敞；西侧的墙边是凹字型的沙发，布料的花色乳白还带了淡绿，花色是简单的零星小花，中间有个长椭圆的茶几，厚厚的玻璃的面，做了个不锈钢造型的支撑，简单大气；东侧是电视，很大，也用不锈钢造型直接支撑，而不是宽大的电视橱，窗帘的颜色和材料和沙发面一致。 南面是一溜三间卧室，门是乳白色，好像带了点花，跟沙发布料的花类似。 一个洗手间在中间的主卧，另外一个在客厅和次卧的中间。 “丁姐，你家这房子好大啊，得多少平啊。你们单位的？”秦素玉真的很惊讶。 “不瞒你说，这个房子是我爸名下的，他住原来单位分的房子里，距离这边也不远，方便我妈帮我带孩子。我们自己的房子，就在你们老院那边，也是平房，但是基本不住。”丁丽萍觉得没啥不能说的，认识秦素玉好几年，觉得这个姑娘不多话。 王春山清蒸一条大白莲，炒了四个菜，做了个汤，喊了丁丽萍和秦素玉到餐厅准备吃饭，王春山和李俊奎喝公牛，给丁丽萍和秦素玉准备的热露露，四个人坐在餐厅里，安心的吃着。 没聊什么具体的内容，也不用多费心，四个人安静的吃着时候多，那条白莲很新鲜，据说上锅的时候还活着，盖上盖子了还蹦跳呢，味道确实不错，清淡，但是吃起来很香。 王春山说本来想炖鱼着，上午岳母大人说家里有新鲜的白莲可以蒸着吃，于是就改蒸了。 丁丽萍比王春山话多一点，说的多的也是家长里短，秦素玉偶尔搭着话，这顿饭，真的是吃饭，秦素玉觉得很舒服。 饭后告辞的时候，丁丽萍拿了本地都没有的两箱水果给素玉，还拿了一大块牛肉，秦素玉和李俊奎都拒绝不。 “素玉啊，水果你俩带你们新房去吃，牛肉给你家老婆婆，炖肉、熬汤都好，你要多吃点。改天有羊肉了，再喊你们俩过来，是内蒙来的活羊，下午杀了晚上就可以吃，可以涮可以烤，到时候一定来。”秦素玉和李俊奎晃着手告别了，丁丽萍和王春山走路去接孩子。 路上，李俊奎叹息一声，“王哥家我第一次来，真堂皇。” 秦素玉应声同意，是啊，堂皇。 人家堂皇的有条件啊。 第97章 要么有钱 要么有势 （二） 秦素玉两个人回了家，没有把水果都放在自己这边，这些水果她都吃过，也还能接受，但是她想着，分给婆婆他们一些比较好，所以她分了些水果，还有全部的牛肉，让李俊奎自己去送到老院去，不知道睡没睡，不过自家儿子送东西过去，老两口也不会不高兴吧。 李俊奎敲开门，李远航他们躺下了，还没睡，看到儿子送过来的牛肉和水果，孙兰香很高兴，一问才知道是丁丽萍他们给带的，孙兰香赶紧起来把牛肉切成小块，留下将来炖的，把可以做肉馅和汆丸子的单独放起来，又洗了水果，三口子又说了会话，才放儿子回去。 孙兰香对李远航念叨，“真的是要么有钱，要么有quan啊。” “吃了睡吧，哪里那么多话说，再说，这个说法也不好。”李远航很怕哪天老伴秃噜嘴。 谁不稀罕钱？也都在意quan.只不过很多人要不到啊！凤毛麟角的东西，哪的看机缘的！ 秦素玉等李俊奎的时候，也洗了点水果，等他回来一起吃，顺便把地擦了一遍，其实不太脏，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说着丁丽萍家的装修，唉，除了羡慕还有嫉妒，可叹自己的房子才装完不久，就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了。 秦素玉甚至偷偷的想，回头医院的福利房下来了，要不要弄的好点？再一想，还是算了吧，花的父母的钱，不能太理所当然了；要是自己花钱，倒是可以整好点，但是又怕李俊奎说些幺蛾子的话。 想一想，就当整好了！ 有时候秦素玉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点悲观？想一点好的，就会想到一点不好的，就像自己还带着一把伞一样。唯恐什么时候用到呢？ 说未雨绸缪是好听，实际是杞人忧天了！ 李存力出差大约有一个月了，和很多人谈合并，或者合作，或者拉投资，如果谈不拢，他就得退出水泥厂管理层，回到机关，回机关，不是不好，只是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大的能力。 在水泥厂这么久，从筹建开始到如今，国内数得上名号的企业，他觉得自己够尽心尽力，当然也不排除上级领导的支持、同事的支持。 李存力很感激县里领导和工业局领导的鼎力支持，当然更感谢雷春生的倾心付出，凭借一己之力，带出一个坚强有力有干劲的经营队伍，让自己放心的扩大生产规模，全力支持技术研发和创新，企业存续三套马车，三足鼎立才能站得稳。 第一是财力，这个是重中之重，也是自己全心全意去抓的核心所在；第二是经营，一个是采，一个是销，两头都在雷春生手里，发展的态势还不错，应该说欣欣向荣；第三是技术和生产，在技术老总老耿手里，不愧为耿，耿直认真，竭尽全力。 李存力微微一笑，坐在后座上，旁边的厂长助理张春安看着，“李厂，您说雷厂会不会误会您的意思？” “不是会不会，是肯定会，而且还会愤懑不平。尤其他那个堂弟，自己跑出去拉山头我都信。”张春安也笑了。 “雷科长脾气急，但是人真不错，对下面的兄弟也好，我听不少人说过。”张春安有个侄子在销售科做业务。 “他们老雷家，传统好，家教不错，很看重发展，你看咱们厂，姓雷的，个顶个的都能干，还肯吃苦，不过他们也真护短。”说起护短，李存力真是哭笑不得，从筹建开始，到如今十年来，他就一直跟雷系打交道，过去的事都可以编成书，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司机开着车，听着两位领导议论雷系的人，也是微微笑着，并不插话。 从京师出发，到静西，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大部分时间李存力和张春安都在讨论此次行程的成果。 上游现有的资本缺口、新生产线的投资扩建、下游新项目的成立，如果全部运作到位，成立集团公司指日可待。但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需要大家同心同力，也要全心全意。 李存力揉揉眉心，如果集团顺利成立，那自己就不着急回去了，到哪里都是做事，在企业，也未尝不可。 李存力靠着后背，眯着眼，再次琢磨着资金缺口，然后又开始盘县内、市内的各家银行的政策，当然还有人脉，各种资源整合后，年后就要动起来。 年前，还不轻松啊！ 慨叹一声，时不我待！ 接到财务科长电话的时候，李存力忽然灵光一闪，这个是个趋势，是个方向，开启了另一扇门。 不过雷春生确实胆子大，动作快，他以为的不动声色、不占片草、不关其他部门的“改革之路”，其实是一条一旦做成了就是另一条坦途，他以为李存力叫停了会议，是要给他、他们设置“羁绊”、设置“门槛”，是想提高厂子的分成和效益，他李存力就这么没有公信力吗？ 太多时间的放任、以及给的太多的信任，让雷春生似乎有点“忘乎所以”，虽然李存力并不反感，他们都是以水泥厂为“衣食父母”的，甚至雷系比他本人更在意，因为他们的“退路”并不好走。 哈哈，李存力有点高兴，毛主席曾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李存力不反动，但是能在争斗中形成良性的发展，也是不错的，而且还能提高大脑的运行能力。 平时的时候，李存力不怎么过问雷春生和老耿的工作，只要月底报表好看，没有大的问题，他就最大限度的去放任他们各自发挥，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王道。 只是不知道雷春生若知道李存力这个想法，会不会冲上去揍他一顿？ 李存力很期待明天到了单位后，看到雷春生的表情。 第98章 出乎意料的（一） 雷春生从他雷庆峰那里离开后，自己开着车，忽然不知道去哪里，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开着车，沿着环城公路围着县城绕行，突然想到静河，好久好久没去过了。 于是他转头，向静河而去。 开了十多分钟，到了静河旁边的省道，车逐渐的多了起来，尤其货运的大车，浩浩荡荡的，他寻到一个红灯处，占了左转车道，准备沿着大桥再往东一点，然后顺着大桥这里的堤坝，下到河边走一走。 这个时候，太阳早就下山了，天还没黑透，西边云际是淡橘色的，雷春生把车放在路边，拿了手电，锁好车，顺着台阶往下走去，这个时候的静河，表面上是一层冰，白白亮亮的，具体有多厚，雷春生不清楚，他也不会去尝试着走走看看，毕竟安全第一。 此时的河岸上，寒风朔朔，杳无人烟，偶有喜鹊喳喳的叫着飞过，两边的杨树已经很高了，叶子都落了，树杈上的喜鹊窝明晃晃的挂在高处。 天越发的黑了，雷春生站在岸边，极目远眺，灰色的天空下，一片肃然，远山、耸入云端的枝丫，仿若一幅水墨画，风在吹，衣角翩飞，让人不免瑟缩。 恍然想起老家的冬日傍晚，应该是家家炊烟渺渺了，呼喊着“回家了，大宝”替代他们那个时代的“狗剩、家去！”的怒吼，是咧，时代在前进，孩子的名字改变很大，承载了父母殷切的期待和想望。 时间老去，时代向前，顺应了时代的发展，才能立在潮头，有人说“这是个最好的时代！”是的，最好的，经历了太多太多之后，迎来了最好的时代。 雷春生没有打开手电筒，他想慢慢的感受着这黑夜的降临，他比较现实，自我感觉也务实，做人做事都尽力，只想俯仰不愧天地，唉，说大话了呢！ 小时候，他看到父亲做生产队长，所有的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队在全村里发展的是最好的，即使是同样的贫瘠时代。那时他想，我做队长，也会如此的，甚至比父亲还要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后来他没做队长，毕业了辗转在外地，什么都学，也都尝试着做，后来机缘巧合下，去了筹建时期的水泥厂，因为喜欢到处跑，所以安排他负责经营，主管供销，从一知半解开始，慢慢的学各种相关的知识，理顺各种关系，到如今十多年了，做到目前的结果：有个不错的团队，能冲能打，敢想敢干。 不算很如意，也不算不如意。 跟李存力打交道这么多年，其实真正的了解并不深，他倒不是难相处的人，该做的，做到位，没出问题，一切都好。 出了问题，各负其责，解决了也好。 只是这次，他究竟想做什么？ 雷春生知道李存力这次出去是谈投资、谈合作，想组建集团，但是自己所做的，影响到了大局？貌似影响不到啊，真的想不通。 我们真的能认识一个人，知道他本人真实的想法？这人说了，就是真实的吗？其实只有自己最知道自己，及是否真实。 雷春生觉得很多人都陌生，甚至包括一起生活多年的妻子，而且，什么是真实呢？ 时间会消失，人会变，那么真实是绝对的吗？他认为是相对的，姑且这样理解也可以。 人与人相处其实也是相对的，不管是时间、环境还是其他，雷春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天黑透透的了，风反而小了，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四周寂静，更显马路上货车的轰鸣悠远。雷春生打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堤坝上面走去，大桥上的灯也亮了，车，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似在等归人。 开上车，雷春生往家开去，不知道妻子做的什么饭，很想很想吃那种熬的粘嘟嘟的玉米渣粥了，再来点红咸菜炒鸡蛋，滴两滴香油，如果带上点香喷喷、油滋滋的油饼就更好了了，唉，想着，都饿了。 同一时间，李存力正在喝粥，玉米渣和大米放一起熬的粥，油饼，白菜炖豆腐，出去一个月，特想念老婆做的家常饭菜。 喝着香甜的粥，手举着油滋滋的饼，就着热乎乎的炖豆腐，李存力跟老婆开玩笑，“唉，我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老婆说他真不至于啊，不过说完自己也笑了。 “出去这么久，事情都做好了吧。” “嗯，年前收尾，年后开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喽！” 两个人继续吃着喝着，平凡温馨。 一夜，有风，无话。 李存力安排司机七点就接他，然后带上张春安，七点半就到办公楼。 到了雷春生的办公室门口，隔着玻璃一看，好嘛，人家到了！ 象征性的敲两下，“进来！”声音还算平和，应该是想通了？李存力看看张春安，俩人笑着推门而入。 “嗯？老大，这么早！张助理，一起啊。”雷春生有些意外，不过应对还算从容。 “是啊，早点来，跟你碰个头，怕万一在会场你扔文件夹怎么办？”李存力突如其来的玩笑，雷春生希望是玩笑。 “请坐，老大，请坐，张助理。”雷春生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单人沙发上，远离“坏银”。 雷春生沉默，等着老大发话，反正不是自己请进来的。 “春生啊，我跟你说考虑利润分成，考虑的如何了？”李存力开门见山。 “老大，我感觉目前的比例对厂子来说，没亏，再低，就不好谈了。那都是人家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雷春生也是直来直去。 “哈哈，春安你看，我猜对了吧。”雷春生目瞪口呆，左看右看两个人。 “雷厂，是这样的，李厂长想说的是，是不是要把利润分成给其他投资略高一点，不要按1:1来分。” 啊，原来可以这么玩？雷春生特想打人，想打自己，俩耳光都不够，最好十个八个的，把脸打肿为止。 “老大，之所以想按照1:1分，我是想把北三省做个试点，积累经验教训，然后一年或两年后，逐步在其他市场拓开，如果第一年比例提高，那么后续是按照高于1:1的分，还是只按照1:1？我担心会出现问题。” “你想的，我也想过，但是，我们目前有资金缺口，人家愿意投进来，相信我们能给人家赚到钱，这个是多少钱都难买的，知道吗？所以我们相应的给予高一点点的回报，也是正常的，就比如，我们从银行贷款，不给利息吗？这么想，通了吗？” “嗯，知道了，老大，那得需要跟财务通气，看看这个高于1:1的比例，最低是多少，最高能到多少，在区间内，取一个两相和的份额。”雷春生有点汗，暴汗。 “好啊，小张，你看看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到齐了没，到了就到会议室开会。”安排完，李存力向自己办公室走去，雷春生送走了老大，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 唉，傻了吧，真是傻啦吧唧的！ 第99章 出乎意料的（二） 张春安建议九点开会，让大家把各科室的工作先做个安排，李存力就让他通知下去了。 九点的时候，各部门负责人云山雾罩的到了会议室开会，之前讨论的好好的，忽然叫停了；然后今天老大回来了，立刻组织开会，要“宫斗”?“皇后”和“贵妃”？不对，皇帝和丞相？ 大家都坐在平常各自的位子上，有的人，抬着头，平视着窗外，眼睛却没有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的低着头，看着本子，仿佛本子开了花，其实估计大家心里或脑袋里正在开这样那样的花呢。 雷春鹏收到通知立刻就上来了，一路上胡思乱想的，到了会议室脸色依然不好，挺为自家不值得，说的冠冕堂皇一点，自家一点都没有私心，反而被“打压”，这是什么世道？ 或许他从来就没细想过，雷系人员在水泥厂也占了三分之一以上的管理岗位呢，而且大都是中层管理岗位，换成一般负责人，谁让？别人看他们，会不会也会疑惑：这是什么世道？ 不过雷春鹏如此想，也情有可原罢了，内心有依仗，心底有底气，才会如此的！ 唉，谁活着，都是摸着自己的兜肚来的！ 雷春生的脸色倒是很平静了，甚至隐隐的有点点笑，还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尴尬，今天他依然坐主持位，李存力坐了他旁边，扭头还看了看他的记录，微微的嘴唇扯了扯。 张春安坐到侧座的第一个，笔管条直的，拿了笔记本，还带了一堆资料过来。 雷春生宣布会议开始后，先请李存力讲话，他不知道李存力具体要讲什么，是开门见山还是迂回曲折，早上的时候没通好气。 李存力比较直接，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说，我是昨天回来的，出去一个月，受益颇多，其实事情还没彻底办理好，但是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首先批评两个人，一个是雷副厂长，关于北三省的试点，事情做的不错，可惜的是魄力小了点，以后可以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 （雷春鹏看着他堂哥，一脸的懵，这是咋的了？这个胆子不够？步子还不够？） 第二批评的是给我打电话通知我的人，我不说是谁了，自己清楚就行。有问题，我希望现场讨论，面对面探讨，而不是悄悄的打给上级，想法是对的，谨慎从事，一心为厂子着想，但是做法不对，我今天只说一次，下不为例。 见到众人点头，松一口气，李存力没再说什么。 后面就开始讲这一个月在外的见闻，讲单位的初步规划，第一扩展业务，要投资上下游，争取做到集团化；二要拓宽自身业务，加大产品研发和技术研发，明年要增加生产线。 然后说了目前的资金缺口，以及现有的筹集形势。 又表扬了雷春生从北三省作为突破口，扩大销售，抢占市场，深耕细作，但是对投资人的利润分成比例，表示低了点，需要提高。 听到此刻，雷春鹏才彻底松一口气，然后哇一下子，原来是好事啊！ 李存力讲到除了银行贷款、县里和市里及省里三级配套资金外，厂子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雷春生给他指出了一条很好的出路：厂内职工投资。 具体政策执行和集资权限批复，他会去上级有关部门进行申请，厂内的集资政策和具体规则由雷春生负责牵头，张春安携财务科长和主管会计主力配合，其他部门需要的，皆全力配合到位，争取年前把此事操作起来，春节前后开始行动，争取做到开门红。 然后会议进入讨论阶段，北三省利润分配比例的提高，具体提高到多少，第一是需要财务科进行成本测算，第二还会牵涉到集资利息高低。 一看到结点都汇集到财务科了，于是李存力和雷春生安排会议先行暂停，由张春安带领财务科的同事进行测算，分别作出几个方案。 除了张春安和财务科的会计留下，其他人都陆续出了会议室，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大好事啊！” “你投不投？” “你说到时候真给分红？” 唉，即使到了领导岗位，也是有小心眼的时候啊。 李存力拉着雷春生到他办公室，关于厂内集资的规则框架俩人要先有个共识，才好后续推进的。 两个人初步确定框架如下： 1、投资范围：厂内所有在册人员，均可投资；附加问题：如果厂外有投资，是否接纳？（需要上级领导部门批复后才能具体制定相应政策。） 2、额度：一般员工投资采取全部自愿的原则，但最低一千元起；中层干部采取强制规定必须执行，最低一万元起，上不封顶；厂级领导干部，最低三万元起，上不封顶。 3、利息支付：年度结算前，利息支付最低不低于银行贷款利率，不能按照分红计算。 此三项确立后，其他细则再详细添加，由雷春生再带领着相关人员，制定细则，以免被人钻了漏洞，好事变成坏事。 李存力去了工业局，找了现任局长，局长一听这个方式不错，既给职工创造收入，又给企业减轻资金压力，然后带着李存力开始走访县里的相关部门，局长亲自带队，所有的协调工作都很顺利。 雷庆峰知晓了水泥厂的这个集资共建的操作，也就明白了当时李存力叫停前期会议的初衷，总之往好的方向前进就行。 他和县委书记探讨了此种模式的利弊，然后安排相关部门按照政策加快批复，把水泥厂也做个试点，以后经营良好又有资金缺口的企业均可比照实施。 雷春生在张春安带着财务科的同事测算出投资利息支付比例及北三省的投资利润分配比例后，组织两个投资方案同时进行后续讨论，形成了详细的操作规则，及问题规避方式。 忙了五天的一群人，终于在周日之前，形成了两套完整方案，在李存力批复后，准备周一的时候，全体中层干部开会进行宣导，会后再无异议，则由中层干部在部门内部开始宣传，年前全员大会上正式宣布启动集资方案。 至于北三省的投资方案，则只在销售科内部进行，待明年进行一年试点后没有问题，再进行多地区试点，最后再根据情况商定具体政策，可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灵活机动。 第100章 新年前夕（一） 秦素玉和李俊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工作上按部就班的，年底结算两个人刚好休婚假，大部分工作都错过了，现在手里的都是日常的工作，只要耐心点细心点，就不会出现问题。 家里过年的吃用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李俊华托人买的，包括李俊奎他们今年第一年拜年的所有的物品，他们俩也不用操心，两个人刚结婚，好多衣服还没穿过，过年也不用添置新衣服新鞋子；给小辈的红包，应该也是孙兰香负责准备的。 秦素玉也准备了几个大包，比如大哥家的侄子、姑姐家的外甥女、自己的俩妹妹、还有老姨家的表弟表妹、舅舅家的孩子们等，自己家那边的红包，觉得小了，到时候自己注意着增加点就好。 “小奎，过年的时候，家里怎么过？”秦素玉之前没关心过这个问题，随着年的脚步临近，不免关心了起来。 “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大哥一家、姐姐一家都在家里吃饭，除夕的晚上吃过饺子后他们再回家，初一的时候，回老家拜年，初二的时候，大哥他们去他岳父家，姐姐和我们去姥爷家拜年，初二下午都回县城了。如果赶上谁值班的话，谁就不去，大哥和姐夫都会开车，有时候会把单位的车开回来用。”李俊奎没说的是，好像从他们上班会开车开始，过年就把车开回来用的。 “哦，那家里挺热闹的啊。”秦素玉觉得人也不少呢，当然没有她姥爷家人多。不过对秦素玉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工作生活相对平静了，李俊奎和秦素玉俩人重新恢复到了刚结婚时的甜蜜，虽然他们两个结婚还不足一个月。 孙兰香从进入腊月开始忙，盘算着小两口拜年的礼品都买什么，具体买多少，远近亲疏还是要有区分的，还得计算着红包买多少，然后去银行兑换一些新的纸币，一个是放红包里用，另外一个是给孙子和外孙女以及家里知近的侄子侄女和孙一辈的孩子，然后再新媳妇准备个大的红包。 全部都汇总完了，闺女帮忙托人买好，送到家里，再分门别类的堆放好，以免出现差池；其他米面粮油肉鱼鸡，闺女也买了，再把钱给闺女算好，别让孩子搭钱进来。 到了腊月初十以后，孙兰香开始从两个卧室到客厅、到餐厅到厨房到杂物间和洗手间的顺序进行卫生大扫除，房顶、墙壁、玻璃、地面全部清理完，然后开始集中清洗窗帘、沙发罩、各种盖布，最后又找两天，替换被罩床单，缝好后开始清洗晾晒旧的。 收拾了十多天，天天不闲着，隔壁邻居都说：“孙嫂子啊，你家这也打扫的太彻底了吧，别累坏了，也让你家老李和孩子们帮你收拾收拾。”言外之意的媳妇不帮忙？ “唉，不用，他们都上班，哪有时间啊。我今年第一年在家，事情不多，就彻底收拾一下，也不太脏，就是琐碎。”孙兰香倒是没想过别人帮忙，每年自己上班，也是抓时间收拾的，只是没有这么彻底和细致。 再说了，小奎结婚前，也收拾过，现在收拾起来，也不费什么劲。 快到小年了，孙兰香提前买好了祭灶用的糖瓜和苹果，还准备了点大虾和螃蟹；又开始准备小年的吃食，提前把小面丸子用油炸出来，鲤鱼也提前炸好，当天再炖，又买了点排骨，提前炖了一块方肉，准备做蒸片肉吃。 小年那天，大家都上班走了，孙兰香象征性的打扫一下厨房，然后把年画撤了，过两天把新年画再贴上去，中午自己简单的吃了一点饭，休息一会就开始准备晚饭。 俗话说：糖瓜祭灶，丫头小子都来到！今天所有的孩子们都要来的。 孙兰香忙的脚不沾地，心情也很激动，今年老儿子也结婚了，心事告一段落，就等明年媳妇怀孕再生个大胖小子，就更心满意足了。 小年这天，一家人回家都比较早，估计单位里也是应应节气，提前让大家回家做好饭吃好吃的了。 李远航第一个到家，赶紧帮忙择菜，洗菜；紧接着就是李俊奎，到家了就开始把好久没用到的盘子、碗、拿出来刷好，摆放整齐，随后是李俊华带着三口回来了，高行远跟闺女在沙发上玩，李俊华撸起袖子去做凉拌菜；秦素玉回来的时候，大家忙的热火朝天，她今天半路上买了几根甘蔗，还买了两瓶葡萄酒；李俊青三口最晚，因为他值班了。 厨房里、客厅里、小餐厅里，人人忙碌，偶尔会有笑声传出，两个孩子跟着他们的父亲，在客厅沙发上，吃着甜甜的糖瓜，啃着苹果，旁边还放了几根切段的剥好皮的甘蔗，不过俩孩子有点小，扎了嘴就嗷嗷叫，但是又不舍得放下。 饭好了，炖鲤鱼、排骨、鸡，蒸的片肉颜色好看，肥瘦相间，味道纯美，炒菜、凉菜摆满了桌子，一家子端起酒杯，茅台、红酒、公牛、热乎乎的露露，碰杯同庆，乐淘淘的欢声笑语传出院巷。 夜，如此美好！ 宣布暂时放假的时候，任洪敏就坐车回了家，快过年了，回家帮母亲收拾收拾家里，机会不多，要多多表现。 当肖静琴看到风尘仆仆的大儿子背着一个包进家的时候，她正在扫房，穿着一件任建春早就不要的大褂子，头发用一个围搭包着，只露着眼睛，脸上都是灰尘，“你回来咋没让洪生送你回来？” “妈，我回来了。你换了衣服吧，我换上衣服帮你扫！”任洪敏看到忙碌的母亲，心里有些心疼。虽然每个在村里的妇女都做一样的事情，甚至有人比自己的母亲更累更苦。 “不用你，你把包放到柜里，然后出去外面等我，尘土太多了，别再你弄你一身。我一会就扫完了。” 肖静琴自然不用儿子出手帮忙，一个人里里外外的能做的干干净净的。 任洪敏看着母亲不放手，索性就把包放好，然后坐到院子里，看着开着窗户的房子，母亲在里面忙碌，两个人搭着话。 “你放假了？还去吗？”母亲总是关心儿子的去向。 “先在家待几天，下礼拜再去厂子，不去外地了。” “嗯，那就好好的待几天，不过咱们家就是冷。村里有人在炕炉子上安暖气了，过年秋天完场了，看看咱们家也安上，回头给你爷爷奶奶也安一个。”肖静琴说着“遥远”的计划。 “那今年怎么没安啊？” “咱咋知道啊，就是东头老田家的的那个，跟你一般大那个小子，在外面跟人搞建筑，秋天的时候买了管子，小锅炉，还有暖气，给他妈安上了，今年冬天可暖和了，就是费煤，炉子老得烧着，不然也不热。” 任洪敏知道那个人，是初中同学，毕业后没上高中，跟着一个叔叔在外面干建筑，好像今年开始带几个人出去一起干了，听说干的不错。 任洪敏计划着，明年开春，不怎么生炉子的时候，自己就抓空找单位管基建的人，问问怎么弄，就给爷爷和母亲这边安上，顺便问问二叔装不装。 第101章 新年前夕（二） 静西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光秃秃的平原上，没有山，只靠路边的那几排树，根本挡住不呼啸的北风，早些年村里板栗树多的时候，风还小些，后来板栗树都放倒了，改种花生玉米，风见大，春秋两季的沙尘也多了起来。 现在进了腊月了，天更冷了，大多时候晚上零下十几度，白天好点，零度左右，最冷的时候，晚上还会到零下二十几度，白天也零下。只靠大灶烧点柴，傍晚烧炉子，取暖还是不够。 任洪敏甚至想想，等过几年条件好了，小弟也大了结婚了，就把父母接到县城去，至少冬天有暖气，省的母亲受罪了。 肖静琴不到中午，就把三间房和厢房都扫干净了，随后任洪敏帮着肖静琴投洗抹布，娘俩又把玻璃擦完了，全部收拾好了，换下脏衣服，在任洪敏的帮忙下，娘俩把墙上贴的年画掀下来，把柜帘、窗帘、门帘也换上干净的，然后把脏的帘子都放到大盆里，等中午放水了再烧水洗。 中午，俩人简单的煮个面，肖静琴还给儿子煎了两个鸡蛋，任洪敏给肖静琴一个，自己吃一个，再每人一碗面，热乎乎的，吃饱了。 中午，趁来水了，娘俩开始洗各种帘子，肖静琴洗，任洪敏投洗，“洪敏啊，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自己得洗半天都未必能洗完。” “回头给你买个洗衣机吧。不然洗多了，还是累。” “咱家不是长期有水，还是不方便，平时也不多，随手就洗了。再说，有钱省着花，你还得搞对象结婚呢。”哈，任洪敏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到这个份上了。 洗完了帘子，晾好了， 任洪敏拎着给爷爷奶奶买的点心、苹果和香蕉，去东院了。 爷爷和奶奶在家，屋子里生了炉子，还不算冷，三个人聊着天，相互问着彼此关心的话题。 晚上，任建春和任洪生都到家了，一家四口到家了，烙饼、渣粥、白菜豆腐、炒鸡蛋，热乎乎的吃完了，然后聊着彼此的近况。 小年的时候，任洪敏跟着肖静琴去赶了半天的集市，买了点鞭炮，还买了糖瓜和苹果晚上祭灶用，又买了点牛肝、猪肺，加一条白莲，又买了点酸梨，晚上准备一家子过个小年，任洪敏好几年没在家过过小年了。 晚上，任洪敏负责烧火，肖静琴炖好鱼，熘肝尖、积菜炒猪肺、还有个方块肉，从院子拔了点菠菜，放了个鸡蛋汤，又拌了糖醋白菜心，一家四口围着炕桌，安安静静的吃着小年年夜饭。 任洪敏说起安暖气的事情，跟任建春说开春就可以操持，还让父亲去爷爷和二叔说说，三家可以一起弄，任建春说到时候再定。 小年过了，就开始准备大年，其实村里没啥准备的，买点肉，过年前待戚（qie二声）用，剩下的，过年后在请两桌长辈，各自相互拜拜年，串串各个舅姑姨娘姥爷啥的亲戚，这个年算过完了，当然了，自家的姑奶奶们回来，也要招待的，不过可以跟长辈的请戚（qie二声）放一起的。 肖静琴买的肉不多，够用就行，虽然现在条件比村里的人好太多，爷三都挣钱了，但是俩儿子，得盖房子、娶媳妇，哪里都要钱的，省点是点；买五条鱼，请戚三条，备用一条，今年过年，老爷子老两口跟着他们吃，三十中午可以吃一条，自家养的鸡，大手笔杀了三只，炖的凉拌的都有，然后还买了点大米，也是来人戚去的吃，自家是不舍得的。 在家这些日子，任洪敏天天跟着母亲忙活，都不怎么想单位那些事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多了伤身；也没怎么想雷晓敏，他想看看政策确定之后，再讨论其他。 于是在母亲的忙碌中，任洪敏又离开家，去了单位。 过了小年，孙兰香开始做过年的准备工作，家里人多，吃饭的多，需要预备的吃食也多。 二十四，准备蒸粘饽饽的面和馅，需要先洗好、泡好，李俊华买的大多是面，大黄米面今天得泡上，黄米面、玉米面、小米面今天掺和好，明天跟泡好的大黄米面一起和面；今天还得泡红小豆和饭豆，晚上熬出来，明天再做饽饽；还得发点面，明天跟着豆馅一起蒸点豆包。 二十五，一早上孙兰香就开始和粘饽饽面，然后红豆馅和饭豆馅里加红糖、白糖，调好甜度和干湿度，就着手做饽饽，做好两锅，开始蒸，村里蒸粘饽饽有讲究，连柴火都是特殊的，只是在县城都是用煤气了。 到中午，只蒸了四锅粘饽饽，计划给相好对劲的送一些，家里所剩也不多，再给大儿子和闺女留点，家里够吃就好。 下午，豆包面都发大了，揣了碱面，醒一会，又开始蒸豆包，蒸了三锅，孙兰香累的都不想动了； 就着剩下的面，孙兰香又蒸了点花卷，留着晚上吃，到时候再放点汤，炒俩菜，凑合一顿就行了。 晚上吃饭时，孙兰香说了后面几天的安排，秦素玉听着都头大，过年的日子都这么复杂吗？ 二十六要准备炸糕面，也是大黄米面和糯米面先泡上，再留一部分干面，等着和玉米面混合，再和面，也得再熬点红豆馅和饭豆馅，做炸糕用，还得和点油饼和油条面。 二十七要炸炸糕、油饼、卷饹馇千、面丸子、肉丸子，一天都是各种炸货。 二十八那天要蒸馒头，糖三角，花卷。 二十九当天炖大锅肉，炖猪头、鸡，煎鱼，提前给三十预备出来费事的菜。 李俊奎一听，“妈，咱们家每年都要做这么多吗？”唉，傻小子，你比别人少吃了吗？ “是啊，每年都这样的。”孙兰香舒一口气。 “妈，如果累了，别做这么多，到时候蒸米饭也行吧。”秦素玉也说了一句“白痴”的话。 李远航呵呵一笑，“你俩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的，初五之前不做生食，都是吃过年前准备的各种饭食，也吃过年和初一剩下的饺子，初五早上才开始包破五的饺子，就可以做新饭了。” “那比如初二去拜年了，也吃之前的馒头饽饽什么的吗？”李俊奎记得好像拜年的时候，吃的是新饭啊。 “来亲戚了，就做新饭啊，你傻啊。”孙兰香没忍住。 好吧，两只小的开始闭嘴吃饭。 “那要我每天早点回来帮忙吗？”秦素玉客气一下，反正自己啥都不会，跟傻子也相差不多。 “不用，你俩该上班就上班，我就是给你们说下，过几天晚上吃饭，就像今天晚上一样，有什么吃点什么，菜还是该做做的。”不管怎么样，李远航还是觉得儿媳妇挺懂事的，虽然孙兰香觉得回来了也是个捣乱的。 日子一天天飞过，年一天天近了，上班的人每天都慌慌的，家里的人每天忙的陀螺一样，不过都是各司其职，按部就班。 只等那一天的到来！期待哦，过年真好！ 这个是不需要操心的年轻人和孩子的想法！ 第102章 新年前夕（三） 一月十八日，是腊月的二十六，上午九点水泥厂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干部述职和明年规划陈述，这个是每年年底前的中层干部会的例行内容，不过今年增加的是动员所有在册职工积极投资工厂建设，当然不是白用，给利息的，比银行要高。 关于投资的问题，陆陆续续已经扩散到每个人，李存力和雷春生一想，刚好提前下点毛毛雨，免得会上宣布的时候太过的突然，影响效果。 工作嘛，都是如此，会下多方走动，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彼此讨论，达成一致，类似形成决议，会上呢，再走个形式，你我她都满意，则大功告成矣。 会上，还评选了先进负责人，这个只针对中层干部的选举，一共两个，一个是雷春鹏，一个是生产车间的三车间车间主任。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凡事有两面性，大多数人满意即可。 会上关于投资的话题，聊的不多，估计想了解的都了解了，剩下的，就差宣布和执行了。 会议结束，腊月二十八会召开全员大会，当然是指能脱离开的在岗人员，还有就是外出返回的销售和采购人员，其他人员等直属领导宣导会议内容就可以。 上午没啥事的任洪敏、孙树鹏、雷晓敏、王秋海，坐在一起，继续讨论之前的章程，早上一来就知道超过预期的分配比例的几个人，情绪都好了很多，工作起来也更有信心了。 下午雷春鹏和几个人一起，最后敲定北三省公司（办事处）的各种规章制度、工作守则、奖惩条例等，也再次讨论了个人投资金额等。 雷春鹏还叫上了内勤几个人，跟大家说了关于水泥厂全员动员投资的相关说明，希望大家踊跃投资。 当然了，投北三省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北三省的不是利息，而是经营分红，但不保底，可以高于厂内投资，也可能低于厂内投资，希望大家权衡后再做决断。 内勤几个姐妹面面相觑，开完会就一起嘀嘀咕咕的走了，估计去商量了。 雷春鹏也跟任洪敏几个人说：大家也可以投厂内，政策一样的，他们几个都摇摇头，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还信的了？ 腊月二十八，水泥厂全员大会上午九点正式开始，雷打不动的是全厂一年的工作总结汇报，不过今年不是李存力做，而是助理张春安做的；第二项是明年的发展规划，这个是李存力自己讲的，他觉得别人讲不出他的热情和激情以及高昂的战斗力；第三项是表彰，先进工作者二十人，十八人来自一线，这个环节是雷春生做的；第四项是投资动员，李存力再次上阵，还让财务科的总会计帮忙做数据说明，第五项是新年福利发放，由刘骥带领雷春明俩人配合主导，后勤部门协助一线大部门进行物资的发放和送达指定地点。 最后会议结束，刚好十一点半，上午结束。 而集资款的缴纳从下午一点半上班就开始，全厂的投资款由出纳和成本会计共同收取和保管，并开具收据，注明厂内投资。 北三省的投资则由雷春鹏安排，两个内勤一个收钱，一个记账，并开具收据，结束后上交财务科统一管理，年后由财务科下拨公司（办事处）专款。 所有的工作都上了轨道，相应人员都松一口气， 财务科的人员今年腊月开始忙碌了起来，一个是今年的第一次投资款的收集，财务出纳和成本会计做好了每天收到投资款的准备工作。 二个是常规的年底奖励已经做好汇总，李存力签了字，陆续发放；从一线到中层到高层，今年的奖励出乎大家的意料，收到心花怒放的。虽然不乏有人泼冷水：上午发了，下午再交财务去！ 或者今天发了，回家再添点，明天交到财务去！ 但总归是高兴大于郁闷，厂子还给利息呢？比银行还好呢！当然了，也有不投的，或因真的“财政”吃紧，或单纯的就是不想，内因就不是别人能猜到的了。 销售科的提成也在年前发放下来，任洪敏又排第一，几个入了库。孙树鹏排第三，比任洪敏少一个。王秋海比孙树鹏少一个多，总体是不错了。 收到提成的人，掐头去尾，大部分交了内勤，投了明年的运作，不动老本，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还以为今年要动老本的说。 雷晓敏拿的不是提成，而是奖励，高于一般销售人员，当然比王秋海他们是少一点点的。 雷晓敏觉得遗憾，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改业务了呢！谁怕钱多！ 钱，不咬手的！这个，大家都知道！ 下班的时候，任洪敏喊了雷晓敏一声，“晓敏，你回老家还是县城？”其实就是没话找话。 “我回老家。”简洁明了。 “那麻烦你等我两分钟，说两句话，可以吗？”好客气的说，雷晓敏都有点不适应。 “中，你快点。” 其他人陆续走出办公室，只剩下了任洪敏和雷晓敏，雷春鹏看了一眼，也走了。 “晓敏，我嘴拙，不知道怎么说，你也许听说过我之前喜欢过一个同学，人家结婚了。”晕菜，不是这么起头的吧。 “跟我说这个，有意义吗？”雷晓敏不高兴了，哦，合着人家结婚了，你回头找我了？ “不是，不是的，我想说的是如果，如果你还愿意考虑我，请给一点时间，等等我。”终于出了口，一句话，却不容易。 “我干嘛给你时间？谁给过我时间？”雷晓敏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也不舒服，我等你？切，你不会追上来吗？ “那，那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考虑我？”任洪敏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再说吧，我回家了，我姐夫还等我呢。”雷晓敏挥挥手，朝门口的孙树鹏走去。 任洪敏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天色暗了下来，厂区的路灯渐次亮起，衬的室内更是灰暗，任洪敏还没动，脑袋有点僵，是自己说错了吗？还是雷晓敏已经谈了对象了? 任洪敏忽然没了力量，也不想走，于是他拖着有点僵硬的步伐，朝椅子走去，坐上椅子，趴到桌子上，一整天的高兴被“完美”的画个句号。 何去何从？ 第103章 过年 腊月三十，很多地方都上半天班，中午之前大部分人都回家了。 静西和静东这边，村里三十中午会做米饭，不管几种米，一般大米比较少，更多的是小米啊，高粱米啊，甚至有的人家还放玉米渣，合在一起，煮了，再捞出来，上锅蒸，那都是米饭，上面会把片肉和方子肉也蒸上，当然了这都是条件好的人家，有肉有鱼，条件差点的，就吃点杂米饭，把炖肉、炖鸡啥的装碗剩下的边角料给大家尝个鲜，就一顿饭了。 装碗指的是，把方子肉一块块的码放在中碗里，等来人吃饭的时候，蒸热了，倒扣到盘子上，肉片光滑好看的一面冲上，圆圆满满的寓意。 鸡肉则是把鸡腿肉和鸡胸肉撕成一条条的，平铺在碗底，一层铺满后，把杂七杂八的块填满碗，也是吃的时候热一遍，倒扣到盘子里，一条条的鸡肉摆放的好看。 晚上大多是吃饺子，同样的白面的、混合面的皮，饺子馅则是五花八门，自己吃得起、喜欢吃就可以。 任洪敏是二十九下午回的家，他没回县城的小院子，二十八当天住在了厂区宿舍，晚上也没吃饭，就在办公室坐到十点多，灯都没开，如果不是警卫室的人看到黑噔噔的影子进来检查，他甚至想干脆在办公室坐一个晚上。 三十上午，村里是集市，他跟着弟弟，陪着母亲肖静琴再赶集补充点东西，任洪敏手里有点钱，自我感觉松快了，于是帮着家里买好多吃的用的，原来家里买了两挂鞭，上午他又买了一挂，刚好三十晚上、初一早上、初五早上各放一挂，他还买了点二踢脚，弟弟喜欢；又买了点肉和鱼，他觉得既然有钱了，就要把日子改善一下，不要苦哈哈的熬着。 买了点糖、瓜子、炒栗子，自家的栗子当时收了就都被母亲给卖了，本来也不多；他又给爷爷奶奶买的点心和苹果，还想给爷爷和奶奶点零花钱哪怕老爷子老太太自己手里也有钱。 肖静琴看到大儿子看到什么都想买，二儿子还在一旁点过来点过去的，气的哭笑不得，她知道俩儿子心疼她辛苦一年，而且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家的日子“捉襟肘见”，于是她就放任俩人买买买了。 白天任建春是上班的，中午娘三个就简单吃了点米饭，当然也吃的是炖肉、炖鸡的下脚料，只不过肉多些。 晚上任建春回来，任老爷子和任老太太也过来一起吃，包饺子，白面和白菜肉的，肉很多，油放的也多，老爷子老太太跟大儿媳开玩笑，“你把卖油的打死了，油放这么多？”一家人笑笑。 晚上还炖了鱼，盛了方子肉没装碗，鸡肉也是零散着盛碗里的，片肉被老爷子老太太给严词拒绝了，于是又拌了一个糖醋红萝卜丝、饹馇千也上了一盘，还拌了个菠菜，院子里用塑料布蒙的，长势还不错。 一家子乐呵呵的吃着饺子，任建春陪着自己的老父亲喝着白酒，瓶装的，也是任洪敏给买的，任洪敏还买了点露露，专门给自己的奶奶和母亲喝，任洪敏和弟弟俩和豪门。 任老爷子慨叹，孩子长大了，挣钱了，日子好过了。 任奶奶不忘嘱咐任洪敏，赶紧找对象，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跑了，任洪敏答应着好好好。 吃饱了，任洪敏和弟弟一起把爷爷奶奶送到家，再回来大家一起看电视守岁，家里的电视是黑白的，还是自己刚到销售科挣到第一笔提成后给买的，好几年了都。 静东，李远航一家，今年人比较全，儿子和姑爷刚好不值班，上午两家都早早的到了老院，高行远和李俊青负责带两个孩子，李俊青拿着小鞭炮，领着儿子在院子里一个一个的放鞭炮；高行远拿了呲花，举着女儿的小手一起摇晃着，逗得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林雅芝和李俊华跟着孙兰香一起忙活午饭，一个灶炖鱼，另一个灶眼用大蒸锅蒸片肉和四方肉，吃饭前再用锅热炖好的鸡，电饭锅里大米饭早就准备好了。 李远航和李俊奎十点多回来的，带着过年的福利，大米、白面、鱼、还有一坨虾、一桶油。秦素玉回来的比较晚，十一点多了才回来，他们福利没发东西，给的钱，李俊华说“还是你们领导能，给钱比给啥都好！”大家表示同意。 中午吃饭前，李远航带着两个儿子和姑爷一起放了鞭炮，女眷们则在院子里带着孩子看着，并不上前，但是约定了晚上要一起放花，就不放鞭炮了。 午饭准备好了，大家一起围着愉快的用餐，十八个热菜、六个凉菜，满满登登的一桌子，好几个菜都摞起来了。 男士们喝的白酒是茅台，用李俊青的话说，好酒也要自己享受一下生活嘛；女士们喝的葡萄酒，是秦素玉买的，两个孩子喝的热露露，也是秦素玉买的。 林雅芝对于弟媳妇各种给家里花钱，也不说什么，当然也不会攀比，只是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李俊青除了偶尔叹息一声“有钱真好”外，也不说别的，跟着享受就好。 李俊青喝的有点多，跑到父母的床上去睡觉了；李俊华安排着高行远去了李俊奎原来的床上。其他的人则在客厅的沙发上，围着一起吃瓜子、橘子、花生、栗子、苹果，李俊奎还拿了几瓶北冰洋喝。 孙兰香休息够了，招呼着李远航和李俊奎一起贴春联，自己则带着两个媳妇和闺女一起贴窗花，红彤彤的窗花形状各异，两个孩子还把窗花贴到了茶几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杰作还拍着手叫好。 下午四点多，开始准备包饺子，孙兰香和面，李远航负责择韭菜，李俊奎负责剁肉，秦素玉他们三个则陪着两个孩子玩耍。 包饺子的时候，孙兰香和林雅芝是主力，李远航擀皮，李俊华和秦素玉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拿块面试试，逗得孙兰香赶紧敲手，“放下，不用你们来。等过一段时间，我教你俩包饺子，今天不行。” 李俊华逗自己老娘，“过了今天我就不学了，是吧素玉。” 晚上，李远航领头煮饺子，几个女士带着孩子去院子外面放烟花，孙兰香看一会儿，就回来准备晚上的菜了。 七点，饺子煮好了，菜上桌了，众人坐一起继续吃，晚上没喝白酒，喝的公牛和露露。 不到八点，桌子收拾了，大家在客厅围着坐，两个孩子带头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拜年，于是儿子、媳妇、闺女、姑爷也一起给老两口拜年，李远航和孙兰香特别高兴，给孙子辈的两个孩子每人一个大红包压岁，然后单独给秦素玉一个大红包。 在李俊华的起哄下，孙兰香又给大儿子两口子、闺女两口子、包括李俊奎每个人一个小红包来压岁，然后大家又开开心心的相互拜年，秦素玉给两个小辈也是一人一个大红包压岁，两个孩子甜甜的叫着舅妈（婶婶。） 九点多，孩子困了，李俊青和李俊华他们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秦素玉和李俊奎谢绝了孙兰香留宿的邀请，也跟着告辞回了自己的小家。 除夕，去旧迎新，每个家，都有个美好的开始！ 第104章 拜年（一） 除夕的鞭炮几乎响了一夜，守岁的人时不时的放点鞭，或者来俩二踢脚，连绵不断。 快十二点的时候，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千响的钢鞭清脆的声音、二踢脚的闷轰、欢声笑语，声声入耳；烟花的音响加光照，让县城笼罩在火树银花之下。 李俊奎他们只是守着传统按时按点的点两挂鞭，或者放点小巧的烟花，然后就欣赏着别人的大手笔。 十二点整的时候，声音越发的轰鸣，烟花也相互比高、比大、比绚烂，秦素玉和李俊奎站在阳台上，凝望着远处的“鞭、花辉煌”，银白的、淡黄的、墨绿的、火红的花瓣雨从空中落下，纵横交错、变幻无穷，又那么亮、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手里。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许下烟花落满城，洒下美梦满人间。 大约刚过凌晨一点，鞭炮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由近到远，此起彼伏。 李俊奎翻个身，咕哝着躺到媳妇的被窝里，搂着温热的身体，也来一个团圆和新的一年的美好开始...... 早上八点，秦素玉醒了，身体被压的酸软，推开男人沉重的身躯，翻身起来喝水，“素玉，再睡吧，我困。”男人撒着娇。 “起来吧，都八点了，今年大年初一，要拜年的。”轻轻的拍着男人长了胡茬的脸，掀开放在腰腹上的手。 “好吧，起来。”李俊奎哼唧一会，还是不得不起来。 两个人洗漱完，换上全新的衣服和鞋子，看着靓女俊男，彼此相视一笑。 简单的新年祝福：愿美好长随。 到了老院，大哥一家姑姐一家都到了，大家都大声的说着过年好，简单的吃几个饺子，就开始准备装车，老家的爷爷奶奶、几个姑姑、叔叔大伯的拜年礼物，孙兰香准备了三份，自家两口子给长辈的、大儿子一家给有走动的几家、小儿子的拜年礼物最多，基本每家都给准备了一份，车上几乎都装满了。 上车的时候，李俊华的女儿非要跟姥姥姥爷去坐车，被高行远承诺好多条件，安慰好久，才跟着父母回了屋子里，一家三口留在家里看电视。 李俊青开车，拉着一家人回了老家。路上车不多，进村的时候，街上人很多，到处都是走动拜年的，到了爷爷奶奶家门口，一家子下了车，二叔他们刚好从院里出来，然后大家拎着东西，再次朝院里走去。 李远航和孙兰香走在前面，后面是李俊青一家三口，在后面是李俊奎小两口，最后面是他们的叔叔，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礼品。 李远航的父母都在炕上坐着，旁边还有李远航的堂哥堂弟们，大家寒暄着打着招呼，相互问候着近况，秦素玉大都不认识，只是有几个看着眼熟，她跟在李俊奎旁边，低眉顺眼的，等着听吆喝。 李俊青打过招呼后，单独带着媳妇和孩子拿着东西去挨家拜年去了，留下李远航和孙兰香带着李俊奎小两口再诸家拜年。 李远航两口子领着小儿子两口先给爷爷奶奶正式拜了年，还好只是鞠躬，不是磕头，捧了礼物送上去，老两口给新媳妇包了压岁钱，秦素玉在孙兰香的示意下收了红包，又坐了一会，就开始往李远航的堂伯和堂叔家开始拜年，几乎每家都相差不多，见到老人，问个好，正式鞠躬，然后捧上礼物，老人给新媳妇压岁的红包，依次走了十多家，有李俊奎的爷爷辈的，也有他父亲那一辈的，有很多人跟着一起，一个是拜年，另外也想跟着看新媳妇，看到秦素玉眼花缭乱的。 村里有习俗，新媳妇拜年，要摆果盘的，有点心和水果还有糖，别的可以不吃，吃点水果，孩子拿几个糖，还是都高兴的。 走完所有的人家，一家人又回到李俊奎的爷爷家，婶婶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做饭，孙兰香和李远航两口子一商量，还是回县城自家吃饭吧，下午小两口还得回静西拜年呢。 于是一群人又告辞，准备回县城，大家送出大门，约定好过两天再过来，还有几家还没走动呢。 拜年的礼品都 送了出去，车上空了很多，李俊青的儿子在几个座位直接坐过来坐过去的，一家人说着话，商量着过几天周末了，再开车过来，不过那个时候都快初十了，不过也没办法，实在不行，就得都请假待一天过来，过几天再定。 到家的时候，快十二点了，李俊华热了很多饺子，炸糕，花卷，热了点鱼，还放了点鸡蛋汤，一家人围着吃饭，讨论着下午是李俊青还是高行远开车去送小两口。 高行远自告奋勇，让大舅哥休息休息，他开车送过去，明天下午再接回来就行。 秦素玉婉拒明天下午再接一次，因为李俊青明天要开车去岳父家拜年，下午回县城再去趟静西，就太绕了，还累人，她说不然就找人送过来，或者他们俩坐车回来也行的，估计是有班车的，以前每年初二班车就开始跑了。 吃过了饭，孙兰香安排着大家帮忙把礼品装车，交代好姥爷那一辈都送什么，剩下的是叔叔姑舅那一辈的，然后又把红包给秦素玉，都是给小辈压岁用的。 下午三点多，秦素玉和李俊奎到了静西的家里，秦关山和蒋兰娟正在招待客人，把东西都放下了，高行远一个人开着车返回静东。 秦素玉带着李俊奎到自己的卧室休息，等着父母忙完之后，一起去姥爷家，素洁和素敏俩人没在家，说是已经去了姥爷家里了。 秦关山和蒋兰娟送走了客人，已经快五点了，然后一行四人准备找个车把东西拉过去，于是秦关山让他司机找个熟悉的面包车司机，帮忙把所有的东西都拉到岳父家，秦素玉还遗憾，早知道当时就先到姥爷家，把东西放到那边后再回来的。 秦关山温柔的“批评”女儿想的真简单，司机来了，大家一起装车，东西真多，蒋兰娟跟李俊奎客气的说，“转年不用你妈准备这么多东西，意思意思就行了。”估计她忘了，明年拜年，未必是孙兰香准备了，虽然当地有风俗是要准备拜三年的，但是真做到的婆婆不多。 一家子开车到了蒋老爷子家，秦素玉先带着李俊奎进了院子，喊着表哥表姐夫表弟们去卸车，她领着人进屋去了。 蒋老爷子看着外孙女和女婿，眉目含笑，“玉啊，快来坐。” 老太太赶紧拿出稀缺的零食，“来，玉，单独给你留的。” 害的李俊奎瞠目结舌，今天他是“主角”好不好！ 秦素玉拉着李俊奎坐到老爷子老太太对面，然后拿起零食每个人手里塞一个，老爷子和老太太才开始跟李俊奎打着招呼，问候着你家爷爷奶奶都好吗？你父母都挺好吧？过年在哪里过的？云云。 李俊奎抓紧机会，乖乖的回答着问题。 第105章 拜年（二） 外面表哥表姐夫表弟们把东西都放厅里来了，两个姨和舅妈也从厨房走出来，大家呼啦啦的打着招呼，各自围着说话，小孩子们则到处跑来跑去，拿着零食，相互约着去外面放鞭炮和呲花。 蒋兰娟让秦素玉小两口过来，先把给各家的拜年礼品分一分，不然吃饭了喝酒了，就都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两个人走过去，把东西按家一份份的放好，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单独放到卧室去了，然后两个人又招呼小孩子们进屋，挨个给小辈和表弟妹们发压岁钱。 大姨开着玩笑，“看你们娘几个的架势，我们还得在吃饭前，把给新姑爷的压岁钱给了，是吧，生怕我们忘记了，你们啊，真不吃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于是大家开始各自翻着包，给新姑爷找红包，还起着哄让老爷子老太太赶紧去拿钱，不然他们的闺女和外孙女连饭都吃不好。 李俊奎接着各个长辈给的红包，边红着脸，称呼着每个长辈，他本来不想要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红包着，觉得老人年纪大了，小姨跟他们俩开着玩笑，“素玉啊，告诉你家小李，你姥爷他们老两口的红包，比我们所有人的加起来都多，不要了，亏大发了啊。” 蒋兰娟也让李俊奎接着，说这是姥爷和姥姥的心意，于是李俊奎收到了今年春节最大的，也是后面好多年最大的大红包。 众人说着话，两个姨和舅妈开始布置饭菜，左一桌右一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 ，又围了三桌。 白酒、啤酒、饮料，热菜凉菜，摆的满满当当，热乎乎的饺子一盘盘的也端了上来，一家子开始吃饭、拼酒、喝饮料。 热闹闹的到了十点，撤了桌，又到一边吃水果，嗑瓜子，说着话，秦素玉也跟长辈们解释着明天下午就回静东，就不按家走一趟了，大家都是上班的，也都理解假期就这么少，时间有限，聚一聚见一见，改天有机会再坐一起就好，不用管虚礼。 十一点多了，大家陆续各自回家。秦关山和蒋兰娟几口子，最后出来的，秦素洁、秦素敏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秦素玉和蒋兰娟在中间说着话，李俊奎就只好跟着岳父一起走在最后。 俩人没啥聊的，就聊聊过年的天气，秦关山还想问问李俊奎工作的事情，又怕大过年的太过严肃，因此就歇了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很快就到了家。 依然是秦关山带着姑爷一起休息，蒋兰娟跟着闺女睡。 夜，很安静，有话的说话，没话的睡觉。 初二上午，大家起的都不早，中午在自家简单的吃过饭，秦素玉和李俊奎就告别了父母，去车站坐车了。 “真快，年就过完了。”秦素玉觉得过个年，除了东走西颠的赶路，还有各种吃吃吃，年就过去了。 “那当然，小孩子会说咋这么快啊，大人会说终于过去了，心境啊。”李俊奎有点老生常谈，不过媳妇说的对，就是赶路、吃吃吃，然后年就结束了。 两个人坐上班车，车上几乎坐满了，乘务今天也不吆喝，和司机俩聊着天，吃着瓜子，比平时轻松很多。秦素玉和李俊奎两个相互靠着彼此的肩，摇摇摆摆中，车朝静东驶去。 大年初一，是个难得的晴天，太阳出来了，阳光很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偶尔有零星的鞭炮声传来。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整体看村里放的鞭炮不太多，倒是听着远处鞭炮声不断，估计县城附近应该很热闹。 任洪敏对年几乎没有了什么想望，这些年在外面走动，除了对挣钱比较执着外，其他都慢慢的放下了。放下，不能放下的；放下，可以放下的。 有什么比自己有钱更让人满足呢？ 村里的拜年，讲究的是孙子辈或重孙辈的人，要给长辈磕头的，然后长辈给小辈压岁钱。 任洪敏他们家每年都不磕头拜年，他爷爷比较新派。当然了，大年初一，一大早带着儿子孙子们祭拜祖宗还是做的认认真真的。 任爷爷许是日子一直过的还算不错，每年给孙子孙女压岁钱，也从不手软，当然了，孙子孙女大一点的挣了钱的人，都会给爷爷奶奶零花钱的，所有的好，都是相互的，俗话说的好：两好并一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任洪敏带着弟弟，跟着父亲挨家给长辈们上门拜年，路上遇到乡邻、同学，都会打个招呼，拜个年，问个好。 彼此相互说个“过年好”，关系近的，会在下午或初二再上门，单独见面聊聊近况，拉个关系啥的。 任洪敏他们家，在崔坎的本家不是太多，爷爷那一辈的人，只有六家，其中还有血缘关系略远的两家，不过日常走动中，还是蛮亲近的，“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远离故土，皆是亲人。 上午十点多，任洪敏他们一行人走完本家，就往回返了，到爷爷家陪着说说话，招待下拜年来的人，换成女眷们外出拜年，家家如此。 初一上午，相互拜年只限于本家的长辈、平辈的兄姐；中午吃过饭，下午会挑选着其他相处不错的朋友、乡邻、或者村里的“领导们”进行走动。 街上，孩子们奔跑着，相互攀比着手里刚刚从地上捡到的小鞭炮，还有的孩子还有呲花可以玩，热热闹闹的，充满了朝气。 中午很多人家不吃饭，饿了就拿几个压锅的饺子垫垫，半下午的时候吃第二顿，晚上也就不吃了。 任洪敏下午自己出去了，给小学的两位老师拜个年，小的时候没啥感觉，年龄大了，出去的时间久了，发现老师对自己的帮助真的很多；然后又走动了几家同学家，最后在发小家盘桓到晚饭时间才回的。 初二，出嫁的姑娘都会回娘家，本家的媳妇则根据情况也是初二回娘家还是等过了当日再回，一般都是老的年长的媳妇迁就着年轻的或新嫁的姑奶奶们。 初二上午，任洪敏的妹妹任洪兰带着孩子和姑爷回了娘家，给爷爷奶奶和二叔还有父母拜年，中午是在娘家吃的，刚好任老爷子和任老太太轮到任建春家吃饭，任家的老姑奶奶初二没回来，因为自家的姑娘新嫁，初二要拜第一个年，需要隆重的好好招待的。 初二下午，任洪敏送走了妹妹一家三口，被奶奶和母亲念叨的“搞对象”的魔音头都快炸了，于是坐车去了县城，清静一下，也思考下，如何走下去。 第106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一） 肖静琴还想着儿子会继续待两天的，没想到初二下午就走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跟着婆婆一起唠叨儿子，只是真的不小了，村里同年纪的哪个没结婚？很多人孩子都要生俩了。 虽然说不能人比人，但是至少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不结婚，谈一个也好啊。 儿子大了，不爱说话了，叹息不已的肖静琴，其实忘记了，她儿子一直很沉默的，也有个性，还有主见，似乎从来没用他们操心过。 但是再省心的儿子，在爹娘眼里也是需要操心的，哪怕你操心了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觉得多事。 任建春老神在在的拜年，和同龄人见面待会，偶尔有过来看个不舒服的，也耐心的接待，虽然很多人忌讳过年的时候看病，但是真的不舒服了，有现成的大夫，浪费了可惜呢。 对于两个儿子，任建春采取放任的态度，这是比较堂皇的说法，更实际的是他操不了心。 任洪敏过年前，抓时间问了问小弟，如果有机会出去上班，学个技术，想不想去，小弟自己想学开车，或者去跟任洪敏做销售去，要不然就还开三蹦子。 任洪敏到了县城，想着好久没跟郎军见面，就想趁着春节工作都不太忙，跟大家见个面，不想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不过自己随后就想吐自己一地，单纯吗？不！十分的不单纯！ 任洪敏从院子里骑了破自行车出来，朝郎军的父母家前去，他大致记得钢厂家属院的位置，只是忘记了门牌号，不过到地方应该能问的到。 四点多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走亲访友、逛街溜达的，到处是人。街边上，偶尔还有孩子在玩耍着放着鞭炮，路边垃圾桶旁，大堆大堆的鞭炮和二踢脚和烟花的外壳，可想而知，三十和初一县城这边放的有多热闹。 进了钢厂家属楼小区，找到大致的位置，尝试着问两个在楼下聊天的大爷，附近有个姓郎的叔叔住哪里？ 聊天的大爷中，刚好有个人和郎军的父亲家楼上楼下，给指了门牌号，任洪敏拎着东西就上楼了。 到了三层，敲开门，郎军刚好在，正在和姐夫们打牌，看到任洪敏进来，惊讶的不得了，快来快来，然后大声吵吵着跟姐夫们算账，输的不给了，赢得必须要！这就是小舅子的底气。 姐夫们宠着小舅子，把钱给清算了，叫上一个姐姐继续玩。郎军则带着任洪敏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说秘密去了。 郎军一如既往的爱问爱说，任洪敏听着老同学的熟悉的语调，莫名的有些酸。 两个人说着彼此的近况，大部分是郎军再说，任洪敏听着：郎军搞对象了，女方也是钢厂的，在后勤工作，是顶班来的，长相一般，但是人很温柔，俩人计划五一结婚，房子还没想好选在哪里，是钢厂那边还是从静西这边，不过开始肯定是在老房子这边结了，因为等着单位建房子是赶不上的，然后说着洪波，在新中工作还不错，他差不多算体育老师中文凭比较高的了，因此也带动了新中的体育生的积极性；然后说道老师，他们班主任升职了，到教导处做了主任，以后应该是不教课了，改走行政管理了。 郎军后来还是没忍住，问了最最关心但是任洪敏最最难过的问题：秦素玉结婚了，新郎不是他，为什么？ 任洪敏没有第一时间说起这个话题，先说了其他的，包括他们水泥厂开始集资，他们自己投资做北三省市场也说了，最后才说，“我和她，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或者说问题一直都在，只是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另外，也没有为什么，估计她在那边发展的不错，另外还遇到合适的了，时间也刚好合适，人家就结婚了。” 郎军其实一直都没和秦素玉联系上过，也没想，所以没有动作，只是他冷眼看着任洪敏掉进去，到最后没爬出来，有些惋惜。 他似乎能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当然也是事后想多了，才明白的。 第一是距离，物理的距离，两个人相隔在两个县，几乎不怎么见面，哪里会有深情厚谊？第二还是距离，心里的距离，两个家庭的不同，造就了两个人不同的心里，秦素玉以为的理所应当，在任洪敏那里需要奋力很久还未必能达到，比如当年的户口问题，连带着由此引发的后续的工作问题，这些个应该是最大的阻碍；第三，她觉得秦素玉不怎么会理解人。 郎军当年不是新中毕业的，但是后来高中的时候，跟新中其他的学生有过交集，现在同事中也有新中的毕业生，甚至有个人还跟秦素玉同学了初中三年，几个人没事聊天的时候从县排球队聊到每个学校的校队，尝试着聊一些彼此都认识的人，其中就有任洪敏、秦素玉，他们很多人眼中的秦素玉就是那种冷冰冰、凉飕飕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说起任洪敏的时候则是这个人很沉默，少言寡语的，但是很有个性。 “算了，人家都结婚了，咱们说再多就不好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再谈一个？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我们钢厂的同事或者我媳妇的同学？”郎军对任洪敏也够热血。 任洪敏沉默一会，但是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想要不要和郎军说说雷晓敏的事情？不过万一也不成了，怎么办？算了。 晚上的时候郎军的姐姐们已经做好了饭，喊着任洪敏一起来吃，任洪敏拒绝了，他不想看着别人夫妻和睦恩爱的样子。 于是他选择离开，郎军下楼送他，两个人边下楼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洪敏啊，不是哥哥说你，人家都结婚了，你也要放下，该开始再找一个了，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而且啊，我说你，现在做的这么好，要什么样的没有？你可以从你们单位找一个啊，知根知底的，也容易处。将来啊，要钱有钱，有滋有味的日子等着你呢，也让她后悔她放弃的是什么。”任洪敏苦笑一下，点了点头，郎军真是相信他。 任洪敏告别了郎军，推着自行车走在街上，路灯亮了起来，绒花树枝丫的影子忽长忽短，配合着任洪敏的脚步。 自己当然要努力挣钱，要努力过上有钱的日子，也要有滋有味，哪怕只是酸咸苦辣。 不过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放下吗？ 第107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二） 路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路也很短，好像一眼就能望到边！ 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任洪敏：放下，结束，重新开始。 任洪敏知道，应该如此，必须如此，他要如此。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想着，如果怎么样，应该会怎么样！假如当初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从来没想过，她会结婚，和别人 ，不是自己！ 假如有一天，自己也会结婚，这是一定的，和一个人，但这个人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那么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呢？也许那就是日子，二十四个小时而已。 任洪敏走的不快，但是依然很快的，任洪敏就到医院附近，家里除了面条和鸡蛋，啥都没有，不能不吃，他奶奶和母亲已经发现他瘦了很多，虽然他每天吃的并不少，但是依然在瘦。 怪不得有句话说：想减肥，去谈一场注定失恋的恋爱吧。 自己算恋爱吗？应该不算，因此也不能算失恋的，只不过还是瘦了，肉眼可见的速度（唉，半个月没见罢了）。 任洪敏有点后悔，应该从家里带点吃的过来的，花生啊，瓜子啊之类的，因为是自家种的，所以家里还算富裕，如果是母亲买，肯定是算着量来的。 走到医院门口的摊点，还是有卖东西的，人家为了挣钱也真够拼的！ 任洪敏买了点花生，买了俩茶叶蛋，准备回去就着酒，自己也“潇洒一把”。 家里应该还有点上次雷晓敏在的时候剩下的酒呢，想到上次和雷晓敏喝酒，任洪敏脸皮热了一点，但一想到过年前自己跟她说话，她代答不理的样子，又有点不平。 其实，自己有什么不平的呢？人家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自己以前虽然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但是也是够客气和疏离的，虽然自己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 任洪敏潜意识里接受了雷晓敏，估计还得需要个合适的契机，但他现在拿不准了雷晓敏的态度是真的如此还是“欲擒故纵”？还是让自己吃点苦头再说？ 任洪敏端着酒杯，坐在桌旁，盯着之前雷晓敏坐的位置，想象着多那么一个人，似乎也是不错的。 和秦素玉，再不甘心，也已经结束了，至少现实里表面上，结束了，两个人再无瓜葛。 喝一口酒，放下杯子，点燃一支烟，吃一口茶叶蛋，齁咸齁咸的，任洪敏咂咂嘴，家里很久之前的“yanjing”（方言，就粥吃的咸菜）都没这么咸，不禁呵呵一笑，这个鸡蛋是不是好久没人买，一直煮啊煮的，就咸了。 任洪敏撇了撇嘴，自己也是“够闲的”，一个茶叶蛋都能让自己想半天。 倒了一杯水，冲一冲咸味，再吃两个花生，环顾下四周，觉得既空旷又安静，一个人的日子，不简单。 摇了摇头，任洪敏喝干最后一滴酒，把杯子拿到厨房去洗了，顺便再煮几根挂面得了，把茶叶蛋放里面过过水，不然没得吃了。 任洪敏一边叨咕着，一边干活，自得其乐还是苦中作乐？ 自己也说不清，这两月，他觉得啥都经历了，以后的人生还会有比这个还黑暗的时刻吗？他希望没有了，也尽量做到没有。 吃了挂面，吃了还依然很咸的茶叶蛋，任洪敏准备睡了，明天要到单位去一趟，看看明哥和鹏哥去不去单位，晚上哥三个出去喝一顿得了，拜个年，然后探探雷晓敏家的口风，既然结束了一种生活，也要尝试着开启另一种，前提是得给自己找个伙伴。 早上醒了，任洪敏有点口渴，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齁咸的茶叶蛋的缘故，拿暖壶兑了点热水，咕咚咚喝下去，舒服了很多，躺在被窝里，温暖适中，比家里舒服太多。 在家里，身底下的炕是热乎乎的，煲的慌，但是上面是冷的，空气很凉很凉。任洪敏再次下定决心，一定尽快把母亲和小弟整到县城来。 下了决心的任洪敏，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去洗漱，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单位的车，等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刚好完美的错过了。 去了车站，任洪敏开始等临县的那个车，忽然任洪敏觉得自己要不要跟着孙树鹏学开车，多项技能不说，还方便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开春后去了北三省，就不能单靠孙树鹏跟着一起跑了，人家也有自己的地盘要“种地”了，任洪敏喜欢种地这个词，虽然自己并不擅长此项工作。 有地可种，然后去种了，秋天才会有收货，不然望天兴叹就只能等到风雨和落叶，看不到果实的，或许还会有鸟粪，虽然几率小了一点。 当临县的车到的时候，任洪敏正在笑眯眯的看着天，上车打了个招呼，拜个年，多多少少也算个不是很熟悉的熟人了，然后坐在那里继续想着天上掉鸟粪的事情。 到了单位，大家都已经上班了，但是业务们基本没来呢，任洪敏和雷春鹏坐了一会，就到保卫科去找雷春明去了。 到了保卫科才发现，雷春明春节后就到办公室去办公了，于是转道去了办公室，相互道着“过年好”，走进一片光亮亮的办公区，比之前阴面的保卫科温暖了很多。 “哥，过年好。”见到雷春明，任洪敏忽然心就踏实了。 两个人走到里间的办公室，关上门，说着几句闲话，然后晚上约了一起吃饭，任洪敏赶紧告辞了，雷春明比之前忙了很多。 回到销售科，再次敲开雷春鹏的门，窝到沙发里，点了一支烟，跟雷春鹏说起明哥的忙碌，雷春鹏其实也忙，但是还是愿意跟这个小老弟扯几句闲话。 过了几分钟，两个人的话题慢慢的转移到今年的北三省来，任洪敏也从沙发上坐直了，说着区域的划分，然后就说道了雷晓敏年后的安排。 “鹏哥，晓敏她家，有什么具体的动作吗？” “过年的时候没听二堂哥说什么，不过堂嫂和大伯他们倒是崔她赶紧搞对象结婚着，怎么了，你有想法？”雷春鹏觉得任洪敏也能让人接受。 “呵呵，也不是很具体。第一是会涉及到她年后的区域划分，看她年前的陈述，很想自己做个区域试试的；第二，我也有点那个意思，只是我家就是土里刨食的，跟她家没法比，怕他们家里看不上我家。”任洪敏斟酌着用语。 “关于年后她的工作安排，你们自己商量，我不过问，我肯定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市场，能大干一年试试的。至于你家或者你，倒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所有的家也都是土里刨食的啊，只是我们几个有人出来工作了，也有人在家做个小买卖，家里的地，还都种着呢。但是我二哥什么看法，这个得你们真要谈了，你们再见面详细的聊。”双方都很保守，也算是正常反应吧。 “鹏哥，晚上我想请你和明哥吃顿饭，你看在厂子附近还是去县城？就咱们哥仨。”任洪敏见好就收，自己也出去做点工作去。 “中，你和春明商量就行，我随叫随到。” 任洪敏推开门出来，坐到办工作前，开始做个今年的开工计划和区域初步划分。 第108章 早春二月（一） 三个人晚上，在县城喝酒，就是上次他们吃饭的那个地方，经理给拆兑了个单间，任洪敏本来想点六个菜，被雷春鹏做主，只点了四个菜，害的那个经理跟他开玩笑：雷哥，大过年的，兄弟给你个单间，你就这俩菜！ 雷春鹏气笑了，“你啊，猴精猴精的。认着点啊，这俩是我兄弟，后起之秀，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你这里花钱，今天哥仨就想待会，你这里方便，你忒不高兴，我们就走！” 威胁人，谁不会？ “别别，雷哥，你要走了，三哥还不得给我两脚？稍等啊，今天大桌多，菜给你们穿插着做。”说着笑呵呵的走了。 “鹏哥，没事吧。”任洪敏不想省几个钱，给人造成麻烦。 “没事儿，春明以后你们请客也可以过来，三哥是这的老板，跟咱们生哥他们处的好。” 看到两个人点点头，雷春鹏开始喝茶。 菜上的不慢，雷春鹏让上的啤酒，“咱们就不用拼白酒了，都是自家兄弟，慢慢的喝着，说说话，咱们一起吃过饭，但是单独喝酒还是第一次吧。” “嗯，单独喝酒还真是第一次。”雷春明附和。 依然是雷春鹏聊起拜年的话题，说说家中的小辈过年闹的笑话，然后问起任洪敏家过年怎么样，任洪敏回复着。 雷春明问起任洪敏俩人之前说过的关于他弟弟出来工作的事情。 “明哥，我弟说只要不去一线干活，学技术行，跟着去跑外也可以。那家伙就是懒。” 雷春鹏转头看着俩人，“你弟弟多大了？可以出来工作了？” “19了，初中毕业没上高中，就到处跑，现在在车站附近跑三蹦子，他自己说喜欢，过年前明哥跟我说，想不想带我弟出来工作，前几天我问他着。”对于弟弟的工作，任洪敏也没太执着的，因为还不大，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尝试。 “嗯，学技术也行，明年咱们那么多项目，可以打个招呼进来；如果很想跑外，整到销售科到不错，只不过你不能带他，带不好。”雷春鹏觉得把人放到其他市场去带也不是不行。 任洪敏忽然一想，不然就让雷春鹏去安排到销售科，放别的市场去带，哪怕只管吃住就行。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三个人聊到年后的北三省如何开始，任洪敏说了初步的计划，并说需要大家讨论后，确定了再跟雷春鹏报备，从北三省的市场划分，又聊到雷晓敏的问题。 任洪敏觉得自己不然破釜沉舟试试。 “明哥，白天的时候我跟鹏哥说了我和晓敏的那点意思，你看你们哥俩谁帮兄弟出个头，先跟晓敏的父亲交个底，回头我和晓敏到北三省后，我慢慢的争取晓敏的同意。” 雷春明一脸的撇嘴，“你想好了？彻底？”他是知晓任洪敏和秦素玉的底细的，他不太想让侄女现在就趟这场浑水，虽然兄弟不错，但是侄女更亲。 “明哥，我不能睁眼说瞎话，尤其跟你，我只能说我会放下，如今这个形势下，对我来说挣钱第一的；二是我会尽力对晓敏好。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愿意帮我出头说说，我也可以理解的。” “嗯，过两天我回村里，见到晓敏，我先问问，不保证结果。”雷春鹏不接话，他对任洪敏和雷晓敏的事情，只略知一二，毕竟雷春明比他更了解任洪敏。 此话题终结，兄弟三人继续喝着啤酒，说着厂子今年的形势，每个人都会有新的开始，充满期待和向往。 酒后，好眠，梦中无限光明。 初四上午，任洪敏醒来已经不早了，想想在这边没什么事情，不如下午回家，明天早上吃了初五的破五吃饺子，再回来得了，初六如果人到齐了，就准备开会讨论区域划分，然后准备开拔了。 中午之前到了家，只有肖静琴一个人在，任洪生和同学出去了，任建春也开始上班了，和母亲一起吃了一点剩菜，就着花卷，任洪敏就去爷爷家了，任奶奶没在家，去隔壁串门去了，祖孙俩人就坐在炕上，聊起天。 任洪敏有些遗憾，爷爷会治病，父亲学的还不错，二叔没学，姑姑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嫁到了外面，自己这一辈的人，自家兄妹三个，二叔家姐弟四个，一共七个孩子，没有一人跟着爷爷学，不过爷爷还好，不强求，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活着就行”。 爷爷或许老了，不过真的通透，不知道自己的粘犟随了谁。 晚上，任洪敏在爷爷家吃的饭，奶奶熬的大米小米的二米粥，二叔送的菜，然后顺便也在奶奶家吃了。 晚上回了家，肖静琴和面，任建春剁馅，准备明天早上的饺子，很多人家会选择中午吃，但是她家因为都要上班或外出，因此就提前包好，早上起来就煮熟了吃了，各忙各的去。 初五，早上吃过破五的饺子，任洪敏跟着任洪生去县城了，任建春依然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肖静琴一个人在家忙着家里的活。 任洪敏其实可以初六早上早点到县城赶单位的车，但是他不想老在家闲着，时间久了，母亲就回念叨着搞对象啊结婚的事情，次数多了，不免烦躁，又不是傻子，自己还能不想这个问题？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想，就能解决的。 初四晚上，雷春明也回了老家，媳妇和孩子还没回县城呢，他先到了雷春树家，家里人不少，生哥家的俩孩子、树哥家的俩、自家的那个和侄子、鹏哥家的俩，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三五个一堆，几乎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自家媳妇在跟树嫂子说着话。 雷春明到雷春树的的房间，有几个本家兄弟在抽烟说着话，看到雷春明进来，打完招呼，就顺序告辞了，拍拍散散都回家吃饭去了。 兄弟俩开了窗，散散烟气，然后坐在沙发上，聊起天，两人平时各做各的，单独说话的时候不多，雷春树一看就是有事。 “春明，你来有事?”雷春树他们家兄弟都比较像，说话很直接的那种。 “有点事，我们厂子有个小伙子，跟着鹏哥他们做市场的，跟晓敏差不多，估计你也听说过，家是崔坎的，爹在医院当大夫，有个妹妹结婚了，还有个弟弟，想问问你对晓敏对象有啥要求。”哇咔咔，真是一副“钢铁直男”的表象。 “嗯，我听晓敏说过这个人，是不是他们一起在北三省那边的那个？”雷春树可不傻。 “对，就是他。昨天我们一起吃饭，他想让我或鹏哥出面问问你，他的条件是不是有戏？”然后雷春明顺便把任洪敏之前追过一个同学，后来没追上，人家结婚的事情也说了，还说了这个人比较有野心，也有冲劲，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能不能做姑爷，得看哥哥的选择标准。 如果任洪敏在场，估计肠子得悔青了，这个是卖的够彻底啊，当然这个也不是能隐瞒的事情，他也没 想过隐瞒。 雷春树说考虑考虑，然后再跟晓敏谈谈，以后再说。 哥俩就散场了，然后孩子们留下的就在这里吃饭，不留下的就各自回家了。 雷春明带着媳妇和闺女还有侄子，回了他父母那边吃饭。 第109章 早春二月（二） 吃过了饭，雷春明带着闺女和侄子回自己的院子，媳妇和自己老娘和嫂子一起准备破五的饺子，明天早上煮了吃的，吃过饺子，大家都该回县城的回县城了，该上班的正式上班。 雷春树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起雷春明的来意，有好几个侄子侄女在，也不能直接问女儿，等吃完了饭，侄子侄女们玩够了回家睡觉去了，雷春树才找到机会单独跟雷晓敏聊。 雷春树把雷春明说的，不管好与不好的，一字不差的都重复了一遍，雷晓敏就笑了，真是亲叔，对自己真心实意的。 她跟父亲说了自己以前是喜欢任洪敏，现在则是考虑阶段，觉得别人结婚了他转而找自己来，自己有点掉价，只不过，现在也没啥别的合适的人。 雷春树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态，这是还没放下，不然这么多堂伯堂叔，谁身边没有适龄的小小子给她介绍？ 虽然女儿学历不高，但是能力绝对够 的，长相不是特别好，但是也算明丽，家里就姐弟俩，不说家财万贯，但是比一般的人家绝对富裕，挑挑男方，还是可以的。 就那个小子？雷春树撇撇嘴，估计也就是一般村里的人家，顶多比别人多了个做医生的父亲，不过这个是加分项，但是兄弟俩，再盖房子结婚，哪个不是需要一堆钱？没得靠山，一切靠自己，有的辛苦的。 雷春树当然不希望女儿将来辛苦，同村的就有家境不错的小子可选，不过他不是那种死脑筋的父亲，还是尊重女儿的选择，她喜欢、高兴才好，顶多将来结婚了，多陪点钱到头了。 雷春树安慰女儿，“你可以考虑，多思量，毕竟是终身大事，虽然我和你妈偶尔会催催你，但是也不会让你盲目的找个人结婚的，这个你放心，再说了，即使一辈子不结婚，我们俩也养得起你和弟弟。” 雷晓敏点点头，居然想流泪。 雷晓敏自己也很纠结，对任洪敏从此不理，觉得不甘心；但是接受，还是不甘心，总之就是不甘心到家了。 雷春树家破五的饺子选择中午吃，一家人都还没开始忙，还在闲散的过着年，虽然雷春树自己脑袋里的账，已经过了几遍了。 之前想给女儿在北三省多投点，后来跟大哥聊了聊，觉得车队需要再增加点车，而且重点要倾向于水泥厂的合作，后期他们成立新项目，自己做个小型的搅拌车车队，应该更稳定更有发展。 这样的话，车队分两块，一块自营货运，方便自家的炒货和花生采销，另外一块，做搅拌车车队，挂在水泥厂新项目下，稳赚不赔的。 儿子要开始定点培养了，看看是做整体，还是单做车队，不能像以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闺女则在现有的基础上，争取自己独立运作市场去，前提是她不嫌辛苦，而且愿意去做；这样的话，女儿要什么样的小子没有呢？何必苦苦追寻这一个心都未必是全的人？ 唉，父母之为子女，计深而远。 初六了，孙树鹏、任洪敏、雷晓敏、王秋海有志一同的都到了，雷春鹏让他们自己先协调区域划分，这样于公于私都是最有利的，什么都讲究“心甘情愿”、和“公私兼顾”的大局观，哪怕才几个人，但是市场是可以慢慢扩大的，人也可以逐渐的增加，格局和能力才是根本，所谓的心宽天地才宽。 几个人依然以任洪敏为领头人，孙树鹏辅助，雷晓敏兼管内勤，基础工资和提成以及福利都不变，王秋海的宁省不变，但是今年要深挖，可以带一个人，看看是从静西这边带过去还是当地找。 林省分成两块，北面一块给雷晓敏，还要负责整个团队的费用账目记录，南面一块给孙树鹏，把车辆管理好，并辅助用车服务。两个人在把辅助工作做好的前提下，把市场运作起来，兼管的辅助工作，每月发放补贴，带不带人，看前半年的市场运作情况。 任洪敏一个人去开拓江省，要负责所有人的现金支出，总之团队的辅助工作业务量还不大，今年还可以兼任，明年根据业务量和人员数量，在酌情调整。 几个人达成共识了，上报给雷春鹏，由他上报管经营的雷春生，确认后厂部备案。 几个人计划初十出发，晚上到宁省，十一上午联系客户，晚上一起吃饭，之前的投资给经销商的政策依然可以执行，当然反向投资给办事处的，也可以操作。 王秋海留下开启全年的工作。 正月十二，余下的三个人，出发到林市，十三上午联系南部客户，晚上一起用餐，宣导市场政策比同宁省市场。 十四联系北部客户，晚上用餐的同时，宣布市场负责人变更，及今年的新政策。 十六，任洪敏出发到江省，启动今年的市场开发工作。 几个人甚至把在市场上的口碑话术都讨论一遍，形成一个统一的说辞：先给经销商拜年，陈述政策调整后，愿意投资的，比照厂内政策；需要投资的，也可以给对方投资，利润分成比例比照厂内投资的利息；二是宣导办事处人员会协助开发市场，二一添作五，三是经销商不做的市场，办事处自身开发...... 汇总完毕后，几个人相视一周，不禁哈哈大笑。 “今年是个好年头哦”！ 雷晓敏在讨论结束后，去财务科取经如何记账去了，雷春鹏带着任洪敏到雷春生那里汇报讨论形成的结论，然后申请办事处的经费下拨方式和规定。 雷春生之前和李存力讨论过办事处资金管理问题，不能不放，但是也不能全放不管，于是俩人讨论最后决定，厂部预先支付半年费用和工资部分作为启动资金，具体金额比照往年数据，然后每三个月结算一次费用总额，并予以全额支付，直到年底结算之前汇总所有费用支出和收入，以测算办事处盈利情况，再跟进后续的结算和利润分配。 任洪敏没有异议，雷春鹏当然也不会有，因此整个办事处公司运营化试点前期工作全部结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初十大家出发了。 第110章 小世界 静东县 秦素玉和李俊奎初二下午坐车回了静东，到自己房子那边休息够了，晚上去老院那边吃饭，李俊青三口已经从岳父家拜年回来了，李俊华一家这两天就一直混在老院，偶尔出去拜个年，然后就直接回老院了。 秦素玉觉得这个年过的累啊，好像没做什么，就是到处跑，静东这边还要回老家再跑呢。她甚至想想，自己是不是提前衰老了，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呢。 昨天蒋兰娟还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说没有呢。说起这个，秦素玉也觉得自己真是无趣的厉害，虽然也期待赶紧怀孕，但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着急，甚至觉得怀孕了，也是一堆问题。现在刘春香和张树明住在宿舍，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还在上班，只是不倒班了，凸显的肚子，让她看着有点胆怯，如果自己怀孕了，也要上班的，然后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跑，唉，紧张。 走神的秦素玉，被姑姐家的小丫头窝进了怀里刚反应过来，拍拍孩子细嫩的小脸，嘻嘻，有个姑娘也不错，然后搂紧了，再亲一亲。 害的李俊华想，是不是弟媳妇已经怀孕了？回头得侧面问问自家老弟，唉，操碎了心的姐姐。 晚上熬了点粥，是米饭浸水煮的，稍微带点油花，味道有些不好，秦素玉只喝了一点，更加深了李俊华的怀疑。 收拾完桌子，李俊华自告奋勇的陪着李俊奎去洗碗，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当李俊奎被问“你媳妇是不是怀孕了？”的时候，李俊奎茫然的看着姐姐，“没听说啊。”李俊华想，即使是怀孕，估计才开始，还没跟弟弟说，也不知道这俩人知不知道注意着些。 但是李俊华没敢真的去找秦素玉确认，也没好意思提醒李俊奎注意啥问题，只好摸摸鼻子离开了厨房。 明天要开始正式上班了，小丫头被放在老院，跟着姥姥玩几天，等幼儿园正式开课了，再去。 李俊青一家回了，林雅芝还没开学，还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俊华，不然让丫丫接着跟我得了，万一晚上闹夜，爸和妈弄不了怎么办。” 丫丫说想在姥姥家，所以众人也就随了她去。 回家的路上，秦素玉问李俊奎姐姐跟着他去厨房洗碗，单独跟他说什么话了。 李俊奎呵呵傻笑一下，然后偷偷的跟媳妇说，“她问你是不是怀孕了。我说不知道，然后她就回客厅了。” “哦，还没怀孕，如果怀了，肯定告诉你的”。秦素玉呵呵一笑，姑姐也够操心的，婆婆还没问呢。 “对了，你爸你妈有说过希望生男孩吗？”秦素玉问了个傻问题，不过很实际，现在都一孩，如果重男轻女，自己万一生个女孩，日子会很艰难的。 “没听说过，大哥家是男孩，姐姐家是女孩，没见他们不喜欢丫丫啊。”李俊奎哪里知道，女儿生什么都好，儿媳妇最好生男孩啊。 两个人拉着手，时不时地李俊奎还用点力，攥一攥，挠挠手心，秦素玉转头瞪一眼。 到了家，简单收拾一下，两个人准备睡了，李俊奎悄悄的说着“看来咱们还得多努力啊”然后就拉着媳妇钻了被窝。 起晚了，早上俩人手忙脚乱的穿衣，洗漱，然后赶紧骑着车跑了。 将将的没迟到，虽然不打卡，但是迟到总归是不好，秦素玉一直很自律，自己能力不足，那是客观的，但是没事迟到早退这是主观意识问题，也很奇葩的理论。 到了办公室，一群人在那里吃东西，聊着天，喝着茶，第一天上班，都很放松。秦素玉拿出来零食，每个人分一点，然后其他人给她东西，也接过来，然后坐到椅子上，笑眯眯听着大家说话。 转眼话题就转到她身上，有人问她，今年有多少家要拜年；老家那些亲戚给了多少压岁钱；然后是婆婆给包了多少红包，秦素玉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有人就起哄，“你不要说你没数数啊！” “姐姐诶，真让你说对了，我没数，准确的说我就没看红包呢。”秦素玉有点小嘚瑟，惹得众人一阵笑。 “哎呀，真是跟你没法比，小富婆啊。红包都不数！”众人一看问不出什么，也就一言一语的说起自己家孩子收到多少压岁钱，婆婆给多少，娘家给多少，甚至姑舅伯爷都比较了一番。 陈丽敏看了一眼秦素玉，两个人相视一笑，偶尔会表示一下“啊？是吗？这么多？”或者“哦，是不太多，不过以后有就有机会还给呢。”这类的。 看着大家谈兴还浓，秦素玉也不好自己霹雳吧啦的去干活，就坐在那里，吃着“早餐”，喝着茶水，还续了一杯，偶尔拿着笔，写两下，还偶尔冲陈丽敏眨眨眼，笑一笑。 女人的世界不大，家、丈夫、孩子、工作，也不小，撑起了自己的全部的天。 春节前，财务室新调进来一个会计，叫刘丽珊，应该比秦素玉大，因为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去幼儿园了，不怎么爱说，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秦素玉偶尔会跟她打个招呼，以为她是新人跟人不熟悉的缘故。 后来听陈丽敏他们说，刘丽珊老公刚从镇上调到县委，因此她也跟着调到中医院，以前她是镇上一个办事员，不过不是正式的，婆婆不太喜欢她，老撺掇着俩人离婚，不过她老公据说还行，没听父母的。 摸鱼的时光很快。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碰到了坐在一旁的刘春香，两个人打着招呼，刘春香还悄悄的问了秦素玉要的那栋楼哪层，当俩人一说，居然是一个楼，只是不是一个门口，然后还说住的这么近，以后又可以在一起吃饭了，然后刘春香又说起自己的预产期，说道将来谁父母帮忙带孩子，还问了秦素玉怀了没有，但是秦素玉看看刘春香的肚子，再看看自己，不免笑了。 刘春香也笑了，这个时候张树明买了饭回来，秦素玉叫着“姐夫，买回来啦。”然后也去排队买饭了。 排队的时候，秦素玉想，刘春香铁定了是要住新房的，自己那个，住是一定的，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住，还是个未知数。 秦素玉不免叹息一声，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第111章 怀孕了（一） 初六的时候，李俊青刚好不值班，于是李远航、秦素玉和李俊奎分别请假一天，和孙兰香一起回了老家，把上次没走完的亲戚走了一遍，中午是在李远航的老父亲家里吃的，孙兰香和弟媳妇和小姑子一起准备的饭菜，来的人不少，村里相好对劲的，能坐到一起的，都来了，西里呼噜的就坐了四桌，不过老爷子很高兴，阖家兴旺啊。 今天李远航给老父亲拿了两袋大米，吃过饭后，去老岳父那里，也送两袋过去，两家距离不太远，在那边待会，就可以回县城了。 幸福快乐的时候总是短暂，但平静的生活，依然也可以过的很快。 转眼到了三月初，秦素玉的月经该来没来，她隐隐约约的有感觉，但是又觉得哪会想到哪就是哪啊，于是也没在意。 又过了十多天，到了中旬，经期还是没来，就悄悄的跟陈丽敏说了两句，于是陈丽敏带着她，假装感冒了去诊室看看，顺便去了趟妇产科，一检查，果真是怀孕了，秦素玉很平静，但是陈丽敏比她激动多了，在化验室看到结果，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搂着秦素玉笑哈哈的。 回财务室的路上，还嘱咐她一堆的注意事项。 秦素玉内心不是不激动，只是她不爱把情绪那么高调的表达出来，她一个人悄悄的跑到宿舍那边，给李俊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李俊奎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真的？真怀孕了啊？你检查完了？”秦素玉把话筒都拿了很远的地方，声音还是舞喳喳的传过来。 秦素玉又给蒋兰娟打个电话，说了这个消息，蒋兰娟虽然没有像李俊奎那么的大声嚷嚷，但是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声音同样高了几度，“我一会就给你老爹说，你有什么反应吗？吐不吐？要给你送吃的东西去吗？你婆婆知道了吗？回头把准孕证去街道换了准生证去。让小奎去办，你别跑了，上下班路上一定注意安全......”秦素玉好声好气的回答着问题，笑容也是满了眼满了脸。 秦素玉打完电话，顺便去了趟宿舍，静悄悄的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还平坦的小腹，无声的笑了。 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做妈妈了，真好。 稍后，秦素玉锁好门，去办公室的路上，脚步都轻盈了很多，她左看右看，甚至想从阳光下，找出绿意来，可惜的是，如今才二月，距离草长莺飞还早一点。古语说“二月春风似剪刀”，距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 秦素玉笑眯眯的回了办公室，冲陈丽敏点点头，另外一个郑姐问她，“这么高兴啊，出去一趟笑眯眯的回来了，中奖啦！” 惹的陈丽敏大笑起来，“郑姐，你的嘴开了光啦，素玉真的中奖啦，咱们都要做大姨了。”得，不用秦素玉自己宣布好消息了。 然后办公室一片恭喜声，甚至别的财务室的人，也都跑过来，聊两句，秦素玉一一客气着应答，听到别人的各种嘱咐都笑眯眯的点头；有人甚至开始给她测算预产期是哪天，讨论是在他们家附近住院生还是在这边的自己医院生。 逗得秦素玉都笑了，“我还没想呢，刚刚从化验室过来的。”别人也笑的挤作一团，听到笑声的江科长推门进来，“有什么好事啊，看你们这么高兴？” “江科长，素玉怀孕了，大家正在讨论要在哪里生。”郑姐也出头解释。 “当然咱们医院生啊，多方便啊，上个班，随时做个检查，等到要生了，直接往产科一走，然后班也不耽误，孩子也生了，一举两得，多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说了一会话，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去干嘛了。 秦素玉坐在桌前，茶水不能喝了，于是把茶叶贡献给大家，甚至把跟鞋都换成了平底布鞋，还好办公室放了一双。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刘春香他们、夏主任、王主任都来问候一下，然后嘱咐嘱咐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多去产科咨询，刘美艳还问她，要不要把自家小孩穿小的衣服给拿几件来，她家是儿子，秦素玉害羞的拒绝，“姐姐，等我生了再看，万一是闺女呢？”“哈哈，也是啊，万一你家是闺女，就给我儿子做媳妇。” 得，衣服没到手，闺女嫁出去了。 “美艳，你家儿子要娶几个媳妇？见到一个孕妇你约一个。”刘春香吐槽。 “哈哈，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刘美艳比之前更粗犷了，大庭广众之下，都不带降低音量的。 李振国也听说了秦素玉怀孕的消息，然后又被几个人指指点点的，他觉得也是服了，自己还是赶紧准备结婚吧，不然秦素玉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指点他。 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医院里凡事听过秦素玉大名的人，基本都知道那个高高的、漂亮的、有点冷冷的不爱说话的小美女，怀孕了，然后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时候，有人悄悄的议论着。 秦素玉也觉得好笑，女人结婚了，然后怀孕很正常吧，有什么可议论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到医院那天起，就是一个小话题的中心了。 比如，收费处新来一个小美女，据说是院长家的亲戚，连夏主任都要照顾； 小美女上夜校了，还毕业了； 小美女生火都不会，老费柴火了； 小美女跟办公室那个男的相好了； 小美女没跟办公室那个男的好，跟别人搞对象了； 小美女结婚了，医院里去了好多人，真的是院长家的亲戚； 如今，小美女怀孕了。 等秦素玉到家的时候，李远航和李俊奎都到家了，孙兰香赶紧过来帮忙推自行车，“素玉啊，你是今天检查出来的吗？预产期是什么时候？给你妈妈打电话说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好家伙，秦素玉觉得自己做了一天的“大熊猫”。 “妈，上午检查的，预产期说是到11月底，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了，跟小奎说完之后打的。晚上吃什么都行，就照平时就可以。”秦素玉依然低语晏笑。 “得吃点有营养的，还要好消化的，把鞋子换成平跟的，衣服穿宽松一点的，路上骑车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看来，秦素玉最近都绕不过这些话题。 李远航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李俊奎过来，拉着媳妇的手，傻笑着进屋了。 第112章 怀孕了（二） 秦素玉在单位做了几天的焦点，慢慢的热点被其他事情取代了，她开始按部就班的干着活，但财务室有些用力的活，大家自动屏蔽她了，不像以前她就是个主力。 在家里，持续十多天的热度慢慢的降了下来，秦素玉比较能接受正常的待遇，对这样的每天“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和“凡事必问”有点“受宠若惊”，小家那边增加了水果、鸡蛋、奶粉、饼干、面包的储存量，甚至还买了点大虾，三五个一包，放冰箱里，说想吃的时候，就开水煮一下就可以了，但不可以多吃。 蒋兰娟和秦关山俩人开着车来了一趟，直接去的医院，送了点静西有名的熟食，每样来一点，还有之前秦素玉比较喜欢吃的桃酥，这个拿不少，秦素玉放办公室一些，给同事分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放宿舍了；后来秦关山想给钱了，秦素玉没要，说手里有很多钱的。 秦素玉自己拿着化验结果和准孕证，去街道办事处办理的准生证，也不费事，就骑车过去一趟，然后就回家了，很好的早退“理由”。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四月底，秦素玉忽然有了孕吐，是从早上刷牙开始的，于是从此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天天吐，吃东西吐，不吃也吐，人是眼见的瘦了下去。 李俊奎问她要不不上班了，请假休息，秦素玉拒绝了，不上班就不吐？还不如去医院上班呢，有事还可以去产科咨询，哈哈，被江科长洗脑成功。 孙兰香说吐也要吃，不然孩子没营养，还说都吐，从她自己到大嫂到姑姐，秦素玉不置可否，别人吐，那是案例，到自己了，是实际。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上班，只是精气神差了一点，人也萎靡了一些。 陈丽敏他们带着她去产科咨询了一下，顺便做了个检查，大夫没说什么，只说体重有点轻了，要加强营养，少量多餐，如果到了下个月还不见好，就得输液了。 不过还是给开了点止吐的中药，但是不建议多吃。 现在秦素玉上班背着个包包，里面鸡蛋、苹果长期带着，办公室、宿舍、新房都放着奶粉，饼干，只是吃的喝的都不多，体重还是没上来。 到了五月上旬，有一天上午，秦素玉刚到办公室不久，忽然睁不开眼，浑身没劲，陈丽敏和郑姐带她去产科检查，发现血压低，体重严重偏低，营养不良，建议住院，不然就住宿舍，不要来回跑了。 她打电话跟李俊奎一说，李俊奎赶紧到医院过来，顺便把孙兰香也给带过来了，听到产科的大夫说了情况，大夫是建议住院的，这样方便医生监控孕妇情况，孙兰香还问能不能转到县医院去，他们家离那边比较近，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产科大夫无语的看了一眼秦素玉，又看一眼李俊奎，扭头走了，走之前对着他们说“你们自己家商量”。 就离开了。 秦素玉从诊室出来，坐到外面走廊椅子上，看着李俊奎，也没说！可是那边的医生护士都不熟悉啊。 在这边的医院，至少是同事啊。唉，也只能无语望苍天了。 秦素玉休息一会，起身准备回宿舍了，老在诊室这边，也没用。 李俊奎扶着秦素玉往外走，还喊了孙兰香一声，三个人慢慢的朝宿舍走去。 陈丽敏和郑姐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神仙家属？这俩人很想跟孙兰香大吵一架，“你尊重下我们好不好？有远到不能来回照顾吗？你家孕妇还不是每天都骑车来回跑啊。”不过俩人只能跟在后面，把人送到宿舍去，走的时候顺便拍拍肩膀，微笑示意下，有我们！ 李俊奎扶着秦素玉躺到床上，然后小心的给盖上被子，娘俩坐在椅子上。 这是孙兰香第一次来秦素玉的宿舍，纯私人的私密空间，孙兰香看到秦素玉布置的不算美轮美奂但是绝对很“小资”的调调，内心有些酸。 浅色的窗帘，同色的花，阳光下还一闪闪的，桌上铺了同色的桌布，椅子上垫子也是同色的，棉花很厚实，坐着很软和；床单也是同色的，看着有一层毛茸茸的软绒，枕巾和床单是一套的，看着就舒服，旁边的衣架上，挂了几件外套和裤子，几乎都是她没见到过的，鞋盒码了五六个，旁边放了一双跟鞋，好像是前段时间穿过的，拖鞋是那种毛茸茸的软底的，也是浅色的，唉，看着就不耐脏。 衣柜是关了门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外面贴了花纸，是粉色的带暗纹的，屋子里透着精致恬淡和“有钱”。 孙兰香想，如果当初她看到宿舍的布置，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儿子跟她结婚的，这就是个养不起的。 就比如现在怀孕了，血压有点低，有点营养不良，多吃就好了，哪里需要住院呢？还要住在这里，怎么送饭？一天三顿饭，做完了送来，不用干别的了，就只送饭就行了。 还有他们那俩同事，看着就像挑事儿的主，还有那个主治医生也是，话说“你们自己商量吧。”废话，不自己商量，都听你们的？ 孙兰香一时有些气不过，忽然又想到儿子说起的那个医院的房子的事情，这还没生呢，就这样，如果生了，还不得直接住在这边，不回去了？ 孙兰香下定决心，不行，一定要回去，即使要住院，也要住县医院，那边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哪里像这里这么远，骑自行车都得三十多分钟。 这次打击不了她的“嚣张气焰”，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孙兰香内心做了决定。 “素玉啊，奎子啊，咱们还是去县医院那边住院吧，以后也在那边检查，生的时候也在那边，那边离家近，照顾起来大家都方便。”孙兰香忽的就说了自己的决定。 李俊奎看看自己的母亲，没说话，秦素玉睁开眼看看孙兰香，又看看李俊奎，“小奎，你说呢？”秦素玉是希望李俊奎站自己这边的，怎么说，也是同事更让人放心啊，总比谁都不认识好吧。 李俊奎还是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都有道理，只不过他也觉得怀孕吐，多吃就好了，姐姐和大嫂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像素玉他们同事还不是五个月了还上班嘛。 李俊奎的沉默，让秦素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习惯高声的吵闹，只是沉默的闭上眼睛，躺在那里。 第113章 怀孕了（三） 秦素玉这边也想着，自己肯定不能去县医院住院，不管从什么角度上都不能；第二即使不住院，自己短时间内也要住宿舍这边，不跑家了，万一路上摔了，出了意外，都晚了。 陈丽敏和郑姐回财务室的路上，小声的议论着秦素玉的婆婆，觉得那老太太肯定要选县医院，不知道秦素玉能不能挺住，万一挺不住听话去了县医院，谁都不认识，受了委屈也没处说，今天在自己工作的医院这边，人家还那么说，何况周围没了同事呢？ 俩人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俩人到了财务室，跟其他几个人说了检查结果，然后鼓动着大家一起去宿舍了，给秦素玉去撑腰。 当一群人到了宿舍的时候，敲开门，发现秦素玉眯着眼睛休息，孙兰香坐在椅子上，李俊奎开了门，就又回到床上，挨着秦素玉坐着去了。 大家以陈丽敏和郑姐为代表，俩人问着情况，其实她们俩跟着去检查的，秦素玉睁开眼，和同事打着招呼，李俊奎又起来站到了门口那里，让同事们围着床边跟秦素玉说话，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住院，甚至把联系主任都安排好了， 孙兰香一看，形势不对，想站起来说几句，可是没人理她，路上大家都听说她想选县医院了。 秦素玉也没想过事情有多严重，如果孙兰香真不同意在中医院住院，她顶多不用她送饭到头了，自己能走，也可以从医院订餐，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同事们贴心的举动，到底温暖了她。 几个人待了一会儿，一看秦素玉精神不太好，就离开了，走之前，还说“素玉啊，不舒服就赶紧去产科，那边的主任你不熟了，我们去找江科长，要不就找王主任帮忙。”看到秦素玉的眼神，然后就都走了。 快中午了，秦素玉跟孙兰香和李俊奎说，“妈，看看你们是在这里食堂吃饭，还是回去吃？我这里有饭票，可以去直接去买饭。” 李俊奎让孙兰香回家，他在这里陪着秦素玉。 “你们俩也回家吧，不舒服了去县医院就行。”秦素玉不得不佩服孙兰香的执着。 秦素玉赶紧说，“我先躺着看看情况，回头再说。”说着把饭票给李俊奎，不管孙兰香在不在，也要吃饭的。 孙兰香没想在医院吃饭，她一看也没啥问题，就想回家了。 李俊奎送走了自己的妈，就去食堂准备买饭，不管如何，孕妇要吃饭的。买了平时秦素玉喜欢的，又买了两样新鲜点的，再买点米饭，李俊奎就回宿舍了，他也不禁庆幸，还好宿舍没退呢，不然真的在住院部那里住院了。 不过他想下午也要去产科那边再问问，如果真的很严重，住院就住院，顶多晚上他来陪着，白天让自己老妈送饭就可以吧。万一老妈真不想来，就让自己老爸做思想工作，或者找姐姐。 中午两个人吃了饭，秦素玉睡了一会儿，李俊奎在桌旁坐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走马灯一样的乱转，其实仔细想想，又没想什么。 到点了，李俊奎到产科，找上午那个大夫问问秦素玉的检查结果，以及目前比较适合的处理方式，大夫一听是秦素玉的对象，态度也算和蔼。 “你好，素玉的情况虽然一般孕妇都会有，也不是那种非到住院不可的地步，但是咱们不得不重视，因为孕妇是比较脆弱的群体，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承载着两条生命。我们都不会希望看到那种意外，所以我跟她说尽量住宿舍，不然住院也可以。另外还提醒你一点，孕妇偏瘦，营养不良，影响胎儿的发育，后果不堪设想的，现在实施计划生育，只生一个，总不能让孩子生出来就有问题吧。”医生多多少少的有点“危言耸听”，不过也不是没有过。 真的万一出现了，对别人来说，那是个统计数据，但是对自己对自家来说，那是百分百的恶果，而不是所谓的万分之一。 李俊奎了解医生所说的万分之一，他们下属单位有个人家，生的孩子白化病，还俩，夫妻俩头发都白了，才三十多岁。 李俊奎表示秦素玉最近住在宿舍，如果严重的话，就住到住产科来，不管需要打针、输液，他们都会配合，大夫的脸色才有缓和，然后又说了一堆衣食住行的注意事项，才放李俊奎走了。 李俊奎回了宿舍，秦素玉已经醒了，刚刚起来喝点水，“你干嘛去了？” “我去产科那个诊室找上午的大夫又咨询了一下，看看目前怎么办才好。” “嗯，大夫怎么说？” “他说，尽量住宿舍，太严重了就住院，他说怕你半路摔了就危险了。今天开始先打几天营养针，然后还说要少食多餐，不管怎么样，都得吃。还跟我说了可以吃鸡蛋、牛奶、酱牛肉、然后还说注意吃水果，苹果葡萄梨，喜欢什么吃点什么，喝温水，可以适当的喝些果汁。”李俊奎拉拉杂杂一堆话，秦素玉听到的重点：安全第一，多吃，营养针。 “嗯，我知道了，我今天下午就不回家了，你回去后跟你爸和你妈说一下。”秦素玉晚点想去办公室。 “我不回家，要不就晚上过来陪你住。” “不用啊，这才几个月啊，而且我也不是不能动，宿舍这边很多人的，刘姐他们也在宿舍，还有很多大夫和护士住宿的。”这两年，医院发展很快，有不少医学和护理专业的人分配过来，有外县的，也有县里家是偏远地区的，因此住宿的人增加了不少。 秦素玉觉得李俊奎不回家，住哪里啊？关键是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另外也怕孙兰香发作，这样还不知道回家会如何呢。 秦素玉中午睡了一会儿，起来吃了一个鸡蛋，精神了点，于是想去办公室，也想让李俊奎回单位，这才三个多月，俩人就请假，等生之前，领导一怒之下会不会开除？ 李俊奎一看秦素玉没啥事情了，就把她送到财务室门口，然后自己也去上班了。 第114章 怀孕了（四） 到单位的时候，李俊奎听刘彤说起李远航已经找他三次了，赶紧跑到他爸办公室，问问什么情况。 敲开门，“爸，你找我有事？”李俊奎有点奇怪，早上出来好好的，也没听单位有啥事啊，再说单位有事，也不会找他啊。 “你从医院回来的？”李远航赶紧迎着问。 “嗯，刚回来，我妈跟你说的？”李俊奎觉得是自己老妈给自家父亲打电话了。 “嗯，你妈来电话说，素玉挺严重的，她想让素玉去县医院住院去，这样送饭照顾也方便。”李俊奎忽然对自己的母亲有了一点“腻烦”。 “说严重，挺严重的，素玉血压低，营养不良，需要打营养针。说不严重，那个大夫说可以不住院，但是不建议来回骑着自行车跑家了，怕半路摔了危险。还说既然有宿舍，就住宿舍，毕竟比外面方便，说再严重了就得住院了。”李俊奎三句两句说完情况。 “爸，你也劝劝我妈，我妈今天至少说了五次住县医院了，还说将来在县医院生。县医院离咱们家是近，是很方便，但是再方便，中医院人家是素玉的同事啊，不比咱们半路去找别人尽心？”李俊奎有些窝火。 “嗯，是这个道理，人家同事总比县医院咱们找人、罗圈一圈、还是朋友的朋友来的强。不过来回送饭也是不近，骑自行车也得三四十分钟吧。”李远航倒是可以理解，都很客观。 “对了，从今天开始晚上，素玉就不回来吃住了，先在宿舍住一段时间，我下班会去医院那边，陪她吃饭，休息后再回新房睡觉，爸你跟我妈说说吧。等安稳点了，再回家吃住。”李俊奎说完，看着自己亲爹。 “嗯，我回家跟你妈说，你也别跟你妈怄气，她就那样的人，想的多，说的多，人呢没坏心思。你多在医院那边陪陪素玉，你不能住她宿舍里？”李航远也很无语，他听出儿子语气里的不耐。 “素玉的宿舍就一个单人床，暂时住不开的，我看看情况吧，如果严重需要人陪了，我就跟她一起去找李院长帮忙，找个单人床，我俩一起住那边。”李俊奎没说的是，自家在县城有房子，后勤没催着退宿舍，就是素玉有面子。 “嗯，你今天下班回家看看带什么东西去医院，别等着少东少西的不方便，现在是素玉第一，孩子第一啊。” 不得不说，男人是比女人更理智。 李俊奎回办公室了，同一个房间的人有人问，他解释了一遍，就开始干活了。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候，李俊奎还是跟着李远航一起回了老院，一个是要回家拿东西，二也要跟自己老妈说一下情况，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三口吃着饭，顺便就提起了素玉的情况，孙兰香的意思还是没必要住那边，就回家住呗，宿舍哪里有家里方便，有问题可以去县医院，还可以找认识的人帮忙，以前大媳妇和闺女生孩子都是找的那个大夫。 李俊奎都不想说话了，如果怼回去，他妈肯定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他都听他妈跟姐姐说过不下三次了，只不过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李远航一听，赶紧打断媳妇，“素玉住宿舍也行，至少上下班方便，不用骑车从县城东头到西头，至于吃住，多拿点东西去就可以，也可以买，你有空了也可以送点家里做的饭过去啊。” 于是这个话题不欢而散。 吃过了饭，李俊奎一看，反正就三个饭碗、俩菜碗，也不多，就没帮忙刷碗，转身就推了自行车回了新房那边，准备给秦素玉收拾东西带到医院去。 拿两件常穿的睡衣、一套外套、拿几件内衣，放一个包里，又从厨房拿点熟鸡蛋、几个苹果、香蕉、还有两串葡萄、又放另外一个包里，就风风火火的朝医院去了。 秦素玉正坐在桌边，桌上放着吃过的一点粥、花卷、一点炒菜，看到李俊奎拎两个包进来，“你都拿了什么？” “两件睡衣，一套外套，还有几件内衣，另一个包里是吃的。”李俊奎把包放好，拿着碗筷和苹果及一串葡萄去水房去洗了。 刘春香和张树明在水房遇到李俊奎，一问才知道是素玉在宿舍，于是俩人结伴过来看看，中午他们倒是听产科的护士提了两句。 张树明和刘春香到的时候，李俊奎已经洗好水果和碗筷从水房回来了，四个人一起坐在床上和桌旁，聊起孕期的话题。 张树明告诉秦素玉吐了也不要紧张，该吃吃，该喝喝，目前多睡觉，少量运动，尽量想些快乐的事情，慢慢的调整。血压低，就不要来回跑了，万一路上出了意外，就晚了。 秦素玉和刘春香吃着葡萄，又说了一会话，知道最近秦素玉都不回去之后，就跟她说，有事就喊她们，不用不好意思，半夜也没关系的，然后才告辞回了自己的宿舍。 李俊奎陪着秦素玉到了十点，秦素玉快睡觉了，才骑车准备回去睡觉。 路上的时候，他想着，这条路，就是秦素玉每天来回骑的路，确实不近，几乎贯穿了整个县城，而且有几处，是县城的繁华所在，方便是很方便，但是人多车多，也容易发生危险。 李俊奎甚至想，不如就住到生，反正才几个月而已。 他没想到的是，生了之后呢？就不走这条路？就不远 了？ 李俊奎到了新房，洗漱完了，快十一点了，赶紧睡觉，冷不丁一个人，还真的不习惯，虽然自己总共结婚才几个月，但是已经习惯了身边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胡思乱想好久，李俊奎才睡去，早上闹表响的时候，还睁不开眼睛，没敢再拖延几分钟，今天可没有媳妇在身边三催四请的，万一迟到了就不好了。 李俊奎一天安安稳稳的上着班，中午在食堂吃的饭，他想下班直接去医院，路上给媳妇买点酱牛肉，上次秦素玉跟他说，蒋兰娟给送的很好吃；然后再买点饺子，素玉喜欢吃的韭菜肉的。 第115章 怀孕了（五） 秦素玉昨天晚上睡的不错，虽然感觉床窄了点，手脚老是伸出去，不过早上醒来精气神很好。洗漱完了，去食堂喝的豆浆，吃了个鸡蛋，又吃一撇油条，饱饱的，就去了办公室。 陈丽敏和郑姐他们看到秦素玉来了，气色好了点，一问是住宿舍了，然后就聊几句，开始干活了。 上午，秦素玉抓时间去了产科门诊，打了一针营养针，半路折到宿舍，吃了几个葡萄，才回办公室继续干活。 中午在食堂买的馒头和酸菜粉条，吃的不少，然后躺着眯一会，睡醒了，吃个鸡蛋，喝点温水，去办公室上班。 下午依然去门诊打一针营养针，那个大夫还跟她开玩笑，“挺乖的啊！”秦素玉点点头，不是自己乖，还是宝贝乖。 下班了，秦素玉慢腾腾的回了宿舍，晚点再决定吃什么，不知道李俊奎会不会直接过来。 先吃几粒葡萄，很甜，秦素玉不免眯了眼睛，不免想起那个种葡萄的老伯伯，本来还说今年会去几趟看看葡萄园的四季呢，一怀孕，估计去不了了；而且啊，回静西也都不方便了呢，过一段时间，素洁和素敏要预选了，也不知道复习的怎么样，不过好在俩人不用别人操心，比自己当初强太多了。 如果预选上了，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也不知道能考到哪里去，最好是俩人能考到一起去，一块上学，还有伴。 胡思乱想的秦素玉，坐在桌旁，靠着椅背，眼睛看着窗前那棵柳树，居然有柳芽冒了出来，是哪天冒的呢？居然没注意到，估计草根也开始泛绿了，也没看到，明天中午早起来一会，去草坪上看看，蒲公英应该也出来了。 拎着饺子、酱牛肉进来的李俊奎，看到桌旁的媳妇，眯着眼睛，还带点微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喎，想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李俊奎觉得自己不说话，那个人会不会盯到地老天荒？ “你买饺子了？韭菜肉的？”闻到味道的秦素玉，忽然有点恶心，捂着嘴，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其实窗户也是开着的。 “怎么了？又想吐？”李俊奎突然觉得自己很笨。 “没事了，在门口就没事了，猛然一闻到，觉得不舒服。你还买了什么？”秦素玉觉得一会去食堂得了。 “酱牛肉，这个没啥味道。我把饺子包好，回头带走，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买。” “看看有没有小米粥，再买点那种咸菜丝，你看看你吃什么就买什么，不吃的话，回家里去吃也行。中午还有一点馒头和粉条，你倒了吧。”秦素玉安排着李俊奎。 “我跟你吃一样的就行，有煮鸡蛋的话，我再买俩回来，你今天打针了吗？” “嗯，打两针，真疼！”秦素玉笑了笑。 李俊奎买了两份小米粥、一份咸菜、两个煮鸡蛋，给秦素玉撕了一点酱牛肉，两个人吃着简单的饭，说着话，忽然秦素玉的肚子动了一下，她嗷一声，吓了李俊奎一跳，“怎么了？” “孩子动了一下，今天白天有一点点动，我还以为是吃岔气了。”秦素玉伸手摸了摸肚子，李俊奎也伸出手，摸着，俩人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素玉其实有点害怕，大夫说四个月左右应该会有胎动，她怕自己营养不良，胎动弱，或者晚，影响了孩子的发育呢。 胎儿一会不动了，俩人继续吃饭，“素玉，不然找李院长说说，宿舍这边加个单人床，我也在这里住吧。”李俊奎有点不放心。 “没事啦，我也就是最近住在这里，过一段时间没事了，还得回去住的，顶多以后不骑车了，坐班车上下班。”秦素玉觉得这么点小事，不值得大张旗鼓。 “你爸你妈昨天说了什么吗？”秦素玉多少有点不放心。 “没说啥，我爸说一切以你为主，安全第一。”李俊奎没说自己老娘说了什么，没啥必要。 又陪到晚上十点，李俊奎才拎着饺子回了家，秦素玉洗洗睡了。 不知道是跑家还是彻底放松了，秦素玉慢慢的吃了多了些，脸色也红润了很多，连着打了五天的营养针，大夫也给停了。 每天下午下班李俊奎都会到医院，有时候半路上买点自己想给秦素玉买的，有时候是秦素玉告诉她买的想吃的东西，晚上俩人在食堂买饭，吃晚了，聊着天，偶尔摸着胎儿的动静，十点后李俊奎再回家睡觉。 孙兰香已经十来天没看到儿子了，她让李远航问问儿子，秦素玉还要在宿舍住多久，儿子也不回家吃饭。 “你啊，乱操心，不来家吃饭就不吃呗，俊青他们和俊华他们还不是回来吃？”李俊青和李俊华他们知道弟媳妇怀孕了，很高兴，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 本来林雅芝和李俊华想结伴去医院看看的，孙兰香没让，说也没啥事，又没住院，就是不想骑车来回跑。 李俊华看到自己老妈情绪不好，偷偷的问李远航，才知道因为住院问题，老妈有点不高兴，于是她跟嫂子说，素玉怀孕了，没在家，他们俩干脆给点钱，让他们两口子爱吃什么买什么吧，不然自己买了，还吃不下，也白花钱。 于是俩人商量好，把钱给了李远航，让李远航上班的时候给李俊奎转交得了，这样既不得罪素玉，也不得罪老妈。 李俊奎回头把钱转给秦素玉了，秦素玉说干嘛还给钱啊，也不是生病，谁都怀孕啊，话是这么说，能收到大嫂和姑姐的关心，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李俊奎也说，“唉，大嫂和姐姐那是关心你呗。爸说不让他们俩来医院，宿舍窄窄憋憋的，来了还影响你休息，等你慢慢好点了，回家的时候，大家再见面一起吃饭就好啊。”秦素玉一想也是。 她不会白白的要大嫂和姑姐的便宜的，回头有空了给两个孩子买套衣服。 秦素玉在宿舍住到五月底，蒋兰娟和秦关山在两个小女儿预选通过后，带着俩小的，一起来看大女儿，才知道大女儿最近都在宿舍住，不过看着气色不错，知道李俊奎每天都来医院陪着吃饭，十点才回家睡觉，也就没说什么，中午秦素玉早退了，跟父母和妹妹一起出去吃饭，席上都是秦素玉点的菜，而且怕呛着孕妇，他们找了个单间。 吃过了饭，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宿舍，知道女儿过两天就回家住，秦关山和蒋兰娟也没反对，家里还是比宿舍方便一些。 俩人又去和李长存待了一会，看看房子交工是否如期，交房后俩人就准备装修了，想大女儿生孩子后，直接就在家属院这边住了。 六月房子交工了，秦关山托李长存找了装修的，准备加班加点的装修，争取俩月结束，送暖前收拾收拾，女儿就可以在医院生完去家属院住了。 第116章 踏春而行（一） 契阔沙河久，解封初踏春。 连二月都还没到，才正月初十，任洪敏带着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一群人出发了，这次带走的还有一个新业务，是王秋海的本家堂弟王秋同，任洪敏还没想好把新人是安置给王秋同还是自己带走。 依然是孙树鹏开车，虽然任洪敏和王秋海还有雷晓敏都在前几天试着摸过车了，但是本子还没取来，另外没正式上过路，哪里敢让他们开车带着一群人走啊。 不过总归是要练车的，过一段时间，略微空闲了再挨个带徒弟得了，孙树鹏决定如此，不管他们几个人如何起哄。 前几天讨论完所有的事情，没啥事了，任洪敏他们几个就起哄拜师，想练车，于是一方面找人去办驾驶本，一边在单位附近找块空地试着上车，这群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王秋海还算胆子小的，不过也基本保证每天跑两个小时。 任洪敏和雷晓敏那瘾头，足足的，就差睡车上了，雷晓敏回到家了，还要在村头练练，倒车、停车、超车、拐弯、上坡，因此练车最好的反而是雷晓敏。 任洪敏练车中规中矩的，会就行，不花哨。 雷春鹏对他们几个学车，抱着“安全第一、安全至上”的原则，但是出了问题，不但自己负责，还要赔偿车的损失，还好几个人都赞同，孙树鹏看的也是死死的。 下午两点，几个人到了宁省办事处，整理下东西，收拾卫生，王秋海和雷晓敏在办事处给宁省的经销商打电话拜年，并约第二天到办事处见个面，吃个饭，顺便说说下一步的计划。 很多经销商都很惊讶他们到的如此的早，一部分人十一，另外一部分约到了十二这天，路上他们几个又聊了聊，觉得还是分开谈比较好，这样话可以说的更明白透彻。 打完所有的电话，几个人坐在一起，简单说了下电话邀约结果，十一这天多少人，十二计划多少人，顺便还分析了有的人很积极，有的人待答不理的。 孙树鹏想到宁省办事处有三个卧室，回头是否需要换个小一点的，以后大家过来可以住旅馆，怎么也比月月多拿房租好一点。 任洪敏问王秋海，是否想好了把王秋同安置哪里；也问了王秋同希望在哪里。 王秋同比王秋海会做人，“我听从安排，都可以。” 王秋海迟疑一会，“洪敏，还是跟你去吧，你带江省去，我这里看情况再说。一个是我带的话，不好意思深说，另外这边市场比较成熟了，自己辛苦点，跑的过来。新市场多个人，多个帮手，总没坏处。我这个弟弟，随便说。”说完自己都笑了，王秋同也笑。 “好，我带走，回头看看情况给你们几个谁，不过你们觉得忙不过来了，或者有合适的人，也可以随时提出来带人过来啊。”任洪敏跟大家再次重申。 大家点头，于是敲定王秋同跟着去江省，关于办事处的房子问题，房租到期再看看，有没有比这个小一点、但是比这个干净利落点的，位置可以选在交通便利的地方，方便以后王秋海进出。 王秋海内心很赞同，觉得这个决定比较好，以后剩下一个人出来进去的跑，住不了这么大房子不说还浪费钱，找个精致一点的、交通便利的，价钱上差不多，但是效率会高，住的舒服，嘻嘻。 晚上不做饭，虽然下午任洪敏和孙树鹏带着王秋同出去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不过那是留给王秋海回头慢慢消耗的，反正放不坏。 几个人在附近找了好久，才找到个开门的店，进去点了几个菜，不准备喝酒，店老板一听是过来工作的，也惊讶“你们来这么早啊。” 几个人吃着饭，说着话，偶尔开两句玩笑，王秋同觉得这些人真的不错，也跟庆幸跟着堂哥出来了，总比在家土里刨食、或者东奔西跑好。 最近一段时间，雷晓敏和任洪敏俩人相互比较客气，任洪敏后来没再跟雷春明询问雷家的态度，顺其自然吧。 有些事，纠结在其中的时候，千难万难，一旦放开了，跳出来再看，其实也没啥。 任洪敏甚至想，实在不行到时候随便找个人结婚算了，何苦这么纠结为难自己呢？不是那个人，随便是谁，其实也无所谓吧。 而且现在他自己回头看那一段经历，真的那么爱？爱到“非他莫属”？其实那个人只是自己的一个念想，一个目标，甚至一个灯塔吧。不过也给了自己努力的理由、动力，不然何来的如今的自己？ 十一这天，来了十个经销商，一群人坐了两桌，吃着、喝着，说着拜年的吉祥话，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聊到正题，大家今年的合作，需要厂家投资的，可以酌情给投一部分，也欢迎大家给办事处投资、给厂子投资，相互支持彼此信任嘛，不过所以的一切都是“自愿”原则，即使不投资彼此，也不影响今年的合作的。 饭后，有三个人申请投资，还有一个人想投给厂子，说白了，想多挣几毛零花钱、还想少承担一点风险而已。 约定四个人第二天早上过来办理相关的手续，大家就散场了，没过十五，还是年，大家还是回家继续过年去了。 十二这天，也有十二个人来见面吃饭，这批人里面，更多的只是吃饭和拜年了，不过政策还是要陈述的，至于模式是否需要加深，就看各自缘分了吧。 宁省的事情，在十二下午处理完毕，中午喝了点酒，孙树鹏不能开车，于是只能十三再去林市了。 王秋海留在宁省，开启他今年的市场之旅了，其他人十三早上早早的就开车出发了。 中午就到了林市，收拾卫生，整理东西，打电话联系经销商，先联系南部的，这群人没什么变化，有四个人申请了办事处的投资，任洪敏他们同意了，过了十六就可以将钱放下去。 十四这天见了南部地区的经销商，十五大家过元宵节，就约了十六见北部地区的经销商。 第117章 踏春而行（二） 正月十五闹元宵，几个人计划象征性地过个元宵节。 下午，大家一起去超市买了元宵，晚上吃饭时便开始煮元宵。不一会儿，元宵便煮好了，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除了煮元宵，超市买的拌菜和熟食，大家还炒了两个菜。一个是宫保鸡丁，鸡肉丁鲜嫩多汁，花生香脆可口，另一个是醋熘土豆丝，土豆丝根根分明，醋香浓郁，酸中带辣， 最后，大家拿出了一瓶某丽某酒，这个酒，口感醇厚、香气浓郁，几个人分了分，浅尝即止，细细品味着酒中的滋味。 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大家一起分享美食，一起品味美酒，一起感受着节日的氛围，这种温馨和快乐让人感到无比幸福，尤其对新人来说。 吃饱了，喝过了，几个人相约往街上走去，看看林市的十五的绚烂。 夜幕已经降临，林市的街道被璀璨的灯光照亮，犹如一条火龙蜿蜒于城市的中心。五彩斑斓的花灯高悬在街头巷尾，散发着温馨的光芒，将整个城市装点成一片梦幻般的世界。 街上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回荡在耳畔。孩子们手拿着花灯，欢快地奔跑着，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大人们则漫步在街头，欣赏着花灯的美丽，感受着节日的喜庆氛围。 摊主们忙碌地准备着各式美食，热气腾腾的汤圆、香甜可口的糖葫芦，让人倍感温暖。街头巷尾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人们品尝着美食，享受着这一刻的欢乐。 几个人走着，看着，听着，忘记了曾经的烦恼，只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和美好。 走了两个多小时，任洪敏才带着几个人往回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说着，哪条街的花灯比较漂亮，哪条街上的人多，又是哪条街上的零食好吃，雷晓敏还说“早知道如此，在家就不吃饭，干脆来外面边走边吃呢。” 孙树鹏笑话她 的孩子气话，任洪敏只是微笑着沉默。 王秋同则是忙不迭的继续左看右看，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出来闯世界啊，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 春节后他才开始跟着堂哥一起到水泥厂，听着同事们一本正经的谈着工作，闲暇时的聊天，宁省见到经销商，都让他耳目不够用。他是觉得最初堂哥他们很相似，都不怎么爱说话的，现在堂哥虽然话也不多，但是和同事谈事情，和经销商谈事，也都是头头是道的，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赶上堂哥，更不知道多久才能像任洪敏这样，运筹帷幄的样子。 任洪敏在外时间越长，见识越多，越觉得自己差的更多，所谓的事业前途在前，儿女情长姑且为“些许小事”了吧。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不是就是如此呢？任洪敏只能无语望苍天！ 玩了半宿的几个人回了住处，洗漱睡觉，各自的梦各自圆喽。 十六早上，几个人起的不算晚，简单收拾整理，就准备迎接北部经销商了，熟悉的流程，滚瓜烂熟的话术，唯一不同的是业务的变更，不过彼此都认识，只是内部业务调整而已，经销商还算踏实，但是关于相互投资的事情，容后考虑吧。 任洪敏几个人倒不失望，这个是在预料之内的。不过席间气氛还是不错的，轻松愉快，经销商们偶尔还会跟雷晓敏开个玩笑，雷晓敏应对也算轻松，任洪敏自不多话。 下午，经销商都回去了，摩拳擦掌，明天就得开始今年的大干了。 孙树鹏和雷晓敏询问要不要俩人跟着去江省做个前期初步开发，不然俩人肯定会忙的昏天黑地的。 任洪敏安排孙树鹏开车送一趟，雷晓敏跟着过去处理下琐事，因为要租房、安置下来，两个男人也不是不能做，但是他觉得让雷晓敏一起去，会比较适合一点，具体哪里适合，他也说不上来。 过年前看过几套房子，不知道春节后会不会涨价，当时人家希望能定下来的，不过那时觉得很多事情没定论，还是年后一切尘埃落地，然后再考虑哪些因素就比较纯粹了。 四个人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带上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看着装的快满了的车，任洪敏都有些气馁，幸好让雷晓敏跟着了，不然靠自己和王秋同，还不得疯了？尤其王秋同一看就没有外出经验的样子。 孙树鹏给几个人买了早点回来，分发后就开车出发了。 任洪敏边吃早餐，边看着窗外，一副冬天的样子，怪不得人家说，北三省是半年夏天半年冬呢！ 这个还算不上早春的冬末的早上，有些雾未散尽，蒙蒙的，路边的树，枝丫还是空空的。整个城市仿佛还在沉睡，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街上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像是在守护这个城市的安宁。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他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 沿着路，一径向前，出了城区，越往外，雾气越浓，路边的树木，像是被雾笼罩的巨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枝丫上的叶子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树枝空落落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凄凉，但它们仍然骄傲地挺立着，仿佛在告诉人们，生命不息，希望不灭。 远处的山峦也被雾气遮挡着，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山顶的树木，像是在雾中摇曳的幽灵，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山与天相连，仿佛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和壮美。 冬天的早上，虽然有些寒冷，但也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一切都在沉睡中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生命的复苏。在这个时候，可以静下心来，感受大自然的美好，感受生命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江省的省会江城越来越近了，江城的早上，冬天的气氛比林市更浓厚，此时天还有点灰蒙蒙的，寒风凛冽，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手套和帽子，行色匆匆地走在路上，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了一团团白雾。 街头巷尾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冬天的故事。 路边的店铺玻璃窗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花，看起来像是一幅幅精美的水晶画。很多店铺门口挂着红灯笼和中国结，为这个寒冷的早晨增添了喜庆的色彩。 一辆辆汽车在积雪的道路上缓慢地行驶着，车轮碾压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冬天独有的交响乐。 第118章 踏春而行（三） 孙树鹏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一点不敢分心，在静西那边习惯了下雪即化，还是对北三省的半年积雪心有恐惧，哪怕他在这边已经待了几年了。 专心的找着之前看过的房子，有三处，相距都不太远，希望一天能搞定，起码今天能住上，不然只能住旅店了。 先看第一家，在长春街的北头、永安路交叉口的地方，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在一层，楼层共7层，交通算便利，永安路上有电车通过，长春街这里也有公交车通过，有时候还有捎脚车可以坐，就是价格高了点。 几个人又开车去看了第二家，也在长春街这里，隔着一个路口，在环中路附近，交通略逊于第一个房子，因为出去的话，坐车同样是那几个站点，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六层顶，价格和第一个相差不多，几个人琢磨着商量一下，还是租第一个得了，虽然第二个大一点，但是其他方面都不是很有性价比，还是算了。 几个人交了租金，开始收拾卫生，往里面搬东西。边干活还边开玩笑：“洪敏，是不是你懒得上楼搬东西啊？” “哎，你别说，我还真没想到呢，当时只想出来进去的多走很多路的差别，这样一说还真有点意思，一层和平房差不多，搬东西比较方便，更是省劲。” 到中午的时候，收拾的基本差不多了，两个人一人一个房间，客厅当做吃饭和办公的地方，还可以做饭，家伙事比较全，只是当前还没有米面油盐。 四个人把东西放好，车和门都锁好，准备在附近开始转悠，一个是吃饭，另外也为他们俩熟悉下环境。 出了楼门，遇到一个大爷，问了问哪里有吃饭、买菜的地方，大爷很热心的一一指给几个人，还问是不是刚租房的人家，大爷说他就在楼上二层住，几个人笑呵呵的说着话，找地区去吃饭了。 简单吃过饭，在周围转转，买点日用品和米面粮油，趁着人多，一个人分点就都拿回去了，回去把东西放好，任洪敏就让孙树鹏开车带着雷晓敏回林市，嘱咐好路上注意安全，还说回去后先去电信局问问，什么时候能装住宅电话，江城这边他们也要装上，并告诉雷晓敏和孙树鹏，有空去了宁省，让王秋海也问问，不然每次都要去邮局打电话或发电报太麻烦了。 孙树鹏开车带着雷晓敏回林市了，任洪敏带着王秋同整理下内务，然后任洪敏开始整理办公的物品、计划明天的行程安排。 先购买一份地图、然后买一份电话簿，再买一张电话卡，先根据电话簿打电话看看各地的情况，再联系几家建材公司约见一下，了解市场行情后，再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江城的天真冷，不过室内暖气很好，起码出去后回来就热乎乎的。 任洪敏带着王秋同一起，在江城开启了他们的破冰之旅。 走大街转小巷，每天走路、坐电车、公交，甚至捎脚车，把几乎大大小小的建材公司、建材市场转悠个遍，甚至连小门脸都没放过，有时候遇到建筑施工的，他们俩也要上去打着招呼，聊着业务，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是自己认定的，或许是的机会。 经过俩月的“艰苦卓绝”的苦行，终于谈成了第一笔订单，虽然不大，但是给他们的鼓舞，“外来的入侵者”，当地的业务给他们的称呼很贴切，任洪敏接受，而且很坦然很高兴，说明人家重视了他们，也说明他们的工作是有成效的，给别人形成了“威胁”。 任洪敏“自我感觉”很良好，办事处安装了电话，当然是他悄悄的送了礼，才会等一个月就安好了；印了名片，两个人都有；谈成一笔订单，还有潜在的客户在观望，争取在五月和六月俩月都“消灭”掉，然后开始转战周边县市，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市场。 四月底的时候，王秋海坐车到林市，然后孙树鹏开车带着俩人一起来江城开会，然后五一的时候，可以看一看不同的江城风景，当然前提是工作进度满意才行。 30日中午，三个人到了江城，本来计划去住旅馆的几个人，拆对着住在办事处，孙树鹏说他们把被褥都带来了。弄得任洪敏哭笑不得，省费用也不是这么省的。 不过也行，任洪敏安排雷晓敏去住自己的房间，开窗通了风，还扬言一会出去吃饭回来买一小瓶香水喷喷；任洪敏和孙树鹏计划住在客厅打地铺，把两个桌子搭起来，也能住；王秋海和王秋同去住里间。 都安排好了，几个人就出去准备吃饭了，中午不喝酒，就简单的吃，下午回来要开会，讨论工作。 吃过了饭，几个人走回来，然后围桌而坐，王秋海先说了宁省的情况，两个月新开客户五户，销量比去年增长8%，市区经销商基本饱和，下一步要加深县区的经销商磨合，不过还没确定是由远及近还是由近及远。 林省 南部地区，经销商增加新户4户，销量增加5%，下月计划往县区深挖，另外计划跟进跨省的地产建筑公司；林省北部地区，新户增加1户，销量增加2%，最北部地区未开发，计划5-6月开发。 任洪敏先让王秋同汇报下他所掌握的情况，开发一户客户，订货款已付，货五月发；已经签订合作协议五家，首批货款五月支付；待签协议三家，下月计划开发江城市区和周边县区。 任洪敏补充说明了电话已经安装，名片已经印制，下一步计划定制几件夏装的t恤当工服，印上公司名称和商标，甚至也可以给经销商一部分做为奖励，这个需要调查一下费用成本。 大家按照地区一个一个的陈述市场特点、突出问题、现有的措施，然后其他人阐述自己的观点、以及想尝试的方法。 整个会议持续了六个小时，还意犹未尽，约定吃过饭，继续讨论，最后整理费用票据签字报销。 第119章 踏春而行（四） 任洪敏带着几个人，准备去吃当地有名的小吃，并承诺晚上回去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五一这天去逛逛江城，这个时候的江城虽然还是冷，但是太阳出来后，还很不错的，空气好，真的是蓝天白云，比静西好太多了。 晚上出来之前，任洪敏提醒大家要加衣服，温度还是蛮低的，甚至提醒雷晓敏戴上帽子，怕起风后更冷。 于是几个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戴上帽子， 走出门时，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风已经开始刮起来了，虽然不大，但是很冷。 任洪敏感到自己的脸被风吹得生疼， 路上的人都穿着厚实的衣服，行色匆匆。街道上的灯光闪烁着，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小店，每个人点着自己想吃的、爱吃的，然后端着盘子，找到一个靠边靠窗能看到街景的桌子旁，脸冲外围着桌子，边吃边说着话，还时不时的交换着彼此的吃食，一边小声的嬉笑着，孙树鹏甚至和任洪敏开着玩笑，“这顿是你请啊，还是自己请自己？” “有什么区别吗？”王秋海比较单纯，王秋同则只看着听着，不说话，笑眯眯的。 “有啊，如果洪敏个人请，这顿饭的费用不报销；如果咱们自己请自己，则谁花钱无所谓，反正是报销的嘛。”哈哈，王秋海恍然大明白。 雷晓敏看着任洪敏，两个月没见，这家伙瘦了很多，不过精神很不错。 “我请呗，我师父都这么说了。是吧，师父。”任洪敏着重强调了“师父”两个字不是“师傅”。 “我都行，都行，徒弟你随意啊。”孙树鹏就行开着玩笑，“要是你请，我们再多吃点，连宵夜都带上。” “中，努力吃，明天早上就不吃了。” 吃着，说着，时间过的不慢，吃好了，几个人往外走，任洪敏去结账，雷晓敏看一眼，也跟着前面的人出去了。 孙树鹏出来后，问着王秋同是否习惯点了？跟着任洪敏，很拼命的。 王秋同点头同意，“孙哥，任哥确实拼命，不过能学很多东西，并且他有意培养我，都是先问我，然后根据我说的和他的判断再告诉我哪里有不足，换一种方法会不会更好。任哥这人真不错，当然你们大家都很好。” 结完账出来，听到王秋同的说法，任洪敏微微的笑了。 孙树鹏开玩笑，“他？居然这么温柔啊？当年我和你哥带他的时候，可急躁了，还火爆。”王秋海笑笑，点点头。 几个人在风中往回走，风声呼啸，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似笛声婉转；脚步声也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默默地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到了屋子里，热乎乎的温暖瞬间包围了所有的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禁感叹，发明暖气的人真的特别棒。 说起暖气，任洪敏猛然想起，过年前曾经说开春想给家里安装暖气的，现在是不能回去了，等夏天或秋天的时候，回静西的时候，一定操持起来。 又说了几句闲话，大家开始把整理好的费用票，给雷晓敏审核，审核没问题了，任洪敏签字，回头任洪敏把钱给几个人转账。 这俩月，宁省和林省的费用是下降的，虽然宁省那边换了一个地方，租金略高于之前的，但是王秋海控制了一些其他费用，因此相比去年，是降低的。 林省这边，孙树鹏开车次数减少了，有班车能到的地方，就坐班车去跑，一方面省油省车，另一方面也可以趁坐车时候休息或思考问题，也不错。 估计前期费用增加的就是江省任洪敏他们了，因为没有数据可对比。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好过他们的预期，因此也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念：挣钱，卖货！ 一晚，无话。当朝阳升起，全新的一天给人无限的力量。 任洪敏看了看天气，晴天，太阳出来了不会太冷，只要不回来的太晚，基本不用穿昨天晚上那么厚了。 他们今天计划第一站要去中央大道，据说是旅游者必到之地，是这座城市的一颗璀璨明珠，也是江城的历史见证和文化遗产。 当他们几个人漫步在中央大道上，立刻被它独特的异域建筑风格所吸引。其实他们也不懂，只是之前从电影里看到过，如今站在这里，身临其境，才知道到底有多么的震撼！ “这里的建筑大多是欧式风格，有着浓郁的异国情调；你们看那一座，是巴洛克风格，看他旁边，是文艺复兴风格，这边的这一座是折衷主义风格......”他们附近有一个旅游小团队，旁边有个漂亮的美女导游正在解说。 于是他们几个人，静悄悄的远远的跟着这些人，边看边听人讲解着，真的是一种伟大的视觉盛宴！ 跟了很久，直到人家离开这里，去下一个景点，几个人才松口气，相视一笑，又累又饿的几个人，决定不再去别的地方转悠，找个店，先吃点饭，然后再在这里买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带回去，估计一天就晃悠过去了。 吃过了饭，大家开始挨个逛商店，任洪敏他们几个男人是真的逛，雷晓敏则是买，不停的买，只要喜欢了、或者觉得自己父母需要的、弟弟喜欢的，都买，孙树鹏变成了小姨子的拎包侠。 看着雷晓敏不停的买，还一直“批评”几个人，“既然来一趟，怎么也得买点东西给家里人啊，不然说你都来江城了，也不给带点东西回去？真不够意思。” 于是任洪敏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小玩意，包括他自己；孙树鹏给两个孩子买了外国玩具、给媳妇买了条很漂亮的围巾、雷晓敏帮忙选的；王秋海只给孩子买了玩具和洋娃娃，王秋同则啥都没买，他说反正老在江城，哪天想买了再来就是。 他不知道的是，后面越来越忙，来这里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尤其这种几个人纯粹的带着兴趣来玩的时间真的不多。 等他慢慢熟悉了江城后，觉得到处都是“就那样吧”的淳朴思想。 晚上，几个人大包小包的回到住处，都不想出去吃饭，任洪敏煮了粥，王秋同出去买了馒头，还买点熟食，简单且实惠的一顿饭。 几个人喝粥吃馒头，顺便说起北三省的春天，好像随着地理位置的变化，越靠北，春天来的越晚。 静西那边花都要尽了，这边还是刚刚 “ 白杨都嘴嫩，青柳吐芽新”；古诗说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感觉江城似乎有的拼了呢。 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众人也没有再继续逛的劲头，5月2日上午，孙树鹏开车拉着雷晓敏和王秋海回了林市，半路他要把王秋海送到车站，他再坐车回宁省，他们三个忽略任洪敏的话“真不至于，太费事了。 唉，随他们吧。 第120章 能掌控的和不能的 三个住处都安了电话，任洪敏他们的沟通方便了很多，虽然长途电话费很贵，但是相比来回跑去见面谈，还是便宜，关键是方便，不耽误时间，尤其是夜里聊事情思路比较清晰。 雷春鹏对于他们的安排，不发表意见，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结果，总会在“风雨”后的。不过他对几个人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几乎每个人他都带过，秉性还是值得信任的，尤其还有雷晓敏在。 厂子的所有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上面有人罩、下面工作有人做，他们在中间做好衔接，基本没啥大问题的。 王秋海这次去江城，见到堂弟，发现变化很大，处事沉稳了，做事也落地有声，他也终于可以略微放点心了，他很怕堂弟适应不了，或者做不来事情，于公于私都是损失。 不过现在真的很不错，自己的市场有起色，堂弟有进步，目前是他最大的收获，再努力坚持到年底，今年一定会更好。 孙树鹏这俩月日子过的比较平实，没有什么波澜，其实说白了也相当于工作没啥起色，好在他平时想的就不多。 俩月里跑了几趟宁省，帮王秋海解决几次问题；回来又带着雷晓敏巡了三次市场，和北地的经销商见见，聊聊发展，说起区域划分，有俩人建议可以把江省和林省接壤的地方开出来，反正江省也是新开市场，孙树鹏听了，想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次他没提出来，等7月去江城的时候再说吧，这俩月再摸摸底，熟悉后再动。 雷晓敏一直以来在销售科是个有些特殊的存在，后来跟着任洪敏协助开发北三省市场，也是相当的特殊，但是她转手接半个省区，还是出乎有些人的意料，比如一部分经销商、还有一部分同事。 雷晓敏一直觉得看业务们做市场开发经销商，云淡风轻、驾轻就熟的，也没多复杂。但是轮到自己去跑了，就有些莫名其妙的迟滞感，好像总都说不到点子上，或者说经销商和她频道略有不同，她也不没改变政策啊，话术也是大家一样的，而且经销商也不是不认识自己啊，不是很明了经销商的心思。因此雷晓敏让姐夫陪着自己走了三次市场了，还是没有太顺畅的感觉。 去的路上雷晓敏和孙树鹏沟通了，回来路上也复盘过了，姐夫讲的道理她懂了，做法也没啥大问题，怎么就结果差强人意呢？ 雷晓敏有点不明白，但是这次开会，她也没多说，虽然她曾想着，跟任洪敏聊聊，不知道他最初有没有类似的感觉，后来看到他比之前瘦了很多的时候，就放弃了，自己慢慢摸索吧。 雷晓敏在安了电话第一天晚上，就给雷春树打过电话，除了告诉电话号码外，也谈起关于经销商的话题，但是雷春树给的答案太“粗暴”了，“他有钱，你有货，他想买，你要卖，这就不完了？” 好吧，道理是如此的，但是操作起来，哪有这么简单？雷晓敏有时怀疑父亲从做炒货小打小闹到后来“倒腾”花生最后做运输，一直这么简单粗暴有力的吗？这就是俗话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说“人家命好”？ 从江城回来一个月了，雷晓敏越来越沉默，孙树鹏以为是累了？还是遇到什么其他难事了？ 但是大家一直在一起，没有别的动作、工作上也是平和安宁的，都在明处，怎么就蔫了呢？不过孙树鹏没敢问，等她说了再说吧。 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晚饭后一般各回各屋，甚至俩人都有时住在县区旅馆，所以真正掏心掏肺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这一天，林省大范围下了雨，雷晓敏去了县区，没赶上回来的车，就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孙树鹏一个人吃过饭，就在桌旁看着经销商汇总资料，忽然想到给任洪敏打个电话，侧面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任洪敏接到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因为两天前，他们才通过电话的。 任洪敏听到说雷晓敏有些沉默后，他也不知道，他最近都没单独给雷晓敏打过电话，更没写过信，但是他没敢如此“直白的”解释，只说回头他单独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两个人互道晚安后，任洪敏失眠了，他这两月忙的昏天黑地的，都顾不上想东想西的，一天到晚的只想着经销商和卖货，哪里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但是不想，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这不，问题就来了？ 于公，雷晓敏是员工是同事，得过问；于私，人家喜欢过自己，帮过自己，也需要问。 但是问过之后呢？ 任洪敏还没太下定决心如何做，只是每次都会有冲动，然后尝试着做点什么，但是没冲动之后，就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忙，然后又搁浅了。 难道说咱们年龄都大了，要不要一起过个日子？但是二十六岁，很大吗？应该没有那么大，再奋战两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还不到三十呢！ 当然了，女人三十就大了一点了，尤其在村里，说不在意别人的说辞，真正做到不容易的。 任洪敏如今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面对雷晓敏的时候，很理性很理智，没有说想过一辈子的冲动。 但是呢，也有一点点动心，被关心、被支持、被爱护的那种感觉，很舒服，也向往。 怎么迈出第一步？任洪敏觉得春节后，委托雷春明去雷家提了一遍，自己表明了态度，迈出了步骤，可是看雷晓敏？没什么反应，还需要自己做什么呢？ 自己打电话，直接问？不太好，不问，也不太好。回一趟林市？现在江城这里王秋同还没完全上手，回去之后怎么说怎么问？说你姐夫说你情绪不高，我过来看看？ 算了，任洪敏否定去一趟林市的想法，不然哪天恰好打电话的时候再问问吧，要不然明天晚上打电话问问？ 十一点多了，任洪敏还在那里否定过来否定过去的，自己对自己都要嗤之以鼻了。 实在睡不着的任洪敏起来，到了客厅，听到王秋同那边没啥动静了，于是拿起电话，轰一下孙树鹏，要一下雷晓敏那边旅馆的电话得了。 第121章 能掌控的和不能的（二） 孙树鹏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吓一跳的，以为半夜三更出了什么事情呢，一接，原来是任洪敏问晓敏的旅馆电话，唉，自己造的“孽”自己处理吧，把号码给任洪敏，孙树鹏回房间睡去了。 任洪敏一激动，要了雷晓敏的电话，这个电话是非打不开了，不然让那俩人怎么看？ 任洪敏忽然觉得和同事相处，比和经销商相处难多了。 因为在他看来，经销商的利益诉求明确，只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能达成合作。但他觉得同事们的心思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不仅需要他关注每个人的个人利益，还要考虑团队氛围、人际关系等因素，哪怕这里只有几个人。 他发现有时候自己很难把握同事的真实想法和需求，也不容易协调各方的利益，因为不单是钱多少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人心比利益更难把控吧。 任洪敏意识到，自己和同事相处，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沟通技巧；也要多了解大家，倾听他们的想法和需求，并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也许这就是带人之道？ 任洪敏拨了电话，转到雷晓敏房间，估计是睡了，响了好几下都没接，任洪敏想这样也好，万一接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切入话题。 唉，冲动是魔鬼！ 不过电话还是接起来了，那头传来雷晓敏的迷糊的声音，“?，你好，找哪位？” “晓敏，我是任洪敏。” “哦，任哥，你有事？怎么了？”雷晓敏一下子清醒了。 “没啥事，晚上和孙哥通了个电话，他说你住这里了，没回林市，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抱歉，一时间忘记看时间了，耽误你睡觉了吧。”任洪敏有点尴尬。 “哦，没事就好！不过你真的没事？我怎么感觉你有事呢？”雷晓敏还是觉得任洪敏今晚不太正常，自己住外面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初的时候都没关心过，如今突发奇想，半夜三更打电话聊天？ “真没事！唉，晚上和孙哥聊了聊工作，然后我失眠了，就问了孙哥你电话，想给你打个电话说两句话，真的抱歉，刚开始俩月我也忙的忘记了，顾不上你，一直都没问过你，工作还顺利吗？”任洪敏觉得黑夜真是最好的“掩饰”，尴尬都可以很好的掩藏。 “嗯，理解，都忙，尤其你刚开市场，肯定忙的一塌糊涂的。我也没啥事，就是老感觉市场做起来和我当初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会顺顺利利的，但是如今看到了结果，并不那么的顺利。本来我想过几天回去了，再给你打电话，请教你一下，是不是刚到市场的时候，都有那种“驴唇不对马嘴”或者说是“鸡同鸭讲”？”雷晓敏不困了，那就聊聊也好。 “谁都会遇到啊，只不过我是男的，应该比女的更容易拉近彼此的关系吧，比如一起喝顿大酒，比如一起去泡个澡，彼此坦诚相见。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说我当初遇到问题的时候的解决方式，未必合适你。”任洪敏忽然觉得说太多了，不是不能说，而是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 “嗯，没事。最开始我问过我爸，他很简单粗暴的告诉我：对方有钱，我有货；对方想挣钱，我给他机会和产品，就完了。但是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人家可以用别人的机会和产品，对吗？”雷晓敏倒是很谦虚。 “对，虽然我们有产品，对方有钱，我们彼此都想挣钱，但是对方和我们都有选择权，选择和谁一起挣钱。这个才是关键，产品质量相差不大，价格相差不多，那么彼此考虑的就是其他的，比如我看谁顺眼，或对方看谁顺眼，然后就选择了，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任洪敏也想起最初自己跟着师傅们跑市场的时候的点滴。 “我理解为，我还没让对方在众多的厂家业务中，让对方觉得我顺眼，对吗？”雷晓敏理解了，品牌林立、厂家众多、质量不分伯仲、价格没有太大优势的时候，业务依赖的是什么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如同鹏哥和明哥，对我都很好，但是我明显的跟明哥比较自在随意，有事愿意跟明哥说，不是不能跟鹏哥说，而是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是明哥。还有像孙哥和秋海哥，都带过我，我都喊过师傅，但是跟孙哥就比跟秋海哥更容易沟通；我觉得将来秋同跟我相处起来我，未必比秋海哥差！啊哈哈，有点开玩笑的。但是道理就是如此的。” “嗯，我懂了，除了硬性的条件之外，我还没和经销商熟悉到让对方第一时间想起我的地步。对吧？” “是的，这个是第一步，让对方记住你，第一时间想起你，但还要做到让对方考虑很久之后，还要选择你，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需要细水长流，需要水滴石穿，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不要着急，慢慢来，仔细想想，你身边这样的人不少的，慢慢的摸索着彼此的相处之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相处的方式也应该不同，但是目的只有一个，第一个想到你然后选择你。还要加一句：让对方相信你，能给对方带来利益的同时，还能带来其他的额外的非金钱的收益。”任洪敏不知不觉说的多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我会调整下脚步，也不再急躁了，谢谢你任哥，我就知道给你打电话问你会有答案的。”雷晓敏比较真心的说着。 “唉，客气啥呢？一个女孩子在外，安全第一，其他都放后面，一定要注意这一点。身边最好带着点防身的东西，别怕麻烦。”任洪敏语重心长。 “嗯，我包里带着雨伞，也带个水果刀，我会注意的，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你和秋同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身体第一位，其他都是后话啊。”雷晓敏豁然开朗，有了开玩笑的心。 “嗯，早点睡吧，我们俩也会注意的。”任洪敏觉得这个电话打的还算舒心。 第122章 水到渠成 放下电话，任洪敏心里舒服了一点，喝口水，准备去睡了，希望明天是个艳阳天。 果真是晴天，进入六月中旬的江城，开始了一年最好的季节。 江城的六月，气温终于回升到“正常”，阳光明媚且温暖，天空湛蓝，白云如玉，路边的梧桐长出了嫩绿的叶子，每一片绿叶都闪耀着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感受着夏日的美好，街头巷尾的欢声笑语传递悠远，孩子们在草地上嬉戏，老人则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聊天，河畔公园，游客们漫步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 任洪敏带着王秋同匆匆走过着这迷人的夏日的景色，他们目前还不能惬意的欣赏着瑰丽，还需要为生活而奋斗。 今天要签一份合作协议，供货给市政工程的一个承包商的合作单位，拐了俩弯，但是做成了，任洪敏微微有点自得，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只是时间早晚、大小不同而已。 路上提点一下王秋海一些注意事项，其他的就没什么话说了。等回去之后，再让王秋海复盘一下，此次合作的前后出现的问题、已经处理好的和未来或许会发生的，刚好自己也要沉淀一下。 任洪敏发现从今年春节后，准确的说从去年有这个心思后，自己的思想变化很大，不单是对量的追求，还有对细节的在乎，尤其这几个月来，新开市场是自己带着新人独立开发的，不是很成功，但是也没有到失败的地步，总之一切向善，真的不错。 回去后得单独请明哥吃一顿，再单独请鹏哥吃一顿，因为所诉“衷情”是不同的；还有就是即使和雷晓敏个人问题不成，日后也要好好的处，人家对自己也是有“提携之恩”的。 想了很多，其实没多久，任洪敏带着王秋同轻车熟路的到了对方的工作地点，对方办公室的小李已经等在门口，迎着他们俩向会议室走去，并说他们陈总已经等候了。 任洪敏到了会议室，立刻前倾上身，热情的喊着“陈哥，大哥，久等了久等了。”然后握着手，分别坐到会议桌两侧。 对方的负责人陈立冬笑眯眯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小老弟，脸上的笑容还算真诚，转身让小李去拿各种证件。 任洪敏一看这个情形，也不再客套，自己拿出各种证章，也拿出格式合同，只等相互签字盖章，对方打第一笔定金后，这个合作就彻底成了。 陈立冬接过任洪敏递过来的格式合同，只看价格和数量及结款方式几项，然后大笔一挥，刷刷的根据之前谈好的数据，填写好，并签好自己的名字，让小李盖章，递给任洪敏。 任洪敏看一眼三个数字，就是之前谈好的，于是也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盖合同专用章，自己留两份，双手递给陈立冬两份，“谢谢陈哥照顾，哪天请大哥吃顿便饭。” “哎哎呀，客气啥，在江城地界，哥还让你请？哪天有空了，咱们哥几个坐坐，然后给你介绍俩人认识。”陈立冬很“爷们”，至少话到了，至于做到什么地步，就看以后了。 双方客气一番，约定好定金支付方式和时间，任洪敏就告辞了，拒绝小李相送，任洪敏带着王秋同两个人安静的走在明光锃亮的走廊里，都屏住呼吸，但是脚步还算一致，不快不慢。 出了大厅，两个人也没“得意忘形”，还是按部就班的走着，只是略微轻声的说“咱们打车回驻地。”就往马路边走着。 从会议室出去的陈立冬走上二楼自己的办公室，从窗户上看到任洪敏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马路边，还招手等出租车。 陈立冬点点头，“还不错，挺能撑得住的。”一旁的小李把其中的一份合同收起来，另一份准备给管采购的经理送过去，合作就正式开始了。 “那个合同今天先给朱经理，但是等两天再申请付款，我要看看这个小伙子的反应。”陈立冬安排完，小李就关上门出去了。 坐上出租车的任洪敏和王秋同，也没敢聊这个合作，甚至连工作都没聊，告诉司机到哪里下车后，俩人就相互对视一下，就开始闭目休息了。 付款下车，任洪敏和王秋同还没交谈，只是脚步匆匆的往住处走去，直到进了厅，关好门，才一把把文件包放到桌子上，然后跳起来，“秋同，真的成了，真的。谢谢你，中午咱们俩好好吃点好的。” 王秋同吓得赶紧说，“任哥，你吓死我了，我看到你们都签字了，连款项都谈完了，也没啥别的问题了，但是你一路不苟言笑，走路不急不缓的，吓得我都不敢大声喘气，唯恐影响你。” “哈哈，我没说话，是怕万一我高兴过头了没控制住，就会被对方小看，虽然他本来就会小看我，但是性质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肯定晚两天打款，抻咱们两天，所以一路我才不敢说话，当然也怕万一被别人知道，你不知道啊，这个世界很小的，指不定谁和谁就转两圈认识了呢。” 任洪敏脸上不可掩饰的笑，太真实了，王秋同也很高兴，又签一笔大的，不枉跑了一个多月了。 任洪敏把合同收好，然后冷静一下，俩人就准备出去吃饭了，今天一定吃点贵的，好的，平时不舍得的。 过了三天，静西工厂那边给任洪敏打电话说，昨天收到江城一笔款到位，任洪敏很高兴，然后把经销商信息回传给了内勤，顺便和雷春鹏说了这个单子的情况，然后顺便说了这个月的江城业务情况。 雷春鹏很高兴，真的是没看错他们几个人，每个人的业务都有起色，包括刚接手业务的侄女也是表现不错。当然了，新开的江城是出乎意料的，不过当时想过不会太差。 转眼到了六月底，陈立冬打电话给任洪敏，说要请客，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约他见见周边几个县区的同行，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他拉几笔业务。 任洪敏既客气又很热情的说，“大哥请我吃饭，我随时都有空，就是回了静西，也要飞回来。大哥定时间，我随叫随到。” 第123章 水到渠成（二） 陈立冬定了7月3日晚上六点，请任洪敏俩人一起到陈立冬他们公司附近的丽华大酒店吃饭，任洪敏和王秋海提前分装了十份干板栗，打车去了丽华，任洪敏两个人五点五十五到了，然后拎着板栗上了餐厅，陈立冬一看还拿了东西，觉得这俩人挺上道的。 当任洪敏递给他一份，然后拆开看的时候，有名的“京东板栗”，挺不错，有点意思，东西不多，但是意义有，虽然北三省也有栗子，不过和“京东板栗”对比，口感上差不少。 陈立冬给任洪敏介绍的是他的朋友和曾经的兄弟，目前在江城周边的县区发展，虽然陈立冬也可以给这些人供货，自己也能从中赚一笔，不过那么玩，意思不大，所以就动了心思，干脆介绍他们彼此认识得了。 晚上一共来八个人，陈立冬选的十六人桌位，他们一群人刚好坐的合适，陈立冬他们点好了菜，开了酒，介绍几个人相互认识，然后就放开了嗨了。 任洪敏依托陈立冬，挨个叫大哥，也不管对方年龄几许，陈立冬领过一轮酒后，任洪敏就开始挨个敬酒，不卑不亢，不高不低，不多不少，每个人都喝了，喝的实实在在，让陈立冬内心里竖起大拇哥。 其他的人，一个是给陈立冬面子，另外一看，任洪敏这个小伙子也确实很上道，没偏没向，不偏不倚，于是大家开启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乐我乐大家乐”模式，来者不拒，喝的是天昏黑地的。 王秋同坐在一边，就默默的偶尔吃一口饭，一口菜，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回答问题，不多说，也不沉默，做好自己的“背板”。 从六点喝到半夜，一群人吐了三拨，然后陈立冬挨个送走了，王秋同才带着任洪敏跟陈立冬告辞，王秋同如今也会眼前的那几句客气话，比如谢谢陈哥，陈哥早点休息吧，陈哥辛苦了，陈哥我们走了，再见啦。 陈立冬没喝多，但也不少，最后看着这小哥俩倚靠着走出大厅，到路边去等出租车，陈立冬再次点点头，嗯，符合心中所想。然后就返回酒店休息去了。 到了住处的任洪敏，又吐了一次，王秋同都没敢回自己房间睡，把任洪敏安置好，他就窝在客厅的椅子上，眯了一宿，还好，任洪敏只喝了一次水，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安稳睡了半夜。 早上，王秋同买的粥和包子，还买了点辣白菜和红咸菜，然后就等着任洪敏醒来。 快中午了，任洪敏才醒，喝了一碗粥，倒头继续睡了。 再次醒来是晚上六点了，俩人又喝的粥，吃的咸菜，王秋同自己吃了俩包子，任洪敏洗漱一下，继续又睡了，王秋同吓得问是不是需要去医院？ 任洪敏摇摇头，让他也回房间睡了，自己又倒头睡下了。 早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六点，任洪敏伸了一个懒腰，喝一杯温水，终于清醒了，到小区外面溜达一圈，顺便买了点肉饼和粥，然后就回来了，他怕王秋同醒了担心他，进屋之后，发现王秋同醒了，正在屋子里转悠呢，看到他进来，才放松了。 俩人吃过饭，坐在桌旁开始讨论那几个人前天晚上喝酒时说过的内容，然后根据情况确定拜访时每个人的话术重点，拜访的顺序，以及收尾，每天一个人，去掉周日，得跑几天。 俩人计划今天开始，于是又装了两份板栗，两份静西特产，然后就出发去第一家了。 连续八天，早上讨论话术，准备礼物，出发，拜访，一起吃饭或不吃饭，下午回来复盘当天的情况，并做好记录，以备后续查询。 第一轮收获不错，有三个人当场签了合作协议，约定第一批款和货的相关约定。 任洪敏还找了时间给陈立冬打了个电话，跟大哥“汇报”了一下成果，逗得陈立冬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并问任洪敏是否需要帮忙？任洪敏赶紧客气的拒绝，暂时不用了，等大事上需要大哥帮忙了，一定找您！ 任洪敏计划这个月是不会拜访剩下的这些人了，最快也得到八月初再走访第二遍，然后他带着王秋同开始了其他稍远一些县区的行程。 陈立冬给任洪敏介绍的这三个人，也在一周内打了款，后续销售科内勤跟进服务，然后由雷晓敏汇总登记在册。 总算越来越好了，任洪敏叹息一下，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有时候王秋同觉得任洪敏这个人很逗，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觉得“胡说八道”的话，偏偏他还不笑。 7月底，任洪敏通知王秋海8月1日到林市开会，他也会带着王秋同回去。 会议没啥差别，有不同的地方是每个人都有业绩提升，然后和雷晓敏核对下经销商台账信息，最后审核费用，任洪敏签了字，给每个人做了报销，吃了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最后的最后，还问问大家需要不需要回静西一趟，回家看看，可以开车回去，也可以坐车回去，反正不是很远，而且前几年也是偶尔回去的。 大家一致认为暂时不用回去，家里有事的可以回去看看，自己坐车回就可以，费用该报就报了，反正不会彼此攀比。 任洪敏理解这些人的心情，自己何尝不是憋着一股劲，想作出个样子来呢？所以大家同心同德，共同奋斗，一起努力也不错。 最近，任洪敏和陈立冬见过两次，也没聊什么，就是陈立冬问自己一些问题，自己回答了，不管是厂子的还是个人的，任洪敏觉得没啥不可对人言的，尤其个人这块，但任洪敏只了解了一些陈立冬的经历，其他都没问过，跟别人也没聊过，不过他粗略的总结了一点：唯有自强，其他都会迎刃而解。 就如同那句比较知名的话：风吹花开蝶自来，雨打花落人自拾。 或者也可以说，人都向上的渴望或欲望，因此才有仰望，有目标，也才有后续的努力，满足自己的欲望。 唉，那就努力呗，总会有实现的一天！ 第124章 世事总难圆（一） 静东县 六月的静东县，已经有点暖烘烘的味道了，开始迈进夏季的门槛，白天的天气逐渐炎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衣物，享受着初夏的美好。 秦素玉一直在宿舍—办公室两点一线，偶尔出去，也是在李俊奎的陪伴下在医院门口转转。 每天早晨，她都会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高高兴兴的去食堂吃饭，然后沿着甬路，慢慢的欣赏着看似一成不变却每天都有不同的景象。 早上，阳光很好，微风轻抚，路边的小草，好像又长了一节，嫩绿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生机勃勃；草丛中，几朵蒲公英花儿悄然绽放，嫩黄的花瓣如同羽毛一般轻盈，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墙边的柳树冒芽了，杨树的叶子已经由嫩黄慢慢的变绿，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在办公室忙碌半天，中午依然去食堂吃饭，偶尔李俊奎不忙了，会买东西过来一起吃；秦素玉一般中午会小睡一会，然后再起床去办公室，现在水果逐渐多了起来，秦素玉有时会带着一些去办公室和同事分享。 晚上下班了，秦素玉会在人少的时候，去医院门口溜达一下，看看院外的烟火气，顺便等着李俊奎过来一起吃饭，吃完了，俩人一起去洗碗，然后一起走回来，偶尔还会绕着草坪沿着甬路走两圈。 “时间真快，转眼六月初了都，看看树叶，都长很大了。”秦素玉看着路灯下的梧桐，她来门口送李俊奎回家，今天比较早，所以秦素玉出来了。 “是啊，你回吧，慢点走。”秦素玉如今五个月了，换上裙装后稍微有点显怀，李俊奎看着媳妇，挥挥手，还有三五天媳妇就回家住了。 熟悉了这边的环境后，李俊奎觉得还算可以，比较方便，小区都很新，也有一部分机关搬迁了过来。 最近来的多了，李俊奎知道秦关山他们夫妻俩早就把房子定了，都交了钱，只等交房后开始装修了，自己家这里还一无所知，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了，经过最近俩月，他也知道如今是孩子第一、媳妇第一，他们俩和自己是组成家庭的全部因素。 李俊奎最近一段时间瘦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媳妇不在旁边吃不好睡不好，但是他觉得自己吃的还挺多的，睡的就是夜里醒的次数多一点，偶尔会做梦梦到媳妇。 他都好久没有去老院吃饭了，有时候有空了去一趟，大多是待一会，说说秦素玉的身体情况，然后就回去休息了，或者赶着去医院或去上班，总之时间是很紧的。 孙兰香自从媳妇去医院宿舍住之后，虽然少做俩人的饭，也不用担心有些饭孕妇吃了会不会吐，但是她还是不高兴，从内心里不高兴。 刚开始的时候，李远航还会在睡前，跟她聊聊，开解一下，时间久了，也就不多说了。 李俊华知道母亲的心结所在，没如她的意而已，但是她觉得也不全是母亲的错，俩人应该各打五十大板，当然了，一个是她不敢说的，另外一个还是不敢说的，孕妇那是“不定时炸弹”啊。 林雅芝倒没表示什么，偶尔问两句，剩下就不说了，她能看出来婆婆不高兴，但能说什么？个人的日子个人过，自己的梦自己圆，哪会有事事都如意的呢？ 5日下班的时候，秦素玉收了东西，和大家打个招呼，往外走，陈丽敏问她“素玉啊，你今天要回去住了吗？” 秦素玉偶尔会在闲聊的时候，跟大家说起近期的安排。 “陈姐，想今天一会回去，还没想好是一会骑车走还是晚点坐班车走呢。” “你都这么长时间没骑车了，还是坐车吧，不然再累着。”或许大家都是秦素玉这一波的，大家都不觉得秦素玉住在宿舍，有什么不对的。 “嗯，也是啊，那我就一会坐车。我先走了啊，姐姐们。”秦素玉把东西收拾好，整齐的归置好，就拎着包回宿舍了，宿舍还得收拾收拾，要洗的带回去洗吧。整理完了，就坐在床上，等李俊奎过来。 这会快六点了，已经不太热了，透过纱窗，有风吹进来，空气中有刚刚割过草的清香，有点甜，草地上能看到几许斑驳。 秦素玉换上了孕妇裤，宽松的半袖衬衣，平跟的布鞋，路上比较方便，她平时上班都是穿的孕妇裙的，比较凉快，也方便。 秦素玉觉得最近都胖了，胃口变的好很多，门诊那个大夫，唉，总忘记人家姓什么，那个王大夫说现在情况不错，可以适当增加点运动量了，这样刚好回家，路上坐车，再稳定点看看能不能骑车。 李俊奎六点十分多到的宿舍，一看都收拾好了，自己按照指挥拎上那个大包，放到后架子上，绑好，然后看着媳妇关好窗，锁好门，俩人往外走去。 最近他们俩不怎么聊家里的情况，秦素玉觉得既然李俊奎不想说，那就是不太好，至少不乐观，所以自己也不问，总之“车到山前”呗。 到了医院旁边的站点，李俊奎陪着秦素玉等车，这个时间段，人已经不多了，等了十多分钟，车才姗姗而来，车上人也不多，秦素玉付了钱，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李俊奎才挥挥手，往前骑去，他会沿着公交线路陪着媳妇回家，也观察下，素玉上班下班需要多长时间走一趟。 李俊奎这段时间变化也很多，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他以前觉得自家哪里都好，父亲好，母亲好，哥哥姐姐嫂子姐夫都好，全家都很大公无私的，现在发现远不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了，自己也有了，原来他没有的，难道结婚了都会有吗？ 他不知道跟谁聊，这样的话题，太敏感了，也很让人“丢脸”，因此烂死在自己脑袋里得了。 李俊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和公交车“你来我往”的“比赛”着，终于快到家附近了站点了。 等李俊奎把自行车停在站点那儿，他站在夕阳中，静静的等着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来。 秦素玉下车的时候，看到夕阳下染了一身红光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她要过一生的人，不禁微微的笑了。 第125章 世事总难圆（二） 两个人相互看一眼，然后慢慢的都笑了起来，牵起手，往前走着，“是先回新房还是回老院？”秦素玉问。 “先回老院吃饭吧，新房那边我这两天都收拾了，床单、枕巾都洗了，地擦了，客厅的东西都整理了，虽然不太整齐，但是我觉得还行。”说完自己都笑了，于是俩人朝老院拐去。 当秦素玉和李俊奎俩人进了院子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秦素玉忽然有一丝“近乡情怯”的意味。 今天都在，不知道是不是李俊奎跟她们说过秦素玉今天晚上回来的缘故，还是大家跟之前一样周末一起吃个饭，待会的意思。 两个孩子看到舅舅（叔叔）和舅妈（婶婶）进来，赶紧跑过来叫着，笑着，李俊华和林雅芝赶紧出来，“啊，素玉，精神挺好的啦！这都开始显怀了，时间真快，你俩快进来。” “我跟嫂子还说去看你，小奎说你宿舍是单人的，比较窄，我们都去了会挤挤插插的，还说你过几天就回了。这一晃大半个月吧。”李俊华拉着秦素玉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秦素玉看到李远航，喊着“爸，我回来了。” 李远航笑呵呵的，“吃饭吃的多不多啊，这会没啥事了吧。” 孙兰香在厨房做饭，秦素玉又转身去厨房打个招呼：“妈，你做什么好吃的呢？” “饺子，小奎说你晚上回来，我说包饺子，然后少炒俩菜，买了个凉菜，看看你想吃什么都吃点。”孙兰香看到媳妇回来了，觉得没事了最好。 秦素玉跟高行远和李俊青打了招呼，几个人带孩子的、聊天的，围着沙发坐一圈。 李俊华去厨房准备端菜，林雅芝也跟了过去，两个人开始端凉菜和炒菜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拿了碗筷出来，就等捞饺子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素玉自己的错觉，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如之前那么的温暖了，但是她也没发现谁的脸色不好的，难道她没回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有事，小奎没说啊。不过她没问，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待着，李俊青和高行远现在把俩孩子看的紧了些，尽量不让孩子跑到她身边来，她自己也注意着别被碰到。 前段时间跟刘春香和张树明他们接触的多了，被耳提面命的告知不少安全常识，最主要的是孕妇自己注意安全，不能依赖其他人留意自己。 对了，刘春香生了，一个七斤的大胖儿子，张树明很高兴，秦素玉去看的时候，发现张树明笑的眉眼都挤到一起了，不过刘春香回了张树明老家坐月子了，因为宿舍实在是太挤了，回娘家坐月子，那是“绝不可能”的，她得为自己的父母“着想”，不然将来儿子媳妇遇到事情了，埋怨起来，一家子都没话说。说实在的，张树明老家太远了，不知道刘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估计弄不好得休完产假了。 房子六月底交，听说张树明已经开始着手找人安排装修了。自家老爹说得素洁和素敏高考完再过来开始找人谈装修，现在也不知道俩人复习的如何了，自己除了乱想乱担心外，也做不了什么。 “来，素玉，赶紧过来吃饭。”秦素玉天南地北的乱想的时候，李俊华喊着吃饭了。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热气腾腾的，空气不是很流通，秦素玉忽然食欲不大了，但是她也没给大家扫兴，自己假装端了碗，去倒醋，转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跟李俊奎换了个靠窗的位置，略微好了一点。 吃了几个饺子，吃了点酱牛肉，喝了点温水，秦素玉就放下了筷子，一家子赶紧问为何吃这么少。 秦素玉赶紧解释，下班的时候在宿舍吃了零食，但是李俊奎想到是人多了，天还热，空气有些闷，想着晚点带几个饺子和酱牛肉回去，睡觉前再吃点。 大家听了秦素玉的解释，也没说其他的，就跟她说坐旁边休息吧。秦素玉点点头，拿着一个板凳去院子里坐着了。 院子里空气很清新，有些微微的凉，但是还可以接受，窗前的花已经陆续开了，有那种一大朵一大朵的，也不认识是什么花，好像还有几棵不知道是玫瑰还是月季的那种，红的、黄的、粉的，开的也很茂盛，甬路上很干净，边上草都没有。 偶尔有风吹来，院外的树叶哗啦啦的响着，路上有车开过，车灯很亮很闪，一滑而过。 屋里的一群人吃的热火朝天，秦素玉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就好像每次每次，她看着或远或近的万家灯火，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在哪里。 即使结婚了，即使有了俩人的新房，秦素玉也还没有那种家的安定的感觉，她对静西父母那个家，也没有很强很强的归属感。 她觉着，自己就像个过客，从静西的家里，到医院的宿舍，到如今的新房，偶尔吃饭的老院，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或者她觉得没有拥有那种“既定”的感受。 或者她一直有着随时能背起包离开的时候，不管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动离开，有人说她“很冷”，她从不反驳，因为无从解释，当然也不值得。 秦素玉不知道这次回来住是对还是不对，她在宿舍的时候，没想过这些，现在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一家人在那里吃吃喝喝，忽然就想到这么多。 微微一笑，也许没笑，只是扯了下嘴角，秦素玉低下头，看着手指，细白，修长，握笔的地方有些茧子，轻轻的抚摸，不疼不痒。 肚子有些微微的蠕动，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她站起来，往院外走几步，李俊奎发现了，“素玉，你干嘛去？” “我就在门口溜达溜达，你慢慢吃你的就行。”回头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甬路上没灯，有些暗，以前每太注意过，现在觉得黑了些，不过路边的路灯还是比较亮的，多少可以映照进来，尤其门口的地方，很亮。 她站到门洞这里，看着外面，有行人匆匆而过，仰着头，看看天空，不是很黑，也看不到星星，远处楼房里有住户的灯亮着，也有不少的房子是黑的。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孙兰香的声音，“奎子，你这就回去？” “嗯嗯，妈，我和素玉这就回去。素玉啊，你除了那个背包，还有东西吗？如果没有，就不用进来了，在门口等我吧。”李俊奎的大嗓门真大。 秦素玉摇摇手，于是看着那个人背着包，推着自行车，背着光而来，还一边回头，“我们回去了啊，你们继续吃吧。” 到了门口，俩人一起回新房了。 第126章 世事总难圆（三） “你看看，这俩人跑的快的。”孙兰香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素玉今天第一天回来，估计累了，到底是离得比较远，小奎说坐车还四十多分钟呢。”李远航维护小儿子两口子。 “是不近，骑自行车也差不多坐这个时间吧”。李俊青也附和一句。 众人吃完了，汤足饭饱，围着都没动，继续说着话，话题围绕着医院、生孩子。 “前一段时间我跟她们俩说，要住院就到县医院来，距离近，照顾起来还方便。可这俩没听我的，愣是在宿舍凑合这么些天。”孙兰香一股子酸，语气不好。 李远航想说什么了，伸了伸头，后来想想，算了，万一吵起来，当着媳妇和姑爷，不合适。 李俊青对这个没啥大的感觉，在哪里生都一样吧，他媳妇生孩子就在县医院，俊华也是县医院生的，确实离得近。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这个得看小奎两口子和自己老娘商量，因为他们是当事人。 李俊华快言快语，“妈，你这么说就不对劲了，人家素玉肯定愿意在他们医院生啊，怎么着是医院职工，不比外面强？在县医院，还得找人，再说了，人家医院院长是她舅舅，谁敢对素玉不客气？” “至于远和近，也就是你和小奎跑的辛苦点啊，不过也没几天，到时候你忙不过来了，我请假替你跑着送饭。” “嗯，......”孙兰香没说出其他的，但是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林雅芝是和小姑一个观点，放着自己工作的医院不住，跑县医院去找别人帮忙？得多有火啊！不过她也没说话，自家对象都没说啥，轮不到自己多言多语的。 李俊华一看大家都不动手抄桌子，于是只好自己起来开始干活，林雅芝一看，也动手吧，跟小姑子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喊了李俊青刷碗。 “就非得是我刷？你们就不能刷一次？”今天李俊青值班，有点累，也不想动，口气就高了点。 “你们都走吧，我自己刷。”得，孙兰香动气了。 孙兰香赌气囔囔的走到厨房的水盆旁，噼里啪啦的开始刷碗，林雅芝连看都没抬头看，继续抄着桌子上的东西，李俊华看一眼老娘，再抬头隔着窗口看看大哥，“这都哪跟哪啊！”但是也只是想想，没敢说出口，抄完桌子，擦好了，给高行远使个眼色。 “俊华，丫丫困了，你干完活了吗？大哥，你和嫂子跟我们一起走吗？”高行远觉得怎么也不能把大舅哥扔这里吧。 “爸，没事了我们和行远他们一起走了啊。”李俊青对自己父亲的口气温和了很多。 “我没事，你问问你妈还有事吗？没事你们两家一起走吧。”李远航给大儿子使个眼色。 于是李俊青赶紧到厨房窗户那边，“妈，你先忙着，我和行远他们走了啊，今天值了一天勤，腿都弯不下去了。” “走吧，你们几个慢点骑车。”孙兰香口气没有那么冲了，低着头继续干活，儿子也不容易，唉，...... 李远航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这日子，唉，没法说，别人看着“灿烂辉煌”的，自己过的心腻交烦的。 李远航把电视节目调到老伴爱看的台，起身去外面关门，快八点了，自己不出去，也没人会来了。 孙兰香收拾完东西，回到客厅的时候，老伴已经回房间躺着去了，眯着眼呢，她转身带上房门，窝到沙发上去看电视剧去了。 秦素玉和李俊奎到了自己的小家，自行车放好，东西拎上去，俩人边走边说着话。 屋子里确实如李俊奎所说的，都收拾了，秦素玉换了衣服鞋子，去洗手间洗漱，然后靠这沙发休息，李俊奎把大包打开，看到里面的床单枕巾，考虑着什么时候洗，还是明天洗吧，反正家里这边明天事情也不多。 俩人都窝在沙发里，电视随便演着什么节目，也没人太仔细的看，俩人说着话，不到九点，秦素玉就困了，回了房间去睡觉。 李俊奎自己躺在沙发上，找了个电影，随便看了起来。 周日上午，李俊奎起来就开始洗带回来的床单枕巾，秦素玉起的比较晚，刚回来，又有点不适应了，半夜醒了两次，她想着跟李俊奎建议下，把床往中间挪挪，这样两边都有地方可以下床，免得里面睡觉的时候不方便，尤其现在这个时候，而且以后会越来越笨拙。 喊了李俊奎进来说明情况，李俊奎决定自己挪挪，反正是组合的，也可以拆，于是俩人把床上的被褥收起来，然后李俊奎一个人一件一件的、一点点的挪到了中间的位置，这样两边都有过道，也有床头柜，也都方便了。 快到中午了，李俊奎和秦素玉俩人走着去老院吃饭，中午的阳光比较晃眼，俩人在树荫下慢慢的走着，些微有些热，但是有风，不闷，有点舒服。 进院子的时候，发现哥哥姐姐两家都没来，只有李远航和孙兰香在家，蒸米饭，一会准备炒菜呢，看到俩人进来了，孙兰香起来去厨房准备菜去了。 中午炒了三个菜，还凉拌了一个，四个人就安静的吃着，偶尔李俊奎说两句，相关的人跟着附和一下，秦素玉多少还有点不习惯如此的“安静”，她想着下午回去后，晚上就不过来吃了，让李俊奎自己来吃吧，愿意带就 给自己带点回去。 周日晚上李俊奎自己回去吃的饭，孙兰香一看儿子一个人来的，就煮的面条；而他一看是面条，也就没说要给秦素玉带，回家的时候半路绕远给她买了一份粥和包子，回家煮了俩鸡蛋，再充点奶粉，吃点水果，凑合了。 周日过了，周一开始上班，秦素玉早上起的比较早，第一次从这头坐车，不知道时间怎么样，而且她还想早上去单位吃点。 李俊奎和秦素玉一起出来的，他把媳妇送到车站，然后俩人一起等车，他准备媳妇上车后他再去上班，然后半路吃点东西。 “晚上下班你不用接我去，我自己坐车回来就行，不然你来回太折腾了。”秦素玉觉得反正自己要回家，干脆到家集合也没事。 “没事啊，我回家也没啥事，我下班到医院，陪着你一路，也挺好的。”李俊奎倒没觉得费事。 “嗯，先这样也行，回头我慢慢适应了，你就可以先回家了。”俩人达成一致。 第127章 日子如流水 七点，秦素玉坐上车，有座，人不是很多，窗户是开着的，秦素玉选了一个靠窗的中间位置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看着窗外。 李俊奎自己骑车去上班了，他有点太早了，吃一顿大席的时间都够了。 阳光明亮，路边的底商玻璃亮闪闪的，有的店已经开了门，有的还没开，路边有卖炸油条的，热烘烘的空气顺着窗户进了车里，油的味道很浓，秦素玉空空的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液，肚子有点咕噜噜的。看来以后早上得在家垫垫，不然会饿。 七点三十五，车到了医院附近的站点，秦素玉下了车，往医院走去，想着明天要不要晚一点点，等下班车，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来的早，可以吃饭，可以去宿舍溜达一圈，估计早上越早，车上人越少，比较舒服，顶多晚上早点睡到头了。 秦素玉去食堂买了饭，然后拿回宿舍去吃，油条、豆浆、鸡蛋，宿舍还有苹果，可以吃半个，另外半个中午再吃。 一天很轻松的过去了，下班回了宿舍，秦素玉先吃了点东西垫垫，然后掐着时间到门口去等李俊奎过来陪她坐车。 天还很亮，五点半下班就觉得很早了，不像冬天，五点不到天就黑了。 秦素玉站在树荫下，看着对面梧桐树上的叶子，在阳光下偶尔摇晃两下，其实也并没有风，至少她没觉出来，但是叶子就是晃了，她再抬头看看自己站着的这棵树，没有晃，一片叶子都没有晃，不禁微微一笑，挺有趣的。 李俊奎过来就看到仰着脸笑着的媳妇，“嗨，笑什么呢？今天吃的东西多吗？” “吃的还行，挺多的，刚才在宿舍还吃了个鸡蛋。我刚才看到对面那棵树上，有片叶子突然摇晃了几下，可是又没风，我抬头看看这棵树，叶子没有晃的。不知道为什么。” “有虫子了？应该不至于啊，还太早呢。”李俊奎猜测一下。 “走吧，去等车。我就说你不用过来陪我，我挺精神了。”秦素玉微笑着。 “说了我也没事，先陪你一段时间，你适应之后，天热了，我就不陪了，然后等最后月份大了，也开始冷了，你就还住宿舍这里，不跑了。有条件不用白不用，对吧。”俩人边走边开着玩笑。 “嗯，也行，不过等月底房子交了，这边装修完，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住呢。”话，一出溜就说出来了。 “那也行，到时候住家里就更方便了。我就往这里跑，不过得从医院买饭回去吃，不然咱俩得饿着。”李俊奎接话也很顺利。 “嗯，回头咱们可以慢慢 的学啊。刘姐他们有时候在宿舍也偷偷的做饭吃。”秦素玉笑眯眯的说着小秘密。 “嗯，宿舍都一样，我们那边住的比较少，管的比较松。但是爸他们下面的项目上，就禁止在宿舍做饭，不过项目上一天三顿有人做饭。” 等车的时候，俩人继续聊着。一会车来了，秦素玉上车，看看有座，选好座坐下了，李俊奎骑车往前走了。 晚上回老院吃饭，还是一家四口，粥、饼，炒了两个菜，还有一个酱肘子，一家人吃着饭，聊着日常，秦素玉想着是不是婆婆大人已经消气了。 饭后，俩人回家，窝着聊天，看电视，秦素玉自己先睡，李俊奎自己看电影。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秦素玉偶尔会住宿舍一天，晚上不想吃饭的时候，就先回新房，甚至有时候俩人都不回去吃，而是跑到外面吃一顿。 秦素玉问李俊奎，他母亲会不会生气俩人不回家吃，他说不会，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不生气的样子了。 时间到了高考季，秦素玉很紧张，月初她给家里打电话，秦关山让她不用担心，人家俩学生都没着急，蒋兰娟也是偷偷的着急，不过娘俩也做不了什么。 秦关山和蒋兰娟等着高考完了再过来看房子，拿钥匙，开始装修，顺便带两个小的去北市玩几天，秦素玉还跟蒋兰娟哼哼，她都没跟大家一起玩过，逗得蒋兰娟说等孩子生了，明年就可以一大群人一起去北市，只要她舍得那么小的孩子一起玩水。 考高那三天，秦素玉更紧张，李俊奎说“幸好不是你高考，当初你考电大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电大入学考的时候，我就不紧张了，反正该看的都看了，考不上也没办法。” “那不就一样嘛，都考试了，你紧张也没用。别着急了，等他们考完了，估完分，就可以报志愿了，然后才是紧张时刻，报完志愿，来了分，就等录取通知，通知到手了，才算结束。”秦素玉一听，完蛋了，这得最早到八月底了，还有好久啊。 不过被他一打岔，秦素玉不那么紧张了，自己紧张也做不了什么，就等着听结果吧。 高考结束后，秦关山给秦素玉打了个电话，说两个妹妹考的还行，让她放心，而且11日她们一起来看房子，拿钥匙，到时见了再详细谈。 于是秦素玉彻底放了心。 11日，一家都来了，两个妹妹看到姐姐的肚子，觉得很惊讶，她们都半年没见到姐姐了。 秦素玉陪着妹妹在宿舍，秦关山和蒋兰娟去院长办公室找李长存待会，聊了会天，李长存安排人带着她们全家去家属区看房子，没问题了就把协议签了，然后拿走钥匙，准备装修。 看过房子，拿 了钥匙，李长存给介绍了个搞装修的，下午也见了，说了大致的想法，就让装修的人开始准备了。 秦素玉没啥大的想法，于是蒋兰娟说就大体先按照静西的装修来。 秦关山、蒋兰娟带着装修公司的人，又转了一遍房子，最后达成一致：主体不用改动，但是做饭的地方改到北阳台，该动的地方得处理一下，客厅、厨房、洗手间、卧室根据情况，增加插座；地面的话，客厅、厨房、洗手间、南北阳台都是瓷砖，到时候订；三个卧室是木地板不是整块的那种，而是在床边常走的地方，南北阳台、洗手间、厨房瓷砖到顶，房顶也做吊顶；卧室和客厅墙壁用壁纸，也是后期订；橱柜定制，等尺寸下来后再定，卧室的门也要包起来，跟橱柜一起就可以了。 看着没啥事情，给了对方定金和钥匙，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去了宿舍看大女儿，双方了解了彼此的近况，然后秦关山就带着一家子返回静西了。 第128章 新楼装修 装修公司的那个经理，姓田，下午收到定金和钥匙后，又去了趟医院，找了李长存，他觉得这一家子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也没说太具体的，给了钱就走了。 李长存哈哈大笑，然后解释给老田，“你放心干就行，就跟给我家当初装修一样，这俩人是我妹子和妹夫，闺女在这里上班，这个房子给闺女的，有特别拿不准的，找我外甥女也可以。” “钱不是问题，你一定用心弄，只能比我那个好，不能比我那个不好，东西质量没问题了，活得细致点，别出纰漏。有事找我也行，给他们打电话也行，给你留电话了吧？” “留电话了，家里和单位都留了。您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先把基础的给完善完善，过两天给推荐几款瓷砖，现在的瓷砖可比您当初的质量有进步了。拿您看，没事我就先走了，谢谢您，李院长，您都给我介绍不少活了。” “客气啥，只要你干活细致，东家满意，介绍活是没问题的，你看我们医院交房子了，陆续有人拿钥匙，有找到我的，我还给你推荐，不过给我妹子这个活，得着急干，还得干好啊。”李长存不忘记嘱咐嘱咐，别等着到时候漏兜。 老田点着头走了，也没去副院长那里报个到，改天到家里再说好了。 这边才三天，秦关山就接到了电话，各个开关已经改好了，也增加了，太高的地面，也刨了一部分，就等着选砖然后铺地了。 秦关山又带着蒋兰娟到了静东，叫上秦素玉，三个人去装修公司那边选地砖和墙砖还有壁纸去了，方便的话，顺便把包门的材料也定了，还有床和组合家具的样式。 秦素玉本来不想去，但是禁不住父母跟她说，这个房子将来是她要住的，一点不参与，到时候用的不方便的，还得改，于是她只好跟着了。 三个人到了地方，看到那么多的砖的样品，秦素玉都有点眼花缭乱的，后来还是对方选了几个卖的比较好的、质量口碑 不错的地砖和墙砖，然后三个人负责选花样。 秦素玉的地砖选的乳白，带点暗纹，这样不是特别光滑，墙砖没啥就是白砖，又挑了点带花样的，让师傅看着贴，厨房、洗手间和南面的阳台上，北阳台就是纯白砖了。 包门的颜色是木色，家具和床的颜色也是，样式的话，秦素玉选了最简单的，壁纸是粉色带暗花的样式。 老田熟悉了一点，开个玩笑，“这个侄女选的最简单的，省工，但是费料。哈哈。”秦关山也笑了，灯具说最后再定，就让老田开始操作去了。 秦关山带着女儿和蒋兰娟一起出去吃个饭，他喊李长存，李长存有个会，就没来吃，然后三个人就吃的家常了一点的。 吃过饭，把女儿送到宿舍，看着吃的不少、精气神不错的秦素玉，两口子都放了心，安心回静西上班去了。 秦素玉下午也去办公室了，陈丽敏问她，“开始装修了？” “嗯，我爸她们过来了，今天选的砖，家具样式，就简单的收拾一下。” “也行，反正是自住，功能够用就好。你家那口子知道了吗？”陈丽敏有点关心，多多少少的也有点八卦。 “前几天念叨一句，也没说啥，不过我们都没跟他们家说，总感觉没有合适的机缘。”秦素玉多少有点忐忑，说她胆小吧，有时候胆子很粗，说胆大吧，有时小事就让她纠结好久。 “嗯，顺其自然，不要盲动。记住一点：目前你身体第一，孩子第一；二是房子是你父母给你买的，不是给他、他们家买的。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陈丽敏回家曾经给她对象说过这个事情，他对象表现的很“特别”：“这个房子跟婆家有什么关系？就跟衣服一样啊，只不过是贵一点而已。” “一般人家媳妇带房子还不得烧高香啊，他家还叽歪，真是马不知道自己脸长，乌鸦不知道自己有多黑！” 好吧，确实是很特立独行的观点。 不过也许不是当事人，所以才如此的“理智聪慧”。 装修这边，顺顺利利的铺地砖，活不多，两天就彻底完活了，晾两天然后铺卧室地板，然后是墙砖和吊顶；结束后再晾个三五天，就可以木工入场了。 老田对这个活很满意，钱给的痛快，还不计较，但是也多操心，他得自己多看多检查，唯恐出现问题了返工是小事，影响自己的口碑是大事。尤其这种不差钱的、有点人脉的人的评价更重要。 秦素玉每天坐车上下班，已经不用李俊奎过来医院陪着她了，尤其是学生放假后，早晚的车上人都不多。 现在秦素玉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食欲也不错，不再挑食，也不吐了，情绪也很好。 秦关山和蒋兰娟偶尔会带着两个小的过来看看房子装的如何了，来的时候给大女儿带点吃的用的，然后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再回静西上班。 到了七月底，地砖、墙砖、吊顶都结束了，木工已经包好门，开始打厨房用的东西了。 秦素洁、秦素玉俩人的成绩也出来了，俩人差三分，考的还不错，就看第一志愿能不能走了。 秦关山带着蒋兰娟、俩小女儿去北市海滨去玩了三天，回来路过静东，给秦素玉放了海鲜和玩具，秦素玉看到几个人晒的红黑红黑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告诉她们几个回家赶紧去美白，不然开学都没法看了。 秦素洁和秦素敏说：“姐，我们俩还想去大连和青岛玩，想看看不同的海！” “回来还不跟煤炭一样黑啊”！秦素玉觉得俩个小的比自己敢干。 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宠溺的笑。 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回了静西，留下秦素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八月中旬，家具基本完成，秦关山一个人过来找秦素玉一起去看家具，蒋兰娟真的带着两个小的去转悠去了，秦素玉只有羡慕的份。 家具没有问题，细节也挺好，至少秦素玉没得挑，下一步就是灯具和壁纸的选择，爷俩也没多想，喜欢了就选了，没怎么考虑价格，定下来后，等都做好后，最后再做细节补充，到时候蒋兰娟也回了。 秦素玉跟着父亲去吃饭，爷俩安安静静的，偶尔说说哪个菜好吃。秦关山也没多问多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谁指点了就能舒服的，至少目前看情绪和身体都还不错。 第129章 买家具 八月下旬，秦素洁和秦素敏的录取通知来了，两个人去重庆上学，一个学校，不是一个专业，九月初开学。 李俊奎说要不要自己过去送点钱，秦素玉都笑了，“不用啊，医院的房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她们一直往这边跑呢，回头给她们就行了。反正是妹妹也不是旁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李俊奎是在开始装修后偶尔听秦素玉念叨过两句，他也没多说什么，尤其是连媳妇都不怎么过问，一切都是岳父岳母做主。 后来他跟刘彤、夏海奎、王春山一起吃过饭，偶尔讨论过类似的话题，他们几个有志一同，“多好的事情啊，我咋遇不到这样的人呢？” 尤其刘彤，也在装修房子，钱是刘局拿的，媳妇说家里没钱，啥都没有，彩礼给多少，就带多少回来，顶多陪嫁点铺盖衣服。 刘彤他们俩自己找人、自己看着订各种东西、自己买家电，李俊奎想着就费心，因此对于他们小两口突然多一套房子的事情，接受的比较顺畅了，态度也坦然。 李远航估计是听说了医院家属院房子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找李俊奎确认。 单位小，人少，就是这个毛病，甲咳嗽一声，乙知道了，跟丙说甲生病了，然后丁说甲病的很严重；转一圈回来，话题变成了甲病的上不了班了？得的不治之症！ 李俊奎也没想着跟李远航说房子的事情，就像夏海奎说的那句，“这个房子跟你有一点关系，跟你父母有什么关系？” 夏海奎搞了个对象，是中医院的护士，秦素玉介绍的，这下子，他夏哥更是秦素玉的忠实拥趸了。 八月底，秦关山和蒋兰娟来了静东，他们最后看看有什么细节还要完善的，没问题了，就开始买沙发、茶几、电视机、洗衣机、电视橱、餐桌椅、床垫、订窗帘等细节的东西，秦素玉跟着去看了。 门口的鞋柜、衣架衣架弄好了，秦素玉觉得很不错，房子面积大，哪里都跑得开。 现在主卧的床已经打好了，两侧各有床头柜，因为有南阳台，所以床头冲西，睡觉的时候需要头冲东了，靠近客厅的那面墙，是一整面的衣柜，东面墙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个梳妆台的位置，不过得后面自己买；这个阳台上有个到顶的柜子，放一些不常用的东西。 北面的次卧是床头冲北，同样靠近客厅的墙是一面柜子，临近窗户靠东墙的位置可以放一个小书桌，也是后期需要添的。 南次卧是空的，将来可以再铺一层软胶的那种地板革，留着孩子用这个房间；阳台也上打了一个到顶的柜子。 客厅空荡荡的，需要买沙发、茶几、西墙上贴了壁纸，考虑要不要挂上点画？ 洗手间里面洗衣机需要买，位置已经留好了。 原来厨房连接着的北阳台已经把水盆、灶台都弄好了，安上燃气罐、燃气灶就可以做饭吃了。 唉，可惜现在除了熬粥煮面还不太会做别的。 三口子检查一遍，量好尺寸，就去家具市场挑东西去了。 转了几家，中午几个人又吃了饭，休息休息，下午继续选着需要的家具，直到下午快四点了，秦关山才把女儿送到医院，末了还嘱咐女儿，如果你累了，要不就住宿舍？还是我现在把你送回家？ 秦素玉让自己老爹和老妈回去了，自己朝办公室走去，不过天很热，是真的，她喝了很多水，汗也出了很多，自己真要考虑要不要住宿舍？算了，还是回家吧，刚好跟李俊奎说下，这边的家具都定好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全部送到位安装了，也不能一点都不透露消息不是？ 郑姐看到她回来了，“素玉，家具都买好了？累不累？你还不如直接回家了呢，干嘛过来一趟啊。” “没事，我就跟着看看，也不累，就回来了。回头这里可以住了，请大家过去玩。”秦素玉想着到时候真的可以请大家一起玩玩，认认门。 “中，我们几个一起去，沾沾喜气。” “素玉，你说你爸你妈对你真好，给你订房子，还负责装修，你都没花钱吧。”总有人会比较关心这类信息。 “嗯，我爸我妈对我是特别好，当然对我妹妹们也很好啊。” “对了，你妹妹们去哪里上大学？” “去重庆，过几天就开学了，所以我妈他们趁着开学前，赶紧定好家具，他们俩要去送妹妹们上学。” “你爸你妈这几个月肯定特别忙，高考，装修，再送去上学，还要上班，估计忙坏了。” 夏天医院业务量不大，财务跟着也不忙，大家有空逮着个事情就扯开了。 秦素玉好声好气的跟大家说着话，虽然都是些很私密的问题，但是也不好一句都不说，反正自己一直是话题的中心。 晚上回了家，吃过饭，秦素玉和李俊奎俩人往自己小家走去。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天气依旧异常炎热，一丝风都没有；虽然静东是所谓的“沿海地区”，但是距离海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空气里没有海的味道，但是有闷热的气息。 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知啦知啦 的叫着，让人多少有点烦躁；路灯下，几个老先生围着一个小饭桌在下象棋，几乎每个人都在大声吵吵着“这么走、那么走！你个臭棋篓子哦。” 也有孩童在来回奔跑，耳边母亲的呼喊似乎是微风一样，没什么大的反应。 李俊奎护着秦素玉绕过人群往前走着，说着刘彤和夏海奎的“奇闻异事”，刘彤因为买什么电视和媳妇闹了个小别扭，媳妇想买个小点的，省点钱，刘彤认为结婚就一次，一定要让自己满意！ 夏海奎则是想带对象出去玩两天，那个小护士不去，说去一天可以，住外面绝对不行。整的夏海奎冲天无语。 秦素玉笑笑，不发表什么“意见”，每个人都有原则和标准，每个人都没有对错。李俊奎倒也没想秦素玉表什么态，只是这几个人刚好秦素玉认识，他就是闲的没事聊两句。 李俊奎最近买了本市，关于孩子的养育的，没事了就在家看，有时还和秦素玉讨论讨论，秦素玉不知道是自己“内敛”还是放不开，很少大张旗鼓的去谈论，不过她自己也偶尔看看书，同事在谈这类话题的时候，也会用心的听着。 第130章 按部就班（一） 到了家，俩人洗洗涮涮，又快九点了，躺在床上，吹着电扇，秦素玉忽然跟李俊奎说，“怎么我现在忽然觉得，电视放在卧室里比较好，你说呢？你看如果电视在卧室，咱们俩就可以躺着看了，到时候也不用起来再回床上睡，可以关了电视直接睡。多好！” “你别说，让你一说，我也觉得卧室里有个电视比较方便，但是客厅也要有电视啊，不然别人也不能都来卧室看电视吧。” 于是话题从这里说开了，秦素玉就顺便跟李俊奎说，医院那个家属楼装修基本结束了，白天订了家具，看看周日没事，可以看着送家具了。 “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吗？”其实秦素玉想说别的了，不过嘴巴一急，就说了这句。 “中啊 ，我还去过呢，到时候可以好好看看，对了，那边的卧室你放电视了？” “没有呗，我就刚才才想到的，觉得卧室有个电视，比较方便。不然周日去了，咱们俩偷偷的在卧室放个电视，小点的就行，咱们自己花钱，不让我爸我妈掏钱了，可以吧。”秦素玉觉得也可以买个小电视，放东墙那边，正对床头的位置就可以，梳妆台可以找个位置挪挪。 “都行啊，钱不是都在你那里啊。”李俊奎现在开了工资都是给秦素玉的，当初他们俩担心的关于是否给家里钱的问题后来变成了不了了之。 唉，好多事情，都是庸人自扰啊。 李俊奎想着，就像刚开始说安电话的事情，后来也是拉倒了，白白的让俩人闹了一肚子气；不过家属院那边可以装的话，真可以装个电话，如果真的在医院那边住了，二层这个房子可以给父母住，这里也可以装个电话，还是比较方便。 李俊奎的思想变化，是从秦素玉怀孕后孕吐开始的，尤其是关于电话这个，虽然钱不少，但是真的可以节省时间，主要是方便，有事一个电话就知道消息了，不然还得骑车到处跑。 周末的时候，秦素玉和李俊奎俩人都坐车去了医院家属院那边，本来秦关山不放心秦素玉自己来，但是听说姑爷也过来陪着，他就没计划过来了。 上午九点以后，陆续就有各家送东西过来，秦素玉在房子里等着指挥东西都安置在各处，李俊奎一个人会跟着跑过来跑过去，后来她们俩跟送电器的人说，麻烦能不能再送一个小一点的同品牌电视机过来，因为怀孕不方便再过去一趟订货，还好送货的看他们是大户，送货的领班就做主可以送，但是等下午看看，不然就明天上午再送过来。 中午，李俊奎跑到医院去买饭，带回来俩人吃，怕有人中午送货过来。 秦素玉他们吃过饭后，就在还没拆封的床垫上躺着，开着门，南北的窗户也都打开，有点风，这里靠县城的西侧，小区还不是很密集，所以相对通透一些。 中午，沙发送到了，秦素玉睡着了，李俊奎一个人在外面支应着，不过安装窗帘轨道的时候，秦素玉被吵醒了。 三个卧室、两个阳台都分别安了窗帘、纱帘轨道，不过没挂上，等入住之前再挂就行。 卖煤气罐的人，把气给灌满了，送了上来，顺便试了燃气灶，没问题后，签字就走了。 半下午的时候，卧室的小电视送了来，他们俩发现，没有支撑的，忘记买电视橱了，然后俩人哈哈大笑，看来不跑一趟是不行的。 五点多的时候，估计没人送货了，俩人检查一下，除了卧室小电视橱没有之外，其他东西都全了，以后再买点日用品、准备好被褥，就可以住了，当然了，得晾晾才可以住呢。 俩人早上跟孙兰香和李远航说了要出来办事，也没说晚上回不回去吃饭，于是俩人就干脆不回去了，在附近去吃饺子。 “素玉啊，你是不是特别爱吃饺子？”李俊奎觉得秦素玉对饺子“情有独钟”，有事没事都要顿饺子。 “是啊，我特别喜欢吃饺子，尤其是韭菜肉的，一年四季都没问题。我也不知为何。”秦素玉自己有时候也奇怪，家里只有自己这样，其他人也喜欢吃，但都不是如此的“执着”。 “好养活的人，一顿饺子就打发了。”李俊奎叹息，他对饺子一般，吃也行不吃不想。 俩人到店里，找了个既靠边又靠窗的位置坐下，那个男老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美女，又来吃饺子啊，三鲜馅还是韭菜肉？” “大哥，一样来一盘吧，再来一份酱牛肉，来个拍黄瓜。”秦素玉在这老板面前很豪迈，“小奎，你喝啤酒吗？累一天了，要不来一瓶？” “中，我来一瓶。” “大哥，再来一瓶啤酒。” “好嘞，稍等啊，兄弟。” 两个人对面坐着，男老板看一眼，“唉，时间真快，那个小美女都结婚要生孩子了！” 女老板骂他一句，“你真闲的啊，这都几年了都，人家小美女都长大了，还不结婚生孩子啊。”男老板挠挠头，笑了，是啊，这都好几年了都。 两盘饺子、两个凉菜、一瓶啤酒上来了，秦素玉喝点温水，然后吃着饺子，“你吃点醋吗？蒜呢？”李俊奎问着低头猛吃的媳妇。 “不要，我啥都不要，我得吃几个原味的，然后再吃别的。”秦素玉不抬头的吃着。 每样吃了三四个，然后秦素玉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牛肉、黄瓜，还倒了点醋，剥了两瓣蒜。 李俊奎看着媳妇吃着，脸上带着笑，仿佛回到了最初他们俩在这里吃饺子的情形，那时多年轻啊！如今都要做人父母了。老喽！ “你赶紧吃啊，不要只喝啤酒。”秦素玉看李俊奎吃的不快，催促道。 “没事，你先吃，你吃饱了，剩下我都吃了。” “中，我吃几个就差不多了，不着急，反正晚上也没啥事了。”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太多，电扇吱扭扭的转着，空气里一会就带点热气过来， 李俊奎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喝着那瓶啤酒，不紧不慢的，“你说你家属楼装好了，宿舍会不会被收上去？” “应该不会吧，这个事情就是“民不举官不究”，没人出面找后勤，后勤估计不会找我收，那个管后勤的大哥，在舅舅办公室见到过我几次，我看着那人挺好说话的。”李俊奎没说那是因为你在院长办公室，谁敢跟你犯脾气？ “不收挺好的，家属院再近，也有一定的距离，万一有个阴天下雨的，就住宿舍，多方便。·” “嗯，不收就放着，收了就给人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秦素玉看的比较开。 “是啊，收了就给，不收就放着。” “吃完了，咱们俩慢慢溜达着去等车，到家那边再转转？”最近秦素玉略微加大了一点运动量，虽然很热，但是也得听医生的。 “中，一会吃完了去坐车，到家那里再走走。” 第131章 按部就班（二） 九月慢慢的到了，慢慢的过去了。 秦关山和蒋兰娟送两个小女儿到重庆，顺便玩了几天，回来的时候给秦素玉送了好多东西，还给李长存一家、李远航和孙兰香也带了重庆的特产，然后俩人又看了看家属院的房子，给秦素玉点了她付的款，秦素玉没拒绝掉；看到秦素玉把卧室里加了个电视，俩人表示这个不错，很方便。 中午秦关山和蒋兰娟请李长存去吃饭，秦素玉没跟，月份大了，不太方便出去了，不如自己在医院安静的吃着舒服。 三个人吃着饭，聊着家常，说着各自的儿女，李长存家的老大，不想回地方，就想在部队，人家现在提了干，更不想动了，还有个首长的姑娘在追他；老二毕业了，去北京了，也不想回来，哪怕是哪个局里的工作，对人家也没吸引力，李长存叹息着，“儿大不由爷啊”。 “大哥，我咋感觉你这是炫耀呢？”蒋兰娟可不“惯着”李长存的嘚瑟。 逗得李长存大笑，“真不是炫耀，你俩等着你家素洁和素敏不回来你俩就知道了，现在你俩还没感触呢！素玉离得不算远，那俩小的，还有好几年，你知道人家发展到什么程度？万一人家考研过了，就更跟风筝似的，有多远飞多远了。” “我啊，巴不得俩小的，能考哪里就到哪里，最好出国都行。”秦关山比较看的开，其实看不开也没办法，就比如大闺女，人家想留静东，就留下了啊。 但是对俩小女儿，假使能出国，当然是最好的，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能“飞黄腾达”？ “嗯，这么想就对了，孩子有孩子的未来，我现在是体会到了，做父母的，就是支持，钱支持，精神也支持。”李长存附和。 他们那一代人，为自己开创事业，为儿女铺就道路，改变家庭的生活状况，都是肩上的重担！三个人喝了点酒，话就多了，天南地北的，过去的未来的，孩子的家庭的...... 秦素玉下午看到秦关山和蒋兰娟的时候，觉得他们喝的不少，司机叔叔说已经把李院长送回家了，她就更确认了这一点。 嘱咐司机叔叔路上注意安全，看着车一点点远去，秦素玉多了一抹担心，不过应该没问题，看着没醉，应该说喝的差不多。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李远航、孙兰香和秦素玉他们俩说起秦关山他们送来的特产，各式各样的不少，还让他们俩带回去一点，秦素玉说好多东西她吃不了，就放家里慢慢吃就行。 等李俊奎回到新房的时候，发现家里很多种水果，还有一些别的特产，“东西太多了，你要不要给同事带一点过去？” 秦素玉说着不用，她宿舍已经留了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也有给同事的，她爸她妈甚至都单独给江科长、郑姐、陈丽敏准备了东西。 “咱们家这里的，你明天可以给王哥、夏哥、刘彤他们带点过去，多少是个意思，尝尝。” “中，我明天早上带点过去。” “我发现你爸你妈特别潇洒，看的开，也通透，这么一比，我家差很多，是吧。”李俊奎发现，自家岳父岳母做事真的“不差钱”。 “可能跟性格有关吧，也跟经历有关。有些事也是不得不看得开，不得不做的通透。不过他们俩受我外公影响很大。”秦素玉多说了几句。 得到了，就得有付出，有付出，才有回报。 所谓“爱出者爱返，送人玫瑰”罢了。 进入十月，天气凉快了很多，至少晚上睡觉舒服点了，秦素玉还没开始在医院家属院这边住，偶尔中午会过来看看，哪里还有需要增添的，被褥已经拿了两套过来了，窗帘也安装上了，主卧加了地毯，是两个长条的，放在床的两侧，两个次卧还没放，到时候看是加一层那种软胶的地板革还是也放地毯，她计划是北次卧放地毯，南次卧等孩子会爬了，加一层软胶地板革。 有时候周日下午吃了饭，俩人会一起坐车过来看看，待会，收拾下，然后再坐车回去吃饭，睡觉。 最近在老院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和其他人说话也不多，秦素玉自己都没问孙兰香准备了生育相关的东西了没有，李俊华和林雅芝他们也没问过她，彼此间冷淡了很多。 秦素玉无所谓，她宿舍里一堆东西，都是蒋兰娟准备的，提前拿过来了，还有一堆是刘美艳拿来的、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衣服，丁丽萍也让王春山给李俊奎带了很多，都放结婚那个新房那里了，秦素玉自己看到了，喜欢的摸着舒服的，也买了不少小衣服、小被子、还有可以做尿布用的单子。 陈丽敏和郑姐告诉她，让她拿旧的床单、洗薄了的秋衣秋裤、被里子用消毒液消毒一下，晒好了，再撕成一片片的，当尿布可好用了。 秦素玉没和任何人说过，她不清楚孙兰香准备东西了没有，包括李俊奎，她都没问。 当时没定医院家属楼的时候，她就想，实在不舒心了，就在宿舍坐月子，要么回静西去坐月子，反正家里也没兄弟；她也想到自己爹娘也不会放任她没人管。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感觉到孙兰香的疏远，不是最初那个把自己当做所谓的女儿一样对待的人了，其实还真必要，当然了这是秦素玉自己的想法，别人未必理解。 现在和产科的人熟悉了，偶尔去产检还会彼此开个玩笑，甚至王大夫还逗她，“素玉啊，你是不是要等着生了才来住院啊。” “中，王大夫，我一直上到生，等阵痛了我再从财务室过来你们这里，反正这么近，几分钟就到了。” “哈哈，我不怕，我觉得江科长会害怕，你们屋那几个姐姐会怕！” “嗯，别说，还真是如此。说正经的，王大夫，你说我用提前一周休息吗？还是提前一两天休息？”秦素玉一本正经。 “到时候看吧，根据胎盘情况和胎儿情况再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您房子装好了，是吧。” “嗯，装好了，随时可以住。偷偷的说啊，我宿舍还在呢！”秦素玉说完，还调皮的眨眨眼。 “嗯，那就更好了，那就坚持上班吧，到跟前的时候，咱们定。”王大夫也变得正经起来。 第132章 意外发生 进入十月，秦素玉每周检查一次，没啥问题，王大夫只是提醒她，坐车注意安全，尤其上下车的时候，慢慢的天变冷了，人们穿的衣服在增加，大家活动都受限，容易碰着彼此。 秦素玉的衣服加的不多，平时都会带个马甲，护着点腰和肚子。 到十月底的时候，蒋兰娟给家属楼申请了个家庭电话，她上次见到孙兰香的时候，感觉亲家母有点变了，对素玉两口子不怎么上心了，因为和她谈的话题很少往秦素玉身上转，按理说儿媳妇怀孕，和亲家母说话，应该是三句话不离孕妇和胎儿的，但是孙兰香回应的不多。 蒋兰娟回去跟秦关山念叨一声，秦关山就让蒋兰娟把东西准备的全一点，都放素玉宿舍这里，一旦住院，比较方便。 万一，万一李远航两口子不上心，他们出院直接住家属楼就行，那边都不用去了还省心。 秦素玉不知道她父母已经意识到出了问题，因此才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十一月上旬了，天越来越冷了，医院这边都开始送暖了，秦素玉还在上班，不过现在手里活不多了，很多都转给别人了。 坐车的人增加了很多，有时候秦素玉需要走到她家的上一站去坐车，李俊奎建议她不要上班了，干脆休息得了，可是她说休息干嘛？又没事做，还闲的难受。 她没说的是，天天对着孙兰香？都这个时候了，孙兰香都没和她们俩任何人谈过住院什么的，是不是她还以为在家阵痛的话，可以在县医院生？ 秦素玉现在是隔一天回家一次，不回家的那天就在宿舍住，她自己觉得比家属院方便。 十一日这天，秦素玉和李俊奎从家里出来，天有点冷，还有点阴天，她说要走到上一站去等车，不然不好坐座位，于是俩人朝着上一站走去，“这天不是要下雪吧。晚上别回来了，住宿舍吧，不然咱们俩去家属楼住。”李俊奎心里有点扑腾。 “没事，看看天不好了，我住宿舍那边，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走吧，记得再吃点饭。”秦素玉想着李俊奎早上吃的东西不多。 “我不着急，等你坐上车，我再走。你冷不冷？” “不冷，那我坐上车了，你就骑车去上班，可以在附近找个早餐店吃点，反正也不晚呢。”俩人说着话，车就来了，还有座，秦素玉就慢腾腾的上了车。 李俊奎看到媳妇坐好了，就骑车去上班了。 公交车往前开着，明显的每一站上车和下车的人多了，每一站耽搁的时间比往常长了很多，司机师傅的速度提了点，时间还是比平时用的多。 天越来越阴了，还起风，路上行人都低着头急匆匆的。 当车开到医院那个拐弯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秦素玉一下子没把住扶手，从座位旁边甩了下来，瞬时跌坐在地板上，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痛，有羊水流顺着大腿了下来。 她吓得尖叫出来，旁边有个男士赶紧站起来，对着司机说，“停下，这有个孕妇摔了。” 刚才急刹车，因为有个人从车前面冲过去了，现在司机刚要开车，一听有孕妇摔了，赶紧把车停下，要下来。 “大哥，麻烦你告诉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医院门口，我在那下车，我是医院的人。”秦素玉咬着牙，对着旁边的大哥说。 大哥没敢扶秦素玉，秦素玉也没敢动，就窝在那里，一只手撑着上半身。 大哥跑到前面，指挥着司机超过站点，朝医院门口开去，后面有等车的人跟在后面跑，还有人摆手，似乎不停的骂着。 司机没顾上其他，只敢稳当的开着车朝医院门口去。到了门口，司机打开门，然后跑下来，准备看看秦素玉的情况，那个大哥也跑到后面来。 “你是医院的，我找谁还是直接去门诊？”大哥低头问秦素玉，现在的秦素玉脸色煞白，眼泪都落下来了。 “麻烦你先到门卫，让他找产科的王大夫。” 大哥听到后，跳下车，三步并做两步朝门卫跑去，门卫听到消息，赶紧给产科打电话，电话通了，大哥接过电话，“你好，你们医院有个孕妇摔到车上了，找王大夫，我们在门口。”对方回答收到了，他放下电话又往外跑，这时候，秦素玉被司机和乘客几个人扶着，下了车，司机还在那里一个劲的道歉，说看到一个人冲过车头，才刹车的。 秦素玉没时间搭理他，“你走吧，没事的，我不找你计较。” 说话的空，产科的王大夫带着人出来了，到门口一看是秦素玉，赶紧跑上前，扶着秦素玉，摸着脉搏，有点快，“快，快，麻烦大家帮忙把人抬到车上。”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扶秦素玉靠到床边，然后有人抬起双脚，有人扶着腰，也有人扶着头，慢慢的躺上了床，王大夫嘴上说谢谢，然后跟在车后就走了。 公交车司机拉着那个大哥的手，鞠着躬一个劲的说谢谢，大家左劝右劝，司机才开着车往前走了，那个大哥扭头往回走，他也要赶紧去上班。 秦素玉被推到了产科门诊，开始一系列的检查，这个时候羊水已经流了不少，阵痛加剧，估计是要生了。 王大夫一方面安排人去财务室，找江科长，看看谁知道家属电话，联系家属，一方面自己跟着进行相关的检查，并通知产房，两手准备，一个是剖腹产一个是自然生，得看一会的检查情况。 王大夫跟着进了B超室，和B超大夫一起观察胚胎、羊水和胎儿情况，据目前情况来看，还可以尝试着自然生。 从B超室出来，王大夫被诊室的人叫走了，他安排护士帮忙去做检查，检查结束后，先安置在待产室，到时候把结果告诉他。 产科护士找到江科长，江科长一听秦素玉摔了，赶紧到财务室找陈丽敏，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李俊奎电话，江科长只好去院长办公室找李院长，看看李院长能不能找到家属。 第133章 要生了 李长存今天到的比较早，天冷了，他开始走路上班，正在办公室整理着自己的花，财务科江科长崩崩崩的敲门，“李院长你在吗？” 拉开门，“怎么了？” “李院长，小秦早上上班路上摔了，现在正在产科，我们那里没有她家人电话，麻烦李院长联系一下还是把号码给我，我去打电话。”江科长口气急促。 “你去产科看着去，找他们主任，一定要照顾好素玉！然后安排俩人去产科盯着，我先打电话，一会就下去。”李长存安排好，就让江科长走了。 先稳了稳心神，给蒋兰娟打电话，“你好，我找蒋局长，我是静东县这边。” “你好，哪位？”蒋兰娟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电话。 “兰娟，我李长存，素玉早上摔了一下，有点早产的迹象，你看看你把姑爷的电话给我，我联系他来医院？然后你和老秦也过来吧。”一口气说完，轻轻的舒了一下。 “大哥，素玉摔了？严重吗？我给小李打电话，让他过去，在产科是吗？我给小李打完电话，就去静东。”蒋兰娟都没顾得上别的，秘书低声说，“蒋局，你先忙，我会根据情况安排后续事务。”说完摆摆手走了。 蒋兰娟先给秦关山打电话，“观山啊，素玉早上摔了跟头，说在他们医院呢，你赶紧安排车接我来，咱们俩一起去，我这就给小李打电话。”她只听到秦关山喂了一声，电话就挂了。 哆嗦着给李俊奎打电话，号码都拨不准，好不容易打通了，立刻说，“小李？我是素玉妈妈，你现在立刻去素玉他们医院，她早上摔了，好像是要早产，我和你爸这就开车过去。有事的话你上去找舅舅。”等着听到李俊奎答应的声音，蒋兰娟就瘫倒在椅子上，有点喘不上气了，从抽屉里找出速效救心丸，含了几粒，然后随手放到包里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想了一会，又拿起电话，给李长存拨过去，“你好，请问哪位？”是个女声。 “你好，我是静西县这边，找李院长。” “你好，李院长刚才出去了，有个亲戚的孩子早上摔了，他去看看，一会给你回电话可以吗？” “不用了，谢谢你。”蒋兰娟挂了电话，安稳了一点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秦关山的声音，“兰娟，走吧。”于是拎起包，蒋兰娟朝外奔去，秘书跟她摆摆手。 蒋兰娟跟在秦关山后面，两个人绷着脸，急匆匆的朝外奔去，遇到的人，点点头，没人敢发问。 静东县 李俊奎接到电话的时候，脑袋崩一下的，第一反应不对啊，岳母给我打电话？第二反应，素玉怎么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赶紧拿起电话，给财务室打去，“喂，你好，请问秦素玉在吗？” “你好，素玉不在，你哪位？” “你好，我是她对象，她是摔了吗？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她摔了。”李俊奎有点着急。 “你好，你快过来吧，素玉早上在车上摔了，现在在产科，你赶紧过来。”啪，电话挂了。 李俊奎第一时间找王春山，想让他开车送他去医院，然后给李航远打电话，说素玉摔了，在医院，他这就坐车过去。 王春山一听人命关天的，赶紧请示局长没事的话，跑一趟医院，局长一听是李远航的儿媳妇，就放行了。 王春山在办公楼楼下等着李俊奎和李远航，李远航说他要回家一趟，接上孙兰香，让李俊奎先去医院。 十分钟，王春山把李俊奎送到医院，然后就回去了，李俊奎跑到产科，王大夫看到他，叫他到隔壁房间，里面有李院长、江科长、财务室的俩人、还有俩不认识的大夫，正在说话。 李俊奎看到李长存，喊一声舅舅，李长存看到他，示意大夫停下。 “贾主任，这个是秦素玉的丈夫，麻烦你从头跟他说下，简洁点就行。”李长存安排着。 于是产科主任贾主任从检查结果说起，目前羊水已经破了，但是骨缝开的不好，胎盘未老化，胎儿正常，孕妇情绪正常，血压、心率、血糖都正常，血常规和尿常规结果还未出，如果晚点再不开骨缝，羊水流逝过多，就得剖腹产，请家属做好准备。 李俊奎忽然一下子傻了，脑袋嗡嗡的，“舅舅，我可以先去看看素玉吗？另外，舅舅是不是您给我岳父岳母打的电话？” “是，我给老秦他们打电话了，估计现在都出来了，你放心，先去看看素玉吧，你俩商量一下，我一会问问情况，没事我先回办公室，有事你找我，财务室这边给你俩人，先帮你照看着，江科长，让他们在这，你去忙吧。”说着，江科长冲李院长和李俊奎点点头，轻声的安排郑姐和陈丽敏，就离开了。 陈丽敏带着李俊奎去待产室看秦素玉，其他几个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秦素玉躺在床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羊水也一会流一点点的，身上带上了好多管线，产科一个护士陪着她说话，看到李俊奎进来，秦素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不知道她会哭，早上只是怕的流泪了，现在是哭，那种委屈的难受的想哭的流泪的那种，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流眼泪。 李俊奎看到媳妇躺着，明明早上俩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躺在这里了？拉着媳妇没有管线的那只手，“还疼吗？” “嗯，疼。” “我刚才看到舅舅了，江科长他们也在，舅舅说一会妈他们就从静西过来了，他给他们打电话了，你别害怕。”李俊奎自己的手，抖得筛糠一样。 秦素玉感觉到李俊奎颤抖的手，自己忽然不紧张了，用力攥一下，但是眼泪还是流。 “贾主任说是生还是剖？”检查的时候，秦素玉听到王大夫和B超大夫俩人讨论了。 “还没定，说看看羊水、胎盘还有孩子情况，咱们俩也商量一下，我爸回家了，一会接我妈过来。看看能不能等你妈你爸过来再定，我有点害怕。”李俊奎说着，眼泪也落下来了。 “中，等我爸我妈来再说也行，看看我和孩子坚持多久。”秦素玉也害怕，也想等老爸和妈来了再说。 第134章 剖腹产 李俊奎陪了一会秦素玉，告诉她他先去隔壁看看李院长和贾主任他们，顺便问问情况，秦素玉放开了手。 李俊奎出来的时候，刚好李长存要回行政楼，“舅舅，我和素玉想等她爸妈来了之后再定，如果等不及，就按照医院的判断来执行，我过来看看情况。” “嗯，贾主任的意思是如果能生，自然生最好，不过你要做好剖的思想准备。” “中，舅舅你先忙去吧，有事我肯定找您。我去里面看看。”李俊奎敲了下门，进来后看着贾主任和王大夫。 “贾主任，王大夫，我和素玉想等她爸妈来再说，当然了，如果必须要处置了，我们俩也会听话。”好直白的话。 王大夫笑了，“等一会也行，静西也不远，待产室那里也有监测，有问题我们会及时找你沟通，你先去陪素玉吧。” 李俊奎冲贾主任和王大夫点点头，又冲财务室的姐姐点个头，就回待产室了。 三十多分钟，秦关山和蒋兰娟就到了产科，财务室的同事带他们到待产室先看看秦素玉。 秦关山和蒋兰娟一看闺女躺在那里，身上挂了很多管线，顿时蒋兰娟眼泪就下来了。 到窗前，接过李俊奎递过来的闺女的手，轻轻的握着，秦素玉也哭的不能自已。 “秦姐，你别老激动，会影响胎儿心率，也会刺激子宫收缩。”护士提醒秦素玉不能哭了。 李俊奎过去给她擦擦眼泪，“别哭了，妈他们都来了，一会我带他们去找王大夫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别哭了。” 秦关山闭紧眼，忽然想到素玉出生的时候的情形，仿佛昨天，但一眨眼，闺女都要做妈妈了。他稳定一下情绪，对蒋兰娟说，“你陪着闺女，我去大哥那看看，回来后叫你一起去找大夫和主任看看怎么办。” 蒋兰娟点点头，转头对着闺女，“还疼吗？怎么摔的呢？” “就是车拐弯的时候，有人从车头里走的，司机急刹车，就把我从座位上摔下来了，旁边一个大哥帮忙安排司机开到医院门口，还给找的门卫喊的王大夫他们，就把我送上来了。”秦素玉现在有点后怕。 “嗯，看看吧，如果能生，就自然生，不能生，就剖腹，别害怕，我跟你爸都陪着你。”蒋兰娟安慰女儿。 “嗯，妈，舅舅给你打电话，你吓坏了吧。”秦素玉有点笑模样了。 “可不，舅舅打电话问我小李的电话，我一听吓死了，赶紧给你老爹打电话接我，然后就联系小李，等我再联系舅舅的时候，他就过来看你了。然后你老爹就到我们那里了，一路上老马都把车开飞了。”看着女儿平稳了，蒋兰娟也有了说话的心情。 这边说了几句话，李长存和秦关山一起来了，到产科找到贾主任和王大夫，在把监测结果对照起来，几个人听着大夫的分析，剖腹产是必须的了，因为羊水在减少，骨缝基本不开了，虽然胎盘未老化，但是羊水不够才是第一大问题，定好了要剖腹，所有的人都动起来。 该做的检查继续做，手术室那边进行准备，李俊奎和财务室的同事以及产科护士推着秦素玉往返着。 李长存就在产科外面陪着秦关山和蒋兰娟一起等着，有护士小声嘀咕，“秦姐真是院长家亲戚啊，生孩子都过来看着。” 秦关山让李长存去忙，李长存说等进手术室他就回办公室。 九点半了，李远航和孙兰香才到产科，这个时候秦素玉已经做好准备，进手术室了。 李长存在秦关山劝说下，回了办公室，留下这两家人等在手术室门口。 蒋兰娟不想说话，至少不想跟孙兰香多说，于是一个人就在手术室门口，盯着指示灯。 这个时候，产科的那个护士找到李俊奎，“姐夫，麻烦你拿着秦姐的东西，办理住院手续吧。”然后把包递给李俊奎。 “谢谢你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素玉，回头让我家宝贝好好的请请阿姨。”李俊奎眼前的感谢话，还是能说两句的。 拿着身份证，李俊奎跟着护士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去了。 李远航和孙兰香站在手术室门口，俩人也没说话，脸色都不好，秦关山也没说话，盯着指示灯不知道想什么。 等李俊奎办理完手续回来的时候，几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站着，他选了个边，靠墙站着。 “小李啊，你拿着宿舍的钥匙，去找孩子的衣服、小被儿、尿布啥的过来吧。”蒋兰娟没看到孙兰香带东西过来，忽然就想起来，孩子抱出来，得穿衣服裹被子的。 李远航看一眼孙兰香，充满的其他含义，只是蒋兰娟不想多想，现在首当其冲的照顾闺女，闺女第一，孩子第二。 可能做了母亲都是如此：自己的孩子第一位，别人都靠边！ 于是李俊奎又跑着去宿舍，找东西去了。不过他耍了点小聪明，去财务室找了陈丽敏，“陈姐，麻烦你跟我去趟宿舍，帮素玉找找东西吧。”他觉得不单是孩子需要衣服，素玉应该也需要。 陈丽敏跟着李俊奎去了宿舍，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产妇要用的东西、新生儿要用的东西，整理了十分钟，才包好两大包，两个人抱着上去了。 先放到病房，陈丽敏找了婴儿和产妇出手术室要用的东西，然后拿着去手术室门口，交给里面的护士。 陈丽敏一看没什么事情了，就和另外的同事都回办公室了，留下家里的几个人守着，告诉李俊奎，有事去财务室找他们就行。 十一点多，孩子先抱出来了，是个女孩，护士抱出来喊秦素玉家属的时候，蒋兰娟和李俊奎都冲上前，一看是护士抱孩子，李俊奎让蒋兰娟先抱着孩子，问护士产妇还有多久才能出来，护士说一会出来，等着就行了。 蒋兰娟想把孩子给孙兰香抱到病房去，但是想想，也不放心，但是更不放心闺女在手术室，所以干脆接过孩子后一直抱着，还是李远航一看，这样不行啊，“老孙，咱们俩把孩子抱到病房吧，让奎子跟弟妹他们在这里等着素玉。” 孙兰香接过话，“嗯弟妹，把孩子给我抱到病房吧，你们在这里等素玉。”蒋兰娟想想，把孩子递过去，“老秦，你也去吧，就小李我们俩在这里就行。” 第135章 漂亮的小姑娘 秦关山于是跟在李远航和孙兰香后面，朝产科病房走去。 病房是个单人间，有个陪床的床，陪床上放着两包东西，估计是大人和孩子用的，婴儿床还没铺。 秦关山去翻开两个包，找到孩子用的东西，拿出一个大点的被子铺最底下，又拿个垫子放好，小枕头也放上面，然后找了几块尿布放垫子上，等亲家母把孩子放到婴儿床上。 孩子有些发红，眼眉挺重 ，头发也不错，黑黑的，还不短，鼻子挺翘，小嘴嘟嘟着，秦关山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肯定像闺女，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秦关山大辣辣的坐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外孙女，忽然明白了当初岳父对素玉的疼爱，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热切的爱，和对女儿还不同的，是真的不同；秦关山眉眼都笑开了花。 李远航也趴到另一侧，看着孙女，小丫头肯定挺漂亮的，现在都是五官清晰明亮的样子，长大了肯定迷倒一大群。 李远航对这个孩子有期望，但是没有秦关山那么的有感触，毕竟之前孙子外孙女都有了。 孙兰香一看俩男人都围着婴儿床，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以为还要好久才生，所以都没着急准备太多东西，只做了两个棉袄、一个被子、两个垫子，尿布还没开始弄，准备用旧床单和旧被里子撕点，说实在的，自己的针线活还不是很好，勉强能做上。 原来林雅芝生孩子的时候，都是亲家母准备的，自己也是只准备了一点，反正够用了就行；到李俊华的时候，自己准备不少，那不是人家婆婆不管嘛。 孙兰香出去，想打点热水回来，趁机离开这个沉闷的地方，拿了暖水瓶，就出门找护士问问哪里有热水，护士指给她方向，她慢慢的走过去。 快十二点的时候，护士推着秦素玉出来了，李俊奎和蒋兰娟一边一个，秦素玉的脸白白的，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到了产科病房，秦关山赶紧起来，朝闺女走过去，李远航也站了起来，远远的望着，孙兰香打水还没回来。 送过来的护士喊着住院部这边的同事，需要帮忙把产妇挪到病房的床上，几个人搭帮着，把秦素玉放到病床上，她微微睁开眼，看到秦关山和蒋兰娟，也看到了李俊奎和李远航，扭头看看婴儿床，孩子在那边躺着呢，嘴角扯了下，然后闭着眼睡过去了。 蒋兰娟看到两个大包的东西，开始整理起来，产妇的睡衣、卫生用品、袜子、帽子、毛巾、红糖、杯子、勺子都在；婴儿的东西比较多，她看了看，奶瓶、奶粉、尿布、小衣服、帽子、垫子、小被子、连痱子粉都拿过来了，还有小盆子、毛茸茸的小毛巾，这个一看就是素玉买的，她准备的东西里没有，尿布也比自己准备的多了些。 蒋兰娟看完，没啥缺的了，转过身去找李俊奎，“小李啊，你看看带着你爸你妈他们去找地方吃点饭吧，忙活半天了，然后你看看哪里有卖糖和水果的，买点过来，给财务室的同事还有产科这边的大夫护士分分吃点，人家跟着忙活半天。老秦 啊，你也跟着小李去吃饭吧。我在这里陪着素玉。” 蒋兰娟说完的时候，孙兰香打水回来了，放到小桌上，“素玉出来了？醒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喝水？” 蒋兰娟微微一笑，“出来了，现在应该不能喝水吧，我回头问问护士。让小李带你们去吃饭吧，这都中午了，跟着忙活半天。这有我。” 孙兰香觉得吧，人家肯定愿意母女俩在一起待会的，于是她跟着几个人出去吃饭了。 李俊奎没带他们走远，就在食堂买的饭，也在食堂吃的，然后她单独给蒋兰娟买了一份，先送到病房这边，让蒋兰娟先吃着，随后再回食堂，三口两口的吃完，和自己的母亲及两位父亲打过招呼，就先回产科病房了。 李俊奎坐到床边，左边看看媳妇，右边看看女儿，有些傻傻的，不明白自己什么心情，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些。 他摸摸秦素玉的手，温热的，另一只有点凉，但是不能动，还输着液，另外还做着监测，他起身想找个东西，把这只手盖住，护士刚好过来看血压情况，“姐夫，可以找条新毛巾给秦姐盖上这只手，另外麻烦倒尿的时候，记录下尿量，别的我们来看就行。六个小时内不要让秦姐吃饭喝水，六个小时候，可以吃点流食、喝点水，不太疼的话，可以试着翻翻身，但是不要太剧烈。” “另外孩子不要裹太厚，防止过热，明天我们会给孩子洗澡，大便后可以用温的清水洗洗屁股，尿布尽量用柔软的棉的，还有啊，抱孩子之前要用温水洗手，有事的话可以找我们。”护士是个很干脆的人，霹雳吧啦的说完，就踢踢踏踏的走了。 蒋兰娟看着闺女，还有躺在旁边小床上的外孙女，真快啊，素玉出生好像没多久啊，这就都做妈妈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看到孙兰香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就好像当初自己生素玉时候的情形，婆婆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子，难道也是因为生的女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现在自己可不想女儿忍着，离婚都是可以的。关键她看自己这个姑爷，可没有老秦的强势！ 唉，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蒋兰娟安慰自己，一切都的看闺女的选择。 吃过了饭，秦关山和李远航还有孙兰香一起从是往外走，到了外面甬路上，秦关山想抽根烟，先递给李远航一颗，对方摇摇头，秦关山说“大哥和嫂子先走吧，我抽根烟。” 秦关山想着，如果俩人一起抽，就可以聊几句家常，既然不抽，那就你们先走好了，反正也不想跟你们一起走。 秦关山一点不傻，相反这个人聪明、敏感、细腻，当然了，更坚韧果敢，不然当初也不会只是因为父母不待见媳妇和素玉，他就毅然决然的离开家，跟着媳妇去住卫生局宿舍。 当时他觉得他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需要给媳妇和孩子遮风挡雨，不管这风雨来自哪里，哪怕是亲的父母，自己可以孝顺父母，但是没必要拉着媳妇一起。 当初他也希望过素玉是个儿子，但是素玉既然是女孩，他也爱，包括后面俩女孩，他一样爱；他有点传统，但是更多的是适应这个时代的变迁，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变通，也因此他能踏上时代的脚步，顺应潮流。 如今，时代比他们那个时候，更飞速的发展，变化也更快速，他不会拘泥于他自己的经历，他更希望三个女儿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女儿的幸福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