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满粮，灾荒我不慌》 第1章 穿越－三十变十岁 “我告诉你，俺金孙如果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就拿刀砍死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能和我孙子比，你个克夫的命，现在也开始克别人家的命咯…………” 顾亮一醒来就听到外面有一老妇人在骂街，准备起床看看，结果一阵头晕目眩，下不来床。“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加班太晚啊”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青年，顾亮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找了一个普通的工作，干了一个普通的岗位，拿了一份普通的工资，工作时间却并不普通。996已经是常态，虽然苦逼，好歹也能生存下去，每个月能存一点钱。昨天晚上顾亮干到了十一点才下班，累的要死，回家连洗洗的体力都没有，就睡了，还好第二天休息。 顾亮疲惫的睁开眼，好像不太对劲啊，昏暗的房间，黑漆漆的天花板，身上的被子也不是自己的啊，洗的发白的粗布…………怎么回事？吓得顾亮一激灵，这好像不是自己家啊，顾亮环顾四周，越看越不对劲，好像自己小时候奶奶家一样，甚至比不上奶奶家。这是被人送回老家了？顾亮心里想着........ “乖孙，你醒啦！”房门口传来激动的声音。 “卧槽，自己这真的是回老家了？不对啊？自己奶奶早就走了十几年了，这是谁啊 难不成奶奶复活了” 顾亮艰难的起身，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对劲，感觉比平时身体小了一圈，起个身都感觉手臂短了。“见了鬼了，一觉醒来，怎么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乖孙，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还是渴了？”顾亮瞪大眼睛一看，这也不是他奶奶啊，眼前这个老妇比他奶奶去世前还年轻，干干巴巴的，衣服也是出来没见过的款式。顾亮越发惊奇，这是什么情况。老太太此时看见顾亮一脸茫然、又六神无主的样子，心想“莫不是摔了后魂吓掉了 得赶紧找道士叫叫魂。”于是赶紧让顾亮再休息休息，先不要下床。 老太走后，顾亮也逐渐恢复了精神，然后就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他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大小。小小的手指，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肚子，小小的……………真的变小了。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穿越成了小时候，不能吧，即使回到了小时候，这也不是自己的奶奶啊，这也不是老家啊？ 就在顾亮思索的时候，又有人回来了。“儿子你醒了，没事吧？”一位瘦小妇人问到。 “你是”顾亮问到 “儿子，你咋回事，你母亲都不认识了，不会摔傻了吧。”妇人忧心忡忡的问到。 “靠北，到底咋回事，不会真的穿越了吧。”此时顾亮心里默默有了想法，毕竟自己也是看过网络小说的人 ，抖音经常刷到“一开始，我穿越到了唐朝………………” 一有了猜想，顾亮就觉得越来越有可能，他倒有点无所谓，毕竟哪里都是过，只不过一想起自己每个月996存下了的一点钱，就心疼。“人死了，钱没花了”成为了他的真实写照，顾亮心想，早知道就多吃吃喝喝了，海鲜大餐都没怎么吃过，原本核废水的事让他因为过些日子就吃不上了，结果没想到，他走在核废水的日子前面了。 就是不知道加班结束在家嘎了这算不算工伤了，万恶的资本家……… 顾亮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毕竟穿越理由一大堆，加班穿越的小说里也不止他一个。 第2章 顾家长孙 “道长，里面请。”老太带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进来了。 “娘，这咋回事啊，亮儿他不认识我这个娘了。”妇人着急的问到。 “道长你快看看咋回事，莫不是魂吓掉了，自己家人都不认识了”老太情绪激动的问到。 “莫急，顾老太，我东西都带来了，先给他做一场法事，给他把魂叫回来”道人一边说一边从袋子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奶，我没事，只是昏了后，脑袋疼，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应该过几天就好了。”顾亮觉得自己目前就借坡下驴，先应付一下，毕竟自己好像真的穿越了，可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换了芯，不然看这封建程度，不然有的受………… 西里古怪的法事做完后又过了几天，顾亮终于差不多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自己穿越的这一家是个普通农户，家里最大长辈是顾老太与顾大爷，自己是顾老太的长子顾长平的儿子，也就是顾家的长房长孙，与自己同名同姓。 虽然这长房长孙在这个普通农户家里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但是由于目前顾家第三代也只有他这一个男的，自然少不了优待。 顾家还有个二房叫顾长安，有一对女儿，大的八岁，小的四岁。除此顾老太之外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两天顾亮也见到了，特地过来看他的，充分肯定了他在这个家的受重视程度……… （作者注：本人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是为了好开展小说故事，至于顾老太这种思想会被主角纠正的） 至于他穿越的这个地方，是叫一个兰溪村的小村庄，三面环山，中间是一片视野开阔的谷地，还挺大，几条河流从山里面汇集在一起，最大的一条河流就叫兰溪，兰溪村因此得名。 兰溪村是标准的偏南方的村子，几家十几家的聚在一起，这一大片的地方合起来就叫兰溪村，和顾亮上辈子的老家差不太多，都是种水稻的。 这天，顾亮还没有起床，便听到有人来拜访。来的人径直走向他的房间，推开门说道“婶子，真的不好意思，那天真的是我不小心把他推到河下去的，我也没想到我旁边还有人…………这是我给的一点东西，当做医药费，你看行不行” 这几天顾亮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些日子村子里办喜事，主家撒一些花生之类的零食给来客，图一个热闹，这家人住在溪边，有些花生就滚到了溪岸上，顾亮就想捡，没想到一个妇人也看到了，也上前来捡。顾亮这细胳膊细腿哪挤的过一个成年人，一不小心就滚到了溪中。溪底离岸边就两三米高，但是溪里石头多，当时顾亮就晕了，谁也没想到结果就变成了顾亮穿越到这里了。 顾老太看了看李嫂拿过来的几个鸡蛋，一些布和上面大概几十文铜币说到“行吧，李嫂，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咋和小孩子抢吃的。还好我孙子没事，以后多注意点。” “是，是，你说得对”李嫂尴尬的回到，“我也是看我儿子胆小，不敢和一群小孩子抢吃的，想着给他捡一点，结果就发生这种事” 顾老太喃喃到还好没事。 顾亮想起来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段话就是顾老太在骂这李嫂克夫呢，那泼辣程度和今天完全不能比。当时顾老太单方面碾压，现在这场面却突出一个邻里和谐。“大人的世界，真的搞不懂。”现在只有十岁的顾亮附语到。 第3章 金手指 在床上待了几天的顾亮终于恢复了身体，开始活动了。这些天基本上吃饭都是顾老太单独给他拿到房间里的，基本上就白米粥加一颗水煮蛋，再来一点青菜或者咸菜。顾亮觉得粗茶淡饭也挺不错的，毕竟外卖吃多了，这原始的家常食物也能清清肠胃，挺好的。 等到他恢复后开始和顾老太他们正式上桌吃饭后他才傻眼了，原来他这几天他以为的粗茶淡饭在这里其实已经是玉盘珍馐了。顾家一天基本上还是三顿饭，早饭基本上是糙米粥加一碟咸菜，中午就早上剩下的糙米粥外加水煮青菜（其实是炒青菜，但是由于缺油，只能加水煮，使青菜更加软烂不那么喇嗓子）。晚上好歹丰盛一点，能吃上香喷喷，黄灿灿的糙米饭了，至于菜也基本上是青菜或者蒸干菜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虽然南方青菜多，但煮熟基本上口感也差不多。 吃的顾亮默默流眼泪，此时无比想念现代的外卖，黄焖鸡，麻辣烫，炸鸡………我再也不嫌弃你们是垃圾食品了，对比现在真的是饕餮盛宴了。顾亮一边想一边往嘴里塞那糙米饭，越发想念白花花的大米饭。 不吃这糙米能行吗，肚子饿啊，在这没有零食又没有油水的年代，没有其他填饱肚子的食物，只能靠这一日三餐。再者顾家这一堆人，你不吃，有的是人吃，毕竟有些人家连糙米都吃不起了。 吃了几天的糙米的顾亮终于忍不住了，向顾老太求情，说自己想吃白米饭。顾老太虽然咧咧嘴不太开心，但是架不住孙子一直叨叨，终于做了一顿——白米粥。虽然不是白米饭，好歹白米粥也让顾亮这个21世纪青年吃的挺开心不是。 顾家在兰溪村算是比较好的一户人家了，家里有田地12亩，是标准的南方水田，基本上亩产在400斤，算是中等水田（查了一下资料，宋以后水稻品种改良后，亩产在400-600斤左右，本文半架空）。每年基本上粮税与其他杂税基本上抽取到四成，基本上够全家口粮还能余下一点，所以顾家在兰溪村也是殷实之家。只不过除了粮食毕竟还有其他日常支出，所以粮食也需要卖了换钱。 在顾家由于顾亮作为唯一的孙子，优待肯定是有的，日常最经常干的事就是打猪草了，上午一背篓，下午一背篓是日常，除此之外是没有固定的活了。他自己也还有一个亲妹妹，八岁，叫顾大妮，已经开始做家务了，日常清扫与收拾家里，喂鸡和跟着娘后面干点杂活。 今天早上吃过饭后，顾亮被他娘继续派去打猪草了，他这些天由于顾老太心疼他没有让他去，让他娘去的。但是他娘也有自己事情做，每天还要凿米织布呢，哪有时间天天帮他去弄猪草。 这些天顾亮主打就是沉默寡言，不清楚的事情绝不事前开口，一家人好像也没有发现孙子换芯了，只觉得摔伤了之后孩子沉闷了许多，也还好顾亮年纪小，了解事情不多，每天都在家里转悠，竞也瞒过去了。 顾亮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背篓出门了，猪草对于农村长大的顾亮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就找那些以前农村鸡鸭吃的野草野菜什么的，主打一个人能吃，猪就能吃。 但是没想到的是，现代农村路边一丛一丛随处可见的猪草，在这古代完全见不到。不是没长，是古代用粮食喂猪很奢侈，家家户户养猪用的基本上都是猪草，所以路边田野上可以吃的草基本上都被薅的一干二净，哪轮得到他来薅。 顾亮薅了半上午也就找了半篓，基本上都是一些鹅肠草、刺儿菜、车前草之类的，至于蒲公英、马齿苋之类是不可能出现的，毕竟在这里是菜，人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留下给猪吃呢！这一背篓还不知道好久填满呢。 顾亮觉得这古代农村一点也不好了，吃也没吃的，玩也没玩的，就连猪草也都是个宝，被薅的一干二净。 “顾亮你猪草打完了吗。”说话的是他隔壁的顾小宝，顾亮的玩伴，这几天没少来他家找他玩，两家又近，而且又带点亲戚关系，所以两家关系不错。 “没呢”顾亮沮丧的回到“这边地都被薅成村头里正的头一样了，光不溜秋的” “就知道你没有，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顾小宝拉着顾亮边走边说到。顾亮知道和他关系不错也就跟上去了，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土坡周边，周边长的竹林。“竹叶猪能吃吗？”顾亮以为小宝带他来薅竹子给猪吃，“应该可以吧，你看熊猫，个个吃的和熊猪一样，花花更是吃成了饭团”。 但是顾小宝一拐带他绕了一下，来到了小土坡上面，上面长满了构树，树下都是成片的鹅肠草苣麦菜之类的猪草。 “可以啊，小宝，有这种好地方不早告诉我”顾亮惊喜的说道。 “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那个时候你还在床上呢。今天已经晚了，我要马上回家了，这个地方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经不起几个人薅的”说完小宝就准备走了，现在都快晌午了，得赶紧回去。 “好的，我向老天爷发誓”顾亮这个三十岁大学毕业的好青年为了一筐猪草向一个古代九岁的顾小宝激动的发着誓言…… 过了一刻钟，顾亮薅了一些构树叶和地上的草后终于填满了一背篓，准备回家了。但是他刚准备背上背篓时，差点被背篓搞了个倒栽葱。这是他10岁的幼小身躯该干的事吗，天啦撸 顾亮无奈的准备歇歇气再背，歇着歇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感觉无语至极，自己在21世纪都没有过上好日子呢，在这古代感觉更不可能了，顾亮开始有一点想家人朋友了……人一失落就可以怀念了。 为什么别人穿越要不是王侯将相，要不是系统金手指，要不霸道总裁爱上我，咋到他这里还是普通人变成普通人，这有啥意义呢？真人秀都不是这么演的啊，此刻，顾亮无比想自己能有什么不一样地方。 回家吧，顾亮想够了准备提起背篓，结果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怎么回事？背篓去哪里了。 突然顾亮眼前一黑，再有画面来到了一个光亮又空旷的空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个装满了猪草的背篓。 “这是？难不成自己真的有了自己的金手指” 第4章 警示还是语言 顾亮欣喜万分，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 算了，自己才十岁，想这么久干嘛。这种东西在这古代要被人发现的话 ，估计会被当成妖怪被人打死吧，毕竟这种东西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人对于这种没见过又不了解东西往往充满恐惧，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中国人人对于这些是实行捧与骂制度的，打压不下去就不下去才开始捧，不过弱小的顾亮基本上会死在打压中吧。 顾亮还是老老实实的隐姓埋名，保守这个秘密吧，毕竟死过一次了，还不知道再死了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拿出来呢，这个背篓？”顾亮自顾自的想着，结果眼睛一晃，他又出现在坡上了。 于是顾亮试了几次，终于熟悉了空间。只要他想进空间眼前就会出现空间的画面，但是他自己身体不是不能进去的，至于带物体进空间 只需要手碰到物体就可以带进去。 这个空间还挺大的，没有明显的边界，也不知道它的大小，目光所及的地方还行都可以放置物品，顾亮欣喜万分，把背篓拿到空间后开始回家。 由于已经到中午了，路上行人基本上没有，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了青烟，快到家时，顾亮在家附近的树丛边趁着树的遮挡把背篓拿出来了，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背着回家了。 “你咋才回来？隔壁小宝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又去哪里玩了，你才刚好，不要到处跑，知不知道”说这话的是他娘陈氏，一边问，一边帮他放背篓。 “知道了，最近猪草少，都没有长起来”顾亮放下背篓。 “赶紧洗手吃饭吧”说这话的是顾老太，农村家里的天大的事就是吃饭，这种事自然是把握他手里，每天吃多少粮，吃多少盐，多少油，自然是他说了算，毕竟她现在才是“一家之主”。 一个四方桌，围满了人，顾家现在一共10口人，刚好坐满，中午吃的仍然是早上的糙米粥，菜也就只有一个炒菜苔和一个蒸萝卜干，下饭是下饭，但是对于顾亮来说，无疑是清汤寡水。 “唉，还好现在有了盼头，有了金手指说不定可以借此赚钱，能够改善改善伙食呢”顾亮想到。 下午照旧打了一背篓猪草的顾亮慢慢熟悉空间的运用，基本上摸清了空间的进出。发现进空间其实并不是身体进去，而只是拥有空间的画面，也就是实体还在外面，这就代表里面不能进人了。 顾亮中午放了一杯热水在空间里面，下午发现下午茶水还是和刚放进去一样热，那是不是代表空间是没有时间流逝，里面物体也不会腐烂？这是个好事啊。 顾亮还抓了一只蚂蚱进去，再拿出来发现已经不会动弹，估计是死了。 顾亮也觉得无所谓，对于自己拥有空间已经感到很满意了，仿佛看到好日子已经逐渐向自己走近了。以后无论是走镖押送货物，还是做个南北杂货好像都可以诶。 有了盼头后，顾亮晚饭都不觉得难吃了，干了两碗饭，再想吃也就没有了——会过日子的顾老太数着人头煮的。 晚上顾亮躺在床上天马行空的想着未来规划，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 顾亮是一个一个人一个房间的，顾家是标准的南方土砖房，进门是大厅，里面摆着一四方桌，最里面右边是厨房，左手边是顾老太与顾大爷的房间。靠外左边则是顾亮他爹娘的房间，右边是二房夫妻。 至于顾亮和他的妹妹们则是在厨房后面的房子里，后面有一排三间房间一个是顾亮他的，一个是他妹妹顾大妮与堂妹顾二妮的房间，最小的那一个还在和二房一起住呢。还有一个房间则是杂物间，里面放满竹子之类的东西。 顾亮又忍不住看起了空间，突然发现空间里面多了一块石碑。 “我记得我白天没有这个东西啊，难不成我不会把哪家的坟碑弄进来了吧！不会吧，那样明天绝对会听到村子哪家骂街的啊。”顾亮想到自己白天为了熟悉空间放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进来。 凑近瞅瞅发现石碑上面有字，上面写着 “风调雨顺三年后，灾荒七年”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这我一天好日子还没有过到，这就开始灾荒了。 顾亮看着这石碑，发现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且上面的字也是简体字，所以上面说的真的可能是真的。 顾亮突然感觉人生无望了，咋到哪里都没有好日子过呢。 三年后自己13岁，便就是七年灾荒，能不能活下去就是个问题，自己可不想活活饿死啊，即使勉强活下去，自己这一世发育最重要的几年啊，可不能被耽误啊。 顾亮觉得自己应该早做打算，毕竟也不能真的饿死啊，毕竟这饿肚子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第5章 存水器皿 古代是睡得早起的早，天刚蒙蒙亮，基本上就都醒了，顾亮也在鸡叫后起床洗漱了，这边的毛巾就是用棉布做的，薄薄一层，吸水性还不错。 吃过早饭后，顾亮照例背起背篓去打猪草了，不过他事先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沟旁。兰溪村地处南方，水网密集，稻田连片自然这种溪沟是少不了的。至于选这种地方自然是为了避人，农村的妇人洗衣服一般一般都去大河，这种小溪沟水不深自然没什么人来。 关于灾荒最重要莫过于食物，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食物里面最重要的莫过于干净的水源了，无论旱灾洪灾都是很重要的。所以存水是大事，也最好解决，既然空间足够大，第一件事就是存水了。 没有经过现代污染的溪流就是好，溪水清澈透亮，溪底的黄沙层层，溪水流过去反射太阳光，像极了碎了一地玻璃。偶尔的泥鳅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在水底打了一个旋，激起一点泥浆，消失不见。岸边的黑泥细腻柔软，泥里抽出芦苇初春青翠欲滴的叶片 随着溪里的春风叶片微微抽动，跟着溪水叮咚的节奏舞动。 顾亮看着这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老家的日子，无忧无虑，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只在乎自己能去哪里玩。 现在顾亮也是十岁的小孩子，却已经开始担心未来的日子了。古代灾荒不是小事，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都是很经常发生的，有时候可能没饿死反而就被其他人给吃了。 顾亮先试着打了一碗水，倒进空间，发现水瞬间被吸收了。额……好像这样子存不住水，多一点可以吗？顾亮继续加水，发现无论多少水倒进去都瞬间消失了。 看来只能用器皿存水了，顾亮只能先放弃，去打完猪草回家了。 回家后，顾亮先把他的背篓交给娘，就开始满屋子找器皿了。 “既然有七年灾荒，那就需要大量的水，一个人一天就算一升水吧，一年要0.4吨水，顾家现在一共10口人，七年一共至少需要28吨饮用水，这光饮用水就不是一个小数字啊，用什么东西装是个大问题啊。” 顾亮首先就想到了家里的水缸，这口水缸是挺不错的，要是有个几百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不过也就想想了，家里有几百口这种缸的估计是地主家吧。 到底用什么储水呢，顾亮在家里晃荡着，顾家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但是基本上除了桌椅板凳外也没几样东西，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来储水。 不是吧，渡过灾荒的第一件事就完成不了，顾亮现在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既视感，太难了。（顾亮有一种自己是诸葛亮的既视感??????） “顾亮，你在哪里晃啥呢，我这猪食煮好了，你赶紧帮我喂了，我还有事要干呢 ”说这话的是顾亮的二婶王氏。 关于这个王氏，顾亮在这几天看出来了，这王氏是个机灵耍滑的，能少干一点就少干一点。而且由于自己生了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而顾老太对顾亮十分偏爱，日常有好吃的都紧着他，导致王氏对自己有一点怨言，但也不好明着发作，只好有时候暗戳戳的。不过由于王氏自己自己没有儿子，在这个家始终地位不咋样，一直想着自己还年轻始终还是会有的。 “来了” 顾亮自己并不算矫情，没那么讲究，这些小事情干了就干了，自己每天也没多少事情可干。即使察觉到二婶对自己有点眼热，也不会是什么，毕竟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她也没对自己做过坏事。 顾亮大步走到自己家煮猪食的陶锅前，顾家自己做饭的是一口铁锅，但是铁锅价贵，他家也承担不起第二口铁锅 ，所以家里煮猪食的是一口陶锅。 “喏，你把这猪食盛到猪圈吧，桶重你少少提，多提几次，总会搬完的。”说罢二婶就连忙走开了，仿佛顾亮下一秒就会喊她提一样。 顾亮准备把桶提过来，发现这古代的木桶十分厚实，而且重，一个木桶差不多十斤了。这要是装上一桶，估计顾亮现在的体格，吃奶的劲用上了都提不动。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顾亮准备用瓢一瓢一瓢的送过去，反正猪圈就在十几米的地方。 顾亮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了靠在墙边的瓢。不过这个瓢不是葫芦做的，而是竹筒做的，用细的竹筒做把手连在一起，还挺好用。 “对了，竹子，我咋这么笨。这竹子中通外直的，一竹节就至少能装2L水，最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在他们村有大片大片生长的毛竹。”顾亮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心中都舒畅了许多，这解决了他心中的大事啊。 有了办法后，顾亮在喂猪时都觉眼前这头几百斤的老母猪的眉清目秀了许多，老母猪吃食时的吧唧吧唧声，在顾亮耳里都仿佛吃完了交响乐。 这时，洗完菜的陈大妮正看到他哥正在对一头老母猪傻笑。 “哥，你干嘛对一头花猪娘傻笑啊。”大妮打趣道。 “额，，没什么啦，就是看着这猪挺能吃的。” “不能吃的猪还叫猪吗”大妮嬉笑着说。 顾亮这个亲妹妹与自己关系非常要好，经常和自己开玩笑。在城市独自打工许久的顾亮十分喜欢这种家庭和睦的氛围，觉得现在既然知道了未来要发生的事，那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至少让自己现在的家人度过这难过。孤木难成舟，报团才能好好的活在这抗风险能力极低的古代社会。 第6章 锯毛竹 下午顾亮就开始自己的取水计划了，趁家里人没注意的时候把锯偷偷拿走。不是顾亮不想光明正大，但是在这个生产力水平地下的时代，这些都是农村宝贝。顾亮除非有正当理由，不然是不太可能带出去的。而现在顾亮人微言轻，即使顾老太对自己偏爱，自己也是不能随意带出去的，万一掉了可是一个大损失。 顾亮绕着大路避开行人走，这个初春的季节，男人基本上都在在田里犁田春耕，女的基本上要不在家浆洗一冬的衣物，要不在菜园除草准备种菜了。田野上欣欣向荣，一片繁荣，生机勃勃。看着这场面，顾亮有一种想永久驻足的感觉，可是人不可能停在此刻，更何况灾荒也没几年了。 来到了后山这片大竹林，顾亮打听到了，这片竹林是村里公共的，没有主的。由于竹林离村近，人们经常出没，竹林旁还有田地，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是比较安全的。这个时代山上野生动物是十分繁荣且充足的，豺狼虎豹是真的会遇到的。顾老太经常在家教育顾亮他们，让他们不要去深山里面，下午最好也不要上山，同村的李婶的丈夫就是山里面遇狼死的，死的颇为残忍。 顾亮选择在竹林边缘锯树， 因为可以防止锯断后，竹子挂住倒不下来。竹子是很好锯的，只不过现在这锯对于10岁的顾亮来说有点巨大，不好操作，忙活了一个时辰，顾亮锯断了五根竹子，得到了接近100个竹筒。 至于竹子上面的枝丫太多且竹筒太细太短，顾亮也懒得要。毕竟来日方长，竹子又多，自然先用好的。这一百根竹筒全部被顾亮放到了空间里摆着，准备过些日子再加水。 时候也不早了，顾亮带着锯先去了打猪草的地方，打满了猪草。不得不说这个打猪草的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人少草多。其他地方薅半天不及这里半小时，而且这里长的构树叶也是一个好猪伺料，猪吃的嘎嘎香，不愧为古代的猪，要是现代农村的猪，吃的比人的好，还挑食起来了。 至于告诉他这个地方的顾大宝，他家活路多，打猪草，砍猪草，煮猪食都是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是很辛苦了，但是这个时代又有什么办法呢。 接下来几天顾亮照例每天花一两个时辰去竹林锯竹子，虽然没有什么人发现，但是顾亮的陈氏还是发现了端倪。 “你这几天都去哪里玩了，怎么衣服搞的脏兮兮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去山里了”陈氏质问到。 “没有，娘。 最近猪草难打，走了很远才打满，过些日子，温度高了，就好了。”顾亮真实年龄30岁，忽悠敷衍人起来得心应手，张口就来，不愧是长期应付领导的上班族。 陈氏看他回答的流利，目光坚定没有躲闪的样子，也就信了。殊不知这10岁的躯体下，是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的职场油条。 这天上午，顾亮照常去往竹林，发现地上冒出一撮嫩绿。 “是竹笋”，顾亮高兴起来了。这可是一个好东西，竹笋可是时令蔬菜，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季节有，也是山珍之一。南方的人对竹笋可是有莫名的好感，是春日的标志。竹笋脆嫩带有鲜甜的口感，是不可多得的。 顾亮用竹片刨起土来，想把它带回家，光清炒竹笋便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即使是糙米饭也能变得可口起来。 顾亮陆续找了几颗竹笋，花了半个时辰，估摸着有一两顿了，就准备回家了。不是他不锯竹子了，是竹笋这个东西，一旦出土，便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变老。最好一两个小时内下锅，不然就硬邦邦的，失去了脆嫩的口感，也失去了鲜味。 顾亮可舍不得放弃尝鲜，于是背上竹笋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便把背篓交给陈氏了，陈氏一开始以为是猪草呢，结果发现是竹笋。便知道顾亮上了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准备抄起扫帚头，准备让顾亮长长记性。 顾亮立刻吓得哇哇乱叫，没想到陈氏反应这么大，自己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被追着打，吱哇乱叫的。顾亮边躲边喊奶奶，事到如今，也只能搬出这位了。 “大媳妇，你在干嘛，我乖孙干了你要这么追着打。”顾老太一边搂着顾亮一边生气的问道。 “娘，这孩子反复告诉他不要上山，你看今天他居然跑山上去了，这万一??????”陈氏看着他婆母质问的脸，瞬间气势下去了一大半，毕竟这个家，他婆母说了算。 “奶，这不是我看到家里没有什么菜了吗，想着这个季节竹笋应该出来了，就跑到后面竹林去找找，还真的找到了。”顾亮此时扑闪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撒娇，让人好不心疼。顾亮这年纪越大干起这撒娇卖萌的事情可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顾老太看着这乖孙这副样子，立马心疼起来，怒到：“有什么好打的，孩子也是好心，知道家里没菜了，主动给家里添道菜。再说孩子又没去深山，就后面竹林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我看你把我顾家这个独苗打坏了我看你从哪里给我再找一个。” 虽然顾老太不是特别的重男轻女，但是在这个时代，顾老太的思想肯定还是更疼爱这个孙子。有时候偷偷会私下给顾亮塞个鸡蛋，让顾亮找个没人的地方吃掉。 顾家其他人其实也心知肚明，但是也没人反驳，都知道顾亮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不过最近众人觉得顾亮最近倒是变了许多，以前吃鸡蛋总是跑到大妮，二妮这些妹妹前面炫耀，弄的她们馋哭起来。最近几次顾亮竞会主动把鸡蛋用棉线分成四瓣分给妹妹们，这让兄弟姊妹几个关系倒是缓和许多。 顾亮是觉得自己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了，男女平等的烙印已经深深的在心底了，不去想搞旧社会的一套。不过顾亮在这缺衣少食的朝代，也是嘴馋的很，也舍不得全部分给妹妹吃，自己会留一瓣解解馋。（顾亮os：其实我是为了自己身体发育，绝不是嘴馋-_-） 第9章 山中发现 路开始越走越窄了，路边的植被也开始多起来了，在经过一条堤坝时，顾亮他娘看顾亮有些累了，便提出休息一下再走。大家也就沿着河边的巨石坐着了，这条河是兰溪的上游，水量不算太大，只有半米多深，五米多宽。但是人们为了灌溉方便在这里筑了堤坝，让这里形成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农田到这里就没了，再往前就是山路了。 顾亮坐在石头上，望着清澈水底的小鱼小虾失了神，倒不是在想鱼虾们的无忧无虑，而是在考虑小鱼小虾是炸着好吃还是红烧的好吃。 一只虾在水底缓慢爬行着，然后龟缩到了一株水草地下，顾亮看着这株水草有点眼熟，好像是石菖蒲，是株药材。于是顾亮指着问到：“奶这个是不是药材啊？” “不清楚，你奶我又不是郎中，也没有人告诉我。”顾老太看了看那丛石菖蒲回道。 顾亮心想到古代的人们消息闭塞，又缺乏知识教育，即使是现代人也有很多人分不清药材，更不要说这些人了。 “顾亮为啥突然问这个，我们这些寻常农家只认识哪些地里能刨食的东西，这药材这些东西哪能认识。不过我娘家有一户是采药人，他们经常进山，认识许多药材。不过他们也不外传，我娘家侄子想向他们拜师也不收呢。这年头拜师的人多，寻常人家他们也瞧不上”隔壁大宝他奶回顾亮道。 “是啊，这年头有手艺的人都讲究，不肯轻易收徒弟，不是有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顾亮他娘也捡起话来聊。“有个手艺饿不死啊，不像我们种田的，一辈子也在地里也刨不出几个铜板。” ........... 于是顾亮家与大宝家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十几分钟。顾亮这时也拔了一株水草下来确实是石菖蒲，也通过长辈的谈话也明白了采药人在这里也是份职业，药草这些东西一般也是不告诉人的，除了一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药材，稍微不常见的药材基本上是没人知道它的。 而顾亮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就是一名中医，虽然不能算是名医，但是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赤脚医生。那个时候医生很多中草药是需要自己去采的，所以小时候顾亮在家也耳濡目染的认识了许多药材，虽然不能治病救人 ，但至少知道那些药材长什么样子。 顾亮心里此刻也有了想法，不如自己采一些草药出去卖，也能换两个钱，换一些粮食存到空间里。 “走吧，娘，我看也休息够了，离大黑山竹林也不远了，早点去早点回吧。”顾亮娘发话了，于是大家也都纷纷拍了拍屁股起身继续出发了。 走了两刻钟后，经过一小小的山神庙后，大家就到了大黑山的竹林。 大黑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座高高的黑沉沉的一座大山，周围一大遍山区统一被叫做大黑山。大黑山里面人迹罕至，一般只有山脚下有人经过，走出一条条羊肠小路，再往里除了猎人，也不会有人在往里走了。山脚下有一大片竹林，年年有人来这里挖笋，所以也走出了一条不算宽的路。 陈氏在前面拿着柴刀开路，去除一些挡道的荆棘，顾亮跟在后面前进。到了竹林里大家四散开来，开始找笋。顾老太让顾亮跟着她，以防乱跑，两个人一个找一个挖。 这个时节竹笋虽然出土，但也不是高峰期，得下场小雨后，竹笋一天一个样，一天就可以长到顾亮高。所以大家也要寻找一下，因为竹笋刚出土，竹林里落叶厚实，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好在顾亮眼尖，找那些凸起的地方，一会发现一个，一个发现一个，顾老太在后面都来不及挖了。于是顾亮就停止寻找开始环顾四周，看看能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顾老太也随他去了，就提醒他不要乱跑。 顾亮也没有走远，就沿着竹林边缘行进着。顾亮看向这原始森林一样的大黑山，树紧挨着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让山显的更加苍翠，层峦叠嶂的山连着山，让山凹黑漆漆的让人不寒而栗。顾亮边走边注意脚下，避免踩空。 前边一处枯死的树木横在路上，顾亮便打算回去了，但是树根处生出的红褐色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顾亮走过去一瞧，看清楚物体是什么后立马兴奋了起来，树根上长的竟然是传说中的“灵芝”。 此刻顾亮的肾上腺素立马激增起来，因为这灵芝可是个好东西，具有补气安神、止咳平喘的功效。最关键是灵芝虽然在现代可以人工栽培，但是古代只能只能碰运气。还有一点值得顾亮高兴————不是小说里经常有女主穿越古代，在山里找到了灵芝，卖上几十上百两银子，从此开始发家致富吗。没想到顾亮我也从此走向这人间富贵花的道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自顾亮古他那黑暗之神的笑声）。 顾亮于是小心翼翼的拔下上面的灵芝 ，一大一小，大的菌盖在巴掌左右，小的只有杯底大小。顾亮把它们放入空间后继续再枯树周围仔细查找，并没有发现新的灵芝，于是便原路返回到了竹林。 此时竹林里的众人已经聚在一起了，正在给竹笋削皮，因为路途遥远，为了尽可能的搬更多笋回去，所以要把笋壳提前去掉。顾亮便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了顾老太旁边帮忙剥笋，而顾亮他娘看到顾亮回来了又开始唠叨顾亮了，教训他不要在山里面乱跑。 顾亮此时心情是激动的，听到这话也不觉得烦，反而笑嘻嘻的回答到没跑远，就在路上转转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的。 约莫两刻钟后，竹笋都处理完了，大家也就一起打道回府了，顾亮帮忙拿锄头与柴刀，走在最前面。由于发现了灵芝，顾亮心情巨欢乐，一路上小跑回家的，甩了他娘一大截。 第10章 插秧 接下来几天顾老太与顾亮他娘挖笋，李氏在家煮竹笋、晒笋干，顾家男人则在耕田，而顾亮觉得大黑山太远便去了一次再也没去了，留在家里继续打猪草。 其实顾亮这两天一直在打灵芝的主意，他已经打听到了镇上就有药铺，想着去镇上把灵芝换了卖钱。但是家里人都在忙，自己又没有去过镇上，加上年龄太小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便耽搁下来了。 翌日上午，顾老太并没有去挖笋，呆在了家里，顾亮有些惊讶，便问了奶奶。顾老太便说明天准备插秧了，今天休息整理一天。 插秧，是对于农民非常重要一件事，他决定了秋天的收获。 所以到了这天必须集齐全家所有的力量，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插完秧苗，顾亮也只能再等两天去镇上了。 第二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顾家便起床了，留顾老太在家做饭，其他大人没吃早饭就往田里去了。顾亮是鸡叫第二遍起床的，等他到了地里，发现大家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此时天才刚刚全亮，太阳仍是红色的。 顾家一共有12亩田，其中有一亩是育苗田 ，选一块最肥沃的上等田，打好垄后撒上催好芽的稻种，期间要不停的注意水田里的水位，不能太高，不然种子容易飘走，也不能太低，不然太干影响种子发育，而且还要时刻注意麻雀等鸟类啄食，等月余就可以插秧了。 今天隔壁大宝家也过来帮顾亮家插秧了，人多好干事，等过两天大宝家插秧的时候顾亮家也要过去帮忙，农村就是这样，互帮互助获得更好的收成。 早上是拔苗，将秧苗一捆捆的绑起来，运到到犁好的田里，顾老就负责抛秧。顾亮站在田埂上，将一捆捆的秧苗平均的扔在田里。顾亮把这个活当做游戏一样，用手抡了几圈，然后用力扔了出去，一捆秧苗落到田里，水面爆炸开来一样，好不热闹。 没多久顾老太就到田边喊他们回去吃饭了，由于插秧是辛苦活，顾老太早上煮的就是糙米饭，一是更好的填饱肚子，二是大宝家也在顾亮家吃，人家帮忙干活，总不能让对方吃不饱不是。吃饭时由于顾亮家位置不够，顾亮和大宝只能端着碗站在一旁，两个人便夹了菜蹲在屋前吃。 “顾亮，你等一下有空吗”大宝边嚼着饭边问。 “有啊，我奶奶觉得我小，我家里人多，不用我下地插秧的。”顾亮回道。 “那我等一下带你去个好地方，正好今天我家里人都在你家，我也没事干。”大宝一脸暗笑说道。 “什么地方啊，这么神秘兮兮的。”顾亮看着大宝一脸笑意，充满了好奇。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去不去。” “去就去，怕什么，你都说是个好地方了，我相信你。”顾亮与大宝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玩的非常好，即使现在顾亮的身体换了一个人，顾亮也能感觉到来自大宝的善意，自然觉得大宝不会骗他。 吃过饭后两个人便屁颠屁颠的出门了。“大宝，到底去哪里啊，我们都快出村口了”顾亮问道。 “马上就到了，你看那个山坡”大宝边说边向那个山坡跑去。 “卧槽，大宝，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顾亮看到这一大簇的三月泡惊呆了，一个个像个小灯笼一样挂在藤条上，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是不是个好地方，我去年来这里打猪草发现的，一直记着呢。” “大宝，你真好。”此时的顾亮边说边摘那些熟透的三月泡，一个一个的往嘴里送。 顾亮穿到这个时代来后便再也没吃过水果了，而这三月泡熟透后，果肉饱满多汁，浓郁鲜甜，在口腔里让人体会到一丝春日的清新感。 三月泡的纸条上带有刺，但顾亮二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这一大片的三月泡丛两个人一时也吃不完，而三月泡熟后就掉到地方烂掉，于是两人用泡桐叶打了个卷，一人装了一卷回去吃。 顾亮一回家就看到大妮和二妮在家门口过家家，二妮看到顾亮回来了，便拉起顾亮的手让他也过来“吃饭”。 “哥，你看我做的炒青菜，炖猪肉，白米饭，可好吃了。” 二妮此刻脸上浮现着认真且诚恳的样子，双手端着瓦片做的“碗”异常坚定，仿佛真的一份美味佳肴一样。 顾亮哭笑不得，在这个世界，孩子的家家酒也这么的质朴，做的“菜”也仅仅是普通炒青菜炖猪肉这些，想当初他们小时候家家酒做的菜都是“满汉全席”了，不过也不怪这里的人，毕竟也没有体会到那种幸福日子。 “谢谢大妮二妮，你们做的菜很好吃，作为回报，哥哥请你们吃真的好吃的好不好？” 顾亮亮出了那个泡桐叶里面的三月泡，两姐妹看到里面的东西，立马兴奋的接过去，两个人笑容满面的开始分三月泡 你一个我一个，顾亮看着两姐妹，感叹到果然越匮乏越容易满足。 第11章 莲花镇 顾家在接下来几天都是高度繁忙中度过的，从天蒙蒙亮到太阳快要落山，全家都在田里干着活，没人会想到偷懒，毕竟事关全家。 而顾亮也由于是最大的那一个孩子，也在一直帮忙，从家里到地里送茶水，帮忙抛秧，还有照顾家里的老母猪，也是一刻都不得闲的，直到结束。 这两天过去不要说顾亮，就连顾老汉这些一直在田里打交道的人，也累的直不起来腰，在家好好的躺了一天。 插秧结束顾家的饭菜也直线下滑，虽然一直也不太行。早午饭由四菜一汤变成两个菜，唯一的荤菜鸡蛋也没了，糙米饭也变成糙米粥了。 更关键是，今天的菜连咸味也没有了，顾亮刚开始还以为顾老太做菜失误，还不好意思问，但是一连三顿也没有味道，顾亮差点以为自己味觉失灵，跑过去问他娘才知道家里没盐了。 任何人受得了没有肉，却不会有人受的住没有盐的生活啊。 于是顾亮跑过去问奶奶：“奶，家里的菜没有盐我吃不下饭，什么时候能买盐啊。” “后天就好了，乖，忍两天，过两天炒菜给你多放点”顾老太一脸正经的回道。 顾亮现在十分的无语，这盐是今天不吃明天多吃一倍的事情吗，总不能一餐淡出鸟，一餐齁死人吧…… 本来顾亮对这里的饮食粗糙抱有很大的意见，但是顾老太这随缘放盐的态度更让顾亮忍受不住了。顾亮作为一个华夏儿女，是坚定维护头可断，血可流，饭菜不能不能不好吃的信念的。 于是顾亮转头撺掇了大妮二妮和春妮一起来到顾老太眼前闹（对，就是春妮 顾亮一开始也以为最小的叫三妮，没想到还能不一样），最后顾老太实在经受不住磨，去邻居家借盐了。 顾老太一路走一路抱怨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到了邻居家门口，原本笑容满面的邻居听到顾老太是来借盐的，那脸色仿佛瞬间天地失色。不过邻居到底没有拉下脸来，还是借了，用调羹舀了一平勺还刮了刮，放到碗里给顾老太了。 邻居把盐给到顾老太手里时，顾亮在旁边把邻居不情不愿的态度看的是一清二楚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就一勺盐嘛，咋这么小气。 回家顾亮就问了顾老太，顾老给顾亮解释她为什么做菜宁愿不放盐，也不去借不去买的原因。 一斤盐得二十文，这还是粗盐，要是雪花盐更贵，一斤粮才两文钱。盐价贵，一勺盐差不多抵得上一天的粮食了，但是盐这个东西又不算太贵，借出去了别人不还也不好意思去要，所以一般人家是不愿意借盐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买呢？” 顾老太脸抽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没钱了，过两天镇上赶集卖点东西才能换钱买盐。” 顾亮感觉自己问了一个脑残的问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了。 “娘，咱家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吗？”顾亮找到正在房间里纳鞋底的娘问道。 他娘头也不抬的回到：“怎么了嘛，你找你爹要钱了？” “不是的，娘，我问奶奶家里没盐了为什么不去买，他说家里没钱”顾亮小声说到。 这是他娘停住了活看向顾亮一脸无奈笑了笑，说：“别信你奶奶的，你奶奶在装没钱呢，家里的钱都是你奶奶在管呢，你奶奶可是有名的把家虎，向来只有进的没有出的。所以要等后天赶集换钱呢！” 顾亮突然缓过神了，自己家天天省吃俭用的，家里田地也挺多，也没有偷懒不干活，怎么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看来还是顾老太都存着不让动呢。 隔天顾亮看到顾老太在收拾笋干，把它们归拢到一起，并从橱柜里拿出了二十多个鸡蛋。顾亮意识到这是要去莲花镇上赶集了，顾亮空间里还有两株灵芝，一直想拿换取钱，正好趁这个机会。 于是顾亮便要求一起去，并表示绝不乱花钱，顾老太就点头了，并嘱咐顾亮早点起床。 翌日，鸡一叫，顾亮立马从床上兴奋的弹跳起来，打开门，顾老汉已经收拾好了，鸡蛋笋干都放在篮子里，顾老太正在端饭吃。 吃完后就出发了，临走前顾老太偷偷把顾亮拉到一旁塞了两文钱，让他谁也不告诉，偷偷的用。 不得不说平时顾老太虽然小气，但是对于顾亮是相当不错的，就连顾亮没有提钱的事，他都心疼孙子赶集不能买零嘴，提前考虑好了，虽然不多但也很好了。 莲花镇里兰溪村有十几里路，走路需要一个多时辰，也有水路，只需要半个多时辰，沿着兰溪一路往下，兰溪到了尽头汇入一条百米宽的大河便到了莲花镇。虽然水路快，但是需要花钱，一般情况的都是走陆路的。 上午太阳还斜挂在空中的时候，顾亮与爷爷便快到了镇上。从高处望去，整个镇依河而建，兰溪汇入大河，镇上在河边建立了码头，后面还有一条平行于大河的商业街 使得整个镇呈“匕”字型。 进入镇中没多久就到了集市，卖各自东西都有的，卖吃的、卖座椅板凳的、卖竹篾的，卖布卖鞋的都有，更多是卖一些农家自产的蔬菜粮食和鸡鸭鱼肉之类。 顾老汉找到一个没人摆摊空隙处，把里面的干笋拿出了摆在了粗布之上，堆成一堆，鸡蛋放篮子里，插上草标，然后开始蹲在那里问来往的人买不买鸡蛋。 顾亮不是本地人，来的没有本地附近的人早，自然不会有特别好的位置。而且这个集市是自发形成的，没什么人管理，没有说哪个地方卖什么，各自摆了自己东西叫卖。虽然没人管理，但每个人倒也墨守成规，将东西摆在路两边，摆在地上的，放在车上的，有的甚至在架子上，倒也显得琳琅满目。 现在的市场价基本上就是一个鸡蛋三文钱，没错比一斤粮食粮食值钱，刚开始顾亮也很震惊，但是随即想到古代鸡下蛋频率不高，一到冬天基本上不下蛋，又没有形成规模化养殖，自然单价就上来了。 由于不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方，等了两刻钟，也就鸡蛋卖出去了五个，这里人买鸡蛋很是精明，每家鸡蛋都一样的价格，他们就每家的比大小，比新鲜，选定了一家后继续再比在顾亮看起来差不多大小的鸡蛋，最后选两三个。 但是吧买方市场，你又不能真的不给他挑，也只能由他去了。 顾亮有点待不住了，便向爷爷提出要到处逛逛，男的心大也敢让只有十岁的顾亮到处逛了。 不过对于顾亮逛了十几分钟便觉得没有意思了，自己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什么用的没见过，什么吃的没见过，用的也就小时候那点东西，吃的也就那包子馒头饼什么的，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要紧事要做，便在旁边问了一个卖青菜的老妪，问了药店大致方向便朝药店方向去了。 第12章 黄金价！白菜价？ 顾粮走进莲花镇的正街，这里相对于外面的人来人往倒是冷清了许多，路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只有一家三层小酒楼热闹一些。 顾亮虽然没有学过繁体字，但是也能根据字形与观感也能认出招牌上字七七八八，很快就找到一个挂着“药”字的店铺。 顾亮打量着这家药铺，门面并不奢华 可以说在这条街上都显的普通，店铺上的牌匾鎏金大字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显得斑驳起来，上面写着“同济堂”三个大字。入门望去便是一排排的药柜，显得古朴肃静。在门口细细一嗅便能闻出空气里淡淡的中草药味道。 顾亮闪到一个巷子里面，从空间里拿出那两只灵芝后，便径直朝店里走去。 店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分药，再无他人 不过可以听出后院还有人在捣药发出的声音。 店员看到有人进门便打开柜门迎了上来，看到顾亮后面并没有其他大人，便向顾亮问了起来：“这位客人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我既不是抓药也不是看病”顾亮回道 顾亮看到中年男人听到后表面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随后便又压下去了，说到：“孩子，我们这是药堂，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如果不是来看病抓药的，就请出去吧，药堂不是玩的地方。” 顾亮看到中年男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还是很有分寸的克制了下来。于是顾亮举起手里的灵芝，对中年男人说：“你们这里收药吗，我这里有两棵灵芝。” 顾亮举起手里的灵芝后，中年男人脸色便好转起来，拿起顾亮手里的灵芝便端详起来，看了一两分钟后，还回顾亮，让顾亮稍等片刻。 于是顾亮便握着灵芝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静静等待着，其实顾亮也把握不了灵芝的价格，毕竟在21世纪，灵芝已经可以批量种植了，产量贼大，一株锅盖大的灵芝也才几百块。 虽然说古代灵芝的作业传的神乎其神，但是灵芝其实也并不算太稀有，小的时候看顾亮爷爷上山也时常能带回来一株，所以一株灵芝价值连城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顾亮看到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十足的老人走了出来，引着他走向了顾亮。 “师傅，就是这位小可转卖灵芝，这灵芝不是常收的药材，所以还是烦请您过目”中年男人恭敬的对这位老者说。 “客官，麻烦你将灵芝递给我看一下。” 顾亮将灵芝递给了大夫，顾亮虽然感觉到这位大夫上了年龄，但是精神抖擞且目光明亮，说话也不急不躁，声音也清脆不沙哑，一身衣服干净整洁，浑身透露出一股和蔼的气息，让人舒适，更让人觉得是个医术颇好的感觉。 “客官”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灵芝确实不错，是赤灵芝，如果是上面有灵芝粉（现代叫灵芝孢子粉）的话就更珍贵了，只可惜这种可遇不可求。” “那请问大夫，这两株灵芝可以值多少呢”顾亮回话。 “我也不欺瞒小可，此灵芝如果在京城或者江南富庶之地，一株可几十两，但在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处，最好的也不过几两银子。一是此地产灵芝，二是所需者甚少，还需转卖至他处。” 顾亮听到老人的话陷入了思考，一是想这老者所说是否属实，二是自己也不能真的跑到州府或者京城去，此地也只有一处药店，到底要不要卖。 老人看到顾亮这小孩沉默不语，觉得这小孩也不是愚笨的，自己开店向了诚信，便继续说到：“小可如是不信，我让我这店员徒弟去去账本过来给你看。” “林业，去把去年七月的账本拿过来。” “好的，师傅”林业此时心里想着这小娃也看不懂字，何必多此一举呢。再说这莲花镇除了这家药铺也没有其他药铺，这小孩不卖这里卖哪里。 顾亮看着已经翻到那一页的账本，读到七月十一日，收购半夏十斤，支出350文，收购上品带粉赤灵芝一棵，支出五两二钱....... 账本上是繁体字，顾亮有些字不太认识，所以只能靠预感来认，便读出了声音。 林业听到后，感到了诧异，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识字，原本以为这莲花镇识字者不多，这小孩莫不是哪个富庶人家子弟，看这小孩衣服也不像啊。 “我竟小瞧了小可，没想到小可年岁不大，便已开蒙识字” “大夫言重了，我未曾开蒙，我只不过看只会识字不会写。” “原来如此，不过小小年纪已识字也属难得，我们同济堂愿出四两银子购买你手上两株灵芝如何”老者正起身子问道。 顾亮考虑着四两银子的价值，要不要抬高一点价位，但是确实是这小地方也卖不起高价，于是说：“四两银子是可以，不过大夫要给我一本药书。” “你知道一本药书值多少钱吗，而且医术都是密不外传的，怎么可能给你”林业突然大声说。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药典或者医术秘术，我只是想要一些加载这本地出产药物的普通书，让我以后能够寻得药材来卖。” 听完顾亮说的话后，中年男人脸色缓和起来，那老者脸上到没什么变化，摆了摆手让中年男人退下，那中年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激烈了，便自觉退到了柜台。 “我家孙子有一些启蒙药草集，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我拿一本给你，里面记载了一些基础药材，这样便可以了吧。” 顾亮点了点头，当做同意。 过了几分钟，老人拿出了一本册子和一堆散银子，然后走到柜台用称称了四两银子后包裹起来，然后递给了顾亮。顾亮拿过银子和册子后便把灵芝交给了大夫。 顾亮颠了颠银子，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笔收入，对于他现在来说还挺沉的。 第一笔收入当然是花起来，不然哪来的动力赚钱呢，顾亮便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了起来，活像一个暴发户。 第13章 花花花 顾亮回到大集上，心里盘算着买些啥，粮食肯定是要买的，家中有存粮，诸事不忙。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得买点吃的犒劳犒劳自己，顾亮买了一串糖葫芦，又买了一个油饼，在路上边吃边逛起来，农村人没有那么讲究，顾亮也顾不得文雅，饭都吃不饱了，文雅给谁看。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这个声音好熟悉啊，一阵金属敲击声传入顾亮的耳朵里，这个声音顾亮好像在现代也听过，这个声音虽然不算悦耳，但是给顾亮好像带来了亲切感。 “麦芽糖！” 顾亮看向那个小孩围着的小摊摊，里面一个老叟正在敲击着锤子，摊位上摆着的是一大块白花花的麦芽糖 显得十分可口。这一瞬间就让顾亮回到了那个捡塑料瓶换糖的时代。 “老板，这个糖怎么卖的。”顾亮的声音传过来，围着的小孩瞬间向顾亮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这糖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偶尔吃一次糖都能让人回味很多，大多时候只能看着别人吃。但是他们虽然吃不到，但是还是不能阻挡糖的诱惑，仿佛看看就能吃到一样，所以的纷纷围在糖摊前。这场面无异于现代小孩看乐高玩具一样。 “一文钱1块，两文钱2块，五文钱6块嘞，走过的路过的都瞧瞧诶，又香又甜的麦芽糖咯………”大部分小孩都是只问问价是不买的，毕竟父母是舍不得的，所以这老叟也只是机械重复式的回答道。 “这一大块我都要了，多少钱”顾亮此时一脸浮现出了自豪感。 并不是他无缘无故的得瑟，而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仿佛屎入茅坑，苍蝇炸锅了（文雅的说法是原子弹入日本————鬼子炸了，嘻嘻）。 “哇，他好有钱。”“卧槽，nb”“我也想吃，我赶紧回家找我娘”“我啥时候可以吃糖吃到饱啊”周围的小孩子议论纷纷，无不向顾亮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有甚者，他竟然馋哭了，嗷嗷的。 “小孩，你认真的，你家大人呢，可别唬我这个老头。” “我家大人在那边卖东西呢，我带了钱，我就买一大块。” 老叟看到顾亮一脸平静的样子，也感觉不出来是在讲胡话，于是便说到：“我这一大块糖约有四斤，一斤糖30文，这一大块我便宜卖给你，100文吧。” 第13章 开启美食篇 顾亮回到集上时，大集已经开始散了，顾老汉的鸡蛋也已经卖完了，只剩下一些笋干还没有卖完。 “爷爷，大集已经散了，还要继续摆吗？”顾亮一手提着肉一手提着油纸包问。 “差不多了，还要去买盐呢”顾老汉听到孙子问后说，然后发现了顾亮手里的这么多东西问，“你这孩子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赶紧还给人家。” “不是的，阿爷，这是我买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阿奶也不会给你这么多钱啊”顾老汉打量着顾亮说。心里想到顾老太买肉不会把钱交给孙子的，莫不是大房的私发钱？这也说不通啊，私房钱谁会用来买肉，自家是一起吃饭，私房钱一般都是买一些个人的东西的，哪有用来买公用的。 顾亮回复道：“这是我自己赚的，阿爷，你买完盐后我在路上和你说，这里人多眼杂。” “哦哦，好的。”顾老汉看着顾亮一脸明明稚气却又认真的样子想着“反正回去路上有的是时间，这里确实人多眼杂，不适合说事情。” 其实不是顾亮不是不想现在说，而是他现在没找到合适理由，也是怪自己嘴馋，赚了钱第一时间就是想吃，不过任谁清汤寡水的吃一个月，天王老子来了他也馋肉。 顾老汉和顾亮在盐铺买了两斤盐后便提前没卖完的笋干便回去了。 路上顾老汉把顾亮买的东西放进篮子里后又开始问起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顾亮此时想与其找一堆借口，不如直接说是卖药材所得算了，只不过他耍了一个心眼。 顾亮一路上边走边解释道，前些日子去的大黑山，在竹林旁边发现了一味药材，因为认识便收起来了，今天拿到药店换了钱，然后去买的这些东西。 顾老汉听后啧啧称奇，最奇怪的是这孙子啥时候认识药材了，于是问到：“你这娃家里又没人认识药材，你咋知道哪个是药材，胆子咋这么大，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去换了钱去。” “阿爷，你看，我是因为这个才知道的”顾亮从怀里拿起药店老板送的书，然后举起起来，顾亮才10岁，不高，双手举起刚好到顾老汉的胸前。“之前有一个过路去京城的老道，给了我一本药书，我看了才知道哪些是药材的。” 顾老汉拿过顾亮的那本书，不厚，寥寥几十页，翻开后里面有一些图画，虽然不太精致，但是看过去也一目了然。 顾亮撒的这个谎虽然有些不太合理，但是顾老汉到也信了，毕竟孙子知道药材，便可以采药卖钱，谁不希望家里多一份收入呢，即使这书来的虽然不太合理，自己心中脑补也会把他补合理的。 “我的好大孙。”顾老汉褶皱沧桑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本书，你可得保管好 ，莫要给人晓得了，说不定以后咱家指着他赚钱呢。” 顾老汉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道理还是懂得，这个时代稍微正经一点的工作基本上都是需要拜师学艺的，普通人哪有机会学，自己孙子好不容易将拥有赚钱的本事，怎么让人知道。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兰溪村，此时顾老太在家门口纳鞋底准备夏鞋，看到顾亮他们回来后，赶忙迎了上来，想帮忙提篮子。 顾老汉却不像往常一样把篮子交给顾老太，反而把篮子揭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猪肉。 顾老太看到里面的猪肉后，本能的惊讶了叫了一声 刚想说是什么，却被顾老汉捂住了嘴巴。顾老汉提示一下回家说，然后顾老太便安静了下来，两人便悄悄咪咪的进了家门回房了。 于是外面只剩下被遗忘的顾亮，顾亮也是有些无语，明明是自己家，俩老人像做贼一样。 过了一刻钟两老人才从房间出来，出来时顾老太脸上多了一些红色，看的出来很是高兴。看到顾亮在客厅，立马跑上前来喊到：“乖孙去镇上饿了吧，中午还剩了菜，我去给你热热，马上就好。” “奶，不用了，我不饿，中午吃了带了的烧饼。”顾亮颤抖的回道，倒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今天顾老太实在过于热情，更胜之前，今天恨不得搂在怀里揉碎了。 顾老太现在别提有喜欢这个孙子了，本来就疼爱，现在顾亮这么小便能认识药赚钱，以后说不定赚钱做地主老爷呢！ 顾亮看老太太一脸笑开了花的样子，于是把身上剩下的七百文钱拿出了交给她，不然在身上也怪沉的，自己身上还有大几十文，空间还有三两，足够自己现在花了。 “奶，这是我卖药后买东西还剩下的钱，我带身上也不方便，都给你了。” 顾老太看到这么多钱，瞬间恁住了，自己家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存不住几个钱，自己这孙子一次卖药便得了这么多钱，那自己家以后岂不是比地主家还富，到时候家里喂猪都能喂二十多头，一年到头吃猪肉岂不是都吃不完了。 顾亮自然不知道顾老太的想法，把钱递给阿奶后便准备去拿买回来的猪肉，准备晚上吃肉。 “乖孙，这卖药真的这么赚钱吗，怪不得附近村子里面的采药人不肯轻易收徒弟呢”顾老太跟在顾亮后面说。 “奶，卖药哪有这么赚钱，这是遇到珍贵的药材，一两年都遇不到一次呢，大部分药材都不贵的。”顾亮此时心想普通药材也就够养家糊口的，至于采药的不收徒完全是因为山中药材就这么多，人一多药材就采没了，自然是越少人采越好。 顾亮和顾老太在房间里聊了一下，一是给顾老太提醒后面采药自然是赚不了这么多钱的，二是自己认识的药不多，目前不要给村子里其他人说。 （作者说：古代除了一些特别基础的草药外，绝大部分人是真的不认识草药的，山里人也一样，何况很多草药有毒。即使是现在农村老人连灵芝是什么可能也不知道的。信息差真的重要，古代采药的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经济来源到处介绍的。） “奶，我用这钱买了猪肉，晚上做什么吃的啊”顾亮问。 “就炒着吃啊，一般不都这样做，要不煮着吃也行。肉嘛，做熟了都好吃。”顾老太回答道。毕竟古代缺乏调料 ，一般的做法也脱离不了这些。 顾亮十分无奈，自己好不容易搞顿肉吃，可不能随便了事，于是自己主动请缨，说自己在街上得了一个新方子，自己做一下。 顾老太现在对顾亮是十分宠爱，哪有不听的，自然满口答应。 “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烧猪肉。”———顾亮今天准备做红烧肉炖笋。 第14章 全家吃肉 现在是兰溪村的申时，对应的是下午四点钟，顾亮今天成为顾家大厨。 猪肉切块，冷水下锅，加入葱姜和几粒花椒去腥，由于无料酒便不加。水沸后撇去浮沫，捞出备用。 顾老太在一旁看火，打个下手，因为顾亮只比灶台高一个头，好多事情还需要帮忙。看到顾亮水一沸就捞出，心里嘀咕这孩子到底会不会做饭，这肉还没有煮过芯呢。 由于家中没有冰糖，于是放弃炒糖色，直接热锅加少许油，放焯好水的五花肉，煸出些许猪油，然后加入药铺买的桂皮香叶草果白芨之类的香料，用热油激发出香料的成分，加入新鲜的竹笋煸炒。 翻炒一分钟后，顾亮加入一勺买回来的酱油，古代酱油是不分老抽生抽的，买回的酱油对于生抽老抽的功能兼而有之。 加热水没过猪肉，大火烧开，转小火继续煨透。 顾老太看完顾亮的这一套流程下来，惊讶道：“天老爷，做个肉还这么麻烦，光下进去的树皮果子我是一个都不认识” “奶，这些是桂皮草果，不是树皮，光这些调料都比猪肉贵呢，接下来炖大半个时辰就好了”顾亮边回复着，边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自己毕竟不是经常做饭，加上现在个子还小不方便，竟做个菜居然忙的出汗了。 “乖乖，这料居然比肉贵，那我这是吃料还是吃肉啊。这菜烧这么久，皇帝老爷吃的都没有这么细致吧”顾老太嘴角抽抽起来，实在是想象不到吃个肉这么麻烦，还需要这么多料来搭它。 “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苏东坡《猪肉颂》” 过了半个时辰，锅里猪肉已经被炖的软烂顺滑，香料特有的味道与酱油浓烈的醇香混合再一起，再与猪肉的油脂混合在一起，组成令人愉悦的美拉德反应，此时顾家已经飘满了红烧肉的气息，无时无刻的气味分子落在鼻腔的鼻黏膜上，撩动这每一个气味细胞，刺激着口腔分泌口水，拨动着肠胃发出声响。 顾老太与顾亮此时已经馋到直吞口水了，顾大妮与顾二妮已经早早的被馋到围着灶台不肯离去，最小的顾春妮直接一屁股坐在厨房不动了，小手向锅的方向挥舞着想吃。 就连顾亮的娘陈氏在织布机前坐不住了，下了机来厨房转了好几次。问了顾老太做了啥这么香，顾老太也喜气洋洋的回道做烧猪肉呢。 不多时，顾亮揭开了锅，一股热气随之掀开而来，空气中的香味愈加弥漫，大妮二妮双手伸进热气往鼻子里赶，仿佛要把味道全部吸进去，不能让他们跑了一样。 此时的锅里的猪肉块已经被浸染的浓油赤酱，汤汁浓稠，正咕噜咕噜的冒着咖啡色气泡，仿佛世界最美好的乐章一样。新笋也被这酱汁沾染，洁白的身躯也已转变，每个纤维充分吸收了汤汁，色泽红润。 “好香啊，怎么闻到了肉味。” 顾家的男人此时都从田里干活回来了，二房李氏也打猪草回来了，顾亮不在家，他的活自然到她的头上了。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可顾家人却洋溢着快活的气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开饭，即使在客厅目光也死死的朝着灶房的方向不愿移去。 当顾老太端着这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走出时，顾亮清楚的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钵里的红烧肉正随着步伐而颤颤巍巍，散发着香气。 这一顿饭，全家没一个人说话，饭桌上只听的到咀嚼的声音，以及肉汁在嘴里爆开让人忍不住惊叹的声音。就连平时有点刮嗓子的糙米饭此时此刻也因为肉汁的浸润而显得无比美味。 风卷残云后，顾家今天的盘子被吃的都不用洗了，就连顾亮这个21世纪的人吃的都不顾形象了，更何况其他人。 “娘，今天又不是过年过节，怎么想起来买肉吃？我活了20多年也没见你这么做过肉啊，也太好吃了。”此时二房顾长安抚着肚皮问道。 顾老太此时也吃的舒舒服服，也不再板着脸了，露出平时对其他人少见的笑意说到：“能吃上这顿肉，全靠我的大宝贝孙子，肉是他买的，做肉的方子也是他听来的，想不到我顾老太没享受到儿子的福，先享受到孙子的福了。” “娘，这肉是顾亮买的吗，这么多的肉可不便宜啊，这钱哪里来的。”此时二房李氏听到顾老太的话，起了小心思，觉得顾亮一小孩，钱从哪里来，是不是顾老太私下给钱大房了，大房才有钱给顾亮。 顾老太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穿了李氏的小心思。“那当然不便宜，不过对于能赚钱的来说就便宜。我告诉你，今天买肉的钱是我大孙子自己赚的，不像某些人，吃了别人的还猜忌别人。” 李氏听到顾老太毫无顾忌的戳穿他的心思后，立马蔫了下去，毕竟大家都在这里也不敢反驳。 此时顾亮的爹，顾长平疑惑了。 “娘 顾亮才10岁，他知道什么，更不要说赚钱了，肩不能扛背不能挑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都是卖苦力的。”老太太此时此刻感觉儿子也就那么一回事，还不如这孙子让他吃上了一回这么美味的红烧肉，卖药多余的钱还主动交给她，了。反观两个儿子整天种田种地的，一年到头也没看到孝敬过她，反倒要她照顾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的。 接下来顾老太绘声绘色的给全家讲了顾亮的事，听的顾亮自己都震惊了，自己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这还是他吗，果然口口相传的事多半是假的，特别是经过润色的。 在老太太的话里，顾亮天生不凡，然后又得仙人照顾，教他识药，贵人亲临送药书。然后进山一下子就找到了珍稀的药材，卖了钱，买了肉和香料给大家做了美味的红烧肉。顾老太觉得自己的乖孙以后是一个赚大钱的人，自己全家都能沾光。 顾亮听后非常不好意思，连忙说：“奶，你不要这样说，我就是运气好，那药一年到头也遇不到一次的，大部分药都不值钱的。再说我现在认识的药也很少，目前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顾老太反而觉得没什么关系，在农村，大家都是地里刨土的，家家都一样，谁家有个手艺谁家多了个生钱的路子，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娘，你说得对，我看顾亮以后准是个富贵命，以后咱家都指望着他呢。”此时二房李氏一脸谄媚的笑着，着重的强调了‘咱家’。 “你也好意思说，沾一个小孩子的光，也不怕笑话。”顾老太瘪瘪嘴，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只要孩子好，自己不打紧一样。“二媳妇，既然以后要沾光，那现在顾亮打猪草的活就交给你了吧，以后沾光也有底气一点。” 经此一餐，顾亮在顾家更受重视了一分。 第15章 麦芽糖的力量 现在顾亮穿越过来已经接近两个月了，距离灾荒还有两年十个月，目前空间已经储存了差不多接近一千个竹筒，以及野菜三四十斤，糙米一百斤。 这些东西差不多只够一个人生活两个月的，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去存储粮食。目前虽然顾亮在顾家很受重视，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没人会把一个孩子说的话重视起来。 目前两件主要的事，一是继续蚂蚁搬家式屯物资，二是赚钱，不仅可以买粮食，还可以提升地位，到灾荒来临之前有说服力。 顾亮现在已经没有打猪草的活了，现在就每天看看药书。虽然药书有图有字，但是古代画图自然没有现代照片清楚明了，而且字也是繁体，顾亮只能半猜半认。 这天顾亮仍然在地里提着一个竹篮在采集野菜，这个季节是大部分野菜最后的季节了，再过些日子野菜或变老或开花了。 “嘿，顾亮。” 正在掐一株蒲公英的顾亮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顾大宝。 “诶，你咋最近都不用打猪草了啊，我看你都没有背背篓啊。” “是啊，现在我就猪草归我二婶，我现在不用干农活。” “真好，都不用干活”顾大宝羡慕的说到：“顾亮，你不用干活了为什么也不和我玩啊，村子里的小伙伴也说你最近都找他们玩了。” “额，这个…………” 不是顾亮不和他们玩，而是顾亮现在作为一个心理真实年龄30多岁的人，整天和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玩确实不太好意思。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屯粮食这个头等大事要做啊，毕竟他可不想活活饿死。 “不要在这里了，我们一起后山的山洞玩吧。”顾大宝说完就拉着顾亮的胳膊走。 后山有一个石头洞，里面冬暖夏凉，里面还有一条小溪缓缓流出，洞头前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夏天时候洞口吹出的风非常凉快，小孩子常常把这里当做游乐场。 顾亮也禁不住大宝的劝说，于是便跟着大宝去了。 “大宝，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看！”顾大宝停下脚步，立马用双手捂住眼睛。 顾亮看大宝确实蒙上了眼睛，于是迅速的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块米黄色的麦芽糖。这些日子，顾亮已经把空间运用的得心应手，只一迅便可隔空取物，只不过不能让人看见。 “好了”顾亮喊道。 大宝看到了顾亮手里的米黄色的东西，吃惊的喊到：“麦芽糖，你是哪里弄来的，我过年也吃过，很好吃的。” “给你”顾亮把麦芽糖直接塞进大宝的嘴里。 顾大宝咬住后立马又拿了出来，舔了两口后拿在手里。 麦芽糖对于没滋没味的古代是挺珍贵的零食了，就算是过年也不一定有家里也不会轻易买给孩子吃，大部分都是只能看着别人吃。 就这样两人不多久来到了山洞前，这里向来是不缺小孩子玩闹的，此时几个男孩子正在攀爬竹子，一些女孩子正在用瓦片当做餐具过家家。 两个正在草里扑虫子的小孩看到顾亮他们过来，立马跑了过来，准备和顾亮与顾大宝一起玩。 当他们看到顾大宝正在舔麦芽糖时，立马爆发出了尖叫声。引得其他正在玩耍的小孩子立马围了过来，纷纷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大宝，你吃的是什么啊。” “看上去好好吃啊，我都没见过。” “是麦芽糖，上次我姐结婚，他丈夫给我买过”一个小孩拍起胸脯骄傲的说道。 “麦芽糖啊，听说很甜的。” “对啊，我哥说麦芽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大宝，你不是要玩我的木剑吗，我给你玩，你给我吃吧”一个手里拿着木剑的小男孩说到，平时因为这个木剑，自己在这群小孩子别提多趾高气昂了，现在竟然。 ……………… “大宝，我对你最好了，能不能给我舔一口”一个流着鼻涕脸上沾着泥巴的小胖子边说着，边把手往大宝手里拿。 顾大宝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也不再继续舔了，赶忙把剩下的麦芽糖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有些小孩见大宝已经吃完了，便叹叹气，转身失落的离开了。 不过还是有不死心的，特别是是那个小胖子还在问大宝有没有多余的，能不能给他舔一口，就一口。 大宝此时也被这些人弄无语了，便对小胖子说：“这糖是顾亮给我的，不是我买的。” “亮爷，你还有没有啊，就给我吃一块吧，我给你当牛做马也行啊，我干什么都行，就给我一块吧！”小胖子听到大宝的话后立马转向顾亮，一双壮硕的手臂死死的圈住顾亮。 顾亮没想到一小块麦芽糖居然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此时他被小胖子圈的死死地，顾亮现在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大部分人都勉强吃饱的年代这小胖子是咋吃成的。 此时的‘罪魁祸首’顾大宝还在舔他的手指，正在回味无穷呢，而自己已经被几个男男女女团团围住了。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吗？”顾亮起了小心思。 众人一看顾亮回答了，顿时觉得顾亮手里还有剩余的麦芽糖，立马纷纷喊到： “亮爷，做什么都行”小胖子回。 “顾亮，我也可以，一个扎着红头绳双马尾的小女孩小声的说。 “我也是。” ………… 顾亮一看这情况，觉得计划可行，便对他们说跟上自己，自己有事找他们帮忙，做好了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块糖。 众小孩纷纷表示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只有那个扎着头绳的小女孩说了句“偷东西不可以”。 “当然不会是偷东西啦，不过你们帮我干的事情得保密，不能和其他人说，尤其是大人。” 众人纷纷表示可以，小胖子还发起誓来，说自己如果说了，就罚自己吃不上饭。 顾亮看到大家都表示没问题，于是便说到：“我最近需要很多野菜，你们如果把找到的野菜送给我，我就给你糖吃。” “就这啊，野菜不到处都是嘛，多少野菜可以给我糖吃啊。”小胖子听到野菜都可以换糖吃，立马心思活络起来。 顾亮想了想说：“这样吧，一篮子野菜换一块糖，每个人都不限次数，到时候就拿到这里来换。不过可说好了啊，一定要要保密，而且野菜不能太老，不然我不给换的哦。” 一群小孩听到后纷纷保证可以，询问顾亮今天可不可以换，得到答复后都四散开来，准备回家拿篮子采集野菜去。 于是现场只剩下顾亮和顾大宝，顾亮看到顾大宝正犹犹豫豫的开口，却又憋红了脸，不愿意说。 第16章 雇佣童工 “有什么事嘛，大宝”顾亮问道。 “那个，就是，顾亮，我能不能也用野菜换。”只见大宝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刚刚已经吃了一块糖的，大宝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说。 顾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的，都可以换的，只要你不和大人说。” “好，我马上就去，正好我知道我经常放牛的地方有一棵香椿树，不过我奶奶觉得臭，不愿意做给我吃，我去摘过来。”顾大宝说完就飞奔往家的方向，谁也拦不住。 顾亮没想到一块糖就有这么大力量，这样一来，他收集野菜的速度就大大增快了啊。 顾亮此时便躺在洞前的石头上晒太阳，阳春四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最好不过如此了。穿越过来已经两个多月的顾亮都没有好好的闲着了，白天到处打猪草采野菜收集竹筒，晚上也想着以后的事，就没有个闲的，实在是不像10岁小孩干的事。 话说自己这算不算雇佣童工，顾亮躺在草地上想着，觉得自己一不小心成资本家了。 不过嘛也无所谓，因为自己现在也属未成年，未成年保护法也管不了，更何况自己还在这不在哪个古代呢。 就这样顾亮便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看那云卷云舒，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辰。 “顾亮，我来了。” 一声响亮的叫声把顾亮惊醒，不知不觉顾亮居然睡着了。 顾亮揉了揉眼睛，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顾大宝提着一个大篮子，摇摇晃晃的向这里走来。 于是顾亮起身下坡迎去，只见顾大宝篮子里堆满了香椿芽，香椿芽被春日的暖阳照的通红，浓厚的味道，让人说不出香也说不上臭。 “顾亮，我去的那个地方今年又长出了好多树苗，这个季节的正是吃它的时候，可惜我家不吃，我外婆家很喜欢吃。” 顾亮看着肥硕饱满的香椿芽，立马学到了香椿煎蛋，凉拌香椿，香椿面条，香椿酱………想想就流口水。 “大宝，这些很不错啊，多的篮子都堆起来了，可不止一篮子了啊。”顾亮觉得不好意思让大宝吃亏，想让大宝拿一些出来。 “没事的。”顾大宝拍了拍胸膛说“我们不是好兄弟嘛，再说了，你中午不是还给了我一块糖嘛，我都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换。” 于是顾亮再次让大宝闭上眼睛，再次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块糖，顾大宝睁开眼睛后欣喜的接了过去。 不过顾大宝不能继续陪顾亮了，他得早点回去，他下午的猪草还没有打呢。 于是顾大宝把装满香椿的篮子交给顾亮后就走了，提醒顾亮晚一点把竹篮还给他家就行了。 顾亮觉得刚刚让别人闭上眼睛凭空取物确实很不妥，因为大宝对他很信任，万一别人偷看的话，自己的秘密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于是顾亮取十几片油桐叶，油桐叶十分光滑与巨大，正好用来包裹麦芽糖。 等顾亮做完后，远处又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提着篮子过来了。 几个人提着不同的野菜给顾亮检查，有人采的马齿苋，有些人采的是水芹菜，还有人采的是马兰头………不过好多都是几种装在一起的，毕竟野菜不是菜园子里的菜，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自然不太可能一次就收获一篮子。 顾亮对这些并没有要求，只要是能吃的野菜就可以了。 顾亮检查完后一人发了一块用叶子包起来的糖，众人接过之后连忙打开，有两个立马塞进嘴里含住，剩下的都伸出舌头舔起来舍不得吃。 “这糖好好吃哦，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甜，比我妈坐月子时吃的红糖水都要甜。” “这就是糖吗，好好吃啊。”一个小孩激动的说道。 此时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众人都都在品尝麦芽糖的甜美。 “顾亮，你看我这可以吗。”说话的是那个小胖子，此时他提了两个篮子，一边一个正在向顾亮邀功。 “徐大壮，你怎么把自己家菜也提过来了”一个瘦小的男孩问。 “你胡说，这不是我家的菜，山上长的。”徐大壮见被人识破后气呼呼的说道。 “你家山上长菠菜和莴笋啊，哈哈哈哈”众人看到小胖子的篮子里的东西都笑起来。 顾亮也跟着笑起来，这个徐大壮为了多吃一块糖，居然想出了这种办法，把一些自家蔬菜放在野菜下面，来个浑水摸鱼。不过顾亮可不允许这样子，毕竟这个年代，野菜是不值钱的。田野上到处长的东西，乡下看不上，镇上人自己可以找，送去城里路上又不划算。顾亮的麦芽糖也不值什么钱，刚好可以用来换野菜，自己地里的蔬菜比野菜价格可高多了，而且容易被家里人发现。 “大壮，你这蔬菜我可不能收啊”顾亮对着正被嘲笑而面红耳赤的大壮说。 “地里的菜比野菜不好吃多了，送到城里还能卖钱呢”徐大壮反驳道。 “就是因为能换钱才不能收啊，野菜不值钱，你家大人发现地里菜不见了，肯定会找上门的。”顾亮回道：“这样子吧，你把菠菜和莴笋拿回去吧。剩下的野菜我算你一篮 ，给你一块糖。” “那好吧”于是徐大壮只能嘟嘟嘴接过顾亮给的糖。 后续又有两个小孩提着篮子来换了，不过一个小孩一看就是想趁机浑水摸鱼的，篮子上面盖着一层马兰头，里面确都是一些鹅肠草和拉拉秧。 但是他没想到顾亮会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只能尴尬的呆在现场。不等顾亮开口，一众小孩便义愤填膺的指责起来。 “好啊，李癞头，你又耍赖，你和你爹都一样。” “你才癞头，我没有，这鹅肠草拉拉秧猪可以吃，人怎么不能吃了，我爹说过了，人饿急了，树皮都可以吃，这草怎么当野菜吃了。”李癞头气急的说道，被当众嘲笑不能不找回名字。 “屎也能吃，你咋不吃，哈哈哈。”又一个小孩回复道。 眼看场面越来越激烈，顾亮连忙阻止了纷争，“李癞头，你这菜都是杂草，我也不是好骗，你都拿回去了吧。” “你，你………”李癞头此时已经气急败坏，但是人又这么多，他也不敢说多余的话了，只能留下一句“我记住你们了，我找我爸去。” 然后李癞头野菜野草都不要了，把篮子一提，圆润的遛了。 “顾亮，你别担心，他爸也是一个癞头，胆小的很，整天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上次被我爹抓住了，还打了一顿呢，没什么事的”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孩说。 接着小孩都你一嘴我一嘴说着他们父子的坏事，简直变成了李癞头父子的吐槽大会。 “顾亮，我明天还可以用野菜换糖吗。”这时刘大壮刚舔完麦芽糖，觉得不够吃，想吃更多，吃不够。 顾亮当即表示没问题，这两天自己还有一些糖，过了这两天没有了就不能用野菜换糖了。 此话一出来，一群小孩纷纷表示自己明天一定也要来，顾亮提醒他们一定要保密，让大人知道了就不会再换了。 第17章 野菜 由于每个人找的野菜都不一样，有些甚至都是混在一起的，于是顾亮只能一种种的手动分类，并表示让众人明天做好分类，不要再混在一起了。 小孩们纷纷点了头，表示可以。 时间飞快，就整理这些野菜，顾亮都花了半个时辰，十几篮子的野菜，居然有20多种品种。多的品种如水芹菜，有三四篮，少的品种如野香葱，只有一把。 不过顾亮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需求量大，品种越多，代表他三年后的灾荒日子更好受。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顾亮分好类时，洞口的小孩基本上已经走光了，因为再晚回家就容易被父母骂了。顾亮此时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这些野菜放入空间里了，这些野菜分类放入空间后，自己的空间才显得稍微繁复起来，有点像后世菜市场摊位的样子了。 不过顾亮还留了一大把香椿芽在外面，准备带回家，这香椿芽在后世，一斤可以卖出一百块的‘巨款’了，可惜在这古代，他也只沦为野菜的一种，没多少人光顾。 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再晚回去，再不回去家里饭都要熟了。 顾亮刚下坡就遇到了中午的那个小姑娘，只见她一手提着一个篮子，正艰难的向这里走来，头上系的红绳也松垮了，头发上也沾了一些枯枝败叶。 看到顾亮下来她连忙喊住了顾亮，小心翼翼的问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时间，现在还能不能换。 顾亮回答道当然可以，这两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听到这话小女孩干枯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十分激动。原来小女孩为了采集两篮子野菜，耽误了时间，过来的时候碰到回去的孩子，以为兑换已经结束了，都快要不抱希望了。 顾亮看了看女孩篮子的野菜，也有很多品种，不过它们都被一捆一捆的扎好了，十分整齐，上面还带有水珠，看来是都洗过了。都不用挑了，看得出来花了一份心思。 “这是两篮野菜都要换吗？” “对，就是采了两篮所以吃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啊”女孩满脸抱歉的说。 “没什么，你是因为都整理捆起来才晚一点到的，我把糖给你。”于是顾亮把剩下的两块糖交给了女孩。 女孩打开叶子一看，里面居然还多了半块，抬头疑惑的看着顾亮，刚准备开口问，却被顾亮回答了：“你都把这些野菜清洗捆扎了，这半块就当作奖励吧。” “谢谢你。”此时小女孩的眉眼已经笑出花来了，一双凤眼里隐隐泛出了泪花一样，看得出来是十分激动了。 “吃吧，很好吃的。”顾亮说 女孩却迟迟不愿意塞进嘴里，反而将叶子一合放进了篮子里。 “你怎么不吃啊，是要留着吃吗”毕竟麦芽糖对于普通农家小孩也是稀罕物，留着吃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奶奶病了，一直说嘴里没有味道，我准备留给她吃。”小女孩叹了叹气回复说。 “没事的，明天也可以用野菜换，你吃一块不要紧的”顾亮安慰道。 “真的吗，谢谢你顾亮。”女孩听到顾亮说后又激动起来，然后打开叶子，把手放到了一块麦芽糖面前，不过又缩了回去，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那半块麦芽糖放进嘴里。 “好甜啊，这就是麦芽糖啊。”小女孩神情倦足的说，“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吃过糖呢。” 看着小女孩这个样子，顾亮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农民已经够努力了，却依然在温饱线上，孩子连糖都没吃过。现在年景好都这样，真要是灾荒，那情景真的是不可想象。 与小女孩分别后，顾亮抱着一大把香椿回到了顾家，此时顾亮二婶正在门口切猪草。看到顾亮回来后，二婶正因为打猪草的活有点怨恨，于是便说到：“亮啊，不是婶婶说你，你看你玩到这么晚回来，家里也不用干活，地主家的少爷也是这样子过日子吧。” 顾亮自知这个二婶一直对他有些怨言，但是都在一个屋檐下，而且二叔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大多时候就当作没听到，不过今天这二婶无缘无故的就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天天被阴阳怪气哪能不生气。 “是啊，婶，不用干活就是地主家的儿子。那二婶现在干喂猪的活，那岂不是地主家的老婢，专门干喂猪清屎的活。”顾老反讽道。不管在什么时代，奴婢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说别人为奴为婢自然是骂人的话。 “你，你你你，，，”平时李氏捻酸带醋的说顾亮的时候，顾亮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今日突然还嘴，李氏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正在李氏憋红了脸，想话反驳顾亮目无长辈的时候，屋后传出了顾老太洪亮的声音“李氏，如果你觉得干的活少，明天你和大嫂交换一下，明天你去纺布，让你大嫂干你的活。这么大的一个人，干点活还和小孩子计较，整个家里就你干的活最少。” 屋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如洪钟，让人感觉顾老太还能活个几十岁也没问题。 顾老太阴沉着脸，看着李氏。这李氏本来和她同村，当初给二儿子说亲时想着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于是选了同村的。 当时媒婆说的天花乱坠，怎么好怎么好，娶进门才知道咋回事。人又懒嘴又滑，干什么事都总差一点，织个布总是断线断针不能用，洗个碗要不碗底不刷、要不锅不洗。当时以为是在家爹娘疼爱，所以不熟练，教教就好了。后来才知道单纯就是人懒装的，给自己家织布都是差布，给娘家织布那叫一个又快又好，连她大嫂都比不过。 顾老太虽然嫌弃，但是已经娶回家也不好说什么，平时就让她干一些不费力气的杂活，在村子里算是很轻松的了，不过光这些杂活，她干的都叫一个拖拖拉拉。 “娘，没有这个意思，我整天可忙了，织布的活还是交给大嫂吧，我织的没有大嫂好。”李氏一边赔笑的看着顾老太，一边把猪草剁得飞快。其实李氏心里还在咒骂顾老太，觉得一直是顾老太针对自己，针对的理由是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 哪里想的到顾老太之所以对她态度不好，完全是因为自己偷懒耍滑而已。 第18章 春日风味 结束刚刚的闹剧后，顾老太便叫顾亮他们吃饭了，晚饭依然是固定的糙米饭配炒菜干+炖菜汤。 于是顾亮把怀里的香椿交给顾老太，说想给家里加个菜，顾老太看到香椿面露喜色的说：“原来已经到了吃香椿的时节了啊，一年也就这个时间才吃得到啊。” 顾亮本来想今天晚上就做香椿的，但是顾老太饭都已经做好了，只能等明日了。 饭桌上众人像往常一样吃这着饭，不过总感觉吃的不如之前香，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顾亮自己也发觉了，不过到底是什么呢，顾亮自己也不知道。 “奶奶，我想吃肉，吃红烧肉。”终究是顾二妮奶声奶气的说的话点破了这感觉，众人才发觉同样是糙米饭为什么没有之前香，原因是吃过红烧肉有油水下饭，没了它谁还觉得这清汤寡水的菜汤下饭啊。 李氏当即附和起来，嘴里问着顾老太明天能不能给大家再做一顿红烧肉吃，心里确在想“前两天顾亮不是卖了药材吗，得了的钱不是都给你这个老太太了吗，反正自己又得不到老太太手里的钱，不如让他漏出一点来买肉，自己刚好也能饱饱口福。” “你看我长的像不像红烧肉 ，你把我炖了吧。谁家好人家平白无故的吃肉，这日子不准备过下去了是吧。”顾老太给了二儿媳一个眼刀，然后自顾自的吃饭了。 此时李氏丈夫也觉得妻子说话实在欠考虑，农家除了过节，谁天天吃肉啊。自己女儿说说也就算了，这么大个人也这样说，又不是不知道那红烧肉放的料比肉自身还要贵，自己家能吃的起几顿啊。 于是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媳妇李氏，眼神仿佛在说让她好好吃饭，别说乱七八糟的。 李氏此时也察觉桌上的不对劲，于是也连忙说：“娘，开玩笑的，只是说说而已，二妮你不要不懂事，赶紧吃饭。”李氏是懒倒也不蠢，也知道审时度势，把问题重点转移在了自己女儿头上。 顾亮看到桌上的气氛紧张，于是连忙出来缓和。 “奶，妹妹想吃肉正常的，等以后咱家富裕了，天天吃肉。你看我今天不是摘了一些香椿吗，明天再摘一些，做香椿宴可以吗，香椿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和肉一样香。” 顾老太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十分舒坦 觉得这才是正常人说的话，比起干活偷懒又嘴馋的儿媳妇好多了，自己孙子知道不能经常吃肉改善伙食，便用香椿来改善伙食，这多善解人意啊。 翌日上午，顾亮正在房间看药书，书里面主要介绍了一些简单的药物属性以及形态，倒也不难，顾亮拿到书之后每天上午都在房里看一个时辰，由于是入门级别的书，几天下来，顾亮已经记得有个七七八八了。 “顾亮，你在家吗” 门口传来几个小孩的喊声，顾亮听到后便出了房间，来到了门口，看到昨天那几个孩童又来了。 看到顾亮出来都显的十分开心，顾亮本来还在疑惑他们找自己有什么事，没想到他们先开口了。 “顾亮，你昨天说今天还可以用野菜换，是真的吗”几个小孩子异口同声的问。 顾亮点了点头说可以，几个小孩立马雀跃起来，说要赶紧回去找野菜，今天一定要换两块糖，不、三块。 顾亮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也不能在家坐等，于是也提着篮子出门了，自己毕竟地主，哪有坐享其成的命呢。 顾亮今天以找香椿为主，昨天答应了奶奶做香椿宴的，虽然自己空间里还有一篮子香椿芽，但是空间里的东西是用来扛灾荒的，不到特殊情况，顾亮坚决不想往外拿的。 香椿是椿树春天萌发的嫩芽，味香而嫩，椿树一般长在山坡上，这个季节树枝还是光秃秃的，很不显眼，不太好找。 不过顾亮有个好办法，新出的香椿芽是红色的，而且只有枝丫顶部有，有了这个方法，便能远远的看见香椿树，然后过去采摘了。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顾亮已经被其他树骗了三次了，远远望过去觉得是，走近一瞧，结果是杂树，白跑半天。 终于在找了第四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了真正的香椿树，在一块黄黄的土坡上，一株如腰粗的，被虫蛀成歪脖的香椿树。对于香椿来说树越粗，香椿芽越壮实。顾亮爬上树采了不一会就有大半篮子了，再多他也够不着了，毕竟树已经被虫蛀过了，实在不敢冒险去摘。 摘的差不多的顾亮正准备回去，却徐大壮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还边挥手。 “顾亮，我们都在等你呢，你赶紧过去吧”徐大壮气喘吁吁的说，对于他这个小胖子跑起步更加喘了。 “等我做什么”顾亮不明所以的问道。 “等你换糖啊，是你说今天可以继续的啊！” 顾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一上午他们便等着了。 顾亮于是爬下树和大壮一起去后山洞前，到了发现十几个小孩子都齐刷刷等着了。 这次相对于昨天的质量好了很多，好多人篮子里都是同一种野菜，看来是晚上回家问了大人哪里野菜多。 顾亮按照标准给了一人一块麦芽糖，所有人都高兴极了，拿到手后也没有停留，纷纷离开了这里，说赶时间争取下午多采一些。 这态度也太积极了，顾亮汗颜，没想到一块麦芽糖竟然给了顾亮一种后世上班发工资的感觉。 不过也快中午了，顾亮得回家做饭了，昨天答应奶奶他们做香椿宴，得抓紧时间，把这些野菜收入空间后顾亮就回了家。 新鲜的香椿香气浓郁，但是香椿富含亚硝酸盐，最好焯水后食用，虽然不焯水也能吃，但是不能大量。天大地大，命最大，顾亮还是觉得焯水最好。 香椿遇到热水瞬间由红色变为绿色，然后捞出，整根的的香椿摆放整齐后，锅里加入菜籽油，油热后加入蒜爆香，再加入一点上次买的香料后捞出，加入酱油，盐胡椒调味，然后直接淋在香椿上面，一道香喷喷的凉拌香椿就做好了。 香椿切碎，加入自己鸡产的土鸡蛋，农村的走地鸡虽然下的蛋小，但是蛋黄颜色十分黄，打散之后蛋液也是黄澄澄的。油热之后浇入蛋液和香椿碎，油香和蛋香瞬间迸发出来，油锅里滋溜滋溜的声音令人愉悦，再加香椿特有的香气，简直了。 香椿煎蛋做好后，顾亮又接着做了酸菜炒香椿，香椿蛋汤，此时整个家里充满了香气，就连隔壁的大宝娘都闻到了，隔着屋子问顾家是不是在做香椿吃，顾老太也隔着屋子回问大宝娘要不要一起来吃，大宝娘连连说不用了，自己受不了香椿的味道。 中午顾家一改往日的糙米粥，破天荒的在中午做了糙米饭，一家人吃的是高高兴兴，席间顾老汉还问了一下顾二妮，这菜是不是和肉一样好吃。二妮连忙点点头，说自己想天天这样吃，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笑归笑，天天这样子吃顾家可遭不住，别的不说，这干饭这兰溪村谁敢顿顿造，更何况一顿造了四个鸡蛋。农家就靠鸡蛋换闲钱，买盐买醋呢。 第19章 我多了一个叔叔？ 接来两天，顾亮换到了几十篮的野菜，他的麦芽糖也终于换完了，余剩下的几块麦芽糖私下偷偷给大妮二妮分了。 于是顾亮坐享其成当老板雇佣童工的日子也过去了，好在野菜大部分也都老了，口感不好，不适合食用，顾亮便暂时放弃采摘了。 清明节后又陆陆续续下了十几天的小雨，顾家人也在家闲了许多天，期间就去田间地头看看水，除除草，趁天晴一点补一下家里漏雨的地方。 顾亮也只能闲在家里了，也不能出去玩，家里蓑衣都紧着大人用，又没有油纸伞，小孩淋雨出去玩是要被家里骂的。 农历四月初，天空终于放晴，这些天顾亮待在家里都待发霉了，房间里透着一股类似蘑菇孢子的味道，令人反感。 顾家女的都在清洗被褥与冬天的衣物，接下来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不用担心倒春寒了，冬天的衣物晒过之后就要收起来待到下半年再拿出来用了。 兰溪村家家户户都在洗被褥、晒衣服，溪里河里都是大小媳妇好不热闹。晒的衣服被褥都要连成片了，在未来这种场景可能挺壮观的，一件件被褥像极了马赛克。不过在这古代农村家家户户穿的都是土灰色，黑青色的衣服，并没有别的色彩，只有洗的发灰的硬啾啾直挺挺的土布。偶尔有一抹亮眼的红色，也是哪家新娶了小媳妇晒的嫁衣。 下午，顾亮在门口和妹妹玩的时候 看见顾老太单独收了几件男性衣服收了进去，起初还没有在意，直到后面又看到顾老太把几件衣服和一双鞋包在一起，包成了一个包裹。 顾亮感到奇怪，这是要出远门吗，为什么突然打包行李，没听说过家里谁要出去啊。 “奶，这收东西干什么啊”顾亮在背后问。 顾老太现在正在缝被子，头也不抬的回：“收拾行李给你叔送过去，天气热了，送点换洗衣物。” 顾亮更加疑惑了，便问道：“我叔不是在家吗，还给他送啥。” “当然是给你三叔，你不是和他最亲吗，咋，这么快就忘记你三叔了？”顾老太打趣的说。 此时此刻，顾亮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草泥马gif） “卧槽，我还有个小叔，我咋不知道，我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过啊，完蛋，自己是不是露馅了。” 于是顾亮强装镇定，找话题随便敷衍了过去，好在顾老太忙着缝被子，也没有在意多少。 转身顾亮把妹妹顾大妮拉到了一旁问什么情况，顾大妮扑闪着自己的眼睛不明白顾亮在说什么。 “我问你啊，你知道三叔吗？”顾亮小心翼翼的问。 “知道啊，三叔不是在隔壁镇吗，过年过节他都会回来的，不过这次清明节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来。” “三叔是什么样的人啊，我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都要忘记了。”顾亮继续试探的问。 “什么是什么人啊，哥，你不是和三叔最亲的吗，每次三叔回来你不是和他都睡一张床嘛。”顾大妮瘪了瘪嘴，自己哥哥明明每次三叔回来都跟在他后面，居然问三叔是什么样子，好奇怪哦。 顾亮只能如实的和大妮说自己上次摔倒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然后在下次给妹妹两块麦芽糖的承诺下才了解是什么情况。 顾老太的三儿子，也就是顾亮的三叔，叫顾伯喜，今年19。前些年隔壁镇的窑厂招人，顾伯喜由于长的十分高大被窑厂的老师傅看中，去做了学徒，平时就待在窑厂，过年过节才有时间回来。所以这次清明节没有回家，顾老太担心，准备让顾老汉去看看。 听完后，顾亮心想怪不得自己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才两三个月，平时顾家也没怎么提起三叔，也有可能顾亮没有注意听，所以顾亮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自己爷爷要去隔壁镇上，那自己岂不是又可以趁这个机会去镇上了，这样子就可以再买一些麦芽糖，然后让村里的小伙伴继续帮他做事了，此时顾亮露出了资本家的嘴脸，嘻嘻嘻...... 顾亮跑到正在补板凳的顾老汉面前扬声说：“爷，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三叔那里啊。” “嗯，你奶和你说了？”顾老汉头也不抬的回应。 顾亮回：“带上我好不好。” 顾老汉抬起头说：“带你干嘛，隔壁镇这么远，自己在家和妹妹玩吧。” 顾亮嘟囔着缠着顾老汉说：“带上我嘛，爷，我保证自己走，我还没有去过隔壁镇呢。” “不带，不带，去隔壁镇上要过大河，带你去不是浪费钱嘛。”顾老汉摆了摆手，拒绝了顾亮的请求，毕竟多一个人过河就要多花钱不是。 眼看顾老汉这里行不通，顾亮果断找上了顾老太，娇嗔着说：“明天就让我和爷爷一起去三叔那里好不好，我也想去。” 此时顾老太已经缝好了被子正在打包呢，随口回复到：“乖，路上远着呢，咋别去，回头奶在家给你卧鸡蛋吃。” 看到顾老太也不太同意，于是顾亮准备使出大招了，拿出这个年纪最好用适合的招数，紧紧抱着顾老太正忙着的胳膊，开始撒泼打滚。 “奶，你就让我爷带我去吧，我好久没有见到我三叔了，我想他了，再不看到我小叔我都要忘记他了，再说我都没有去过隔壁镇呢，带我带我去嘛。”顾亮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床上打滚，同时嘴里还哭起来了。 顾老太哪里忍受的了这种场面，嘴里连忙说道：“好好好，乖孙想去就去。”同时又安慰顾亮，让他别哭了，马上就去找爷爷，让他带你去。 顾亮作为一个真实年龄有30岁的人，竟也学一个小孩子撒泼打滚豪不知羞，而且学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 此时得到同意后顾亮立马正经了起来，脸色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撒娇打泼的完全不是他。 晚上得知顾亮也要去后顾亮他娘也不太同意顾亮去，觉得顾亮还小，不应该到处跑。但是顾老太已经决定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顾老太作为当家主母，又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而且顾老太宠爱顾亮，但是并没有过分溺爱，不至于让孩子恃宠而骄，所以自己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随顾老太去了，也不过分干涉。 第20章 管窑镇的三叔 热火朝天的窑厂里，一群赤膊的大汉正在挑土制泥，一声声响亮的号子声，冲出屋顶，让来往的行人听到了都觉得热血沸腾。 这正是管窑镇最大的陶厂——管家窑厂出来的声音，整个管窑镇因管家窑厂得名，在整个郡县都十分出名。 一条大川从这里汇入长江，交汇处孕育了众多湖泊沼泽地，同时也孕育了肥沃的粘土，这粘土用来制作陶瓷是最适合不过了。 管家窑厂开办已经一百多年了，是十足的老字号。由于历史悠长，在管家窑厂周围也陆陆续续开办了更多的小型制窑厂，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颇具规模的镇，当然管家依然是这里的老大地头蛇。 “伯喜啊，好好干啊，整个厂，我就觉得你最踏实能干，将来一定有出息的。”一个穿着长衫的半拉老头拍拍面前这位身甚是高大的小伙子朗声道。这半拉老头说话和蔼可亲，同时嘴角上扬带笑，给人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十分友善好相处的。 “谢谢王管事，我一定好好干，不负你的期望。”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挠了挠头，言语中还带着年轻人稚气大声回复说。 这位年轻人得到了半拉老头李管事的夸赞后挑水搅拌陶泥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李管事像是达到了某种目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然后继续巡查窑厂其他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莲花镇上，顾老汉与顾亮正在莲花河畔等着渡船。 对岸，一只小乌篷船正在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的向莲花镇走来，一对双桨绞动着水面，船身后留下的航迹，使得波光粼粼的河流仿佛被从中剪开了一样。宽大的莲花河水流并不湍急，甚至有一些汉子为了节省船费竟直接游到对岸去了，在水里扑腾着，像极了一只只鸭子。 乌篷船还没有到顾亮这边时，顾老汉把手比做喇叭状，高声呼喊“船家，这边有人过河。” 那乌篷船上的人听到喊声后，明显的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小船晃晃悠悠的到达了顾亮所在的岸边。 “船家，到对面管窑镇的地界，多少钱一个人啊。”不等船停稳，顾老汉便提前开了口。 划船的是一个老叟，他不紧不慢的反问：“你们二位是只过河，还是直接划到镇上去啊。” 顾老汉便问：“船家，这过河价钱几何，直接到官窑镇又几何啊？” “这过河一个人两文钱便可，若是直接到镇上则需包船，需要二十文。不过你若直接过河还需要再走两个时辰的旱路，我这船走水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了。”划船老叟摸了摸胡子，笑容满面的应声回复。 “这....”顾老汉挠了挠头想，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包船价格看上去也挺贵的。 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已经快接近晌午了，即使坐船过去见到自己小儿子也要下午，自己还不知道儿子具体位置，还要去打探。晚上再回来也不太可能，毕竟一路上黑灯瞎火的还带有孩子，只能第二天早上再回来。于是当下有了决定，反正都要隔天回来，不如节省一点钱。” 顾老汉想了几瞬后客气的说：“船家，我们只需要过河就好，麻烦你了。” 老叟听到顾老汉他们只过河也不恼也不嫌弃他们抠搜，毕竟都是穷苦老百姓，能省一点是一点，用毛巾擦了擦船上位置，边招手让他们上船边热情的说：“好嘞，你们上船吧，往里面走，当心掉水。” 顾亮上辈子还没有坐过这种小的乌篷船呢，此刻显得是非常好奇，左眼打量一下，右手抚摸一下。 上船等了片刻之后，又来了两位渡河的人，老叟便划起桨向对岸划去。顾亮把手紧紧的握住船身，然后申长脖子，向水面望去。在这个基本没有污染的年代，河水十分清澈，放眼望去，像极了一块碧绿的翡翠，而船浆激起的浪花，如同珍珠飞起，然后又融入翡翠盘中。 顾亮将一只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春水带来清凉感，偶尔顾亮的小手碰到了水里的藻类也仿佛像碰到丝绸一样柔滑。 河面的微风是清爽的、河里的水藻是柔和的、河岸上的柳枝是青翠的、河船上的顾亮是沉醉的。此时此刻，顾亮想到了一首词：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 是啊，三年，不知三年后自己能不能还能不能看到这么美好的画面。 “上岸了啊，请注意了啊”船公扯起嗓子喊，提醒让船上的乘客注意。 “上岸”这个词听的顾亮一激灵，身体本能的兴奋了一下，这在自己那个时代，谁听了不兴奋，谁不想上岸。 迷糊了一瞬间，顾亮清醒了，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 船只已经靠岸，老叟将船绑在了岸边的桩子上，停稳后顾老汉抱起顾亮，把他放到地面，自己再背起行李上了岸。船上老叟提醒顾老汉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南走，一个时辰就到了管窑镇。 顾老汉付了钱，谢过老叟后，便拉上顾亮赶路了。 在这个赶路全靠两条腿的年代，一个时辰的路对于这些古代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对于现在还是小短腿的顾亮来说 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了。 不过顾亮也没有一句怨言，毕竟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不过顾老汉也心疼自己的孙子，一路上歇息了两三次。 在顾亮即将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到了管窑镇了。 远远望过去，主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拉货声，打磨声，好不热闹。 这样看来管窑镇可比莲花镇热闹许多了，房屋也修的比莲花镇高大一些，一些房间中间还冒着黑烟，那是窑坑烧窑时冒出来的。 这一路可把顾亮累坏了，好不容易快到了镇门口，顾老汉却又不急着进去了，打开其中一个包裹，里面包了几个家里的炊饼。 原来是顾老汉为了节约钱，怕顾亮在街上想乱花钱买东西，特地选在这个时候吃。 顾亮对此也只能苦笑，这顾老汉也着实厉害，竟然为了省钱想出这招，看来以前这具身体没少干这事，弄的顾老汉提前防备了。 第21章 学徒生活 顾老太做的这烧饼做的确实扎实，粗面老饼子，嚼在嘴里像救急包里面的压缩饼干一样实在，扯上一口能像驴吃草一样嚼半天。 没吃几口，顾亮就有噎住的感觉了，可身上又水，只能用手顺着吞下去。你别说这饼子可真像压缩饼干，不出半个，顾亮就吃饱了，看来可以给后世压缩饼干出个新品种———粗面老饼子。 吃完后两人便走进了镇上，这个镇果然繁华，进来时外面居然还砌了一堵两米的矮墙。 顾老汉在这街口的面摊问了管家窑厂往哪走后，便急忙拉着正在看别人吃面的顾亮离开了，连句谢谢都没有，生怕顾亮开口说要吃面，浪费钱。 顾亮os（我看起来有这么爱吃吗，我就是研究研究古代的面条长什么样子而已，，，，，虽然那个吃面的人吃的确实挺香的，想尝尝……） 沿着这条街右拐便到了管家窑厂，这窑厂大门果然气派，一对硕大的石狮子立在台阶前，台阶用的全部是青石条拼接而成，古朴又大气，六层的台阶上面是用青石板搭建的台子，平整干净，看得出来有好好打理。朱红色的柱子撑起大红色的斗拱，飞檐走壁，好不气派。最气派的当然是中间挂着的牌匾，中间用鎏金写的四个大字——管家窑厂。 进出的人来来往往，看的出来都家境殷实，大部分人人身上穿的要不是绸或绢，最差的也是细棉布。只有顾老汉与顾亮二人是穿的洗的发白的葛布，显得十分突兀。 “你在此处不要乱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额我去打听一下你三叔的位置。”顾老汉让顾亮看好放在一边地上的包袱，然后准备去店里打听一下自己儿子的位置。 过了没一会，只见顾老汉对着里面的人边拜谢边退出来了。 于是顾亮跑上前问：“爷爷，打听到了三叔没有。” 顾老汉点了点头，便走到一旁扛起包裹招手让顾亮跟上，顾亮乖乖跟上后，两人绕着管家窑厂的围墙绕到了侧门。 看得出来，刚刚正门是管家窑厂展示与谈生意的地方，侧门便是出货的地方了。因为这边进出的都是牵着牛车驴车的人，车子上面装的都是用稻草包好的陶器，大部分是罐子碗之类。 这些人进出都由门口的人把关，进去需要交上一块牌子方可通行。 顾老汉走到其中一人旁边，先是拜了拜，然后语调生硬的说：“老爷，您好，我来此找一个人，能劳烦一下进去告知一下吗。” 顾老汉这话显然说的十分谦卑，同时也十分拗口，看的出来不是一个经常说奉承话的人。 那人听到后先身体一愣，然后才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这声‘老爷’令他十分受用，然后惬意的说：“老伯，这‘老爷’可不敢当，你找谁，我进去通报一下。” “回老爷的话，我来此找我的小儿子，名叫顾伯喜。”顾老汉听到此人愿意帮他传话，十分惊喜，于是又弯腰拜谢的身躯又鞠的更深了。 “顾伯喜，伯喜，这个人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长的十分高大的那个。”这个人在听到顾老汉再次叫他老爷后，脸上的喜色又添了一分，于是说：“你在此等着吧，我去把人给你叫出来。” “多谢老爷，谢谢老爷，”顾老汉连忙道谢的说。只见进去通报的那个人在一声声老爷声中沉迷找不到自我，步伐都变得屁颠屁颠起来。 在顾老汉他们在门口站了两刻钟后，终于看到顾伯喜出来了。 顾伯喜此时穿着干活时的粗布短衫，身形高大，方脸宽额，浓眉赤目，一脸正气，刚毅之中还带有未退去的稚气，任谁看到了都忍不住的要要夸奖一句——这是个好后生，长的又精神又帅气的。 顾伯喜在门口望见顾老汉他们，眼神里露出藏不住的高兴，张口露出一副白牙问：“爹，你和侄子咋过来了。” 顾老汉满是疼惜的握着顾伯喜的手，激动的说：“当然是过来看你啊，你这孩子，清明节这么大的日子你都不回家。我和你娘都想你着，你娘担心天暖和了，你没有合适的衣服，叫我送过来，顺道来看看你。” 顾伯喜也紧紧握着顾老汉的手臂，嬉笑道“爹，我没事，最近不是太忙了吗，所以没回家，等我学成了，我自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喜儿，你瘦了啊，是不是最近受苦了啊，实在受不住，咋回家，种田也能养活自己的啊。”顾老汉对于看到多日不见的小儿子，自是更加怜惜了。自己这儿子，三年前才十几岁由于长的十分精壮，被人看中就来了这里做学徒，已经三载有余了。平日里总是聚少离多，又是家中最小的儿子，顾老汉每次看到他总是忍不住的怜惜，总感觉自己儿子在外面受苦。 顾伯喜看到顾老汉心疼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岔开话题的说：“爹，我好着呢，可能是最近又长高了。（作者：和三阿哥一样）今晚你们回不去吧，不如我找我们管事说一下，你们今晚就在此休息一晚吧。” 顾老汉见儿子岔开话题，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今晚在这里住的事。 顾伯喜一手扛着顾老汉，一手摸着顾亮的头，带着顾老汉他们绕了后门，进入了管家窑厂的起居处。 “诶，大侄子，我最近长高了，你却好像还没有长啊，还是这么矮，哈哈哈哈哈”顾伯喜摸着顾亮的头，一脸贱兮兮的说。 “你，你你你，，，我打死你。”这可触碰到顾亮的逆鳞，本来他这三叔叔一直盘核桃似的搓他的头他就不爽了，没想到他竟然戳他的肺管子，真的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任凭顾亮怎么打也弄不过他这高大的三叔，他三叔一只手便把他给降住了，手一扣一举，顾亮便像只麻袋一样被他三叔扛在了肩头。 于是顾亮和他们带来的那个包裹一样，被顾伯喜一边一个扛了起来，引起周边的一堆人侧目。 第23章 一切都会变好的，是吗 此时，顾老汉与顾亮算是彻底没事干了。 顾亮闲的无聊，因为这里的地方不熟悉，顾伯喜也交代了好多地方外人不能乱进，顾亮只能和顾老汉大眼对小眼。 “爷爷，我闲的无聊，我们去镇上转转吧，我还没有在这里转过呢。”顾亮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于是便缠着顾老汉出去玩。 顾老汉大抵也是觉得有些无聊，又或许也和顾亮一样想转转莲花镇，便点头同意了。 转眼顾亮与顾老汉来到了街上，街上大部分商铺以陶具零售为主，各种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陶器泪流满面，应接不暇。 管窑镇不愧是大镇，即使是下午，来来往往的人也颇多，不像莲花镇，一到下午，街上就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此时顾老汉被一家铁器铺吸引住了目光，牵着顾亮来到了里面。现在虽然是晚春，但是天气还是舒服的，进了这打铁铺，竟然热的让人感觉要流汗。 这铁铺比莲花镇上大了不少，挂在墙上的成品也比自己镇上的要多，顾老汉观察了一下，觉得质量很不错，便想给家里打一把柴刀。自己家里的已经用了多年，而且家里男人多柴刀也不够用。 顾老汉便和老板商量了一下，想现锤一把，不过还得需要蛮久的，顾老汉便在一旁监工。 这刚好，给顾亮了一个可以独自离开的由头。 顾亮便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大街上，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取出了二两碎银子，留下最后一两备用。 没错，他准备将这二两全部买了粮食存到空间里，毕竟银子这种东西不能填饱肚子，换成粮食存到恐惧顾亮自己心里才安心。 这镇上粮店都比自己镇上要多，分的要细，有单纯卖米的，有专门卖杂粮的，还有专门卖豆子的，当然还有什么都卖的。 顾亮进了一个客人相对较多的粮店，理所当然，顾亮作为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又双叒叕被人家自动忽视了。 直到顾亮把银子亮出来，那些个宁愿在柜台撑着胳膊打瞌睡也不愿意服务顾亮的人，立马像猫看见老鼠一样围了过来。 “这位小哥，我叫张二蛋，你买点啥。” “张二蛋，你怎么和这位小爷说话呢。小爷，叫我小李子就行，您来点啥。” “小大爷，我们店里啥都卖啥都有，奴才给你服务。” ………… 看着这一群越来越夸张的店员，顾亮连忙让他们打住。选了一个稍微顺眼的店小二让他来服务。 “小爷，你叫我小李子就行，你要买啥。稻、米、小米、高粱、粗面……我们这里都有”小李子满脸奉承的说。 顾亮看着这个叫小李子的店员举止与行为，觉得他不应该在店里，而应该在宫里，倒是一个慈禧身边的‘好料子’，于是顾亮便掐起喉咙说：“小李子，哀家……不，我要买米，你们这里糙米精米多少钱一斤啊。” “回小爷，我们这里糙米三文一斤，精米四毛一斤。爷如果买的多，小李子还可以向掌柜的商量一下，额外再给你一点优惠。”虽然小李子不懂顾亮这小孩为什么突然掐起嗓子说话，不过依然谄媚的回复。 顾亮心想：“三文一斤，我这二两一共两千文，最多可以买六百多斤。” 见到这小李子也不懂自己的梗，顾亮也就没有掐着他那破嗓子，恢复原有的声音说：“先买五百斤的糙米吧，给我用麻袋装起来。” 小李子听到顾亮说的话后，喜出望外，自觉的觉得自己的谄媚并没有错，竟然真的得了一位大客户。毕竟这年头，除了地主家老爷，谁会一下子几百斤的买粮啊，而且地主家的生意也轮不到自己这小虾米做。 “好嘞爷，请跟我到后院粮仓验粮。” 顾亮买了六百斤粗粮后让店员给他运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后，趁没有人的时候赶紧将它们一样放进了空间，足足有十麻袋。 做完这一切后，顾亮感觉穿越到古代这么久，此时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目前空间有米七百斤，竹筒以及里面装的水有一千杯，野菜如：野水芹、竹笋、马齿苋、荠菜、蕨菜、蒲公英、野苣菜………等等，各有十几斤。这些加起来基本上能满足顾亮一年以上的口粮了。 二两银子买了六百斤粗粮，还剩下两百枚铜钱，顾亮准备全部花光。上次用糖来换野菜的主意做的确实不错，顾亮准备把这钱全部用来买糖吃。 到了镇上的糖铺，顾亮买了四斤多麦芽糖一共120文，然后又用剩下的糖买了麻糖、芝麻糖、豆儿黄糖、杨梅糖、荆芥糖等各异的糖果，各买了一点，分别用油纸一分的分开包好，提在手里。 该买的也买完了，钱也花完了。顾亮把东西放进空间后，嘴里嚼着麦芽糖便去找爷爷了。 此时顾老汉这边打的柴刀正在淬火，顾亮刚到的时候淬火的蒸汽爆炸开来，把顾亮吓的差点被糖噎死。 等到柴刀做完，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远处天空形成了晚霞，一片红光，就连打铁铺的老板都说这是祥瑞，刀成天地泣。逗的顾老汉掏钱都掏的毫不犹豫。 做完这一切后顾老汉与顾亮回到管家窑厂，下午顾亮小叔顾伯喜就和他们说过晚上这边会准备饭菜，所以顾老汉两人也就没有在外面吃。 晚上吃完饭后，顾亮三人没什么事便早早上床了，由于时辰还早，顾亮与三叔在床上聊起了天。 顾亮问：“三叔，在这里很辛苦吗。” 顾伯喜叹了口气说：“自然是辛苦的，天天干的都是体力活，每天睁眼就是干活，你以后可不要来我这里。” 顾亮不解的问：“这么累的吗，比种田还累吗？” 顾伯喜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回家啊，这么干会累死人的啊”顾亮这个现代人思维就是工作是为了活着，如果一个工作要累死人的话，还不如不干。（作者os：好像你也是累死穿越的） 顾老汉听到顾亮这娃这样子问也忍不住开口说：“你这娃，你知道什么，你三叔这是学手艺当学徒呢，有了手艺以后就不怕没饭吃的呢。我们村能来这么大的厂，你三叔也是独一个呢，村子里的人别提有多羡慕呢。” 顾老汉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更不想自己儿子失去好机会，便转头对顾伯喜说：“孩儿，咱辛苦就辛苦一点，啊，咱三年都挺过来了，我看你管事对你挺看好的，再挺一阵子咋学到手艺就好了。” 顾伯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许是家人的出现让他有了一分思念的忧伤，不置可否的答：“爹，知道了。” 顾亮不了解古代这些学徒的规矩，觉得三年应该学的差不多了，于是兴奋的问道：“三叔，你当学徒三年了，是不是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吧，再过一年半载是不是就可以出师了啊。” “是啊，喜儿，你应该学的差不多了吧。别人都说三年学艺，五年出师，你这都三年多了。”顾老汉也忍不住的问 顾亮的这一问，直接问到了顾伯喜的心巴上。自己学徒三年，没有月钱，每天干的大部分都是挑水和泥和踩泥这些基础体力活上，拉坯制陶烧陶的活他都没干过。而且按照当初的承诺，他在这里当学徒甚至最后可以学到制瓷的手艺，若学到了一年能赚得二十多两纹银呢。 曾经他觉得制泥这活他已经干的非常熟练了，也向管事说过想要学制坯，管事却总以学手艺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搪塞他，他也只能作罢，靠着空闲时候偷看偷学。 虽然自己也不解，但是顾伯喜对王管事很是信赖，也没怀疑过。 顾伯喜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如实的回答：“爹，我目前还在学制泥这些事，管事说我学艺应该稳扎稳打，不要急于求成。” 顾老汉听到这话也点点头的说：“你主管说的也对，学艺不能浮躁，你也不要急躁了，我看你那个王管事对你很是看重，为父也很是为你高兴啊。” 顾亮此时此刻心里却觉得不对劲，心里想着嘴里便嘟囔着：“哪有学徒学了三年还是天天干重活的，这不是纯纯当一个力工嘛，不当个怨种。” 虽然顾亮说的很小声，但是顾伯喜还是听到了，心里已经起了涟漪。 顾老汉年纪大，耳朵有点背，没听见顾亮的话，觉得夜深了，叫顾亮早点睡，明天他三叔还得上工呢。 第24章 房中密事 与此同时，隔壁王管事房间还在点着豆油灯，微弱的灯光下，王夫人正在给王管事泡脚。 王夫人抬了抬头，看到王管事正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有点担心的问：“听说今天那顾伯喜的家里人来了。” 王管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回：“是啊，你听谁说的。” 王夫人眉眼皱了一下然后又舒缓后说：“你管我咋知道的呢，他们这次来没说什么吧，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王管事终于不再眯起眼睛，露出了和白日了不一样的目光，像极了晚上出没的狐狸眼睛一样，露出精明的眼神说：“能找什么麻烦，这乡下的泥腿子能看出来啥，这会估计还对我心怀感激呢！” “可是，夫君”王夫人担忧的说：“这顾伯喜虽然憨厚听话，是卖苦力的一把好手。但他毕竟是来当学徒的，干活又不要工钱，再这样子天天干粗活是个人都能看出端倪的。” “所以我才找乡下人家，既没什么见识，又没有后台，最好拿捏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就想学手艺。就算他们知道又怎么样，得罪了我，他们上哪里找管家窑厂这么好的地方学手艺。”王管事捏着自己的胡子，一脸奸笑的说。 王夫人听后连忙也笑嘻嘻的说：“夫君说的是。不过我看接下不如让他也学学做坯，其他时间还继续干挑土制泥的活。这样子明面上在学手艺，实际上至少还能让他给咱免费干五六年的活呢。” 王管事此时心里正想着：“自己家里的侄儿侄孙都在这厂里学着呢，还有老婆那边的亲戚，哪轮得到顾伯喜这等牛马来学手艺。” “夫人说的是，就按夫人的意思吧。” “相公，我那侄儿也当学徒一个月了。” “明白，过两天我就让他从和泥那里调去做坯。你也要知道我们这里也要讲规矩，刚开始学艺都必须从制泥开始。” “那就多谢相公了，不枉我们夫妻一场呢。”王夫人虽然已经年近四十，此时在灯光下柔媚的起来。 吹灯…………………… 天明，顾亮一大早就被顾老汉叫起床了，他们得早点回去了，回家还有一堆活等着干呢。 此时顾伯喜已经去上工了，顾老汉临走前还去了顾伯喜的床铺，让顾亮在他枕头下还偷偷塞了一小串铜钱。 顾亮也心疼自己这位小叔，年纪轻轻就离家学艺，偷偷在他枕头下放了一包糖。 回去的路上，顾亮由于顾老太的节约，他还是没能吃上古代卖的素面。 两个人就着昨天剩下的老粗面饼当了早餐，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兰溪村。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农家此时已经到了最忙的季节了，忙完水田就就要忙旱田的活了。 顾亮这里旱田冬天用来种油菜，打菜籽油。夏天用来种高粱，荞麦，豆类之类的杂粮谷物，用来调剂口味。 顾亮旱田只有两亩地，所以除了稻谷，其他日常农作物基本上都是这块田出产，包括一年所需的油。 油菜籽收割必须要趁油菜还未完全熟透时收割，如果熟透的话，菜籽在收割时一碰就掉，一年辛苦也就都白费了。 顾家老小齐上阵，女人用镰刀柴刀将油菜杆割下，顾亮这些小孩子把割下来的油菜籽收集在一起，再由一个人捆绑运回家里晾晒。 此时此刻顾家男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他们负责除草锄地。女人在前面收割，男人在后拔出留下的油菜根，同时用手除掉春日长出的杂草，而杂草除完就必须立马刨松土壤为种植其他农作物做准备了。 农家的土地是没有空闲的，一年四季都在轮番种植，前脚收完油菜，后脚就开始点豆子种高粱。 平整后的土地刨出一个个整齐划一的小坑，让小孩们一个坑里放上三四粒种子，埋上肥料，盖上薄土，浇上水便可以静候生命萌发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两亩旱田虽然不多，所以得更加精细化的管理，才能有更好的收成。 古代农家自给自足，除了日常口粮，还有其他五谷杂粮与青菜时蔬都得自己种。种的越多，打理越麻烦。 同样的面积，种十种与种一种付出的精力可不是对等的，需要考虑哪些作物喜阳，哪些耐旱，哪些贫瘠的土壤也能有收成，以上种种，往往需要一辈子来学习。即使是农村老手，也有实收颗粒无归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从收割油菜到除草锄地，再到打垄点种，顾亮六个大人四个小孩也早出晚归的忙了五六天才弄好。做完后还需要防鸟偷吃种子，防野兽践踏，时常得要人在地里看着才行。 过了五六天，运回家的油菜已经干透，油荚一碰便炸裂开便可以开始打了。地上铺好一层竹垫，将油菜杆平铺在上面，用连枷不停的翻打挥舞，一粒粒油菜籽便掉落开来。 顾亮一共两亩油菜，最后晒干收获的菜籽两百斤多一点，看顾老太称重后没有的样子，这个收成已经是丰产了。（参考：《明清江南地区油菜生产及其多重效益》） 晒干后的油菜要榨油的话必须去村里的油坊，这个季节是榨油旺季，家家户户都在等今年的新油。顾亮从凌晨开始排队，一直到凌晨才轮得到他们家。 晒干后的菜籽漆黑发亮，先将菜籽放入锅中翻炒，等到菜籽散发出浓厚的油香，菜籽在锅中爆裂的时候便可以捞出了。捞出的油菜籽还需要用撵台碾碎，这样子才能方便出油。碾碎之后并不能直接压榨，必须还得经过蒸制，蒸制之后用模具一块块包装好，像一块大饼一样，一层层的堆叠起来。这样子才能进行到最后一步———压榨。巨大的硬木撞击着一个巨大的机器，每一次撞击都需要顾家所有人的力量把木桩抬起，然后奋力向前撞去，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刺激这每一个人的心脏。 不知撞击了多少下，终于，一点黄黑色的油状液体开始滴落，也给所有人的脸上都带来了愉悦。 顾亮在一旁看的发呆，对于他经历了这几天的农忙时节的他来说，这滴落的一滴粘稠油状物，像是顾家人榨出的心头血，又像是用一身的汗珠换来的。 夜越来越深了，顾亮已经咳嗽的不行，到最后顾亮已经瞌睡到不行，只知道第二天他在家里床上醒过来的。 顾家忙活了一晚上，榨出了八十多斤油，还不到一百斤。这是顾家不包括三叔顾伯喜一共十口人一年的食用油，平均一个月六斤油，一人一个月只有半斤油。而在现代，一份水煮鱼需要四两油。 真的会更好吗？ （这章也的太难了，其实是拼凑的，想写一点黑暗的，但是也不敢多写，毕竟种田文应该是美好的小甜饼，对不起） (因为虽然是架空文，但是主要参考宋明之间的物价体系，以及农作物。像花生辣椒番茄这些蔬菜是没有的，最关键是玉米、土豆、红薯都没有。如果有了这些耐旱耐涝的农作物，中国大部分地方都能实现高产，洪灾旱灾也造成不了多大威胁的。能尽量贴合一点事实我就尽量贴合了。） 第25章 在田间 快到了农历四月底，日头就更足了，万物疯长。禾苗已经由最初的一根一根长到现在一簇一簇，一天一个样子，现在在稻田里熙熙攘攘，你挨着我我靠着你。 田里的淤泥也被太阳晒得不再冰冷侵骨，藏了一冬的泥鳅正暖暖的晒着太阳，人还未过去，它便激起地下肥沃的淤泥，打出一个旋，飞快的钻入泥底，不见踪迹。 青蛙此时也活跃了起来，不等晚上，白天也时有时无的传来一阵蛙鸣。有蛙便有蝌蚪，在这古代没有农药的稻田，是蝌蚪发育的沃土。基本上以黑色与灰色为主，其中黑色最引人注目，他们经常一团团的几百只上千只的聚在一起，竟能把一片水域染黑。 由于黑色蝌蚪长的不像他们的父母癞蛤蟆一样令人恶心，而且一群群的聚在一起，反应又慢，便成为了这个季节最好的玩具。 农村的小孩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爬在田岸上双手一捧，伸进水里捞蝌蚪。 男孩子一般互相比谁一次捞的蝌蚪最多，谁抓的蝌蚪最大，激起各自的胜负欲。女孩子往往都会抓几只放进碗里盆里，摘几片叶子，仿佛像大户人家的鱼缸一样，将它们像金鱼一样养起来，不过往往三分钟热度，要不过一会放在角落里忘记，要不直接倒进溪沟里任它去。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往往不是抓蝌蚪，而是抓蝌蚪的人。 由于经常趴在或蹲在田岸上抓蝌蚪，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太过聚精会神，然后脚一滑，跌进泥田里。等到他在爬起来时，身上脸上头发上沾满了淤泥，此时便哇哇大哭起来，而旁边的小孩往往开始捧腹大笑。往往自己笑还不够，还要拉着其他小伙伴来一起笑他。 摔进田里的小孩由于他羞耻，往往会急忙离开此伤心之地，边哭边走回家，后面跟着一堆看戏的小孩子。由于此事太过滑稽，给无聊的小孩带来了十足的快乐，摔进田里的小孩之后便多了一样“泥猴”“水牛”之类的外号，被取笑整整一年。 等到浑身是泥的小孩回到了家里，此时便进入了看热闹的高潮。 孩子的父母听到孩子哭后连忙出门查看，看到一身是泥的孩子担心的询问怎么回事。跟在屁股后面的一群小孩便十分“热心肠”的说，他是田坎上抓蝌蚪，摔进田里去了。 此时父母会立马变脸，不再是担心的样子，反而会气愤起来。立马扬起手，拍打这孩子的屁股，嘴里念念有词的说：“让你不要去田里玩你要玩，让你不要抓蝌蚪你要抓，让你不听话，让你整天就知道玩。”“看你摔的一身泥，整天就知道难为你老娘，天天给你洗衣服，天天给你擦屁股，你和你老子一样，都是上辈子来讨债的……………” 此时周围的小孩看到他被打，笑声都要冲上天了，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对比猴子骑羊这群孩子宁愿看父母打孩子。 偶尔有些父母觉得孩子要脸，会一把把孩子拉回家，关起门来打。然后窗户外会出现一群听墙角的，再到第二天这个孩子再出现时，当着他的面表演他在家里被父母双打时哭爹喊娘的场景。 就连顾亮看到这个热闹都必须凑上去瞧瞧，谁要人的本质就是吃瓜群众呢。 特别是看戏的时候来上一把瓜子那就再好不过了，看来下次去镇上买点瓜子，以备看热闹。 偶尔的摔进泥田里并不能阻挡农村小孩抓蝌蚪的动力，毕竟蝌蚪这种又笨又多的生物，能给这群小孩子带来一种原始捕猎收获的快感，就连顾亮这个‘老小孩’也乐在其中。 不过他始终不是真的小孩，玩了一会，他便觉得这个太简单，就像玩多了猫里奥的人，突然玩起了QQ农场，初玩有意思，玩了一会自然乏味。 不过在他抓蝌蚪这种笨笨的生物时，他发现了一种更为机敏与灵活的生物——泥鳅。 在这原生态无污染的古代里，年复一年肥厚的淤泥的滋养下，这泥鳅的个头都大了不少，最大的能有一手长。 泥鳅可是个好东西，他所含的钙类是同等的鱼类的6到10倍，小时候家里人都烧泥鳅汤来给自己补钙，更不要说只要是肉类都有的蛋白质。 顾亮此时心里起了心思，灾荒年代不仅仅要填饱肚子，还得必须补充好营养，不然怎么能更好的抵御灾害呢？ 说干就干，毕竟稻田里的泥鳅实在是多，一在田边一走，总能激起一堆泥鳅逃跑时的泥浆。 顾亮回家拿来了一个木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今天能抓到一桶的泥鳅，到时候可以煎炒烹炸样样都来。 不过不得不说木桶真的不方便，光一个空桶的重量都要接近十斤了，这要是顾亮去提水，桶里面提的水还没有桶重呢。 顾亮选了一块远离小孩子抓蝌蚪的田边，木桶里面灌了一点水放在旁边，自己便直接趴在田坎上，一是站着蹲着怕泥鳅看到人逃跑，二则是怕自己摔进田里去，届时成为今天小孩们的笑料来源。 抓泥鳅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有耐心，需要在旁边静静不动，让泥鳅感觉此处没有任何危险，然后它才会靠近。 顾亮趴了才一分多钟，就有几条泥鳅跑到他的面前了，顾亮慢慢的伸出双手，慢慢的成合围之势，选中了一条差不多有十厘米的泥鳅，用顾亮的话说，这叫挑选对手。 双手绕后，然后慢慢并拢靠近水中的泥鳅。顾亮说，这叫战术。 等到差不多的距离，顾亮猛的发起进攻，将双掌当做一个笼子，将泥鳅困入其中。顾亮说，这叫手拿把掐。 在然后，打开手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手掌里面哪有泥鳅的影子，倒是有一堆黑泥的样子。 真正的泥鳅早已逃之夭夭，一瞬间便逃离开来。越是原生态的环境，里面的生物越是有活力，对待这种笨拙的人类，那不随随便便手拿把掐。 顾亮看到没有抓到后，觉得自己刚刚被打脸了，自己觉得手拿把掐的水，居然被虐菜了。 只见刚才的泥鳅并没有跑多远，等到水里重新恢复清澈后。那只泥鳅不知道是觉得恢复安全了，还是觉得顾亮对他构不成一点危险，竟然自己又游回来了，还是刚才的位置，还是刚才朝向。 此时，顾亮觉得被一只小小的泥鳅嘲讽了。 顾亮气愤不已，你一只小小泥鳅居然敢如此小瞧自己。你这在玩火，小泥鳅，你居然敢在你凉爷面前班门弄斧，大威天龙，大罗法咒，顾亮在心底默默喊到。 顾亮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泥鳅的位置直接一把抓过去，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抓你这小小泥鳅还不手拿把掐。 果然，顾亮这出其不意的速度，真的一击必中了，两个手指夹住了泥鳅的身躯。 顾亮一看自己成功的抓住了这只泥鳅，正准备放声大笑时，泥鳅体表的粘液让他越想抓住却越来越滑。眼见一个不注意，那泥鳅竟然从顾亮的手缝里，一个滑铲，泥鳅又掉到了田里。回到田里的泥鳅惊慌失措，迅速的跑开了，连带附近的泥鳅受到惊吓也全都跑走了。 顾此刻只觉得自己备受打击，原本信心满满，此刻只觉得自己到底能不能抓住一条。 第26章 抓泥鳅 连续两次失利，顾亮此刻已没有把握能不能抓住泥鳅了。 此刻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心里想着，要不回家躺着吧，趴在这里，泥鳅没抓到，喂蚊子喂饱了。 顾亮看着自己旁边的那个木桶，自己从家里大摇大摆的提出来，然后又空空荡荡的提回去，这感觉实在不好。便暗暗下了决心，自己必须得抓上几条来证明自己，自——己——不——是——空——军——佬！ 沉下心，继续干，事不过三，一条区区的小泥鳅而已。 顾亮又发现刚才那条泥鳅，还在一旁慵懒的爬着呢。该死的泥鳅画成都认识你，我抓住一定把你单独给炸了，顾亮心中想到。 只不过顾亮刚踏出一步，那只泥鳅就又飞快的逃离此地了，向田中央遛去。 于是第三次抓捕也失败了。 顾亮此刻觉得十分尴尬，即使没人看到，但是自己也不能掉面子是不是，于是自言自语的说：“臭泥鳅，今天你亮爷勉强饶你一命，此处抓不到，自有抓的到的地方，俺换一块田。” 顾亮提起木桶，换到了下面的一块田，反正泥鳅多，总会有笨泥鳅被自己抓到的。 顾亮此时不敢再轻易小瞧了这圆滑的小泥鳅，在岸边慢慢等待泥鳅靠过来。等到他靠近时，伸出手臂绕成一个圆圈，然后慢慢的把双臂浸入水中，把泥鳅圈在怀抱里。 此时由于圈住的面积太大，泥鳅并没有此时危险，仍然趴在泥面上一动不动。顾亮逐渐的缩小圈住的面积，手掌的一小半没入泥中防止泥鳅逃跑。 等到圈住的面积只有碗口大小时，泥鳅才发现危险，想要往后窜去，可是后面已经被顾亮的手掌挡住了，再往前是田岸，进退都不行。 于是这只泥鳅便牢牢的被顾亮困在手心之中了，顾亮为了以防万一泥鳅又滑走，抓住后立马往木桶中扔去。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泥鳅的顾亮喜出望外，立马飘了，觉得抓泥鳅也还是挺容易的，只要掌握好方法就可以。 有一就有二，学会了方法自然就好抓多了，没一会儿顾亮就已经抓到第二条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要不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收圈要不因为手心没有收紧让泥鳅给溜走了，但是抓次数多了，技术越来越熟练，桶里的泥鳅也越来越多了。 正当顾亮抓的正起劲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了一位大人的吼声：“李狗蛋，你死哪去了，天都要黑了，还不回家，等着晚上喂狼是吧。” 离顾亮不远的地方，一个叫狗蛋听到喊声后，立马起身向家跑去。 其他小孩看到天色不早了，也纷纷向家里走去，毕竟在外面回去晚了，回去后得看家长的心情。心情好了当然没事，若是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轻则挨个骂，重则可是要‘笋子炒肉’了。 顾亮在田里抓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差不多已经抓了三四十条，也将将铺满的桶底。虽然离他的理想一桶泥鳅差了老远，可总比没有好不是？ 等到顾亮回家时，顾老太此刻正指着二婶李氏骂。 “你个懒货，我一会没盯着你，你就又偷懒是吧。你天天在家啥事不干，做啥坏啥，我叫你把水缸挑满你都偷懒不干，我当初怎么瞎了眼让你进了门。你说说，这井还没有三步远，你打几桶水能走几步路。”顾老太此时左手插着腰，右手拿着锅铲，斜站着，气势汹汹。 要说顾老太和普通老太绝对不一样，大多数的老太太一般嘴头厉害，说不过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这顾老太不仅嘴角厉害，手上也厉害。正常人能骂绝对不动手，顾老太向来是边骂边动手，能动手绝对不错过。 遥想当年顾亮的姑姑还没有出嫁前，来了一个媒婆说亲。当时顾亮姑姑才16，顾老太自然很热情的接待了。可听说给她女儿介绍的是一个有儿子，儿子都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一个鳏夫时。顾老太当时就动手了，打得那媒婆披头散发皮青脸肿的，听说当时媒婆差点爬不出兰溪村了。 更好笑的是顾老太追着骂了二里地，一路上看热闹的一大堆。后来镇上都在传兰溪村有一个母老虎，因为对媒婆提的亲不满意，把媒婆脸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痦子都撕掉了。 顾老太的威名是在兰溪村闯下了，一般人都不太敢和她吵，因为顾老太是真的动手啊，绝对不会双方你来我往的退～退～退。 二婶李氏自然是不敢和顾老太硬刚了，只能在家里一边躲躲藏藏，一边解释。 正当解释时，顾亮提着木桶回来了。李氏灵机一动，忙摆手让顾老太停下：“娘，不是我下午偷懒，家里打水的木桶下午被顾亮提走了，我找桶呢，一个木桶丢了可不是小事。你说是吧，娘。” 李氏此时满脸谄媚的向顾老太笑着说着。一边赶忙夺过顾亮手里的木桶，然后连忙转移话题，把问题转移到顾亮这边，一脸佯怒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偷把家里桶提出去，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弄得我下午都没提水。” 顾亮自然知道这二婶是在转移话题找借口，也不去理，反正自己奶奶是不会说自己的。 李氏见顾亮没理自己，便准备遛去提水，却发现桶里面有许多泥鳅，于是问：“大侄子，你抓这些泥鳅来干嘛，腥臭腥臭的，既不好吃，又不好养。” 顾老太看到李氏那种干活嫌累，吃饭还嫌菜不好的劲，翻了一个白眼的说：“苍蝇腿在小也是肉，泥鳅再腥他也是比菜好吃，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然后顾老太从李氏手中夺过桶，将桶里泥鳅倒入一个盆中。然后把桶又扔还给李氏，斜了一眼，然后又踢了一脚，让她赶紧去提水。 李氏看顾老太终于准备放过她了，连忙提着桶跑出了家。 第27章 炖泥鳅 “奶，这泥鳅准备咋吃”顾亮满怀期待的问。 顾老太随口一回：“要不炖汤，要不炒着吃，炖汤下奶，炒泥鳅下酒。” 不得不说，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食材匮乏，就连调料也十分匮乏。在顾亮来之前，顾家只有盐和自己做的臭臭的豆酱两种调味料，先不要说后世的鸡精味精蚝油十三香之类，就连酱油醋都没有。用顾老太的说法是酱醋不要钱啊，哪有东西放了盐还吃不下去的。 这里人一般做菜一般只考虑蒸煮炖炒，煎烤烹炸基本上是见不到的，因为费油。至于红烧油焖，对不起，一概没听说过。 此时此刻，顾亮觉得自己的这位奶奶是在侮辱食材，泥鳅清炖那不知道有多腥，清炒不过油的话，连泥鳅身上的腥气粘液都去不掉。 顾亮心里想着是谁说古代美食多的，在这一两胡椒一两金，辣椒不见其踪迹，桂皮八角不常见，香叶肉蔻没听说，酱油香醋买不起，你说做菜能好吃，啥都不服我就佩服你。 寻常菜萝卜白菜炒一炒也挺好吃的，关键是这泥鳅自带腥气的，不好好做和美食就完全不相关了。 顾亮只能赶忙说：“奶，不如我来做吧。我知道有个做法能让这泥鳅又好吃又不腥。” 顾老太十分疑惑，这泥鳅土里钻来钻去的东西，吃起来哪有不腥的。不过这泥鳅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让自己孙子试试，于是把装着泥鳅的盆递给顾亮，随他做去吧。 做泥鳅的第一步，首先开膛破肚，去除内脏。 顾亮便拿了剪刀去了溪边，顾亮二婶正在溪边不远井里打水呢。看到顾亮正在处理泥鳅，便忍不住开口笑着说：“大侄子，你还真准备吃这泥鳅啊，这臭泥里长的东西做出来可腥了。” 顾亮听到后回：“二婶，这抓了不就是为了吃吗，不然我废了这么大力气干嘛。” 李氏听到顾亮这么说，便瘪瘪嘴说：“我劝你啊还是别废那功夫了，我当初做月子时你奶给我做了泥鳅汤给我下奶，那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顾亮估摸着这二婶李氏应该是被清水炖泥鳅汤被恶心到了，所以才这么抗拒，于是好心的说：“二婶，我今天不炖汤，我能有办法让他不腥的。” “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让你奶正经买斤猪肉吃吃你，那猪肉随便做做的都好吃呢”李氏还是觉得泥鳅这种东西不管怎么做都腥，哪有猪肉来的实在。 顾亮心想，我们家要是吃得起猪肉，我现在也不用在这里抓泥鳅了。不，那我也不用担心三年后被饿死了。 顾亮没说什么，自顾自继续给泥鳅开膛破肚，泥鳅里面的东西直接扔进溪水里，随它冲走。 泥鳅处理完后，顾亮拿出了自己的秘方——草木灰，将草木灰撒在泥鳅上，然后揉搓一下再清洗便可以直接去除泥鳅身体上的粘液，也可以去腥。原本也可以用面粉或盐的，但是面粉这个东西在这里比泥鳅还贵，如果真的用面粉来洗，顾老太看到后估计能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更不要说用盐了。 清洗完的泥鳅顾亮便交给顾老太了，他只适合做场外指导，如果真的让他来的话，别人只能看到灶台上放了一颗头。 锅里放油，油热后把泥鳅放进去煎。其实这一步过油炸最好，不过顾老太肯定是不愿意的，就连煎泥鳅的油她都是像猫尿一样滴进去的。 顾亮在一旁说：“奶奶再倒点。”顾老太便多滴了两滴。 “再多倒点，奶奶。”顾老太又滴了两滴。 “再来点”，顾老太又滴了一滴。 ……… 泥鳅入锅后不要轻易翻动，容易翻烂，等到泥鳅被煎的直挺挺的后再翻面，直到煎至两面金黄。 然后加入葱白，蒜沫，姜片炒香，倒入顾老汉珍藏的黄酒当做料酒用。 这黄酒摆在顾家客厅的柜台上，顾老汉平时是舍不得喝的，顾亮拿下来的时候被顾老汉看见了，连忙从他手里抢回去了。 顾老汉连忙把这罐黄酒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并训斥道：“你这孩子，乱动你爷爷的酒干嘛，这酒可珍贵嘞。” 顾亮笑嘻嘻的说：“爷，这酒给您做菜除腥的，加这个可好吃了。” 顾老汉听说用来做菜，更舍不得了，这酒怎么能不进肚子呢，放菜里那不糟蹋了，于是说：“我到没有听说用酒做菜的，你这不是瞎搞吗，不给，不给。” 顾老太此时在厨房听到后，便扯起她那大嗓门说：“老东西，这么点酒给你当做宝贝似的，就你喝得，我们用不得是吧，哪天给你喝死去。赶紧给我拿过来，菜等着呢！” 顾老太还是最宠他这大孙子，就连平日里顾老汉最珍贵的酒，她都敢给顾亮用来做菜。 顾老汉不情不愿的站在锅前，举起酒罐，往里面倒了那么一丢丢。 “你倒猫尿呢，这么一丢丢。”顾老太看不惯顾老汉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直接亲自上手，抓住顾老汉举起的酒罐，用力一倾。 “诶诶诶，老婆子，你疯了，你知道这一罐黄酒多贵吗。”顾老汉此时被顾老太这个举动惊吓到了，仿佛顾老太倒的不是酒，是他的心头血。 顾老太对此不以为然，佯怒说：“这马尿一样色的酒有什么喝头，又不是个好东西，哪天不喝死你。” 顾老太转头对着顾亮，然后歪嘴朝顾老汉大眼方向说：“你看你玩爷爷，这么点东西可心疼死他了。” 顾亮对于他们老两口无话可说，一个倒油小气吧啦，一个倒酒畏畏缩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泥鳅煎酥后，加入酱油调色，再放入八角与桂皮增香，然后倒入清水没过泥鳅，盖上锅盖，大火烧开炖煮。 不多时，小小的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炖泥鳅的香气了，顾家的小辈也围在灶台前了。 过了一会，顾老汉又重新出现在厨房了。 顾老太看到顾老汉一脸满足的走进来，便知道他刚刚干什么去了。打趣的问顾亮和他的几个妹妹：“你们猜你们爷爷刚刚干嘛去了？” 顾亮和顾大妮他们纷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顾老太一脸肯定的说：“刚刚，你们爷爷一定是去藏酒了，你们谁知道他藏哪里了吗？” “床底下” “衣柜里面” “肯定是藏我们两个房间了，我和二妮不喝酒，爷爷肯定最放心……” 顾老汉拍了拍顾亮他们的头，连忙的说让他们不要瞎猜。 然后顾老汉又对顾老太说：“这酒我已经收好了，酒是用来喝的，可不是拿来做菜的。” 顾老太对嗜酒如命的顾老汉无可奈何，但也不恼怒，一脸敷衍的笑着说：“好好好，下次绝不动你的酒，要不是你大孙子做菜需要，谁稀罕动啊。” 顾家这老老少少的聚在厨房说说笑笑，竟让顾亮生出了些许苦中作乐的温暖幸福感，让顾亮感觉与这个世界的‘家人’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第28章 顾家晚餐 锅里的炖泥鳅香气越来越浓郁了，顾亮让顾老太揭开锅盖，泥鳅被煎的酥脆的身躯此时已经吸满了的汤汁，而汤也吸收了泥鳅的肉汁而变得醇厚起来，就连咕噜咕噜冒的泡泡也也变得粘腻，而泡泡泵开的声音，也是让人咽口水的关键。 再加入少许的盐调味，出锅前在撒上一把蒜苗，这浓酱的色，醇厚的香，酥软的味一应俱全了。 等到这道菜道被顾老太端上桌上时，顾家所有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上了，平时闹闹哄哄的饭桌，此时也变得异常宁静。 “娘，今天做什么做的那么香啊，我在水井打水的闻到了。”打破宁静的说顾亮的二婶李氏。 “你侄子今天抓到的泥鳅”顾老太走到桌前放下装泥鳅的盘子回道。 李氏此时有点惊讶的说：“这泥鳅也能做这么香啊，我以为做出来都是腥的呢” “你也不看看我放了多少油，又放了一大半杯你爹心疼的跟什么一样的酒，它不好吃也得给我好吃了。” 忙活了一晚上的顾师傅终于可以上桌吃饭了。 刚开始大家还是对泥鳅抱有腥气的刻板印象，一度不敢动筷子，都在夹旁边的炒青菜，只有顾亮一人在吃。 本来顾老太也不太愿意吃，但是看到自己孙子吃的这么香，便也去夹了一筷子，入口时想着泥鳅有腥气是正常的，不要吐。 可是当真正入口后，想象的味道并没有出现，舌尖上传来的是咸香酥软的味道，口腔里充满鲜美的感觉。 “好”顾老太欣喜到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头子，你也尝尝。” 顾老汉本来不太愿意吃，可是顾老太已经夹到了他的碗中，这泥鳅毕竟也加入了他珍藏的酒，便下定决心尝一尝。 这一尝不要紧，顾老汉立马被征服了。顾老汉一句话没说，又接连夹了几下，不停的往嘴里送去。 众人看到如此场景，便纷纷想尝试一番。 在均尝试过味道后，众人都被惊艳到了，一种不同于想象中的味道，一种不同于不同于往常吃过的泥鳅口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先开口的仍是李氏，说“娘，这个泥鳅真的好吃，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做呢。” “是啊，娘，之前做的泥鳅肉又腥又烂”二叔顾长安也接起了嘴。 此时顾二妮也撒娇的说：“奶奶，这个好好吃，明天还可以吃吗？” 顾老太看着大家刚刚还一脸嫌弃，现在却吃的这么香，还怪她以前不做这样子给他们吃，不满的说：“做这菜的方子是你们大侄子讲，我又想不出这法子，要吃你找你大侄子去。” 顾亮看顾老太将事情推到自己头上，连忙说：“这泥鳅好吃也多亏了奶今天舍得放油，爷爷把他的酒拿了出来去腥，有了这些才好吃的。” 此时顾长安正吃的高兴，一把搂过顾亮，在他耳边大声说：“好小子，居然能把这泥鳅做的这么好吃，明天继续做吧，这样子我们家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是啊，顾亮，这泥鳅这样子味道可不差猪肉啊，天天吃肉，我们也算是地主家日子了”李氏开玩笑的应声道。 顾亮他爹这时说：“二弟二妹，你们不要这样子夸这小子，他不是说了吗，这不都是靠爹娘的油和酒吗。” ………此时此刻，桌子上充满了快活。 不过顾老汉此时默默的下了桌，然后回来时，带回来了一个罐子和一个碗。 “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把酒拿出来喝了”二叔顾长安率先发现顾老汉的举动。 被发现的顾老汉憨憨的笑着说：“这不是你奶今天做的泥鳅好吃又下酒嘛，喝一点。” 顾长平看到自己的爹居然喝起了小酒，感觉自己也好久没有喝过酒了，自己的酒虫也被勾起来了，连忙把自己的碗抬到顾老汉面前说：“爹，也给我来点。” 顾长安看到自己大哥向爹讨酒喝，连忙也把自己的碗也摆到顾老汉面前，也表示自己和大哥都要陪爹喝一点。 顾老汉楸了自己儿子们两眼，有些无奈的给他们一人倒了半碗，看来独酌这件事是做不到了。 吃饭喝了酒，桌上的氛围也就愈发热闹了。 此时顾老太却冷眼的看着顾老汉，然后嘲讽的对顾亮他们说：“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今天晚上无缘无故的要喝酒吗。” 顾亮摆了摆头，表示不知道，毕竟他穿来这么久，除了清明祭酒，也是头一次看到顾老汉喝酒。 顾老太清了清嗓门，笑着大声说：“你爷爷是看你们吵着要天天吃泥鳅，害怕自己的酒全部做菜了，自己没喝到，所以今天才连忙拿出了喝的。” 此时的顾老汉饱经岁月苍黄的脸上抹上了一遍红晕，也不知道是喝酒上脸，还是自己的小心思被顾老太揭穿羞的。 顾老汉听后连忙摆摆手说：“你们奶乱说，哪有这回事，今个儿，是因为高兴，不是因为怕你们用酒来做菜。” 顾老太一边就泥鳅汤拌饭，一边吐槽道：“那我们晚上做菜用了一点你的酒，你就把它换个地方藏起来了。” 此时顾二顾长安喝了一点酒后，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大声笑着说：“爹，难怪我晚上看你鬼鬼祟祟的鸡窝那里，原来是去那里藏酒啊。” 众人一听顾老汉把酒藏在鸡窝那里，瞬间哄堂大笑起来，谁没想到顾老汉能把酒藏在那种地方。 此时顾老汉见众人都在笑自己把酒藏在鸡窝，急忙辩解说：“没有这回事。”不过脸似乎更红了，还有点发热。 桌子上热闹非凡，众人并没有注意到顾老汉的解释，还在继续笑着。就连最小的顾春妮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门牙。 顾老汉看着众人开始说说笑笑，并没有在意他的解释，也不恼怒，连忙偷偷的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选择多喝一口是一口。 第29章 抓田螺 第二天，顾亮还在起床穿衣时，二妮春妮就推门进来了。 两个小家伙一进门就趴在顾亮的床前，齐声的说：“哥哥、哥哥，我还要吃昨天的泥鳅，你今天也去抓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边说边揺顾亮的手臂，差点给他揺蒙了。 “好好好”顾亮一脸无奈的答应道：“二妮春妮，那泥鳅真的这么好吃吗。” 二妮点了点头，表示好吃。春妮现在才四岁，一脸童真的说：“大哥，那泥鳅很好吃的，我娘说今天还想吃呢。” 二妮看到自己的妹妹把娘说的话吐露出来了，连忙把手放在自己嘴上，嘘了嘘，让春妮不要乱说，然后尴尬的找补说：“是啊，大哥，我娘觉得好吃，我们也觉得好吃。” 看来昨晚的泥鳅确实好吃，竟然能让顾亮二婶李氏还绕一圈迂回的表示想吃。 家里的调料还够一次的做菜的份量，不如今天再来一次，顾亮默默的想着。 顾亮承诺两个妹妹今天晚上还可以吃到泥鳅，两个妹妹便高高兴兴的跑出门找自己的娘了。 顾亮今天吃完早饭到后院拿木桶时，二婶就在旁边。李氏一看到顾亮来了，急忙的拎起桶交给顾亮，脸上压不住喜色的说让顾亮用多久都可以，不着急。 顾亮想起昨天二婶说这个桶要用来打水，便好奇的问：“婶儿，你昨天不是说要用这个桶打水吗，我提走了，你咋办。” 李氏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事，你用吧，我一大早起来就已经打好水了，你看，水缸已经满了。” 没想到他这一向懒惰的二婶，居然为了一口泥鳅，居然能一大早便把水缸提满了，不容易啊。 顾亮心里想二婶都如此卖力，看来今天得好好抓一些，让大家好好吃一顿了。 转眼顾亮就出现在田间了，此时的稻田稻苗长的已经过膝了，远处望去，仿佛一片翠绿的地毯一样。 不过顾亮可没兴趣欣赏这画面，也不知道是今天运气不好，还是这块田的泥鳅过分机敏。连续试了十几次的顾亮一条泥鳅都没有抓到，此刻正垂头丧气呢。 顾亮随手捞起一只田里的田螺，像石子一样丢出去，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顾亮本来还想着今天抓个一整天，抓他个一两百条，到时候还可以放一百多条到空间里，留着荒年吃呢。 这荒年里，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到时候泥鳅再腥它也是个好东西啊。这田螺再大也不如石子扔的远啊，顾亮一边扔田里的田螺一边想着。 “对啊，田螺啊。” 顾亮突然想起这一茬，田螺也是肉啊，至少比苍蝇腿肉多啊，至少比泥鳅好抓啊，自己坐在这田岸上，随手就能捞到七八个田螺扔出去了。 虽然这田螺和泥鳅一样有腥气，偶尔还有沙。但是自己身为中国人，哪有不会处理食材来的。蝗虫过境都能抓二斤下来油炸吃，哥斯拉被奥特曼打到之后中国人都能把它的肉做成腊肉腌起来。小小的田螺，顾亮有n种办法给他处理干净了。 之前抓泥鳅时顾亮没注意到田螺，等真的去看田螺时，才发现，这田螺在稻田里不说密密麻麻，那也是瞎子乱摸也能摸到一筐的水平。更重要的是田螺基本不动弹，看到一个是一个。（作者bb：小时候家里的田，田螺真的到处都是，数量特别多，特别是产卵孵化的时候，数量比蝌蚪都要多了。） 顾亮把木桶放在田垄上，然后把裤腿挽了起来。顾亮这在古代也是泥腿子出身，村子里除了里正偶尔办正事穿穿青色长衫，其余均是粗布长裤。 晚春太阳虽然照在身上虽已有些毒辣，照的田水也暖烘烘的，但是田里的淤泥踩进去时，脚底还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凉飕飕的。 顾亮先把田中间的田螺一个个捡起来，中间的裸都是最大的，大小接近一个土鸡蛋大小了。顾亮的小手一次只能捧六七个便要回到岸边放进桶中。 还好秧苗已经稳稳扎根，并不怕人在其中穿梭。而且田螺也够多，不到两刻钟，一桶田螺已经装满了。 装满后的一桶田螺大概有十几斤重，顾亮趁四下无人连忙把田螺转移到空间里。堆起来的田螺一小堆的在那里，让顾亮又多了一份安全感，这可是自己空间里第一份荤腥啊。 拾满一桶田螺这块田才拾了不到一半的面积，这要是把村子里的田都给拾了，那场面可不敢想象。 “这要是都拾完了，过荒年的时候估计天天得吃它了，过完荒年那得看到他就想吐了”顾亮私心想着。 不过即使真的有这么多，顾亮也不打算这么干，毕竟天天拾田螺自己也拾不完，再说田螺这东西又不能清水煮，腥臊的很，得重油重盐压下去，只能当做蛋白质一个来源而已。 顾亮拾了一个上午，差不多拾了五六桶，倒入空间，竞也堆成了一个———静山的水平。 眼瞅着到中午了，顾亮捞了半桶田螺提着回到了家。 “大侄子，你回来了，来，二婶来帮你提”李氏操着她那尖锐并带有一些谄媚的声音，在配上她那因为偷懒不干活有些壮硕的身材，让顾亮有些不适应。 李氏刚准备接手瞥了一眼，却看到了桶里面装的不是她想的泥鳅，而是田螺。 “大侄子，你不是去抓泥鳅去了吗 咋带回来这么多螺蛳干嘛，都是壳壳西西的，又不好吃”李氏边说边把双手撤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失望。 顾亮不紧不慢的说道：“婶儿，这泥鳅抓的太费时间了，这田螺用同样的法子做熟和泥鳅一样好吃的。” 李氏听到顾亮这么说，立马又来了兴趣，连忙把木桶从顾亮手里夺过来，兴致高昂的说：“亮啊，今天晚上就做螺丝吃吧，我让你奶多做点饭，这玩意汤汁贼拉下饭。” 顾亮此时手里不用提桶后轻松了许多，这木桶对于十岁的顾亮过于笨重了。看到二婶迫不及待的想吃后，顾亮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婶儿，这田螺还需要放在清水里养几天，吐完泥沙做起来才好吃呢。” 李氏听后愣了愣，略微尴尬的说：“大侄子，我刚想起来，我衣服还没有晾完呢！等会儿你奶又该骂我了，反正这离家也没几步路了，你自己提回去吧。” 说完李氏连忙把木桶放在地上，一路小碎步跑到晾衣架前晒起了衣服。 此时顾亮满脸黑线，这二婶真的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这变脸速度，比当今娱乐圈还会变，不，现在是古代，应该说她比南曲班子的戏子还会变脸呢。 第30章 谁干的 田螺用清水养的这几日，顾亮每天都会来田间摸田螺。 自己的田早已经被顾亮摸了个遍，顾亮只能摸别人家的了。虽然说田螺这种东西这边没什么人吃，但是摸田螺需要下田，顾亮怕村里人说他踩坏秧苗，所以只敢在田坎上，沿着岸边捞那些田螺。虽然比不上去田里摸的多又快，但是架不住村里田多啊。几天下来，空间里的螺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作者os：土生土长南方人，小时候家里田螺真的多，可是这东西真的没见过人吃，到现在爷爷奶奶那一辈人你喂到他们嘴边也不敢吃田螺之类的，一般是属于小部分人的爱好。现在田螺好吃是舍得给油给料，说这些是不想被骂，不好意思。） 要说什么配田螺最好，当仁不让的是紫苏了。 紫苏炒田螺可是湖南等南方的一道名菜，紫苏不仅可以去除田螺的泥腥气，还可以带出田螺的鲜，可谓是田螺的最佳拍档。 不过紫苏一般都属于野菜野草级别的，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专门去种植，大多数都是田间地头，犄角旮旯里面长一些。 顾亮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适合紫苏生长，但是顾亮平时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顾亮于是就跑去问了自己的娘，顾亮的娘陈氏疑惑道：“你找它干嘛，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 顾亮一脸无奈的说：“娘，我没事，你就不能盼点我好吗？我是要摘亿点点吃而已。” 陈氏更疑惑了，道：“这紫苏一般是肚子疼和做鱼的时候放一点，咱家又不吃鱼，摘它干嘛。你要摘它的话，我记得大宝家田边就有，就在对面山坡上。” “好嘞，娘，我摘完晚上就就给你做田螺吃。”顾亮不等说完，就飞速跑出了屋里，一刻不带停的。 陈氏此刻还坐在在织布机上不停穿梭织布，心中默默想着：“自己这儿子整天对吃感兴趣，总是想出一些新菜样，这要是学会了做饭，到时候估计能娶上一个好幸福 ” 想着想着，正忙着的陈氏不自觉的嘴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作者os：别笑了，你儿子一直solo） 顾亮一出门就遇见了另一个邻居大娘，因为这家没有和顾亮同龄的小孩，平时顾亮对这家来往的少，基本上见面很少打招呼。 “顾亮，你这是去哪啊。” 没想到顾亮没有和邻居打招呼，这邻居反倒和自己打起了招呼。 “大娘，不去哪，就出去玩一下。”顾亮怕麻烦，说去干什么又怕别人多问，所以选择说不去哪。 此时这邻居大娘却不打算就这么敷衍了事，一手伶起一条草鱼差点都要摆在脸上，一边对顾亮说：“你看我家大儿子，非要吃肉，我被吵的没有办法便去买了，你看这鱼大不大。” “大，是挺大的。”顾亮不愿意陪这些大人侃大山，觉得不自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采苏子叶。便随口应付了一下，连忙脚底抹油跑了。 “这孩子，咋这么少教”邻居大娘看到顾亮没继续搭理她，她本来想炫耀的心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瞬间由晴转阴。 原来这邻居大娘家离顾家很近，最近闻到两次顾家传来的香味，那味道明明是肉的味道，可把他家的人馋到不行。她今天买了这么大的一条鱼，就是为了在顾家面前炫耀炫耀的，谁知这顾亮压根没在意，把她气到不行。 东边不亮西边亮，走了顾亮这小屁孩，顾家还有这么多人呢，邻居大娘于是提着鱼，准备继续在顾家附近等着，来一个守株待兔。 不多时，二房背着背篓走出来了，看样子是去准备打猪草了。 “诶诶诶，他二妹子”邻居大娘连忙凑上前来，手里提着的鱼被她放在胸前最显眼的地方。 “哦，是大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氏刚出门呢，就听到一个人影冲上前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隔壁的。 “没啥事，这不挺长时间没找你耍嘴皮子嘛”邻居大娘笑嘻嘻的说着，然后又把手里的鱼晃了晃。 此时李氏刚被顾老太训了一顿，说她最近喂猪把猪都喂瘦了，让他现在一日打三背篓回来，心情正不好呢。李氏也没注意到邻居手里的鱼，便有气无力的说：“大姐，我还要忙呢，之后再找你聊啊。” 李氏说完正要走，邻居一把把她拉住，急忙的说：“你看我买的这鱼，大不大，做起来肯定喷香的。” 李氏此时才注意到邻居手里的鱼，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侄子说今天晚上吃螺，脸上立马开心起来，觉得今天有盼头了。 邻居正把鱼在李氏面前晃悠着，没想到李氏瞧也不带继续瞧的，直接走了，边走边回头说：“大姐啊，今天晚上我家也吃肉，不过这肉也要干谁做，也要看做的不好吃。我家做的肉那才香，赶明你也来闻闻香不香。” 邻居大娘看到平日里顾家最爱吃的儿媳妇都对她的鱼熟视无睹，自己想炫耀的心此时倍受打击，气的她当场直跺脚。一不小心把草鱼都给登出去了，慌忙去黄泥地上找鱼。 此时顾亮已经来到了一片长着紫苏的地方，就在一块旱田的坡上，熙熙攘攘的长着一片，大概几十平米。 现在还不是紫苏最旺盛的季节，每株大概也就半米多高，为了以后还能再次收获，顾家决定就不连根拔起了，采叶子就行。 这一片紫苏叶和顾亮以前见过的紫苏不太一样，既不是纯紫色的，也不是纯绿色的白紫苏，而是正面绿色背面紫苏的单紫苏。 由于还未长的高大，紫苏的叶子都挺，这种不光可以当佐料，还可以包烤肉吃，或者凉拌、炒菜吃。 顾亮一株株的采着，紫苏正常生长是没什么味道，采时空气里就弥漫着紫苏特殊的香味，带一点点薄荷的清凉，带一丝丝微辛，还带有一点甜香，像是夏日傍晚凉爽的味道。 采了半天，这一片紫苏地，被顾亮采的是一干二净，除了顶上的芽点，全部只剩下光杆子了。 顾亮留了一把紫苏叶在手里后，剩下的便全部放入空间，然后就回家准备做田螺了。 就在顾亮回家不久后，邻居大娘也过来采苏子叶了。 可当她过来时，才发现，往年这一坡的紫苏叶，全部只剩下光杆杆了，就像蝗虫过境一样，一株不剩。 “谁干的，偏偏在我家吃鱼的时候”邻居大娘发出了愤慨的声音，可是无人回答她。 晚上顾亮便和奶奶一起做了紫苏炒田螺，田螺去了尾，在锅里炒的像炒石子一样。 出锅时装了满满一脸盆，顾亮还配了竹签让不会嗦螺的人挑着吃，全家吃的不亦乐乎。 而顾老汉虽然吃的很香，但是却十分不高兴，就这盆螺，让他的黄酒彻底没了。让他这糟老头子很生气，这螺这么下酒，却无酒可喝。 （今天生日，双更，大吉大利，祝大家都身体健康） 第31章 石菖蒲 入农历四月后，天气愈发渐暖，日头也开始毒辣，兰溪的水此刻也不冷冽了。被日头晒的十分舒服，即使赤脚下水也没问题。 水一暖，在河边玩水的小孩也愈发的多了，抓鱼摸虾，嬉水玩闹，一切都好不自在。 顾亮也来到河边，只不过他不是来玩水的，他老早就瞧上这河里长的药材———石菖蒲。 石菖蒲喜水，基本上都生长在岸边水中的石头上，而兰溪从山中流出，溪石众多，自然也成为了石菖蒲的沃土。 石菖蒲非常好辨认，基本上见过它的样子便不会认错。在溪石上一丛一丛的，叶子像兰花但叶片要肥厚一点点的便是它。 石菖蒲入药是它的根，它的根像是树枝一样一节一节的吸附在石头上。顾亮特地拿来了家里栽菜苗的小锄头，用来锄它。 把裤脚挽到最高处，然后把竹篓放在岸边，顾亮便打着赤脚在岸边的的石头上拔石菖蒲。 有些石菖蒲很轻松的能拔起来，有些长在犄角旮旯的石缝中，粘的稳稳当当，只能用锄头一点点的锄起来。然后掰断上面的叶子，剩下的根便是药材了。 石菖蒲是非常常见的药材，南方溪流处常见，开窍豁痰、醒神益智、化湿和胃这是顾亮小时候和爷爷晒药时便背下来的。 由于石菖蒲是天南星科的，有小毒，这附近两个村子里没有采药人，自然这石菖蒲多年无人采摘。这倒便宜了顾亮，不出一会儿采的石菖蒲便铺满了竹篓底部。 “顾亮，你在摸虾吗？” 远处传来小孩子喊他的声音，顾亮回过头，看到是顾大宝和几个小伙伴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条小溪旁喊他。 顾亮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锄头，表示不是在摸虾，喊着说：“我没在摸虾，我在挖东西呢。”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摘桑泡啊，我们几个准备一起去了”顾大宝他们几个向这边喊着。 桑泡也叫桑葚，顾亮在这边这么久了，除了插秧的时候吃了一点秧泡（三月泡）其余再也没吃过任何一点水果了。在听到他们喊说要去摘桑葚的时候，顾亮果断心动，忙回应说等等我。 把竹篓放在河边沙地上，这个东西没人会偷，又不值钱，至于小锄头，顾亮把它压在了竹篓的底部。 看到顾亮过来，几个小伙伴立马把他肩膀给搭住了，说说笑笑的带领顾亮向长桑树的地方走去。 虽然顾亮很少和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但是由于村子里的小孩基本上都在他这里换过麦芽糖，所以他在村里一直很受欢迎。 顾亮他们沿着一条小溪沟走着，这里溪沟基本上都是一米多宽，水量也不大，周边田地都靠这些溪流补水，溪水清澈见底，溪底要不是黄灿灿的沙子要不就是冲刷下来的小石头。 好像这小溪沟的石菖蒲更多啊，看来河里的挖的差不多后，就可以来这里挖。 没过多久，顾亮便来到了溪沟的上游，这里水量已经不多，稻田也开垦到这里为止，再往上就是坡地了。 “你们看，已经有人在那里摘桑泡了。”顾大宝指着不远处的山坡上，那里已经有七八个小孩子在那里采摘了。 大宝说完，几个小孩子哇的一声，全部加快速度跑了过去，看来是怕自己后去吃不到了。 顾亮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也生怕被别人摘完自己白跑一趟。 不过顾亮过去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一片大大小小的有几十株桑树，密密麻麻的结了老厚的桑葚了，虽然很多都是青绿色，还没有熟透成黑紫色。但是有这么多棵树，算下来，熟透的也不算少。 这边桑树看到出来应该是人特意种植的，种的也很久了，桑树都已经长了很大了。顾亮便在树下拉下一根枝条，不用手，直接用嘴一颗一颗的去咬那些黑紫色的桑泡。 成熟的桑葚肉厚肥美，可谓一口爆汁，香甜微酸，算是自然界不可多得的不用人工培育的优质水果。 最关键是桑葚量大啊，不像秧泡一样小小一个，又难摘。这一株树能结数不清的果子，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刘大胖，你看你吃的，和花脸猫一样。”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吃的衣服上全身全都是，我娘说了桑泡沾到衣服上洗不掉的，你完了，你回家肯定要挨打。” “啊…怎么沾染了这么多，回去肯定完了。” ……… 那边小孩的对话让顾亮倒是注意不要把桑葚沾到衣服上了。 “顾亮，你也在啊！”说这话的是上次的小胖子刘大胖。 顾亮此时嘴巴里面包满了桑葚，所以只能嗯嗯的发出声响来回应他。 像是收到消息一样，来这里的小孩越来越多了，像顾亮前几个到来的小孩此时吃桑葚就已经吃饱了，于是顾亮他们几个就坐在一边聊天一边休息了。 有个小孩抱怨自己家的事太多，都不能好好出来玩了。此抱怨一出，立马得到了许多人的回应，纷纷在说大人总喜欢把一堆事让自己干，跑腿就算了，居然还要自己挖地。 此刻顾亮感觉自己还挺幸运，自己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干。 “顾亮，你刚刚在河里挖啥啊。”听到别人说挖地的事，顾大宝便想起来顾亮刚刚在河里挖东西来着，于是便问道。 顾亮也没掩饰，直接说：“没啥，我在河里挖石菖蒲呢。” 有人听到了非常疑惑，直接问：“石菖蒲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顾亮看到别人问自己能不能吃，害怕别人真的吃了中毒，连忙说到“不能吃，我挖来有用的，就是河里石头上一丛丛的，像兰花一样的东西。” “那个东西啊，你要很多吗，我看你拿了一背篓？”问话的是顾大宝。 顾亮想了一下，表示自己要挖很多很多。毕竟这是现在最好得的药材了，自己还这么小，上山家里人肯定不让的，家里男人也都需要在地里。 顾大宝听后立马拍了拍胸脯表示，“我来帮你吧！” 顾亮听完大宝的话，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说：“这怎么行呢，你家也有事干啊。”顾亮是不愿意大宝这么帮自己的，毕竟自己要的也不是一斤半两。 “我也帮你挖啊，上次还吃了你的糖”说这话的说刘大胖。 “我也可以帮你。” “我也可以” ……… 在场的几个小孩表示自己都可以，旁边后来的几个听到后也也要帮忙。 顾亮竟觉得十分感动，但是觉得还是不太合适让别人帮忙给自己赚钱。 想了想，突然想起上次用麦芽糖换野菜的事情，自己空间里刚好还有上次去管窑镇买的一些麦芽糖。便决定和上次一样，用糖来交换。 顾亮把想法一说，周围的小孩立马沸腾了，没想到又可以吃到好吃的糖，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第32章 鸡毛换糖，顾亮糖换药材 既然决定了像上次一样，用麦芽糖换东西，那就得提前说好，避免像上次一样鱼龙混杂。 顾亮便和他们商量如何兑换，最终决定了还是一篮子石菖蒲换一块糖。 还定下了三条规则： 第一，只收石菖蒲的根，不许用叶子或者其他东西混杂。 第二，为了避免溺水等问题，只能在小溪里挖，不能去深水区，而且必须几个小孩一起挖。 第三，如果父母不同意下水就不能下水。 一群小孩听完后纷纷表示同意，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的，而且这些溪沟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到膝盖，不会溺水的。 说干就干，桑葚再好吃，也不过是乡野都有的东西，每年都可以量大管饱。糖可不一样，一年到头也蹭不到一两块，所以在众小孩眼里糖的吸引力大多了。 小孩们约定好等一下就从桑椹这边的小溪开始挖，让顾亮在此处等他们，他们回去拿工具。不过顾亮倒也没有真的等他们，自己先去把放在兰溪旁边的背篓与锄头拿过来了。 于是，今天兰溪村中的一条小溪沟里，出现了神奇的现象，接近二十个左右的小孩，在溪沟里到处挖来挖去，引人侧目。 不出一个时辰，一条小溪沟里面的石菖蒲被挖的干干净净，溪水里飘着的都是石菖蒲的叶子，可谓是‘横尸片野’了。 不过由于人多，一条溪沟的石菖蒲平均到每人手中也就小半篓。顾亮便带着他们转移阵地，来到另一条溪沟，反正兰溪村这种小溪沟多的是。 等到差不多人人都有一背篓后，众小孩都立马嚷嚷着要顾亮把麦芽糖拿出来换。虽然不是怕顾亮不给，但是小孩子天性如此，个个对于吃的都急不可耐。 顾亮想着这么多背篓的石菖蒲，自己背回去那是不可能了。自己也不想麻烦家里人，便耍了一个心眼，说麦芽糖在家里，让他们背回去再换。 众人也没有觉得没问题，毕竟谁身上装这么多糖啊，要知道平时家里有一些零食果儿之类的，家里大人总是小心翼翼包起来，放到箱子里再束之高阁，生怕他们偷吃了。 于是一群人便准备背着竹篓去顾亮的家，只不过他们好些都小瞧了一背篓的重量，一背篓带水的石菖蒲可比猪草重多了，直接让他们站不起来。 一群人只好又拖又拽的往他家走，弄的顾亮都不好意思了。 人群中顾亮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女生扛了一个特别大的背篓，里面明明装满了，男生都不一定背的动，她却能背起来，而且看上去并没有压的动不了。 顾亮怕她太小压伤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忙过去准备劝一下。便过去喊住了她，原来是上次那个一天采两背篓换糖的女生。 顾亮穿过来后，很少跟这些小孩玩，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便也没有称呼，直接说：“诶，这么多你背不起就不要背了，要不你分开背吧，这个背篓大，比其他人的两个背篓的差不多了。” 那个女生看上去比上次更消瘦了一点，而且有一点面露菜色，但是脸上的笑意和上次一样，十分生动。“不用了，我背的动的，我在家有时候背的比现在还重呢！”女孩一边说一边推托着顾亮帮助的手，示意自己真的不用帮忙。 顾亮看执拗不过，只能放手，毕竟古代就是这样，小小的小孩也要干起大大的活。 等顾亮到家时，家门口已经有几个大一点小孩在等着他了。 特别是刘大胖，一看到顾亮回来了，连忙表示自己是第一个到了的，自己可是等了好久。 顾亮表示了一下抱歉，说自己马上回房去拿麦芽糖。 回到房后，关上门，顾亮便赶忙从空间里面拿出麦芽糖，放在了一个大盆中，方便拿出去。 当顾亮亮出那一盆一块块的麦芽糖时，一群小孩沸腾了，虽然也在卖糖人那里看过这么多的糖，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也吃不到。不像现在顾亮手里的糖，其中有那么一些是属于自己的，只要接下来几天自己继续挖石菖蒲。 “快点，顾亮，赶紧给我换。” “我要吃，下次还没有吃够呢。” “顾亮，我上次没有吃到，先给我换。” “亮叔，我是你爷爷三姑的孙子的表弟，你家亲戚，能不能给我两块，嘿嘿嘿。” …………… 顾亮被这一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孩围的是那叫一个水泄不通，顾亮只能举着盆里的麦芽糖。 顾亮瞬间感觉现在自己是幼儿园的园长，就这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心疼幼师两秒钟。 顾亮只能大喊道：“慢慢来，一个个排好队，把自己背篓放好，不排好不换啊。” 还好这群十岁左右的比幼稚园的懂事多了，马上就乖乖的排好了队伍。 顾亮便像菜市场收货的一样，开始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一背篓，你一块糖拿好。”顾亮把一块手心大小的糖交给这个只要是吃就排第一的刘大胖。 “你这背篓不仅比别人小，咋还比别人浅啊，明天不能这样了啊。”顾亮把一块糖交给这个比他还要高的人，这个人表示明天一定都挖点。 “你这个大背篓是别人的两倍，就给你两块吧。”顾亮把两块麦芽糖交给这个女孩时，她双手接过感谢，但是还是和上次一样并没有急着吃，还是把糖揣进了兜里。 “大宝，一背篓一块糖。”顾将一个小碎糖藏在一块完整的糖下面，并向顾大宝抛了一个眼神，顾大宝也心有灵犀的回应了一个眼神，连忙接过顾亮给的糖，并紧紧握着，生怕别人看到了。 “下一个。” “顾大妮，顾二妮，你给我出来，你又没有去挖。”顾亮把他的两个妹妹赶了出去，自己虽然私下也会给一些碎块的糖，但是小孩子嘛，自然是能吃的越多越好。 顾大妮顾二妮便一起委屈巴巴的说：“哥哥，这么好的事，你都不和妹妹我们说，我们也想吃糖。” 顾亮没得法，只能对她们说明天也可以一起去挖，两姊妹这才不再纠缠着顾亮。 “下一个。”顾亮解决了妹妹，继续开始换糖。 与此同时，顾亮换糖的时候，顾家的窗户露出了两双眼睛，正在死死的观察着顾亮。 第33章 二房私房话 “你看吧，孩她爹，我就说老太太私下偷偷把钱都给大房了吧。你看这顾亮这么小的一个小孩手里都有钱买这么多的糖。”李氏愤愤不平的说道 顾长平听到自己媳妇这么说自己的娘，有些生气，于是替老太太辩解的说：“我和大哥都是娘亲生的，又没分家，怎么可能把钱都给大哥。” 李氏斜了一眼自家这个神经大条的老公，继续解释道：“老太太就是一碗水端不平，偏宠老大，你没听过老大老小是宝，中间是根草嘛。老太太不给钱，你大侄子哪里来的钱买糖。” 顾长安还是理智的，向媳妇继续解释的说：“上次这大侄子不是采了那个灵芝嘛，把钱都给娘了，说不定手里还留着钱用来买糖吃呢？” 李氏对于自己这个一心向自己娘的老公颇为微词，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白了一眼后向外面看去。“你看，你看，你的好大侄。宁愿把这么好的麦芽糖给其他家的小孩吃 也不给你女儿吃。”李氏愤愤不平的说，而此时顾亮正在揪出顾大妮与顾二妮，让他们明天挖石菖蒲来换。 “这不是他们都用背篓里的东西换的嘛。而且你看不仅咱女儿没有，那大妮，顾亮亲妹子不也没给吗！”顾长安倒是想的开，觉得没什么问题，人家拿东西换了，更何况亲妹子都没有免费给，干嘛给自己的女儿。 李氏此刻被这个不开窍的丈夫气的半死，不过对于顾亮连自己的亲妹子都没给，她也挑不出理。便又重新岔开话题，愁苦的说道：“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家就我地位最低，老太太就是看我生不出带把的，不能让他们抱上大孙子，家里这钱啊，地啊，指定最后都是归老大家的。我们说不定以后还要靠大房家寄人篱下过日子呢。” 此时李氏说的颇为凄凉，整个身子扭曲到装作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说话声音所以也夹了起来，想引起丈夫对婆婆欺负自己媳妇的怜爱来。 不过在顾长安眼里，自己媳妇由于经常偷懒不干活又嘴馋吃东西，身材早已臃肿，做这种造作的姿势，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别是现在自己的媳妇还是一个‘死夹子’，更让他不适了。 顾长安收起自己的不适，觉得自己媳妇想的太多了，连忙正经的解释说：“媳妇，你别担心了，娘说过很多次，她说她不嫌弃你生女儿的，还说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生儿子。她好私下还和我说要我好好劝劝你，让你别想不开呢。” 李氏此刻觉得自己丈夫简直是冥顽不灵，只知道听那顾老太他娘的话，自己的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李氏此时见说了这么多还不能让丈夫站在自己这边，声音也不再夹了，立马恢复那破锣嗓子的大嗓门怒道：“你娘说的好听，说什么不介意我生不出儿子，我估摸着要不是我还年轻，她早就把我赶回家去，让你娶新媳妇去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看我嫁到你们家来之后，我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啊，你看我都瘦………………” 李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硬是把自己干活干瘦的了的那句话收了回去。 此时空气中充满了尴尬，李氏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干活消瘦了，反而肥硕了。顾长安则是老老实实等着自己媳妇继续说。 空气更加宁静了，终究是李氏沉不住气了，之间他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我娘家给我的核桃。你要吃让你疼爱你的老娘给你吃，别吃我的。” 李氏说完立马夺走放在顾长安那边的一堆核桃，就连他手里正准备吃的那两个也不放过，一一给扣了出来，放在了装核桃的篮子里，然后把篮子锁在了自己嫁妆的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李氏仍觉得没消气，在床上背着顾长安，理都不带理他的。 顾长安始终搞不懂自己的这个媳妇，明明是她先说的，明明是她叫自己过来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吃核桃的，明明是她让自己吃核桃不让和别人说吃独食的，明明是她说娘嫌弃她生不出儿子自己去安慰她的………… 结果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自己本来就脑子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媳妇为什么生气，顾长安只能离开了，继续去干自己没干完的活了。 此时顾亮已经把今天的石菖蒲已经换完了，倒下来的石菖蒲在顾家门口堆了一堆。 顾亮便准备把这些石菖蒲摊开晾晒，于是便从家里拿出了竹子编制的晒席，把它铺开在大门的一角，然后再把石菖蒲根茎往上撒。 现在是下午，本来晾晒东西应该上午最合适，但是石菖蒲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顾亮怕带水的东西堆在一起，在这个天气容易发霉。 顾亮还在摊晒时，顾老太与顾老汉此时也从地里回来了，老人边走边商量着今年种哪些菜，种多少。 两人在门口看到顾亮在摊晒一些树根类的东西，便疑惑的问起顾亮来。 不过还没有等到顾亮开口，李氏的声音此时也传了过来，依旧是大号的破锣嗓子。 “大侄子，你这是晒什么，我来帮你吧。” 顾亮以为是二婶看到顾老太两人回来了，害怕被顾老太说自己不干活，所以现在临时抱佛脚，当场争起表现来。所以顾亮也并没有介意，同时也准备帮李氏打起掩护的说：“二婶，这是晒得石菖蒲，就是河里长的东西的根部，您来帮帮我吧，这里太多了。” 顾老太更疑惑了，自己大孙子怎么突然挖这个回来干嘛，接着问道：“亮儿，你挖这些回来干嘛，又不能吃。” 顾亮解释说：“这些是石菖蒲，也是一种药材，我准备晒干了拿去卖呢，爷奶。” “原来是这样，不过亮儿，这样，你一个小孩能搞这么多。”顾老汉对于顾亮一个小孩子一天能弄这么多感到诧异。 顾亮刚想解释，话还没有说出口，李氏那边倒是先开口了：“爹娘，这是顾亮让全村的小孩一起帮忙的，亮儿也是有真本事的呢，竟然能让这么多人帮他！” 说完后，李氏又斜眼瞧着顾亮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大侄子哪里来的麦芽糖用来换石菖蒲的。爹啊娘啊，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么大一盆麦芽糖啊，没有大几十文一百文钱可买不下来。要知道这么多钱可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拿出来的。” 好家伙，原来二婶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顾亮心里默默的想，怪不得过来帮我晾晒，是过来说借题发挥的。 （感谢用户因为我拖更而给的刀片打赏，QAQ） 第34章 惹上麻烦了 “什么糖，什么钱，二媳妇，你说清楚。”顾老汉离开家半天，就感觉摸不清头脑了。 李氏装作犹犹豫豫的样子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刚刚在家里干活呢，就看到大侄子从房里拿出一盆麦芽糖，然后挨个给村子里的小孩发麦芽糖呢。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啥，爹啊，这糖可不便宜，我坐月子都没吃几块呢！” 顾老太这一听就知道这个李氏是什么想法了，多年的婆媳生活下来，只要家里出现吃喝和钱有关的事，自己这个二媳妇就没有憋过好屁。 所以顾老太白了李氏一眼，凶巴巴的说：“不清楚不了解就别说。”然后又对自己顾亮说：“你来说，你这糖这石菖蒲咋回事。” 李氏此时更生气了，心里默默想着，这老太太果然是更心疼大房的，平时家里钱都在她那里，平时自己手里都没有两个闲钱，这次顾亮凭空出现这么多钱，老太太脸上居然还没有什么大动静。 顾亮此时觉得自己用钱换糖，在用糖换石菖蒲的事也瞒不住了，也不想瞒，毕竟这么多石菖蒲在这呢。于是，顾亮就把上次卖灵芝还留了一些钱如实给说了，不过那几两买粮食钱自然是隐藏下来了。顾亮把自己如何留了钱，为什么留钱，如何组织找村子里的小孩帮忙挖石菖蒲换钱的事，通通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原本顾亮以为顾老汉顾老太肯定要责怪他一番的，毕竟这是在古代，按照常规，一个家族里面共同生活赚的钱自然要被用来充公的，也就是没分家之前明面上是不能有私房钱的，这样子就破了规矩的。 就连李氏听完之后，也在等顾老汉顾老太发火，训斥顾亮藏私房钱呢。 不过顾老汉顾老太并没有如顾亮所想，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首先第一反应是想自己这孙子才十岁，竟然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敢指挥这么多的人帮自己干活，这可是里正以及官老爷才会做的事情啊。 顾老太想到这，情不自禁，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子长大后定是个人物，连忙啪叽亲了顾亮一口。顾老汉与顾老太不愧夫妻这么久，此时想的也是这个，赶忙也揉了揉顾亮的脑袋瓜子。 这阵仗，不仅顾亮懵逼，李氏更懵逼。只见她诧异的说：“爹娘，这大侄子可私藏了这么多钱没交给你们呢，你们这咋还……”言外之意是你们不但没责骂，反而像是夸起来了呢。 顾老汉自然是觉得家里钱都归顾老太管，不操心这个人，他更在乎自己儿孙有没有出息。 而顾老太则认为没分家之前自己儿子们理所当然的要给自己，这孙子赚的自然就不在意这么多了。更何况在顾老太眼里自己孙子赚的钱大头都主动给自己了，留个小头给自己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到最后，顾亮并没有得到训斥，反而李氏却暗地里气的不轻，觉得顾老汉夫妻碰到孙子的事，待遇都不一样了。 自从知道顾在河里挖这个之后，全家都知道了石菖蒲是个能卖钱的，也没有阻止顾亮继续用糖换石菖蒲。同时出门干自己活时看到石头缝里或者沟里的石菖蒲，也会顺手带回来给顾亮晒着。大人的效率就是不一般，顺手一弄就抵得上一个小孩弄一天的量。 顾亮又继续换糖换了两天，这两天村里的小孩由于前一天都换到过糖，所以挖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积极，更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第一天的小女孩第二天没有来，第三天时又来了，还是一样的干的起劲，速度是别人的两三倍。以至于一不小心挖石菖蒲时膝盖给磕了一下，还好没什么大事，就剐蹭了一些，不过对于农村小孩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磕磕碰碰什么的很正常。就连小女孩当场也不哭不闹，表示没什么事，顾亮也没有放在心上。 到下午时，顾亮换完糖后在晾晒石菖蒲时，这个小女孩过来了。 “婶娘，我不去，我不去，求求你，我不要去，别去好不好。”小女孩苦苦的哀求道，同时极不情愿的被抓着向顾亮家走去。 抓着这女孩的夫人恶狠狠的说：“孙小花，我告诉你，你不去也得去，怪不得你这两天天天不在家好好干活，原来是跑到别人家干活去了。你看你，还把膝盖摔成这个样子了，我必须得让他们顾家给个说法。” 孙小花听到后更害怕了，竟开始抽泣起来，同时哭喊着说：“婶娘，我没事的，不疼的，你别去找他家了，我自愿帮他干的。” 那妇人见拉着的孙小花哭起来，语气也软了一点，小声说道：“你个笨丫头，好事不知道想，你帮他干活受伤了，你不得好好讹他一笔，怎么对得起你受的伤。” 孙小花一听婶娘要讹顾家，被吓的哭的更大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的拽这婶娘的手，凄惨的说：“婶娘，我不去，我不去，不是他把我弄受伤的，我们不要讹人家，我以后一点不出门，在家里好好帮你干活。” 孙小花婶娘一看孙小花这德行，心里的厌恶感泛了上来，大骂道：“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你把你爹娘给克死了，你现在不是也想把我给克死啊。我告诉你，家里的话本来就是该你干的，别一天天的想溜出来，从明天开始，你别想出门了 在家老老实实给我干活，不然没有你们姐弟两饭吃的。” 孙小花此时被婶娘吓的哭不出声来了，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抽泣着，同时一直摆头，表示拒绝。 她婶娘看她这一脸样子，也不再客气，直接一把拎起她，一步一步的向顾家走去。 而此时顾亮晾晒石菖蒲，听到哭喊声，也赶忙站起来看情况。 顾亮只认识哭喊的是帮他挖石菖蒲其中的姑娘，另一个人妇人并不认识，可能是他娘亲之类吧。 还没有等到顾亮了解清楚呢，那妇人已经走到了顾家门口大场前。 第35章 骂战 “你就是顾家那小子？”那夫人见到顾亮站在顾家门前，已经猜到了顾亮的身份，此时再问也不过是试探。 妇人看到顾亮点了点头后，姿态立马摆谱了起来。双手叉着腰，头斜歪着也不正眼瞧人，用尖锐的声音对顾亮说：“给我把你家大人给我叫出来，我是找你们来算账的。” 此时顾家屋里已经听到了动静，顾老太首当其冲的走了出来，看到是村头孙家媳妇，原本出门见客该有欣喜之意立马归位零，嘴角立马由上扬变成下压，语调上滑的说：“呦，这不是孙家媳妇吗，来我们有什么事。” 顾老太明显对这个孙家媳妇有意见，就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也不说进来坐坐喝杯茶之类的客套话。 顾家门口顾家两个儿媳妇也都站在门口观望着，顾亮的娘陈氏看到是村子的人，便搬起一个板凳准备让他进来坐坐。李氏看到陈氏搬板凳后一把把她拽住了，小声bb道：“嫂子，你干嘛呢。” 陈氏被李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喃喃说：“都是村里人，我搬个凳子给她坐坐。” “你还给她这种人坐呢，你快别了，把凳子放下。”李氏边说边夺下陈氏手里的凳子，一屁股自己坐了上去。 顾亮的娘陈氏每天出门少，大部分时间整天在家里织布缝缝补补的，出门极少，于是便问道：“弟妹啊，这孙家媳妇怎么了，我看娘的动作也是不太欢迎啊。” 李氏看着嫂嫂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坐着和陈氏聊起八卦来，凑在耳边说：“姐啊，你可是是不知道，这孙小花她娘前些年不是生孩子难产，生完没多久就死了吗。前几月这孩子他爹去卖苦力，在工地上也死了。这两孩子就没爹没娘了，便和大伯一家住了。这孩子本来就命苦，没成想这大伯一家也不是个东西，一家人家里的活了全让孙小花一个人给干了，十一二岁，就要洗衣、做饭、喂猪，砍柴、种菜，可没有良心了。” 陈氏听到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睁大了眼睛心疼的说：“孙小花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一点吧，小小年纪，竟………” “可不是嘛，这哪里是收留弟弟的孩子，这简直是找了一个不要钱的奴隶嘛。”李氏越说越激愤，摇着陈氏的衣角继续说道：“你出门少，不知道，着孙小花她奶奶也就是孙家媳妇他婆婆，好几次在外面聊天，聊起他这孙子孙女就哭。她奶奶还和我们说，说她身体差，养不了两个孩子，便把孙小花她爹爹死后赔的钱都给她大伯了，原本指望能对孙小花和她弟弟好一点，谁成想………唉！” 陈氏听到这里，居然心疼的掉下一滴眼泪来，极少骂人的陈氏最近也喃喃的说：“这孙家大儿子，大儿媳也太不是人了，好歹是自己亲弟弟的子女啊，又不是外人。” 李氏看到陈氏这副样子，也跟着骂：“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孙家老太太整天以泪洗面，说自己年纪大了，说话也没用。想一走了之，可是又怕自己走了，孙娃儿还在人间受苦，自己没脸见黄泉之下的小儿子，这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行。” 李氏说完后，两人沉默了良久，都觉得这孩子太苦了，自己也帮不了什么。 而此刻顾老太那边已经骂起来了。 孙家媳妇率先发难“老太太，你家孙子把我侄女儿弄伤了，这事是怎么个说法。” 顾老太也不慌，也双手叉腰，回复说：“这娃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咋伤了。” “你看，这膝盖这里，伤了好大一片呢。”孙家媳妇把躲在背后不愿意见人的孙小花拽出来，用手指着她的膝盖骨说道。 而孙小花此时拼命挣扎，想要把伤遮起来，泣不成声。 顾老太一眼就明白了咋回事，这伤平时平地上摔一跤也就这个程度，平时小孩子打打闹闹到这种情况家长也都不会在意，今天孙家媳妇找上门来，无非是借题发挥来讹一笔而已。 顾老太便没正眼瞧孙家媳妇，眼神看着正在哭泣的孙小花，慈祥的对孙小花说：“小花啊，你帮我家孙子弄东西，摔受伤了，是我就小子不对，奶奶给你两个鸡蛋补补好不好。” 说罢顾老太便回头准备回去拿鸡蛋，孙小花连忙摆摆手，说不要，自己没事。 孙家媳妇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侄女，气上心来，一巴掌向孙小花拍去。然后气势汹汹的对顾老太说：“呦～你家孙子把我侄女弄伤了，就想赔两个鸡蛋就完事了，告诉你们不可能。你们不仅必须赔看郎中的钱，而且还要赔我家花儿这些天不能干活的钱。” 顾老太一听暴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又不要脸的人物，当即就开骂了：“孙家媳妇，做人也要讲点脸面，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这点剐蹭的伤，别说看郎中了，我看还没有等到到郎中家，它自己便已经好了。就这伤，我给你两个鸡蛋算是抬举你，没给你两个大耳刮子算是抬举你。我看你讹人讹上瘾，你咋不去讹老天爷呢，去告它今天没让你衣服晒干。我看你是发霉的核桃————不像好仁（人）” 孙家媳妇被顾老太一大串气势汹汹的咒骂吓的有点懵，原本她想着是顾家认为理亏，虽然不想赔钱，但是肯定会不停道歉。自己这时再趾高气昂一点，肯定可以讹上一笔。没想到顾老太气势如此之强，自己的声音便弱了三分，但是还是强忍着说：“咋了，我这侄女的伤是真的，你们就说你赔不赔吧！” 顾老太现在看到孙家媳妇这嘴脸就觉得恶心，自然是不愿意赔的，怒斥道：“我看你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想的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看你这副嘴脸，我直说了，想讹我，那是墙上贴春联———没门。就你肚子里那三两花花肠子，也想和我要钱。你侄女是金子做的还是玉做的，磕不得摸不得是吧。那你侄女要了我孙子的糖，你给我吐出来，你侄女是金做的、玉做的，我那糖还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做的，真以为是孙猴子呢，就这么给我吃了。” “你你你………～你还讲不讲理了”李氏平时也没见这么凶悍，自己平时也是属于窝里横的，对上这顾老太有点完全不是对手。 一时间李家媳妇憋红了脸，想要准备反击。 第36章 老将出马 孙家媳妇调整好心态，刚开口：“你……” 只见顾老太撸了一下袖口的衣服，指着孙家媳妇威胁道：“我告诉你，你敢骂我顾家祖宗，明天我就把你孙家祖坟给刨了。你敢骂我娘，我今天晚上就烧香磕头去请我那老娘晚上去你床上会会你。你敢骂我儿孙，我告诉你，这是我顾家的地盘，你给我试试………” 顾老太说罢，躲在门口看戏的陈氏李氏便十分适当的走了出来，也学着顾老太的样子叉着腰。同时顾家男人也从田里除草回来了，刚好赶上。 孙家媳妇此刻被吓的气都不敢出了，这中国人不骂爹娘不骂儿孙不骂祖宗十八代还能骂什么啊，骂媳妇吗？关键是这顾老太还是个女的啊！ 此时此刻，顾家人多势众，往哪里一站就是几个大汉，孙家媳妇自己一个女子带一个拖油瓶，真上手了自己就要站着来，躺着走了。 僵持了半天，孙家媳妇也憋不出什么精彩的话，便索性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哭喊起来，虽是哭喊，但喊的意味明显更重一点。同时双手拍地，双腿乱蹬，嘴里喊着：“快来人啊，有没有天理啊，要出人命了，顾家要打人了，我孙家人上门算账结果顾家不认账啊，快来给我评评理吧。” 这孙家媳妇喊的声音十分大，不仅顾亮家这几户出门看了，就连远处的地方和干完活回家的路人也被吸引过来了。有热闹不看就是窝囊废，不一会儿，就已经吸引二三十个人过来看了。 孙家媳妇媳妇看时机差不多了，逐渐把喊声减少，增多了哭泣的意味，开始声情并茂的倾诉顾家不当人，顾家孙子把自己侄女受伤了，自己上面讨说法，不想顾家不讲理，还想动手打人了。 众人一听立马开始讨论起来，有些人觉得顾家这么做不太应该。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开始讲起孙家的八卦，说起这孙家媳妇虐待自己侄子侄女的事。而有些觉得顾老太虽然不好惹，但也是讲理的人，不太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孙家媳妇看到众人议论纷纷，心里可得意了，哭的也更加凄惨起来。 顾老汉觉得这样子在自己家面前有点损面子，想息事宁人给点钱，刚准备上前搀扶，却被顾老太一个眼刀给逼退了。 顾老太觉得时机也到了，便也开始了，拉过孙小花，把她裤脚卷起来，给大家看了起来，边卷边解释道：“乡亲们都来看看啊，这就是孙家媳妇说的我家孙子把他女儿弄的伤。这小花啊，还是主动给我家孙子帮忙的。帮完我家孙子，我家孙子还给了好几块麦芽糖呢，那可是白花花正正经经的糖啊。大家伙都看看啊。” 顾老太拉着孙小花说着，孙小花也十分配合的把自己的伤展示给大家看，并一直点点头表示顾老太说的都是对的。 而孙家媳妇此时心里在咒骂着顾小花，觉得她居然向着外人。而她此时表面上也不解释，就一个劲的撒泼打滚的哭。 众人一看孙小花的伤，顿时都笑了出来，就这也叫伤，不肿不出血的，就刮破一点皮。谁家孩子三天两头的不这样，顿时觉得孙家媳妇小题大做。 顾老太一看情况在预料之中，便继续说：“大家伙都在呢，我给大家讲讲这孙家的事吧。这孙家媳妇可不是好东西，别看她现在一副要死要活为了侄女好的样子，其实背地干可都不是人事呢，她这是蝙蝠脑袋插鸡毛———装百灵鸟呢。这孙小花是个可怜人，父母双亡，憋下一对年幼儿女，可她这做婶婶的昧了良心，贪了小花的爹爹那命换来的钱，不仅仅不好好对小花，还让她小小年纪便砍柴挑水、煮饭洗衣、擦桌做饭，这哪里人做婶婶干的出来的事，这就算了，还不给小小孩子饭吃，你们别看她想着哭的伤心，其实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麻布袋子———你不是啥好料。” 此话一说众人立马沸腾了，纷纷指责孙家媳妇的不是。刚刚孙家媳妇在哭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几个妇人的悄悄话，此刻再经由顾老太一说，众人更加相信了此事。此时风向一边倒的骂起孙家媳妇来。 顾老太原本和这孙家老太太关系很好，这孙家老太太近年身体不好，小儿子早逝后身体愈发衰弱了。对小花的事是有心无力，只能每天以泪洗面，私下接济，每次见了顾老太都会倾诉一番。所以顾老太便想趁机会给出口恶气。 顾老太趁胜追击，继续骂：“孙家媳妇，我倒是想问问你 何处生，何处养，弟妹亲情全忘光，贪图享乐丧良心，亲侄子亲侄女你都不认。你比蛇蝎啊狠三分，你饿你家的两小侄，大逆不道的你汪人伦。说你是个人，你干的是那个禽兽事，你是猪脑袋怎带人的头绳，家雀骨头怎么披的人皮肉身，虾米腰怎扎人腰带，羊蹄子怎穿人鞋靴，狗爪子抓不住人筷子，老驴脸怎能出门来见人。老天爷啊，连劈三条正气的雷，半点雷点子也劈不到别人的身，呸，趁早劈死你黑漆漆的心。 你娘家祖坟上的臭气往外喷，没到那个近前就把人来熏。穷气有那个八九丈，黄蒿长的有一人深。打开你们家的家谱一看，祖上哪有那个贤良的人。老娘我到一个好主意，抱你称心又如意。不如趁早不给饭她来吃，抱你吃绝户的心满又意足。” （（作者注：这段借用了京剧与二人转骂人的词，改了改，虽然唱词与小说文字有点不搭，但是也耗费了一些时间，所以也不删了，将就一下下吧，因为实在不想写骂爹骂娘骂下三路的话）） 众人一听着顾老太骂人不带脏字的话，每个人都敬佩又惊恐，佩服是骂人不带重复的，惊恐的是自己还好不是被骂的。 此时顾亮也惊呆了，自己这奶奶战斗力实在惊人啊。不要说顾亮，顾老太的儿媳陈氏李氏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别人说不要惹顾老太居然是真的。陈氏想自己啥时候能和顾老太一样这么厉害，李氏则是想下次不要惹顾老太生气了，说坏话也尽量在房间里说。 而顾家男人们则见怪不怪了，毕竟跟老太太处了这么久，顾老太什么名场面没见过。 第36章 农家闲事 此时孙家媳妇也不发疯了，也不敢还嘴了，只能无助在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收场，现在是进棺材摸白粉———死要面子了。 顾老太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又不能上手。便眼神扫了一下李氏，李氏此刻被吓的一激灵，立马准备解释顾老太的指示。 “二媳妇，把这无赖扫出去吧。”顾老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屋了。 “得令，娘。”李氏得到话头后，立马拿起放在墙边靠着的大竹扫帚，支起她的腰，抡起胳膊，扫帚在空中扫了一个大圈，便向孙家媳妇扫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飞沙走砾。 孙家媳妇此刻再也待不下去了，十分狼狈的手脚并用爬回去了，众人一看这场面，顿时也哄堂大笑起来。 倒是孙小花还留在原地，好好的向顾亮与顾老太道了歉。顾亮与顾老太都觉得没什么，毕竟孙小花是被迫拉来的。顾老太也是十分心疼这孙小花的，毕竟这么小便成孤儿了，把手里的两颗鸡蛋塞给了她。孙小花一直不愿意收，直到顾老太说是给她奶奶的，这才犹豫的接下了。 晚上顾老太由于出了口恶气，顾家饭桌上居然出现一道‘小荤菜’——蒸鸡蛋羹，虽然这鸡蛋羹是放多了水的，看起来既不嫩滑，也不黄。不过倒是一人能来一勺，尝个味。 饭桌上，顾亮的娘陈氏此时对下午的事仍心有余悸，一直劝说着顾亮不要再这样弄了，毕竟都是小孩子，乡下孩子再怎么皮实，也是父母的心头肉。 顾亮想了想，觉得停了也好，虽然孙小花是少数，但是也惹麻烦不是。再说了，自己的糖也就剩那么两块了。 于是顾亮便承诺了下来，顾老汉顾老太他们也都觉得停了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顾亮需要，他们也可以趁空闲帮他挖的。 顾大妮顾二妮两个小家伙也贴心表示自己也可以继续帮忙挖石菖蒲，不要麦芽糖也没关系。就连一旁牙牙学语的顾春妮也说要帮忙着呢。 翌日，顾亮便和村里的孩子说了停止糖换石菖蒲的事，说罢哀鸿遍野。不过也没有办法，昨天孙家媳妇这么一闹，全村人都知道了。再说了，连续三天了，自己的麦芽糖也就剩那么几块，石菖蒲也还没有换到钱，自己身上也就剩下那最后一两碎银子以防万一了，想继续也继续不下去了。 于是没事干的小孩们再次汇集到桑林里面了，此时的桑葚正是成熟的高峰期，即使是这么多小孩一起吃，仍是吃不完，好多都开始掉地上了。而且小孩子总是喜新厌旧的，一旦一个东西量多了，也就厌弃了，从刚开始吃到饱，到现在每天浅尝辄止。 不过这倒便宜了顾亮，虽然现在吃多了不想吃，但是不代表过季不想吃啊，灾荒的时候说不定想吃还吃不到呢。这东西营养高花青素含量多，却非常难以保存，因为水分多却易破损这些都是问题，但是顾亮不用担心啊，自己空间在手，保存运输都不是问题。 于是乎顾亮这几天疯狂的在桑林里面摘桑葚，就连石菖蒲都没去挖，毕竟石菖蒲一年四季都在那里，桑葚就这么几天。 不过顾亮也想过自己要不要靠这空间去大展身手，要不走镖要不运货贩私盐，实在不行开一家南北杂货也可以。不过自己实在弱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这东西只要被有心的人发现，要不就被称为鬼怪铲除，要不就被恶人要挟去作奸犯科的事了。 再说了，自己还得屯粮抵御灾荒呢，等灾荒过了，自己也长大了再说也不迟不是。 顾亮虽然心里想着，可手里一刻也不得闲，一颗颗红的发紫的桑葚被顾亮装在了竹筒里面。这竹筒是顾亮空间里面准备拿来储水的，但是储水这件事任重而道远，自己拿出一部分来装桑葚也不过分。 这里的桑葚实在是多，今天摘了一批，明天又熟了一批，刚开始顾亮还一边摘一边吃几颗，到后来实在是不想吃了。摘到最后顾亮一吃桑葚就有一种冒酸水的感觉，实在是吃不下了。 光这几天，顾亮装满了几百个竹筒，密密麻麻的摆在空间里面，着实给人一种家大业大的感觉。 其实桑葚干也是一味药材，可以滋阴补血，润肠生津，传统的酸梅汤里面就有它。顾亮也考虑过要不要要不要晒桑葚干去卖，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一是这桑林是别人家的，虽然吃没问题，拿去赚钱就有问题了。二是桑葚晒干比较困难，太阳晒容易发霉没人要，用碳烘干的话成本太高不划算。 摘了几天后桑葚开始逐渐减少了，顾亮家没有再去，总不能赶尽杀绝让村子里的小伙伴一点都木得吃吧。 于是顾亮又去河里挖石菖蒲了，第一批石菖蒲已经差不多晒干了，堆在门口屋檐下，看上去有二百来斤。后面是不可能采挖到这么多的，就靠顾亮一个人和家里人时不时的搭把手，采的自然不多。 这些天村子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还是顾亮听自己二婶李氏和自己的娘八卦听来的。 两个妇人在家嚼舌根自然是不用避人的，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两个人就堂而皇之的侃侃而谈。 “大嫂，你听说了吗？那孙家的事。” “你说的是上次孙家媳妇那个孙家？” “嗨，还是哪个孙家，咱们村里的孙家就那么两户，还都是一个祖宗分下来的，都在一块呢。” “那个孙家咋了，快和我说说！”虽然顾亮的娘很少出门，都在家忙，但是哪个女的对八卦不感兴趣呢？的生不也一样，所以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次那个孙家媳妇不是被娘骂的狗血喷头了吗，这下好了，全村人都知道她做的那点不是人该干的事了。她和她丈夫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别人看到他们就和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根本没人待见他们。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好弟妹，你快说啊，别在这个时候停啊。”陈氏迫切的想知道，此刻平时安安稳稳的性子也变得急不可耐了。 “他们夫妻两个在外面不敢发作，竟把孙小花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了，这丧尽良心狗东西居然饭都不给小孩吃呢！可净怼着孩子出气。” “真的啊，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你又是咋知道的？” 李氏斜瞧了一眼，戏谑的说：“哎呀，我那都三十岁都爱躲秀房的好嫂子，你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织布绣花的好嫂子，村子里这么大的事你咋一点都不知道喂。” 陈氏见李氏这样子调侃自己，脸顿时红了几分，忙慌乱的说：“别打趣我了，到底咋回事了。” 李氏便又不急不忙的说道：“那孙老太，半截入土的人了，一天有半天都躺着床上。你猜怎么着，看到自己小儿子的儿女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竟连夜赶了二三十里路，去请自己娘家侄子来主持公道了。” 陈氏听完立马张大了嘴巴：“这孙老太躺床上还能做这茬呢！这么个老太太连夜赶路也不怕遇上个什么鬼啊狼之类的。” “谁说不是呢，”李氏连忙接茬说“这娘家侄子一来，那一堆之前对孙小花不闻不问的本家都出现了，都在骂孙家媳妇和他丈夫的不是。” “唉，这孙小花和她弟弟也是够可怜的，小小年纪。”陈氏心软听后声音都带点哽咽了。 李氏到没觉得什么，这腌臜事自己八卦的多了，不过还是一样的佩服的说道：“这孙老太也是够厉害的，趁着娘家几个侄子在场，竟然把家给分了，自己和小儿子的两个孩子一起过去了。这孙老太眼看着是活不了一两年的人，可倒是有魄力。” 陈氏倒是颇有感悟的回道：“这孙老太也不是没办法了不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孙子亲孙女去死不是。” 李氏也有感悟的说：“这倒是，要我说，还得靠娘家，没娘家撑腰啥也不是，这孙老太这大年纪不也要靠着娘家。”同时李氏心里默默盘算着下次回娘家得多带点好东西回去。 第38章 亏了亏 在牛车上待了一个时辰后，顾亮一行人赶着车便已经来到了莲花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顾大妮说说笑笑，还是坐在牛车上不用自己走路，顾亮觉得这次来莲花镇，路上时间过得快多了。 顾老汉把车赶到了药店的后门，这里方便停车，前街都是行人，牛车是进不去的。 听好后，顾亮便下了车，顾亮与顾大妮一人握住了一个木门上的铁环，啪啪啪的瞧着。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见，反正顾亮与顾大妮敲着越来越起劲，互相比起速度来。 过了一会儿，后门这边有了动静，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喊着：“谁啊，别一直敲，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上次的店员林业，林业一眼就认出来顾亮，毕竟上次顾亮这么小一个孩子来卖灵芝，也是很少见的。 林业看到顾亮后行了一个礼，然后问：“顾小弟，这次来有何贵干。” 这次林业对比上次态度可谓好了许多。顾亮刚准备回答来意，在身后停好牛车的顾老汉看到有人出来，立马上前拜了一下，说道：“老汉是此子的爷爷，上次孙子来此卖过灵芝的，掌柜的是否记得。我们此次仍是过来卖药的。” 林业点了点头，表示记得，又问了一下是不是又来卖灵芝的，并表示坐堂大夫不在，自己可能估不了价。 顾亮当即否认，并表示自己是来卖石菖蒲的。 “石菖蒲？”林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说道：“我们店只收干货，不收湿货，这石菖蒲价格便宜，我们收货按两斤七文钱算。” 顾亮虽然真的这石菖蒲不太值钱，没想到一斤晒干后的石菖蒲竟和糙米一个价，不过既然已经挖了，就只能卖多少是多少了。 顾亮还在思量着时，顾老汉率先指着牛车说道：“掌柜的，我们已经晒干了，这牛车上便是我们此次要卖的石菖蒲。” 林业跟着顾老汉指的方向一瞄，看到了满满一车好几麻袋的石菖蒲，立马被吓了一跳，忙确认的说：“这车上麻袋装的可都是？” 顾亮顾老太与顾大妮当即都点头表示肯定。 在得到答复后，林业脸上出现犹豫与纠结的表情，踌躇了半响才不好意思开口的说：“顾伯，顾小弟，恕我实话实说，本店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药店，你这一次性拿这么多，本店得用到猴年马月去，再者说没等到猴年马月这药也就没用了啊！” 这药多了反而药店不收，这是顾亮怎么也没想到的，早知道就不费这么大力气了，顾亮此时担心这麦芽糖的本都收不回来了。 “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好不容易拉过来的，你就行行好，收下吧。”顾老汉此刻也急了，生怕店家不收，这东西又不能吃，总不能放家里堆着吧。（此处称为掌柜的，是因为顾老汉把所有在店里做工的都称为掌柜的） 林业此时笑着说：“几位倒也不必如此急躁，虽然我店收不了这么多的货，但是我可以转手到州府，哪里可以收下这么大批的药材。” 顾老汉一听可以卖出去，也顾不得许多，便带着十分感谢语气回：“好好好，掌柜的心善，你们开个价吧。” 此时顾亮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亏一些就亏一些了，总比一分没有要好。 最后顾亮以原本七文两斤的价格，变成五文两斤的价格卖了出去。称重后一共是二百七十五斤，共得钱六百八十文。 卖完之后，顾亮才觉得这真亏了亏啊。真正亏的不是少卖了钱，而是顾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采药的钱被林业放到了顾老汉的手里………… 之前是顾亮自己一个人来，自然钱给他。现在自己爷爷在现场，这钱给自家大人自然很合理。 此时顾亮内心现在是蛤蟆钻灶坑，脑袋直发懵。但是这又不是现代，按照现在的规矩，这钱自然是归顾老汉所属了。 顾亮卖完后，独自一人走在莲花镇大街上。刚刚顾老汉受里正所托，帮忙在镇上办点事，于是顾亮便提出来自己一个人逛逛。 顾亮此时怀里揣了30个铜板，石菖蒲一共卖了685文，顾老汉觉得顾亮出了力，这三十文是他的辛苦费，另外五文给了顾大妮。 自己买的麦芽糖都接近一百文了啊，相当于自己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却尽亏七十文。 无奈啊，原本还想把这次药材钱拿来买粮食存着呢，结果……… 顾亮垂头丧气走到路边一个树下，发现此树是棵梅子树，上面结满了青梅，一颗颗梅子光滑细腻，令人垂涎欲滴。 这么好的水果只能辜负，顾亮便不管这么多，直接摘下了一颗吃了。一口咬下，原本觉得令人垂涎欲滴的梅子，此刻却像是在嘴里打了顾亮一拳一样，让顾亮整个人都不好了。又酸又涩，一口升天。 吃肯定是吃不了了，这吃下去和黄连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顾亮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原本准备买粮食充盈空间的，现在做不到了，干脆用梅子充盈吧。现在吃不下，不代表灾荒没东西饿肚子的时候吃不下。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顾亮把这棵又酸又涩的梅子树摘了精光。这树这么酸涩如果是有主的，早就被人砍了，哪活的到现在。 没想到一棵树顾亮也摘了个一百来斤，在空间里堆了一个小山。 与此同时，在镇上一家私塾里，一个教书先生正在为学生授课。 夫子正在台上给弟子讲《世说新语》 《王戎七岁，尝与诸小儿游。看道边李树多子折枝，诸儿竞走取之，唯戎不动。人问之，答曰：“树在道旁而多子，此必苦李。”取之信然。》 夫子讲完后问：“此文讲述什么道理啊”。 “路边果树没人要，就说明很酸。” “路边的野果，不要采。” “告诉我们要善于观察，仔细思考，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众学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夫子听后表示十分满意。 不过此时夫子刚好想到来学堂的路边刚好有一棵酸梅树，其果酸涩异常。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夫子自诩不是读死书的人，便准备带领众学生亲眼看一下这路边的野果没人要的样子。 学生便跟随着夫子一起去见识一下这场面，一路上夫子还在反复讲述这则故事，提醒同学们要好好想一下要像王戎一样善于总结世间万物的真相。 这青梅树离学堂不过两三百步而已，不消片刻便到了，此时夫子还在摇头晃脑的讲述着，然后手里的戒尺一挥，提示学生看去。 只见路边的这棵青梅树，郁郁葱葱，枝条繁硕，上面挂满了…………叶子！ “夫子，看来事实并不与书上一样。”一位学生提醒还在摇头晃脑讲道理的夫子提醒道。 夫子睁开眼睛，一看，这上午还硕果累累，缀满枝头的梅子树，现在除了最顶上有几个太高没被摘梅子以外，再无其他果子，看样子是都被人摘走了。 夫子当场立马石化，不知如何解释……………………………………不过从此以后，私塾上课再也没有带过学生出门实际体验这就是。 第39章 夏布 “涮，涮涮涮，涮涮。” 顾家田坎边边上，顾亮与妹妹顾大妮正在用竹条上下抽打着一丛植物，把它们抽打到只剩下光杆杆。 并不是好玩，而是现在他们家正在收麻。 近农历五月，过了黄梅时节，万物开始疯长，不仅庄稼地，疯长的也包括苎麻。 这是今年第一批苎麻，虽然并没有完全长到最高的水平，但是要想一年收三岔，现在开始收是最合适的季节。 用竹竿去掉多余的叶子，再用镰刀割下后抽皮，这皮就得到了最原始的粗麻条。 苎麻开始收获，也就意味着织夏布的季节到了。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可见纺织的重要性，而麻又是布匹里面最多的，所以织麻对于农家的重要性。 新鲜的麻条并不能立马用来纺织，得经过多次处理。 顾亮与顾大妮先去除叶子，顾老汉便在麻地里剥皮，剥好皮后把麻一捆一捆的捆好，然后由顾长平背回家。而二叔顾长安便负责在家里将粗略剥好的麻去除粘连的外皮与内茎去除。这个步骤叫刮麻，将两个铁片并拢在一起，留出一条细缝。然后将新鲜的麻皮通过此缝隙，一拉，上面的杂质便都能去除，就只剩下坚韧的苎麻纤维了。 此时顾家形成了一条流水线，每个人都有活干，每个人都有负责一个部分，像极了一个家庭作坊。 顾家的男人们干完了自己的活，剩下的该顾家的女人们上场了。 挂好皮的麻挂在太阳底下暴晒晒干nL，再浇水晒干，反复几次。新鲜嫩绿的麻条竟在太阳底下变成了黄白色。 二婶李氏与顾老太便把晒成一根根的麻丝分开成一缕缕的麻线，在经由渍麻这道工序搓成真正的麻线。 到这里一株株在地里生长的苎麻变成常见的一根根麻线了。可以用来编麻绳等等实用的物品。 但是要做成布裁衣，还得有最后一步工序——纺织。这一步在顾家通常是由顾亮的母亲，陈氏来做的。 这天，外面正在下雨。李氏和顾老太正坐在门口渍麻搓线。 李氏抱怨的说：“娘，能不能过两天再搓啊，这些天一直在搓，我手都搓的起泡了。” 顾老太头也不抬，手里还在继续搓着麻说道：“不搓麻和你大嫂换换，你去织布机上面坐会儿。” 李氏看了一眼大嫂陈氏，陈氏正在织机上点线整经呢，密密麻麻细细微微的麻线，得将它们一根根的排列整齐在纺车上。 虽说李氏也不是没干过织布这活，但是织布是个非常累人的活，一般人都是能不干就不干，都是避之不及的。 有一个词叫做“麻烦”，就是由此而来。 李氏听到顾老太让她换活之后，连忙把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表示拒绝。 顾老太看不上自己二媳妇这股偷懒劲，也懒得让他真的去织布，怕给织坏了。 按道理织布这件事全家出动，农家一两年才换一两套衣服，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布，但顾亮的娘却一年到头基本上都在织布机上面。 无他，之所以一直织是因为有布税，每年每户都得交一定的布，所谓“调”。除此之外，这麻布还能抵一部分人丁税，自然织的越多越好。 刚点好‘经’的陈氏问道：“娘，我听说今年咱家准备种从南边来的棉花是不是啊。” “是啊”顾老太一听是大儿媳的声音，立马抬起头笑着说：“这棉花可是个好东西，听镇上的说，这棉花塞进被子里，冬天盖上又暖和又软乎。今年咱家种上一亩地，冬天给咱家全换上。” 李氏也听说过棉花，但是没有盖过棉被，便问着说：“娘，这棉被真的有这么好吗，真有这么好那咋听说地主家盖的都是蚕丝被啊？” “这蚕丝是人喂出来的，这棉花是人种出来的，这地里能长出来的东西自然‘贱’。”顾老太说道。 顾老太又对着正在纺麻的大儿媳说：“今年看着年景不错，前些日子你儿子卖灵芝卖石菖蒲这些药材也赚了一些钱。有了这些钱家里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你留一些布今年给顾亮做一身夏衣吧。” 听到自己婆婆主动提出给自己儿子做夏衣，陈氏内心现在也暖暖的。俗话说遍身绫罗者，不是养蚕人。即使自己没日没夜的织布，织出的麻布也只能勉强抵的上人头税等杂税。 而此时李氏心里又默默嘀咕了，觉得老太太很是偏心，自己还有两个小的呢，身上衣服也打着补丁呢，咋不见给我两个女儿做一身呢？ “诶，娘，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李氏搓着手里的麻，突然想起五彩绳来，这端午节按照习俗是要系这个的。端午节是大节日，李氏感觉在家不痛快，便想回娘家一趟，便试探的问：“过两天端午，我想回趟娘家，可不可以。” 顾老太其实不太愿意李氏回娘家的，每次李氏回趟娘家，家里的东西总是能少许多，少见比较多的譬如米面粮油，有时候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也能消失不见，自是这儿媳妇拿回娘家了。但是顾老太娘家与李氏是一个村的，这不放自己媳妇回娘家，又怕儿媳妇娘家在一个村子里说闲话。顾老太只能狠狠心答应了，不过顾老太让李氏答应下次过节不能回去。 李氏自然满口答应的，这次是这次，下次过节是下次，下次再想办法便是。 顾老太看李氏那满脸笑意的样子，心想这次得提前几天把家里东西都收拾到自己屋去，不然又得消失一堆东西。 说起李氏想回娘家探亲，顾老太便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顾伯喜。上次见面还是过年，转眼已经快有半年没见过面了。 想着想着，顾老太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你们虽然的嫁过来了，想回娘家就能回，我这生的是个儿子，反倒是想见不能见了。” 李氏刚得了应允回娘家，此时心里正高兴呢，看见顾老太这个表情，也安慰着说：“娘，这三弟是去学艺了，你就别瞎想了。这要是学成了，咱家不得沾三弟的光啊，三弟还不得好好孝敬你老。” 听完这句话顾老太心里确实没这么难受了，但自己这小儿子虽说是去学徒做工了，这三年非但没有拿回来一分钱，逢年过节从家里过去时还得给窑厂的师傅送礼！ 这相当于家里有一个劳力，平生不但不做农活，回来一次还得从家里拿。这样子的事多了，家里这些成家的自然有意见，时间久了自然会生出嫌隙的。 第40章 端午的咸鸭蛋 端午节前一天，顾家正在做着过节的准备。 顾家一大早就把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门窗全部挂上了艾草，使得顾家每一个白白净净都充斥的艾草的香气。 端午时节艾草药性是最好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屋后，田边地角都会种一些艾草。收割后除了挂起来，剩下的艾草便晒干备用。 出生结婚，天寒地冻，伤风感冒的时候这边人都会用艾草泡水沐浴，即是风俗也是治病。 俗话说十年艾草值千金。顾家一大早全家一起去割了一堆，晒在了屋檐下。 由于明天是端午节，顾家今天的伙食也变好了起来，早饭虽仍是糙米粥配上青菜与咸菜，但是人人都分到了一个咸鸭蛋。 顾老太提前一个月便腌制了几十个，为了就是过端午节。新鲜的鸭蛋洗干净，裹上用盐水草木灰和的泥，在沾一层谷糠，放到罐子里静待一个月后，再拿出来便制成了咸鸭蛋。 顾亮一上桌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的咸鸭蛋，立马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在手里，穿了这么久，就连鸡蛋都没有斥几回，更不用说这香喷喷的咸鸭蛋了。 敲开鸭蛋蛋壳的尖尖部分，剥出一个小口，里面露出了白色的蛋白，咬上一小口，软糯咸香的口感瞬间充斥着口腔。但是咸鸭蛋的精华并不在于蛋白部分，真正的精华在于蛋黄。顾亮拿出一根筷子，朝着鸭蛋剥开的口插去，一用力瞬间一股橙红色的油状液体便破壳而出，流出出来，挂在了蛋壳上面，就连手上也沾染上了。 这流出的便是咸鸭蛋的红油，如果咸鸭蛋能流油，说明此鸭蛋品质极好，腌制的恰到好处，不像普通的鸭蛋发干、发粉，味同嚼蜡。 以前顾亮在超市买的的咸鸭蛋多半都是黄的没有流油的，第一次吃这种流油的，一个没注意红油流了一手，弄的十分狼狈。顾亮赶忙用嘴舔了起来，穿越来这么久顾亮每天穿着对于21世纪来说属于吃糠咽菜的水平的伙食，也懂得了食物的来之不易，这么好红油怎么舍得浪费。 陈氏此时看到了顾亮这副样子忙让他注意一点，这要是外人看到了还不闹笑话。 顾亮倒是无所谓，反正来这地方也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在意那么多干嘛，说不定等到三年后树皮都吃不到。哦，不对，现在是两年半后。 吃过饭后，顾老汉等人就商量着准备去镇上赶大集，明天就是端午了，按照习俗，这几天镇上天天是有大集的。 由于是大集，也是节日，一般人也都会放下手头活去镇上凑凑热闹，就算是长期呆家的陈氏也待不住准备一起去街上的。 不过临近出发时，顾老太却不愿意去了，说是家里养的猪得有人喂，家里没人鸡鸭容易被偷，说什么都不愿意一起去。 虽说农村外来人员流动很少，比较安全，但是架不住本村也有手脚不干净的，所以一般还是得有人在家看家的。不过顾老太前两天就一直念叨着要去镇上买些针线布头子的，这临时不去弄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去了，毕竟是因为大家都走了，顾老太才没办法留下来的。 就在大家纠结的时候，李氏出来说话了了，表示自己要留在家看家。 李氏此话一出，大家反应出奇的一致，纷纷张大了嘴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家里谁都知道对于李氏来说，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她，平时要不是顾老太按着她适量，她一个人能干两个男人的饭。这去过节去镇上，这么多吃的她居然主动说不去。 所以在等到李氏说不去时，大家都愣住了，谁也没出话来。 一向话少温柔的陈氏这次先开口问了：“弟妹，这镇上赶大集呢，你真的不去？那集上的油炸糕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李氏的丈夫顾长安此时也惊到了，忙摸了摸李氏的额头，然后问：“媳妇，你这也不发烧啊，平日娘总说你饿鬼馋身，你又总说你没吃饱，这难道是你身上的饿鬼饿死了？” “你才饿鬼上身呢，我这是心疼咱娘，都多久没上镇上逛逛了。我这做媳妇的，关心咱娘不行啊。再说，我呆在家里怎么了。”李氏拧了一下自己丈夫，在他旁边大声说道。 顾老太盯着李氏，总觉得今天这二媳妇怪怪的。平时要有吃的，自己这媳妇别说从来不记得自己这个婆婆，估计她亲娘都不记得。今天咱就记起来自己这个婆婆来了，顾老太再次盯着李氏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李氏是否真的要呆在家？ 李氏被顾老太盯着有点发怵，生怕顾老太觉得自己别有用心，眼睛都不敢对视有点慌张的笑着说：“娘，你就去吧，家里有我呢。” 顾老太也没有多想，以为李氏今天转性了，所以才不想去。去赶集就得趁早，既然决定去了就得赶忙出发，不然赶不上好货。 不消片刻，顾家一大家子便收拾好了准备出门了。临走她丈夫顾长安还再三回头问李氏真的不去吗？李氏三连表示自己真的不去，大家才真的出门了。 还没走远，顾亮的爹顾长平便开口对自己的弟弟打趣的说看来弟媳是真的变了啊。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李氏用她的大嗓门喊道：“嫂子，记得给我带几个油炸糕，要多加葱的。” 李氏还挺会找人带，顾老太顾老汉不好说，自己老公容易忘，这嫂子心细又心肠软，找她带准能带回来吃到。 声音传来后大家纷纷笑着说这才是真正的李氏，看来呆在家只不过觉得镇上太远了，懒得走而已。顾长平连忙开玩笑的说：“弟媳以前是馋，现在好了 懒大于馋了。” 就在顾亮他们走远之后，李氏便在门口瞧了又瞧，确认一行人已经走远后，连忙把门闩住进屋了。 一进屋，李氏拿出一块包布忙进到了厨房里打开了一个罐子，里面装的都是还在腌制的咸鸭蛋。 此时李氏心里想着：“嘿嘿，自己婆婆不在家，自己偷偷拿几个咸鸭蛋回娘家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爹几个，娘几个，我几个，自己哥嫂来几个，侄子侄女来几个。” 李氏一边说一边从坛子掏着鸭蛋，这样子掏完后发现坛子里面少了一半，这拿完自己婆婆肯定能发现，于是李氏便准备换一种拿法：“爹爹一个，我一个；娘亲一个，我一个；哥哥一个，我一个；嫂嫂一个，我一个；侄子侄女一个，我一个……………” “这样子合理多了嘛！”李氏这样骄傲想着：“这样子婆婆应该看不出来少了一些。” 李氏把咸鸭蛋裹的一层泥巴稻糠剥下来，然后重新装填放回坛子，使得坛子里和刚刚的装的差不多。 做完后，李氏便把这些咸鸭蛋装到了一个竹筐里，这是她特意明天准备回娘家提的。早上她看到顾亮吃的鸭蛋滋滋冒油，心里便有了想法准备把这好东西拿回娘家一些，刚好顾家一大家子准备去镇上赶集，所以刚好给了她机会，留在家里好一个人偷偷拿出来藏好。 第41章 ‘拔河比赛\’ 莲花镇上，热闹非凡，这次的大集比上次顾亮卖灵芝时的场面大好几倍，就连顾亮也被这热闹吸引住了。 “来来来，现炸的油炸糕嘞，又香又脆嘞” “客官，刚出炉的大肉包，过来看看呗。” “冰糖葫芦～” “过来尝一尝，梅姐姐最爱的枣泥山药糕诶，梅姐枣泥山药糕，保证你吃了忘不了。” “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嘞，这里有猴子骑羊，蟒蛇缠身，熊出没…………客官过来看一看啊” ………… 果然过节的集市就是热闹，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平时见不到的吃食，杂耍的也都有。 顾家到了集市上转了转之后，分成了两波，男的一波，女的的一波。 顾亮也一路跟着跟着顾老汉他们，主要是现在口袋里没银子，也去买不了啥，便只能跟着大人闲逛了。顾老汉一行人走着走着就离开集市，往镇后面去了，顾亮一问才知道顾老汉他们是准备去看他这边端午的比赛去了。 顾亮一问才知道这这边每年端午必举行的活动居然是‘拔河’，在顾亮的认知里端午的习俗不应该划龙舟之类的，咋到这里变成了‘拔河’了。 刚出镇上，顾亮就看到一片浩浩荡荡的大湖，湖岸边也聚集了一大群的人，旁边还有几个商贩在摆摊。 顾亮不太了解这拔河比赛为什么要来湖边，在镇上举行不应该更好吗？ 等真到了岸边，顾亮才发现这‘拔河’好像不是他意识中的拔河。在他眼里拔河就是两队人互相拉着绳子看谁把另外一队拉过来便赢了。而在这边，他们的拔河居然是在水上进行的。只见两只船的船尾被一根红绳子拉在一起，船上各自有五六个青壮汉子，手里拿着桨，时刻准备着开始划船。 顾亮十分诧异，毕竟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拔河方式，看起来比在地面上的拔河更有意思一些，于是顾亮问：“爷，这拔河怎么是在船上进行的啊。” 顾老汉此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的船，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这拔河从小看到大，不过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人老了反而更喜欢看这热闹了。听到自己孙子的问题，顾老汉头也不转一下的回复说：“拔河拔河，不在河上这么叫拔河。这拔河原本就是在船上拔的，后来有些地方没河才在地上拔河的。听以前老人说古代打仗的水军就是训练的，后来就变成了拔河。” 顾亮恍然大悟，感动道：“对哦，怪不得在平地上的运动为什么和河有关呢，原来如此。” 正想着，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锣声穿破人群，人群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随着三声锣响，打鼓声也响起来了，此时湖面的两只船上的汉子们立马跟着划动起来。两只大小看起来差不多的小船正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划去。 船上的汉子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后生，看的出来平日里也是种田种地的。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庞，以及粗壮黝黑而有力的胳膊，正整齐的抡着圆儿，快速的向前划去，边划嘴里还喊着嘿咻嘿咻的号子。 这要是平时划船，这一艘小船能被这几个精壮后生划出老远了，可惜现在船尾系着绳子，另一端也是和他们一样的黑皮汉子，完全不输给彼此。 湖里波澜壮阔的划着，岸上的人自然也没有闲着，纷纷被这场面和锣鼓的声音感染着，都在跟着节奏喊着加油。 终于在几分钟之后，一条船上的人划桨的速度慢了起来 号子声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响亮了，明显是体力逐渐不支了。最后这条船慢慢被另一条船给拖走了，比赛结束了，岸边的人爆发出响烈的祝贺声，甚至有几个村民直接下水游到获胜的一方庆祝。 有人胜利自然就有人失败，岸边有一波人明显随着比赛结束而心情低落，纷纷坐到地上叹着气。更厉害的是有几个老人因此而哭了起来，而失败船上的人下来后纷纷扇了自己几耳光，不停着向身边的人道着歉。 顾亮被这场面吓到了，不过是端午节的一个活动而已，不至于吧，这又哭又删自己的。 顾亮实在是好奇，一场小小的比赛而已，这活动不是为了大家开心热闹热闹的吗？忍不住的顾亮揪着顾老汉的衣角问：“爷，这为什么输了比赛 这些人都哭了啊，不就是没赢吗？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好了吗？” 顾老汉摸摸了顾亮的脑袋，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神伤的说：“娃呀，你还小，自然还不懂这些规矩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哎呀！爹你就和亮子直接说了吧，娃都多大了，有些事早就懂了。”说这话的顾亮的爹爹顾长平，他觉得自己爹太把顾亮当小孩子了，自己这儿子都已经十岁了，啥事不懂啊，说不定再过两年就要找媳妇了，哪里来的还小，哪里还怕他不懂。于是顾长平转头对顾亮问道：“儿子，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拔个河。” 顾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 后面顾长平便和他讲了这拔河规矩的由来，顾亮这才知道这些人输了为什么这么伤心。 原来这边拔河的人一般都是以一个村一个村为单位的，互相挑出各自村子里面的好后生来拔河。不是单纯为了彰显自己村的后生强壮，而是为了争夺水资源。 这水稻在生长期间需要大量的水分，而一些年份降水少，就需要引溪河里面的水进行灌溉，但是水少田多，你用了我这里就少了甚至没了。有些上游的村子甚至还会在溪河里面做堰，截住水流让下游没得水灌溉。 所以下游的村子往往会找上游人的麻烦，但是关于粮食生计的问题是等不得的，基本上各村是不会让步的，往往两村之间就会起冲突 。有的村子在大打出手便互相不来往，互相积怨，最后越积越多，导致两村大打出手，甚至出人命。 后来县里来了一个好官，觉得斗下去不是个办法，便觉得用拔河的方式决定，赢的一个村今年便能多用水源，输的少用。虽然这种解决方案治标不治本，不能解决水资源不够用的事，但是至少两村之间武斗变文斗，倒也挺好。 听完后顾亮心想怪不得那群人输了之后一个个那么伤心，原来是如果今年万一缺水，这河里的水还要优先对方村先用了。 对此顾亮只能默默希望今年是个好天，稻田不会缺水。 第42章 管窑风波 话说两头，男方这边还在热闹的看下一场拔河比赛时，女方这边也在一个个逛摊呢。 顾老太与陈氏看的最多的还是针线布头，毕竟这东西家里需求量大。 “娘，你看，这根红绳好看吗，给我买好不好嘛！”陈氏正在和自己婆婆顾老太正在看一个摊子卖的碎布头，准备拿回家做鞋垫，正在讨价还价呢。背后传来自己女儿大妮的声音。 “大妮，你已经有红头绳了，不要再看了，不会给你买的。”陈氏头也不回的果断拒绝了自己女儿的要求，这年头带孩子出门就怕的这也要买，那也要买。 说完这句话后陈氏又怕女儿乱跑，万一走散了女儿被拐跑了可不好，忙回头看去。结果发现女儿和侄女正在一个卖红布料的摊子前挑头绳呢！女人都是视觉生物，别说小女孩，就连陈氏看了这红灿灿的摊子也把持不住，连拉着婆婆也一起来看。 “两位美女，需要看点啥。我这里红头绳、红布、红丝带都有，家里有喜事都可以来买啊。”摊主看到有两位妇人过来，连忙招呼着。 陈氏也就过来看看，家中也不需要，纯粹是觉得好看，于是便不好意思的回复摊主说：“就随便看看，店家你忙你的吧，家里暂时还没喜事呢。” 摊主也是懂生意，听到来的人只是来看看也不生气，还是客客气气的招呼着说：“客官，家里没喜事看看也不打紧。可以提前买着放着的，这红色招喜招财，说不定这红布一买回去家里就有喜事了呢！” 顾老太听着店家的话着实让人喜欢，拉起一块红布瞧了又瞧，这红布纺的十分细密，染的色又十分均匀。顾老太喜欢的不得了，便想买下来，便跟大儿媳陈氏说：“大媳妇，你这这布红的十分喜庆，不如买回去备着，等你给我再添一个大胖娃娃的时候用吧，这红布用来做肚兜倒是十分不错。” 陈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顾老太这一番话羞红了脸，这这种婆婆怎么敢在外面随便说呢，忙对顾老太小声说：“娘，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么多人呢，自己都多大了还生娃呢。” 顾老太这把岁数了，什么话没听过，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话说的面不改色的，也不怕旁人有没有听到，继续说：“你才多大啊，才不到三十，你还有的生呢。” 顾老太说的声音毫不避讳，这话自然传到了摊主的耳朵里，摊主听后也立马恭维这说：“你们婆媳关系还真不错，这位姑娘我看也和刚进门的小媳妇差不了太多。姑娘，你婆婆对你这么好，还提前准备买红布做肚兜，你就应了你婆婆把这块布买回去吧，说不定隔天就怀个大胖小子呢！” 陈氏听自己婆婆说这种话还好，但是听到摊主这么说，立马羞得想走，还好摊主是个年纪蛮大的妇人，要不然她能直接羞的要回家了。 半响，陈氏才回复过来，自己婆婆还在摊位看布料呢，陈氏看婆婆确实喜欢这块料子，便灵机一动说道：“娘，这块料子我看你着实喜爱，不如就买了吧，到时候我再在上面绣一堆鸳鸯，留着给三弟结婚做盖头吧！” 顾老太也的的确确看上了这块布料，陈氏这么一说刚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便决定买下来。不过陈氏提到了顾伯喜，顾老太又想起自己小儿子来，说道：“你三弟也确实到了成婚的年龄了，也不知道这次过节回不回来，要回来的话咱们也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顾老太这边正想着，顾伯喜这边正乱着。 “伯喜，你叫他们别冲动，稍安勿躁，咱们啊有话好好说。”王管事此时已经被一群人堵在了房间里，吓的他不敢出门探头，忙慌慌的劝着外面和他最熟的顾伯喜。 “谁要和你好好说，个老子的，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是骗我们的，今天你不给个说法，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顾伯喜，你也是受害的，你不会还想帮这个王狗东西吧。”一个带头的正举着铲子暴怒对着顾伯喜着说道。 此时顾伯喜虽然没有举起东西铲子锤子这些东西，但是此刻也是愤怒的，自然是不会为王管事求情的。他现在除了愤怒更多的是还有一种从头到脚的悲凉感，是梦想破灭的感觉。 众人看着顾伯喜没说话，又重新找起王管事的麻烦，一脚又一脚的踹着门。 王管事此时已经把屋子里能搬动的桌椅全部用来堵门了，生怕这群人冲进了房间。 此时的王夫人刚急忙忙的帮自己丈夫堵好了门，得了空便着急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人可是要造反啊！ “造什么反，他们说不定是要我的命！”王管事白了自己妻子一眼，然后憎恨的说：“都是你的好侄儿干的好事，要不是他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夫人一听和自己侄子有关，疑惑的问“我侄儿？他犯什么事了？” “你还说呢，你那侄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咱们的事全部抖落出去了，外面的人都是找咱们算账的，你们娘家都是些什么人啊！”王管事此时对自己这个妻子也带了几分怨恨，语气也变得疾言厉色起来。 王夫人一听是这事，便明白了外面的人为何这么愤怒了，既然侄子透露的，自己侄儿岂不是也要遭殃，便关切的问自己丈夫说：“相公，那我侄儿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王管事一听这个时候了，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自己妻子还关心那蠢出升天的王八子的劳什子侄儿，立马急火攻心伸手打了自己媳妇一巴掌，火冒三丈的说：“我管你侄儿是死是活，他害得我现在如此危急，若此事过去了，我立马把你这个只知道向着娘家的妇人给退回去！” 王夫人跟了自己丈夫这么多年，从没有被自己丈夫说这么重，此刻也真真的慌了，立马不停的向丈夫道歉。 而外面的人也不停的在踹着门，不停的咒骂着。拿着锤子的人觉得踹是踹不开了，便抡起锤子向门轴砸去，几锤子下去，门就被砸开了。 外面众人准备一拥而上破门而入之时，一群县里面的巡检持着刀到场了，将众人阻止了下来。 第43章 各回各家 管家窑厂抗议的员工和衙役就这样僵持到了晚上，直到管家窑厂的厂长请到了县太爷过来，这才解决了暴动。 厂里的暴动同时也惊动了四周的街坊邻居，纷纷来看热闹，把管家窑厂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些人为了看热闹，甚至自家生意都不做了，原本因为过节摆的集市冷冷清清还没有管家窑厂热闹。 这件事一直弄到天黑才解决，解决后衙役便把人群驱散了。但是天黑并没有浇灭众人的吃瓜的心，整个管窑镇上纷纷都在聊这件事。原本天黑以后正常情况下没有多少家愿意点油灯，但是因为这件事，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哪些看到热闹的人不约而同的给家里没看到热闹的人讲了起来。 除了平时被镇上调侃晚上穿针都舍不得的张婆子家，不过她家现在也在八卦这件事。 “儿媳妇，你快给我讲讲白天管家窑厂的事。”张婆子此时正吃完饭了，碗都没有洗，便急切的问道。 张婆子的媳妇看了看一片黑的客厅，不满的说：“娘，你点盏灯吧，这黑黢黢的我的看不见你在哪。” 张婆子自是舍不得点灯的，便直接说：“点什么灯，灯油不要钱啊，你用嘴说话又不是用眼睛，咋滴，你嘴看不见就不会说了！” 张婆子的媳妇对自己婆婆也是无奈，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摸黑讲起来。 “下午那事都是因为管家窑厂的那个王管事而起的，他不是在外面诓骗了一群年轻汉子来管家窑厂做学徒，说是做学徒，其实是把他们招进来做工的。这做工每日要给钱，这做学徒要学艺，哪有给钱的。” “还有这种事，这王管事也太不是东西了。”张婆子听后觉得这王管事这不是坑人嘛，转念一想，又说道：“这招学徒做工不给钱，每日便能省很多钱吧。” 张婆子媳妇激动的回：“那可不是，不说每日，就每个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对啊，老天爷哦，那白花花的银子可都进了王管事的口袋了？”张婆子想到自己每日数米而炊，也省不了几枚铜钱，此时既觉得那王管事做事歹毒，又艳羡那王管事每日能坐着收钱。转念一想，又问：“这事那群人咋发现的？” 张婆子媳妇笑着说：“嗨，那不是那王管事媳妇的娘家侄子，听说做工的时候和别人起了矛盾，一个不小心全抖落了出来，骂他们蠢钝如猪，活该一辈子给别人做白工。” “呦，这事都抖落出来，那王管事岂不是凶多吉少。”张婆子幸灾乐祸的说，他也觉得王管事这人不地道，活该没有好下场。 “可不是，就他那侄子当场就被打的只剩半条命了。当时县太爷审案的时候，娘，你是没见到啊！他侄子抬上来被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了。”张婆子媳妇说着便想起当时的场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太过血腥。 张婆子听了觉得活该，继续问：“那也是王管事和他家里人该打！后来怎么样了？” “最后县太爷把王管事押到县城做大牢去了，啧啧啧，这可真是恶人有恶报。”张婆子媳妇说完后，也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而这样的对话今晚出现在了管窑镇上的家家户户。 “伯喜，你接下来是回家还是准备怎么办。” “我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你也早点回吧。” 说这话的是和顾伯喜是一起做工的人，都是被王管事一起骗过来的，时间久的如顾伯喜一样干了几年，短的也有几个月了。 众人在闹完后县太爷已经审理完，结果是那王管事蹲了大牢。不过众人将王管事的娘家侄子揍的十分严重，不过县太爷说虽说情有可原，但是考虑后半生已经基本残废，王管事本应该退回的月钱便以此相互抵消了。 一人气愤的说：“那狗东西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月钱，一分没退，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那能怎么办，人已经进去了，县太爷断的案，你难道再去找县太爷说理？”另一人冷静的说。 “你就来干了半年，没有就没有了。我在这里干了一两年，分文没有，我爹娘知道了不得气死啊，他们当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好好学手艺的啊！” 一人提起爹娘后，众人立马由愤慨纷纷转变成了凄凉。是啊！这被骗的人里面，有哪一个不是爹娘满怀期待的送过来学艺的。俗语常说“受不得苦，当不得徒 ”，若不是因为家里苦，谁愿意出来做学徒呢？谁知道学艺没学到，苦倒是全部受着了。 三九寒天，炎夏酷暑，他们都日复一日的担水挑土，和泥盘胚。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见到管事的点头哈腰，一直敬着上面的人，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说：“咱们去找这窑厂的管老爷吧，让他给我们做主，这钱是要不回来，但是或许也可以让他把我们留下做真的学徒。” 此话一出，人群里立马有几个人表示同意，便准备一起去找管老爷。 顾伯喜此时开口说道：“你们没听到王管事被押走之前喊的什么吗？他嘴里喊着‘管老爷，救救我，我是按照你说的话做的’，这王管事才喊了两遍就被人捂住了嘴，生怕他继续喊下去。我看这里面管老爷一定也参与了，你去找他有用吗？” 众人一想当时的情景确实是这样，只是众人一直愤怒上头，看到王管事绳之以法，便激动不已，所以没有静下心来想其中的门道。众人细细想后，觉得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明明五月已经是夏日，此时却寒冷异常。 “这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回家吗？” “没想到这管老爷才是背后害我们的人，这窑厂上面的居然没一个好人。” “不如我们去告官吧！” “告什么官，你不知道管老爷的女儿嫁给了县老爷吗，人家都是一家人了，你还去告人家。” “管老爷不是这种人吧？” “管老爷要不是这种人，发生了这种事，他早就出面来找我们了，我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没人管。”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越说越没有可能改变什么，谁叫他们无权无势更无财的农村汉呢。事到如今也只能自己受着了。 夜已深，露水渐重，今夜无月也无星，众人虽无心睡眠，却也无奈做了最后决定，各回各家。 第44章 端午粑粑 最终顾老太在集市上买了那块红布，拿回家装在箱底，准备将来给小儿子将来结婚做盖头。 翌日，顾家一大早就开始为过节开始做准备。 今天就连平时爱睡懒觉的顾亮也没赖床，早早的起床洗漱完便准备吃早饭。顾亮刚到这边时，一直为刷牙问题犯愁，后来用了一根布条绕着木棍当做牙刷凑合用，至于牙膏用的都是竹炭粉。这竹炭粉顾亮没有蜂蜜之类的胶质来做粘合剂，所以顾亮用的牙膏更应该叫做‘牙粉’。 这‘牙粉’确实也能凑合用，顾亮也曾想推荐给大妮用，可顾大妮看到自己哥哥每次用碳粉刷牙，弄的嘴里都是黑黢黢的，一不小心还像妖精一样喷出一股黑烟，说什么也不接受。于是顾亮的推广之路就此断绝，只能他自己每天雷打不动的刷着牙。 今天早上顾家的孩子上桌上的特别齐，都不用叫，早早的就在桌子上等着了。顾亮也不例外，用自己妹妹大妮的话说叫‘谁大过节的睡懒觉啊’，顾亮带了这么久，每天清汤寡水的吃着，就连自己也盼望着过节能改善一下伙食。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上桌，端上来却和平时一样的糙米粥，菜也是平时没什么区别的炒苋菜。小孩们一看顾老太端上桌的菜，立马大失所望，大妮也直接问奶奶昨天买的肉咋还不做。 顾老太一边分着筷子一边说：“现在就吃了，等一下炸酥肉可就吃不到了哦。” 原本还因为没能立马吃到肉而失落的小孩们，听到顾老太的话后立马欢呼起来，刚刚拒绝吃的清汤寡水的饭菜也大口大口吃起来，仿佛此时已经在吃了一样。 说来也奇怪，这边端午并不像后世一样划龙舟包粽子，而是拔河做粑粑。 吃完饭后顾老太便开始做端午的应季食物了，本来吃完饭就应该回娘家的李氏此时也没有走，一直在顾老太跟前晃悠帮忙。 顾老太还好心提醒李氏说她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下午回娘家不好。 李氏满脸奉承的说：“娘，我怕你忙不过来，我先帮帮你，娘家啥时候都能回的嘛！” 顾老太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知道这李氏图的什么心，毫不留情面说：“我忙不过来还有你嫂子呢！我还不知道你不走是因为点啥，不就是昨天买的两斤肉你还没有吃到嘴里。我看你早上吃到早上就走了，晚上还没有吃到肉，你今天都不走了。” 顾老太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是也知道这李氏是什么脾气，为了吃向来脸皮厚。果然李氏听了老太太的嘲讽脸的不红一下，解释都不解释一下。就只对老太太笑笑，表示你不都知道我为啥还不回娘家嘛，你就快点把肉做了吃了吧。 老太太可不愿意遂了李氏的愿，自己先该干嘛干嘛。 顾老太转身回屋拿出早就备好磨细了的面粉，还有一包类似染成青黑色棉绒状的菜干。 恰好顾亮和几个妹妹刚好戴上了为了端午准备的五彩绳，几个小家伙也十分臭美的想向顾老太炫耀，顾亮便带着他们来到厨房。 “奶，这是要做啥”顾亮好奇的问。 顾老太手脚没停一下，回复：“过节做粑粑啊，你不是最喜欢吃粑了吗？” 顾亮有些疑惑的问：“奶，为啥我们这边端午不吃粽子啊！” 顾老太顿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顾亮说的粽子是什么东西。到后面顾亮解释了一下，说粽子就是竹叶包糯米，顾老太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那东西我们这边没人会做，我也就以前听说过，我们这边端午就吃粑。” 顾亮心想着古代还是和现代还是不太一样的，习俗太多了，不像现代信息传输便利，今天这个美食火了，不出一个月便开遍了全国。这古代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的，过节自然各地不一样。 顾亮也没说什么，便趴在灶边看顾老太揉面。 和现代和面不同，古代面粉是偏黄的，现代面粉一般是特级一级面粉，用的是小麦芯。而古代的面粉里面是有一些细小的麸皮去除不了而带有一点黄色。兰溪村这边很少有人种小麦，小麦的价格比稻谷高上许多，更不要说磨的细细的面粉了。平时面粉被顾老太藏在房子里，只有这过节才会拿出来。 顾老太在一个小布袋找出一块上次和面留下来的酵母团子，掰下一块，用温水泡开，然后再倒入面粉中。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边揉面的时候加入的不是清水，而是用鼠曲草干。鼠曲草晒干后用热水泡发，就成了类似浆糊一类的质感，加入面粉中糅合后，面团子也被染成灰色。 顾老太揉面揉的比较稀软一点后，便放在一边发酵了。小一个时辰后，由于面比较稀，发酵后的面团活脱脱的像一个蓬松的海绵球。到这个程度后，顾老太再次揉面排气后就可以上锅蒸了。 不过正常的馒头包子之类的都是揉成一个个剂子再蒸熟的，而顾老太的做法再次让顾亮开了眼界，她居然把一整个面团均匀的摊在蒸笼里面，然后一整个去蒸。 好家伙，顾亮心里想着这种蒸法岂不是蒸笼有多大，这粑便有多大。问了自己奶奶之后，顾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顾亮想了想自己抱着一个比脸盆还大的粑去啃，感觉那场面总有点奇奇怪怪。 等到蒸熟之后顾亮才知道自己多想了，蒸熟后的一整个粑不是直接啃的，而是用一根线切开一块块的。 只见顾老太固定住白线的一头，将白线从一整块的粑粑下面穿过去，这样子整根白线都在粑粑的下面了。再握住白线的两端互相朝中间拉，一块完整的粑粑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分成差不多二十厘米长三厘米厚的粑。 刚切好，围在一旁好久的顾亮便忍不住了，蒸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一股带有特殊的草香味，再到出笼时那蓬勃水汽带出来特殊的谷物香、芳草香让人食欲大动，虽然看上去原始而朴素，给人一种乡野气息。但是正因为原始而朴素的气息，才能带给人最质朴的食欲冲动。 顾亮拿起一块因为充分发酵而变得蓬松而轻盈的粑粑，加入的鼠曲草已经充分的存在与粑粑每一个气孔，他带来的不是草汁的青涩，而是来自于它本身特有的芳草香，再高温水汽下被完全释放。而且正因为有了它加入粑粑变得更加有韧性与弹性，就如同水中有鱼，草中有花，枝头有果一样，相得益彰，有了彼此才更美好和谐。 入嘴便是原始淀粉因唾液淀粉酶分解带来的甜味，鼠曲草并没有特殊的味道，更多的带来的是香。 一块吃完顾亮便迷上了这种特殊而传统的粑粑，松软而弹牙，芬芳而馥郁。 第45章 三叔回家 做完鼠曲草粑粑后，顾老太也没有停下，继续做下一道过节食物，也是让二婶李氏觉得晚一点再走的原因———炸酥肉。 昨天赶集，顾老太千挑万选选了一块瘦肉多肥肉少五花肉，不是因为这块肉好，而是因为便宜。顾亮上一次买肉就发现了这边卖肉和现代正相反，肥的越多越受欢迎，十分遵循不吃肥肉就不叫吃肉的道理。顾老太和摊主争论了半天，最终以瘦肉的价格买了下来。这刚好便宜了顾亮，这瘦多肥少的正适合顾亮的口味。 花椒烘炒一下，再用钵钵捣碎加入面粉当做，再一次加入两个鸡蛋与大量清水，少许盐巴调味，搅拌成糊糊状，舀起来能倒连续成线最好。五花肉切条，放入挂浆，放入油中炸就好。 油用的是菜籽油，菜籽油最后加热后食用，顾家是农户家庭，一年到头也就端午这个时候有新榨的菜籽油，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炸东西。 顾家也只买了一斤多一点肉，也就炸了一盘而已，自然不能像鼠曲草粑粑一样可以直接熟了就吃。炸完后顾老太直接塞到橱柜里了，馋的是顾亮直流口水，不过这再急也没有用，家里这么多小孩在呢，一人来一点也就不剩啥了。 不过顾亮虽然没吃到炸酥肉，但是也吃到了另一项美食———炸苋菜叶。 和酥肉一样的做法，只不过把肉换成了苋菜叶而已。端午的苋菜叶肥大而鲜嫩，红彤彤的巴掌大叶子沾着面浆炸出来，金黄里面透着鲜红。一个个的炸成千奇百怪的样子，单说味道确是一样的一流的棒，炸的金黄酥脆的而油香四溢外壳，再往里是被包裹住的叶子，在高温的作用下变得鲜嫩柔软，而正是因为面糊的包裹，让苋菜叶子不至于因为油炸脱水，仍保持着多汁的状态。一口下去，整个味蕾都被这味道所折服。 （作者：炸苋菜真的是小时候端午必做的，真的好吃，推荐大家也都试一下，比所有的天妇罗都好吃。还有同样做法的炸花生，焦香四溢，酥脆可口 有兴趣的可以试试，良心推荐） 当一切都做完后，顾老太眼见这自己小儿子还没有回来过节，于是便让顾老汉打包了一些粑粑和炸苋菜粑粑，留着明天再去管窑镇上看看儿子。也让儿子过个节，吃上一点家里的东西。 顾老汉还在一块一块的打包时，门口传出了动静，接着二妮跑到厨房来，激动的喊“爷爷，奶奶，三叔回来了，三叔回来了。” “哎呦，可算是回来了，这都半年没回家了。”顾老太此时十分激动，连忙把筷子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油腻的手，连忙对顾老汉说道：“老头子，快去接一下儿子，这么远回来，肯定累了，让他坐着歇息一下，咱们马上开饭。” 顾老汉虽然不像顾老太那样子激动，但是脸上的笑意也已经快挂不住了，手上把刚打包好的东西重新又给拿了出来。不过顾老汉此时嘴上却不紧不慢的说：“不就儿子回来了吗，又不是没见过儿子，干嘛这么大呼小叫的。” 虽是这么说，但顾老汉那压不住的笑意让他说出来的话十分没有真实性。顾老太也懒得去管他，忙端着刚炸好的酥肉向堂屋走去。 顾伯喜刚刚放好带回家的一大包行李，看到半年没见的顾老太，此时也激动不已，忙走上前。而顾老太看着自己常年在外的小儿子，觉的这次回来又比之前瘦消一点，而且儿子脸上明显有一些委屈疲惫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不好受，眼泪在眼眶疯狂的打圈圈。 顾伯喜这次被迫回家，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自己多年的努力才发现不过是一场骗局，想死的心都有了。此时看着自己母亲，顿时觉得对不起家人，喉咙微颤的让顾老太不要担心了，自己这不挺好的，三儿子最近又长高了。 顾老太擦了擦眼眶的泪，平复了一下心情，让顾伯喜坐着歇息一下，马上就开饭了。 顾亮与妹妹们也围着三叔转，他们也半年没见过自己的叔叔，尤其最小的春妮，都爬到三叔的肩膀上了，想要骑脖子。 在一旁看着这场景的顾老汉此刻颇有一种儿孙绕膝的感觉，不过当他去收拾小儿子带回的行李时，却感觉不太对劲。以往来说自己小儿子回家都是带一些换洗衣服与换季暂时不穿的衣物，今天咱把被褥也带回来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止被子，这倒不像临时回家，倒想搬家了。 顾老汉压着心中的疑问，准备先让自己儿子先好好的吃个饭，这个点回来，早上一定是没吃饭的。 转眼顾老太已经做好饭了，两个儿媳也已经把饭菜端上桌，顾长平与顾长安两兄弟爷刚去农田看水回来，看到弟弟回家后也喜不胜收，屋子里尽是快活的气息。 不得不说，还是肉香啊。这炸酥肉一上桌便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米饭还没有开始动呢，一盘子酥肉就已经夹完了。 顾老太一看这酥肉这么快就吃完了，便瞅了瞅夹了最后一筷子的李氏，开玩笑的说：“二媳妇，这肉也吃完了，还不回去啊？再不回去就只能晚上回去喂狼咯” 李氏一听便知道顾老太是点她呢，不过这饭吃到一半，自然是不可能放下的，便笑着说：“娘，我这也不是为了吃肉，这不是三弟回来了，好久没见，怪想他的，这次见不到还不知道下次啥时候呢。” “平时咋没看见你想，这有肉了就想了”顾老太回道：“这么想你三弟，也没见你让一块揉给他。”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顾伯喜开口了，自顾自的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顾老太此时还正和媳妇斗嘴呢，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听到没有，你三弟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众人刚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再由顾老太一说，众人立马安静下来，目光齐聚惊讶的盯着顾伯喜。气氛立马冷了下来，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顾老太此时看到寂静的气氛，才反应过来自己小儿子刚刚说的是什么。 顾老太此时还是不敢相信，试探性的再次问：“喜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你不去陶厂了？” 顾伯喜也没有说，往嘴里继续送着米饭，缓慢又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表示确认。 第46章 风波 “儿啊，你糊涂啊，全家都指望你能学到手艺，到时候出师赚钱，好出人头地，不至于像你爹娘一样一辈子都刨土啊。”顾老太情绪激动的说道，此时眼睛已经带泪了，声音也不像往常一样洪亮有力，反而微颤起来。 顾伯喜听后早就低下头，像是强压着情绪，肩膀止不住的抖。 顾老太此时看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也顾不上什么，便拉着顾伯喜的手，向门外拉去，带着悲哀的语调自顾自的说：“走，娘带你去管窑镇上求求情，你学了三年徒寒冬酷暑你懂没回过家，不能此时放弃了。娘去镇上买上几斤肉，在打上一壶好酒，咱们好好和哪些管事的人说说好话，道个歉，定能再回去的。” 而顾伯喜身长八尺，又整日里干着体力活，早就已经壮的如牛一般，他若不动，任凭这顾老太这农家女也拉不动。 顾老太看到一动不动的沉默小儿子，也意识到自己哥哥有点失态，便抹了一下眼泪，稳下心绪来一字一句对顾伯喜喃说：“儿啊，你爹和你娘眼看着你这几年一个人在外地学徒，没日没夜不停的干，你爹你娘不是不心疼你啊。可是咱们农家就你好不容易多了条出路，在心疼也不敢让你回家。全家就盼着你早日学徒出师，有了手艺就可以在城里立足，就可以娶上一门好亲，以至于你一十八岁都没有给你议亲。就盼望着你那个时候能娶上自己喜欢的，有了手艺不让人家跟着你吃苦，人家自然也会跟你…………可你，你，你糊涂啊！” “娘” 顾伯喜此时再也忍不住，悲哀而又颤抖的喊出了这个娘字，而顾老太听到这个娘字，便再也忍不住，抱着顾伯喜，止不住的眼泪不停的流着，泣不成声。 而在一旁的顾老汉虽然也哀痛欲绝，但是事已至此，凭自己这等小门小户贫贱的人家，怕以无挽回余地，但日子总要过，这个家自己还在便不会塌，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向小儿子问道：“确定回来了？” 顾伯喜此时一个壮汉，早就已经哭的呜咽，向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 “先把你娘扶起来吧，给我讲讲都因为啥不干了，你又是怎么想的”顾老汉强装镇定的说。 顾老太早就因为悲伤而半瘫在了地上，而顾长平顾长安第一次看到娘这样，早就在两边吓的呆愣住了。而两个儿媳妇也是第一次看平日里强悍的婆婆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站在两边也十分手足无措。 顾老汉的一句话，顿时让刚刚呆站在一旁的人纷纷动了起来，上前搀扶着顾老太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半晌，顾伯喜与顾老太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顾伯喜开始讲起了自己经历的一切。 听着自己儿子讲述着发生的事，顾老太先是愤怒，愤怒这王管事儿子在厂里的仗势欺人不讲理；再到众人发现被骗后对自己儿子白干三年苦力的满脸怜惜；再到众人围堵打伤王管事的侄子，围堵王管事以及县太爷衙门到来的惊恐；到最后发现这管家窑厂老板与王管事也是一丘之貉，自己儿子被骗三年到头来一场空后的悲愤与无奈。 顾老太此时心里特别心疼自己这小儿子，受到的百般苦难自己竟一概不知，没想到自己千盼万盼儿子成材的地方居然是个虎狼窝。此刻的心，早就由平日里铁石心肠，变成豆腐花一样的存在，破碎而脆弱。 而顾老汉则沉稳多了，一直沉着脸，没有任何表情，让人也看不出心中所想。半晌后，顾老汉终于开口了：“不能干了就好好待在家里吧，种田虽然穷，但也饿不死你。” 平日里虽然看上去都是顾老太是掌管全家，可真遇上事情了，顾老汉才是最终的定心骨。顾老太见顾老汉已经这样说了，也不再泪眼婆娑了，但是面上还是挂着伤感之意，止不住的叹气。 “既然过节，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总归日子还是要过的。之前你们三弟在镇上，不在家干活咱们家也没饿过肚子，这次三弟回来了，又多了一个大男人干活，难道还怕饿肚子？”顾老汉此时说的话虽然是说给大儿子、二儿子听到，其实更是说给全家听的，目的更希望是大家打起精神，日子还得往后看。 顾亮也是第一次在这里经历这种事，在现代好歹有法律尚且都不一定有结果，更不要说这个人有四五六等的时代了。现代有学阀，古代有门阀，都难以破除，更没想到学一小小依生傍命的手艺也如此难以入圈。顾亮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顾家的渺小，这种人祸都指不上官府，若是更大的天灾呢？ 凡事都要靠自己，顾亮已经下了决心，该好好的做准备了。 一家人没滋没味的吃完过节午饭后，李氏扭扭捏捏的站出来，说现在要回娘家了。李氏说的小心翼翼，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此时家里有这种事，也不得不含蓄几分。 李氏十分识趣的说本来要和自己丈夫顾长安一起回去的，但是家里发生这种事，自己早就准备今日回家的，便把顾长安留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回娘家去了。 李氏带了一对女儿，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快黑之前到了自己的娘家。 此时正在娘家门口喂鸡的李氏弟媳看到了李氏带了一对女儿回来，连忙就跑进屋和自己的婆婆说道：“娘，二姐回来了，就带着两个女儿，没带哥回来。” 李氏的娘李老太连忙憋下刚做好的饭，连忙出门看，果然看到自己女儿只身带着一对女儿回来了。平日里这女儿总是向自己哭诉自己婆婆偏心，觉得顾老太看她没生下儿子，对她总是没有好态度。俗话说走亲戚回娘家，趁早不趁晚，这都晚上回来了，莫不是被退货了？ 李老太心中想着，嘴上便不客气了：“你这个时候回来做甚，也不看什么时候！这两个赔钱货怎么也跟着你从顾家过来了，女婿他人呢？” 李氏这紧赶慢赶的，平时回娘家又是自己老公背行李，背娃什么的，自己结婚后这是第一次自己背回来，累的早已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快到娘家了，看到自己娘出来接自己，本来十分高兴。不过还没有高兴三秒钟，就被自己娘李老太莫名其妙的训了一顿。 而跟着回来的二妮、春妮虽然听不懂姥姥的话，但也被这疾言厉色的语气吓了一跳，躲在母亲身后，不敢见人。 第47章 李氏娘家 后面李氏才知道自己老娘以为自己退货了，所以才疾言厉色。她便怨道的说：“娘啊，你也不盼点我好，谁家老娘整天想着自己闺女被退货啊。” 此时李老太也明白了自己是误会了，立马变了一副脸，嬉笑的说：“谁家闺女回娘家晚上回啊，还带着外孙女。你也是，肚子也不争气，嫁过去七八年了，也没生个带把的。” 自己母亲这句话一下子就扎到了李氏的心上，连忙诉苦道：“娘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接连生了两个闺女后，这肚子就没动静了，还好我婆婆也没有多说什么闲话，不然是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你呀，我看你真的是蠢钝如猪，这天底下哪有喜欢孙女不喜欢孙子的婆婆，我看你是嫁过去长了一身肥油蒙住了心。要不是看你还年轻，你那婆婆早就把你退回来了，你以为你婆婆是什么好人，都是老狐狸托生的。这两年你争点气，早点生个带把的，不然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咯”李老太看着眼前的女儿，觉得她浑身上下的心眼估计都被肥肉塞满了，所以才觉得他婆婆不在意。 李老太话刚说完，他的孙子李大头站在餐桌的椅子上喊着：“奶，我饿了，赶紧开饭。” “知道了，乖孙，马上开饭”李老太连忙对自己孙子回复道，然后又对李氏说：“多长点心眼，都听你娘的，不会错的。” 李老太连忙进去开饭了，她可不愿意自己孙子饿着了，转身就走，就连刚回来的女儿此刻也顾不上了。 李老太的儿媳妇赵氏从刚开始一直站在李老太身后的，她一直是不咋瞧的上自己这个二姑子的，自己现在是李家唯一的儿媳妇，又接连给李家生了两个儿子，不像这个二姑子，嫁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看生个有香火的。她这二姑子长的又没自己好看，身子还臃肿，要不是看她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自己是话都不愿意说一句的。 赵氏在李氏刚到门口时就发现了她提着的包袱，就猜到了里面定有什么好东西，于是此时挤出一分笑意说道:“二姑子一路上走来辛苦了，这都提的啥东西啊，这么大包！” 李氏也没有直接回答提回家的是啥，而是说道：“不累不累，回娘家哪有累的，只不过这最小的春妮路上走不动，一直背着呢。” 赵氏看到这李氏这姑姐没有说提的是啥，也不怨愤，反正拿回家了，早晚还不是到她手里。便顺着话茬子讥讽的说：“呦，就一小丫头片子，姑姐你还挺心疼她，要我我一步都懒得背她。姑姐你看我，给咱老李家生了两个，这在家啊不用干活，回娘家自然是有人陪着的。” 说完赵氏便扭着屁股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留着李氏在原地十分尴尬，看着自己两个在后面战战兢兢的女儿，瞬间有了低人一等的感觉。不过转头李老太便在屋里喊着让她进屋吃饭，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再多想什么，就带着女儿进屋吃饭了。 李氏刚进屋便听到自己的大侄子李成文站在板凳上哭喊着：“我不管，我就要吃肉，今天过节我就要吃，你快去给我做。” 而李老太在一旁紧紧扶着李成文，生怕自己的大孙子不小心摔下来疼着，好言好语的劝着：“成文，快下来吧，今天中午家里肉都吃完了，明天一早奶奶给你去买好不好。下来，别摔着了祖宗。” 而李成文见李老太如此紧张他，更放肆了，高喊着继续折腾的说：“我不管，今天过节，我就要吃肉。” 而李老太的第二个孙子李成武看着哥哥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便也学着他哥哥的样子一起喊着。顿时李家一时之间是牲畜棚里点烟花———鸡飞狗跳。 这边李老太劝着李成文，赵氏劝着李成武，谁也劝不动。 不过这场面马上被从地里回家的李老汉震住了。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自己二女儿带着两个外孙女站在门口，而家里面这一副模样。便觉得有些丢脸，忙呵斥了一句喊着“成文成武，你们像什么样子，二姑回来了也不知道接一下。” 两个小家伙这才发现二姑回来了，忙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不过上了迎接的不是她的人，而是他的包袱，两个人拉拽着包袱，谁也不让着谁。成文一边抢一边问李氏：“二姑，这次回家带什么好吃的了。” 李氏便从两个侄子手里拽回包袱，放到桌子上打开，露出上面的白花花的咸鸭蛋，这是她提前洗过的。 两个侄子看到鸭蛋高兴极了，还没有等李氏说什么呢 ，两人便一人一只手各拿了两个，一瞬间咸鸭蛋便只剩下了一半。 李氏知道自己娘家对两个侄子十分疼爱，也觉得没什么，反正都是带回家给娘家人吃的。剩下的咸鸭蛋李氏便只好给各自给了爹娘与弟弟弟媳各分了一个。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咸鸭蛋，自己还没有分到，而二妮、春妮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里的最后一个咸鸭蛋。 李氏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也不好从两个侄子手里拿，便只能拿到一分为二，给二妮、春妮一人一半。 而李氏的弟弟，顾老太唯一也是最小的儿子李得子看到自己姐姐把最后一个咸鸭蛋分给两个外甥女，毫不客气的吐槽道：“姐，两个女娃而已，少吃点就少吃点，反正也要嫁出去的。” “是啊，姑姐，不如你把那最后一个给我们成文成武吧。俗话说姑姑疼侄子，日后等我们成文成武大富大贵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李氏此时有一些犹豫，到底是给自己的女儿还是给侄子。每次回娘家，李老太每次私下对李氏劝说，让自己好好疼两个侄子，将来婆家靠不住，只能倚仗着娘家的侄子。因此李氏平时对两个侄子特别好，每次家里有些好东西，自己都偷偷拿回娘家。 最后李氏思虑再三，还是把咸鸭蛋分给了自己女儿，毕竟两个侄子已经有人有两个了，自己女儿还什么都没有。 殊不知李氏这再正常无比的操作，竟被他弟媳记恨住了……………… （怕被打的作者：并不重男轻女，为了剧情，他们没有好下场的。QAQ） 第48章 开荒 顾亮三叔回家的第二天，顾亮像往常一样大概六点钟就起床了，在这时代晚上无灯无夜生活的，顾亮也被迫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这次起床有一点不同，顾亮首先睡眼惺忪的向身旁看去。是的，三叔回家后，是和顾亮一起睡的。与其说是和顾亮睡一个房间，不如说是顾亮一直蹭的是自己三叔顾伯喜的床，毕竟顾亮还在阿巴阿巴的时候，这个屋子就是顾伯喜一直住的。 顾亮看着身边的被子，空荡荡的被窝早已没有了热度，‘枕边人’似乎早已离去。 顾亮像往常一样穿衣洗漱，最近没有什么好的挣钱储粮的路子，便准备去伐竹子做竹筒储水。待到吃早饭时，顾亮发现爷爷与爹爹、二叔与三叔均不在家，便问顾老太家里人都去哪里了。 顾老太经受了昨日的事情，此时人看上去也沧桑了几分。平日里对顾亮这个孙子是有问必答，不过今日却时常分神，顾亮问了两次后见没有答复也就作罢。 顾亮刚想去厨房问母亲陈氏，门外传来了爷爷他们一行人的声音。 顾亮连忙跑到外面，看见自家男人们各自扛着斧头、锯子、锄头等农具回到家来。这才过端午，早晚还有些微凉，顾亮却看到他们已大汗淋漓，粗糙而透气的夏布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们被太阳晒得黑红的皮肤上。 顾亮看到这种情况，忙跑上前想帮顾老汉拿手里的锯子。不过顾老汉担心顾亮太小，不敢让他拿，便笑着摆手拒绝了。 顾亮便问爷爷他们一早都去哪里了，这么早出门还弄的一身汗。 顾老汉便回答顾亮的疑惑，顾亮这才知道他们这一大早全部出动，原来是家里要开荒地了。 “家里不是有这么多田了吗，怎么还要开荒地？”顾亮跟在顾老汉的屁股后面问着，顾老汉他们已经进了屋，由于出了一身汗，正在用毛巾洗脸。 这问题问的倒不是因为顾亮蠢，而是今年家里就这么多田的时候，光是插秧家里人就已经忙的天昏地暗，没日没夜干了十多天。这还是有邻居帮忙的情况下，这要是新开田的话，工作量又不知道大了多少。 顾老汉洗完脸说道：“你三叔不是回家不出门了吗，家里多了一个劳力。以前以为他学艺出师之后就住镇上了，家里这么多田就够了。现在哦，多弄几块田，家里殷实一点，到时候不怕你三叔娶不到媳妇。” 顾亮听后向三叔望去，只见三叔像被说中了什么一样，害羞的把头别过去了。 吃完早饭后，家里的锯子由于被拿去开荒了，顾亮便跟着顾老太他们一起去开荒了。反正竹子是锯不成了，在家也是无聊，不如跟着凑个热闹。 顾老汉一行人开荒的地方在一片平缓的山坡上，地势比较平缓，大概有个三四亩的样子。 顾老汉一行四个人，早上过来已经将周围的杂树清理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土质贫瘠还是水源偏少的原因，除了几棵不成材的杂树，大部分都是一些灌木。灌木林下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蕨类植物，让人插不下脚。 这要是现在砍了这些蕨类，来年蕨菜定能来个大丰收吧。可惜了，顾亮想着，这要是春日发现这里，光掐蕨菜都能掐个几百斤，蕨菜炒腊肉可是人间美味，泡菜蕨菜，凉拌蕨菜，炖蕨菜干………哪一样不是春日至味，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不过顾亮现在只能想想了，这都端午过去了，蕨菜早已长熟，成为了牛都不愿意啃一口的东西。 不过这地势虽好，但是没有水源啊！顾亮一眼就看出这地方的缺陷所在，离这里最近的水田也有五六十米源，而且荒地比水田位置还要高许多，挖沟渠引水都不行，更不要说种田这件事了。 不过顾亮虽然觉得这块地不太行，但是这是自家大人考虑的事，自己还小，人微言轻，即使反对，应该也没人会听的，还不如顺从。 顾老汉指挥着大儿子锯杂树，二儿子与小儿子拿着柴刀砍灌木丛，而顾老汉自己则用镰刀砍这些蕨萁。而顾亮力气小，好像也没什么能干的，便在蕨萁里面玩起来。 这蕨萁由于在灌木丛下，日照少，便长的十分纤细高瘦，顾亮一屁股便能坐倒一大片。顾亮坐下去后这些蕨萁竟比他还要高出许多，可谓是‘飞入花丛皆不见’。 顾亮觉得十分有趣，仿佛自己像一个巨人进入的茂密的原始森林，周围的树木皆因他的活动而倾倒，而里面的昆虫仿佛像森林中野兽一样，四散而逃。 顾亮此时竟真的像一个孩童般探索着这片独属于自己的‘原始森林’。原来当周边的人与你自己都当自己是孩童时，即使你已经三四十岁，你依然是个孩童。就像此时的顾亮，现在谁也看不出他身体是个孩童，灵魂已经三十多岁的事实。 很快顾亮就发现了隐藏在蕨萁丛中的一条小路，小路非常奇怪，地面光滑像人走出来一般，而上面却被蕨叶遮的不透一点阳光。很明显，这是一条兽道。 顾亮此时也是胆大，宛如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便想一探究竟，看看是什么动物‘走’出来的。于是顾亮便手脚并用的沿着这条兽道向前爬去，这条路并不宽敞，顶部的蕨条时不时的戳着他的背部。 爬了二三十米后，顾亮迎面撞上了一团灰色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只兔子。那只兔子估计也没想到一条自己经常走的路，竟遇上了一只‘无毛猴子’。吓的它连忙刹车，换了方向向后奔去。 顾亮刚开始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一看是只兔子不是其他的便放下了心。他见兔子调转方向向后跑去，便急忙手脚并用跳了出去，想要来一个狮子博兔。顾亮理所当然的没有抓到，不过也不灰心，那只兔子明显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的左奔右突，使得顾亮还有机会抓到它。 “小兔子给你看看你顾爷的水平”顾亮高喊着向前扑去：“黑虎掏心、泰山压顶，二龙戏珠，大象踢腿，乌鸦坐飞机………” 第49章 野鸡蛋 当顾亮使出这些绝技后，那兔子却直接一个兔子博鹰后窜入蕨丛，来了一个两处空闻皆不见。 但顾亮可没有野兔这么灵活，身体此时已经收不回来了。要知道这在山上，可不是自己家门口，地面不是平整光滑的，这么只听得“扑通”一声，顾亮滚到了一个坑里。也不知道这么平缓的坡地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一个坑。 就在顾亮摔下去的发出惨叫的时候，一只野鸡似乎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不过还好这个坑里面都是沙土，若是有石头的话，顾亮可就惨了。顾亮哎呦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摘了头上粘上的枯叶。“得，弄的一身脏，回家肯定要家里人被骂了”顾亮心想着。 还好坑不高，顾亮顺着坑沿刚好能爬出来。顾亮抓住蕨的根部，一用力便蹭出了坑。爬上来后顾亮惊奇的发现，自己面前出现有一个窝，里面还有八九枚蛋。 顾亮想起来刚刚头顶确实有一只灰色的野鸡飞过，便确定这是一窝野鸡蛋了。 没想到摔进坑还有意外收获，看来这一摔摔的值。这要是摔一跤就能有如此收获，自己愿意每天、不，早中晚都愿意来摔一跤。 顾亮数了数鸡蛋的数量，居然有九枚。野鸡蛋的颜色各不一样，有的和家里生的鸡蛋颜色差不太多，而有的居然是绿皮的。顾亮拿起来掂了掂，比了比，好像比家里的鸡蛋小了点，跟现代超市里面的鸡蛋更是不能比。不过这野鸡蛋可的的确确是有机无污染的。 不过这窝里鸡蛋足足有九枚，看来可以好好吃一顿了，顾亮欣喜的想着。穿越到这里不仅肉吃不到，就连鸡蛋都是个稀罕东西。现代鸡基本一天一个蛋，这里两三天才下一个，平时下了蛋顾老太也会收起来，放到吊着的篮子里，然后趁赶集时拿出来卖掉换油盐。 就在顾亮沉浸在用鸡蛋做什么美食想法时，背后传来喊他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蛋差点飞了出去。 “顾亮 你没事吧？”顾伯喜喊着，他刚刚还在不远处的荒地上砍荆条，猛的听到自己侄子顾亮传来的惨叫，于是顾老汉让他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没事，三叔”顾亮缓过神来回答，然后又呢喃说，没事，你就吃溜溜梅。 郭伯喜听着自己侄子说没事，但是还是不放心，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坑，还是决定上前查看一下情况。于是他也看到了地上的野鸡蛋，露出了刚刚和顾亮一样的惊喜之情。 “好小子，居然发现这么好的东西。咱们把他拿回去，中午加个餐！” 于是顾亮与顾伯喜便一人拿了四个，还剩下一个时，顾亮由于手小，便准备让三叔多拿一个。而三叔此时露出了邪魅一笑，说道：“顾亮，想不想吃鸡？” 来了这么久，顾亮鸡蛋都没吃几个，更不要说鸡肉了，当即一顺口挥：“当然想吃。” 于是顾伯喜便让顾亮留下一个，表示有用，此时顾亮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确认说：“三叔，你不会是想…………” 顾伯喜歪嘴一笑表示就是这样，于是顾亮也学了一个李光洙与金慧埈的邪魅一笑表示认同。 说干就干，顾伯喜用旁边的枯草把鸡蛋串成了一串，让顾亮带回家，顺便回家拿做陷阱所需要的麻线之类的东西。 没到几分钟，顾亮便飞奔着回到家了，把那一串的野鸡蛋给顾老太了。顾老太刚开始还以为是顾亮私自拿自己家的鸡蛋了，直到顾亮解释后顾老太才知道这是白来的野鸡蛋，脸上由于昨天的事情而带来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许多，毕竟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顾老太接过鸡蛋查看一番，确认没有坏蛋后，便准备今天中午就把这些鸡蛋做菜吃掉。 顾亮由于心系抓野鸡，也顾不上顾老太中午用鸡蛋做什么菜了，把鸡蛋交给奶奶后 直接从家里的纺织机旁拿了一卷细绳后就跑出了门。 顾亮跑回去再跑回来只用了一刻多钟，而他三叔顾伯喜已经观察完了野鸡窝周边的环境，已经确定了野鸡回窝的几个地方，插上了棍子，就等顾亮的细绳了。 顾亮把拿回来的绳子递给三叔顾伯喜，顾伯喜接过蹬了蹬细绳，确保是否牢实。然后在离地差不多十厘米的地方用绳子打了个圈，另一端系在了固定的棍子或灌木根部。 这野鸡虽然会飞，但是在林中一般是在地面上活动的，所以陷阱设在地面上，而用圈活结一旦野鸡踩进去，再挣扎绳子就会越收越紧，到时候过来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做完后顾亮与三叔顾伯喜清理了一下周边他们造成的痕迹，尽量使得野鸡能够放下警惕，再次回窝里来，而仅剩的一颗蛋，被放在窝里最显眼的地方，当做引蛋。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时间。 忙完后顾伯喜与顾亮便回到了顾老汉这边，顾老汉看到顾伯喜与顾亮这么久才回来，便问他们去干嘛了。 顾伯喜与顾亮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回复说没干什么，顾老汉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让顾伯喜抓紧砍，大家争取今天把这一片荒地上的灌木都给砍完。 第50章 炖野鸡蛋 顾家厨房，顾老太正在考虑这八个野鸡蛋该做什么菜。 炒鸡蛋煎鸡蛋太费油，水煮蛋的话虽然今天刚好一人一个，但是却又实在没滋没味。 想了一下顾老太便决定做一个炖蛋，鲜滑爽嫩，这个菜也是好几年没有做过了，以前总是舍不得一次用这么多鸡蛋，这野鸡蛋不知道野鸡多久前下的，只能一次性解决完事，刚好适合做炖蛋。 鸡蛋提前一一打入碗中，不得不说这野鸡蛋成色就是不错，黄灿灿的，比家里的鸡蛋颜色鲜艳了许多，就连顾老太看见了也忍不住的赞扬。 鸡蛋打入碗中后，用筷子绞散，在分别加入葱白，盐与酱油调色调味。然后锅中加入同比例的清水烧开，烧开后沿着锅边的缓慢倒入，小火慢炖，让鸡蛋液慢慢成型。大概十分钟左右炖鸡蛋就可以出锅了，此时再撒上一层韭菜，别提多香了。锅中的鸡蛋形成了豆腐一样的质地，铲出时嫩滑的质地如同凝脂在空气中颤颤巍巍，露出特有的香气。此香气是蛋香葱香再与韭菜特殊的香味经过高温与水蒸气的洗涤，此时已融为一体，让人忍不住的胃口大开。 此时邻居大娘也隔空闻到了这香气，便知道顾家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心中此时嫉妒的咒骂道：“天天就知道吃这么好的，早晚有一天家都给你吃穷，到时候你来我家借米，一粒米都都不借给你………” 不过邻居大娘的精神胜利法顾家自然是不知道，也影响不到顾家，因为顾家人此时正在为中午有了好菜而高兴着！ 日头已接近正午，虽然不是盛夏，但是日头还是晒得人皮肤生疼。顾老汉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让大家先提前回去，下午吃完饭等日头阴一点再回来继续干。 回家后顾老太端出一个大盆，众人见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盆的炖鸡蛋时，脸上的表情立马由干活的带来的疲惫变成了喜悦。就连平时对吃的不太在乎的顾亮的爹爹顾长平此时也欣喜的问道“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咋舍得这么多的鸡蛋做这个菜，咱家上一次吃还是几年前妹妹出嫁时吃过吧！” 顾老太疑惑的说：“不是上午顾亮和你们开荒时发现的吗，我怕蛋坏了，所以干脆直接一下子都做了，正好犒劳犒劳你们，这干重活就得吃的好一点！” 听到此话，顾老汉、顾亮的爹与二叔顾长安也疑惑了，也没听说顾亮上午发现了野鸡蛋。 顾伯喜见众人不解，便出了解释了一下，给大家讲了上午顾亮摔进坑里后发现野鸡窝的事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此时顾亮的娘陈氏在背后也听到了，男人们在意的都是摔后发现野鸡蛋的事情，而陈氏这女人关注的却是自己儿子摔进坑这件事。 她走过来一看，果然发现了顾亮膝盖等位置脏兮兮的，都是土渍，有些地方甚至还刮破了一些小洞。便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对着顾亮的小嫩屁股就是来了一巴掌。顾亮此时正骄傲自己给大家中午加了一道好菜呢，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娘一巴掌直接给他打的哇哇乱叫。从前上学上班坐了二十多年的凳子屁股那叫一个千锤百炼，而现在屁股是圆嫩Q弹，所以这一巴掌呼的顾亮差点感觉见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太奶。 “嗷～～别打了娘”顾亮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自己虽然是十岁身，但是可是中年心，这还是大庭广众呢，打屁股这种事太羞耻了。 陈氏再次扬起巴掌，准备再来一次，嘴里教训着“你这孩子，咋这么皮，不干活跑去找野鸡玩，还把裤子弄破了，这裤子你才穿不到两年。打你一堵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二叔顾长安与三叔顾伯喜一个连忙拉住陈氏的手，一个护住顾亮的白屁股，劝着陈氏不要打。 陈氏天天在织布机上不停的织布，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是她一脚一脚的踩出来的，自然格外珍惜布料。家里其他人他管不了，自己孩子总得管教一下，好让他知道珍惜衣服。所以即使被拉住了，还是准备再打几巴掌让顾亮长长记性。 顾亮此时怕极了，还好此时顾老太端着饭从厨房出来了及时喝止住了。不得不说，这个家还是顾老太说话管用，一句先吃饭。不要在吃饭时打孩子便让陈氏放下了手。 终于顾家开始喜笑颜开的开始吃饭了，除了刚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亮。不得不说顾老太做家常菜手艺还是十分不错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野鸡蛋的确十分鲜美，众人吃的是不亦乐乎。特别是顾大妮，说这是吃过人生最好吃的一次炖鸡蛋，顾亮心里默默吐槽道，就顾家这个生活水平，你才八岁，也没吃过多少次鸡蛋，更不用说一次要花费好多个鸡蛋的炖鸡蛋了。 吃过饭后，男人们都选择了小息一下，为下午补充体力，女人们没有停息过，在收集家里上次用来捆材的一些白花檵木和千金藤。这些植物很有韧性，可以用来代替绳子捆材，再次使用时泡一下水便可以重复使用。 约莫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日头减弱，也夹杂了一丝微风，让人十分舒爽。 下午去荒地时，顾老太与陈氏也一起过去了，刚砍完的荒地里面堆积了许多灌木，这些干燥后可是烧火引火的好材料，农家人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顾家男人负责砍伐，顾亮与顾大妮负责收集把它们汇集在一起，顾老太与陈氏负责扎捆。 由于是刚砍伐的，植物枝条里面水分含量还很高，富含韧性，所以如何把它们规规矩矩的整在一起也是件费力气的事。开荒离不开一把火，这些枝条不赶紧挪开的话，明天可能就会一把火给烧没了，所以必须得早点捆好搬走，挪到一个地方等它自然风干后再搬回家。 虽然顾亮一直在干，但是心思一直在做的几个野鸡陷阱那里，时刻想过去看看有没有抓到野鸡。 但是如果现在过去的话又怕惊到野鸡，直接让它放弃回窝，所以顾亮只能强制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在弄到差不多这边收工时，顾亮再也忍受不住好奇，向陷阱那边走去。 此时阳光已不再刺眼，天色已经黯淡。天空中并无晚霞，半明半暗，湛蓝与暗灰，互相交织，纠缠不清，如同此时顾亮那颗既觉得有希望又觉得没有希望互相交错的心。 第51章 收蕨根 顾亮怀着忐忑的心向野鸡窝那边走去，在刚靠近还没有走到的时候，草丛中便传来了动静，定是顾亮走过来时的动静惊动了它。 此时的顾亮再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也不管脚下是否有茂密蕨丛的阻挡，激动的向前奔去，到了果然有一只野鸡在丛中奋力的扑腾着，脚上缠着的是上午的细绳子。 “三叔，快过来，我们抓到野鸡了，快过来看啊！”顾亮兴奋的手舞足蹈呼喊着，兴奋的像一只大马猴。 而那只野鸡明显被顾亮吓到了，奋力的向空中扑腾着翅膀，奈何挣脱不了绳子，飞了不到半米便坠了下来。顾亮生怕野鸡挣脱，连忙把野鸡的一只脚给拽住，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只不过野鸡还想挣脱，扇动着翅膀却发现无力回天，于是用喙叨了顾亮的手臂几口，顾亮吃痛后在慌乱之中捏住了鸡嘴。 而三叔顾伯喜听到顾亮的喊声后，也立马跑了过来，只见自己的大侄子此时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抓着野鸡脚，一只手捂着鸡嘴，然后环抱住。最搞笑的是头上挂了两根鸡毛，嘴角也粘了鸡毛。 顾伯喜便打趣道：“顾亮，你再拽紧点，野鸡都要被你勒死了。不要这么猴急，这鸡啊，不是带毛吃的。” 顾亮也感受到了嘴角的毛，连忙松开手去擦，结果松开的是抓鸡嘴的那只手，又被叨了两下。顾亮吃痛又喊了几声，顾伯喜看到自己侄子这副惨样，这才帮忙抓住野鸡的翅膀，提溜了起来。 等两人处理完此处的陷阱后，天空已经昏暗了，两人赶忙提溜着鸡回家了。 顾亮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可他那时候山上野生动物已经很少了，虽然也有野鸡，但是很难见到，大部分时候只听过动静，没见本尊。所以这次抓到后异常兴奋，脑里已经想着怎么吃它了，在这个时代野鸡泛滥 ，根本不用考虑是不是保护动物的行为。 相比较顾伯喜就比较泰然了，毕竟以前又不是没抓过野鸡。顾伯喜一路上听顾亮嘴里念叨着鸡的各种吃法，白切鸡、大盘鸡、炸鸡、三杯鸡、叫花鸡、小鸡炖蘑菇、黄焖鸡………… 顾伯喜也不知自己这个大侄子哪里听来的这么多吃法，看着手上这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一只野鸡，便调侃的说：“顾亮，你小子上辈子是不是被鸡叨死的，和它有仇，所以便给这只想了一百零八种死法！不过你看看这只鸡，还不到两斤半，你这是准备一只鸡爪子做一道菜是吧。” 顾亮听到自己三叔这么调侃自己，明显是在嘲笑他刚刚被鸡叨了好几口这件事，便耍起小孩子脾气，不理他加紧步子向前走去。 顾伯喜看到顾亮生气了，忙转移话题问顾亮刚刚念叨的白切鸡怎么做。 顾亮此时还在生气，便恶意的说：“先杀掉鸡，再硬生生扒掉身上所有的毛，然后把尸体放入开水中煮，煮完再放入冰水浸，如此反复冰火两重天，最后砍掉头颅，再进行五马分尸就好了。” 说完顾亮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顾伯喜呆呆的愣在原地，内心十分震惊，感觉顾亮说的不是菜谱，倒像是阎王殿的酷刑………………… 两人回到家后，顾家众人十分开心，围着野鸡是看了又看，仿佛像是想立马活吞一般，顾长安忙提议不如今天晚上就杀了吃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最后还是顾老太一锤定音，把野鸡留了下来，说要留着李氏回来一起吃。并教训顾长安说他就知道吃，有好吃的都忘记了媳妇和孩子。顾长安听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二天一大早，顾家全家人仍是全体行动去开荒。 昨天这片地上的杂树与灌木都基本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是连片的蕨草。顾老汉他们已经把他们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一块一块的烧。今天正好万里无云，天朗气清也无风，正适合烧荒。 这成片的蕨萁手动清理的话不知道要多久，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还能给土壤增加一些肥力。 点火时顾家人一人站一个角，手里拿着青松枝，防止有火星蔓延。大火烧了一个上午，让原本的密集的蕨丛烧的一干二净，土地也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表面上除了一些烧的黢黑的木桩需要清理外，表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除完表面的植物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开荒。由于这块地一直没有开坑过，所以第一次必须深挖，来去除里面埋的草根，防止来年再长。 值得庆幸的是这块地虽然贫瘠，但是土质并不硬，一锄头下去也能挖起来一些。但是由于这些蕨草不知在这里繁衍了多久，一挖下去，里面全是蕨根。所以挖一锄头就要弯腰把蕨根捡起来扔到一旁。 顾亮自然是干不了挖地的活，于是便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跟在挖过的土里面捡拾蕨根。 虽然这活很枯燥，但是顾亮干的很是起劲。因为他以前旅游的时候吃过当地的特色美食，蕨根粑粑，听说就是这个蕨根做的。还有蕨根粉条，能做这些东西便证明这个蕨根里面富含大量的淀粉，是人体所必须的营养物质。 顾家男人一天齐心协力下来一共挖了大概五分地，而这一块荒地全部挖完大概需要一周时间。顾亮在这五分地里面差不多拾到了两三百斤的蕨根，粗壮肥厚。到时候这一大块荒地的蕨根收集完，再将来制成蕨根粉估计得够一个人生活半年的量。 这顾亮没有花费一分力气得了这么多蕨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他现在却有些隐隐的有些不满足，如果光靠拾捡这些野菜草根这些存在空间里，等到三年后，确实能差不多勉勉强强能让家里人填饱肚子度过灾荒。 只是，顾亮不想这样，现在顾家的伙食已经属于他能接受的最低水平了。到了灾荒整日吃糠咽菜他真的受的了吗？到时候过着面黄肌瘦，素面朝天日子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自己提前预知灾荒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他不想，他不想让家人到时候要和别人抢草根抢树皮；不想让家里人逃荒到千里之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想现在幸福和谐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残缺不全。 顾亮心里暗暗发誓：“既然自己来自21世纪，虽然做不到改变世界使得灾荒不再发生，也做不到兼济天下使得人人都能平安度过灾荒。但至少，自己得让自己的家人在灾荒中能过上一个富足安定的好日子。” 第52章 顾家日常 荒地持续开荒着，顾家的人还是每日早出晚归，男人负责第一次翻地，而女人则负责把翻过的地细细的筛一遍去除石子之类的杂物。 端午已过，许多农作物这个时候再种植已经晚了，蔬菜娇嫩需水需肥，这新地自然是种不活的。只能种植一些耐旱的高粱和小米，正好家里播种的高粱已经长到膝盖长了，刚好可以移植过来。但是种苗数量有限，剩下的地只能用来种植黄豆，不指望最后有多少收获，目的是种黄豆可以肥田。 如此反复种个两三年，平时再施一些农家肥后，土质得以改善，便可以种其他农作物了。 顾家这边正干着呢，在娘家呆了五天的李氏也终于携一对女儿回家了，这几天她在娘家和婆家形象完全不一样，除了洗碗喂猪食外就整天坐在织布机上给娘家织布。想着多干一点，就能给娘家多尽一份力。 路上，两个女儿蹦蹦哒哒的开心的不得了，仿佛感觉有好几年没回家的样子，一改在外婆家的拘谨。李氏看着一对女儿如此开心的样子，便忍不住的问他们为什么回家这么高兴，外婆家不好吗？ 两个女儿齐摆头，表示不好玩。 李氏又追问怎么不好玩了？两个女儿回头看已经离外婆家很远了，外婆家的人也听不到，便一左一右拉着李氏诉苦。 一个说外婆家里人都不欢迎我们，舅妈总是偷偷骂我们。一个说两个表哥哥总是欺负我们扯我们头发，背地里骂娘你膀大腰粗活该生不了儿子。一个说表哥不跟我们玩，让我们赶紧回家，我们回家了他就能吃肉了。………… 李氏听了两个女儿说的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每次回娘家都会搜罗一堆好东西回家。这次回家也不例外不仅带了咸鸭蛋，还偷偷拿了嫂子织好了的半匹布回来。 平时自己一直听自己亲娘的话，觉得女人只有生了个儿子才算在婆家站稳脚跟。所以时刻觉得自己在婆家呆不久，以后定要倚仗娘家，所以才时时有点好的都惦记着娘家。 可是时间越久，她越感受不是这样，至少在顾家，没听过有人会说她生不了儿子，也不会因此受苛待她。 李氏心里的天平此刻似乎再次向顾家倾斜了一点……… 带着女儿走了一下午才到家，李氏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李氏脑子里想了一下午生儿子的事，真的差点以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婆家为了甩下她偷偷搬家了。急的她差点眼泪蹦出来，还好绕了一圈后院她一直喂的大肥猪还在，这才放了心。 李氏便在门口待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才看到提前从地里回家的顾老太。李氏虽然平时对自己婆婆有诸多不满，但这次好几天不见她居然有点想念顾老太来，看到顾老太回来连忙热情上前喊了一声“娘”。 顾老太平时也是对自己这个二儿媳不客气惯了，也不管李氏这声娘叫的有多么诚恳与亲热，顺口便嘲讽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看不上我顾家这小门小户，不打算回来了呢！” 得，此话一出，李氏刚刚那股想念劲消失的无影无踪，本能在心里吐槽这个婆婆不识好人心，李氏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嫌弃的状态来。 不过面子还是要讲的，李氏还是尴尬的笑着回：“怎么会呢，娘，我嫁到顾家就是顾家的人了。这俗话说得好，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嘛！” 顾老太白了李氏一眼，冰冷的说“说的那么好听，说自己生死都是顾家人，自己人哪有整天往外掏东西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腌的咸鸭蛋偷偷带回娘家了。” 李氏见被揭穿后，连忙转移话题，说自己要去喂猪了，自己刚刚看到猪饿的直哼哼。然后连忙开溜，害怕顾老太追究起来。 李氏说是喂猪，其实只是为了避开顾老太，防止被骂，所以她在猪圈旁一直看到猪吃完待了好久才进屋。 一进屋李氏便发现顾老太正在给一只鸡拔毛，李氏惊呼：“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家里居然杀鸡？难道是…是大嫂又有了？” 在农村鸡是家中宝，平时生蛋换钱，老了还可以拿出去卖。在顾家也是一样，除非家里有谁怀了或者坐月子才会杀一只鸡。所以怪不得李氏这样子想。 “你胡说啥，家里又不是怀了才有鸡吃。”顾老太手上麻利的正在给鸡脱毛，头也懒得抬，语气生硬的说：“这是你小叔子与大侄子前天在山上抓的，就等你回来吃，你要是再在娘家待久一点，这鸡都要饿瘦了。” “娘”，李氏此时心头一热，自己去亲娘家过个节一块肉都没有吃到，自己婆婆家一只鸡特地留着他一起吃。这对比之下李氏心里头自然是热乎乎的，此时情不能自已，所以轻声的喊了一声娘。 顾老太听到李氏喊自己又不说话，停下手头的事抬头看了看李氏，见她还不说话便疑惑的问：“有事吗？” 李氏这时才反应过来，掩饰了一下心情，慌乱的说：“哦，没事。娘，我看大嫂那匹布还没有织完，我去织一下。”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老太看了看天心里想着，自己这二儿媳居然主动去织布了，也不知道回趟娘家受了什么刺激，要知道她除了刚嫁过来时，就再也没有织过布。 织布机吱呀吱呀的一声一声的响着，天上的星也一颗一颗的浮现着，顾家今晚的鸡汤的香味也一点一点的冒了出来。 顾家所有人已经回来了，就等着鸡汤上桌了。等待虽然是件难熬的事情，但是在此刻是美好的，听着罐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声，众人的肚子也随之附和着。 鸡汤的香气越来越浓稠，同时也让众人越来越期待今晚的晚餐。 顾老太见众人如此迫不及待，也不再继续炖煮下去了 ，加入几粒红枸杞，在放入一撮撮小香葱便出锅了。 一只小野鸡并不能喂饱顾家所有人，只能一人给盛上一碗炖的金黄的鸡汤。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碗鸡汤来的十分不易，还是因为是野鸡炖的汤的原因，顾亮觉得这汤比他之前所有喝过的鸡汤都要鲜美，有一种苦中作乐，安得清贫的滋味在里面。 第53章 上山 五月，春已尽，夏初临，风暖人间，万物繁盛。 顾家最近忙的是不可开交，一边兼顾稻田里面的活，一边是开荒地里的繁琐事。荒地里的草根是清理了一遍又一遍，碎石子是筛了又筛。由于是坡地，失去了植被，一下雨便冲出一道又一道的沟槽，所以还得拨起一层又一层的田坎，来防止水土流失。 这些顾亮十岁的小孩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在家带着自己三个妹妹看家。三个小女孩平日里还挺乖，不太闹腾，就是常常在一起扮家家酒，通常都是演一些仙女下凡看上凡人的烂俗故事。 由于都是女生，个个都想演仙女，没人想演男的，为此总得先吵上一架。她们倒是经常想让顾亮这个哥哥来参演，可是顾亮看不上这小孩子的游戏，是一次也没有参加。 倒不是他不感兴趣，他也玩过剧本杀的，所以对于这种简单无脑仙女爱上凡人的过家家是一点都没有兴趣。他倒是脑子里面有一堆‘蜡笔小新’里面妮妮写的‘超真实家家酒’剧本，出轨、离婚、怀孕、家暴、复仇、三角恋、婆媳关系......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不过看着自己那三个只知道演牛郎织女的妹妹，顾亮还是打算不要‘祸害’他们了。 顾亮就这样成为了闲人一个，闲下来只能翻着那本快要被他翻烂的药册，还是想靠上山采药赚点小钱。毕竟其他的活也干不了，自己身小体弱的，最保险的还是通过知识等正常渠道获利。 如果要是不怕金手指被发现的话，去岭南走上一遭，运一些荔枝去京城卖，估计能赚个盆满钵满。但是这样子风险极大，自己没有本金走上一两千里谈何容易，说服家人除非拿出空间来证明。但是那样子暴露空间会直接会被当成妖物给活活打死吧。哥白尼提出一个日心说的真理都能被烧死，自己拿出一个不科学的空间后果难以想象……… “顾亮，你还在看书啊！” 顾亮此时正陷入沉思中，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有点被吓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三叔顾伯喜回来了，便问：“叔，你咋这个点回来了，这不还不到中午吗？” 顾伯喜手里端了一个水瓢，正咕噜咕噜的喝水，最近天气热，出门晒一会儿，就让人直流汗。顾伯喜喝完水回复说：“最近天气热，移栽的高粱被晒焉嗒嗒的，你爷爷让我回来拿水桶挑水去浇地。” “哦，那要不要我帮忙。”顾亮习惯性的客气的问，其实他连提个空木桶都费劲，一个都有好几斤重了。 顾伯喜眼睛打量一下顾亮这细胳膊细腿，略微带点嘲讽的说：“就你，全身加起来都没有一桶水重，到底是你提水还是水提你？”顾伯喜向来和这侄子关系好，虽然这次回来时有些疏远，但是又相处了这些天，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关系，两个人经常互损。 顾伯喜看自己侄子最近一直抱着这个画着树根草叶的册子看，便疑惑的问：“顾亮，我看你天天看这个破书，有什么好看的，这上面画的东西出门不就一堆吗？” 顾亮心中顿时觉得自己这三叔啥也知道，所以出口解释道：“第一，这不是破书，这是药书，被我翻破的。第二，这上面画的都是药材，个个都是能拿来治病换钱的！” “真的吗？”顾伯喜被自己大侄子的话吸引住了，自己辛辛苦苦免费干了三年，就是为了出师赚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现在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一直放不下。 “当然是真的”顾亮趴在桌上，脑袋杵在桌面上叹了口气说：“不过家里人都不让我上山，说山里野兽多。爷爷，爹爹和二叔整天忙着地里的事，也没人陪我去。附近的几个小山我倒是能转转，但是早就被砍柴的砍，放牛的牛啃的是干干净净，什么值钱的药材都没有。” 顾伯喜拍了拍胸脯说：“我陪你去啊，这不是叔回来了嘛！” “真的！”顾亮听到后激动的立马跳了起来，不过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去没有用。” 顾伯喜看顾亮这大起大落的样子，十分不解，问道怎么了。 原来是顾亮又想到了上次采挖石菖蒲的事情，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结果一分没得到，基本上都进了顾老汉顾老太的口袋。所以又觉得自己即使真的采到了药卖了钱也得不到，白白费工夫。 不是顾亮不想为家里做贡献，而是他确实需要用钱去买粮囤粮。可这个时代的大家庭，赚的钱都是归父母长辈的，更何况谁会把钱放一个小孩子身上呢？ 这些心里想的上半部分顾亮和顾伯喜讲了一遍，后面的自然是埋藏在心了。 顾伯喜听后哈哈笑着说这种事很好解决的。 顾亮听自己三叔有解决办法，连忙使出压箱底的绝招———抱大腿，一把抱住三叔的大腿谄媚的说：“好叔叔，你有什么好办法就告诉我吧，你天真无邪、烂漫可爱的大侄子真的需要自己赚钱。” 顾伯喜看着自己大侄子贱嗖嗖的样子，连忙把他推开，让他不要再用那阴阳怪调的语气说话。 顾亮无语，自己说的话哪有阴阳怪调，明明是人见人爱的绿茶‘夹子音’。 言归正传，原来顾伯喜说的方法就是自己陪他进山一起挖。到时候卖的钱一部分给家里，另一部分就归顾亮，反正全程就他们两个参与，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卖了多少钱。 顾亮有点吃惊，按照自己三叔的方法，相当于说赚的钱除了给爷奶和自己，三叔自己是一分都不要啊！ 于是顾亮便问三叔明明也要出力，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分一点。 顾伯摸了摸顾亮的‘天菩萨’认真的说：“你赚钱你拿着，给你爹娘也好，自己拿着也行，随便你选，都是你们小家的。我出的那一份力赚的钱给我爹娘也是我的选择啊，都一样的。” 听后顾亮倒是很佩服自己这位三叔，既有情又无私。 于是两人便偷偷达成协议，相约几天后等荒地活干的差不多了就一起上山寻药。 第54章 茯苓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这两天等的是顾亮心里直痒痒，巴不得下一秒就进山了。 顾亮把他进山要带的锄头是擦了又擦，给它来了一个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特地在家里挑了一个刚刚好适合他身高的小背篓，提前藏了起来，以便随时出发。 “灵芝、十大功劳、黄莲、黄精、丹参、贝母、铁皮石斛、天麻…………”顾亮细细想着一味又一味的药材，脑子闪着一副又一副它们生长的样子，生怕到山上错过。这些药材可都是能卖上价的，比起随处可见草药不知道要贵多少倍。你劳心费力采上一车的车前草蒲公英，估计还没有人家一根铁皮石斛值钱。 顾亮越是期盼，越是坐卧难安，越是坐卧难安就越是感觉时间过得慢，就一分一秒熬着等三叔忙完。 三叔顾伯喜看着顾亮坐立不安的那样子，好心让他沉稳一点，耐心等两天就好了，家里荒地拨起来的岸马上就垒好了。 顾亮听到三叔的话，立马装痛苦凄凉的样子说道：“三叔，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可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我就这样等啊，等啊，在家里的日子这么长，这么长。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这药书一共一百零五页，一共有三百四十二味药，每一味药的药性我是看了又看，背了又背，看的这书都要破了。三叔，我可就等着你陪我去山上呢。” 顾伯喜被顾亮的话给吓了一大跳，这知道的是顾亮想与自己上山寻药，这不知道还以为谁家小媳妇被情郎抛弃了苦苦等待呢。 “别，你这样子我害怕，我只听过戏本子上宫里的公公才这样子说话的。我答应你，明天咱就出发。”顾伯喜被顾亮吓的后退一大步，连连摆手退了出去。 “嘁，啥也不懂，这明明是宫里娘娘说的，自己前世经常刷到过这种视频。”顾亮心里默默吐槽道，不过随即把三叔刚刚嫌弃自己的事抛之脑后了，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既然三叔说明天就去，顾亮又双叒叕把明天去山上准备用的东西给清理了一遍。 就连晚上睡觉时，顾亮还特地把锄头菜刀和背篓放在了床尾，生怕明天一早找不到了一样。 顾伯喜也是无奈，自己这个侄子想上山想魔怔了，希望明天山上能找他他所需要的药材吧。顾伯喜给顾亮整理了一下被子，关好窗户也上床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夜已深，一只萤火虫不知道从哪里钻进屋，一闪一闪如同夜空中的启明星。而天空中真正的启明星也已经挂上来了，与启明星一同出现的自然是初升的朝阳。 朝阳把第一缕光明撒下大地时，叫醒第一批沉睡的生物，勤劳的农家人儿甚至起的比公鸡还要早，只为了一早去看看自己家的水田经过一晚的时间，里面的水有没有蓄满，有没有漏水的地方。 而顾亮今天也一样，跟随着天空中的第一抹鱼肚白一起出现，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上山了，要不是顾伯喜拉住他，他甚至早饭都不想吃就出发。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今天顾亮准备去的是屋后面的一片山，不算太高峻，但是也绵延了很远。平时也有一些村子里会到这里砍柴，所以也有一些羊肠小道，不用太担心有猛兽出没。 不过苍蝇腿再细也是肉，山路再好走也山路，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顾亮便有些体力不支了，脚步也慢了起来。而他早已轻装上阵，除了一个背篓其余的都已经给自己三叔背了。 这还是一路上走走停停看有没有药材的结果，但是除了一些到处都有的药材，并没有发现值钱的药材。 不过顾亮认识药材，他三叔顾伯喜却不认识。所以一路上，顾伯喜只要看到一样很少见过的，便忙跑上前去摘过来给顾亮认。所以一路上的对话都是这样子的： “顾亮，你看这个是不是药材？” “那是土茯苓，解毒，除湿，通利关节的。是药，不过到处都是，不值钱。” “大侄子，你看这个，长的挺奇怪的，是不是药材？” “那应该是蕨类，我不知道叫什么。” “那这个呢？揪它叶子还有白色的浆。” “不知道，不过一般摘它流有白色浆液的都有毒。” “………你不早说” 以上对话一直重复进行着，弄的顾亮觉得被自己三叔当成‘常见植物百科全书’，但是他也只是认识一些药材而已，并不认识所有的植物。 问着问着顾亮就有点郁闷了，毕竟他们现在出来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株药材都没有找到呢。于是也不再解答问题了，一屁股坐在路上石头上撑着脑袋想事情。 顾亮心里默吐槽“不是小说里面只要是穿过来的，进山不应该灵芝人参满地薅然后得个几百上千两吗。自己咋不行，几个月前好不容易得了两支灵芝，也只堪堪换了三四两。难道自己不是男主角？而是其中的一个炮灰npC？” 而顾伯喜看到顾亮突然沉默，以为是自己问题太多，让顾亮烦躁生气了。于是立马安静了下来，并向自己的大侄子道了个歉。 不过这歉道让顾亮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三叔啥意思。 两人解释一番后顾亮才知道自己三叔以为自己问多了问题而生气，其实他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好药材而郁闷而已。顾亮觉得自己三叔倒是十分憨厚诚恳，一点长辈架子也没有给自己摆，说道歉就道歉，倒是有些可爱。 两人解释完后，顾亮觉得三叔为什么突然对这些草木感兴趣而疑惑，便问了一下为什么。 只见三叔一个壮硕刚毅的汉子，脸上竟露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笑来。支支吾吾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答道是听到顾亮说采药可以卖钱，自己也想认识采药，这样子两个人可以一起找，将来自己也可以靠这个安身立命。 原来是这样，顾亮听后觉得自己三叔有这个想法十分好，又有上进心。便拍了拍胸脯说保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给三叔。 不过现实问题又来了，顾亮自己这半天还没有任何收获呢！ 三叔顾伯喜便提议找个高一点点的地方看看，然后确定一个能找到药材的方向。 顾亮觉得这个办法有些靠谱，两人便来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向前望去，远处是高低起伏的山岗，绵延的兰溪河像玉带一样流向天际。而山脚是他们兰溪村的绿意盎然的稻田与星罗棋布的房屋。脚下的是连绵不绝的松林，一阵风吹过，耳边响起的都是松涛那静怡安详的声音。 “诶，顾亮，你看那棵松树好奇怪哦？”顾伯喜的声音再次打破这安静。 顾亮顺着三叔所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株有明显枯败迹象松树，但是它的顶部枝叶却长的十分茂密，其他地方却基本不长针叶。 “这，这，这这这………”顾亮此时激动不已，这如此明显的特征，明显是松树感染了真菌，底下长出了药材———茯苓啊！ 第55章 山中采茯苓 顾亮难掩激动的心，立马跳下巨岩，越过山路，穿过密林，不管是否有荆棘绊路，疾步向那棵奔去。 顾伯喜看着如此激动的顾亮，心想定是发现了药材，也没有多问，跟上顾亮一起跑去。 松树林里面昏天黑地，太阳被遮的是密不透光，顾亮停下来看了好几次才最终到达了地方。这地方离村里较远，少有人来此收集松针来引火，所以地上还积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 这边松林长的十分茂盛，遮天蔽日，唯有此处阳光能照到地面上，这种情况是非常符合茯苓的生长情况的。 顾伯喜一路跟着顾亮过来，发现此处除了松树外基本上没有其他植物。想着总不能是松树也是也是药材吧，便问：“顾亮，这里除了松树什么也没有，总不可能松树也是药材吧，这东西到处都是，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顾亮拍了拍这棵松树的躯干，笑眯眯的绕溜个弯的说：“叔，这药材不是松树，却离不开松树。它不长地上，而长在地底下。” “地底下？”顾伯喜想着这松树又不是芋头，根部又不会结果子，十分想不通的问：“你就直说了吧，我活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松树底下能长什么东西。” 顾亮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三叔，我们要找的药材是茯苓，它只寄生在松树根部。靠吸收松树营养为生，松树有了它没多久就会枯萎的。” “这个药材这么奇特，这不和老虎狼一样，松树遇上它就没命了？”顾伯喜觉得这个叫茯苓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又问“这东西怎么这么诡异，真的是药吗？” “当然是，这东西也挺难找的。它可以利水渗湿，宁心安神的。”顾亮说完便准备开挖，但是他太不确定地下到底长没长，也不知道如果长了到底长在哪个位置。只能用锄头先试试，这工作当然得三叔这个汉子来了。 顾亮在一旁指挥着三叔这个位置挖一下，又让三叔那里挖一下。没过一会儿，黄褐色的土壤中出现了白色粉末状的物质，十分抢眼。 顾亮连忙让三叔在这个地方继续挖，于是顾伯喜抓紧挥锄，没一会挖了一个坑，再往下就是松树的根茎了。顾亮让三叔停下手，自己顺着根茎的方向找去，果然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土褐色的疙瘩。用指甲一抠，里面果然露出白色的粉末。没错，这就是真正的茯苓了。 顾亮让三叔把这个土疙瘩挖出来，并对他说这就是要找的茯苓。 顾伯喜看着眼前的土疙瘩，顿时觉得大跌眼镜，自己大侄子刚刚说这个东西这么玄乎，自己以为它是个天材地宝，长的是奇特清俊呢，没想到是一个大号的驴屎蛋子。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顾亮好不容易找到的，被自己说成驴屎蛋子，有点不太好。挖地他挺在行，又有力气，没两下他就把一个完整的茯苓给挖了出来。 顾亮抱起那个差不多和足球大小的茯苓，掂量一下感觉有个七八斤。 顾伯喜十分好奇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便问了一下顾亮。 顾亮头也没抬的说：“这东西值一斤十六两。” “真的！你说的……”顾伯喜听了顾亮的话，顿时感觉自己要变成地主了，这么大一坨，可不得卖个一百来两。 顾伯喜此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辈子他也没想过一百两银子啊。而顾亮在一旁看着自己三叔的样子，自己的嘴角已经比Ak47还难压了。 激动了半天的顾伯喜此时发现了顾亮的脸部表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被耍了，这任何东西它都是一斤十六两！（古代中国都是一斤十六两，这也是半斤八两的由来） “臭小子，你敢耍你三叔，看来小时候打你没够是吧。”说着顾伯喜便想出手教训一下自己这胆大包天的侄子。 而顾亮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打的，连忙求饶，说这里能长茯苓，其他地方肯定也会长，趁时间还早，赶紧再找一些吧。 顾伯喜也不是真的要教训，便放下手掌和顾亮一起再去找其他的茯苓了。 相较于刚才像无头苍蝇一样，现在有了目标专门找茯苓这一样便好找多了。两个人专门找那些枯死的松树，然后去挖。 这附近很少有人来此采挖，而且这茯苓不可能只单独出现，所以一天下来顾亮与三叔采了五六个茯苓，加起来得有个三四十斤的重量。 此时已经估摸着已经下午四点钟左右了，两人均没有吃午饭，就中间渴了去山中小溪喝了点水，在没有吃过其他的。此时两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而且下午的山林中更加肃静空旷，昏天暗地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于是两人抓紧时间赶紧下山。 到家时两人已经是又累又饿，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背篓呢，只见屋里窜出一个人，原来是顾亮的娘陈氏。 只见她眼中明显带有惊喜之色，随即又转为愤怒眼眶红润，随手抄起一个靠在墙边的扫把，直朝着顾亮走来。 顾亮此时刚卸下背篓，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呢，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李氏这边的情况。突然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随即屁股便遭了殃，扫帚头一下又一下的朝屁股打去。 陈氏一边打，一边怒斥道：“你这屁孩子，一声不吭就离开家，中午饭也不吃。说，去干嘛了。” 顾亮此时正疼得吱哇乱叫呢，想挣脱跑开可是被拎的紧紧的，一点用也没有。李氏这边还在打着，嘴里骂着：“你这个鳖孙，今天老娘好好打上你一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一天天在家心都野了。看你以后还让不让大人担心受怕。” 陈氏这一出做的是干净利索，连打了好几下顾伯喜才反应过来，连忙上来拉住自己的大嫂陈氏。顾伯喜忙夺下扫帚解释道：“大嫂，顾亮这一天都和我待在一起的，没什么危险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要去山上的。” 李氏还想继续打，想把小叔子推开，奈何推不动。便说：“你别说了，我知道是顾亮这孩子拉上你一起去的，不然你也不会去山上的。你还没有回来时，这孩子三天两头的就想去深山，若不是他撺掇你死皮赖脸的拉上你，你也不会去的。这孩子不打上他一回，他也不会长记性，山上这么多豺狼虎豹的，哪天被叼去了也没人知道。” 顾伯喜知道自己大嫂平时温和稳重，这明显是今天担心自己孩子急到了才会这样。自己父母教育孩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第56章 有狗了 还好最后，顾亮惨淡的叫声吸引来了顾老太，这这一场面才最终结束。要不说隔辈亲呢，顾老太看着亲孙子被打，上前来连忙喊停，一把护住顾亮。 这下子轮到陈氏懵逼了，这顿打明明还是顾老太中午吃饭时示意的，咋一到这就变卦了呢？ 既然顾老太下场了，这场面也就立马烟消云散了，顾亮咋感觉自己穿越过来净挨打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顾亮从陈氏眼里看到了那愤怒又担忧的神情，是来自一个母亲本能的对儿女的爱，自然也不会记恨的。 顾亮的肚子这个时候恰巧咕隆的响了两声，这忙了一天没有吃午饭又遭了刚才那一趴，饿的肚子响自然也是正常的。 顾老太听到这响声，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两个中午没吃东西，赶紧回厨房做饭去了。没一会儿便叫家里人提前吃个夜饭了，顾亮还疑惑这饭咋做的这么快呢，到了灶台前才知道顾老太下的面条，所以才这么快。 顾老太先端出了两个大海碗，提醒顾亮与顾伯喜赶紧先吃，别饿坏了。 昏暗的屋子里，陈旧的桌子上，粗糙的海碗中，里面盛的是一清二白的清汤面，加了两片菜叶子点缀，撒了一点普普通通的小香葱增香。明明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不能抵挡食指大动的感觉。 一口下去，这质朴的香味瞬间冲进口腔，虽然看似清淡，没有大鱼大肉来的刺激，却给人一种最熟悉的感觉，是食物最原始的本味。滚烫的面条顺着食道缓缓进入肠胃，使得身体每一处感觉器官受到了刺激，让人忍不住再来上几口，正是寻常家味，最能抚平人的饥欲。 一海碗面，看似多，实际更多的是汤头，不到两分钟两人就吃完了，顾老太连忙又盛了一碗。 而此时顾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开始上桌吃面了。二婶李氏看到顾老太今天做的油面，便好奇的问：“娘啊，今天咱家谁过生日啊，这咋还做上面了呢？” 顾老太嘴巴撅向正在嗦面条的顾亮与顾伯喜两个人，说道：“你三弟与侄子今天中午不是没吃饭吗，回家来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下面条快一些。咱们家今天沾了他们两个的光，也能吃上一碗面条了。” 李氏看到消失了一天的顾亮，连忙凑上前来说道：“哎呀，大侄子，你们今天去哪里了，咋事先不说一声呢？你是不知道啊，你娘这一天没见到你人影，可着急了，都差点哭了，还说要好好凑你一顿呢，你没事吧。” 顾亮听到二婶李氏说自己娘要好好揍自己一顿时，吃面都呛到了，连忙咳嗽了好几声。要知道他娘向来文文静静的，刚才打他那场面，贼拉恐怖。 顾老太看着顾亮这样子，明白是孩子要面子，不想再提前，连忙给了一个眼刀给李氏，提示她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氏立马反应过来，马上转移话题，打马虎的说这面一定很好吃，好久没吃到面条之类的话题。 而顾老汉看着放在角落里面的两背篓土疙瘩，表示没见过，便问顾亮这是什么东西。 顾亮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后，起身就拿起一个茯苓给爷爷看，然后给爷爷讲解茯苓的作用。 顾老汉摸了摸这土疙瘩，再揭了一个小角，茯苓露出了里面样子，顾老汉惊奇的说：“乖乖，这东西居然长在松树底下，我竟不知道。这茯苓里面好像和煮熟的芋头一样啊，这么大一个，能当好几顿饭吃吧！” 顾亮笑着解释说：“爷，这茯苓可当不了饭吃，它和芋头这些不一样。这么说吧，它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蘑菇，和主食不一样的。” 顾亮此话一出，顾家的人都很吃惊，蘑菇见过很多种，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土不拉几的东西居然是个蘑菇，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东西值钱吗，大侄子？”李氏提出来自己疑问。 “这………我也不知道，我还准备接下来上山多挖一点呢！”顾亮其实心里也嘀咕呢，这茯苓这东西在现代也不算贵也不算便宜，但是在古代顾亮可不太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但是至少应该比路边随处可见的草药贵一些。 顾亮的娘听到顾亮接下来几天还要上山，便又开始担心，害怕整天都在深山老林里会有野兽，于是向顾老太提出了自己担忧。 顾老太虽然也担心山上有豺狼之类，但是也觉得男孩就要敢闯一点，要多出去见见世面的。两相权衡之下也拿定不住主意，到底该不该让顾亮继续去，虽然有顾伯喜陪着，但是山林里的东西最喜欢挑小孩下手啊。 直到村子远处传来一声犬吠打破了这局面。“对哦”顾老太心里想着：“家里可以养条狗嘛，到时候上山有狗陪着就好多了。这狗既能忠诚护主，又能提前发现野兽踪迹，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顾老太当场宣布家里要去抓只狗狗来养。 顾亮听了十分高兴，怪自己咋就没早点想到呢。这要是养只狗，上下山都陪着，不仅他和三叔多了个伴，关键是有了狗就能避开许多野兽了。 要说高兴，还得是顾大妮和顾二妮最高兴，两个小家伙早就羡慕那些有狗的人了，这带出去玩的时候不会有人欺负，多神气啊！于是，顾家的人都十分同意家里养只狗，反正多条狗家里也是养的起的，便决定这两天去打听打听谁家有狗仔的。 第二天就清晨顾亮依旧向昨天一样爬上了后山，继续寻找茯苓。 而顾老太则在村子里打听谁家有新下的狗崽，想抓一只回来。村头有一家倒是有一家新下的狗崽，只是才生下来三四天，实在是太小了，不适合现在带回家。 顾老太又在村里找了几家，要不就是狗崽太大了，领回家后不认新家。要不就是蔫嗒嗒的，看着体质太弱，容易死掉。 家里养狗可是件大事，一条狗能看出这家人的品性，俗话说的好这狗仗人势。家里如果养了条不认人的狗，见熟人也叫，久了别人不愿意登门。如果养了条咬人的狗，那更不得了，所以如果还是小狗时，陌生人抱起来就想咬人的话就绝对不能要。 顾老太挑挑选选总觉得没有满意的，虽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抓一只回家没人会收钱。但是顾老太觉得宁愿花钱买一只好狗，也不愿意免费养一只有问题的狗狗。 于是顾老太便沿着兰溪河一路向下走，去找隔壁村里的猎户，他家可养了好几只狗，说不定有自己想要的。 第57章 五黑犬 顾老太还没有走到猎户家，就听到他屋里传来了犬吠，声音很是响亮，听上去不是一只狗的声音。 等顾老太走近时，门口田坎上已经站着两只纯黑色的狗在打量着她。这两只狗打量了一会，见来的是个老人，也没有凶相，便停止了叫声。其中一只摇着尾巴跟着顾老太，另一只朝屋里叫了两声进去了。 顾老太一看情形，便认为这猎户家的狗便是好狗。一是这猎户家独门独院的在山脚下，这狗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立马发出叫声从而提醒主人，这证明足够机警。二是发现她只是普普通通过路人，便停止叫唤，没有上前扑咬，这作为猎狗说明这狗不仅有眼力见，主人也是好好调养了的。 最关键是，这狗长的十分壮实，毛色油亮，身体敦实，这生下来的狗宝宝不担心长不大。 不大一会，就见屋子里走出一个颇为粗犷，面相硬朗留着络腮胡的男人。顾老太虽然知道这隔壁的村的陈猎户，但是两家基本没有来往，自然也不太熟。顾老太见汉子的样貌体型，便断定他应该就是陈猎户，忙向他说明了来意。 只见陈猎户任仍是一脸严肃不冷不淡的说：“嫂子，真不凑巧，我家的狗前段时间的确下了几条，可就前两天已经被熟人领回家了。只剩下最后一只，但因为抢不到奶吃的又瘦又小，不易养活没人看得上，嫂子还是请回吧！” 顾老太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来了，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回去了。而且这家的狗好，说不定自己回去给它多吃两顿，这狗崽子照样能养的肥肥壮壮的。于是顾老太忙赔了一个笑脸说：“老弟，这次过来是我唐突了。不过嫂子也是的确看上你家狗了，这才来的。不如让嫂子看一眼吧，廋一点不要紧，我回去喂是几个鸡蛋保准能给它养个白白胖胖的。你嫂子我也不白要你的，这过来的急，上门没买上什么东西，这点钱就当是一点心意。” 顾老太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说的是极为谦逊，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而且这好话也说了，钱也塞了，料谁也不会不行个方便，不给看上一眼。 而一直板着脸，看上去不近人情的陈猎户此时终于和气了起来，一改刚刚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倒不是因为钱而改观，而是因为顾老太的重视。他家的狗可是他费了大力气才弄来的，这可是标准的‘五黑犬’。 所谓‘五黑犬’便是头黑、尾黑、身子黑、脚黑，最关键的舌头黑。这五黑犬可是看家护院捕猎追逐的一把好手。这几条五黑犬与他相处这么久，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打猎的帮手，更是相当于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这狗生崽子了，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给人养的。不过在这乡下，没多少人会重视一只狗。更有甚者，逢年过节，还有可能把狗当做打牙祭的对象。 所以遇到不熟悉上门的讨要者，他都是能拒就拒了，不过今天这顾老太可是正撞到他心坎上去了。在村里，买狗能花钱，不嫌弃狗瘦小还能给狗吃鸡蛋的主家可是真的不多见，他当然高兴能给自己狗崽子找了这么一户好人家。 陈猎户连忙把顾老太请进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给顾老太介绍起了自己狗的优点，把自己狗夸了一遍又是一遍。 顾老太自是满脸堆笑，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更特别的是，陈猎户家的狗仿佛听懂了两个人是在夸奖它们一般，乐的是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陈猎户把顾老太带到后屋，给她看他家的狗崽。顾老太只知道陈猎户爱惜狗，没想到他家的狗居然单独住一间房，这是她没想到的。 “诺，就是这只狗崽了，刚断奶你正好拿回去养。”陈猎户拎起还在母狗怀里睡觉的狗崽子，拿给顾老太看。 顾老太看着这只狗崽子，发现并不像陈猎户说的那样瘦弱。反而养的十分壮实，肚子圆鼓鼓的，令人心生欢喜，有些疑惑的问：“这狗崽………” “哦，嫂子，刚刚前面那些都是诓你的，这狗子好的很啊，我这不是怕那些不良人嘛！”陈猎户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过他自认为方圆十里再也不会有比他家有更好的狗崽子了，也不怕顾老太看不上，直接把狗崽子放到了顾老太的怀里。 这奶萌奶萌的小狗到了顾老太的怀里，也不闹也不怕生人，嘤嘤叫了两声后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顾老太一看这场景，哪有不满意的的，直接连忙道谢说就要这只了。 陈猎户看顾老太相中了，便想把钱还给顾老太，毕竟他只是想给自家狗崽找个好人家，并不是卖狗赚钱了。再说了，这点钱进次山便赚回来了，赚这点钱又富不了。 顾老太自然是不肯要的，哪有送出去又要回来的事情。再说了，得了这么好狗崽，就是再多出一倍的价钱她也愿意出。于是连忙拒绝后，找到机会赶紧溜出门回家去了，任凭陈猎户在后面喊着。 顾老太这边喜气洋洋的抱着狗回家，而顾亮这边回家就不太高兴了，今天在后山寻找了了一整天，也就挖了一个茯苓，还只有碗口大，跟昨天更是不能比。 一路上顾伯喜安慰着顾亮，让他不要着急，明天去其他山上转转就好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忙活一天满怀期待的的去，空手而归到底是挺让人泄气的，就好比小说昨天一万人看，今天一百人看一般。 不过当顾亮回家坐下放背篓时，一只黑煤球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脚边，一双小胖腿趴在顾亮的鞋上朝他扭动着屁股晃着尾巴时，顾亮立马被这小家伙可爱到了。虽然顾亮先是一惊，但是随后发现是一只奶呼呼的小黑狗，立马把它抱在怀里揉了起来。 任何带毛的小动物都是越小越萌，这只小黑狗更是，一点也怕人，反而很享受别人的揉搓，四只小短腿像水一样瘫在人怀里。 “奶，你抱的是哪家的啊，不会是上山在熊窝里掏的吧！”顾亮越看这只五黑犬，越感觉它是个偷袈裟的，这要是在山上还真的以为是哪家的熊孩子。 顾老太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两个鸡蛋，朝顾亮这边走过来说：“你这孩子，这要是从熊瞎子窝里拿来的，你奶早就见地藏王菩萨了。不过你别说，这狗越看越像熊瞎子。” “是吧”顾亮回过头来回顾老太的话，发现顾老太手里拿着两个蛋，便以为是给自己和三叔的，连忙把手伸出来说：“谢谢奶奶。” “谢什么！”顾老太拍开顾亮伸出的手说道“又不是给你的，这狗第一天来咱家里，给它吃顿好的，开个荤！” “得，奶有狗就疼狗去了，不疼我和三叔了。”顾亮嘴上说着，手把狗崽子举的高高的，然后开心的和狗转了两圈。 第58章 大熊的顾亮 “奶，狗狗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取呢，随便叫啥都行！” “不如就叫小黑吧！”顾伯喜抱过顾亮怀里的狗狗说道。 “小黑不错”顾老太点点头。 “不行，这小黑太烂大街了。还不如叫来福、富贵、进宝呢！”顾亮嫌弃小黑这个名字，感觉别人一眼就猜到了，便提出了几个经常被人叫过的狗名字。 “哎呦，奶你干嘛！”顾亮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个‘板栗’，顾亮不明白，自己好好说话呢 咋就挨打了呢。 “你还说呢，你这小子，太没规矩了，我这打你还是轻的。”顾老太愤然的说：“你三爷爷就叫来福，你堂舅叫进宝，你舅爷叫富贵。你给自家狗取这名，你这些长辈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腿！” 好嘛，顾亮也没想到自己记起来以前农村给狗取的贱名，居然在这里都是自己亲戚的名字。这样子的话这两个板栗也确实挨的没错。 “取什么好呢？”顾亮盯着这黑漆漆胖乎乎的狗崽子，忍不住的把它和黑熊联系在一起。想着想着嘴里便蹦哒出了一句：“就叫它大熊吧！” 顾亮说出来后，顾老太与顾伯喜都觉得这名字不错，毕竟这狗和狗熊确实长的挺像，而且总比顾亮给取的人名好。这万一取了个人名，过两天来了这个同名的人登门拜访多尴尬。 于是顾亮便大熊、大熊的叫开了，刚开始狗狗还不为所动，在吃了顾亮喂的鸡蛋后又反复的叫了几次大熊之后，这只狗狗似乎已经听懂这是它的名字一样，一叫就立马过来了。 顾家也以为大熊的到来比以前更加热闹了，几个女孩子尤其喜爱，恨不得睡觉都要抱到床上，要不是顾老太怕小狗晚上撒尿，就真的抱上床了。 第二天顾亮上山便把大熊带上了，但是大熊太小了，只能在背篓底下塞了些稻草，然后把大熊放了进去。 一路上大熊对背篓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不停的扒拉着竹筐，想要出来。 今天顾亮来到的是前山，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前山就是这种山北水南的地方，所以太阳比后山晚出来一些，森林也要湿润阴森一点。 今天顾亮找的仍是茯苓，想着把前山搜罗一遍，然后凑够一趟去镇上卖了。 虽然前山潮湿阴暗一些，导致松树比后山的规模要小，但是来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顾亮他们便已发现了两颗茯苓，重量也是不小。 顾亮与顾伯喜在松树周边用锄头挖着土，小狗被放在一边。没想到大熊看到他们在挖土，自己也摇摇摆摆的跑过来，用着小爪爪在刨土。顾亮看着这么乖的大熊，心都要被可爱化了，但是又怕他们挖土会伤到大熊，只能把它放在背篓里。 而顾伯喜在挖了这棵松树一圈后没发现茯苓，便在大熊刨过土的地方挖了两下，竟然发现挖出了一个茯苓。 顾亮与顾伯喜看着茯苓，在看看大熊，瞬间感觉奇了，这大熊还为它们找到了一个。而他们这一上午便找到了，难道说是大熊带来的好运气吗？ 想到这里，顾亮把大熊搂在怀里好好蹂躏疼爱了一番，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前山明显比后山潮湿，这已经好几天没下过雨了，前山还有很多地方一脚踩下去脚下都会传来噗嗤一声的水声。这些地方往往蛇虫鼠蚁最多，顾亮不敢轻易的贸然离开山路，进入里面，往往都是看好枯松树的位置再进去寻找。 沿着小路，顾亮又发现了一株底下枯死，上面一撮异常繁盛的松树，很符合茯苓的生长条件。而且这棵松树长的十分粗壮，这要是找到了，估计得是个茯王。 于是顾亮连忙朝着松树的方向钻进林子里，把三叔顾伯喜都留在后面了。林子里灌木茂密，不抬头基本上看不见松树的位置，顾亮只能一边拨开灌木的枝条，一边抬头确定方向。 突然顾亮脚底一空，身子一斜，径直向山下滑了四五米远，还好有棵树拦住了，不然不知道能滑多远呢！ 顾伯喜看到顾亮摔下去了，他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好顾亮滚的不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山上不知道多少树桩碎石的。 顾亮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衣服挂了几个口子，手被树枝刮了两道划痕，渗了一点血，其余没什么大碍。 顾伯喜把顾亮拉了上来，顾亮上来后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踩空是因为脚下有一条水沟，水量不大，所以被枯枝败叶覆盖，不细看一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所以顾亮才会脚下失滑，滚了下去。而此处也是因为有了这条水沟，此处草木异常繁盛，这水沟下游顾亮还发现了一大片石菖蒲，远远看去，像是给山里铺了一层绿地毯。 不过顾亮却不太感兴趣，上次卖石菖蒲又卖不上什么价钱，还不如找茯苓，两人便继续向松树走过去。 不过到现场一看，顾亮便大失所望，这棵松树地下裸露的黄土，一个又一个的坑洞，还有留下的两瓣脚印，无不说明了这里已经有东西光顾过了，野猪比他们提前发现这里。 野猪这种动物嗅觉十分灵敏，经常翻找土里的树根草根，茯苓黑松露这种东西是他们的最爱。 有一就有二，既然这里的茯苓被野猪拱了，那这片山林自然也被野猪给光顾了，看来今天接下来的茯苓是挖不到了。 顾亮有些泄气，原本好不容易今天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还以为能满载而归呢。 突然顾亮想到了刚刚摔下去的地方，下面长满了一地石菖蒲，顾亮本着鸡腿也是腿，苍蝇腿也是腿的原则，既然已经到山里了，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两人便就地开始挖起石菖蒲来。这片石菖蒲生长在一片巨石上面，水流到巨石上面浸湿了一大片，刚好适合石菖蒲的生长条件。 于是两人便此处挖起石菖蒲来，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两个背篓，大熊都没有地方待了，只能抱在怀里了。这些收获顾亮还是挺满意的，这么两背篓的石菖蒲晒干后应该抵得上一颗茯苓吧。 不知不觉两人就挖到了下午，这点回去午饭肯定是没了的，晚饭又还早，两人便准备啃个顾老太做的死面烙饼充充饥，不然背着满满的石菖蒲半路上没有力气。 这大熊跟了他们一天，也没有吃东西，此时见顾亮两人吃东西，一直嘤嘤嘤的叫着，围着两人不停的转圈圈。顾亮与顾伯喜看着着急的小狗，便一人掰了一块给了大熊，也不知道是顾老太烙的饼硬，还是大熊的小奶牙软，大熊啃了好几口，硬是没啃下个一星半点。 大熊吃不到，便嘤嘤的哼了两声，两只前腿朝着饼生气的拍去，仿佛在说这饼和资本家画的一样硬。 顾伯喜见状便把那饼掰成黄豆粒大小，一点一点的喂给大熊，掰的精细程度，顾亮自愧不如，这要是在西安，掰个羊肉泡馍，一定受岳父岳母喜欢。 顾亮则看了看树林，看从哪里下山路比较好走，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竟不由自主的想去确认一下。 第59章 第三笔钱 顾亮摸着叶子，叶子边缘有小刺，叶面革质，三枝九叶。 没错了，就是它———淫羊藿，又称三枝九叶草，喜欢潮湿阴暗环境处生长。 上辈子顾亮的爷爷经常拔这种草晒，那个时候顾亮还问过爷爷好几次这个药是什么，有什么功效。爷爷只告诉他这叫三枝九叶草，然后从来闭口不说它的功效。 后来啊，后来啊顾亮在特殊中药栏里面看到了它的身影，才知道它有着另一个名字，便是淫羊藿。 传说中是放羊的看到自己的羊每次到山上吃了一种草之后，发情次数会变得多。后来告诉一位名医，名医经过记录考察实践之后确认了它的药用价值，并因此命名淫羊藿。 这个药草功效不仅可以补肾壮阳，还有强筋骨，祛风湿的功效，但是人往往选择性忽视了其他的功效。这淫羊藿在后世卖的价钱还不错，顾亮便决定好好巡视一下这片林子，把长在此地的淫羊藿带回家。 而顾伯喜正好喂完大熊，看到顾亮在旁边林子里面拔着什么草，便抱着大熊一起走了过去。 顾伯喜看到顾亮拔的都是同一种草，想来便是药材了，于是问：“顾亮，这草药叫什么名字啊？” “这草药叫淫……淫……荫蔽处长的三枝九叶草。”顾亮险些顺口就把淫羊藿的名字给说出来了，这草药的名字在他三叔面前有点说不出口，哽咽了好几次有惊无险才混了过去。 “哦，这三枝九叶草有什么功效啊？”顾伯喜顺势问下去，这几天顾伯喜一直再让顾亮教他认识药材名字与功效，几天下来也陆陆续续的记住了二十多种药材的长相名称与作用。 “这……”顾亮再次支吾起来。 顾伯喜看顾亮说不出来，以为他忘记了，便觉得算了，知道这植物是药材就好。 不过顾亮最后还是说了淫羊藿的另外作用：“这三枝九叶草可以强筋骨，祛风湿的。” “哦，这样子啊！”顾伯喜听到这草的功效，便说道：“这三枝九叶草还挺适合你用的。” “噗～”顾亮瞬间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便生气的问顾伯喜：“三叔，你啥意思，我可是小孩！” 顾伯喜听到顾亮话里面带了点生气的样子，不解的说：“什么啊，不是你说这东西强筋骨的吗？你小孩正适合吃强筋骨的药，而且你刚刚还滚下沟里去了，说明易摔，这药刚好适合你啊！” “哦哦，这样子，那没事了。”顾亮自己做贼心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以为自己三叔说的是那事。所以自己才生气，就像小黑子露出鸡脚一样恼羞成怒。 顾伯喜拿了一株淫羊藿来做样品后，便在林子寻起来，一般淫羊藿都是丛生的，发现一株周边肯定还会生长许多。两人在林子里寻找了一柱香的时间，大概找了七八斤的样子，找了一个藤捆了起来，大概有个一小抱。 树林里面还稀稀拉拉有一些小苗，顾亮也懒得采个一干二净，留下一些，明年后年还能采一次。 这次带上大熊，收获颇丰，不仅采有茯苓，还有两筐的石菖蒲，与一抱的淫羊藿。再多也装不回去了，两人便沿着山脊一路回家了。 两人回家后便开始处理药材了，湿漉漉的石菖蒲直接晒在门口地上，茯苓收在一起准备明天拿去镇上药店卖钱，剩下的淫羊藿数量太少，准备晒干保存，便从屋里拿出竹席铺在上面。 顾亮觉得家里的晒席还是不够，自己未来还要上山采药，许多药材都是零星采集，必须晒干保存后才能凑整拿去卖。家里的晒席肯定是不够的，顾亮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买，便和三叔顾伯喜说想明天去镇上卖完药材后把第一笔钱拿去买晒席。 顾伯喜一脸吃惊的问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顾亮指着晒着的淫羊藿说要晒药材啊！ 顾伯喜还是疑惑的说这种东西为什么要买？自己家缺晒席，自己家做就好了啊。顾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现代消费主义影响了，能买就买。这里是古代农村，一向是有需要就自己做，自己做不了干脆忍住不用。 于是晚上吃饭时，顾亮便和爷爷顾老汉提起了这件事，想要他们帮忙做晒席。顾老汉表示没问题，正好家里的开荒地差不多已经要结束了，剩下的就明天除下草，浇浇水，松下土来改变土质。对于农家人来说，竹篮竹床这种东西可能做不了，但是晒席这种简单东西是一定没问题的，只需要来回穿插着编织就行了。而且经常干农活的手上都有老茧，不怕竹刺扎。 最近顾家的活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一直开荒，然后又要砍竹子编席，忙到几个妹妹都没有人陪了，在一旁嘟嘟囔囔的，顾亮便承诺明天卖完药材后给他们卖糖吃，这才开学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顾亮与三叔便起床往镇上赶了，按道理来说去镇上药店卖药材而已，可以不用这么早的。但是农村人都习惯了早起去镇上，顾亮因此也就习惯了，而且今天也是小集，去的早可以帮家里和邻居帮忙买点东西。 农村就是这样，谁家去赶集都会让他帮忙买点杂七杂八的东西。今天也不例外，早晚就有两三个邻居来让顾伯喜帮忙买点东西，还有一个甚至没给钱，给了一筐鸡蛋，说是去店里换了钱再买东西。 两人一个时辰出头便到了镇上，是因为顾亮什么东西都没有背，所有的东西都在三叔那里背着，自然脚力快些。不过顾伯喜身强体壮的，背着这些也看不出来吃力，脚步比平时还要快一些。 两人一到镇上便去了街上的药铺，把竹筐往地上一放，药店里的林业看到了顾亮便知道他是来卖药材的，便立马迎了上来问顾亮这次要卖什么药。 顾亮往竹筐里面一指，说是来卖茯苓的。 林业听后，便往竹筐里一瞧，发现是新鲜茯苓，没有被晒过的，便说自己全部收了。要知道茯苓干这种东西经常被造假，而顾亮带来的是新鲜的，连货是否造假都不用验来。 称后茯苓一共是六十二斤，得了八百六十八文钱，一斤十四文。 这八百多铜钱装在钱袋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顾亮觉得比银子更有感觉。 第60章 藕叶藕花藕带与莲藕 得了钱后顾亮把钱交给了三叔，三叔果然和承诺的一样，把铜钱的一半数给了顾亮。 这四百多铜钱掂起来大概有两斤多，别在腰间太显眼，藏在怀里又藏不下，顾亮只能搂在怀里，生怕被偷。（宋代以后铜钱在一枚3g左右） 顾亮最近挺久没有往空间里面储存吃的了，对于他现在普通平民来说，存什么都抵不上存吃的，他现在最大的目标便是存够主粮，然后再去存油盐酱醋。 由于顾伯喜还得帮在家与邻居家买卖一些东西，顾亮便找了个理由与三叔顾伯喜分道扬镳了。顾伯喜刚开始还担心顾亮一个小孩在镇上不安全，可是顾亮说觉得自己买卖东西这些事情很无聊，而且镇上也来过很多次，没什么问题。顾伯喜这才放心的让他去玩，嘱咐好顾亮好保护自己的钱，中午的时候在街口见面后，就去办自己的事了。 顾亮来到镇上的粮店，问了一下价格，现在正好是麦子熟的季节，价格略微比大米便宜上一些，但是麦子磨成的面粉又比大米贵上一些，于是顾亮思前想后，还是买了没脱壳的麦子，谁叫他缺钱不敢乱买呢！ 一共一百斤麦子花了他两百八十文，照例在无人的巷子里偷偷藏进了空间，算上这次的一百斤，空间里面已经有了八百斤主粮，够得上一个人两年的量。 出门后顾亮没事干，便在街上闲逛起来，看到一位大娘用担子挑着莲叶卖给店家。这个年代卖糕点卖零食的好一点的用油纸打包，普通一点的就用荷叶打包，冬天用干荷叶，夏天用新鲜莲叶。 顾亮看多了医书，脑子里本能的想起了荷叶也是一味中药材，主治暑湿泄泻，脾虚泄泻的。不过顾亮所在的地方是南方，这东西烂大街的到处都有，刚刚这位大娘挑了一担码的整整齐齐的荷叶，也就堪堪卖了大几文钱，这要是摘一天也没两个钱。 不过顾亮看着莲叶想起了莲蓬，这个季节刚好是莲蓬最嫩的时候，这个时候莲蓬里面的莲子最是脆嫩清甜，就连莲心都不怎么带苦味。顾亮小时候最喜欢摘这个吃，后来长大工作后的城市很少有卖的，就算有卖的也是长的太老的莲蓬，泛苦。 馋瘾上来后谁也挡不住，顾亮越想越想吃。集市虽然也有卖的，但是顾亮觉得用钱买的不划算，自己的钱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都是用来买粮食的。而且自己来镇上的路上，顾亮就发现路边湖上长的有荷花，既然有荷花就有莲蓬，干嘛要花钱买呢。 于是顾亮便转身向湖里走去。 不消一柱香的时间，顾亮便到了湖边。他们这边湖汊众多，到处都有，除了他们村地势较高外没有外，这边镇上地势平坦的地方都有许多湖泊。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顾亮想象中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样子新鲜莲蓬便唾手可得。到了现场才发现哪有莲花莲蓬的影子，开荷花的地方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顾亮沿着湖岸走着，发现一路都是如此，除了刚冒出水面的荷花苞外，没有一支荷花的影子。直到顾亮迎面遇上了一群女的捧荷花，男的抱莲蓬的小孩，顾亮这才知道这片野荷，早就已经被当地的小孩摘的一干二净了。 顾亮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自己能想到摘免费的，别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不过来都来了，身为中国人，怎么能就这样子空手回去呢！新鲜的莲花莲蓬摘不到，那就摘新鲜荷叶呗，荷叶用处还是挺多的。 于是顾亮挽起裤腿，开始摘起荷叶来，此时的湖水已经被太阳晒的温热，而湖边的淤泥从脚指头缝里面钻了出来。细腻的湖泥顺滑的溜出，如此丝滑的感觉，让顾亮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让人好不舒服。 新鲜莲叶被顾亮一捧一捧的放入空间，由于不规整，立马积成了一座小山。 摘着摘着顾亮就发现了藏在荷叶中的另一种夏日美味———藕带。这藕带可比莲蓬更加珍贵，更难保存，必须得是新鲜采摘的才脆嫩，所以除了产地，外地的很难吃得到。曾经顾亮去过武汉，吃过新鲜的泡椒藕带，立马就爱上了这种鲜辣脆爽的味道。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顾亮没摘到莲蓬，却发现了藕带的存在。 由于藕带没人掏，便便宜了顾亮，不大一会顾亮就在岸边掏了一怀抱，用岸边长的茅草捆好后放入空间，然后继续摘藕带。 掏藕带讲究一个顺藤摸瓜，找到底下藕带的一端，然后沿着藕带摸下去，就能得到一根根完整的藕带。一次顾亮摸了一根很短的藕带，便以为还有一部分藏在泥底，于是继续向下摸去，结果竟掏出了一段莲藕。 顾亮有些吃惊，他只知道冬天是挖莲藕的季节，没想到夏天也有莲藕。这手里的莲藕比平时买到的更加白皙，只不过有些瘦小。不过再瘦小也是莲藕，顾亮当然不能放过，毕竟莲藕富含大量淀粉，是可以当做主食的。 于是顾亮又转头在淤泥里面挖起莲藕来。相对于藕叶与藕带，莲藕在淤泥里面，难挖了许多，半天过去也就挖了十几根，并不多。 顾亮原本想一直挖下去的，奈何太阳已经直直的挂在头顶，意味着此时已经到正午了。顾亮想起与三叔的约定，也不敢错过时间，只能放弃这个机会，先去和三叔汇合，免得别人担心。 等赶到了与三叔顾伯喜约定地方后，顾亮果然发现自己三叔已经在约定地方等着了。顾亮连忙上前与三叔打招呼，三叔看着顾亮卷起的裤腿，赤裸的脚，以及沾了泥点的衣服，开口说道：“你这是去抓蛇了？” 顾亮一听就知道是三叔咋嘲讽他衣冠不整像个乞丐，连忙笑笑把挽起的裤腿整理了下来。 顾伯喜随后抖了抖背篓，让顾亮看。顾亮趴着背篓发现了里面的排骨，惊喜的问：“叔，你买排骨了！” “对啊，在山上寻了这么久的茯苓，怎么能不吃顿肉犒劳犒劳自己呢”顾伯喜得意的说。 不得不说，顾亮和他三叔合得来不是白说的，两人都懂得慰劳自己，不是那种苛待自己的人。而且这钱赚来不就是给自己改善生活的吗。本来他也是打算回家之前买点肉的，而三叔刚好与他不谋而合。 看到排骨后，顾亮举起留在手里的一根莲藕，这刚好凑成了一顿莲藕排骨汤，两人相视一笑，背起东西便回家准备晚上吃大餐了。 第61章 晚宴 晚上，顾家再次吃上了肉，用二妮春妮她们的话来说，今年咱家过了好多个节。对于她们来说，印象中能吃肉除了过年，就是过大节的时候才能吃上。 而顾老太与顾老汉，相对于莲藕排骨汤来说，顾伯喜拎出的一袋铜钱更值得他们开心。 一袋铜钱打开，滴了当啷，所有大人齐刷刷的向钱看去。每个大人心里都在嘀咕，都在感叹。相对于上次顾亮上次赚的钱，更多的是认为顾亮这孩子在小打小闹，幸运赚点钱而已。但这次有了顾伯喜这个大人加入，更多的意味着采药这种事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当个营生，每天都可以有收入的。 顾伯喜一次就带回来的400文钱，而两人采药只用了几天，相当于一人一天就能赚到几十文。这薪资对顾家来说可是一笔稳定的巨款了，要知道镇上的码头上天天卖苦力的，人家一天也才能赚到二十文。而且这一天几十文还是按照顾亮和顾伯喜两个人来算的，要是除掉顾亮这个孩子，光这一个大人就…………… 每个大人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一直这样子下去，顾家过两年可不得了啊，说不定积少成多未来也能成一个小地主呢。 而顾亮的二婶李氏，此时脑袋转的飞快，眼珠子瞧来瞧去，一会儿看顾亮，一会儿看顾老汉，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的说道：“爹，你看大侄子和三弟上山采药这么赚钱，不如让你二儿子也跟着去采药呗，这样子多一个人咱家就多能赚一个人的钱。这要不了年底，咱家就能买上一头牛了，明年春耕咱家就不要累死累活的，你说是不是，爹！” 李氏这算盘打的是噼啪作响，但是顾亮却是瞧出来了，自己上了这么多年的班，别人说话的真实意图他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 李氏只对着顾老汉请求这种事情，就是因为顾老汉是这个家能决定大事的两人之一。而顾老汉与顾老太又不一样，他平时对李氏自己态度不错，不像顾老太一样知道李氏的真实样子。李氏精准的找到能帮他的人之后，又用‘二儿子’和‘咱家’拉进与顾老汉的亲密关系，让顾老汉觉得都是一家人，让自己儿子一起赚钱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后再提出顾老汉的最大愿望，当做大饼，让他帮了忙还认为是在给自己帮忙，让他不得不答应。 顾亮自然是不可能答应李氏的，自己和三叔约定好了，一半的钱分给自己。二叔来了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即使二叔同意这样子分，但以二叔藏不住话的性子一定会和自己媳妇李氏说的。李氏后面知道了肯定会引起许多麻烦，所以顾亮必须拒绝。 不过，还不等顾亮说话，二叔顾长安便对媳妇李氏问道：“媳妇儿，你不是说过上山野兽多，让我别跟着一起上山采药吗？” 二叔果然还是那个藏不住话的二叔，这话一说李氏立马在桌子底下拧了自己丈夫的大腿，疼的二叔直哆嗦。而众人听后也都默默看向李氏，虽然觉得她说山上有野兽是事实，但是对于自家人不应该这么说话。 顾亮从刚刚李氏说话之后一直冷眼盯着李氏呢，他们的动作自然看的一清二楚。顾亮觉得李氏虽然小心思不断，但自己二叔却是个不错的人，自己以后肯定会帮，但不是在采药的事情上去分一杯羹。 于是顾亮立马找上顾老太，这顾老太可最听他的话，立马装作孩童般天真烂漫的说道：“奶，我和三叔两个人就够了，山上药这么些，采药的人一多，一次性采完了，以后就没得采了，那咱家还得老老实实的种田。再说了，我们把采药钱不是都给你和爷爷了吗，咱家一家人，赚了钱肯定也是咱家人花！你说是吧，奶。” 顾亮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李氏用咱家拉进关系，顾亮以咱家表述赚的钱也是一家人花，谁赚钱都一样。 顾老太听后觉得顾亮说的十分有道理，立马表示采药就让顾亮和顾伯喜两人采，不用二儿子了，两人细水长流，没必要一次性把山上的药采完。 而顾老汉自然也是同意顾亮，都是一家人了，自然就没必要分彼此。大儿子赚钱也是赚，二儿子赚钱也是赚，对他来说都一样，他还是一家之主，这种小事听顾老太的没什么问题。 顾伯喜听出了里面的明争暗斗，但是他目前还在和自己侄子学采药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吃饭就是。而顾亮的父母一直都是传统的老实人，这种事情顾老汉与顾老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李氏小心思没实现，还被自家丈夫揭了一角，灰溜溜的再也不说话了。至于一群小的，正在争着抢着用藕汤泡饭呢，丝毫不关心桌子上面的明争暗斗。 不过，最漠不关心的当属大熊了，开心的摇着尾巴在啃骨头。它还太小，牙齿不够锋利，啃了半天骨头，骨头连皮外伤都没有受到。 不过它还是开心的，狗有了骨头怎么会不开心呢？不像人，有了钱却还是不开心。 既然顾老太与顾老汉都觉得上山采药是个不错的赚钱路子，所以顾亮这时候想上大黑山采药，两人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子反对了。只提醒着说在山上要注意安全，时刻提防着山上的豺狼虎豹和野猪。去山上一定要带上大熊，虽然它还小，没什么攻击性，但是狗再小它也是狗，比人机警多了，有东西出现它能提前发现。 顾亮原本是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大黑山上采药的，但是顾老太坚持拖两天。 这两天顾老太一大早把顾亮叫醒，把他和三叔顾伯喜拉到隔壁镇上的寺庙去了。 隔壁镇上有一座颇大的铁佛寺，镇因此而得名铁佛寺镇。铁佛寺之所以叫铁佛寺，肯定有一座铁做的佛像，有一丈多高，在当地很有名气，很多人来此朝拜祈求平安。 这铁佛对于当地百姓来说十分巨大，看过的人无不啧啧称奇。可是顾亮是看过南海观音的人，一百多米的佛像都看过，这佛像对他来说也就普通水平。 不过铁佛寺倒是装饰的不错，处处显得金碧辉煌的，看过附近普通老百姓低矮的泥砖为墙、茅草为瓦的房子后。再看着两层楼高的铁佛寺，倒是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顾老太领了顾亮与顾伯喜两人求了一个上上签之后，顾老太喜上眉梢，拉上顾亮二人是拜了又拜、跪了又跪，磕了又磕。最后给庙里大和尚捐了两百文香火钱，顾亮看着那叫一个心疼啊！ 顾亮顿时觉得如此金碧辉煌的庙宇，上面用的金漆都流有自己的血汗钱。 第62章 大黑山采药 顾亮终于可以可以上大黑山采药了，自然是激动不已的，他盼望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大黑山一座座连绵的山峰，重峦叠嶂，村子里的人极少进入。除了一些猎户，基本上再无其他人进入，只会在山脚砍树挖笋放牛之类。传说中大黑山深处豺狼虎豹肆虐，除了几十年前有人居住过，但后来再无一人。这些传说让兰溪村的人对大黑山充满畏惧，即使多年没有见过野兽，也不敢轻易进去，不过对于顾亮说，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它生长的植物越多，珍贵的药材也就越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的事物都伴随着风险，去山上采药已经算是高回报的事情了。在灾荒之前空间暴露的越少，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不过去大黑山必须得早起，赶在天微微亮之前就得起床出发，趁着天色尚早就得赶往大黑山，不然没有多少时间来寻找药材。 到了大黑山脚下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夏日清晨里的露水十分丰富，顾亮的裤腿已经被小道上的芒草打湿了。本来顾亮想把大熊给放下来自己走的，怎奈何它太小了，刚好只有路边的杂草高，怕它浑身打湿了着凉，只能放在三叔顾伯喜的筐子里。 顾亮与顾伯喜对大黑山不太熟悉，只能沿着别人踩过的羊肠小道走。这小道是人家沿着大黑山山脚踩出来的，一直走下去可以走到隔壁州府去。 不过也是第一次来，顾亮他们先沿着小路走走，熟悉一下地形也没事。 周边植被茂密，羊肠小道两边都是丈高的灌木，将小道深深的掩盖在黝黑的深林中。顾亮与顾伯喜两人沿着小路，边走边看，不时的垂直于小路的方向向密林中钻去，然后又沿路返回，形成一个“丰”字形路线。 由于在深山，廉价如稗草的药材自然是带不回去的。不过没多久，顾亮就发现了第一株药材———天麻。 因为天麻无根无叶无种，除了有一根长长的的肉茎，再无其它，仿佛像是从天而来。而又因为它晒干后像一双麻鞋，故叫做天麻。天麻主治小儿惊风，癫痫抽搐，肢体麻木，风湿痹痛等，向来被誉为上等药材。 大黑山不愧为人迹罕至的地方，光是路边，顾亮就发现了夏枯草、薄荷、厚朴树、土茯苓………顾亮看到一种药材，便和自己三叔讲解它们各自的用处，顾伯喜也听的极为认真，每种药材听过三四次，也都一并记住了，不过记住药性还有些吃力。不过也不算太重要，他们找药并不是开药方，只需要认识哪些是药材，有没有毒，需不需要分开存放就行了。 可惜这些普通药材背回去太费力，不然采上一些回去也不错。 没多久顾亮又在路边发现了几株天南星，一并挖了回去，此物全株有毒，只能分开单独放在一起。 挖完这个，顾亮继续往更深的深山里面钻，过了没多久，大黑山再一次给了他惊喜。 一株比他还要高，对叶生长的黄精出现在他面前。黄精在现代已经实现人工种植，但是还是以野生药性为佳。而现在是在古代，黄精在这里算是比较珍贵，从它的名字便可窥得一二。黄精通黄金，被誉为‘仙草’，久服延年，益寿不饥。 更使它身价水涨船高的原因是它被道家看中，它延年的功效被用来炼丹，所以一向被采挖严重，更令它名气在外。 顾亮小心翼翼的挖出黄精的根部，这黄精是多年生的草本，根部是一块一块连在一起的，一块代表生长了一年。而顾亮这一棵底部有十二块，也就代表这株黄精在此地生长的十二年。 也不知是此地肥沃，还是品种问题，这株黄精的根部比他小时候见的肥硕的多。顾亮对黄精印象非常深刻，他前世小时候偷偷当零食吃过，他爷爷吓的半死。因为黄精这种东西是有毒的，必须经过九蒸九晒才能入药，胃不好的尤其不能乱吃。所以顾亮的爷爷当时特别慌张，生怕顾亮吃出什么毛病来。 顾亮把挖好的黄精根部放进了装天南星的篮子里，两种都有毒，只能暂时把它们放在一起了。 顾亮还特地留了一截带叶子的黄精，把它重新掩埋种了起来，不赶尽杀绝才是长久之道。 顾亮一边埋，一边和顾三叔讲解着黄精需要如何去除毒性，同时也给三叔传播着资源可持续发展的观念与重要性。 顾伯喜听的很是认真，因为他现在认识的药材属实有限，现在还好，总不能以后一直依靠自己的侄子找药吧。那样子自己最多也就算是顾亮的采药童子吧。 顾伯喜一边摸着黄精的叶子，一边脑子里记它的样子。然后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看还有没有同样的植株，一般来说，有一就有二，植物不可能凭空只长一棵。 突然他在一个土坡后面发现了一丛和黄精长的基本上一模一样的植物。他再定睛一看，这叶子，这高度，这颜色，真的没有差别。 他连忙让自己侄子顾亮来看，顾亮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到什么。最后顾伯喜把它带到土坡上，顾亮这才发现了这里的确长了一片的黄精。 原来是顾亮个子不够高，被土坡遮挡住了视线，而顾伯喜比顾亮高多了，这才看得见。顾亮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高缺陷，也不知道怎么的，来了半年了，自己这身高硬是没一点点变化，可能还是肉蛋奶吃少了，顾家心中暗下决定，每次去卖药材，回家一点买顿肉补补。 既然发现了这么一堆黄精，顾亮自然是不能放过了，和三叔顾伯喜拿起锄头就开挖。 不过顾亮挖着挖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黄精’怎么感觉不像是黄精。黄精是像生姜一样一截一截的，而这‘黄精’是一根直条，反而像一根黄色的瘦萝卜。 顾亮再三的确认，仔细看着这‘黄精’的根部，主干，叶子，确认了这东西一定不是真的黄精。于是顾亮马上叫停了已经挖出两三棵的三叔顾伯喜，让他别挖了，这不是真黄精。 这是什么呢？这东西长的这么像黄精，但它的的确确不是黄精。思索了半天，顾亮终于在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玉竹。 第63章 变天了？天塌了？ 顾亮原本以为今天第一天来大黑山可以好好的赚上一笔，因为这一堆是黄精的话估计能值些钱。可偏偏是玉竹，虽然玉竹也可以养阴润燥，生津止渴，但是价钱比黄精低贱了不少。 山里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此时已经过了中午，日头也已经开始歪斜，林中的也不似上午时明亮。 顾亮没有办法，时间不多了，背篓还没有装满，只能把这堆玉竹挖了带回去，好歹也能值上几个钱。 两人于是又开始挖起来，采用的方法还是挖大留小，给这片森林留下一些持续性资源。 挖完这片玉竹之后，玉竹根差不多装满了顾伯喜的背篓，顾亮只能把天南星和黄精放到他的小背篓里，而大熊这个小不点只能放下来让它跟着人走了。 挖完两人就赶紧往家赶了，越到下午和晚上，林中动物活动的越频繁，两人也不敢过多逗留。不过两人在回家路上发现了一株枯死的松树，两人本能的想到这地方肯定有茯苓，于是中途又放下背篓，寻找起茯苓来。 两人耽搁了半个时辰，挖到了两个差不多和海碗大小的茯苓，也不算亏。 只不过树林郁郁葱葱，下午阳光减弱，两人越发觉得此地昏暗，也不敢再继续寻找了，两人背上背篓，一路小跑的下山了。 直到两人到了山下兰溪围起来的水堰，周边有了稻田的出现，两人才放松下来，恢复成正常的速度了。有稻田就说明有人出没，野兽不会轻易出现，而且稻田周边总是敞亮的，不像在林子里昏昏沉沉。 两人沿着稻田再继续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家。 顾亮一回到家，立马就躺在竹床上不愿意动弹了，这次走的路太远了，前两个月挖笋的时候也只到了大黑山山脚，这次他不仅往里面走了许多，还一直背着东西呢。 不得不说，夏日农村傍晚最舒服的还得是竹床上的时候，顾亮已经好多年没有睡在竹床上，以前小时候躺在竹床上点盘蚊香啃着西瓜，好不惬意。 如今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不过此时的蚊香变成了稻草扎的了，将稻草扎成大腿粗细，然后再点上，立马浓烟滚滚，驱蚊效果十分不错，就是烟太大了一点，直熏眼睛。 顾亮躺着是一动不动，他觉得大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光想着大黑山可以采药，却忽视了大黑山的距离，这腿可遭老罪了。 这次累的让顾亮大脑空空，什么都没有想，就静静躺着，也没有睡觉，双眼放空 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此时的天空已经被晚霞渲染成了橘红色，映在远处的山头上，山头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没有一次日落是无聊的，没有一次晚霞是相同的。 顾亮就这样看啊看啊，直到晚霞式微，太阳终于被淹死在黑暗中。再然后，一颗星星出现，两颗星星出现，三颗四颗无数颗星星出现，共同组成了绚烂的星河。 一只萤火虫不知道从哪里掉落在顾亮的肩头，像极了天上的星星坠落人间。 第二天，顾亮由于前一天走的太多，下床走路腿都打颤，只能放弃去大黑山采药了，准备歇上一天再去。 由于不去山上，今日顾亮便没有事情做，除了把昨天采的玉竹根和之前采的淫羊藿翻晒一下，便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不过他没什么事情做，不代表顾家其他人没有事情做。前些天顾亮觉得家里晒席不够，所以这几天顾老汉带着顾长平和顾伯喜去后山砍了一堆竹子回来，堆在墙角，准备用来制作晒席。 由于不是制作竹篮竹筐之类的精细东西，所以竹子也不用浸泡晾晒，直接用柴刀把竹子篾成一条一条再编织的就行了。 由于现在是夏天，外面日头晒，所有的活路都在家里的客厅弄，一条条竹子和篾好的竹片堆满了整个家。 顾亮看着顾老汉用手把一根竹子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有一种规律性的美感，看的津津有味。不过看归看，让他上手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看着竹子劈开时露出的长长的纤维就感到害怕。哪个南方孩子没有体会过竹子纤维扎进肉里的经历呢？想想就疼，也就顾老汉这种常年干农活的人，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才敢尝试。 今天顾老太倒是不在家，说是村子里的里正有事要通知，一家派一个人去说事情。顾老汉由于要在家编晒席，于是就让顾老太去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要通知，平时通知事情总是一炷香就回来了，今天这到了晌午，还没有看到人影。 眼看着要到了午饭的时间，还是顾亮的娘陈氏看不下去了，走下织布机去厨房顶替起顾老太煮饭的活路来。 等到顾家烟囱里升起一阵青烟时，顾老太这时才和隔壁邻居大婶一同回来。 顾老汉看到自己婆娘这么晚回来，这眼看午饭时间都要过去了，于是问顾老太里正有什么大事要通知？ 顾老太一脸严肃的说道：“当家的，你可知咱们兰溪村要变天了吗。” 顾老汉很少看到自己婆娘这么严肃，看着也不像是在玩笑话，忙停下手头的活路，上前扶着顾老太关心的说：“老婆子诶，这到底发生了啥事了？你放心的说，这天塌下来咱家还有俺和你三个儿子顶着呢。” 此时顾家几个儿子刚好也都在劈竹子，看到顾老太这副样子，也都围着顾老太，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顾老太听到顾老汉的话后神色轻松了一些，随后又白了一眼围着自己的丈夫与儿子说：“我说咱兰溪村要变天，又不是天塌了，要你们几个顶着干嘛！” 顾老汉看这种时候顾老太还在开玩笑，拍了几下大腿着急的问：“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管天是变了还是塌了，赶紧说吧！” “是啊，奶奶到底咋回事？”顾亮在一旁目睹了顾老太回家后的一切，也急不可耐的问着。顾老太与顾老汉刚刚说什么兰溪要变了天、天塌了。有那么一瞬间顾亮以为灾荒提前要来了，吓的顾亮一激灵，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物资，这也不好提桶跑路啊！ 第63章 成英国人了？ 顾老太此时见家里人都这么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再打岔，和家里人说着从里正那里听来的一切。 原来顾老太说的变天了是真的变天了，上面通知说兰溪村所在的州府被皇帝赐给侄子建国了，以后这里不归州府管，归王爷管理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国家的皇帝便是青天大老爷，这现这里归另一个人，还成了国，对于老百姓来说换了青天大老爷可不就换了天吗？ 顾老太还在讲着从里正听来的那些事，顾家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十分好奇的听着。 而顾亮在一旁本能的感觉不太好，诸侯或者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基本都是一言堂，并不怎么受中央管辖，所以这些王在自己的封地上总会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这要是碰上一位穷奢极欲的王，那还得了。 “奶，里正有说咱们封的是什么国吗？”顾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顾老太想了想说：“我也不太记得了，里正话里说的是英王，那咱们这里应该叫英国吧。” “噗～～”顾亮正端起一碗凉茶正喝着呢，顾老太一句话让他瞬间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顾老太看他这副样子，问他没什么事吧。顾亮当然没什么事，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仅穿越了，自己还tm成为英国人了，这简直是脱亚入欧了？ 顾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于是顾老太继续说道：“里正在村里说以后咱们这边一片都归英王管了，咱们每年交的粮食也都要交给英王。里正还说了今年交的粮食数量可能会有变化，一切都要等英王下令才知道。” 顾老太说完，顾家的大人们感觉也不太好，这些年来该交什么税，该交多少都没什么变化，这好端端的突然来了一个英王，还不知道世道要怎么变呢！ 不过任由外面怎么变化，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该种田的的还得继续种田，该打鱼的还得继续打鱼，该催更的还得继续催更。 这件事就像夏日的雷雨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短暂而急促，没过十来天这件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兰溪村还是像往常一样干着地里的农活，顾家也还是像往常一样各自兼顾自己的事。 唯一的变化就是天气愈发炎热，已经进入了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草木生长异常繁盛，几天不去园子里，杂草就长的比作物还要高了。像那些需要攀爬的豆角、黄瓜、丝瓜还好，而那些茄子、空心菜、青菜类稍不注意就被杂草给掩盖了。 菜园里恨不得一天除三次草，水田里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田里拔除那些争营养的稗草、莎草、鸭舌草之类。 其实上面的都还好，时常照料一下就能有所收获。而顾家今年不一样，顾家今年开了开了一片荒地，上面已经种了一部分的高粱和大豆。不知道是因为播种晚了还是土太贫瘠，最终的结果反正是一个‘草盛豆苗稀’。 但是费了大把力气好不容易开荒出来地的总不能浪费了，顾家人是早上从下面挑水浇地，中午拔杂草，下午再挑水浇地。反正是一日三餐不得闲，特别是顶着烈日拔杂草的感觉很不好受，光站在太阳底下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在太阳底下干活了。至于为什么在中午除草，这是因为杂草拔完之后必须摊在太阳底下把草根晒干，不然的话杂草又会死而复生。 不过顾亮倒是还好，他岁数还小，只需要早晚帮忙浇浇水就够了。剩余时间就偷偷去竹林里面砍竹子，做竹筒，然后装水放到空间里面。反正水这东西多多益善，能存多一点便多一些。 顾亮现在是第一天去大黑山采药，第二天就呆在家，如果天天走去大黑山，他实在有些吃不消。这些天下来倒是在大黑山采了不少的药材，有淫羊藿、黄精、茯苓、黄连、天南星、益母草…………这些药材分别按照药性摊开晒在门口、后院和屋里，晾在屋里因为有些药材需要特除处理，只能放在屋里通风处保存，避免腐烂 除了这些，而且他们有一天还采了两朵桑黄。刚开始顾亮十分激动的把桑黄指给三叔顾伯喜看，说自己发现了树上的桑黄。 三叔抬头一看，觉得顾亮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树上长的木疙瘩树舌嘛，有什么稀奇的，这东西顾亮要的话，他自己一天就能在村里老树上找一筐。 顾家就说：“叔啊，你采了这么久的药，难道还不知道这药材之所以是药材，而不是寻常的花草树木，就是因为有些能治病救人有些却不能吗？ 前些天我们挖的玉竹与黄精，长是那么像，作用价格却不一样。村里长的毒芹和水芹，长的那么像，一个有毒一个却可以吃。这同样的药材，南方生长的和北方生长的药性都不太相同，更不要说这不同品种不同树上生长的蘑菇了。 三叔，学采药可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这药采的好用的人自然药到病除。要是弄虚作假、浑水摸鱼，把一些‘假药’或没有按照工艺流程好好炮制的药材卖给别人，这可是属于谋财害命的。” 顾亮一脸严谨的和自己三叔叮嘱这些东西，倒不是自己小题大做。自从他穿越来之后，一直模仿成小孩的动作行为，整日里嘻嘻哈哈，很少有大人的老成稳重，就怕被人看出什么来。 而今天他这一改常规和自己三叔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就是因为他爷爷从他记事起，就一直采药治病救人，一丝不苟。曾经他爷爷因为年纪大了，不好上山采药，便从商户那里买中药材，可买来的中药材经常会出现假冒和熏过硫的，根本不能用。于是顾亮的爷爷宁愿不开药，也不愿意把坏药开给生病的人。 这种行为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所以顾亮希望自己三叔也能这样，好好学习如何分辨药材，不能分不清。这树上的树舌这么多种，到底哪些有毒哪些没毒他也分不清，只能把自己认识的细细给自己三叔讲解。 顾伯喜看着认真的顾亮，感觉自己有一种羞愧的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当过学徒，自然知道只要是手艺，必须谦恭谨慎的对待，不可马虎。于是顾伯喜连忙向自己大侄子道歉，说自己既然学采药了，就不应该态度散漫敷衍，不应该拿普通人的想法来看药材。 顾亮见自己三叔很诚心的道歉，连忙说没事没事，以后多学多见一些中草药便行了。再说自己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做为采药人应该对药材应该谨终如始而已。而不是像网络喷子一样，刷个视频遇上植物学家介绍稀有的植物时，张口就来‘就这东西，我家后山一抓一大把，这也算保护植物’？ 中药材也是如此，既然归为药材，必定能治病，而不是网友说的中药治病全靠瞎碰。 第65章 山中采药日常 ‘桑黄’特指的是在桑树上生长的类似于树舌一样的蘑菇，质硬，有一点像木头，呈马蹄形。 ‘桑黄’在杨、柳树上面也会生长，但是只有生长在桑树上面的才可以称之为桑黄，桑黄的特点的上面是肝褐色，下面则是橙黄色，而且边沿一圈还有亮黄色，所以才称为桑黄。 顾亮给三叔讲解着桑黄的特点，顾伯喜也认真的记下来了，他也是由此才知道这药材根据生长地方的不同，还有这么大的区别。 虽正值酷暑，烈日当头，但身处大黑山中并不觉得十分炎热，偶尔路过山涧或石洞，还能感受到一阵凉爽。 大黑山给人的形象不仅仅是危险的，有时还有小惊喜，譬如顾亮和三叔今天来到的这里。 一条飞瀑从上空中坠落，白色的浪花击打的石头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竟砸出来一个石潭，石潭气温很低，让人在夏日里也感受到丝丝凉意。 不过让顾亮惊喜的不是石潭的出现，而是石潭旁边出现的几株杨梅树。现在已经是六月，刚好是杨梅熟透的季节，一粒粒酒红色的杨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顾亮首先发现石潭，他正因为带的水喝完了而烦恼呢，便寻着水声找到此地。找到石潭后顾亮迫不及待的趴下灌了几口，简直是是透心凉、心飞扬。不过还没有等顾亮喝够，大熊扑通一声冲进石潭中了，自由自在的游着泳，还是标准的狗爬式。 顾亮是又气又无语，自己还没有好好喝够呢，这山中溪水尤其冰凉清甜，比他们村里的更胜一筹。顾亮正在和大熊闹着，而一旁的顾伯喜就稳重多了，一来就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于是便发现周边的杨梅。 当顾伯喜指给顾亮看后，顾亮高兴的嗷嗷叫唤，这一树树的杨梅红彤彤的，足够他今天实现水果自由了。 顾亮上辈子就只在超市里买过杨梅，并没有真实的见过杨梅树，没想到这杨梅树看上去平平无奇，却能结出这一树的果子。 这野生的杨梅一颗大概只有普通的车厘子大小，比在水果店里面买点小了许多，但是香气浓郁，是买来的比不了的。特别是有一些果子熟透掉在地上的，发酵生出一股杨梅香的酒味味来，也很是好闻。 顾亮摘了一颗红到发黑的杨梅放进嘴里，丰盈的汁水在舌尖炸裂，然后弥漫在整个口腔，然后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口腔从两边升起的酸口水。顾亮惊了，原来新鲜的杨梅竟是这种感觉，简直秒杀了超市水果架。新鲜的杨梅每一个颗粒里面都存储着丰盈而香甜的汁水，牙齿轻轻一碰便汁水四溢，而超市买来的则是味同嚼蜡，麻麻赖赖，像是在嚼渣渣。 顾亮此时才知道为什么古人说：“玉肌半醉红生粟，墨晕微深染紫裳。”“味比河朔葡萄重,色比泸南荔枝深。” 顾亮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着，实在也是停不下来，每一颗都能感受到杨梅甜里带着酸，酸里混着甜的丰富味道。 大熊这只小狗吃过后估计牙齿被酸到了，吃了几颗就不愿意吃了。而顾伯喜吃过一些后就劝顾亮不要吃的太多了，这东西吃多了容易牙齿酸倒，而且烧胃。顾亮听后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咔咔往下炫了。 不过虽然不能多吃，不代表不能摘回去啊！顾亮提议中午就在这休息，顾伯喜肯定是同意的，此处有水又凉爽，正适合吃点从家里带过来的馍馍补充体力。 顾伯喜叫顾亮来吃馍馍，顾亮正忙着摘杨梅呢，根本没时间吃，回复让三叔自己先吃。 顾亮用自己的小背篓疯狂的摘树上的杨梅，摘满了就往自己的空间里倒，然后又继续摘，足足摘了三背篓。 顾亮还准备把第四背篓也装满呢，就听到正在水潭岸边休息的三叔喊道：“顾亮，你都摘了半个时辰了，不要再摘了。赶紧来吃点然后再继续采药吧，你不是说今天还要这个山后面去看看吗，得抓紧时间了。” 顾亮听到三叔在催了，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树上剩下的一些杨梅，过去和三叔汇合了。 三叔看着顾亮背篓装了差不多半背篓的杨梅说“好家伙，你这要都吃下去，门牙估计都能给你酸没了。” “哪有，三叔，这是带给爷爷奶奶妹妹们吃的。”顾亮不好意思的说着，其实他这半框都准备塞进空间的。 顾伯喜笑着回复说：“哦，这样子，那我们再去摘一点吧，你不说我都忘记摘点带回家了。” 顾亮喊住正在往杨梅树走的顾伯喜说：“诶，三叔不用了，就这么多足够了！” “这东西又不要钱，多摘一点嘛！”顾伯喜说着往杨梅树走去。 没过半分钟顾伯喜又转头回来了，笑着说道：“嘿嘿，这杨梅树刚发现时看着结的挺多的，没想到你才摘了半筐，那两棵树上都不剩什么了。” “是啊，看上去挺多的”顾亮尴尬的笑着说，生怕三叔发现不是树结的少，而是都被他摘了放空间了，赶紧打哈哈说：“可能是熟透了带地上了吧，三叔咱们赶紧走吧，还要去这座山的后面去看看呢！” 于是顾亮赶紧拉起三叔急忙向后山爬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越过了山顶，他们过来的方向植被都是以树木为主，没想到翻过来这一片倒是很少有树木，大多数都是草丛。 也许是因为后山石头太多，长不出什么高大的树木吧，顾亮望着不远处露出的几块巨石想着。 不远处的巨石下面还开有一片白色的野花，一簇簇的花朵随着山风摇曳。这花是？顾亮再定睛一看，这白色的花分明是野百合啊！ 顾亮连忙招呼三叔过来挖百合，这么一大片，背回家一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顾亮他们用了半个时辰挖满了背篓，估计得有个几十斤重。这后山远处望去还长有几处百合丛，可惜再多也装不下了，只能放弃等过些时候再来挖回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再晚一点回家天都要黑了，顾亮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连忙往回赶了。 不过临走之前，顾亮还收拾了一大把百合花放到了自己装杨梅的背篓里。三叔顾伯喜不解的问：“顾亮，这百合花也是药吗？” 顾亮笑着解释说：“叔，这花不是药，这是咱们今天晚上的菜。” “这是菜？”顾伯喜被顾亮的说法惊到了，除了黄花菜，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其他的花可以吃啊，更何况人家常说是药三分毒，这百合也是药啊！ “三叔，咱们快点回去，等我晚上做给你吃！” 第66章 徭役 顾亮与顾伯喜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顾家冒起炊烟之前到了家。 顾亮一到家便把背篓往旁边一放，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进厨房，对正在淘米准备做饭的顾老太说：“奶，我从山上挖了百合，今天晚上用百合做菜吧！” 顾老太被顾亮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胸脯，慌张的说：“你这孩子，咋回家也不喊一声，魂都要给你吓没了。” 顾亮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下次注意。不过这百合还是要吃的，这么新鲜的百合也算得上一味山珍了。顾亮把手里握着的两块大百合递给顾老太，示意她晚上用这个做菜。 顾老太接过顾亮递过来的百合，反问说：“你这孩子，到底还是整天拐着弯惦记着那只鸡，不吃到嘴不甘心是吧。” 在兰溪村百合的做法一般都是用来炖鸡汤给坐月子的人喝的，所以顾老太第一反应是顾亮要吃鸡了。 “哪有，奶，你不要污蔑好人。我根本没有往那只母鸡上面想好不好”顾亮嚷声说。 顾老太嘴里的那只鸡是前些天卖了药材带回来的，花了九十文钱整。（参考南宋）这鸡本来是顾亮带回来换换口味打牙祭的，这些天顾亮陆陆续续去了药店卖了三四次药材，每次都可以得个大几百文钱。每次得了钱顾亮与三叔顾伯喜都会去猪肉摊上割一刀肉，用来改善顾家伙食，所以这段时间顾家的伙食水平那是一个直线上升。就连顾老汉也会感叹自己一把老骨头埋半截了，居然可以过上经常吃肉的神仙日子。 而这只鸡也是顾亮上一次卖完药材买回来的，本意是带回家炖个鸡汤给自己和几个妹妹补补身体。这个时代买的鸡自然都是活鸡，没人会帮处理好的。 等顾亮让三叔顾伯喜把鸡拎回家时，顾老太看到鸡后，眼睛都直了。立马抱起这只母鸡摸个不停，边摸还边夸着说这只母鸡毛发旺盛，鸡冠鲜艳。然后又摸了摸母鸡的屁股，感叹这母鸡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肯定会下个蛋出来。 于是顾老太不顾顾亮的反对，强行把这只鸡‘收编’到自己鸡窝了，放的时候还夸顾亮懂事，正好自己家还少只下蛋老母鸡呢！ 顾亮肯定是不愿意的，追着说这是拿回来给妹妹们补充身体营养的。但是最终也反对无效，用顾老太的说法是———吃鸡补身体不如多吃两个鸡蛋补，这一只鸡蛋就等相当于一只鸡，吃两个蛋就比吃一只鸡有营养多了。 顾亮被顾老太这番强词夺理的说法镇住了，不过这鸡最终还是吃不成了。虽然当天顾亮吃上了顾老太做的炒鸡蛋，但是也没放几个，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没了。 想到这，顾亮都觉得无语了，自己都忘记买回来的那只母鸡了，自己奶奶还一直惦记着自己要吃它呢。不过顾亮也没办法，自己家穷惯了，即使现在经过自己上山采药赚钱，家里生活已经有了起色，但是顾老太这艰苦朴素的观念一时之间肯定是转换不过来的。 顾亮于是和顾老太再次解释自己都已经忘记买了鸡回家这件事了。 顾老太两眼一撇，怀疑的说：“真的吗？” “真的，那只鸡就放在家里生蛋用吧。”顾亮急忙解释，为了打消顾老太的疑惑，顾亮继续说道：“奶，今天做的菜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咱们做百合蒸蛋，芹菜清炒百合，百合红枣汤，百合炒蛋。” 顾老太听顾亮顺溜的报完菜名，不像是装的，这才打消了疑虑，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百合问：“这百合还能炒着吃吗，我都没听说过。不过，就凭你这两块百合，炒一道菜就用完了，哪够做你说的这么些菜啊。” “奶，我和三叔足足挖了一大背篓，吃不完的。”顾亮说着把顾老太拉到堂屋，把挖的百合指给顾老太看，然后说：“这些百合咱们家今天当饭吃也吃不完吧！对了，奶奶，这是我摘的百合花，也一起和鸡蛋炒着吃了吧。” 顾老太看到那一背篓的百合，数量多的她惊到了，觉得自己孙子莫不是把谁家种在地里的百合给挖出来了吧。随后又想到自己小儿子伯喜一直跟在一起，应该不会出这种事，然后问道：“这百合花没见过别人吃过，这东西吃了不会闹肚子吧！” 顾亮见顾老太持怀疑态度，连忙保证是可以放心吃的，不会做自己可以动手炒菜的。 然后顾亮抱起百合花准备拿到厨房，背篓底下的杨梅露了出来，顾亮这才想起自己还摘了半筐杨梅带回家了，一路上光想着做百合宴吃，竟把杨梅给忘了。 顾亮忙喊几个妹妹出来吃杨梅，却发现妹妹们不在家，应该是出去玩了，只能等晚上回家吃饭时再叫她们吃了。 夏日傍晚，蛙叫蝉鸣，萤火虫到处乱飞，有的落在田里，有的落在树上，而有的一不小心落在屋顶瓦片上，而屋顶瓦片飘逸着袅袅炊烟，这是农村晚饭已经要熟时的标志。 今晚的顾家餐桌上端出来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菜系，有芹菜炒百合肉、百合肉蒸蛋、油煎百合花、百合花百合肉鸡蛋汤、凉拌百合肉。 一桌子菜虽然看上去一清二白，看上去比较清淡，但是有了百合这种时令山鲜的存在，又给了人一种清中求鲜、淡中求美的别致风味。这让顾亮觉得这做菜不应该是给自己家这一群五大三粗的人的，而是给林黛玉林妹妹颂诗饮酒时吃的。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桌子上已不见美味，顾家人吃的很是开心，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还嫌弃做的份量少了不够吃，让明天再多做一点。 顾亮连忙说山上还有，这次剩下的明天得送去镇上卖了，下次想吃再去山上挖就行了。众人被顾亮担心百合被吃光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顾伯喜还开玩笑的说：“咱们每次卖完药材回来都会买肉，这有了肉，咱家谁人会惦记你那百合啊。” 翌日，顾亮像往常一样第一天采药第二天休息，便去了镇上卖药。这有了钱便可以乘小舟从兰溪直接坐到莲花镇上，再也不用担心去镇上太远。 两人一到镇上便把挖来的百合与桑黄还有一些其他的草药给卖了，得了九百多文钱。卖完药材后，顾亮的馋瘾又犯了，想吃鸡肉。 上次买活鸡带回家结果没吃到鸡肉，这次顾亮一合计，准备去镇上最近新开的酒楼上买上一只烧鸡，这做好的鸡顾老太总不能把它弄活养着吧！ 两人便沿着街道向新开的酒楼走去，却看到街口处有一大群人围着，议论纷纷的在说些什么，太远了顾亮二人也没有听的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的听到像是在说徭役的事情。 第67章 服徭役 街口的人围的是一个水泄不通，顾亮挤都挤不进去，顾伯喜抓住一个看着像是听完事情后准备离开中年男子问是什么情况。 仔细一看这中年男子原来是布庄的老板，顾伯喜最近经常帮村里人买碎布条，一来二去两人也有了个熟脸，算是半个熟人。 顾伯喜和老板寒暄了一下便打听这是什么情况。 听了一会儿，顾亮这才知道众人围着的原因，原来是英王派人在此地宣布公告呢！ 一开始顾亮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英王是个什么人物，半响才想起来半个月前顾老太说咱们这里改成英国，看来这英王应该就是此地的王爷了。 布庄老板继续说：“这英王殿下刚到咱江州，便把咱们州府改做成了自己的英王府。不过这英王殿下觉得自己现在的王府太小，便下令让咱们江州的老百姓在王府后面挖出一个湖来，然后再在湖边再造一个王府。你们两个看到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件事，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有衙役来你们村里征人了。” 了解到事情原委后，顾伯喜与顾亮二人向布庄老板表示了感谢，承诺日后定多多光顾，便告别了。 路上顾亮把刚买的烧鸡放进背篓里，本来两人还准备逛逛新开的酒楼，这下全然没有了心情，只想赶紧把此事告诉家里人。 此时日子已经到了六月底，已然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这要是真的要去服徭役的话，很容易会被热出一个好歹来的。 “叔，你以前服过徭役吗？”顾亮抬头看了沉默不语的三叔问道。 顾伯喜此时明显看出来心情有些沉重，闷声闷气的说：“没呢，这几年我都不在家，都是爹和大哥二哥他们去的。这以前服徭役都是秋收后在当地维护一下官道或者修一下河道，或者帮着送官粮什么的，这在夏日里招徭役做苦工的还是头一遭。” 顾亮听后心情也有些低落，这大热天的去做挖湖的活，这身体咋扛得住啊。自己光是走在路上，汗水都往下掉，这要是干体力活，人都可能没了。 两人说完之后也是一阵无语，顾伯喜想着自己父亲顾老汉年纪已经大了，这万一累出个好歹来想都不敢想。而顾亮因为年龄尚小，自然是不用去的，可是顾亮的爹爹和爷爷肯定要去，不自主的为他们担心起来。 晚饭时，顾家的气氛是低沉的，像往日桌上有肉的话，别提有多热闹了。可今天，桌子上即使摆了一只顾亮买回来的烧鸡，也没有人动筷子。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几个妮，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不敢夹菜，只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 “吃啊，大孙子，你不一直说要吃鸡吗，这个鸡腿给你。天天去山上，吃个鸡腿补补，俗话说得好，吃哪补哪嘛！”顾老汉首先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把一只鸡腿夹到了顾亮的碗里。 “爷爷，咱们要不要想想办法，出点钱把咱家这徭役免了吧。”顾亮看着碗里的鸡腿有点不是滋味。 顾老太听到顾亮说的话后，也连忙劝解说：“是啊，老头子，最近卖药换回来的钱都存着呢，不如把这钱拿出来抵了那徭役吧。以前服徭役都不远，也没有出过远门。可这次这江州城离咱村至少三百多里路，这人生地不熟的过去就是受苦的啊。” “是啊，爹，这服徭役基本上是不管饭的，这大热天的粮食都没法放啊！也不知道这新来的英王殿下怎么想的，大夏天让人干挖湖，这不是茅厕里打地铺————离屎（死）不远了吗。他自己就不能找个地方先垫吧垫吧等到秋收后天气凉了再修不好吗！”说这话的是顾亮的娘陈氏，平日里她硬一点的语气都很少有几句，这次这么说明显有些生气。 “大嫂，不要命了，那可是英王殿下，这么说殿下别人听去了可了不得。”李氏赶紧拉住陈氏，提醒她不要随便说英王的坏话，即使她也担心自己丈夫去了也会被累出个好歹来。 这几日里顾家全家都在为此事做准备。等到里正挨家挨户来通知时，顾家本想拿钱来抵徭役，没想到里正却开口就是十两银子抵一个人的徭役。 别说顾老汉，就连顾亮都惊呆了，十两银子，自己来这半年了都没赚上十两。这里正一开口就要十两，这几日顾亮也从家里人那里知道往年要是抵徭役一个人最多只需要交三百文，所以顾家拿出了二两银子，想着怎么着都够这次劳役了。没想到这二两银子竟连这次需要交的零头都比不上。 顾老汉便问里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抵劳役的钱怎么涨也涨不到几十倍以上啊。里正就解释道说这是英王的命令，为的就是防止咱们老百姓不愿意这个季节去干活，所以特地把钱提到一个人十两银子。 顾亮心里想着，这英王简直了，为了防止老百姓拿钱抵工，特地把钱提到这个水平。这一来做工的人有了，二来那些真正有钱人一个人出的钱便抵得上素日里几十人的钱了，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事实也就是这样了，顾家没钱又没势，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服徭役。 按照里正的说法是顾家至少要出三个人去江州城，而顾家目前的人选是顾老汉，顾亮的亲爹顾长平，二叔顾长安，三叔顾伯喜，一共四口人。至于谁留在家就成了问题，三兄弟自然是想让顾老汉留在家里的，毕竟他们还年轻力壮，顾老汉头发都开始花白了，总不能年纪轻轻在家享福，让自己的父亲服劳役，这实在是有违孝道。 不过最后顾老汉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去服劳役，一是有自己这个父亲在，工地上出现什么事能有个做决定的人。二是顾伯喜正在学挖药材，留在家里既能赚钱，又能照顾家里的田地。 由于劳役是后日就要出发，顾家全家都忙活了起来。顾老太连夜和面，把家里的面粉都给做了，连夜赶制成易于保存的金刚酥。这金刚酥是烤出来的，由于烤完后质地硬的如同石头一般，故名金刚酥。金刚酥没有什么水分，所以十分耐保存，在夏日里也能放个十天半个月。 陈氏李氏在家收拾起男人们的该带的衣服，这做苦力活衣服裤子容易磨破，必须得多备一些。尤其是鞋子，两个人缝了一天一夜，把他们带去的鞋子都临时加了一层鞋垫，防止磨破。 至于顾亮与顾伯喜则是上山采了一些鸡屎藤与薄荷，又在田间地头挖了一些蒲公英与车前草等药草准备让他们带到工地上去，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疏散风热，清利头目的良药。不过由于时间太短来不及晒干，便只能放进锅里烘干方便带上路。 第68章 守护 顾老汉与顾长平、顾长安一走，家里少了一半的人，顿时冷清了不少。不仅顾家冷清，就连村子里也冷清了不少。 往日地里地里干活的都是人，现在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除了一些头发全白的老叟，剩下的都是妇人。自己男人走了，女人们当仁不让的顶替了上来。顾家还好剩下了一个，能干不少的事情。 此时已经进入了水稻的杨花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这一旦田里缺了水，很容易导致稻谷最后出现空瘪，结实率降低等情况，更严重的是容易导致出现黑粉病。虽然这个时期稻田不能缺水，但是更怕下雨，这要是连绵不断的下几天雨，把水稻的杨花期盖过去了，稻花授不了粉，也就结不出谷子了。 为了看住自家稻田里的水，防止有人偷挖你家田坎给自己家田放水，必须日夜有人巡查。 往年这活总是男人们来干的，毕竟要整晚待在外面，还是男人们方便一些。可今年不一样了，兰溪村男人基本上都去服了劳役，没几个在家，所以这活只能让女的来扛了。 还好今年天好，下了几场雨都是暴雨，来的快去的快，稻田的水位还是高的。不过巡夜还是要巡的，昨日里就不知道哪家的小媳妇因为偷懒没有巡夜，早上一起来发现田里水都干了，在村里骂街呢。不过还好发现的早，这要是田里没水被晒了一天，估计能后悔死。 家里正是活多的时候，没了男人，顾家开始重新安排起了活路。顾老太除了在家做饭外，便负责起了白天巡视稻田里的活。 陈氏李氏两人也不再忙家里的事情了，白天去自家旱田里松土除草，晚上两人则去守夜。但是顾家是田地较多，又不都在一个地方，便安排了顾伯喜与顾亮负责另一片区域，前半夜巡视，后半夜就直接用竹席打地铺就睡在地里了。 距离顾老汉等人离家已经四天了，顾亮这些天也就去了大黑山一次，除了挖了一些百合之外还挖了一些党参，都放在晒席上晒着呢。去的少主要是家里的事太忙了，顾伯喜不仅要晚上要顾着田里，白天还要给开荒地除草浇水，有时候还得需要去山上砍柴。 这天夜里，大家早早的吃过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远处天边还有一抹橘黄。 顾伯喜照旧拿了一床竹席和用稻草编成的大号“蚊香”，准备去地里巡夜了。顾亮不忍心自己三叔天天一个人去田里打地铺，便提出想和三叔一起巡夜。 既然顾亮想给家里干活，顾伯喜哪有拒绝的道理，正好他晚上一个人无聊，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分热闹。 这次三叔有了顾亮一起，也就不用大熊跟着了，顾伯喜便把狗留给了两位嫂嫂，毕竟女的在野外要危险一些。大妮二妮看到顾亮能和三叔一起巡夜，便闹着也要一起跟着去，小孩子就是这样，巴不得整天都在外面玩，怎么可能愿意安安静静的守在家里呢。 不过可由不得她们两个说了算，这村子里的男人少了，容易出事。顾老太等陈氏与李氏两人一起出门后，便把大门从里面紧紧的闩住了，还用一根茶籽树棍把门闩死死的抵住，防止有人从外面闯入。然后再一一关紧好门窗，做的是密不透风。 虽然这几年风调雨顺，土匪少了许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闷热的夏夜，顾老太带上三个年幼的孙女，宁愿在屋子里受热也不愿意打开窗通通风。 夏日不仅天黑的迟，就连天黑之后也比冬天的夜晚要亮，银白的月光照到地上，竟和白天没什么差别，眼神好一点的甚至都可以看到地上泛白的沙砾。 顾伯喜把竹席放到田边，因为这个地方有一块巨石，所以这里的田坎比较开阔，平时只能一人通过的田坎，在此处有三米多宽。 放好东西后便要开始巡田了，之所以日巡夜巡的原因全是农民就靠这点地来养家糊口，谁都希望自家的地能多产一点谷子。要想再多产一点谷子，那就必须保证足水足肥。这肥料难搞水容易弄啊，所以经常会有人趁别人家不注意，把他家的水放进自家的田里。 如果发生这种事基本上一眼就能确定是谁家干的，如果没有抓到现行，又是邻里街坊的，多少沾点亲带点故，谁也不好直接撕开脸面。所以只能自认倒霉，多巡视一下，出现了这种事抓紧时间补救。 果然巡视一下之后，顾亮与三叔就发现一处田垄处的缺口被人挖开了，水正哗啦啦的往下面的一个田里放。 顾亮一看就知道是隔壁邻居干的，只有他们家会干这种事。顾家左边边是顾大宝，而右边就是下面这块田的主人。顾家和左边关系很好，而和右边的邻居基本上是见面都不打招呼的关系。 顾亮曾经问过他娘陈氏，两家作为邻居为什么从来不来往。 陈氏说她嫁到这边时两家就不往来了，她结婚时不知道隔壁邻居有没有来贺喜。不过等到顾亮二婶李氏结婚时，隔壁邻居反正喜酒都没有来喝，可见两家的关系之差。陈氏也偷偷打听过，好像是隔壁家邻居仗着自己家的田在顾家的下面，便总是挖顾家的田岸。年复一年下来，原本凸出来的田坎，竟被邻居家挖平了，大有一直要挖凹下去的意思。 于是顾家找邻居家理论，邻居家便胡搅蛮缠拒不认账，再后来两家便断了联系，再也没来往。 “叔，这下面的田是隔壁邻居家的，咱们田里的水一定是他们放走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正在把这个放水口给堵住嘛。”顾伯喜用遛耙在田里挖了一块淤泥把豁口给堵住了，还顺带加了几块田角的石头给加固了一下。 顾亮看三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便有些着急的说：“叔，既然已经知道是他们家干的，咱们即使不找他们算账，但也不能不就这样子算了啊！” 顾伯喜看顾亮一副要报复的样子，安慰道：“都是邻居，你能咋报复，又不能吵架，那样丢自己家面子。而且我们家的田在上面，你再弄也不能让水重新流回我们的田。” 顾亮看三叔就想这样子算了，气不打一处来。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少林寺的和尚说不过人家还得练些拳脚的。虽然自家水回不去，那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顾亮便把邻居田坎的豁口给挖开来了，又把邻居下面田的豁口也给挖开，这样子水就流到里正家的田里去了。这样子中间那个人家的田也不会受到影响，而邻居家也不敢找里正算账。 做完这一切，顾亮心里立马顺畅了。毕竟自己的乳腺是乳腺，看小说的乳腺也是乳腺也是乳腺不是。总不能便宜了邻居，憋坏了读者。 第69章 稻田的夜晚 顾亮处理完田埂的事后，便把遛耙交还给了三叔。 顾伯喜看着顾亮干的事，想说一下他不应该干这种事。但是顾亮忙堵住了三叔的话茬，忙对顾伯喜说：“三叔，你知道孔夫子吗？” “当然知道，我在管家窑厂时，厂主的私塾里孩子们天天在读的不就是这个吗！”顾伯喜本能的回答着，却想不通顾亮突然提孔夫子干嘛。 顾亮继续说道：“三叔，你知道孔夫子有句教育人的话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吗？你看这孔夫子都讲有仇就报，不要对仇人讲道德，咱们这么做完全是以直报怨的，你就不要说这么多了。” 顾伯喜被顾亮说懵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整上孔夫子了，这叫他一个没读书的怎么回。不过，顾伯喜马上反应过来了，问顾亮说：“你小子，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孔夫子的话的？” “额………这个”顾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天生就会吧，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叔，前面有蛇，在那里我害怕。” 顾亮说着便向后撤了几步，一方面他是为了转移顾伯喜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他好像是真的看到蛇了。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不怕晚上的蛇呢？ 顾伯喜朝着顾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只‘蛇’完全浸没在水中，一动不动。顾亮看了一下，转身便和顾亮换了一个位置，自己走在了顾亮的前面。刚开始顾亮还以为是三叔照顾他，把他护在身后。谁成想，顾亮看见三叔径直走向‘蛇’的位置，一蹲，然后一只手向蛇抓去。 顾亮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以为三叔想不开去抓蛇，便尖叫的喊了一声。试问天底下又几个人不害怕这场面，顾亮一边尖叫一边心里想着自己三叔要是被蛇咬了，自己找草药是去找重楼好，还是找徐长卿好。这个知识点还是顾亮看仙剑奇侠传三得来的，重楼和徐长卿都能治蛇毒，但是徐长卿比重楼治蛇毒的效果要好，所以最后紫萱还是选择了徐长卿。 顾亮这边正头脑风暴着，顾伯喜那边已经抓住了那条蛇。顾亮看着蛇在三叔手上缠绕着，自己已然被吓了个半死，更要命的是顾伯喜竟拿着蛇向顾亮走来了。 “三叔快扔掉，别拿过来，求求你了。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妈祖啊，上帝啊 真主安拉啊，安琪拉啊，哥斯拉啊…………救救我吧！”眼看蛇离自己越来越近，顾亮被吓到手足无措，这昏天暗地的，顾亮想跑都不敢跑，这田坎的宽度还不到三四十公分，白天步子走快了都容易摔，更不要说这月黑风高夜要跑了。 顾亮这边念念有词正手足无措的拜着满天仙佛和那奇奇怪怪的东西，顾伯喜那边看着自己侄子的样子，便停下来恐吓他了。顾伯喜收回来了手里的蛇，并对顾亮说道：“行了，不吓你了，我抓的根本不是蛇，是黄鳝！” 顾亮听完一脸黑线，他十分愤怒，亏着自己还担心三叔被‘蛇’咬伤呢！合着自己三叔早就看出来这是黄鳝不是蛇了，居然还用这种手段来恐吓他。 顾亮此时没有那么怕了，但是气还没有消，便不想理自己三叔。一转身走了，他原本想直接回家不和三叔守夜了，但是想起家里门已经闩住了，便只能回到了他们今晚要打地铺的地方。 顾伯喜见顾亮没理他生气了，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老老实实的跟在顾亮的后头。然后见顾亮赌气的坐在今晚时间的地方，便赶忙赔笑，让他不要生气了，大小伙子还怕黄鳝。 顾亮一听三叔的话，更生气了。他又不知道那条‘蛇’是鳝鱼，自己害怕蛇是正常反应，自己又不怕鳝鱼。 顾伯喜于是在一旁解释说：“这黄鳝和蛇是有区别的，这蛇在水里都是游动的，不像黄鳝安安静静的待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头，而且黄鳝一般都在洞边，这黄鳝打的洞打，蛇小。再看，你看这鳝鱼明明是黄色的，稍微一看就知道不是蛇了！” 顾伯喜一边说一边还把抓到的鳝鱼给顾亮看，顾亮看到那条像蛇的黄鳝，仍是很害怕，连忙喊让顾伯喜给扔了。 顾伯喜见顾亮如此害怕，也不再逗顾亮了，顺手一甩，把黄鳝抛出了二十米开外，然后扑通一声砸向水面。顾伯喜安慰顾亮让他不要再害怕了，黄鳝已经被他给扔了。 经过这次，顾亮决定自己以后再也不吃黄鳝了。估计这次以后，一提到黄鳝，顾亮就能记起今天这惊慌失措的晚上。 巡也巡完了，闹也闹够了，夜已经深了，气温也没有那么燥热了，旁边的草丛已经有露水开始凝结了，是时候该睡觉了。 顾亮与三叔顾伯喜躺在席子上，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把一个薄被盖在了肚脐眼之上，虽然这温度完全不用盖被子。 顾亮躺在席子上，看着周遭的一切，石头边边上的狗尾巴草、田坎上的豆秧、水田里面的稻草，像是此时在月光下铺了一层银色的轻柔的薄纱。远处的植物已经看不清轮廓，只能看着它们在轻微的风中摇曳着纤细的身姿，虽然显得单薄，但并不孤寂，反而十分热闹。 蛙声、蟋蟀声、不知名的虫鸣声，像极了一场自然的交响乐，即使演奏着再多，却从不显得嘈杂，反而由近及远十分和谐。 稻田里不仅有声乐，还有光。一只只萤火虫在田里飞来飞去，时明时暗，飘摇不定，像是夜空中的星。 要说星星，那自然还得数最头顶的星空，在这个没有大气污染的世界，无数的星星都能从肉眼所观察到，明的、暗的、长明的、闪硕的，还有各种颜色的，铺成了最美的夜空。 但夜空中最亮最耀眼的当属月亮了，圆润，洁白，像极了一张饼。 不好～，当顾亮意识到自己把月亮当成饼的时候，就暗道不好，这说明自己现在饿了。 顾亮看着月亮，想起了饼，想起了淄博烧烤，想起了用饼包裹着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那滋味来说一口，别提多销魂了。 咕咕咕～顾亮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想念夜宵想念外卖的念头格外强烈。 顾亮向三叔顾伯喜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明天晚上守夜时能做点好吃的。顾伯喜也觉得长夜漫漫，弄点吃的也不错。 于是顾亮在稻草做的大号‘蚊香’的保护下，避开了蚊蝇虫蛇，进入了梦乡，开始做起了明日夜晚吃烤肉的梦。 第70章 田间夜宵 翌日，顾亮一大早就准备和三叔顾伯喜去镇上买点肉和佐料，准备今晚的田间夜宵。 可无奈顾老太找到顾伯喜，让他帮忙干活，所以镇上他一个人肯定是去不成了。 顾老太找顾伯喜帮忙的事是给水稻扬花，就是在水稻开花时，为了促进水稻传粉而进行的操作。必须两人牵着一根长绳的两端，然后分别站在稻田的两端，绳子搭在稻草上，然后向前走去。这样子绳子就会在前进的过程中压到稻穗，稻穗反弹就会把自己的花粉扬到空气中，与其他水稻进行授粉。 顾家的十来亩水田需要顾老太与顾伯喜弄上一整天，所以顾亮想三叔陪自己去镇上是不可能的。本来是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猪肉羊肉鸡肉什么的弄来烤的，现在只能找找家里有什么东西晚上可以弄来吃的，毕竟晚上巡夜之后肚子确实有一点饿。 但是顾亮找遍家里，也没找到什么适合晚上吃的。顾亮想吃的烤五花肉烤鸡肉，顾家倒是有，不过现在还正活蹦乱跳的待在窝里呢！看来下次卖药赚的钱也应该买点什么鸡啊、鱼啊、鱼啊什么的存在空间里了，不要先顾着一昧的去囤粮食，这平时有个什么需求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去镇上，顾亮心里想着。 最后顾亮只在鸡窝里找到了几枚鸡蛋，顾亮也不敢多拿，就拿了两枚，想着顾老太正在地里干活，鸡窝里少了两个蛋应该也不发现不了。至于头顶房梁挂着放鸡蛋的篮子，那他更不敢拿，农村人过日子那叫一个仔细，每个东西都是有数的。 一晃就又到了傍晚，顾亮特地提前吃完饭，对顾老太说自己先把晚上睡觉的东西先拿到地里去。 然后他趁顾老太还在吃饭没注意，拎起一个他早已准备好隐藏在竹席之中的陶罐，冲出了家门，然后把它们放在了昨天的地方。 此时天色尚早，天空还是明亮的，有几颗明亮的星已经出现了。 顾亮闲着没事，便把昨天晚上干的‘好事’又去看了一下。隔壁邻居的田坎已经被重新堵住了，看来是已经发现了他家的田坎被挖了。 不过顾亮今天一整天在家也没有看到隔壁邻居家有什么动静，想必是他们家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最多背地里搞搞小动作，遇上里正一家这个硬茬，不也老老实实的不声不响吗！ 看完田坎之后，顾亮回到了大石头旁。而此时他三叔顾伯喜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两人又按照昨天的流程又巡视了一遍自己的田地，没有发现昨天晚上的事，只堵了两处漏水的田岸，两人便回来休息了。 顾亮从陶罐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对顾伯喜说他们今晚就用两个鸡蛋当夜宵。虽然这夜宵对于现代来说有些寒酸，但是对于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东西了。 顾亮在附近捡了一堆树枝和干草，准备用它们来烧火煮鸡蛋。陶罐已经架起来了，顾亮却看见三叔往里面倒什么白色的东西，顾亮不解的问顾伯喜这是什么东西。 顾伯喜回答顾亮说这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盐。顾亮心想这煮两个鸡蛋放什么盐，直接清水煮熟吃了不就是嘛，又不是做卤蛋或茶叶蛋。再说做卤蛋只放盐怎么做的成，顾亮便问三叔说：“就煮两个蛋，你带盐过来干嘛” 顾伯喜笑而不答，朝着顾亮的背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看一下背后。 顾亮看了一下他背后郁郁葱葱的水稻，想着这水稻又不能煮着吃，难道是三叔想抓昨天的黄鳝吃？可是，这咸水煮黄鳝有几个人吃的下去啊。 顾亮再朝背后看了看，想着自己是不是落掉了什么东西。这次顾亮没有转头，而是把身子也转了过去，只见他身前长着一株株的黄豆秧。 顾亮一拍大腿，激动的说：“叔，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晚上可以煮黄豆吃啊！” 南方水田的田坎上，聪明的农人为了合理的利用空间，总是会在朝水面的那一侧种上一排黄豆。这样既不占田地，又能多种一份农作物，黄豆就在水田边不用特地去浇水，黄豆又能固氮增肥，可谓是一举多得。 现在正是黄豆秧结豆荚的季节，一株豆能结好多个豆荚。人们这个时候把它摘下来，会称呼它另一个名字———毛豆。无论在中国的哪一个城市，煮毛豆都能在夜宵江湖里占有一席之地，用它来当夜宵是在合适不过了。 顾亮直呼三叔牛x，居然想起来田边的毛豆这回事。 两人架起火，从兰溪装了半罐水，开始煮起毛豆来。两人并不敢直接拔整棵毛豆，毕竟他们这属于偷吃，怎么好直接吃独食。他们在每一株黄豆上各摘了几个豆荚，一块田摘下来，竟也凑了一衣兜。 两人把摘好的毛豆放入锅中，静待它煮熟，鸡蛋也早就煮下去了。 “顾亮，你还要不要再来点？”顾伯喜对着顾亮说道，此时的火光照的两人的面容格外清晰，顾伯喜的脸上明显的一副坏笑。 顾亮看到顾伯喜的坏笑不好意思的说：“叔，这毛豆摘多了，容易被奶发现的。” “嘁，谁说要摘毛豆了，咱家又不是只种的这一种东西。” “哦～～叔，我悟了。咱们各自去掏吧！”顾亮看出了三叔的意图，并表示各自去找自己想到的东西。 两人便心领神会的转身去找各自东西了。这在田间地头还挺方便的，想偷吃什么就去摘，主打一个快捷。 顾亮来到了田角，这边有一处坡岸，里面被顾老太种上了几丛芋头。农村是不被浪费一块地的，每一块地都能被物尽其用，就算是一块不长草的巨石，顾老太也会在上面盖些土，种上些根系浅薄的韭菜。 顾亮用手在芋头底下刨了一个坑，露出了里面的芋头。这边种的都是多头芋，个头都不大，一个母芋旁边长有许多的子芋，上面开着红色的花，经常被小孩摘来吸食花蜜。 现在不到深秋，芋头长的并不多，也不算大，顾亮刨了三个坑，才刨出了四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芋头。 当顾亮回到火堆前时，他三叔已经回来了，顾亮便问三叔摘了什么回来？ 顾伯喜指了一下陶罐，表示摘回来的东西已经放进去了。顾亮打开盖子，借着火光发现了罐底的蚕豆。 这个季节也是吃青蚕豆的季节，青蚕豆也像毛豆一样，外面有一层豆荚，不同的是蚕豆豆荚里面还有一层豆皮。我们通常见到的蚕豆豆皮是棕色的，而稚嫩的蚕豆皮和它的肉一样，都是青绿色的。顾亮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自然知道青蚕豆的样子，这个时候的蚕豆软嫩多汁，和干燥的邦硬的质地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这个时候的蚕豆豆皮也是可以吃的，都不用剥皮，一样的好吃。 没过两分钟，水已经开了，顾亮这才发现没有带筷子过来，望着锅里滚烫的开水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随即顾亮与顾伯喜两人摘了两根黄荆条当做筷子，夹着里面的毛豆吃。 顾亮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鲜甜的毛豆。没有辣椒的刺激，没有其他调味料的干扰，只有盐来激发毛豆本身的味道。 用嘴巴把毛豆外面的豆荚轻轻一咬，里面的毛豆粒便从豆荚里面迸发出来，带着被煮出来的新鲜汁水和原始豆香气，弥漫到口腔里所有的感觉细胞。煮的半硬半软的豆子，既不失脆嫩，同时又带着煮熟后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想接着炫。 其实简简单单的煮毛豆可能真的没有顾亮感觉到的那么惊艳。但是在这种田间地头，虫鸣蛙叫，萤火飞动，篝火摇曳，星月当头的场景下，在这天为被、地为床的氛围里，带给人的触动与味觉上的改变不是简简单单的。 第71章 薜荔 顾亮与顾伯喜两人昨晚吃的不亦乐乎，这场体验可能接下来几年都会记得，而当中的感觉或许会像鲁迅先生小时候坐船看社戏煮蚕豆一样，一生都难以忘怀。 不过第二天一早，顾亮在吃早饭时，就听自己的娘陈氏和二嫂李氏向顾老太吐槽什么。 顾亮便凑上去听了一耳朵，准备吃个瓜，就听到二婶李氏吐槽道：“娘，你是不知道，昨个我和大嫂在地里睡觉时。不知道谁家用来驱蚊虫的稻草条烧着了，我们隔了那么老远都看到火光。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睡得那么死，这万一把自己烧着了怎么办，那火光亮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呢！” 顾亮这一听，好家伙，这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这火光说的不就是自己和三叔在那里煮毛豆嘛！ 顾亮的娘陈氏关心的向顾伯喜与顾亮：“我看那火光像是从咱们家那几块田的方向传来的，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是谁家烧着了。这大晚上的，我和你嫂你二婶也不好过去看什么情况。” 只见顾亮与顾伯喜两人端起喝粥的碗，挡住两人的脸，然后在碗的后面相视一笑，齐声说道：“我们两个睡得早，不知道！” 在忙过几日后顾亮终于有时间上山了。两人吃完饭后，背上各自的背篓向大黑山出发了。 由于这阵子天气着实炎热，这太阳才刚刚升起，就照的人口舌生躁，照的树叶发白。两人便决定今天就不在大黑山瞎转悠了，直接去上次挖百合的地方再挖一次回来，这样节省时间，避免晒上一整天。 有了明确目标，两人进入大黑山后的速度便快上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上次的石潭，石潭还是一如既往的凉爽舒适。不过上次看到的杨梅已经都掉光了，现在枝头上是一个都没有了，上次顾亮明明是没有摘完的。 两人在石潭休整了一下，重新把竹筒灌满了水，这大热天的即使在林子里也闷热，喝水都比之前多了不少。 两人离开石潭后便一鼓作气冲上了这座山峰，这座山只是大黑山其中的一座山峰，并没有名字，于是顾亮与三叔两人便把它叫做了背石山，意为山的背面有许多石头。（谐音梗要扣钱） 两人站在山顶往下看，寻找着哪边的百合花开的多。不到一会儿，就发现了几块大青石中间，有一大片绽开了百合花的地方。 两人便决定去那里挖，向下走了两刻钟便来到这几块大青石这里，百合花就长在石头的后面。这里并没有路，石头上也没有长树木用来扶着，不过还好石头上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藤蔓，他们两个可以握着藤蔓一路攀爬过去。 石头底下只是斜坡，不是悬崖，两人握着藤蔓也算得上十分安全，不到一会儿就爬到了百合花的这里。 这一片百合花倒长的十分不错，在阳光的照射下，映衬着花朵让人觉得白的泛光，好不美丽。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因为顾亮两人开始挖百合了。 不过挖东西这种体力活基本上还是顾亮的三叔顾伯喜在做，毕竟他力气大嘛，拿的又是大锄头。又不像顾亮，拿着一个小尖锄，挖点蒲公英荠菜这种差不多的草药还行，挖这种根茎类药材无异于给大地挠痒痒。 于是顾亮索性不挖了，就在几块大青石中间转悠了起来，这几块大青石露出地面的部分估计都有一二层楼那么高，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 顾亮沿着着大青石上的藤蔓，抓住其中的一根向上爬去，他现在年幼体轻，很轻松的就来到了巨石的上面。他原本是想登上石头看看周边还有什么东西的，不过他一登上来就发现了石头上面的、藤蔓上结的果子———薜荔（bi li）。 薜荔在顾亮的老家又叫做羊奶果，因为它的形状像羊的乳房，摘下它时它的茎干处又会流出白色的乳液，所以叫做羊奶果。 小时候顾亮一直叫他羊奶果，后来在学屈原的山鬼时有一句“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顾亮去查薜荔才知道从小叫到大的羊奶果居然还有一个薜荔这么美的名字。 这薜荔之所以能让顾亮记住，全是因为它有另一妙用，就是它可以用来制作———冰粉。 现在正是铄石流金的日子，太阳像是要晒死一切一样照射着大地，弄的顾亮今天无论在干嘛都是一身汗。这要是摘一些薜荔回家做冰粉，在这炎炎夏日里吃到它是多享受的一件事啊！ 说干就干，顾亮拿起自己的小背篓，一颗一颗的薜荔被摘下来送了进去，不一会儿顾亮就在这块石头上面摘了满满一背篓。 这满满一背篓估计能做个好几次的冰粉，顾亮也只能摘这么多，多了也带不回去。 摘完后顾亮就又爬了下去来到了三叔的面前，三叔此时背的大背篓里面已经装了半背篓百合。 这个地方的百合如果全都被挖的话估计能挖这两背篓，但是顾亮他们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一背篓装满他们就走，毕竟也要保护好野生中药材嘛，不能吃干抹净没了以后。而且顾亮还教导顾伯喜，让他挖出一颗百合后，掰下一片扔到土里，这一片又会重新发芽长出一株新的百合花。 顾伯喜看到顾亮又回来了，便抬头扫了他一眼，见顾亮背篓里面装满了绿色的果子，便好奇的问顾亮这是什么。 顾亮随手拿出了一颗薜荔给顾伯喜看，顾伯喜这才发现顾亮手里拿的是羊奶果。 顾伯喜采药这么久，对所有东西都有点见怪不怪了，就感觉啥都是药材，只是值不值得采而已。于是他便条件反射的问顾亮这羊奶果作为药材有什么用。 顾亮回答说这个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当药材的。顾伯喜于是对顾亮说这羊奶果不好吃，他们这边都是给女人通奶的，他自己小时候也吃过，没什么味道，不甜不酸的。 顾亮笑对着说顾伯喜说：“叔，我们不直接吃它，而是用它里面东西来做好吃的。” 说完顾亮就掰开了手里的薜荔果给顾伯喜看，谁料顾亮掰开后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顾亮才反应过来这薜荔分公母的，母的有籽才可以用来制作凉粉，公的没有籽做不成凉粉的。 顾亮又连掰了几个，才在一个薜荔果里面发现了他想看到的密密麻麻的籽。然后指给三叔顾伯喜看，说就是用这个做吃的。 不过顾伯喜实在不明白这羊奶果里面的籽到底能做什么吃的，毕竟他从来没见过，最多想一下这籽是不是像芝麻一样可以用来榨油。 第72章 做冰粉 顾亮也没办法就这么干解释，便准备回家之后做了亲自演示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把这一背篓的薜荔果都得掰开，验证一下到底有多少母的，总不能大老远的背回去一个母的都没有吧。 顾亮掰了差不多一刻钟，终于把所有的都给掰开来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有籽，于是顾亮便准备再去摘一些薜荔，把自己的背篓装满。 差不多正午的时候，顾亮装满了自己的背篓，顾伯喜那边也挖满了一背篓的百合。 两人便准备打道回府，却听到大熊在朝着一个方向狂吠。大熊来到顾家这么多天已经长大了一圈，不过看上去还是小狗的样子。大熊平时极少叫唤，除非它发现什么陌生的东西出现才会叫唤。 大熊一叫唤，顾亮二人便知道大熊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两人朝着大熊叫唤的地方仔细观察着。 远远的只见青石上站着一只全身黑毛，背披白色鬃毛的动物正在盯着他们，这动物像牛又像羊，但感觉又有点像驴又有点像马，长着两只角。 顾亮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动物，就连上辈子在动物园都没有见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动物叫什么。他有点害怕，虽然感觉这东西应该是吃素的，但是它长的十分巨大，这要是冲撞过来，这攻击力应该不是吃素的。 大熊还在叫唤着，顾亮怕它再叫唤会激怒这怪东西。便一把把大熊薅了过来，然后用手捂住了它的嘴巴，扼制住了它命运的喉咙。 而顾伯喜此时拔出了一直带在屁股后面的柴刀，摆出了防御措施。 但是那东西只是盯着他们，并没有进行下一步措施。顾亮他们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毕竟时间越久越对他们不利，这荒郊野岭的，这万一接下来还不知道遇见啥奇奇怪怪的东西。 于是两人一边对峙，一边缓慢的离开。过了半刻钟，那只怪东西终于消失在了视野里，两人见已经脱离了风险，也不敢怠慢，迅速向山下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直到两人见到山下在田里干活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东西长的确实有点吓人。 （描述的是鬣羚，不知道的可以搜一下） 两人由于一路跑下山，所以回家时比平时要早的多，到家后两人直接瘫坐着不愿意动弹。事后两人回忆起来即有一点后怕，但也有一点好奇，因为还没有仔细看它的样子，也在想如果它冲过来，他们二人能不能将他消灭，然后它的肉好不好吃，是像羊肉的口感还是牛肉的口感呢？ 两人中国人的血脉觉醒，无论遇到啥都想试试好不好吃。可惜大熊现在还太小，作为猎犬不太够格，不然真的可以试试。 现在天色还早，顾亮便把薜荔果里面的籽都给剔了出来，漂洗了几次，得了差不多有三斤多。 由于是第一次做冰粉，顾亮便只取了小半斤的量，剩下的拿到外面晒干，留着下次用。 顾亮拿了一个大盆，倒了大半盆水，然后用麻布包裹着冰粉籽开始揉搓起来。 顾伯喜就在一旁看着，看这个东西到底能做什么，有没有顾亮说的那么神奇。而大妮二妮和春妮几个丫头在一旁看到顾亮在玩水，也想插手，但是顾亮自己心里都没有底，自然是不敢让她们来的，便让她们在一旁看着，答应下次再让她们玩。 顾亮像洗袜子一样揉搓着冰粉籽，很快盆子里面的水开始变得浓稠起来，水里面充斥着大量气泡，连水也变得乳白起了。 冰粉籽搓到这个程度便差不多了，顾亮用手排除掉了最上面的一层气泡，使得水没有那么混浊。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也是顾亮没底的一步。就是用澄清石灰水来点，这一步顾亮也不知道该加多少的量，只能一点一点的去试。等到水变成果冻状时顾亮便觉得差不多了，再加多了顾亮怕做成的冰粉带有一股石灰水的味道。 做好的冰粉应该放在冰箱里面冷藏的，可这是古代没有冰箱，顾亮只能在旁边的小溪沟里找了一块石头，然后将盆放在了上面。放的地方上面有竹子遮阴，而溪沟的水又是从山间流出，温度不高，完全可以替代冷藏的效果。 接下来该做的就是准备冰粉的底料了，一般要不用红糖，要不用酸梅汤。可是由于冰粉是临时做的，红糖没来得及买，酸梅汤也得去镇上的药店买了现熬！ 顾亮只能碰碰运气看家里有没有红糖了，不过找了一圈家里并没有发现红糖。 这时二妮跑过来偷偷的对着顾亮小声说道：“哥，我知道咱家哪里有红糖。” “哦，哪里有？妹妹快和我说一下，我等一下做好凉粉第一个给你吃！”顾亮激动的对二妮说道，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只见二妮跑进她母亲李氏的房间，不一会儿出来后手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红糖。然后二妮又悄悄的对顾亮说：“大哥，这是俺娘偷偷藏起来的，说是下次回娘家给外婆的，我拿了你不要和我娘讲哦！” “好的”顾亮爽快的答应了，和二妮拉了一个勾，保证自己不和她娘说。 顾亮掰了一半的量，然后用开水化开了。其他的小料暂时来不及配齐了，不过自己吃也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顾亮正搅拌着红糖呢，这老式红糖确实硬，很难化开，必须得手动化开。搅着搅着顾亮突然想起来自己虽然没有酸梅汤，但是自己空间里面有杨梅啊，自己完全可以把杨梅汁挤出来当酸梅汤用。 顾亮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这杨梅汁不仅和酸梅汤一样颜色讨人喜欢，更重要的是杨梅汁还有果香啊，这要是拿到现代估计也能开个店赚上一笔。 顾亮便在厨房找了一个筲箕，用它装了一筲箕的杨梅，然后按压出汁水，得了一小盆。 忙活了半天，顾亮从厨房端出一碗杨梅汁和一碗红糖水，几个妮全部围了过来想喝顾亮手里的东西，顾亮有些无奈，忙和她们说让她们等一下，等一下有更好吃的。 冰粉此时放在溪沟里放了挺久，时间应该是够的，顾亮便拜托三叔顾伯喜去把冰粉给拿回来。 趁此时，顾亮拿出了几个碗摆在桌子上，准备等一下拿来装冰粉。 一会儿功夫顾伯喜便把盆抬回来了，顾亮掀开外面的盖子，只见盆里晶莹剔透，润泽透明的冰粉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了。 顾亮用一个大勺子擓了一大勺，只见勺子舀出了一坨QQ弹弹里面充满了小小的气泡形似果冻一样的东西。在场的各位除了顾亮，还没人见过有如此质地与形态的东西。这东西关键是看起来还很好吃的样子，而春妮最小，也最难把持住，立马挥舞着手示意顾亮给她吃。 顾亮一个碗里舀了几块，然后倒入了红糖水，这本来无色透明的冰粉在糖水的滋润下立马变成了琥珀色，看起来让人更有胃口了。 第一碗当然是给事先承诺好的二妮，然后是春妮、大妮与三叔，分完后顾亮当然的也拿起了一碗。 众人拿到手后并没有立马开吃，顾亮拿起一碗见众人还没有吃，便问大家为什么不吃。大妮答道：“当然是等哥哥你啦，你做的我们怎么能先吃呢！” “乖，赶紧吃吧，还有一大盆呢，谁都够吃。”顾亮有些感动，没想到一碗小小的冰粉大家也要等着他一起。 第73章 村里丧事 在这炎热的下午，来上一口冰凉、清甜、爽滑的冰粉下肚，别提有多爽快了。 就连因为出汗而感觉到粘腻的身体，此时也因为吃过冰粉，也感受到了全身每个毛孔都畅快了起来。 几个妹妹们吃的是不亦乐乎，几口就吃完了一碗，纷纷开始要第二碗。就连三叔顾伯喜吃过之后也喜笑颜开，直呼这东西在夏日里吃真的是太爽快了。 盆子里的冰粉虽然还有很多，但是顾亮觉得奶奶与自己的娘和二婶李氏还在外面干活，而他们在这里先吃总感觉不太好，便叫几个妹妹去叫顾老太她们回家一起吃。 几个妹妹兴高采烈的鱼贯而出，嘴里喊着吃冰粉咯什么的去叫顾老太她们了。 顾亮便洗好了几个碗，准备这一轮做杨梅汁口味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口便响起了顾老太她们的声音，只见一个两个疯狂的拉着大人的衣袖，卖力的把她们往家里带。 顾老太她们正在菜园里除草呢，这夏日两天不除草，这杂草就长的有菜高了。她们正扯着草就看到家里的几个女娃疯狂的跑过来，嘴里说着什么让她们回去吃冰粉什么的，然后就卖力的拉她们回去。 顾老太与陈氏李氏被弄的一头雾水，这冰粉是什么东西，她们是听的没有听说过，这劳什子的娃儿非要她们放弃手里的活把她们往家赶，几个人没得办法就只能依了她们。 几个大人好不容易跟她们回家，几个小孩还嫌弃她们走的慢，耽误她们吃冰粉了。 顾老太也实在搞不懂她们嘴里说的冰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她们这么着急的想吃。这本来就又热又燥，被她们这么一闹就更加口干舌燥了。 而此时顾亮听到家里的大人回来了，便和三叔提前盛出了几碗，等到顾老太她们一进屋顾亮与三叔顾伯喜就立马把冰粉端给了她们。 顾老太她们本来还懵逼着呢，结果接过顾亮与顾伯喜递过来冰冰凉凉的碗，再看碗里像米粉一样的块状物，便明白了这就是几个妮嘴里说的———冰粉了。 大妮、二妮、春妮看到大人们拿到了冰粉，便围在她们身边纷纷劝他们快吃。顾老太她们将信将疑的吃了一口冰粉，立马被征服了，纷纷向顾亮表示这东西很好吃。 顾亮表示那当然，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夏日里面的一碗冰粉。 几个妮看顾老太吃上了之后，便跑到桌子前，端起了专门为她们准备的杨梅汁口味的冰粉。这添加了杨梅汁的冰粉又是一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味道，杨梅的果香与酸甜滋味搭配起冰粉的清凉可口，简直又是一对神雕侠侣。 顾亮看着几个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立马对他们喊道冰粉还多，不要着急。 顾老太她们此时也已经吃完了一碗，刚刚在地里劳作的暑气此时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顾老太见盆里的冰粉还多，家里人也吃不完，便想送一些到隔壁邻居家，毕竟有好吃的给邻居送一份也显得关系亲密，走动多。 得到顾亮的赞成之后顾老太便找了两个海碗盛了一些，准备给大宝他娘送去。 大宝他娘正因为大宝天气热不愿意吃饭而苦恼呢，这顾老太端过来两碗说是能去暑气的冰粉，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啊。 顾老太正和大宝他娘寒暄着，就见顾家右边隔壁的另一户人家的老太太正好路过。顾老太本来没打算给他们送的，毕竟两家早就不咋搭话的。不过顾老太这正好送隔壁东西被碰上了，顾老太便只能礼貌的说：“吴老太，这东西好吃的很，我送完这里后，等一下也给你家送一份吧！” 顾家这邻居吴老太也没想到顾老太会和她说话，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看都没看顾老太手里端的东西说：“不用了，就这东西说的谁家没有一样，没必要送来送去。” 说完吴老太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顾老太就走了。 这大宝他娘顿时觉得很尴尬，要不是因为给自己家送点吃的，顾老太也不会受这个气，毕竟多年的邻居她早就知道两家的关系不咋样。于是大宝她娘连忙打圆场的说：“顾大婶子，你别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的脾气，向来都是这样。” 顾老太见大宝他娘满脸尴尬，便笑着安慰说：“大宝他娘，我生什么气，这冰粉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家能有？她这就叫做打肿脸充胖子，出门猪皮擦嘴，楞充土财主呢！她这只是过个嘴瘾而已，吃亏的是她自己。对了我得回去再吃一碗，先不和你说了啊！” 顾老太回家后顾亮又给她盛了一碗杨梅汁口味的冰粉，相对于红糖的，顾老太对于这个杨梅汁口味的更喜欢。人老了，口味就变得没有那么嗜甜了，这酸酸甜甜的口味更适合自己，让人开胃。 顾老太吃了一口又一口的问：“这杨梅汁的口味不错，不过顾亮这都七月了，你从哪里摘的杨梅榨的汁？” 顾亮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杨梅来就没有想到别人会问，现在只能得赶紧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说：“我前些天在周边山上转悠时还发现一株杨梅树呢！可能是晚熟品种，我采了一些回来晒着，还没有晒干便拿来泡水榨汁了。” “哦哦，原来如此，那这红糖………” 顾老太想着自己家很久没有买过红糖了，便想问顾亮这红糖哪里来的。顾亮连忙给几个妹妹使了个眼色，几个妹妹们很有眼力见的连忙缠着顾老太说要吃她碗里的，顾老太被几个缠的没办法，便没有心思继续问了。 顾老太这边正享受着含饴弄孙之乐时，村那头传出了异样的动静，刚开始顾家人还没有在意，以为是谁家闲着没事打小孩呢！ 没过一会儿这动静便越来越大了，直到隔壁大宝他奶奶上门来了，顾家这才知道不是谁家打小孩，是村里有户人家有了丧事。 大宝他奶奶上门来时火急火燎的，话都没有说利索，顾老太忙邀请她来吃碗冰粉顺顺，说刚刚去她家送了两大碗，怎料她刚好不在家，便给她儿媳妇大宝娘了。 大宝他娘哪有心情吃冰粉啊，忙给自己顺了一口气说道：“妹子啊，你就别吃了，赶紧去看看吧，铁柱走了！” 顾老太一听还不相信，以为是大宝他奶老糊涂了，连忙让她别瞎说：“你可别乱说，哪能咒人家这个，这铁柱前些天跟着村里人一起去服徭役了，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了，哪能说死就死的！” “哪能啊，大妹子，我在怎么说瞎话也不会瞎说别人死不死的啊。是真的，铁柱的尸体都被抬回来了，他家已经哭成一锅粥了，咱们老家和铁柱家是本家，赶紧过去帮帮忙吧！”大宝他奶说着说着眼睛都红肿了，毕竟这铁柱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啊。 顾老太一听这话也不得不相信了，连忙让自己儿子顾伯喜与二媳妇李氏跟着自己去看什么情况，大媳妇陈氏留在家里照顾一群孩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事出突然，顾老太提醒让大儿媳妇陈氏把门关紧实了，不要把小孩子放出来，怕沾上邪气。 第74章 去州府 顾老太他们一去就一个多时辰，这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 陈氏也等不及了，家里除了她一个大人就是几个孩子，便接过顾老太的活煮起晚饭来，吩咐顾亮招呼好几个妹妹。 几个小孩由于顾老太的吩咐，也不敢出门玩，只能趴在窗户边上向外面望。村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哭声、喊声揉杂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显得十分悲切。 等到了天完全黑了，顾老太这才带着李氏与三叔顾伯喜回来了。由于陈氏比较晚才去做饭，所以顾老太他们回来时饭才做好，不过也正好一回来便可以开饭。 今天是特殊情况，所以顾家也是很罕见的点着油灯吃饭。晚上的顾家一切都是漆黑的，除了餐桌上这一圈有光亮。油灯的亮度有限，只能照亮一张桌子，不过也足够了，毕竟这灯油烧的还是菜籽油，做菜都舍不得多放一点呢。 饭桌上一向大快朵颐的二婶李氏今天却破天荒的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还是顾亮的娘陈氏发现的，陈氏发现忙问李氏：“弟妹啊，咋怎么吃这么少就不吃了，是不是因为今天是我做的不是娘做的，所以不合你胃口？” “不是的，嫂子”李氏见陈氏关心自己忙回道：“我是真的没胃口，下午看到铁柱躺在哪里的那个样子，实在是………” 陈氏看到不是因为自己做饭不好吃，便松了一口气，转头又问向顾老太说：“娘，铁柱家到底是个啥情况，他不是去州府服徭役了吗，几天不见人咋就没了呢？” 乡下吃饭也没太多规矩，顾老太此时也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也没在乎这些规矩说道：“这铁柱是给英王服徭役时人没了的，听说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那工地上又逼人逼的紧，又晒又累，那铁柱没抗住就……” “这英王殿下也太不是人了吧，这壮的和牛犊子一样的一个人竟给活活累死了！”陈氏吃惊的说道，在他的世界里让人帮忙干活应该优待的，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李氏此时也惆怅的和陈氏说道：“嫂子，你是没看到铁柱给抬回来的样子，可惨了，我都不敢仔细看！我听那几个把铁柱送回来的人说铁柱由于个子高壮，被负责去抬石头，工地上这大热天的水都抢不到喝的，估计是被热死的。” 顾亮听的心惊肉跳，他只觉得服徭役最多受苦受累一点，这没想到还有生命危险。几个妹妹看着桌上大人说话时那沉重的语气，即使不知道具体在说些什么，但也能感受到悲哀，几个人也不吵不闹乖乖的吃饭。 而顾伯喜此时很是愤怒，虽然铁柱比他大上两岁，但是也是从小玩过的人，这好端端的因为服个徭役就死了，这如何让他不恼火。他悲愤的和顾老太说：“娘，你知道吗，铁柱他死了，可他才结婚不到两年啊！更过分的是铁柱死了，那英王只给了他们家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便是一条人命啊！我看铁柱他娘和他媳妇哭晕过去好几次，这以后她们一家咋活下去啊” 顾老太长叹了一口气，因为自己也毫无能力去解决，都是呆在兰溪村的，谁又比谁好过上一点呢？左右不过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大抵不过是今年我家能吃的饱一点，明年你家能吃的饱一点而已。 这顾老太一叹气，所有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毕竟此时谁也做不了什么。 “娘，那爷爷和爹爹二叔他们在州府咋办，他们万一有事咋办！”顾亮突然想起来自家还有人在英王那里干活呢，忙对顾老太提醒道。 “是啊娘，咋办啊，他们一堆男的都在那工地上，也没个人照料他们，万一出事了可咋整啊！” 陈氏李氏纷纷附和着说道，此时她们的注意力完全从铁柱家转移到自己家男人身上了，毕竟自家最重要啊。 “娘，要不我上去州府看看吧，有什么事我也能照顾大哥二哥和爹一下。”说这话的是顾伯喜，他这次他没去，全是因为自己的爹与哥哥们照顾他，要不然此时在工地上受苦受累的就是他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坐视不理。 顾老太虽然也很想让自己小儿子去哪里帮忙照看一下，毕竟白天能帮他们送个水解解渴，晚上帮忙打个洗澡水也是好的。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也说出了她的理由：“喜儿，你不可以去，这新来的英王明摆着就是抓壮丁帮他挖湖的，你这体格往那里面一走，人家就会立马把你抓进去做工了，到那个时候你非但帮不了你爹和你大哥二哥他们，反倒自身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娘，三弟去不了我去，男的容易被抓壮丁，我一妇人总不至于把我抓过去吧！” 大家顺着说这话的声音望去，居然是平时干活最爱躲在后面的李氏。 “你认真的吗？”顾老太也没想到李氏会主动站出来说自己要去。 李氏点了点头，毕竟这个家顾老太不能走，顾伯喜不能去，而他大嫂向来是个安静性子软弱的，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唯一合适的人也只有她了，虽然她还有一点私心是想着自己娘家的爹与弟弟也在，也可以顺带着照顾一下。 而一旁的陈氏也比较赞成李氏去的，虽然她也有想法，但是总觉自己性子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事。但是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说道：“弟妹，你去好是好，但是你住哪里啊，咱们州府江州可不像咱们村，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能睡了，这江州可是一个销钱窟。” 陈氏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出门在外一切都得花钱。 顾老太也想了想，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这是顾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钱了。顾老汉走时带了一些，现在除了压箱底的不能动外，全家也就有这么多。 二两银子虽然看着很多，但是路上花一些，住宿花一些，吃饭花一些，等真的到了江州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也不知道到时候帮上什么忙呢！ “娘，我路上就吃馍馍，咱妇人借宿别人家不方便，那我就随便找棵树就睡了，这一路过去也花不了什么钱的。”李氏安慰顾老太说道，毕竟二两银子确实已经挺多了，毕竟自己的私房都从来超过一百文的。 第75章 卖冰粉 顾亮此时也没有办法，自己的钱早就被他一文不留的换成空间里的粮食了，粮食即使拿出来，二婶她也带不过去啊！ 突然他想起了下午做的冰粉，这冰粉正适合在夏天卖啊。而且如果去工地上卖的话，这大热天的干完活，花上几个铜板买上一碗冰凉清甜的冰粉，不仅美味可口，而且还能暑气全消。虽然干活的都是穷苦百姓，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一群人里面总有人会禁不住诱惑买上一碗的。 想到这里，顾亮连忙喊道自己有一个好办法。而顾家众人一听顾亮有好办法，连忙问他有什么办法。 顾亮问大家还记得下午吃的冰粉吗？众人虽然疑惑这去江州和冰粉有什么联系，但是顾亮这么问，他们便也只能点了点头说好吃。 然后顾亮又问大家觉得这冰粉吃下去感觉怎么样？ 李氏抢先说：“这冰粉确实好吃，这人一吃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这干活带来的燥热感一下子就没有了。” “对，就是这个。”顾亮拍手叫好的说：“咱可以到江州卖冰粉，这东西又好吃又能解暑气，肯定能赚钱，再不济也能养活人。” 众人一听顾亮这想法确实可行，这去了江州晚上可以照料一下他们，白天去工地上卖冰粉，不仅能赚钱，他们几个干活累了还可以过来吃碗冰粉解解暑。 这事于是就这么决定了，顾亮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的，怕二婶一个人忙不过来，可顾老太不让他去，说他一个小孩子在那边，人多手杂去了不安全。再说李氏过去卖冰粉也只是为了贴补一下自己的日常开销，毕竟照顾顾老汉他们才是主要的。 吃完饭后顾家今天都没有出去巡夜，毕竟村里才死了人，晚上在外面住不太好。 第二天白天，顾家便忙开了，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毕竟李氏后天就要启程去江州了。 一大清早顾老太饭都没吃就去铁柱家里帮忙了，毕竟是本家，自己家男人又不在，只能自己出面去帮忙。 而顾伯喜要去趟管窑镇，去买些碗，让李氏带去江州卖冰粉用。倒不是江州没有碗卖，而是顾伯喜知道去哪里买碗能便宜一些，他要买的是一些次品碗，这种碗或许样子没做好、或许有裂痕却仍可以装水用。这种碗一般是不卖的，会砸自家的口碑。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老板宁愿砸了也不愿意降价卖，毕竟都去买破碗了，谁来买自己的好碗呢？ 但顾伯喜好歹在那边待了几年，多多少少有些路子，能搞出一些便宜的出来。 陈氏则自己一个人打理着家务与田间地头的事。而李氏则是回了趟娘家，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冰粉籽。 原本李氏不知道这冰粉是什么东西做的，直到顾亮拿出了薜荔果，她才知道这么好吃的冰粉居然是由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做成的。既然决定去江州卖冰粉，肯定要事先准备好冰粉籽，恰好李氏的娘家，村里多石头，这石头上爬满了长着霹雳果的藤蔓。 李氏一早就一个人回了娘家，毕竟时间紧也来不及耽搁了。所以当李氏娘家人还在吃早饭时，李氏就赶回了娘家。 李氏娘家人看到李氏回来很是高兴，不为别的，就想着李氏来免费干活。这李氏回来每次娘家那是又带东西又卖力干活，这刚好自家男人去服徭役了，家里的活积攒了许多，这李氏回来无疑是白来的免费劳动力。 不过李氏这次回娘家是有要紧事要干的，所以肯定不可能像往常日子一样回来就帮忙干活。 只见李氏一回家就和她娘与弟妹打了个招呼，然后从背篓里掏出包袱放下之后就又立马出去了。 这一套操作下来别说赵氏这个儿媳妇看不懂，就连李老太也看不懂这女儿到底在干嘛！ 李氏从早上出门，一直到正午吃饭时才回来，她的背篓里面装了满满一筐的羊奶果。李氏回来时她娘家也正好准备吃午饭了，李老太让她赶紧上桌吃饭，李氏忙着摘了一上午的霹雳果此时也饿了，便就上桌开始吃了。 而她的弟妹赵氏刚好从房间里面出来，看见赵氏采的这一背篓羊奶果，不明白这二姑姐采这么多玩意干嘛，又不好吃。这种东西平时也就小孩子馋的时候会摘两个吃吃，山中比它好吃的野果多的是。 于是赵氏便问李氏说：“二姑姐，你采这么多羊奶果干什么，还都把它给掰开了！” 在家里时顾亮与顾老太他们就提醒过李氏，让她回家是采冰粉籽的时候谁也不要告诉，毕竟这东西是独一份的，这独一份的东西才值钱呢！ 所以李氏现在肯定不会轻易说的，她又不傻，赚钱的玩意哪能到处说，所以李氏含糊的说：“这个东西是我婆婆要的，我也不知道他拿来干嘛。” “合着二姑家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帮你婆婆啊，我还以为是你孝顺，看你亲爹和亲弟弟都不在家，特地回来帮娘干活的。”赵氏一听李氏不是回娘家干活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太好了，毕竟她还指望着李氏回娘家多干一点，她好偷个懒。眼见愿望落空，说话也变得拈酸带醋起来。 而李老太听到自己儿媳妇这么说，也不太乐意了。自己养大的女儿，回家竟不帮自己干活，回家来居然还是帮她婆婆，瞬间脸色垮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而此时成文成武也跑到李氏面前，把李氏带回来的包袱丢给李氏，然后齐声问道：“二姑，你给我们带的吃的呢？” 李氏本来这次是准备带块红糖回娘家的，奈何在家里怎么也没找到，她以为是自己丈夫带去江州了，所以这次回娘家便什么也没有带。不过上次回娘家时间隔的那么近，这次没带也无妨。 李氏带的包袱里面只有一套衣服而已，因为拍摘羊奶果时怕划破衣服，所以特地带来换洗的。李氏看着自己被两个侄子翻烂的包袱，有些生气，毕竟谁的东西一声不吭的被别人翻了，都会觉得被冒犯。 李老太眼见自己女儿脸色有些变化，便打了个圆场，笑嘻嘻的说：“成文成武，咋能偷偷翻姑姑的东西呢，下次不要了哦。” 而成文成武见奶奶笑嘻嘻的教训自己，所以并没有当回事，连哦都不哦一声，一声不吭直接上桌吃饭了。 赵氏看自己两个儿子因为李氏被老太太说了，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心里给李氏记恨上了一笔，觉得李氏这次回来不仅白吃她家的粮食，还让他儿子受了气。 李氏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有说，继续默默吃饭，下午还得继续摘羊奶果，掏冰粉籽呢。 虽然李氏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自己回趟娘家，受到这种待遇，她自己也心凉了半截。再对比一下自己在顾家的场景，心中也对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娘家愈发疏远了。 第76章 卖竹笋 李氏走的这天，顾家全家都来到镇上送她。 陈氏替她打包好的衣服与行李，顾伯喜给她买的三十多只碗与勺子，顾老太塞给了她二两银子。而顾亮一大早就卖了家中所有的药材，得了差不多一千多枚铜钱。然后买了一些红糖与熬制酸梅汤的药材，给她带到江州去做冰粉，剩下的钱凑了一个整，刚好一两银子也给了她。 由于行李比较多，特别是还有很多的冰粉籽，不仅有李氏在娘家摘的，还有顾亮带着几个妹妹在村子周围寻的。所以李氏这次去江州不走旱路走水路，在莲花镇上搭乘了一只去江州的船。 李氏要走时，她的两个女儿特别不舍，哭着喊着要娘亲。李氏虽然不舍，但是为了照顾其他家人，也不得不去了。 临走时，顾亮这次和二婶又确认了一下要注意的事情，这话他已经提醒了许多次，就怕二婶忘记。 “二婶，我和你说的一定要记住了！” “知道了，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李氏回答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咋回事，一直和他反复强调，以前也不知道这侄子话咋这么多啊。她听多了有些无奈的说：“不就是到了江州，如果做好的冰粉没有地方冷藏，就放一些薄荷水，这样子冰粉吃起来就会显冰凉吗！” “不是这个”这个放薄荷的主意是顾亮连夜想出来的，就怕李氏卖冰粉时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冰粉晒热了不好吃，但是他要提醒李氏的事情却不是这个。“二婶，我要提醒你的不是这个。” 李氏见顾亮说的不是这个，忙说：“你放心吧，这羊奶果做冰粉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就连俺亲娘我都没有说呢！” 顾亮见李氏这么上道，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就怕这冰粉的制作方法被别人知道了，然后他们再卖这个冰粉也就卖不出去了。毕竟如果别人知道这冰粉居然是野地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做出来的话，别人就不愿意花钱买，而选择自己做了。 所以冰粉的制作方法必须得严格保密，顾亮见平时偏向娘家的李氏对自己亲娘也没有说，也就放下心来了。顾亮心里想着自己这个二婶虽然心向娘家，平时有点偷懒，但是遇上大是大非的事情来却一点也不含糊，看来人也还是不错的。 李氏一走，顾家也愈发冷清了起来，从前吃饭一桌子坐不下，现在一桌都有缺的。 不过这两天顾亮倒是发了一笔横财，起因是他在莲花镇上闲逛时，偶然路过新开的酒楼的后街时，看到有一个猎户扛了一只花豹售卖。 顾亮除了在动物园远远的看过豹子，并没有真实接触过，便起了好奇心，在那猎户卖花豹时他围在一旁凑了个热闹，还上手摸了两下豹子的皮毛，很是顺滑。 这凑个热闹，顾亮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顾亮得知这家新开的酒楼最近在高价收购一些‘特殊’的食材，越稀有越好、越罕见越好，总结来说就是高价收购山珍海味。 这让顾亮动了心思，他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的食材，也没有什么豹子肉鳄鱼肉，但是他空间有一堆野菜啊。这野菜虽然到处可见，可是只有应季的时候才出现，这过了季节想吃还吃不到嘞。 于是，顾亮便准备试试运气，反正自己空间里的野菜也不值几个钱，这个时候拿出来卖，怎么也比春季时要值钱一些吧！ 顾亮躲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然后在空间里挑了一圈，最终锁定了自己挖的春笋。因为笋人人都吃，而且都知道是春季独享，能做的菜也比较多，比蒲公英、苦苣菜之辈更能上得了台面。 顾亮买了一个麻袋，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五颗竹笋，因为拿多了抬不动，再者说物以稀为贵，拿多了反而卖不上价。拿少了做不了两道菜，所以五颗估摸着刚合适。 顾亮扛着麻袋便来到了酒楼后门，说自己要来卖东西。 那酒楼负责的小二看了顾亮一眼，见来的是个小孩，扛着一个麻袋，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普通的土货。所以他不免的轻视了几分，随口打发道：“小孩，我这里是收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的，不是收你茄子冬瓜的，你卖这些左转去那边菜市吧。” 顾亮现在穿衣服都是粗麻布衣，又是小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好东西也是正常。所以他也不恼，仍是心平气和的说：“我今天来卖的这东西，你找遍整个江州也找不到的，麻烦您通报一下你们的话事人。” 那人看顾亮这小孩仍不走，口气还挺大，只能叹了口气，进去找他们这边的人了。他只希望三掌柜出来看到那麻袋里的‘农家乐’不要太生气。 顾亮在下面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酒楼里面出来一个长的颇为精明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到外面等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嘴角抽了抽，实在想不出这么普通的孩子，能有什么稀奇东西卖。于是他说道“小孩，你也看到了，咱们这新开的酒楼是镇上最大最豪华的。别说你家种的豆角萝卜，就算是羊肉牛肉，在我们这里也是普普通通不值钱的。” 刚开始去请人的小二见三掌柜的有些不高兴，连忙在一旁替自己辩解道：“掌柜的，我刚刚也和这小孩说了，他偏要来你下来，我这没办法才把你叫出来的。” 那三掌柜低眉瞧了那小二一眼，没说什么，反正都已经下来了，看一下这小孩拿来的东西也无妨，于是对顾亮说：“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打开瞧一眼吧” 于是顾亮把麻袋打开来，露出了毛竹笋的尖尖。 那小二一看是竹笋，立马向三掌柜不停的道歉，毕竟在他的眼里这竹笋还不如冬瓜茄子值钱呢！ 而三掌柜并不像小二想的那样子，他看上去反而颇为有兴趣。只见他上前抱起一株竹笋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声音有些激动的说：“这位小爷，眼下这已经是七月了，这竹笋可是三四月时候才有的，你是从哪里挖来的。” 顾亮一听这男人从一开始把自己叫小孩，现在居然称自己为小爷了，一看就有戏。于是顾亮压着嗓子沉声说：“这东西我也是偶然碰见，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几个人能吃在这个时节吃到春笋呢？老板若是感兴趣，请开个价吧！” 直接三掌柜思索了半天，似乎很是纠结，脸色变化很明显是在纠结，似乎是在担心价格出的太低惹怒人家，出高又担心自己心疼。最后，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说道：“我出五两，这些竹笋都给我吧，这价格春天去农户那里买上几车的竹笋呢。” 顾亮满脸笑容，这五两价格已经很多了，自己去山上采药，一个月也就差不多这个数。不过这人一开始就出五两，肯定还能往上加，于是准备继续讨价还价。 最终结果是顾亮以十两的天价卖出了五颗竹笋。 第77章 铁佛寺 顾亮拿完银子走后，那小二十分不解的问三掌柜说：“掌柜的，想吃竹笋的话，再等上半年不就行了吗，何必花上十两买。这东西到了春日里，俺家老母猪都能一日吃三顿。” 小二确实很不能理解，这为了吃笋居然能花这么多钱。别人来卖豹子野鹿，花上几两买他到能理解，毕竟是肉是不多见的野味，但是为了买区区几根竹笋，能花上他两年的工资，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那三掌柜看着一旁点头哈腰的小二，嘲讽的说道：“这达官贵人吃的就得是一个稀罕，别人越吃不着越好，东西越不常见越难寻越好。你一个擦桌扫地的怎么懂他们的快乐。” “是是是，掌柜的教训的是。”那小二见三掌柜这么说，连忙表示认同。虽然他心里确还在想着这竹笋要是在春日，多到他家老母猪能吃吐。 在顾亮走后不久，一匹快马驶出了酒楼，向着江州，直奔英王府。 一天之后，一道指令从英王府发出，镇上新开的酒楼更名为了‘悦来酒楼’。 而此时悦来酒楼的几位掌柜的正在庆祝这令人激动的事情。 “大哥，这春笋花了十两银子，送到英王那里，英王吃后竟赏赐了咱们一百两银子，咱们可赚大了。” “诶，三弟，重要的不是银子，重要的是英王赐下的这‘悦来酒楼’的名字，有了这名字咱们相当于又多了一个靠山了！” “这也多亏了大哥的消息，咱们这才知道英王府如今在咱们江州收集各种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啊。听说那英王看到咱们送过去的春笋后，连连称奇，说自己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夏日吃到过竹笋，没想到在咋江州地界还遇上如此稀罕之事。” “二哥，既然英王这么高兴，不如我再去寻一下那来卖笋的小孩，让他再送一批过来？” “诶，三弟。英王什么身份，什么没吃过，这次只是图一个新鲜。咱们再送一次的话，英王也就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稀罕了，等下次再找到什么好东西再敬献给英王殿下吧。” “二哥说的有道理，三弟敬你一杯。来来来，喝酒，祝咱们悦来酒楼越来越好………………” 悦来酒楼这边分外热闹，人们喝酒划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屋外的蝉鸣，让人忘记了夏日的燥热。 而兰溪村的人此时也忘记了夏日的燥热，倒不是因为什么热闹事，相反是丧事。 铁柱昨天便草草的上山埋了，由于天气热，尸体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变味，也就不等什么好日子了，就只能抬上山埋了。由于铁柱是暴毙，所以也没有提前准备棺材，用几张草席裹了一下便埋了。 而铁柱的家人已经在坟头哭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整个村都能听到她们的昼吟宵哭。特别是铁柱他娘，本来是白头发没几根的中年妇人，一夜之间看上去竟老了十几岁，白头发都要比黑头发要多了。 在如此的情景下，兰溪村人人自危，毕竟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江州工地上干活，生怕自己家的男人也出了什么岔子。 顾老太也一样，即使自己的二媳妇已经过去照顾了，但是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也属于是瞎子看天窗———不明不白了。 索性顾老太就邀了同村的几个老太太，去隔壁铁佛寺镇烧香拜佛求平安去了。 顾老太早上出门，中午过后就回来了。只是顾老太早上出门好好的，回来时却魂不守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 刚开始时大家还没有注意，直到过了平时顾老太做饭时间，顾老太却依然六神无主的呆坐在那里。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关心起顾老太两人，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去了趟铁佛寺吗，咋像是遇见了鬼一样。 顾老太半吞半吐了半天，大家这才知道顾老太经历了什么事，为何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顾老太一行人到了铁佛寺门口，刚准备进去求菩萨保佑，却看到寺门口围了许多人。顾老太她们好奇众人为何围在一起，便挤了进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顾老太挤了进去，她看到了能给她一辈子留下恐怖阴影的画面。 七八个身穿僧袍的和尚直挺挺的挂在天王殿上，脸色酱紫，舌头伸出，尤其是眼睛，睁的老大，完全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顾老太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她平时见识的事情再多，也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事情。 顾老太说到这里，顾家的人听完又害怕又疑惑，完全不能理解铁佛寺的和尚为什么这样干。而陈氏听到这里，连忙把几个孩子赶到了房间里去，怕他们听的太害怕，只有顾亮一直不肯进去，陈氏没办法只能让顾亮留下了。 不过后续顾老太也没有讲完，陈氏看顾老太情绪波动太大，连忙把她搀扶到房间早早的睡了。 直到第二天顾家其他人才知道铁佛寺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一个和顾老太一起去的人讲出来的，她当时由于太胖没有挤进去，所以也没有看到那个场面，受到的刺激也比较轻。 原来铁佛寺的和尚之所以上吊自杀，全是因为英王的缘故。 这英王来到江州后不久，不但组织人开挖人工湖，还到处搜罗各种宝贝。他听到铁佛寺有一尊巨大且精美的铁佛，便想把铁佛挪到自己府中，然后再盖一座庙摆起来。 于是他便直接派人来铁佛寺运佛像，庙里的和尚当然不会任由英王的人搬走佛像。于是两边的人便起了冲突，最后的结果是铁佛寺的住持在冲突中死亡，而铁佛也被运走了。 没有了铁佛，铁佛寺也就不叫铁佛寺了。不仅铁佛没了，主持也没了，关键是犯事的人还是英王，连去申冤的地方也没有。于是庙里的和尚悲愤交加，一合计竟都吊死在了庙里。 听到这里，顾亮唏嘘不已，想着这英王真不是个好东西，刚来不久就开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了，看来以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日子应该不好过了。 对于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当然还是顾老太了，毕竟她经常去铁佛寺拜佛，又现场看过这恐怖场面。这件事让顾老太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在从顾亮的口中得知主持也死了之后，顾老太更是叹息说道：“你不知道，那主持是挺不错的和尚，这这么死了怪可惜的。当初我怀你三叔时去烧香，那主持还免费给我算了一卦，说你三叔有出息，得取个好名字。最后算出一个‘伯’字，说你三叔最后是三兄弟里真正的老大，你三叔这才取了一个伯喜的名字。” 顾亮这才恍然大悟，他还一直想自己三叔按照正常的伯仲叔季来说，不应该叫‘顾长喜’或者‘顾叔喜’吗？怎么叫了个‘顾伯喜’的名字，原来是因为顾老太迷信的缘故。 第78章 深入大黑山 铁佛寺的和尚让顾亮感慨万千，这英王一上来就为了一己之私，从而大兴土木。现在更是为了自己看上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直接上门强抢，闹出人命来都不在意。这要是出现更宝贝的东西，那还得了。 顾亮说的更宝贝的东西当然是指他手里的空间了，他又不傻，知道自己的空间都能干嘛。往小的说可以用来藏粮储物，往大的说可以贩私盐走私铁，还可以用来藏盔藏甲。可以这么说，顾亮手里的空间甚至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结局，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辎重、粮食和储存战备物资，是决定军队的命运的三大要素，而顾亮的空间却能完美解决这三大问题。顾亮只要往那里一站，所有的后勤问题都可以解决，兵器、粮食便可以随着他的到来直奔前线，不用担心粮食被抢，不用担心投石车、攻城装备等辎重被山川河流所阻挡。 但是顾亮并不想这样，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他的身份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他想的都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上辈子他年纪轻轻死于工作中，这辈子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 即使自己真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被封侯拜相，结局一定会凄惨万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刚开始可能会受到重用，但是古代哪一位皇帝愿意留一个能左右战争的人在世上呢？他们只会觉得顾亮今天能帮自己打败敌人，明天就能帮敌人打败自己。 顾亮的空间对于掌权者来说是一个核弹，看着很好，但倘若核弹的遥控器不在自己手里，那还不如让这个核弹不存在于世界上。 综上所述，顾亮只想安安静静的苟着，靠着空间度过灾荒，然后致富，安稳富贵的度过一生。 既然要致富，又不能暴露空间，目前最好的路子仍然是去大黑山采药。而这次顾亮不准备在大黑山边缘晃悠了，他想去大黑山的深处，只有那里才有机会寻觅到更名贵更值钱的药材。 正好此时过了水稻的杨花期，顾伯喜也可以腾出时间和顾亮一起去大黑山。 这次去大黑山，顾亮做了充分准备，就连吃的东西都多准备了几份。 这次顾亮两个人出发的更早，天才刚刚大亮，约莫卯时他们便来到了大黑山的脚下。以往他们大多数是沿着山脚的小路寻觅药材，这次他们准备垂直于小路，一路走进去寻找。 不同于以前，以前还有小路，不用担心迷路，沿着小路一直走便是。这次他们是沿着山脊走的，所以必须有个人在前面开路，边走边砍除挡着的灌木丛。 但是这样他们的速度便降低不少，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往上爬了不到二里路，这二里路还比平时走五里路要累。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他们的情况便得以改善。因为他们差不多进入了一片比较原始的森林，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高大直耸。阳光都基本上照射不到地面，所以灌木在这里得不到阳光，也就不复存在。地面上除了一层厚实的腐殖质与落叶，再没有其他东西，所以他们走的很是轻松。唯一不好的是他们由于看不见方向，所以要格外小心，防止迷路。 顾亮他们一路沿着山脊上来找到了几株天麻与黄精，此时是又累又乏，便准备先在此处休息一番，恢复一点力气再去寻找。 这次顾亮上山没带水，他这次带的是甜高粱杆，又简称甜杆。甜杆相对于甘蔗来说比较细，但是节与节之间更长一些。而它的味道虽然没有甘蔗那么甜，但是汁水会更清新甜美一些，可谓是各有千秋。 顾亮拿出事先砍成一节一节的甜杆时，顾伯喜看的眼睛都直了，毕竟又渴又饿时来上一根，无异于来根士力架。 “你砍这么多甜杆，你奶知道吗？”顾伯喜接过一根甜杆，顺手就开始啃起来。 顾亮此时像只土拨鼠吃雪饼一样，疯狂的啃着，含糊的说道：“奶奶她当然不知道，上次我要吃甜杆，我磨了半天她才砍了一根，还让我和三个妹妹分呢！” “那你不怕你奶发现？” “嘿嘿，那倒不怕，我昨天去新开的荒地里帮忙拔草，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倒了一片。我娘刚好也看到了，她见我碰折了好几根，便让我直接砍了吃了。” 顾亮说的洋洋得意，而顾伯喜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说道：“真的是一不小心摔倒的吗？” 顾亮见被拆穿，连忙找补的说：“知道就好，没我你还吃不上呢！” 顾亮两人休息的地方头顶郁郁葱葱，像是给他们撑起了一把绿色的大伞，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炎热。 而江城这边情况正好相反，上千人的工地正干的热火朝天，空旷的土地上没有一丝遮蔽的地方。 毒辣的阳光无孔不入的照在每一寸土地上，也包括土地上的人们。阳光照的人皮肤生疼，但是大部分人宁愿不穿上衣接受太阳的炙烤，也不愿意穿上衣服，一是出汗粘腻影响干活，二是穿上衣服更热了，实在是受不了。 挖土的、抬石头的、运土的、撅树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一刻也不能停歇，离中午休息还有半个时辰呢，这要是停了很容易被监工发现的。遇上心善的监工最多被骂一顿，遇上脾气暴躁的还容易挨上一鞭子的。 虽然他们是普通老百姓来服徭役，按道理不能这么被对待，但是正因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谁手里有那么一丢丢权利都可以轻易拿捏他们。 工地一角，几个同村的人正在一边挖石头一边聊天。 “二顺，等一下中午休息你准备干嘛？” “当然是赶紧去抢饭啊，这干活也是真够委屈的，一天三顿糙米粥，连个咸菜也没有，那粥清的和我家涮锅水一样。”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吃完饭后？” “吃完饭后当然是睡觉啊，下午还得继续干活呢！” “那边新开的摊子，咱们吃完饭后要不要去试一下。听别人说那摊子卖的东西是咱们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细嫩顺滑，最神奇的是别人说那东西吃下去之后再热的天气也变得舒服了。” “再神奇我也不去，一碗卖四个铜板呢，都能买上一斤糙米了，我从家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十几个铜板，饭都吃不饱还想其他的干嘛！” “黑娃，二顺不去我去。你说的是门口那家卖冰粉的吧，我馋了很久了，一直舍不得花钱，咱们两个共买一碗吧，分着吃。” “黑娃，我也去，咱仨凑一碗。” “加我一个，四文钱三个人咋分 加我一个刚刚好！” “还有我………………” 以上对话此时出现在江州工地上的每个角落，清爽细腻又能解暑的冰粉对这些在正在太阳底下干活的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第79章 广受好评 工地出口树荫下，一个小摊位正支起来了，而摆这个摊位的人正是顾亮的二婶李氏。 几个监工正好路过摊位，李氏赶忙招呼几个人过来吃冰粉。 为首的监工看了一眼李氏的摊位，便知道这摊位卖的是最近在工地上广受好评的冰粉。虽然很想吃，但是他们也只是一个小吏，被临时调过来监工的，每月薪水也十分微薄，并没有太多闲钱。于是便婉拒道：“大姐，我们今天没带钱，下次，下次。” 李氏十分有眼力见的笑着说：“大人，不用钱，这是草民请你吃的。这大热天的监工不容易，吃碗冰粉去去暑气。” 几位监工见摊主都这么说了，自然都留下来吃冰粉了。他们又不是解放军，没有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的规矩。相反他们巴不得有人给他们送好处呢，只不过由于职位太低，平时也没几个人会来阿谀奉承他们。 由于李氏摆的是小摊，没有桌子，只用了一些稻草蒲团当做了椅子，几个监工便在椅子上坐着了。 没大一会儿，李氏就端来了几碗冰粉。无色透明的冰粉浸润在咖啡色的红糖水或酸梅汁中，看上去就如同冰块一般，立马就给人一种冰凉感。还没吃呢，光看就感觉热气都下去了三分。 几个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始吃起来。一口下去，冰粉顺滑细腻的口感，顿时让人回味无穷，而冰冰凉凉的滋味，随着食道吞咽下去，竟能在被晒的发烫的身体中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食道的存在。 冰粉本身无味，但是有了红糖水与酸梅汤的加入，刚好解了人在夏日里口腔苦涩的味道。冰粉的出现，刚好能够精准的征服每一个人。 一位监工吃过冰粉忍不住的说道：“大姐，你这冰粉也太好吃太适合夏天了，以前咋没见过呢？” 李氏之所以请这些监工吃冰粉，就是等着现在呢，立马回复说：“大人，也不怪你没见过，这是我家的秘方，以前都没拿出来卖过。我家人这次服徭役在这边，所以我才来这边卖冰粉的。我家就是莲花镇兰溪村的，还希望诸位大人关照一番！” 李氏把最后一句说的尤为大声，尤其在说莲花镇兰溪村时，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之大，就连树上的蝉都停止鸣叫了，似乎觉得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自己声音大的。 而李氏如此明显的意图，在座的几位监工当然心领神会，毕竟人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而且他们又不是什么官，能有人塞点好处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呢？ 临走之前，那位领头的监工过来还碗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说：“你是莲花镇兰溪村的？” 李氏立马头如捣蒜一般，连忙说是的。 在几个监工走后，李氏连忙松了一口气，觉得要把事情办成了。这还是在家时他大侄子顾亮教给他的办法，不然他哪敢主动的请这些监工吃冰粉。要不是顾亮说这样能够让家里人干活时能轻松一些，她才不要请别人免费吃冰粉呢，一碗冰粉四文钱，几个人算下来能少赚一斤猪肉钱呢！ 李氏把吃过的碗递给身后的姑娘 说道：“盼儿，赶紧把几个碗洗了，等一下里面的人中午休息，来买冰粉的人到时候没碗用。” 这盼儿是李氏忙不过来特地请来洗碗的，毕竟她一个人的话，洗完碗又来舀冰粉怕客人会嫌弃脏，又怕客人等急了。没办法，谁叫生意这么好，雇个人都没问题呢！ 而此时的工地上，兰溪村的村民正在卖力的把挖出的沙土给挑出去。 几个监工过来问了一下他们是不是莲花镇兰溪村的，在得了肯定答复之后，监工说了一下下午的安排，就是：“兰溪村下午不用挑沙土了，和隔壁靠山村换一下。靠山村挑沙土，兰溪村把挖好的土装起来就行。” 这可乐坏了兰溪村的村民，毕竟挑沙土可是实打实的体力活，偷不了一点懒。但是装土就不一样了，虽然都是不停的干，装土就那么一铲子的重量，不像挑沙土一挑就是一百来斤，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顾老汉他们几个自然也是高兴的，特别是自从他的儿媳妇来了之后，他们便不用饿着肚子做工了。工地的稀粥基本上连混个水饱都混不上，而李氏每次都会做上一些馒头或者烙饼带过来给他们，他们中午吃饭时会过去拿，顺便还能帮忙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毕竟一个女子单独在外面做生意容易被欺负，他们几个男出现在一旁的话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不会出现调戏或者吃完不付钱的情况。 顾老汉那边正高兴着呢，顾亮这边也很是高兴，因为他们发现一种新的药材。 这药材正好长在林下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身材修长，亭亭玉立，下面生长着一圈大叶子，上面还有一圈小叶子，最顶上开的花像是戴了一束桂冠。整个植株像是绿色的精灵，穿着绿色的天鹅裙静静的在森林中等待着人们的探索。 顾亮他们发现的药材便是着名的七叶一枝花，又称重楼、七叶台，是属于比较有名气的药材，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的功效。可以治痈肿疔疮，咽喉肿痛，毒蛇咬伤，惊风抽搐，跌打损伤等。 作用又大，功效又多，又长在深山，这些buff下价格肯定很不错啦，这也是顾亮如此高兴的原因。 重楼是非常好认的一味中药材，基本上见过的人都忘不了，因为它的叶子是一圈一圈的生长的，一层一层的像古代楼房一样，所以叫做重楼。而且还有一个更明显的是它的一圈叶子一般差不多都是七片，最顶上开着它的花，所以人们又把它叫做七叶一枝花。 它是着名的神农四宝之一，传说里它可以解蛇毒，故有它生长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毒舌。 这个传说顾亮感觉是假的，因为这辈子和他上辈子都见过重楼，也从来没有在旁边发现过毒蛇。但是他还知道另一个传说，传说神药云南白药里面就含有重楼。 顾亮发现后立马就挖进背篓里面了，只需要取它的根茎就好了，因为它都是根茎入药。 发现它之后，顾亮觉得这片林子肯定还生长有其它的重楼，于是两人便在这片林子开始寻觅起来。 两人寻找了一会儿果然又发现有了四株重楼生长在一起，两人挖了三株留下一株小的继续生长。 就这样边找边挖，丝毫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第80章 夜路 对于顾亮来说，发现一株重楼就相当于发现了一株长在山里的钱。所以挖的特别起劲，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不是两人不想回家，而是他们每次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总是能发现一株新的重楼阻挡他们回去的道路。所以两人直到感觉再不回去，就要摸黑下山时才依依不舍的下山了。 不得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说是十分不错的，大黑山深处的药材还是十分丰富的，一天下来两人光重楼都挖了半个背篓，更不用提挖的其他药材如黄精、茯苓了。 下山路上两人不知是低估了自己的脚力，还是山里难走，又或许是天黑的太快。总之，两人才下到大黑山山脚，天便黑了。 由于天黑，山路狭窄，两人的速度更慢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晚上云层有些厚实，平时能照见山路的月光也没了，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滑倒。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黑不隆咚的情况下，大熊这五黑犬顾亮是一点都看不见它的身影，毕竟它连舌头都是黑的。顾亮怕大熊没跟上，他们发现不了，便一边探索着路，一边喊大熊的名字。还好大熊十分听话，叫一声便答应一声。 这样的应答声持续了一路，不是顾亮不想停下，而是他们一停下声音，周边的声音便会响起来。 蛙声、蝉声、蛐蛐声、纺织娘声，这些耳熟能详的声音倒还好，毕竟都是一些小动物小虫子，对顾亮与顾伯喜构不成什么威胁。而真正可怕的是一些其他声音，是夜间活动猫头鹰的叫声，它的声音有时候像小孩哭声，有时候又像是笑声，有时候又能发出西方电影里吸血鬼的声音，十分瘆人。而且它的声音传播的又远，让人觉得这东西离自己很近，特别是草丛中有异动时，魂都要吓没了。 而且还不止这些叫声，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林中麂子的吠声，嘈杂难听，但是突然来上一声，简直要把人吓死。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才走到了兰溪村中。两人估摸着已经很晚了，因为村中也没有什么光亮了，大抵是都睡觉了，独独有一家门口还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两人走了近了一些才发现是自己的家，疲惫不堪的两人连忙向家门口冲去。 而在门口的顾老太与陈氏听到远处有动静，赶紧问道：“喜儿，亮儿，是你们吗，是你们回来了吗。” 顾亮与顾伯喜听到顾老太的声音后，立马回应了顾老太一声。 顾老太一听自己的儿子与孙子回来了，激动的说让他们慢点走，然后自己这边端着油灯忙和陈氏出门迎接。 平时两人总是天还没黑时就回来了，回来时通常家里的晚饭都还没有做好。而今天顾老太把饭做好都端到桌子上了，都没见顾亮与顾伯喜回来。她便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了都没有见到二人的踪影。 这时顾老太和陈氏都慌了，以为顾亮二人在大黑山上出了什么岔子，急的是团团转。顾老太心里想着家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大人了，这要是出了问题咋向老头子和二儿子交代啊！ 而陈氏更着急，毕竟她的儿子顾亮才十一岁不到，这要是碰上什么东西，小短腿跑都跑不掉。当即便头脑一热，热血直冲脑门，把几个小的弄到床上睡觉。当即用布料缠了几根棍子准备浇上油做几个火把，然后出门寻顾亮。 而顾老太一把拽住陈氏，让她冷静一点。这黑灯瞎火的，去大黑山的路那么多，大黑山又那么大，怎么可能能找到他们。安慰着陈氏说道：“要找也要等到明天天亮，到时候去求村里人一起大黑山找，总会找到的。” 只有等待一个办法的二人便在门口望眼欲穿，等真的见到活的好好的顾亮二人，顾老太与陈氏说话都有些哽咽了，一直责怪着他们不早点回来。 尤其是陈氏，她哽咽的说道：“前两天村里有人上山砍柴，说是听到了虎啸。弄的我今天以为你们二人被大虫给叼走了，我又不敢和娘说这件事，怕吓到她老人家。” 而此时顾伯喜见自己的娘与嫂嫂情绪波动比较大，连忙开玩笑的说：“嫂子，你就应该把前两天听到虎啸的事情说给娘听，她肯定高兴。咱们不是一直说狼下山，粮收半；虎下山，粮翻翻。” 因为农村里一直有个谚语说的是若是在村周围发现狼，说明今年是荒年，因为狼这种动物狡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跑到村庄的附近。而虎下山说明今年雨水充足，草木茂盛，能养活大量食草动物，它捕食的范围增大到人的周围。雨水充足，代表着粮食收成会变多，可以翻一翻。 顾伯喜说这个虽然不合时宜，毕竟别人正在担心你被老虎吃。但是这句话刚好逗笑了顾老太，弄的她是又哭又笑，只能轻声骂了一句说：“我咋养了你这贫嘴的孩子，不如喂虎算了！” 不过顾老太说归说，该心疼还是得心疼。几个人进屋之后，顾老太连忙端出来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招呼顾亮与顾伯喜来吃。 而陈氏这时闩好门，进房间看几个妮睡好了没有，睡觉有没有盖好肚脐眼。 陈氏端着油灯进入了房间，在油灯柔和的光线下，三双黑溜溜的眼珠被照的闪闪发亮。陈氏被她们三个吓了一跳，忙问她们几个这么晚了还不睡。 大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娘，三叔和哥哥他们回来了吧，我和妹妹也担心他们，他们没回来我们都不敢睡。” 陈氏也有些感动，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年龄挺小人还挺懂事，知道关心人。她们哥哥顾亮平时私下偷偷给她们糖吃也没白给。 陈氏对他们说了顾亮与顾伯喜安全回来的消息后，忙让她们睡了，小孩子太晚睡不好。 等到她再回到客厅时，顾亮与顾伯喜正大口大口的吃着晚饭呢！顾老太见她出来了，也招呼着她一起吃。因为她晚上实在担心顾亮的安全，硬是一口饭也吃不下。 不过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平安回来了，还吃的这么香，为了让顾亮与顾伯喜多吃一点。她忙对顾老太说自己不饿，马上就要睡觉了，明天早上再吃就行。 第82章 李氏姐弟 第二天，顾亮罕见的起床起迟了，实在是昨晚睡得太迟了，摸黑回家路上一直绷着精神太累，所以多睡了一会儿。 一起床，顾家的早饭都已经端上桌了。今天早上顾老太也罕见的没有做糙米粥，而是用白面做了馒头。 想必是顾老太心疼顾亮与顾伯喜在山上受累，所以特地做的吧。不过现在有了顾亮与顾伯喜上山采药，顾家有了比较稳定收入来源，所以对比顾亮刚来时候伙食有了一个显着提升，最明显的是吃干饭的时候明显多了，炒的青菜也不像以前水煮一样了，更舍得多放一点油了。虽然还是不多，但是炒青菜多一点油味道就是不一样，口感好上不少。 毕竟祖父配享太庙的盛大娘子曾经说过：“礼多人不怪，油多不坏菜嘛。” 不过一大早就有这么好的饭菜，顾亮有些好奇的问：“奶，今天是过什么节吗，饭菜这么好的吗？” 顾老太听后拿筷子敲了一下顾亮的头，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呸呸呸，你这个孩子瞎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过几天就是七月半中元鬼节了，这两天还正忙着包纸钱呢。这要是过节不就成鬼了嘛！” 这中元节对于顾亮来说印象不太大，所以不太记得，毕竟不放假的节日都不算节日。 不过顾亮听到顾老太很介意说自己是鬼，他倒觉得无所谓，毕竟穷鬼也是鬼。顾家这早上吃顿糙米饭都属于改善伙食了，不是穷鬼是什么。不过这话顾亮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个时代对于鬼这个词是很晦气的，他根本不敢对顾老太说，不过顾亮还是疑惑的问：“那咱们家为啥突然吃这么好？” 顾老太回复说：“不是你娘担心你们没回家着急吃不下饭嘛，你们回来了她又觉得你们饿坏了，所以整个晚上都没吃饭。所以我这才早上就做了顿干饭，怕你娘饿着了。” 顾亮想着昨天晚上好像是又这么一回事，顾老太叫自己的娘过来吃饭，结果到最后也没有发现她吃上一口。 想到这顾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自己让别人担心又让别人没吃上饭饿着肚子睡觉，确实不太好。于是顾亮顾亮连忙把自己碗里的饭给了一半自己娘的碗里，趁着她娘还没有上桌。 吃过早饭，顾亮便把昨天的挖的重楼洗了一下，毕竟还需要晒干拿去卖的，这种天气不晒干容易腐烂。 顾亮采的药材大部分都是拿回来直接晒干便拿出去卖的，因为他其实属于半吊子水平，并不是专业学过的，炮制方法只知道一个大概，而炮制细节与操作他知道的不多。比如说之前挖的黄精炮制就需要九蒸九晒这种复杂的工艺，所以他都是晾晒完直接拿去卖的。 因为今天家里仍是很忙，所以顾亮也没有去镇上卖药材。但他这次不是在家闲的的没事干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给过几天的中元节印纸钱。 这活儿顾亮已经差不多二十年没见过了，他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奶奶会在家里印纸钱。后来有了机器，也就有了电子印钞，便宜又快捷，也就没人再一个又一个的去人工印钱了。 这一张四四方方黄裱纸，顾亮需要拿印章在上面印九下，然后才算印完一张。最让顾亮崩溃的是，他印的不是一张两张，也不是十张百张，而是很薄半透明的黄裱纸垒起来的一座小山，顾亮估摸着是有个几千张，这还是顾亮往小里猜的。 顾亮印了不到两刻钟，手腕便酸胀难受了，毕竟人得需要像机器一般不停的操作。但是即使顾亮手腕已经酸疼了，而那一摞黄裱纸像是没动弹一般，还有那么高。 对于顾亮这种不喜欢重复干一件事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酷刑，一个一个、一张一张的印不知道要印到猴年马月。 顾亮实在是手腕累的受不了了，便找上了顾老太，他也不指望顾老太能帮他，毕竟家里的其他活确实太多了。他就问顾老太能不能不印了，直接去镇上买别人印好了的。可是顾老太认死理，认为这是给祖先的纸钱，必须自家人印才行，烧完之后祖先才能拿着用。 顾亮头都要大了，也不知道顾老太从哪里听来的封建迷信。这要是只能花自己后代印的纸钱，别人印的花不了，那这钱祖先在地下咋用出去啊？我买完东西给你钱，但是这钱我能花出去，你拿着之后你花不了，那你赚这钱有啥意义？ 顾亮无奈，只能继续手上不停的操作，手都要抡冒烟了。 与顾亮一样手抡冒烟的不止顾亮，还有一位，她便是远在江州的李氏。 由于生意太火爆，在冰粉卖完之前她是一刻也不得闲，手上没停过，一直不停的铲冰粉、放浇汁、放小料。 李氏这边正忙着呢，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搭了一下，这让她吓了一大跳，害的她以为是那个地痞流氓看上她，调戏来了，手里的大汤勺都准备抡出去了。 她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亲弟弟李得子。李氏身子一震的说道：“弟，你干嘛呢，吓我一跳，来了不知道喊一声。” 李得子不耐烦的说：“刚喊你你没听到，我懒得再喊。你快把带的吃的给我，我饿了！” 李氏此时正忙着给客户盛冰粉呢，也腾不出手来，便和李得在说：“带了两个白面饼，就在下面的包袱里，你自己拿吧！” 李得子有些不耐烦，觉得自己做工每天累死累活的，自己姐姐居然不帮自己拿出来，光想着做生意，完全不在意自己这个亲弟弟的肚子，即使他姐给他做了平常老百姓都很难吃到的精细白面饼。 他蹲下身，有气无力的打开藏在最里面的包袱，里面包了一些白面饼还有一些粗面饼。他便把白面饼一股脑全拿了，一共有五个。拿完之后又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大荷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一并打开了，打开后他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想到里面居然有满满一荷包的钱。 于是他拿完白面包之后也准备把荷包一起拿走，毕竟以前李氏在家，她的钱就都是自己的。 这时李氏刚好做完一波客人，此时也得了空，觉得自己弟弟拿个白面饼咋这么久，便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李氏一眼就看到自己弟弟手里居然捏着五个白面饼，觉得自己弟弟有些厚脸皮，便急忙训斥的说：“你一个人吃的完那么多吗，我不是让你拿两个吗？你都拿走了，你姐夫他们一家人不吃吗，你想的倒好，一个人全拿走了，就留下粗面饼了。” 而李得在很是不满的说：“我多拿几个怎么了，不都是你做的吗！你是我亲姐，没有你，他们连粗面饼都吃不上呢，这些就都给我，我送几个给我新认识的朋友吃。” 李氏此刻觉得自己弟弟咋这么不要脸呢？一是自己已经嫁人了，都不算一家人了。二是要不是顾家，她怎么可能来这里做生意，他弟弟又是怎么可能蹭上吃的呢？而三则是他宁愿给新认识的狐朋狗友吃，都不留给自己亲姐夫吃。 李氏越想越气愤，便准备拿回来。就在她准备拿回来时，她看到了她弟弟另一只手上的荷包。她一眼就认出那荷包分明是自己每天晚上睡觉都抱着的东西，烧成灰她都认识。 第83章 决裂？ 李氏此时只觉得脑门都要气炸了，这可是她这么多天辛辛苦苦的手搓冰粉，在太阳底下一碗一碗卖冰粉赚到的辛苦钱啊！ 可是他亲弟弟，此时居然说都不说一声不吭的便准备拿走了。 李氏大吼一声：“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李得子听到李氏震耳欲聋的声音，懵逼的说：“姐，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我这不是拿的白面饼吗？实在不行我就拿两个，其他的再还给你不就行了吗。” 李氏见自己的弟弟还在隐瞒，继续吼道：“我问你另一只手拿的是什么？” 李得子见自己拿姐姐的钱被发现了，连忙嬉皮笑脸的说：“姐，我看你这些天卖冰粉赚了不少钱，我就拿来用用，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李氏此时被自己亲弟弟这番无耻之言弄的是怒不可遏，还美其名曰拿来用用，这分明就是偷。还好自己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敢想象，里面可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没了它，明天的摊都出不了。 李氏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忙上手去夺，可是她身形肥硕，李得子又滑溜，抢了几下竟没有抢到手，只能死死的把她弟弟抱住。 李氏继续喊道让弟弟把钱包还给她。不过李得子偏不想还给自己二姐，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家里人赚钱都是为了他的，特别是两个姐姐，从小什么东西都是给了他，他不想要了才剩了给两个姐姐的。 李氏只能威胁自己弟弟说：“快给我，不然我就喊人了啊，这工地上都是监工和衙役，被他们知道了你可跑不掉。” 李得子不相信自己亲姐姐敢做这样子的事，上哪听说过一家人内部报案的，不要脸面了吗。 不过此时李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一嗓子喊到：“快来人啊，抓贼啊！” 李得子也没想到李氏居然敢真的喊，而且还把他当做小偷，此时围观群众已经很多了，毕竟李氏这个摊向来不缺人气。他们见李氏喊抓小偷，便围的更紧了，看起来随时准备上手了。 李得子看到这种情况，怕等一下真的把衙役喊过来，连忙怂了，把手里的荷包丢给了李氏，然后遛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走时也连带着那五个白面饼。 李氏见自己的荷包保住了，连忙紧紧的抱住了荷包，不停的亲着，然后塞入衣服里，不敢再离身了。 而此时顾老汉、顾长平、顾长安也过来了，他们村比李得子他们村下工下的慢一点，所以要晚一点到来。 他们见很多人围着李氏，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氏娘家弟弟干出这种丑事，自然不敢在公公面前说，虽然她心里已经决定要远离自己这弟弟，以后也不再给他带饭了，能少见面就少见面。 于是她便急忙转移话题说她做了粗面饼子，赶紧吃。 于是顾老汉他们也没多想，拿起粗面饼就吃起来，然后对李氏说没想到她自己不做饭，没想到手艺还挺好，赶上顾老太了。 不过这话李氏听起来是夸奖，对于顾亮来说，无疑是嘲讽了，毕竟顾亮在现代吃过那么多好吃的糕饼，顾老太做饼的手艺只能说勉强还能咽下去。 而今天，顾亮便准备自己做饼，因为天天吃顾老太做的饼子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每次顾老太做的饼子都十分噎挺，比馕还要结实，特别是凉了之后敲起来和个安全帽一样，也不知道是手艺问题还是面粉太粗糙。 鉴于顾家食材比较稀缺，没有什么肉，顾亮便准备做———土家酱香饼。 正好这饼不需要馅料，只需要面粉和油就够了，还不需要用酵母来发酵。因为古代都是自家留的剂子，品质参差不齐，不好控制用量，顾亮的厨艺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所以做这个正合适。 倒入一定量的面粉加入一点盐增加底味，一半烫面，一半凉水和面。 顾老太作为一个南方人，还没有见过这种用开水和面又加凉水的方法，看到了孙子这样做，吓了一大跳，以为孙子是在玩呢。 不过开水已经浇上去了，也只能任由顾亮烂搞了。不过顾亮不觉得自己烂搞，这可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路边小吃了，还特地问了怎么做的，正好今天派上用场。 面和好后就该醒面了，趁这个时间正好来做酱。不过材料稀缺，只能做一个家庭低配版的了，顾家自己做的带一些臭味的豆酱，酱油，大蒜沫，葱头，香葱与芝麻，还有一点点糖。 这些放入油中炒制，顾老太在一旁监督，看到顾亮倒这么多的油可是心疼坏了。原本以为自己孙子想做肉饼，家里没肉刚好可以避免，这没想到还忽视了用油。 不过事已至此，顾老太只能眼睛一闭，当做没看到。不过接下来顾亮还得用油，因为要想酱香饼酥脆千层的秘密就在于用油酥。 油酥就是面粉和油的混合物，均匀的涂抹在擀开的面皮上，然后将面皮中心连接四周切开。一层一层的叠起来，最大的一块在最上面叠起来包裹住所有的面团。 最后一步便是煎了，又得倒油，这气的顾老太发誓一定不让这熊孙子下厨房了，多来几次家里开个榨油坊都不够，真不知道这饼到底是面粉做的，还是油做的，咋每一步都要放油。 锅里煎到差不多，就可以涂酱了，涂完酱后这小味挠的一下就上来了，就连在旁边一直在嫌弃顾亮用油用的太多的顾老太此时闻到这香味也食指大动了。 不得不说，这酱香饼只要起酥起的好，就不会难吃，酱只要不是太黑暗，往上一涂便是相得益彰。 刚做好热乎着的酱香饼，即酥脆又有韧性，面香、油香、酱香充分融合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这酱香饼本来是顾亮准备留着第二天去大黑山采药吃的，可是没想到做的太受欢迎，一锅的酱香饼刚出炉就被抢光了。 顾亮只能无奈的做起第二锅，毕竟是明天上山的干粮，每天都吃那没什么味道的白面饼，吃的顾亮都感觉自己辛辛苦苦采药赚钱是为了什么。 现在顾亮与三叔深入大黑山里面，每次都感觉时间不够用，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路上了，每次寻找药材的时间都不够了。以前就在大黑山脚下，时间还马马虎虎的够。 就现在而言，顾亮都想住山上了，只要住山上，起床就可以找药，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找药时间够长，赚的钱也越多，空间里面的粮食也越多。顾亮空间里面已经有小几千斤粮食了，还有卖笋的十两银子，顾亮准备找个时间拿来买盐。 第84章 山中石屋 第二天一早，顾亮与三叔两人又出发往大黑山了。 临走之前，顾老太还特地嘱咐他们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像前天一样忘记了时间。 昨天下了一场小雨，雨水冲刷了一遍树叶，使得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新明亮。而且大黑山的小路走的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马车牛车的碾压，所以也没有泥巴，沙沙的小路踩上去也十分稳当。 可能是由于昨天下完大雨的缘故，路边长了许多的蘑菇，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白的、黑的、红的、紫的、黄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的、小的、数不胜数。 对于顾亮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能吃最重要，当然如果能卖钱那也挺重要。 顾亮认识的蘑菇不算多，这边有长的像见手青的，碰一下就变蓝了。也有长的像牛肝菌的，一个重达几斤重，比人头还大。顾亮这些都不敢碰，小命要紧，捡这些放空间里还不如多挖几个药材卖了买点正经粮食。 不过顾亮最后还是屈服了，毕竟谁忍的住不采蘑菇啊。顾亮其他蘑菇不敢捡，只敢捡全国各地都有的枞树菇，这是一种分布极其广泛的蘑菇，统一的颜色，标准的蘑菇样子，捡过几次就记住了，又没有毒，生吃都可以，所以可以放心的采。 每次顾伯喜在一边挖黄精、重楼、何首乌时，顾亮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捡蘑菇，不多久便捡满了一背篓，谁让这里确实多呢！ 不仅如此，顾亮居然还在这荒郊野岭的居然还发现了一丛鸡枞，从远处望过来，能发现这一片灰白灰白的，在树林中十分显眼。上辈子顾亮吃鸡枞还是小时候，等再大一点开始馋鸡枞时，结果它都已经长到几百上千一斤的天价了，而且想吃还吃不到，市场上大部分还都是假货。 这一片顾亮背上的小背篓估摸着能装几背篓。顾亮想着这么好的东西，理应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顾亮在这里已经把顾家这群人已经当做真正的‘家人’了，这有好东西自然会想着给他们也吃上一份。 顾亮便把背篓里面之前装的枞树菇放进了空间，腾出背篓的位置，然后蹲下小心翼翼采鸡枞。 鸡枞不仅仅只有上面的部分，露出的只是一小节，地底下还有一个长长的根茎。所以采鸡枞必须得小心翼翼的挖空周边的土，再小心翼翼的拔。 顾亮这挖鸡枞居然挖出了一种挖人参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刨土，都是一样的小心翼翼。不过顾亮还没有挖完半背篓，顾伯喜那边便叫顾亮跟上了，他这边已经把这株何首乌挖完了，等着顾亮一起继续找其他药材了。 顾亮忙喊道让三叔等等，自己这边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三七二十一开始拔了，也不管根茎有没有拔出来，没过一会儿背篓就装满了。剩下的顾亮自然也不浪费，他得全部收进空间里面，这种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今天看到了，明天就没了。 而他也不让三叔过来帮忙，毕竟剩下的鸡枞都得放入空间，三叔过来了反而不好操作。 这一片鸡枞采完花了顾亮两刻钟，也不知道这鸡枞能不能拿到镇上集市上换钱。按照现代鸡枞几百上千的价格，这么多怎么也得至少值个半年工资。 采完后顾亮与顾伯喜汇合了，顾伯喜看到顾亮背篓里面的蘑菇有枞树菌换成了鸡枞菌，便说：“你咋把之前辛辛苦苦的采的枞树菇给扔了，换成鸡枞了？” 在顾亮眼里其实鸡枞和枞树味道的差不多，不过顾亮单纯以未来眼光觉得鸡枞贵，所以他选的鸡枞。就像去自助餐店，他肯定先吃贵的海鲜，然后才去想吃其他好吃的。 “没什么，就觉得鸡枞更好吃一点”顾亮笑着说。 顾伯喜回答说：“是吗，我倒是觉得枞树菇好吃一点，这个鸡枞没多少人爱吃的。” 顾亮嘴上说：“是吗，看来我们口味不一样。”其实他内心疯狂吐槽说你们这群不懂吃的人，这东西未来一斤你知道多贵吗，你们还不爱吃，想吃的人还吃不起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是个人口味确实不一样，也不能强求。 顾亮他们继续寻找着药材，顾伯喜盯着地面寻找，顾亮时不时的会看一下头上方。 没多久他们来到一片石坡，上面稀稀落落的长有一些树木，其中有两个树木茎干上似乎长有东西，看起来黄霜霜的。 顾亮便改变了一下方向，向那个方向走去。越走越近，顾亮心里也就越发肯定，这东西就是桑黄。 等到再近一点，顾亮已经确认这几棵树就是桑树，而上面长的东西肯定就是桑黄了。 顾亮便指给了顾伯喜看，顾伯喜一直盯着地面，此时抬头便看到了正前方的桑黄了。 两人激动不已，直接开始爬石坡，准备上去把桑黄给摘下来。 这长有桑黄的几株桑树是生长在石头缝里面的，所以树干有点畸形，纷纷向外侧倒去，悬空在石头上。这有一朵手臂够不到，顾亮看到外侧下面也有石头，便准备下去绕一下，然后从下面石头上去摘。 等到绕到下面的巨石时，顾亮一直抬头确定桑黄的位置，一不小心脚碰到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顾亮便将视线转回地面了，结果他在这个巨石下面发现了一圈人为垒起来的石墙。之所以顾亮认为是人为的，是因为这石墙是由碎石垒起来的，严丝合缝，自然情况下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石墙的石头之间还有黄泥粘合，更说明了这是人砌起来的。 这荒郊野岭了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砌墙呢？ 顾亮抱着怀疑的态度围着这石墙转了一圈，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洞口，能从痕迹里发现之前应该是个小门，不过后面可能由于石头剥落，所以像一个洞口。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为的石室。这该不会是哪个财主留下来的藏宝洞吧？”顾亮心中这样子想着，这要是真的是个藏宝洞，那自己不就发了吗？也不用每天苦逼的早起爬山采药，吃糠咽菜了。 “说不定有个武林秘籍也不错，这样自己就能天下无敌了，小说里不就是这样子写的吗？”顾亮自从穿越后，对这些事现在是觉得万物皆有可能，就算别人说这个石室里面是外星人基地，他也信。 第85章 石屋经书 顾亮想到这，便毫不犹豫的进去了。 而顾伯喜这边采完这棵树上的桑黄后 却发现顾亮不见了。吓到他里面一身冷汗，这不会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吧？狼叼走了？虎吃了？还是………… 于是顾伯喜只能慌忙的下来，开始寻找起顾亮来。他首先找的就是下面的巨石这边，怀疑是不是掉下去了他没听见。 他慌忙的下来寻找，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然后他的目光也被这巨石下面的石墙给吸引住了，想着这鬼地方怎么会出现石墙。 然后他也发现了那个洞口，于是便准备过去一探究竟。刚到洞口，顾伯喜便发现里面有动静，他以为是什么野兽，说不定顾亮就被这里面的野兽咬走了，便握紧了手里的刀。 此时一直跟在顾伯喜身后的大熊，也朝着里面叫唤了好几声。 洞里十分昏暗，只有门口处有些光亮，而且由于在林子里，照进去的光线也不强求。估计是那东西在里面活动，朝里面望去都是漂浮的灰尘，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一会儿，只见里面探出一个长着黑色毛发不知所谓的东西。顾伯喜觉得可能是野猪之类，于是柴刀握的更紧了，扬起来准备等它出来之后挥刀砍下去。 就在顾伯喜准备下手，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吃肉时。再仔细一看，不对，这东西咋穿着衣服？ 等顾亮半个身子钻出来之后，顾伯喜这才发现里面的‘东西’是自己亲侄子顾亮。而顾亮也看着自己的亲叔叔扬起来的刀，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想着自己应该没有暴露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顾亮这件事啊，这咋还要砍人呢？ 此时顾伯喜后怕，本来以为里面是山里的野物，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亲侄子，这要是真的下手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小说就此完结了。 于是顾伯喜有些着急的说：“你不是下去摘桑黄吗，咋爬到这里来了？害我找你半天，还以为你被狼叼去了呢！” “嘿嘿，好奇，就钻进去看了看。”顾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让三叔担心了。 顾伯喜看着顾亮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连忙提醒道：“你也是胆大，什么洞都敢钻，万一洞里有熊，有老虎或者长虫呢？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顾亮钻进去倒是没想到这些，他家单纯的好奇这里面为什么会有洞，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过他钻进去之后也没什么大发现，里面空间也不大，就是一块突出的巨石，然后有人将它底下给围起来了。里面也只是比普通卧室大一点而已，顾亮这个身高刚好碰到顶，像顾伯喜这种只能跪着进去了。 “里面有啥？”顾伯喜突然话风一转的问道，他其实也很好奇这地方为什么有个石屋。 顾亮回复说：“里面没啥，就几个破罐子，还都不能用，倒像是和药店的药罐子挺像的，其他的我没发现什么，就听到大熊在外面叫唤，我就出来了。” 里面似乎已经被人遗弃了挺久的，至少得有个二三十年的样子，灰尘满满，没什么太大发现。 顾伯喜见顾亮说里面除了几个破罐子就没什么了，便没了兴趣的说：“那就算了，我们把剩下的桑黄摘下来就走吧，估计是以前有人在这里居住过。听村里人说以前大黑山是有人居住过的，里面的人有时候还会到咱们村子，不过我在兰溪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有人出来。” 而顾亮此时小脑袋瓜转悠了起来，这石屋好像是为他特地量身打造的。 他昨天还在想住大黑山的事情，今天采药便出现这个石屋，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放过呢？毕竟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顾亮便和顾伯喜说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想以后每次采药在大黑山上留宿一晚，然后第二天再采一天再回去的想法。 顾伯喜现在觉得自己这个侄子胆子是真的大啊，先不说深山老林有没有鬼这件事，单说就住山上这件事，放在兰溪村里也没有哪个能人有胆子干这件事。 村子里的人住在一起就是为了安全，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村里都还进过好几次狼呢。住在村里晚上都要大门紧闭，防止野兽，顾亮可倒还好，上赶着往狼窝里面送。 顾伯喜便把这些都说给了顾亮听，不过顾亮倒觉得野兽倒还好，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明里暗里都可怕。 再说了，这不是有石屋嘛，之前有人住过，自己住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晚上住进石屋里，拿一块石板堵住这个小出口，再在门口点一堆火，哪有野兽敢上来骚扰的。 于是顾亮便和三叔顾伯喜缠上了，好说歹说，终于在能多赚一些钱的诱惑下，顾伯喜同意了。 其实顾伯喜之所以同意，大部分原因是想着多赚一些钱，以后再服徭役的话自己的家人就不去了。 既然顾伯喜同意了，这石屋就成了最合适的过夜地。 顾亮二人便准备一起进石屋再仔细看看，清除里面的一些东西，为后面住进来做准备。 先是一些剥落的石块，然后是风化严重的稻草，再就是一些碎落的一些陶片，小小的挺锋利，必须得清除出去，免得炸伤。 “诶，顾亮，你看这个油灯，只有下面的碎掉的，但是上面的可以用，留下来吧”顾伯喜在石屋壁上发现了一个被掏出的洞，一盏破油灯静静的躺在那里。 而顾亮这边正清理洞最里面的一些干草，这边地面倒是十分平整，看来是之前住的人有好好打理过。 清理完干草后，底下有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落了许多灰尘，似乎还有字。 于是顾亮连忙拂去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写着————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 由于是繁体字，顾亮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写的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看，虽然还有两个字不太认识，但是连在一起，顾亮还是挺熟悉的。上面的字分明是————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 啊，这，顾亮一直以为这句话是仙剑的剧本台词，没想到这句话古代居然就有了。 “顾亮，你来看这里，这里还有东西。”顾伯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亮连忙去看三叔发现了什么，就在刚刚发现油灯的旁边，洞壁挖出的壁橱里面，居然藏着两本书。 顾亮便直接拿出来了，抖出了一地的灰。 顾亮看了第一本书的名字，虽然书的颜色有些泛黄，但是封面的大字仍然清晰可见，书的名字是《洞玄灵宝经》。 第86章 石屋过夜 顾亮看着书名，嘴里直接念出来了洞玄灵宝经。而一旁的顾伯喜好奇的问道：“顾亮，你还认识这上面的字啊！” “哦，看家里那个小药册学的，认识的不多。”顾亮回答完，然后又去看另一本书是什么，顾亮对这些经书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德经什么的，这个洞玄灵宝经他都没有听说过。 另一本书明显破损严重，看上去至少有一半没了，就连书皮也被虫蛀了一半，泛黄泛黑。顾亮根据上面的字依稀辨别出了上面写的是《玉函方》。 这本《玉函方》明显比那一本《洞玄灵宝经》损坏严重一些，因为顾亮一看《洞玄灵宝经》就知道应该是道教的一部经书，而这《玉函方》他到是没有听说过。所以他便准备翻翻看，可这书还没有开始翻开呢，第一页便裂开了，这弄的顾亮倒不好意思翻了。 他本想着这两本书要是古书，哪天还能拿出去卖了换点钱，自己就不要再继续破坏了，万一被自己折腾坏了可就不好了。 顾伯喜也不认识什么字，他便把两本书交给顾亮处理了，顾亮拿着两本书准备找个机会放进空间，他的空间可不存在风化的问题，很适合保存这些。 收拾完后，这石屋里面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根据布局可以确认应该是类似道士的某些修士的修行之地。而顾亮发现的刻着“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的石板，刚好可以挪出来放在门口，形成了一个大门 这样晚上也不用担心有东西进来了。 不过今天肯定是住不成的，毕竟这里还什么都没有，他们还得回家说一声不是，贸然呆在这里，家里人又该担心了。 一回家，顾亮便兴冲冲的来到了厨房，想把背篓里面的鸡枞拿给顾老太看，让他晚上做着吃。 不过顾亮倒没有在厨房看到顾老太，后院传来了自己娘陈氏喂猪的声音。顾亮便放下背篓，拿了一朵最大的、比自己脸还要大的鸡枞菌，准备拿给自己娘炫耀一下。 “娘，你看我在山上发现了什么！”顾亮还没有跑到猪圈，声音却先到了。 陈氏正在喂猪，自从家里人出门了一半，家务活也大部分落在了她的手里，以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织布，现在喂猪、扫地、洗衣服都是她。在听到顾亮叫自己后，陈氏忙向顾亮说：“跑慢点，是不是又在山上发现了什么药材了？” “不是，娘。你再猜猜”顾亮把鸡枞放到身后，让陈氏猜。 不过陈氏倒没有时间和他玩猜谜的游戏，让顾亮快说，她得去收衣服了，晚了有露水衣服就白晒了。 顾亮也不再墨迹，直接把脸盘子大的鸡枞摆到了面前，显得神气十足，毕竟在他眼里这可是好玩意，至少比肉好。 见到顾亮拿出的鸡枞，陈氏明显有些尴尬，他还以为顾亮在山里面捡到人参鹿茸了呢，结果就这。 顾亮见陈氏脸上不太自然，忙问怎么了。陈氏沉默不语，指了指猪圈里的猪。 “猪怎么了嘛？”顾亮不解，便趴在猪圈墙看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顾亮家里的那头肥猪正在吭哧吭哧的嚼满满一猪槽的———鸡枞。 顾亮满脸黑线，觉得自己开心这么半天的东西，居然沦落到了猪食的地步，刚刚自己还在炫耀呢，这……… 陈氏见儿子沉默了，便不好意思的说：“这东西这个季节一长就是一片，家里人又不太吃它。我今天出去打猪草发现了好几片，便拔回来了，听说猪吃这个长肉快，正好当猪食。我没有都喂完，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这里还有半筐，都留给你了……” “不太吃它、猪吃了长肉快、猪食……”这些词无一不刺激到了顾亮，没想到……顾亮默默的说了一句“不用了，娘。猪要是喜欢吃你就都给它吃吧，我自己还有。” 说完顾亮便清冷的走开了，这一瞬间他感觉夏天还是蛮凉快的。 虽然有此插曲，但并没有影响顾亮干饭吃鸡枞的心情，今天他特地让顾老太做了鸡枞蛋汤和炒鸡枞。不得不说有了鸡枞的滋润，这饭菜即使没有肉，吃着也香多了，在这古代没有鸡精味精耗油的日子里，这菇类带来的丰富氨基酸，让顾亮的味蕾再次感受到了鲜甜。 顾亮这边吃着，那边顾伯喜找准了时机对顾老太说出了他们二人准备在大黑山过夜的事情。 顾老太听完是一脸震惊，她想不通家里又安全又舒服的，为什么要去大黑山担惊受怕的。 不过顾亮他们两个还是坚持，认为家里还是太穷了，只有在山上过夜，才能赚上更多的钱。 最后在顾亮他们二人的坚持下，顾老太还是同意了，只不过同意时眼眶里明显泛出了泪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说到底，还是爹娘没用，才会让你们去冒险在山上过夜。” 对比顾老太她们的唉声叹气，顾亮就显得有些兴致勃勃了，毕竟这荒郊野岭过夜也是件挺不错的体验不是。相比于现代人在城市公园搭个四面漏风的遮阳棚，他们这才叫露营不是。 第二天，顾亮他们便出发去大黑山了。 顾伯喜的大背篓里面装了一些竹席毯子之类的东西，然后最上面放了满满一大捆的稻草，这是拿来给他们晚上铺床用的，可以很好的隔绝湿气与爬虫之类。 而顾亮这边则是多带了一把刀，用来防身，还有火折子陶罐之类的东西。最重要的当然是干粮了，夏日馒头烧饼之类的东西不能放太久，顾老太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芋头，豆子杂粮之类的东西，好方便他们充饥。 由于这次上山带的东西多，特别是顾伯喜，他本来就很高大了，而他背的那捆稻草体积更加巨大，圆圆的从后面望去，看起来像一个能到处走动的稻草堆。所以在山里行动起来十分不便，容易被枝条挂住，还容易卡在树中间。 所以这次到石屋时，比较昨天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第87章 新的药材 顾亮一到石屋便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看了几个做好的记号没有任何损坏，石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后，这才放了心。说明这里没有大型野兽过来骚扰，他们晚上是安全的。 首先第一步当然是要把辛辛苦苦带上来的稻草给铺好啦，不过在这之前还得驱一下虫。 这个很简单，找来几枝新鲜的松树，铺上一堆在洞中，底下放好易燃的枯草，然后点燃。新鲜的松枝难以燃烧，所以会冒出大量的浓烟，不一会儿洞中就充满了白色的烟雾，而洞口处也爬出几只不知名字的虫子，看上去有些恶心。 等过了一刻钟再没有虫子爬出后，他们就盖上了石板，堵住出风口，这样子便可以把里面残存的虫子给熏死。 趁这个时间，顾亮他们继续在石屋周围寻找药材，顺带着勘察周边情况。 他们在离石屋大约一百来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小溪沟，在一块巨石处形成了一个两平米左右的水潭，水潭周围还长有一些蕨类和石菖蒲。 这水潭的出现刚好还解决了他们的用水问题，看来这石屋真的是一个风水宝地。 他们沿着小溪沟沿路向下，因为在山里面，溪沟旁边的植被物种是最丰富的，也是最适合找药材的。 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找到了一些淫羊藿、黄精和何首乌，装满了一个小背篓。 找了这么久他们也有些累，刚好可以回到石屋这里休息一下。石屋里的火已经熄灭了，打开石板一股白色的烟一股脑的往外冒。看来这个石屋密封性还挺不错，晚上睡觉还得开上几个缝来透气。 石屋里面烟熏火燎的暂时还不能进，他们便在外面简单的对付了一口。吃的是顾亮上次教顾老太做的酱香饼，这次是顾老太自己学着做的，不过由于顾老太不太舍得给油，所以口味相对于顾亮做的有些差，不过对比之前的烙饼好上不少。 顾亮吃的时候也分给了大熊一块，由于忘记给它带狗碗了，所以摘了几片泡桐叶垫上。大熊对比第一次来顾家时大上了不少，而且顾老太平时也没有亏待过它，所以他比同龄的狗子还大上一圈，都快要接近一个成年狗的体型了。 吃完了之后，顾伯喜把燃烧后松针全部扫了出来，确认了没有留下火星。然后就开始铺床了，得早一点解决，晚上回来才方便睡，毕竟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的，又没个灯。 带来的稻草往屋里最里面铺开，铺均匀一些，再然后盖上竹席，一个‘床’便简单的做好了，也不费什么力气，毕竟都是大男人又是农村粗人，活的没那么娇气。 铺好后他们把上午采的药材放进屋里，避免有野山羊之类的东西给吃了，毕竟羊可是非常喜欢淫羊藿的。洞口再盖上石板便万无一失了，这洞口顾伯喜还整理了一下，使得出口更整齐了，石板刚刚好挡住。 忙完了这些，下午还得去找药材，他们来的这片地方长了几株何首乌，看起来有些年头，正好挖了。 虽然何首乌价格不算太贵，但是这几株年头大，应该可以卖上一个不错的价格。以前老人经常说如果挖到长的像人身体一样的何首乌，那就成仙草了，和人参一样。不过顾亮倒是从来没见过和人长的很像的何首乌，基本上和地里挖出来的红薯一样，而且还麻麻赖赖一点。 虽然长的像红薯，但是生何首乌是有毒的，对肝脏有损伤，少量可以解毒，消痈，截疟，润肠通便。不过炮制之后倒是可以补肝肾，益精血。 顾伯喜在挖何首乌时，顾亮在一旁看着。他瞧见三叔挖出的土里有一些像棍子一样的黑黑的东西，细长的像冬虫夏草一样，只不过是乌黑的。顾亮拿起看了看，觉得好像是黑柄炭角菌。 此时顾伯喜已经把这里何首乌挖出来了，准备去挖另一个地方，顾亮忙让顾伯喜继续向下挖。顾伯喜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因为他跟着顾亮寻药材以来，见证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长在不同地方的药材，所以顾亮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 几锄头下去，挖出的土就不一样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硬，反而有些松散，甚至下面还出现了一些空洞。 挖到这里顾亮就叫三叔停下来了，得换他的小挖锄来。看来这底下的确是一个废弃的白蚁巢穴，顾亮看着挖出的空洞洞壁十分光滑，完全不是自然形成的，所以顾亮便确定了此事。 废弃的白蚁巢穴、地上长的黑柄炭角菌，这两样已经可以确定下面长的是什么药材了，下面一定长着药材乌灵参。 众所周知，木马不是马，乌灵参不是参。它不是像常见的人参、党参、沙参一样是植物根茎。它是一种菌类形成的菌核，也可以看成是一种‘蘑菇’。乌灵参在地面上就是长的类似于虫草，而在白蚁巢穴里的部分则是一种形状类似于水滴状的东西。 在这白蚁巢穴里面，顾亮他们果然发现了乌灵参，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有十几个，漆黑圆润，大的有小孩拳头大，小的如同板栗差不多。 挖完乌灵参之后他们还挖了几颗天门冬，可以用来滋阴润燥，清肺降火。这东西在地下的根像一个个纺锤一样，也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格。 在寻找完差不多装满一背篓的药材之后，天也渐渐暗了。森林里不像村里，太阳光只要一弱下去，林中便开始昏暗，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所以顾亮他们也放弃寻找了，反正住在山上，明天一早起床便可以继续找药材了。而且虽然说今天到山上晚了一个时辰，但是由于不用下山，采药的时间反而比之前要久，通过他们找的药材的量便可以得知了。 天色已晚，他们已经回到了石屋中，收拾了一些干树枝，火就这样生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石屋真的是个风水宝地，离水源离得不远，夏天太阳大还晒不到。晚上树林里已经黑了，但这石屋周边由于石头多，所以没长什么树，比周围亮堂了许多。 火升起来后，顾伯喜打了一罐水，放在了火堆上，烧罐热水方便晚上喝。中午的酱香饼早已经吃完，他们晚上可以吃的便是从家里带过来的芋头。芋头往火堆里一放，埋上些沙土，等待小半个时辰便可以吃了。 虽然就几个芋头略显寒酸，但是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这里好多人想吃饱都难。顾亮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一穿过来就是荒年，在这风调雨顺的年头里都尚且有很多人吃不饱。不然的话开局灾荒，自己顾亮早就饿死了，你以为古代环境好到处都是吃的，等真到了那年头，观音土你都抢不过别人，更不要说那些树皮、树叶了。你还在因为食物粗劣难以下咽抱怨时，人家早就吃完盯你手里的东西了。 第88章 打猎归来 “大熊呢？咋没有看到它，去哪里了？”顾亮这边刚烤好芋头，想扔一个给大熊吃，但是转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大熊的身影，于是问道。 顾伯喜也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外边没有的话，应该在石屋里吧，跟着我们一天也挺累的。” 顾亮便起身进了石屋，虽然石屋光线不太好，但是毕竟只有这么大，顾亮并没有发现大熊的踪迹。他便朝着外面喊着说：“三叔，大熊它不见了。” 大熊自从来了顾家之后，就和顾亮与顾伯喜形影不离，是它们采药最好的伙伴，这下子真不见了，把顾亮二人急的团团转。 两人便在这片石头岗地周围大声喊着大熊的名字，不过并没有听到大熊的回应，反而由于喊声激起了一大群归鸟，密密麻麻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喊了一会后，他们也不敢再继续了，天开始昏暗了，再喊的话他们怕在山里招来什么不好的东西。而且他们在石岗这里还看的较为清楚，但是只要入了森林，就基本看不清楚路了，所以他们也不敢进林寻找。 不过就在他们唉声叹气时，林中却传来一声狗叫声。顾亮发誓，他第一次如此的想念狗叫声。顾亮两人大声呼喊着大熊的名字，但是大熊好像并没有回应，再过了一分钟，大熊就径直的出现在了他们脚下。不得不说，大熊不愧是大熊，全身漆黑，走在夜里，论谁也发现不了他的影子，毕竟是五黑犬。 “诶，大熊，你嘴里叼着的是什么？”顾伯喜发现了大熊嘴里一坨东西，还带毛。 而大熊听到顾伯喜说的话后，像是听懂了一般，把嘴里叼的东西放在了顾伯喜的脚下。 顾伯喜两人这才知道大熊去干嘛了，大熊放下是一只野鸡，看来大熊刚刚离开他们是去抓野鸡去了。不愧是猎户家的狗生的，还未成年呢，便觉醒了捕猎技能，居然抛下他们两个去打猎去了。 大熊带回来的野鸡是一只公野鸡，长长的尾羽接近一米长了，长的也挺壮实，只不过已经被大熊给咬断气了。 既然已经断气了，那就不得不吃了，绝对不是顾亮他们两个想吃，实属是被逼无奈才今晚吃鸡的。 罐里的热水早已经烧开，正好给鸡脱毛，脱好毛之后用柴刀去除内脏，重新灌了一罐水开始炖煮起鸡汤来。 此时天已经大黑，周围只能看见树影，方圆几里之内这是唯一的一处亮光了。 由于清水炖鸡汤太寡淡，顾亮趁刚刚天还有点亮时还放了几个枞树菇，以及在石潭边发现的一株山药。马上要到秋季了，也快接近山中资源最丰富的季节了，山药也是如此，是一年之中最软糯的时候。这山药属于淮山，比铁棍山药淀粉含量高很多，所以炖过后像土豆的口感一样。 放了山药和枞树菇之后，顾亮还觉得有些不够，还放了一块今天挖黄精时挖的玉竹，玉竹炖鸡汤最是滋补鲜甜了。 本来顾亮还想放点男人的至补———淫羊藿的，可是被三叔顾伯喜制止了，毕竟跟着顾亮采了这么久的药，早就记住了这些药材有什么作用。 被制止后的顾亮挺不满的，好不容易喝一次鸡汤，自己又是一个采药的，做一碗补身子长身体的‘十全大补汤’怎么了。 锅里的鸡汤随着水沸腾起来，也随之传来了香味，晚上还没有吃东西的顾亮馋虫被勾引出来了。而顾伯喜看顾亮肚子饿了，把他们之前烤好的芋头递给了他。可是有鸡汤谁稀罕烤芋头啊，又不是烤红薯，烤芋头噎挺多了。 两人一狗趴在石屋里等啊等，等到月白风清后估摸鸡汤炖好了两人才开吃。野鸡已经提前切好块了，顾亮与顾伯喜一人夹了一只鸡腿，给大熊夹了两个鸡翅，开始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放过盐，但是鸡汤本身的鲜美与枞树菌的特殊香味再与玉竹的鲜甜混合在一起，喝说一口能感觉到鲜味在口中爆炸开来，实在是妙。 特别是在这皓月当空、星汉灿烂的夜空下，听着虫鸣与树叶拍打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来自食物最原始的味道。特别是火堆旁那一堆在火光的照耀下抖动的野鸡毛。 夜深了，顾亮与顾伯喜处理好外面后便堵好门开始睡觉了。 虽然外面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凄凉的狼嚎或者悠悠鹿鸣，但是睡在石屋中的两人倒是十分坦然，毕竟门堵着呢，野兽也轻易进不来。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顾伯喜起床便把火给重新烧上了。昨夜的鸡汤还没有喝完，山上温度可能低了一些，也没有变味道，顾伯喜便又加上一些水，倒入了一些豆子，煮了一锅豆粥。 昨夜剥掉的鸡毛，顾伯喜也已经处理好了，扔到远处的悬崖下了，这样子不用担心气味把一个吃肉的东西引过来。 待到顾亮醒时，豆子粥已经做好了。大早上来上一碗香气扑鼻的豆粥，感觉还不错，让人充满了干劲。 既然有了干劲，那就继续沿着小水潭的上游出发了，这上面他们还没有去过呢，应该会找到许多药材。 果不其然，他们溯源而上，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些黄精和茯苓，还有两块桑黄。 最关键是他们还在小水沟附近发现了一片长着金线莲的地方。金线莲是兰科的植物，在现代已经是国家保护植物不能开采了，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顾亮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它的功效还是很不错的，对肾炎，膀胱炎很有作用，特别对经常喝酒的人很有用。 既然发现了，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在顾亮看来这些都是能换钱的东西。找到了一片生长着金线莲的地方，对他而言相当于找到了散落一地铜钱的地方。 采着采着，顾亮的贪欲又出来了，想着这还只相当于一地的铜钱，啥时候能找到一片相当于银子的地方啊。 这样估计没多久，他就可以找够买粮食的钱，再然后就可以去囤油盐酱醋这些其他东西了。不仅仅是这些东西，到了灾荒年代什么都没有，什么的稀缺，无论是什么都得备上一些才安心。 第89章 团聚 由于最近呆在山上采药的时间较多，顾亮他们两个采的药的种类与价值也越来越高。 一开始他们两个去卖一次药只能赚个几百文钱，现在每次去卖药都可以赚上个三四两了，运气好的时候最多一次甚至赚了个五两银子，这是因为他们在大黑山的一处悬崖外发现了一株铁皮石斛，所以才能卖得这么好的价格。 铁皮石斛在现代已经被大量人工栽培，它的价格依然比较昂贵，更不要提只能在野外荒郊野岭悬崖峭壁寻找到它的古代了。 唐开元年间的道家经典《道藏》将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首乌、六十年之茯岑、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冬虫夏草列为中华九大仙草，其中铁皮石斛因其滋阴补虚效果显着而名列首位。 而顾亮手头的钱也越来越多，加上卖竹笋的钱，顾亮现在一共存了接近三十两的碎银子。现在稻子已经开始黄了，顾亮想等到新粮成熟，旧粮价格下来时再买，那样又能节省到一笔钱，能买更多的粮食，反正在他的空间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变质。 这些天白天往大黑山深处继续寻找药材 晚上便在石屋里休息，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山中野兽虽然多，但大部分都避人，一有动静就逃之夭夭了。晚上经常能听到各种叫声、吼声，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距离还都挺远，没有真的遇上。 这些天不仅仅顾亮采药比较给力，大熊这只狗也十分给力。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敢四处奔波了，还是体内猎犬基因觉醒了的原因，经常趁着他们休息或者做饭时漫山遍野的跑，时常还给他们带回来一些礼物，如野鸡、野兔，有时候是斑鸠、松鼠之类。 大熊的礼物给他们枯燥的山中采药生活带来了一些乐趣，顾亮有时还会和三叔顾伯喜打赌，猜一下大熊这次会不会空手回来，回来会猎到什么？ 这天下午，他们收拾好采到的药材，准备下山回家，由于采的药材多，他们甚至还会提前晒一下，以方便背回家。 大熊吃过午饭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们这次在山上待了两个晚上，所以今天下午就不继续采药了，准备提前回家。 他们刚刚收拾好准备喊大熊回家，大熊正好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叼着一只灰兔，屁股端正的坐在地上，似乎是在等待顾亮他们的夸奖。 这个时候顾亮与顾伯喜当然得好好‘疼爱’大熊一番，毕竟这可算是白得来的肉，怎么不让人高兴呢！ 由于要回家，这只兔子便没有处理，直接挂在背篓后面下山了。 还没有走到村子，顾亮二人就发现村子比前些天热闹了许多，田间地头人也多了许多，田里干活的不再是老弱病残了，而都是壮实的劳力了。 “伯喜，去山上了啊！”一位在田里给稻田排水的精瘦的老头和顾伯喜打了个招呼。 “二叔公，你咋回来了啊，你不是去江州了吗？” “这不是回来了吗！再不回来啊，你二叔公估计就得躺着回来了。” “就你回来了吗？还是……” “不光我，村里人都回来了，你爹和你哥哥也都回来了。” “是吗？多谢二叔公了，我抓紧时间回去看看。” 在得知家里人都回来后，顾伯喜与顾亮二人加快了脚步，向家里赶去。两人一路小跑，也顾不得背篓有多重了，跑的飞起，许久不见顾老汉他们，甚是想念。 一路上，经过许多田坎，路过许多房屋，他们见到顾伯喜与顾亮都打起了招呼。毕竟他们在外面干了这么久的活，再回到家里，一切都是那么安心与舒适，看到久违的人，心情也特别的好，忍不住的想打个招呼。就像久未归家的游子，一朝回家，看到村头的大黄，都想上前打个招呼，不再记恨以前它朝你叫唤这件事了。 等顾亮到家时，顾老汉与顾长平正在翻动着他们晒在门口的药材。 两人一见顾亮与顾伯喜，那叫一个激动，忙上前来迎接。就连一向沉稳的顾亮他亲爹顾长平，都由于激动差点失手打翻了晒着的药草。 这才一个月多一点不见，顾老汉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一般，身子比之前佝偻了一些，脸也更沧桑了，尤其是身子，比之前消瘦多了。而旁边的顾长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今年刚好三十岁，搁现代还是一个大小伙子，经此一趟，现在已经是一个标准的中年男人了，脸被晒得又红又黑。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在外面过了这么久吃不饱，晒得慌的日子，回到家自然是得好好疗养补补身子了。 顾老太也在这天破天荒的杀了一只老母鸡，用来炖鸡汤给顾老汉与顾长平补身子。在这些农村人眼里，鸡汤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炖鸡汤也是最高规格的菜。 既然要补身子，顾亮刚挖回来的药便派上用场了。玉竹、天门冬、党参与黄芪被顾亮一股脑的放了进去，这些都是上好的中药材，补气最好，正好可以补一下顾老汉他们的亏空。尤其是黄芪，最是能补气亏虚的，这黄芪在南方很少有野生的，顾亮挖了这么久也才发现这唯一的一株黄芪，正好用上了。反正都是自家人，吃了也无所谓。 今天顾家吃晚饭吃的比较早，也都是好菜，顾亮听三叔说，这菜比去年过年还要丰盛。 四方桌上摆上了药材炖鸡汤、红烧兔肉、红烧茄子、炒鸡蛋、炒青菜。看起来只有五道菜，可这荤菜多，份量大，竟摆满了整整一桌。 待到几人坐下，顾亮突然发现不见二叔夫妻两人，他回来时不见二叔和二婶，以为他们去忙农活了，这直到吃饭了，却还不见二人。顾亮十分疑惑了，便问：“爷爷，这二婶二叔去哪里了，咋吃饭还不见他们呢？” 顾老汉听到顾亮提起顾长安与李氏，嘴角立马扬了起来，得意的说道：“你二婶在江州做冰粉生意做的很好，每次都被买的一扫而空，她便想继续留在那里卖冰粉，等到那边工地结束。你二叔也跟着你二婶一起留下了。” “这样子，二婶看来还挺会做生意的嘛，都可以留在那里了！”顾亮原本以为二婶李氏在那边卖冰粉，能做到养自己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二婶生意还挺好，都乐不思蜀了。 第90章 盗版？ 顾老汉听到顾亮说的话后喜笑颜开，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说：“这也多亏了你啊。听你二婶说这冰粉的做法是你想出来的，你二婶讨好工地上那些衙差，让我们干轻活的法子也是你告诉她的。大孙子，你可帮了大忙啊。老天有眼，我老顾家祖坟这是烧红了了，才能让我得一个这么好的孙子哦……” 顾老汉越说越激动，弄的顾亮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内心想着自己不过是提了两个方法而已，自己爷爷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这要是日后带领家里人度过灾荒，这顾老汉岂不是要把自己这个孙子给供起来。 顾老汉喝了一口黄酒，舒坦的说道：“要不是有你小子提的方法，你爷爷我可能就累死在江州了。你是不知道那英王，巴不得让我们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饭也不给吃饱，顿顿喝稀粥，晚上还得帮他们干活。等到你二婶来，我们才好受一点，少受了许多的苦头。 老太婆，帮我把那个带回来的包拿过来，我得好好表扬一下我这个大孙子。” 而顾亮的娘陈氏听到自己公公要拿带回来的包袱，急忙劝到：“爹，你喝多了，都醉了。顾亮这作为你的孙子，为你尽孝是应该的，他还小不用这个。” 顾亮被顾老汉与陈氏的话弄懵了，什么包袱，什么表扬，什么不用这个，他完全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顾老汉一边解着包袱，一边解说道：“你二婶用了你做冰粉的方子，赚了不少的钱。我们回家之前，她把赚的钱分了我们一半让带回家。既然这方子是你想出来的，理应有你一半。” 说罢，顾老汉将他包袱最里面的一个钱袋从桌子上丢给了顾亮。 钱袋落在桌子上，只听得沉闷的一响。顾亮心想：“好家伙，这声音这么沉闷，不像是铜钱啊，该不会是？” 事实正如顾亮所料，钱袋里面装的不是铜钱，是碎银子。这顾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冰粉居然能赚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钱得卖上多少碗冰粉啊。 “这里有十三两银子，都归你了，希望你不要乱花，这说不定可以留着以后娶媳妇呢。”顾老汉此时因为喝酒，脸已经红了，说话也比正常慢了许多。 陈氏此时觉得特别不好，觉得顾亮这么一个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连忙劝顾老汉收回去。 顾老汉此时正上头呢，连忙打断了陈氏的话，对她警告的说：“大媳妇，这钱是顾亮想的法子赚来的，就应该给他。我告诉你，只要他不乱花，你不许要回来，听懂了吗？” 陈氏自然犟不过自己的公公，连忙向顾老太寻求帮助，可是顾老太觉得顾老汉说的挺有道理，而且最近顾亮和顾伯喜采药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了，家里现在不缺钱用，这钱就当作给大孙子的奖励了。 在收到公公婆婆的话后，陈氏也不再好说什么了，再多推脱也不太好了，告诫了一下顾亮不要乱花钱后就算了。 这样一来，顾亮现在身上足足有了四十两银子，这对于顾亮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虽然比不过其他小说里，主角一上来就能赚上个几百几千两。 就在顾家以为李氏要等天气转凉或者工地结束后才回来时，没几天李氏就和顾长安回来了。 这天中午顾家正在吃午饭呢，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过路的人。可是声音不太对劲，不像是过路的，声音一直响着，而且过路的大熊基本会叫几声，今天反而一声不吭。 顾老太便端着饭碗出门看是什么情况，这才发现了顾长安夫妻二人正提着大包小包一趟一趟的往家搬呢！ 顾老太见是他们二人，连忙把在里面的家人喊出来帮忙一起搬。顾家人也很懵逼，之前李氏不是说冰粉生意至少要做到秋后嘛，这咋没几天就回来了？ 顾老太问李氏怎么回事，咋就突然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李氏面有愧色，但是一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顾老太只好让她先吃饭，一路上奔波也辛苦，也没个热食。 桌上，顾老太转头问起来顾长安，李氏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说，他一个男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顾长安也不好意思的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就在顾老汉他们走后的两天，李氏他们二人还在正常的做生意。可谁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小摊位突然没了生意，他们不太理解为什么突然没了生意，然后去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不要紧，他们得知在工地的另一边居然还有人在卖冰粉。卖的比他们还便宜，他们卖四文钱一碗，对面卖三文钱一碗。李氏百思不得其解，这冰粉明明是自己侄子顾亮发明的，自己连娘家人都没有告诉，怎么会还有人会这个。 可是打听过了，那人卖的冰粉的确和他们卖的一模一样，吃过两家的人都说没什么差别。这真的很奇怪，李氏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外传，自己最近冰粉籽不够了都是花钱去找本地小孩帮忙买的羊奶果。按理说应该没多少人会在意，而且她买的是羊奶果，也不会有什么人猜到用的是里面的籽。 于是夫妻二人当天趁工地没人外出的时间去对面找，却一无所获。连续几次都这样，明明别人说另一家卖冰粉的就在这里摆摊，他们每次来寻都不见踪影，仿佛是对面刻意避开他们一样。 直到第二天，李氏直接不摆摊了，打扮了一下偷偷去探寻一下怎么回事，结果那个摊位真的出现了，还在那里大声吆喝着“卖冰粉咯～～冰冰凉凉的冰粉咯，现在只要三文钱一碗，快来吃咯” 李氏发现后，便用头巾捂住脸偷偷摸摸的凑过去，准备看看是哪尊大神这么厉害，还能平白的推算出做冰粉的法子。 这一看不要紧，李氏发现那摊子上的人她居然认识，正是……… 第91章 冰粉风波 “好啊，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这真的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李氏用她的破锣嗓子大声喊着，声音虽然不太好听，但是却十分引人侧目。 而此时正在摊位上收拾碗勺的两人抬起头看到了李氏，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那个男的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说道：“姐，你来了，要不要吃碗冰粉啊，这口味和你做的一模一样。” 李氏真的怒了，她刚开始以为别人自己发现做冰粉的法子的。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明显是她娘家弟弟、弟媳从她这里偷学来的。 顾长安说到这里，顾亮十分不解。自己这位二婶明明说没有和娘家人说过冰粉的做法，那二婶的弟弟、弟媳是咋知道这冰粉的做法的？ 此时李氏眼泪的下来了，留着泪红着眼睛踌躇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娘家剥羊奶果收集冰粉籽给他们看。也不应该有一次给我娘家弟弟开小灶，偷偷把他带到我住的的地方给他做吃的。他在一边吃饭，我在一边搓冰粉。我原本以为那冰粉籽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猜到是怎么得来的。谁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一回家，居然互相把秘方给对出来了。” “二婶，你娘家弟弟还挺精明，这都可以对出来。”顾亮听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想着这么冰粉这么神奇的配方都可以对出来，也不知道其他小说里那些买菜谱赚钱是怎么做到的，找个大厨试一下菜不就可以试出配方吗，哪用得上大价钱买。 但是顾亮还是很疑惑，继续问：“二婶，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弟弟卖三文钱一碗，你也可以卖三文钱一碗啊？少挣一点，也可以薄利多销啊！” 李氏听到顾亮这么说后，哭的更伤心了，把头埋在他丈夫顾长安怀里不肯说。 于是顾长安接着解答道：“你婶子不是没这样子做，我们刚把价格降下来，谁知道你二婶娘家弟弟那边立马降成两文钱一碗。不管我们怎么跟着降，他们都比我们卖的便宜，降的都不赚钱了。你二婶于是又找上她弟弟去质问，谁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偷了配方还不讲道理，居然和你二婶打起来啦。你二婶受了伤，还是被娘家人打的，一气之下我们便回来了。” 顾老汉听完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斥责道：“你娘家弟弟也太不是东西了，这冰粉秘方念在是亲戚偷就偷了，大不了我们家少赚一点，两家各自赚一点。可他们简直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之辈，这明摆着就是不让我们赚到一分钱。” 李氏听到自己公公这样子说，也连忙哭诉道：“爹，我实在不知道我娘家是这种人，会干出这种事，我实在是无脸面见咱顾家人啊！” 顾老汉看到儿媳妇哭的这么伤心，想到她也是受害者是无心之失，叹了一口气安慰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看清你娘家人的面孔了，以后还得看你表现了。不过你们回来也好，过些日子就秋收了，家中正是缺人的时候，也别瞎折腾了。” 李氏听到顾老汉这样子说，连忙跪了下来发誓到：“爹，既然娘家做出这等事，把我往死路上逼。从今以后我李春梅生是顾家媳，死是顾家鬼，我从此与娘家一刀两断，再也不联系了，如再有联系这辈子生不出儿子。” 顾老太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是想刁难一下这儿媳妇的，毕竟因为她让顾家少了一份营生的。但是听到她发如此毒誓，也不再好为难她。毕竟一个女子失去娘家，再受到婆家刁难，日子该有多难过。 顾老汉一开始就原谅她了，自然不会说什么。而顾家的其他人都是心疼李氏的遭遇，纷纷去扶起并安慰她。 只有顾亮脑回路清奇，他觉得这法子被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大不了自己再想一个呗，没什么大不了。而他脑子里真正想的是她二婶真名原来叫李春梅，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在这古代，女子一出嫁便失去了原本的一切，也包括她的名字。就像他二婶，别人可以叫李氏，也可以叫二媳妇，可以叫顾李氏，唯独听不到别人她叫李春梅。其他的一切名称都是别人给他责任与义务，唯独不是她。 虽然发生了此事，但日子还得向前看，毕竟李氏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也是赚了不少钱的。 不过李氏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回来后就把自己赚的钱都交给了顾老太，毕竟自己娘家刚犯了错，这时候再不表示和婆家一条心，那估计以后的日子有的是猜忌。 李氏这样做后，家里人谁也没去怪罪于她，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过。 这天顾亮正在门口翻晒药材，却听到后院大妮二妮吵起架来，哭闹不止。顾亮听到后便准备过去劝架，毕竟自己这个哥哥在他们心中很有份量，顾亮每次从镇上卖完药材带的零嘴不是白带的。 等到他过去时，却发现两个妹妹已经被李氏给劝住了。李氏一边给二妮擦鼻涕一边吐槽道：“老娘咋生了你这个笨东西，又不是没吃过柿子，你姐给你一个硬邦邦的柿子你还傻了吧唧的往嘴里塞。” 二妮抬起手中被她咬了一口的硬柿子哭兮兮的说：“娘，我想吃柿子。” “你看你老娘我像不像柿子。”李氏有些无奈的说道，然后把那个被二妮咬过的硬柿子扔进了猪圈，猪上去闻了一下也转头不理它了，都知道生柿子的涩。李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说：“这时候你别馋，咱再等一个多月，到时候柿子多的你当饭吃都可以。” 而二妮刚被李氏哄好，这时候一听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吃到香甜软糯的柿子，立马又哭起来了。 李氏头都大了，自己这女儿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柿子。但是这个季节柿子都是硬邦邦的，又涩又苦，根本不能下口，这想吃也没办法弄去啊！ 顾亮也是心疼自己这几个妹妹的，平时在自己这里是又乖又听话，既然她想吃，那只能自己出手了。于是他便朝二婶喊道：“二婶，二妮不是想吃柿子吗？我有办法，能让她十天之后就可以吃到。” 第92章 脆柿 顾亮自从采药以来，李氏就一直觉得顾亮有些聪明。这次李氏经过卖冰粉的事情以来，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位侄儿，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特别是顾亮不追究她泄露秘方的事情，对顾亮那叫一个热情。 李氏听到顾亮有法子之后，连忙满脸喜笑颜开的对顾亮说：“哎呦，我的大侄子正来的是时候，二婶想要什么你就会什么。莫不是上辈子是及时雨？不对，莫不是上辈子是送子观音转世的，别人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顾亮一脸黑线，自己这二婶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说自己是及时雨就算了，咋还把自己当做送子观音了呢？这性别也对不上啊。 这些细枝末节顾亮也不在意这么多了，忙叫李氏搬来一个坛子，然后再叫大妮再去对面田里摘几个柿子过来。 兰溪村别的果树不多，柿子树那叫一个多，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得种上一两株。顾家就在自己家田坎下种下了四棵树，这个季节柿子还没有红呢，但是远远的望过去都能看到树上结满了柿子。 柿子不像其他果树那么娇气，只要你把吃过的柿子核往土里一满，第二年准能看到它长出苗来。最关键是它耐旱耐涝，病虫害少，生长快，结果多，看上去红红火火的十分喜庆。不像橘子、李子、桃子一样，若不好好打理，总是结的满树都是果子，到最后成熟就剩下了那么几个。柿子是结多少个，到最后基本上也能收获多少个。最关键是它不挑品种，任何柿子在未成熟之前苦涩无比，一旦成熟就十分甜蜜，没有其他水果的酸味。 这让它在古代深受农家喜爱，毕竟纯甜味的东西在古代太少见了。蔗糖太贵，蜜糖太少，唯有柿子才是农民最唾手可得的东西。最关键是柿子在饥荒年代，还被当做粮食养活了许许多多的贫苦百姓。 转眼间，李氏把差不多和水桶大小的坛子搬了过来，而大妮也在树上摘了差不多十个柿子，用衣服兜住带了回来。 李氏有些不懂顾亮要做什么，现在柿子才刚黄，如果想摘下来等它自动熟，也未免也太早了。只有那些在树上黄的差不多的柿子才可以摘下来自动变软变红，现在这柿子黄中还带绿，即使放许多天变软还是会很涩，不能下口啊。 顾亮看着二婶欲言又止的样子，忙和她解释说：“二婶，我有特殊办法，能让这柿子变得不涩口。” “大侄子啊，不是婶多嘴，这柿子太青了，就这样放在缸里，只会变烂，不会变熟的”李氏最终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忧。 顾亮觉得多说无益，得先做。就在后院靠山的位置采了一大把辣廖草。这草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扯断它会辣手，秋天时枝干与叶子会变红。 柿子放入缸中，倒入清水没过柿子，然后再塞入辣廖草，盖上盖子，然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李氏在一边看完全程，觉得顾亮有一种操作猛如虎，战绩零杠五的感觉。这简简单单的操作真的能催熟柿子吗？为什么以前都没有人这样子做过。 “二婶，等再过十天，二妮就能吃上柿子了。” 李氏还是疑惑不解的问：“顾亮，这法子真的可行吗？我咋没看到别人这样子做过？” 顾亮让二婶把坛子搬到屋里，继续解答道：“二婶放心吧，这是我从医书里看来的法子，过十天这柿子完全不涩，反而清脆香甜呢！” 李氏见顾亮说的如此肯定，便也相信了这法子，毕竟她知道顾亮这孩子没有把握是肯定不会瞎说的。于是她在相信顾亮的说法后，另一层心思也活跃起来了。 她想到自己女儿这么早就想吃柿子，那么外面这么早想吃柿子的人也大有人在。有人想吃就自然有人会掏钱买，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卖柿子了！ 李氏连忙把自己的想法和顾亮说了，顾亮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婶子，去了一趟江州，居然觉醒了商业头脑，反应这么快，东西还没有做出来呢，便想着卖钱了。既然李氏想干，顾亮当然觉得没问题，连忙让大妮去柿子树那里再摘了一些，足足塞满了一整缸。 不过不是李氏不想卖冰粉，实在是卖不动。兰溪村都是邻居沾亲带故的，谁想吃冰粉仗着身份过来蹭一碗就足够了，谁还会买啊。 而去莲花镇上，虽然都是镇里人，也没有多少人花钱买，和江州根本不能比。赶集人虽然多一些，但是最近天气没以前那么热，集市又都是上午，人们更愿意去吃热乎乎的炸糕和汤饼，不愿意吃这个冰凉的冰粉。所以一天下来除了在码头干活的几个工人，一天卖不出去多少碗冰粉，还抵不上人力，所以李氏也就没做了。这柿子的出现，正好给李氏多了一种选择。 十天便在李氏的期盼中过去了，一大早李氏便拉着睡眼惺忪的顾亮看柿子到底怎么样了。 经过十天的发酵，一打开缸有种不太好闻的气味，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柿子怎么样了。 经过十天的时间 柿子颜色变得更加金黄一些，不过还是硬邦邦的。顾亮拿出了一个，清洗干净后用刀切了两刀，拿了一瓣递给李氏。李氏摸着还是硬邦邦的柿子有些发怂，毕竟不熟的柿子谁吃谁知道，那感觉简直了。 李氏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吃，二妮眼疾手快的看到了切开的柿子，举起小手一把薅过一瓣柿子吃起来。一口气吃完后，一边说好吃，一边继续拿剩下的柿子。 李氏看到自己的女儿都说好吃了，也不再犹豫，立马塞进了嘴里。果然如顾亮所说，清脆爽口带点甜，完全没有了涩味。 正好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李氏便把坛子里的柿子全部拿了出来，洗干净让柿子没有发酵的怪味，准备拿到集上去卖。 正好顾亮今天也要去卖药材，这次他和顾伯喜又寻到了两株铁皮石斛，便和李氏一起三人去了镇上。 第93章 卖脆柿 李氏和顾亮商量了一下，柿子不多，只有四十来个，应该卖的完。所以关于价钱，顾亮准备以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的方式来售卖。 不过到了集市上，众人看到还是如此硬的柿子，看都没人看，更不要说买了。 等到顾亮卖完药材回来，李氏的柿子还摆在远处，一个都没有卖出去，别的摊位即使没人买，也有几个人问价，唯独李氏这里连问价的人都没有。 李氏有些尴尬，之前他卖冰粉时总有人没见过好奇上前来打听，一来二去也就有了生意。可这次无人问津她连推销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亮见二婶一个都没有卖出去，就给她支了一招，把一颗柿子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拿出来试吃，别人试了好吃自然也会有人买的。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路人见那脆生生的柿子，连尝试吃的勇气都没有，连忙摆手拒绝。 不得已，顾亮只能拿出大招了，直接拿了一张油纸，卷成喇叭状。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诶。来自京城的新品种新口味柿子，又甜又脆，和本地柿子不一样的体验，错过又等一年。现有免费试吃，先到先吃。” 顾亮连续喊了几篇，果然有路人听到‘免费’、‘新口味’的字样围了过来。 李氏连忙给围过来的人，一人发了一块。围观的众人尝过之后发表了自己的感受： “确实不错，居然还有柿子是硬的还不涩。” “这硬柿子虽然不涩，也有些甜，但是还是赶不上咱们本地这里熟透的柿子甜。” “我倒是喜欢这种脆的，软柿子软趴趴的，还是这种口感好吃。” “我在码头做工的时候，听船上北方的老板说过，北方的柿子就是脆的。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吃到。” ………… “老板，这柿子怎么卖的。”人群中一个青年问道，他新入门的小媳妇最喜欢吃的就是柿子，今天刚好遇到卖的，便准备买几个回去。 李氏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回答说：“这柿子两文钱一个、四文钱两个、五文钱三个，买的越多越便宜。” 那青年听到价钱后，立马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摆手说不买了，太贵了。 围观的人也纷纷表示这柿子卖的也太贵了，说道：“老板，你不能因为这柿子是金色的，就当做金子卖啊。再等一个多月，这五文钱我能买一筐本地柿子呢！” 这时一直站在一群后面的顾伯喜说话了：“老板，给我来上一个。没吃过的东西，买上一个也无妨，买一个才两文钱，两文钱穷不了也富不了，还不如尝个滋味呢！” 一群人看到有人出钱买了，觉得那人说的也有道理，两文钱买一个柿子虽然贵，但是两文钱又不多，图个新鲜有什么呢！于是在顾伯喜羊群效应的带动下，一下子柿子就卖出去了十几个，虽然都是一个一个的买的。而此时站在远处的顾伯喜和顾亮两人相视一笑，不得不说买东西还得需要一个托，新店开业就得这么干。 此时柿子还剩下二十多个，围观的人也少了许多。不过有了第一波人买后，情况比一开始无人问津好了很多，一会就有人过来问这个是不是新品种柿子，自己也想买上一个。 剩下的柿子都是被人挑选过的，所以顾亮和李氏摆了一下柿子的位置，让更好的一面朝向街道。 顾亮正摆着，听到头顶有人问：“你这是脆柿？” “是的，脆甜脆甜的脆柿，一个两文钱，三个……”顾亮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问的人说：“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就这样，顾亮的柿子全部卖光了，他还以为这点柿子要卖到散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卖完的顾亮心情很是舒畅，转头看了二婶，却发现李氏闭着眼睛抚着胸口深呼吸呢。顾亮不解，卖完柿子不应该高兴吗，三婶表情咋显得不自然。 顾亮便问了一下怎么回事，三婶说是因为最后来买柿子的人。原来这买柿子的人是他们莲花镇最大的财主许员外，这许员外年轻时当过兵，打过仗，靠着勇猛在军中当过一个小军官，后来回老家买了一些土地，置办了一些产业，竟成为当地最富的人。 这许财主的儿子还是个举人，在外地做了一个官。所以许财主家在本地算得上有钱又有势，没有一个人敢招惹。更何况许财主上过战场杀过人，脸上颇有些气势，莲花镇上的这些普通老百姓更是闻风丧胆，遇到他就像狗遇到狼一般，生怕自己惹上他们家。 听过许财主的介绍后，顾亮有些向往。有小钱又有小势，窝在小地方，没有人敢招惹欺负，日子平淡但又富足，这正是他所向往的，什么时候自己要是也过上这种日子就好了。 不过光想不干可不行，自己还得好好赚钱买粮食呢。李氏和顾亮都觉得今天柿子还挺好卖的，回家后找了几个木桶和陶缸又泡了一些柿子，准备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去卖。 这一次性泡了几百个，估计得能赚个几百文钱。虽然比不上顾亮去山上采药赚的钱多，但是也能补贴家用不是，而且相当于又给家里多了一分营生。 不过这次泡的柿子还没有卖到钱呢，要钱的倒是上门来了。 来要钱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氏的娘家弟媳赵氏。赵氏也是第一次来莲花村，一路上问了好几个村里人才让人带到顾家门口。 村里人一到顾家门口便朝屋里喊道：“顾老汉，你家来客了，快出门接一下吧。” 此时顾家的人基本上都出门了，屋里只剩下陈氏在家里纺布。陈氏便出门查看，却发现这人他好像没见过。 赵氏看到出门的不是她的姑姐李春梅，便猜到出来的应该是她姑姐的妯娌陈氏。便好声好气的上前打了个招呼，报了个家门，说来找李氏。 陈氏知道此人就是上次抢李氏冰粉生意的娘家弟媳后，当下觉的这人上门来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便冷冷的说：“我妯娌她不在家，你下次再过来吧。” 赵氏看到陈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自己在婆家都没有受过这种气，当下心里咒骂了几句。只是她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自己这位二姑家，也不好发作，便又赔了一副笑脸说道：“嫂子，我今天也不急，我就坐在门口等我姑姐吧！” 陈氏一看赵氏一屁股坐在自己正大门口上再也不愿意动弹，颇有一副见不到人不回去的架势。陈氏没得法，村里人见了容易说闲话，便找了大妮二妮通知爷爷奶奶，让他们回来。 第94章 算计 此时顾老汉、顾老太与李氏正忙着在田坎上收割黄豆，马上要收稻谷了，得先把田坎上的豆子收了，才方便收割谷子。 大妮二妮此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陈氏找他们两个回家，顾老汉有些疑惑，他们干的好好的，此时又不是饭点，这个时候找他们回去干嘛。 便问了一下大妮为什么叫他们回去。大妮只说家里来了人，但是来的什么人大妮并不知道，她也不认识，二妮便补了一句是舅妈。 此话一出，顾老汉与李氏他们有些面面相觑。二妮的舅妈赵氏此时不应该在江州吗 怎么回来了？而且他们夫妻两个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咋还敢上门来他们家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顾老汉他们三个回到了家里。只不过李氏是绕着后门进去的，毕竟她也不太想见自己这个弟媳，上次她偷完秘方还趾高气昂嘲讽自己样子，李氏到现在还是有气的。 赵氏见顾老太与顾老汉都回来了，却独独不见李氏，有些急迫，连忙问李氏咋还不回来。 顾老汉咳嗽一声，提醒他自己在这里，自己是顾家一家之主，有什么事可以向自己说。但是赵氏一心只想见李氏，并不想和他们说。 僵持了一会儿后，李氏还是从屋里走出来了，她也想知道自己这弟媳是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毕竟当时还是她撺掇弟弟和自己动手打起来的。 赵氏一见到李氏，立马哭喊起来，连忙喊道求求李氏救救娘家。 这一哭喊弄的在场的人都很懵，这是咋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咋一瞬间就哭起来了，唱戏的哭起来都没有这么快。 不过李氏现在听到她的哭声只有反感，让她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而赵氏一听这话，立马停止了哭泣，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姑姐，你可得救救你亲弟弟啊，他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动不了。” 李氏是越听越糊涂，前几天还好端端在江州卖冰粉，咋这么快就躺床上了，自己打架时也没有用力啊。 赵氏继续说道：“姑姐，我们不应该偷你们的秘方的，是我挑唆你弟弟卖冰粉的，都是我的错，和你亲弟弟没关系。前天我们还在江州卖冰粉，突然来了一个自称是英王手下的人，看我们冰粉做的不错，便开口要我们冰粉的秘方。可得子不愿意给，那人便叫了一群人掀了我们的摊子，把得子的双腿都给打断了，还让我们以后不许出现在江州。你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呢，郎中说治好得需要好多的银子。可我们才卖冰粉几天，摊子又被砸了，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的………” 听到这里，李氏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有些心疼自己的弟弟。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这弟弟对自己做的这些事，又觉得是罪有应得。当初如果只是偷秘方卖冰粉也就罢了，可是把事情做的太绝，把自己的心都凉了。如今发生这种事，她只想说一句都是报应。 李氏挣脱赵氏握住的手，不冷不淡的回道：“弟妹，你也看到了，我婆家和娘家都一样，恨不得一条裤子两个人穿，我哪有钱借给娘家啊？” 顾老太听到李氏很识抬举的拒绝了，觉得李氏做的还不错，这种娘家再借钱肯定是有去无回，何必再沾惹上！ 而赵氏听到李氏拒绝的话后，直接跪下来抱住李氏的大腿哭道：“姑姐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了。你难道让你亲弟弟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走路吗？你咋这么狠心啊，天底下哪有姐姐眼睁睁看着弟弟残废不给治的啊！” 赵氏哭声小于喊声，明显是特地引起动静的。果然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了，不过他们也不敢过来，生怕这厮缠上他们了管他们要钱了。李氏一听心里也有些软，想着毕竟是自己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残废吧。 李氏眼睛一抬，望向顾老太，企图她能借上一些钱给娘家，她知道家里借钱这事只有顾老太说的算。 顾老太人精似的，咋不能瞧出里面的门道，这赵氏要是真的走投无路，咋还会是这副样子。前天人才在江州被打伤，今天就上门来借钱了，哪有这么快的。而且这赵氏脑门上还‘戳’着两根明晃晃的银簪子呢，哪像一副家底被掏空的样子。而且明明自己先做了坏人，这会儿反而意图说李氏不借钱她弟弟腿就要残废，弄的像是李氏的责任一样，这不明显是道德绑架吗！ 顾老太上前扶起赵氏，和颜悦色的说道既然两家是亲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而听到顾老太如此说，赵氏便觉得这件事有戏。在家里他就想通了，既然已经和李氏这个二姑姐闹翻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再借上一笔，以后也不用还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谅她也不好意思不借。 于是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喜笑颜开的说关键时候还得靠亲家。 顾老太也和蔼可亲的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往外走。赵氏有些不太懂，这个时候顾老太不应该进屋拿钱吗，这么要拉他往屋外走。便问：“伯母，你不应该去拿钱出来吗，怎么拉着我往屋外走？” 顾老太笑着说：“是啊，我不是说了会帮忙吗。我娘家侄子在县里典当行做工，我们赶紧去你家，你带上田契。我一定和他好好说，让他给你出个好价钱。” 赵氏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她是来顾家要钱的，不是来这里卖地契的。眼看着顾老太要把她拉出家门了，她用力挣脱开了，愤怒的朝李氏跑过去，拽住她的衣角喊道：“我知道你有钱，你不是在江州卖冰粉卖了一个多月吗，你身上最起码还有二十两银子，你骗不了我的，我也买过冰粉的。你不把钱给我，你弟弟不会原谅你的。你娘说了你不出钱的话，你以后也别想进娘家一步。” 李氏原本是有些动摇的，可是看到顾老太让她卖地契她不卖，非要找她要钱，还计算出了她一个多月来赚到了多少钱。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想一把子掏空他们家。想到这里李氏很是生气，这娘家是真的算计她算计的真好，刚开始说是借钱，现在走漏嘴说是让自己出钱，这完全是做了只进不出的打算了。 第95章 秋收 与其有这样想着法子算计自己的娘家，倒不如断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娘家一而再的破坏不为自己着想，那不如再也不想念。 最终结果是李氏当场就说自己已经是顾家人了，不是李家人，李家人有事找李家，不要来顾家找她，她以后也不会再踏进李家一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毕竟女子在婆家唯一的依靠就是娘家，不论分家、生孩子、和离、入葬都得有娘家人在才能不受欺负。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敢和娘家断的一干二净呢？ 顾老太听了李氏的话后，也不再和和气气的了，当即拿出她的大扫把准备扫客。 就这样赵氏被顾老太一路‘扫’出了兰溪村，村里那些看热闹的也散了，村子又恢复了平静。 倒不是因为村民不八卦，只是这小八卦比起秋收来，连毛都算不上。秋收就在这几天，一年的辛苦劳作的收获也在这些天。 高粱、大豆、棉花、小米、荞麦差不多都在这个季节收割，其中最当仁不让还得是稻谷。这稻谷是绝对的主粮，它的收成决定了未来一年是否有饭吃，是否会饿肚子。 即使今年风调雨顺，稻穗沉甸甸的长在田里，那也不代表高枕无忧了，只有收到谷仓里才算的上是你的。谷子太青还得继续等，太熟收割的时候谷子容易掉落，真正适合收割的日子就只有十天半个月，如果碰到下雨天，还得等天晴才能收割。潮湿的稻谷还得晒干，不然堆在一起容易发霉。这些都要在这十天半个月里面完成，不然你这一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谷子最后发霉发烂，相当于白干。 顾亮原本想着是花钱雇几个人来帮家里收割的，毕竟这活是真的累也是真的时间紧。雇人的话自己还能偷个懒，到时候可以说家里人手够自己去山上采药，毕竟自己采一天的药钱，可比雇工人赚的多。 但这只是想法，真的去做时才发现即使花钱也雇不到任何人。在这个以种田种地为主的时代，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有些田地，自己家的田还等着秋收呢，怎么还会有人出来帮别人做工呢！ 到最后，顾亮一个人也没有雇到，还是亲自上手了。虽然他年纪小，不用挑稻子这种体力活，但是割稻子这活他还是要干的。虽然刚开始还行，镰刀锋利割起来也不费力，但是时间久了发现腰根本不行。即使大人常说‘小孩没腰’，顾亮也感受到了根本直不起腰来是什么感觉。 最要命是痒，奇痒无比。在太阳的照射下，顾亮浑身湿透，稻草也被晒得干燥，割时碰到胳膊上、脸上都让人觉得痒。特别是稻田里都是各种虫子，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无处不在，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包。 白天割稻子，晚上也停不了。晚上天黑割稻子不方便，但是还有其他活可以干。这个时代没有打谷机，所有的脱谷工作必须人力进行。条件好一点的人家会把稻草铺到地上，然后用牛拉着滚石一遍又一遍的把谷子碾下来。 但是顾亮家没有牛，只能用人力。人力气太小，拉不动石碾，只能捧一把稻草摔打掉落。顾家有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打谷桶，估计赶得上顾老汉的年纪了，木桶呈梯形，下面小上面大。桶壁很厚实，是用杉木制成的。使用方法是双手捧一束稻谷，然后用力向桶壁摔打，在力的作用下，谷粒飞溅，然后落入底部。 这种方式不仅效率低下，费时费力，还对健康有影响，摔打出来的不仅仅是谷粒，还有飞到空气的灰尘。在旁边站着不出一刻钟，鼻孔里面都是黑的。 割谷子这活一干就持续了十天，十天之后才堪堪轻松一些。不过还有许多后续的七零八碎的活要干，稻谷还得晒，地里还有其他庄稼要收割，还得腾出地方种秋蒜，种冬天吃的菜。 这活有顾老太和家里的男人们他们干就差不多了，地里遗漏的稻穗有大妮二妮和春妮她们几个小丫头捡拾，新泡好的柿子有李氏去镇上卖，各司其职。 而顾亮与顾伯喜他们两个在结束地里的活后，也顾不上休息几天，第二天就钻到大黑山里了。 秋天能丰收的不仅仅有地里的农作物，还有山里的各种药材。 百合、黄精、续断、茱萸、何首乌、沙参、柴胡、百合这些都很适合在秋天采收，经过一年的生长积累，没有经过冬日的消耗，正是一年之中药性最好的时候。 而且山中的五味子正是采收的时候，只有秋冬季节的五味子才算的上是上品。五味子现在已经成熟红了，像一串串红葡萄一样挂在枝头。五味子之所以叫五味子，是因为它尝起来甘、酸、辛、苦、咸五味俱全，所以称作五味子。五味子是可以直接吃的，不过味道不太好。顾亮也尝过，一入口先是酸苦，然后传出一股辛香味，咬碎里面的种子后又有一种类似于花椒的感觉直冲脑门，而其整体又是一种甘咸味，十分复杂的纠缠在你的舌头。 虽然五味子作为野果不太好吃，但是确是一味非常有用的药材，最早记载于《神农本草经》。而且它的功效非常的多，主治久咳虚喘，自汗，盗汗，遗精，滑精，久泻不止，津伤口渴，消渴，心悸，失眠，多梦。功效如此之多，自然需求量盛大，也不用担心价格低廉了。 山里药材多，他们的收获也多，通常不到半天，他们各自的背篓就都已经装满了。 顾伯喜跟了顾亮几个月，在他的倾囊相授下，山里常见的药材他都记住了，也包括它们的大致药效以及处理方法。虽然顾亮掌握药材的不多，但是光凭这些药理治病救人远远不够，毕竟治病救人需要多种药材组成药方，得涉及到药材的各种性质。 “药有阴阳配合，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等七情之说，还有“君臣佐使”等等的说法。光是药方都有这么多的说法，更不要提看病诊断这些复杂的东西了。 所以现在有时候三叔顾伯喜向顾亮问有些问题时，顾亮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回答不上来了。毕竟就他这一知半解的水平，又不是专门学中医的，回答所有问题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第97章 秋实 不过虽然顾亮的水平差，但是他又不治病救人，所以只需要认识药材赚钱就够了，并不指望当上一个医生或者郎中。 相比之下，顾伯喜对这些可就热情多了，就这几个月时间，不仅药材都认识了，药理更是背的滚瓜烂熟，大有超越顾亮之势。虽然顾伯喜的水平不高，但是在不识字，没看过书，也没有顾亮小时候熏陶的环境，光在顾亮的口述下，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种水平，也显得十分有天分了。 虽然有天分，但是这里不是未来，不是你想学医就是可以去学的，这里没有学校也没有这个专业。古代医者大部分都是家传，还有一部分是师徒相传。只不过师徒相传往往是从小学起，顾伯喜的年龄正常来说已经是成年人了，努努力孩子都有了，自然没什么师傅会收他。 而且学医这种事需要大量时间精力，而古代人的思想总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医学如此严谨的学问，不仅没有系统的教学，还总是藏着掖着，师父故意不传授技艺精髓给徒弟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医学有时候在传承中，不仅不会出现一直进步，有时候还会出现倒退的现象。 有时候顾亮看顾伯喜如此有天赋，便问三叔想不想学医。顾伯喜总是犹豫的摆摆头，表示算了。 但是算了并不代表不想，更多的是在妥协，觉得不可能。顾亮这个年龄倒是可以去镇上药铺拜个师，毕竟他也算有基础，一边学可以一边教给顾伯喜。 但是现在灾荒还不到两年半的时间，顾亮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只能说是天不遂人愿，事不遂人心罢了。 虽然考虑的事情很多，但是秋天对于收获者来说不是深思的季节，这是因为秋天山上有太多的东西了。 不仅仅有顾亮与顾伯喜要找的药材，还有一系列能吃的野果。 捻子、刺梨、金樱子、火棘、八月炸、海棠、野刺梅、拐枣、杜梨等等各种小野果长在路边、石崖边、溪边，不时的就能遇上。各种野果顾亮自然是不能错过了，毕竟在这贫瘠的古代，这些也都算得上不错的水果了。以至于每次药材还没有采多少，野果就先吃饱了。顾亮他们的背篓得优先放药材，这些野果也没地方带回家。 他们的背篓没有位置，不过顾亮有空间啊，他的空间装这些野果还不是小意思。所以顾亮在山里遇到这些野果，便停下来摘了，不过顾亮也不好让顾伯喜一直原地等他，便节约时间把他们枝条撇下来，一大把的握在手里。 于是他们便有了这样子的对话： “顾亮，你不是刚刚撇了一大把的火棘吗，咋这么快就吃完了？” “是啊，走山路我饿了。” “顾亮，你刚刚摘的一堆海棠果咋不见了。” “哦，我嫌太重，背着累，扔了，回家时再摘一些带回家。” “那你摘的乌饭子呢？也扔了？” “哎呀，三叔，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这野果又不值钱，咱们好好的挖一株铁皮石斛，这些野果都能买上一屋子了。再说了，野果秋天山上到处都是吗！” 听到这话，顾伯喜也索性不再问了，觉得顾亮是个小孩子，整天在山里走这么多路没有耍小孩子脾气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在路边好奇摘一些野果，又扔了耽误一些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而顾亮这些也终于因为三叔的停止询问而放松了不少，这些不见的野果都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空间里面呢！ 至于刚刚顾伯喜问的乌饭子，可是他小时候对秋天野果最深刻的记忆。乌饭子之所以叫乌饭子，是因为它的叶子，又叫南烛叶，可以把它捣碎后的汁液用来浸泡糯米，就做成了南方特别美食‘乌米饭’了。 它结的果实就叫乌饭子，一粒粒的长在枝头，外形与颜色像极了一颗颗的小号蓝莓。至于说为什么印象深刻，那是因为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饭，家里人都会让他多吃一些乌饭子，因为传说中它可以让小孩爱上吃饭。 这边顾亮刚想起说乌饭子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野果，这边新发现的野果却让他啪啪打脸。 眼前的是一只缠绕在树上的猕猴桃藤，枝条十分粗壮，延绵了一大片。现在正是秋季，藤条上挂满了一粒粒的果实，十分诱人。 猕猴桃在古代诗经中称为苌楚，现代称为猕猴桃，国外叫做奇异果。而顾亮更喜欢他的土名——羊梨和羊桃。它是少有的长在深山未经驯化却又十分符合人们对水果定义的野果了，酸甜可口，个‘大’皮薄。 顾亮眼前的这一株，结出的果实十分惹人疼爱，密密麻麻让人一看就觉得口里要冒酸水了。 虽然山里的猕猴桃长在空中，但是这个季节挂在藤上的猕猴桃还是硬邦邦的，需要放几天才能变得酸甜软糯。所以他们摘下来时显得十分暴力，让它们直接掉落在地上，然后再一个个的拾。 在捡了小半背篓时，顾伯喜就提出不要捡了，毕竟这东西怪沉的，他们还要留着体力找药材呢。不过顾亮亮出来了自己的背篓里寥寥无几的猕猴桃，说自己也要捡半背篓。于是顾伯喜在一旁的等待中，顾亮捡了半天，不过他的背篓似乎好像是个无底洞，明明捡进去那么多，一看背篓还是那么点。 到最后顾亮也不太好意思太明显，便不再往空间里面送，装了半背篓走了，留下了空空如也的猕猴桃藤。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发现了一片何首乌藤。虽然已经是秋天，不少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变红，而何首乌的叶子还是和往常一样，郁郁葱葱。 他们一般取的都是何首乌的根茎，挖药材根部这种活一般都是顾伯喜这个成年人来，顾亮一般是不参与的。 而顾亮则是趁这个机会盯上了旁边的几株野毛栗树。这毛栗不像板栗，它的壳非常的小，外面的蒲甚至还没有大号板栗大。外面的壳都这么小了，里面结出的栗子自然大不了哪里去，一粒毛栗只有玉米粒大，里面的果肉就更小了。 所以人们也把这种毛栗叫做栗米。现在还不到深秋，板栗壳还没有自然化开，里面的栗子皮还是白色的，皮也非常好薄，不像老栗子一样又红又硬。 顾亮非常喜欢这个时候的栗子，因为这个时候的栗子鲜嫩多汁，吃起来的口感甚至有一些像梨子。 毛栗结果和板栗也不一样，毛栗结果像一串鞭炮一样长在枝头的两侧。顾亮没有带剪刀，没办法剥出来，所以直接把这几棵毛栗树全部砍了，放到空间里，以后再处理。这样子，无论何时都可以吃到新鲜的栗子肉。 第98章 遇险 最近由于是秋日，家里晚上外面还有一堆未经处理的农作物，所以必须得派人盯着。 因为每个村中都有一些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不好好种田种地，就想着秋日里趁别人家晚上睡觉不注意，然后偷走他们放在门口的粮食。前年顾家晒在门口的高粱就被李癞头他爹偷走了一半，由于没有抓到现行，你也没办法处理他。所以不得不防这种情况，于是大熊就被留在了家里，看护这些粮食。 而且顾亮与顾伯喜上山的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遇上什么猛兽，顶多是遇上几只麂子，几头野羊。再加上现在是秋日，正是山中资源多的时候，估摸着野兽吃的挺饱，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顾亮他们两个也放松了警惕。 正是由于放松了警惕，顾亮他们这次来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来过的区域。这片区域比之前地方树木更加粗壮，都是一些手臂都环抱不住的巨木。 这里顾亮他们一进来就发现了一片当归，这当归是一种非常出名的补虚药、补血药。 虽然当归很出名，但是长相却十分平平无奇，就和路边长的一丛野草没什么区别，因为是伞形科植物，甚至上面长的有些像胡萝卜。 他们在挖当归时还发现了混在其中的几株川穹与白芍，都是一些根茎类药材。这样子也挺好，上面生长的植株就可以不要，只留下下面的根茎，不占多少地方。 等他们挖完这片药材后，背篓就装了半背篓。这还是刚刚进来，这要是再往里面走，都不敢想能采到多少药材。 不过今天他们是下午才进入这里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太深入，不然回去石屋麻烦。 “诶，三叔，那边树下好像有个人影？” “别胡说，这大黑山除了我们两个，再就是一些猎户会进来。现在是秋收，猎户也在家秋收呢，这哪里来的人影。” “真的，三叔你看。” 顾亮指着他看见人影的方向，拉顾伯喜过来看。而顾伯喜正在挖一株黄精，都不愿意看，觉得顾亮要不是在开玩笑，要不就是撞见鬼了。 不过也不怪顾伯喜这么想，毕竟他们在大黑山里面呆了这么久，也就有一次在山脚遇上了猎户，就是大熊这只狗的前主人。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大黑山里面唯一热闹点估计要等到下个月，下个月秋收结束，村里人会到山上采摘油茶籽，榨茶油。还有一些家里田地少，粮食不够的人会来山上捡拾一些野板栗，摘一些橡子、榛子回去。这些果实富含淀粉，虽然口感带些苦涩，但总归能填饱肚子。还有一些则是到山里砍伐柴火，用来烧冬天取暖的炭，这种炭质地坚硬，燃烧久。不过得选特殊树木，所以也到到深山中寻觅再砍伐带回家。 只有那个时候，村里人才会约好几个一群的才深入大黑山，而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有人的。 顾亮揉了几次，却仍能看到那个人影就站在树荫下，而且他似乎也发现顾亮他们了，居然还向他们两个招起手来。 在顾亮的坚持下，顾伯喜终于朝着顾亮指的方向望去。 “这荒郊野岭咋会有人的？还向我们招手，难道是认识我们？”顾伯喜在看到那个样子后，怀疑的问顾亮说道。 “叔，我们过去看看吧，这向我们招手，万一是发生什么事帮忙呢？” 于是他们两个在顾亮的提议下，向着人影那边走去。 这里林子比其他地方更加黯淡，大白天的视野都弱很多。而且地上似乎有一条被人踩出的山路，不过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山路，让顾亮感到匪夷所思。 突然顾亮好像想起以前看纪录片里面，一些大型动物出没的地方往往会走出一条路，被称为———兽道。 “顾亮，那不是人！你看它挥动的不是手臂，是爪子。” 顾伯喜的惊呼，让顾亮的视线重新转移到了‘人影’上面。此时距离不到两百米，再看那身影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人。上身长，下身短，原本以为是距离远所以人影看起来是灰暗的，可这明明就是全是漆黑的，与视线模糊无关。 再次定睛一看，这形状，这立起来的耳朵，这嘴脸，这明明是一只———黑熊。 顾亮瞬间感觉一股热血冲到了脑袋，心脏好像漏掉了几拍，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就在顾亮因为被吓到不知所措，呆傻的站在原地时，旁边的顾伯喜已经反应过来了，抓着顾亮的手臂就往回跑。 而那只黑熊见两人折返，也不再站立，重新恢复成熊样，向顾亮二人奔来。 顾亮被顾伯喜抓着向山下跑去，听到后面树林哗哗作响，忍不住的向后瞄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顾亮一辈子都忘不掉，一只壮硕无比的黑熊，正朝着他们突袭过来。黑熊身子十分巨大，但跑起来十分灵巧，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们之间几十米的距离，周边的杂草树枝纷纷因它而折断，不断的发出声响。 顾亮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以前在动物园看到熊，只觉的它们憨态可掬，有些可爱。今日被它追在后面，顾亮才想起来它们原本的面目，它们才是真正的猛兽，这粗壮的胳膊，锋利的牙齿，无疑是在表明它随便一击就能送自己上西天。 身后声音越来越响了，这表面黑熊离他们两个越来越近了，可是山路不是平地，他们也跑不快，一瞬间顾亮感觉心都要突出来了，仿佛他现在跑的飞快，已经在奔赴黄泉路了。 顾伯喜比顾亮的经验还是多一些，慌乱之中，顾伯喜提醒顾亮把背篓扔掉，这样子跑得快。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顾亮毫不犹豫的扔掉了背篓。而身后的背篓扔下去的几秒钟，后面的动静似乎也停了好几秒钟，应该是熊被吓到了，也或许是熊看了一下背篓里面装的东西。 可是仅仅过了几秒钟，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他们身后了。 “别了，这个世界。完结了，我的小说。” 就在顾亮准备发出最后的感慨时，顾伯喜松开他的手，对他喊道：“分开跑，这厮同时追不上两个人。” 第99章 死亡那么近 于是，顾亮便听从顾伯喜的指挥，两个人各自分开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顾亮作为一个现代人，知识虽然比顾伯喜懂得多，但是对于荒野的经验还是弱于顾伯喜，此时他的脑袋因为恐惧已经是一团浆糊。 顾亮光惦记着森林里面的药材，却对森林里面的危险一直有些忽视，总觉得没什么太大风险。可是现代森林不等于古代森林，现代森林里面主要在意的是辨别方向，防止迷路。而古代不仅仅要注意这些，更要提防各种野兽，豺狼虎豹、黑熊野猪都是危险猛兽。 有个谚语是叫“一猪二熊三老虎”，形容的就是在森林里面遇到动物的危险程度。猪更多的是因为种群多、数量大，容易经常碰见，所以这样子说。而熊则是靠它真正的实力超越老虎排上去的。 而且听说藏区有一种熊叫藏马熊，胸部有白色的毛，体型比一般熊要小。但是最可怕的是它很聪明。会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站在山头。因为太阳下山的时候，阳光朝下人们看不清山上，熊会把粪便带在头上，模仿人戴帽子一样，然后边往山下招手边走。如果这时候你上去了，到熊可以追捕的距离，人就难逃了。最关键的是熊是真的会吃人的，是会真的活活吃掉的。 话说此处，顾亮两个分开跑后，他发现这熊好像跟着他来了，而且越来越近。 爬树吗？不，熊也会爬树。装死吗？不，顾亮看过视频，熊会吃腐肉。 怎么办，顾亮此时已经感觉到回天无力了。 而跑到一边的顾伯喜，感觉到熊没有跟着自己，更慌了。他就是想着自己个头大，肉多，熊应该追着自己才对啊。这熊，难道喜欢小鲜肉。 虽然顾伯喜也怕死，但是让自己侄子赴死，自己偷偷开溜，这绝不是顾伯喜的风格，他也绝对做不到。于是，他又折返，向熊追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只黑熊准备扑倒顾亮时，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了黑熊的后背上。黑熊一惊，赶忙回头向后面攻击去。 顾伯喜在刚刚追逐中已经把锄头与背篓扔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了一把用来开路的柴刀。就现在情况来看，顾伯喜一人战胜黑熊的机会渺茫。 顾亮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嗝屁的准备，却发现自己迟迟没有受到攻击。于是，他便回头望，看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顾伯喜已经和熊交手过几回合了。顾伯喜靠着灵活躲避和柴刀的锋利，成功的砍伤了这只黑熊，虽然自己身上也被黑熊的爪子给划破了。 可是砍伤了黑熊，无疑是在激怒着它，使得它更加愤怒。不过，在信念的支撑下，顾伯喜不能选择逃跑，他得把生机留给顾亮，因为自己是他的长辈，凭顾亮叫自己一声三叔。 可是终归是人熊力量悬殊，再加上黑熊已经被激怒，又过了几个回合之后，顾伯喜已经被黑熊击晕在地，刀也已经脱手而飞。 顾亮无助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三叔就这样为了保护他而晕倒在地，看着三叔洗的发白的青色衣衫满满被血染红。 顾亮心如死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三叔不会来到山上采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逃避秋收，他们也不会这么早来到山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三叔也不会看到远处的黑影，两人或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而三叔本来是可以逃的，就是因为自己，三叔才去而又返。而且在三叔被熊击倒时，三叔还不忘向自己喊道：“快跑”。 这两个字，无疑是三叔顾伯喜对自己最大的关心，即使在最后时刻也不忘记。 可是顾亮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别说他现在十岁，就算是二十、三十他也不是这只黑熊的对手。 顾亮绝望的望向自己这双什么也干不了的双手，是显得那么无力。 不过，好像，自己这双手的确不是顾亮想的那么弱小。 顾亮，他还有自己的金手指，他的双手可以连通自己的空间。 顾亮急迫而坚定的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向黑熊跑去，不能再耽误一秒钟了，再耽误下去黑熊真的会吃掉三叔。 就在顾亮一只手触碰到黑熊的那一刻，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万物还是如此多彩。而黑熊却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不在万物之内。只有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顾伯喜，才能证明它曾经来过。 一切都像一场梦，而梦醒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顾亮检查了一下三叔的身体，发现心跳没问题，呼吸正常，应该不会有死亡问题。不过顾伯喜现在还在昏迷中，身上有大面积擦伤，还有多处正在流血的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骨头有没有问题。 顾亮脱掉自己的衣服，撕出了一些布条，系在三叔的腿上，他的左腿这里还血流不止，有一块肉已经被咬裂开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止血，顾亮觉得布条不太紧，还用了一根短棍缠绕在布条上，然后用力拧紧，这样子不用担心它松开了。 至于流血的伤口，顾亮采了一些大蓟和仙鹤草，捣碎敷在了伤口上，用来止血消炎。不过这些只能临时处理伤口，顾伯喜的伤口如此严重必须得得到妥善治疗。 其实在不知道三叔是否有骨头断裂错位的前提下，是应该静躺不宜移动的。不过现在他们在这深山中，这会儿出现了熊，后面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呢，再说现在流了血，更容易招来其他野生动物。事到如今，此地实在是不能久留了。 顾亮把他们扔下的背篓收回来放进空间里了，也不知道空间里面那头熊怎么样了，顾亮也不敢放出来看，只能等以后了。 做完这些后，顾亮准备带三叔下山。可是他小瞧了三叔的重量，也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他只能勉强让顾伯喜坐起来，但是想带着他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惜的是他的空间活物是不能待在里面的，他曾经试过把昆虫、小鱼小虾等动物放进空间，再拿出来时这些东西已经死亡了。也就代表着他的空间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死的，不然的话还可以用空间把三叔带回去。 阳光已经开始变弱了，在这样拖下去就要到晚上了，这一到晚上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有自保能力，到时候岂不是成为野兽送上门的牙祭嘛！ 第100章 道观 就在顾亮一筹莫展时，三叔却清醒了过来。顾亮忙询问他的情况，还能不能动，能动的话他搀扶三叔下山。 顾伯喜表示还可以动，就是感受身体很疼，还有一些冷。顾伯喜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熊的影子，忙问顾亮熊怎么不见了。顾亮随口编了一个谎话说可能熊见人肉不好吃走了吧。 不过此时也来不及多说什么，顾亮让三叔不要再想这些了，这个时间必须得下山了。于是顾亮便搀扶着顾伯喜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往山下走去。不过由于顾伯喜受伤严重，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走出没多远就是一头冷汗了。 顾亮看着这种情况，心疼的想让三叔停下来躺着，不要再强撑着了。不过顾伯喜也意识到他俩这种情况留在山上没有好结果的，坚持的往山下走去。 他们越走越不对劲，一路都感觉到很不熟悉。因为他们今天来的这个地方是新的地方，刚刚逃脱的时候又慌不择路，再加上这林子树木高大不能观察周围情况，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来到了哪里，事到如今只能向山下走去。 他们向山下走了半天，好不容易下来了，却发现这山下是一个谷底，四周都有山围绕。而这谷底放眼望去，到处都长的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已经迷失了方向，在这大黑山迷路了。 而此时顾伯喜的情况也变得糟糕起来，刚刚下山的途中顾伯喜就有一些神志不清了，一直在强撑着。可是下到这个山谷后，顾伯喜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了，最重要的是顾亮在搀扶过程中，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一直在上升，此时已经在发烫了。 天渐渐昏暗，阳光已经开始消散，夜开始慢慢笼罩大地，草丛里的夜虫也开始了狂欢，急促的鸣叫着。 而顾亮此刻也十分急促，因为三叔陷入半昏迷状态后，身体越来越沉重，他已经开始扶不起了。 再一次，绝望感又开始侵占顾亮的身体，让他感觉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耷拉着脑袋的三叔，顾亮揪心不已，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顾亮索性不走了，把三叔放在一块巨石中间，这块巨石中间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地方，正好可以用来靠着，而且还能抵御一些危险。 夜色越来越暗，顾亮得抓紧这最后能看得见的时间，去寻找足够的干柴。夜很长，森林很危险，必须得有足够的火光来保护他们两个。更关键的是，顾伯喜因为失血过多，体温已经不正常了，必须避免他失温。此时燃起一堆火，煮上一些食物给顾伯喜吃才行。 顾亮空间里面有火石与陶锅，这是他一直放在空间里面的，就是为了在深山里出现什么意外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由于一晚上所需要的柴火很多，所以顾亮得搜集很大一片区域的干柴。他望见一个小山丘上有几棵枯树，便想着撇一些干燥枝条下来。 三步并做两步，顾亮迅速的登上这里，拿起柴刀对着枯树一顿乱砍。唰唰唰，一时之间无数的枝条掉落下来，顾亮便开始把这些掉落的枝条收集到一处。 就在顾亮收集了一怀抱的干柴返回时，他起身无意识的一瞥，竟发现了前方西北角里似乎一丝灯光，若隐若现。 顾亮第一反应是森林的萤火虫，毕竟在这个时代，萤火虫到处飞。可是顾亮移动位置再看时，却发现那灯光的位置却一动不动，而且并没有萤火虫那种忽明忽暗的样子。 此时顾亮都要哭了，心情无疑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在这绝境中，竟能发现人家的存在，无疑给了他一种生的希望，因为他有些害怕自己三叔活不过今晚。 顾亮抛下柴火，连忙向顾伯喜的位置跑去。顾伯喜正陷入昏迷中，顾亮怎么叫也叫不醒。顾亮便心一横，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股牛劲，竟把三叔拉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往那个方向前进了。顾亮也不是不想自己提前过去敲门，然后再带人过来背。但是他实在是不放心把三叔一个人丢在这个地方，万一回来之后三叔被野兽偷袭，那么一切都完了。 就这几百米的距离，顾亮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门口。 顾亮打量了一下大门与墙壁，却发现这里似乎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而且门也比普通人家的要大，上面还有一个匾额 不过由于天黑，顾亮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顾亮卸下三叔，把他的身体靠在门槛上，然后用力的敲着门。 不过敲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人回应，顾亮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口大声喊道：“有人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顾亮连喊几声，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里面似乎有一老人回应了一声。估计刚开始以为是野兽闹出的动静，所以没有回复。 于是顾亮便在门口焦急着等着开门，过了几分钟，门里面出现了灯光，传来了拨动门闩的声音。 由于油灯黯淡，顾亮第一眼只模糊看到开门的人是个老者，而且由于身着长袍，颇有一些清雅飘逸之资。顾亮生活的地方多数都是穷苦老百姓，大多数日常都是穿粗衣短裤，很少有穿长衫的，冷不丁遇到一个穿穿长衫的人，顾亮都觉得人家非富即贵。 而现在，这老者的出现给了顾亮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所以他立马请求的说：“长老，我们今日上山采药，偶遇黑熊袭击。夜已深找不到安身之所，麻烦你让我们住一晚吧，我给你钱。” 那老者看到地上躺着的顾伯喜，心中也是啧啧称奇。根据他的了解，一般人遇到袭击的熊，基本上很难脱生，没想到这一大一小还能活着离开，特别是这小的还没有收到一丝伤害。 那老者又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觉得不是什么别有二心之人，连忙请让他们进来。 不过此时顾亮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刚卸下的三叔像滩烂泥一样重达千斤，他试了几次都扶不起三叔。 那老者看到这种情况，便把手里的油灯递给了顾亮，让他拿着。然后把躺在地上的顾伯喜一拉，干净利落的把他扛上了肩头，向里面走去。 “嚯，看不出来这人好大的力气。”顾亮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这老者一套丝滑小连招就已经把三叔弄进去了。最让顾亮称奇的是，这老者头发胡子皆已花白，估摸着得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想不到力气还这么大，动作干净利落的像一个壮年人。 第101章 三清殿 顾亮跟随着老者的脚步向里走去，同时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他也好奇，这荒烟蔓草之处，为什么会冒出一户人家。 可是他在月光的照映下细细打量这里的建筑风格与轮廓，却发现这里不像是住宅。高耸的建筑、挺翘的屋檐、层层叠叠的彩绘斗拱、以及门前的立柱，无一不在说明这里不是住宅，而是一个宗教场所。 直到走进殿内，顾亮才确定了这里真的是一个宗教场所。几盏油灯照耀下，三尊古朴庄严的雕像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从风格特点来看，是妥妥的神仙塑像，而根据三个雕像的人物形象来看，这三尊雕像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清了。而这里也就是一个道观了，如此说来，这深山之中出现一个建筑也不稀奇了，毕竟大部分修行之地都在人迹罕至钟灵毓秀之处。 而扛着顾伯喜进来的老者，已经将顾伯喜放在殿前的垫子上平躺着了。 顾亮忙上前查看三叔的伤势怎么样了，此时一碰三叔的身体，顾亮都惊到了，一会儿三叔的身体怎么变这么烫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给三叔身体降温，不然就要烧糊涂了。 顾亮忙向这位老者，不，这位道长索要毛巾，乞求用来给三叔擦拭身体。 而这位老道长此刻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这位小友，你先将此处的油灯全部点上吧，殿里太黑，我看不清这位伤者的情况，不好医治。” 这道长说话淡然自若不急不躁，像是夜色下的湖面，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舒适感。顾亮感觉这道长应该是个道行很深的人，不然也不会给人一种如此从容淡定的感觉。 顾亮都有些沉溺在道长的话语里了，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忙按照道长说的去做，而道长则开始为顾伯喜松开衣物。 在点灯时，顾亮才意识到这道长刚刚说的是什么，他说他要给自己三叔医治，那么这道长肯定会医术，是个大夫了。 顾亮很是兴奋，他原本以为三叔这情况今晚怕是凶多吉少，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一个会医术的道长，这岂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嘛。 点完所有油灯后，整个大殿变的很是亮堂，宛如白日。刚开始殿内的两盏油灯昏昏沉沉的，只能将神像看得一个大概，此时都能看到神像的面部微表情了。 而此时，顾伯喜的衣物已经被道长脱去，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显露，有已经结痂变黑的，有还在微微渗血的，还有的则是少了一块肉而皮开肉绽的，看的顾亮都不敢直视，太残忍了。 而道长则熟练的用湿布为顾伯喜擦拭身体，去除沾在上面的污秽，同时为顾伯喜降温。擦拭好后道长又取出了一些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娴熟均匀的撒在伤口上，就像烧烤摊撒孜然一样。 这药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上去竟比云南白药还要管用，撒上去顷刻之间出血状况好很多。然后是再往顾伯喜嘴里塞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不知起什么作用。然后道长又摸了一下顾伯喜全身的关节与骨头，查看有没有错位骨折，有骨折错位的地方一一给他固定或者复位。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道长才做完这一切，用湿布擦了一下手后站了起来。 顾亮看道长医治完毕，一直站在一旁的的他，连忙上前感谢的说：“多谢道长今晚收留我们，又劳烦您给我三叔看病，这恩情我顾亮没齿难忘。敢问道长尊姓大名，这医药费几许，我定足额附上。” 顾亮此时心中充满感激之情，觉得这老者是得道之人，以至于自己说话都文邹邹起来。至于医药费顾亮也拿捏不准，毕竟他也没有在古代治过病，而且这看病钱还分人，医术越高越贵，有那么一瞬间顾亮都觉得自己空间里面的三十两都不够。 而老道看顾亮年纪尚小，便行事有担当说话也稳重，心中也不得赞许起来，觉得顾亮是个挺不错的后生。只见他摸了一下胡子，微笑着说：“仙道贵生，无量度人。道门以救人活命为上功。再者人命最贵，重於千金，一方药济人病痛，功德过於千金。今日老道救人自已是分内之事，小可何须谈论报酬。至于老叟姓名，你只需要称呼我道号‘灵虚’就好。” 顾亮听完此话后，更是对这位灵虚道长更是尊敬，忙将空间里的钱袋拿了出来，里面装的是上次顾老汉给他的十两银子。顾亮将他双手奉上后说道：“多谢灵虚真人搭救，这是十两银子，还望笑纳。若不是道长出手搭救，今晚或许我们两个会藏身荒野。” 而灵虚道长看到顾亮这年纪尚小礼数还多，自己都说了不要钱还要塞给自己，真是不上道。此等行为举止倒是和山下的成年人一样了，倒丧失了此等年龄该有的天性。 于是胡子一吹，嘴巴一咧，生气的挥动一下衣袖走了。 顾亮怎么也想不到这道长竟真的如此施不望报，道行竟已入臻境到了身无外物的境界。而自己这一番操作竟还惹恼了他，顾亮连忙道歉。 而灵虚道长则是继续头也不回的走了，顺带了留了一句话，让顾亮晚上好好为三叔降温，明天白日自己再来为他施针。 这一晚，顾亮就没有合过眼睛，不停的为三叔擦拭，生怕他烧的太厉害。 同时顾亮还得为油灯里面添油，光这灯油一晚上就消耗了不少。 不要问顾亮为什么不熄灭这么多灯，问就是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都是浆糊，许多事情都考虑不到。 不知是几更，顾亮坐在蒲团上正迷迷糊糊打瞌睡呢，这一天下来顾亮是身心俱疲。扶着三叔走了这么远的路，又要为他擦拭身子，穿越过来一直天黑就睡，这些情况综合下来，他是一点也撑不住了。 实在熬不住的顾亮便开始睡了，没睡一会儿，顾亮又听到三叔有动静，慌忙过去查看。却听到顾伯喜说要喝水，于是顾亮又半夜去找水给他喝。 由于是病人，顾亮有一些医学常识，所以便去厨房寻一点盐，弄一点淡盐水喂他喝。 第102章 灵宝观 寻摸了半天，顾亮才找到了道观的厨房。不得不说，这厨房颇为简陋，甚至都比不上顾家的厨房。 由于怕惊扰到了灵虚道长的睡意，所以顾亮十分小心，可是打开盐罐，顾亮发现里面所剩的盐已经不多了，只有大半勺的量。 看来这道观也是一处清苦之处啊，顾亮默默的想着。不过顾亮还是将罐子里的盐倒了出来，准备明日再和道长说，想着道长救苦救难，定不会和他计较的。 就这样，顾亮又给三叔喂了淡盐水，又忙活了大半天。 不知何时，顾亮又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都照到他身上了。 醒过来的顾亮，第一时间便去查看三叔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亮身上披了一床毯子，再看三叔顾伯喜，额头已经不再发烫了，而身子上已经被扎上了针，看来是灵虚道长已经来过了。 顾亮十分感激，觉得这个灵虚道长果然是个热心肠的人。 于是为了报答，顾亮便把大殿清理了一下，香灰入炉、物品陈列、香炉擦拭，通通来了一遍。干完这些顾亮又看见大殿外面地方铺满了落叶，于是顾亮又拿起扫帚扫起落叶来，倒不是他勤劳，只是觉得人家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这再不做点什么，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顾亮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扫完这个道观后，却发现这个道观有些诡异。 这个道观是一个标准的二进制，山门上挂着灵宝观的牌匾，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上面的漆都已经斑驳了。进来首先看到的便是祖师殿，拜的是祖师爷葛玄，是三国时期左慈的弟子。而最里面的、也是最大的建筑则是三清宫，规格宏伟，样式也精美。只不过都能看出岁月的年头，上面的油漆彩绘都要看不清了。其余两侧应该都是厢房，用来拜一些其他神什么的，还有就是用来生活起居的。 之所以顾亮觉得诡异，就是他扫地扫了半个时辰，发现观中除了他自己，还有灵虚道长外，再也没见过任何一个活人。哦，还有一个躺着的顾伯喜。 别看这二进制的道观不大，但是在古代绝对算的上一处蛮大的宫观了。毕竟宗教场所布局都比较散，占地大，而且根据厢房的数量，这里生活十几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按道理来说，即使道士整日静修，那也不应该一个人影见不到啊。再说人总是要吃饭的，总不能这里面的人在集体辟谷吧。 说到吃饭，顾亮瞬间感觉自己肚子饿了。自己睡到半上午才醒，又扫了半天的地，此时已经是正午了，应该是吃午饭时候了。 顾亮有些饿，想去厨房搞点吃的，这个点厨房应该有人做饭。于是顾亮便来到了厨房，他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一趟了，已经十分熟悉厨房的位置。 可是推开厨房的门，顾亮却发现厨房毫无人气，冰冷的灶台就在那里，根本没人开火。昨天晚上光线不好，没有看清楚。今天再仔细看这厨房，顾亮觉得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像是一个道观这么多人该有的数量，反而像一个独居老人的厨房。高情商叫干净整洁，低情商叫啥也没有。 顾亮很是疑惑，便找到了正在祖师殿正在打坐的灵虚道长，带着疑惑问道：“道长，观内其他道长都去哪里了？这都到中午了，他们都不吃午饭吗？”其实是顾亮自己想吃，但换了一种说法。 灵虚道长被顾亮的话弄疑惑了，抬起他的手摸了摸顾亮的头，看看顾亮是否烧糊涂了。 顾亮很是不解，自己问道长问题呢，这道长咋还摸自己干嘛。 灵虚道长见顾亮没有发烧，便笑着说：“贫道一人在这灵宝观独自生活了十五年，从未听听说观内还有其他道长，你是如何看到其他道长的？你应该是昨日在山里遇上了小鬼，我这里有有一沓符箓，你带在身上。别说是小鬼，便是千年狐妖上身，里面有雷符，也能引来天雷劈死这孽畜。” 顾亮被灵虚道长的话这震惊了，第一震惊的是灵虚道长独自一人，在这道观生活了十几年；二是灵虚道长居然还怀疑自己鬼上身，自己明明只是推理错了而已，想着道士修炼喜静，都没出门而已；三则是这灵虚道长也太豪横了吧，一出手就是一沓符箓。这十几年一直一人生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必是写的符箓的用不出去，囤了满满一屋子吧！ 顾亮正想着呢，肚子却不争气的响起来了，于是他问灵虚道长不做饭吗？ 而灵虚道长很诚恳的和他介绍起了他的的情况，他拜的是葛仙公，入的是灵宝派。主修道门符箓和斋醮法事，注重服术、辟谷，所以他很少吃饭。 顾亮一脸无语，这灵虚道长辟谷辟习惯了，自己可没有啊，难不成自己也要不吃饭吗？ 顾亮的肚子也越发的闹起来了，毕竟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呢！ 而灵虚道长也听见了顾亮肚子发出来的声音，从袖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顾亮，让他饿了就吃这个。 “也不知道灵虚道长袖子里藏了多少东西，一下符箓一下吃的，又不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顾亮一边吐槽一边退了出来，觉得靠灵虚道长是不行了，即使他给自己的是一块压缩饼干，那也管不住饿啊！ 退出来的顾亮便看了一眼灵虚道长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还塞到自己的怀中。 东西拿出来顾亮一看，差点没给自己气死，他原本以为是块馍馍烧饼之类的东西，能管一点饿。这这黑了吧唧、绉乎乎的东西明显是一坨炮制后的黄精，既不顶饱也不顶饿，吃这个和没吃一样。 “怪不得灵宝派后来没了呢，天天吃这个玩意谁愿意来修行啊。”顾亮心里又吐槽道，不过顾亮也是实话实说，灵宝派到了宋朝时期传承基本就没了，就像现在这个道观，就剩下灵虚道长一个人了。 怪不得灵虚道长看起来就是鹤发童颜，超凡脱俗的仙风道骨样子呢！天天这么辟谷，什么也不吃，是个人都得饿出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饭还是要吃的，毕竟自己能饿，自己三叔还得喂一点呢！ 第103章 灵虚道长 顾亮来到厨房，发现米缸里面根本没有米。 啊，这！怪不得灵虚道长要辟谷呢，原来是没米吃，不得不辟谷啊！ 还好顾亮空间里有米，不然还真的得饿着。眼下填饱肚子要紧，哪管的了这么多，顾亮便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袋米，约莫三十斤，太多了他也不好拿出来，这三十斤他还可以说是他们两个背到山里面来的。 为了照顾三叔，顾亮特地拿出的是精米。这精米比糙米价格贵了几倍不止，毕竟精米可不是简简单单把糙米碾磨一下就行，古代碾米没有机器，全靠人工用力舂。但是米越舂越容易被碾碎，所以得到精米的产量很少，价格自然也就贵上许多。就连顾亮也舍不得多买，空间里就只有这么多的白米。 嗯，空间里还有一只野鸡，是大熊上次抓到的，没来得及吃被顾亮放到空间里面的。这次正好一起拿出来给煮了，给三叔补补身子。 由于为了兼顾三叔顾伯喜，顾亮就打算用米煮成粥，好让三叔吃，毕竟三叔还在昏迷状态中。顾亮找了一个陶罐，放入一些米和水，直接用炭火煨起来，这样子煨出来的粥带有米油，很是香甜。 至于那只野鸡，顾亮为了方便，直接去毛脱皮，弄成一块块的丢入粥里面一起煮了。又清空了厨房的盐罐，加进去调味。找了一块姜，切成沫丢进去去腥外，还能对顾伯喜的身体有好处。 顾亮就这样煨啊煨，足足煨了一个时辰，煨到米粥成了一罐鸡肉羹，煨到羹上漂了一层鸡油。光看这成色，味道就一定差不了。 鸡肉鲜香，精米清甜，两种味道在炭火陶罐糅合下香味飘满了整个灵宝观。 而此时，殿内正在打坐辟谷的灵虚道长也闻到了这股香味。 只见灵虚道长口中喊道————“何方妖孽，胆敢坏我道心！” 到最后，灵虚道长和顾亮一起分享了这锅鸡肉羹。 并留下了一些了羹喂给躺着的顾伯喜，顾伯喜看上去应该脱离了生命危险，喂他的羹，他也能吞咽下去，说明是好事。 终于，在第二天顾伯喜睁开了眼睛。 不得不说，灵虚道长的医术是真的不错，在他的治疗下，顾伯喜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而此时，因为顾伯喜顾亮多日没有回来，顾家急成了一锅粥。 顾家原本忙于秋收，还没有意识到顾伯喜两个人三四天没有回家。还是一个媒婆上门来说亲事，想要见一下顾伯喜，顾家这才意识到他们去大黑山已经足足四天了。 原本顾伯喜与顾亮以前最多在山里待三晚，如今四晚过去了，还没有看到人影，顾家人有些预感，意识到大事不妙。 于是他们在村里到处打听有没有见到过顾亮他们。同时在大黑山脚下寻了几次，满山呼喊也没有听到人回应。 原本他们还心存侥幸，以为顾伯喜两个只不过因为多寻找一点药材，所以才在山中多待了几天。 直到隔壁铁佛寺镇传来消息说有一家独自住在山脚的一户人家，前两天被猛虎下山袭击，一家四口连同刚满月的娃娃全部被老虎给吃了。还是等过了几天才被上山砍柴的人发现，发现时一屋子的血，只剩下一些残肢，骨肉都臭了，爬满了苍蝇。 消息传到顾老太耳朵里时，顾老太一下子失了神，以为顾伯喜与顾亮两个人也遭遇了不测。要知道，这猛虎一旦起了杀人意，那是见一个人咬一个。 顾伯喜与顾亮两个人几天没回来的消息立马就在兰溪村人尽皆知了，这样子一来，全村的人都在说顾老太的小儿子与大孙子进山被山上的大虫给吃了。 消息传的甚广，连顾老太唯一的出嫁的女儿都知道了，还特地回了趟娘家劝说顾老太想开点。 而顾伯喜的婚事也就此告吹，对方家里一听顾伯喜进山里没回来，慌忙就把婚约给退了。也不管消息是否属实，对方生怕推托迟了，会让自己女儿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号。 而此时当事的两个人还正‘安逸’呆在灵宝观吃吃喝喝呢！ 顾亮经过这两天与灵虚道长的相处，已经摸清这灵虚道长的脾气了，他的脾气有点像射雕里面黄药师与老顽童的合体，不喜欢世俗尘规，但又有些口是心非。 明明嘴上说要辟谷静修，让顾亮不要打扰他。但是每次顾亮一做好吃的，他又不辟谷了，吃的比谁都高兴。 特别是顾亮有一次做了冰粉，加的红糖水，灵虚道长一个人就吃了五碗。顾亮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胃口，便问他经常辟谷，胃口不应该很小吗？ 后来顾亮才了解到，这灵虚道长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观中，全靠山下的一个小村子给他送粮食。而他平时就会免费给山下的村子的人治病，以此来让人送粮食。 有时粮食吃完了，观中没有粮食，灵虚道长就会靠辟谷度日，或者寻一些野菜野果果腹。他也种菜，只不过山中鸟兽众多，每次长出来便被这些小动物给啃光了。 而之所以胃口大，全是因为这清虚道长是一点厨艺天赋都没有啊，做出的东西和他炼出的药丹一样难以下咽。 光是顾亮这三脚猫的厨艺都能让灵虚道长吃的这么开心，道长做饭水平可想而知。不过顾亮也因为这两天做饭，而和灵虚道长混的十分融洽。 也就是这两天，顾伯喜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不过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能下地。 而在这两天，顾亮也见到了第一个除他们以外的人影。 山下的小村，一位中年汉子背着一袋粮食、一袋盐巴还有一些其他食物进了观里面。他还特地的给灵虚道长道了个歉，说本应该前几日就过来的，奈何家中粮食不得不收，所以迟来了几天。这次上山特地多背了一些，作为赔罪。 灵虚道长也不恼怒，还问他母亲身体怎么样了。在听到男子母亲可以下床后，灵虚道长十分高兴，又给他配了一些恢复身体的药材。 而那中年男子见到顾亮也十分惊奇，因为他来过这么多次灵宝观，第一次发现有他们村以外的人。 顾亮便解释了一番他们在山中遇熊，逃脱后被灵虚道长救助的事情。 而这中年男子听后也十分感慨，因为这大黑山野兽多他们也知道。他们村子曾经特地劝灵虚道长到他们山下居住，虽然他们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多养活灵虚道长一个人也没问题。而且灵虚道长经常给他们村子的人治病，没人会不欢迎他，可灵虚道长都拒绝了，非要在这观里呆着，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定期挨家挨户给他送粮食。 第104章 拜师 那中年男子来了不到一个时辰，歇息了片刻就又下山了，因为他们村离这里也挺远的，一来一回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本来顾亮想让他们给家里带个话，报个平安，谁知道那中年男子的村子都属于隔壁县了，两村根本不互通。顾亮只好作罢，毕竟太远麻烦人家也不好，只能等过两天自己三叔好一点再回去了。 顾亮与中年男子聊天中得知灵虚道长医术很是高超，年轻时就在他们山下几个镇出名了，弄的众人都叫他灵虚大夫，都没人叫他清虚道长了。只不过后来灵虚道长师父没了，他就一直守在观里不愿意下山，慢慢的也就他们村和道长有联系了。 而了解到这件事后，顾亮心中有了想法。既然灵虚道长医术这么高明，如果学了他的医术，那岂不是以后也能成为一方名医。而且学了医术成了大夫，在这医疗资源如此匮乏的古代，岂不是不用担心以后生病没人看病或遇到庸医了！ 不过顾亮并不打算自己学，一是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赚钱屯粮，没时间没精力去学医术这种太专业性的东西。二是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学会，大学专业课都挂过，更不要说医学这种令人头秃的东西。 他不学，找个身边的人学就行了嘛，家里人学会了，不就相当于他也会了嘛。于是正躺在三清殿里修养身体的顾伯喜，便被顾亮私下决定送给灵虚道长学医了。 不过想要学医首先要搞定的是灵虚道长。顾亮在灵宝观门口撒了一些糙米，然后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准备用来抓点东西用来做菜。 这两天顾亮也总结出来了，这灵虚道长平时总说自己要辟谷，要修行不理世俗什么的。但是一遇到有吃的，立马就不说自己辟谷了，说话语气都平易近人多了。 所以顾亮准备做顿好吃的给灵虚道长，届时再提出这件事，毕竟吃人嘴短。 山上的鸟见人少胆子大，再加上灵虚道长从不主动杀生，顾亮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抓住了两只鸽子。 顾亮用空间里面的枞树菇与鸡枞菌，再加上玉竹、百合和党参，熬了一锅鸽子药膳汤。 菌菇的鲜美加上药材滋阴补阳的作用，在鸽子肉的催动下，鲜香扑鼻。不出意外，在鸽子汤还未炖够时辰时，就已经再次破坏了灵虚道长辟谷的道心。 不得不说，这药膳真的很对灵虚道长的胃口。它“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既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而修行之人最看重这些东西了。 顾亮特地提前盛了一碗汤给灵虚道长，待到他吃到一半，顾亮提出了他想要道长收三叔顾伯喜为徒的想法，想让道长教三叔医术。 而灵虚道长一听顾亮这话，就知道今天这汤原来是个鸿门宴。不过他也不怕，活了七十年了，谁敢道德绑架他，他年纪大，他说的话就是道德。 当场口是心非的说汤鸽子汤再鲜美，那也还不如山上野菜野果原汁原味。而顾亮则是笑嘻嘻的再递给灵虚道长一碗汤，说这汤才是真正的集天地精华，天生地养与一体。 灵虚道长接过顾亮的汤，面不改色的继续喝。但是他也并没有松口，直说顾伯喜年龄太大，目不识丁，让他入道教他都看不上，更何况教他医术。 于是顾亮则迂回的问灵虚道长入教所为何为。灵虚道长说自然是修长生，飞升成仙，追求道。 顾亮便反驳道：“道长说追长生，那何为长生，是否为不死不灭？但人无论再长生终究会灰飞烟灭。 但倘若道长将医术传给其他人，千年之后治病救人所用还是道长今日之术，这不就是长生不死不灭吗！ 且仙人之志尚为救苦救难，今日道长传其医术，他日我三叔靠医术治病救人，道长你今日传医之事不就是传仙人之志吗？道长做了仙人之事，道长不就是仙人吗？ 不死不灭，行仙人之志，道长不就成就了自己的‘道’吗？” 顾亮这一连串话下来，他自己都感动了 他也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而灵虚道长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点头表示顾亮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开口说道：“顾亮，你这娃子说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顾亮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件事成了。 没想到灵虚道长画风一转的说：“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就不教，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亮此时心中一万只蚂喽飞奔而过，没想到这老道长不讲武德，不应该是以理服人，说不过就会同意吗！这咋回事？ 事到如今，顾亮也没有办法，又拿出那一袋钱，想‘贿赂’一下灵虚道长。不过灵虚道长瞧都没瞧一眼，对他来说这银子还不如这汤吸引力大。 顾亮急的抓耳挠腮，忙想有什么东西能让灵虚道长同意，精神上的东西他没有，物质的东西道长不要。 有了！灵虚道长不是入的是道教里面的灵宝派吗，之前自己和三叔在石屋里面发现过一本《洞玄灵宝经》，送给他不是正中下怀嘛！ 于是顾亮转身进屋内，趁没人看见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了经书，然后递给了灵虚道长。 灵虚道长见顾亮这次递给他的是一本旧书，便觉得顾亮这小子很是上道，知道不拿寻常俗物给他。不过他拿过来翻了几页就吐槽的说：“我一个灵宝宗修行了几十年的人，你拿一本灵宝经给我有什么用？你给你夫子送礼，送一本三字经，夫子会夸你送礼送的好吗？” 顾亮听到这话后觉得道长说的确实有道理，送高数教授一本小学数学，人家不会感谢，反而会觉得你在嘲讽他水平。此时顾亮心里凉透了，觉得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不过顾亮这边心情正凉着，灵虚道长那边则是越翻越激动。 突然灵虚道长一把抓住顾亮的衣襟说道：“我问你，这书你从哪里得来的？” 顾亮被道长这么一抓，顿时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如实说道：“这是我捡来的。” 第105章 归家路上 “好啊，好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读到这本书。”灵虚道长松开顾亮的衣襟后，放声大笑的说道。 灵虚道长这大起大落的态度让顾亮很是懵逼，不明白这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能让灵虚道长一改往日的平心静气。 随后灵虚道长又对顾亮说道：“好小子，有了这本书，莫说教你三叔医术。就是让我把这座灵宝观让给你也无妨。” 此话一出，顾亮都震惊了，他给的这本《洞玄灵宝经》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竟竟能让灵虚道长把自己的道观拱手相让。 顾亮便问道：“道长，你不是说这本经书对你已经滚瓜烂熟了吗？咋还让你如此激动。” 而灵虚道长止不住笑意的说：“谁说是这本《洞玄灵宝经》了，我说的是这本《玉函方》。这《玉函方》可是我灵宝派其中一位祖师葛洪所撰，此书记载多种有奇效的药方。只不过早已失传，今日没想到我居然能一睹真容。即使是残本，我也死而无憾了。” “啊，这！”顾亮没想到一不小心把两本书一起交出去了。而且顾亮也没想到另一残本《玉函方》，居然是失传已久的残本，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而且葛洪他也听说过，青蒿素就是屠呦呦根据葛洪所写的《肘后备急方》提取出来的。 不过既然书已经交出，顾亮也不好意思再拿回来。况且医书这种东西还是得交到真正懂它的人手里，不然再好的东西别人只拿着收藏也没有价值。 于是就这样，还躺着的顾伯喜顺理成章的成为灵虚道长的徒弟，跟着他学习医术了。 顾亮也准备独自回家给家里报平安了，三叔自己照顾自己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等时间恢复了。而且再不回家的话，顾老太说不定都要给他们两个立长生牌位了。 顾亮这次回家并没有从大黑山过，毕竟他们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有了黑熊袭击的阴影，顾亮更不敢一个人独闯大黑山了。 他走的是灵宝观下山的小道，一直走下去便可以直达下面的小村，这条山路时不时还有人走，不用太担心有野兽。 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顾亮还有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三叔和灵虚道长，而是顾亮舍不得灵宝观周围这么多野果子，这些天他没事时一直在摘野栗子、软枣猕猴桃、榛子、橡子和小小的野山楂，都快给周围薅秃了。不得不说灵宝观真是一个好地方，这么多野果，怪不得灵虚道长没饭吃也不慌。 顾亮下山之后就按照灵虚道长的话，来到了山下的小村庄，准备在这里停留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山下的这个小村叫梅花冲，在一个小小的山坳里，村周边生长有许多的野梅花，故名桃花冲。桃花冲土地较少，除了村里面中心位置有一些水田，其余都是在山坡上开垦出的旱地，种着一些高粱、苦荞、小米和苋米。桃花冲土地较少，条件比不上兰溪村，居民都比较清苦。 不过好在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这次的徭役也没有他们。梅花冲离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一个时辰，这也是顾亮留在这里待一晚的原因。 顾亮住的是前两天来观里面中年男子家，他们家一听是灵虚道长交代的，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第二天临走时，顾亮还拿出了一两银子，就在该村换了米和一些腊肉，让他们送去灵宝观。毕竟现在灵宝观里面有两个人，上次送的米肯定不够吃。 顾亮也不怕这里的人贪了，毕竟灵虚道长对他们有恩。 弄完这一切，顾亮便跟着村里人一起下山了，他们刚好也要去镇上赶集。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人家，然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镇上。顾亮在镇上便与同行之人分道扬镳了，坐了小船直达邻县县城。 按照原本的打算是到了县城，就要沿着官道一直走，走到莲花镇上的。但是顾亮实在是走不动了，毕竟两个地方之间要走两个时辰。顾亮便准备搭个牛车回去，不过牛车要等到下午才出发，除非顾亮自己单独租一个。 顾亮自然是舍不得的，毕竟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血汗钱。顾亮也没想到不经过大黑山，绕一下路居然要这么远，他走的还是大路。不过在这个没有玉米、红薯、土豆这种高产旱地粮食作物的时代，古代人对大山的开垦程度确实有限。 趁现在还有时间，顾亮便准备逛逛隔壁县城，顺便买点粮食。最近不是刚好秋收过了，新粮上市了，陈粮价格应该也下来了。 顾亮在街上寻了一家顺眼的粮店进去了，顾亮之所以来这家，就是因为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平民都愿意来的店，价格自然不会高。 “掌柜的，我来买陈粮糙米，多少钱一斤？” “新粮三文五，陈粮三文！” 顾亮听这价格都惊到了，这新粮都上市了，为什么陈粮的价格还和几个月前一样。 顾亮便问了一下这陈粮的价格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么贵。掌柜的虽然见顾亮是一个小孩子，也没有忽视，叹了一口气和顾亮说道：“你是不知道啊，今年虽说是一个丰年，粮食收成很好。但英王殿下把今年的粮税又提高了一成，这本应该降下去的粮价又恢复了！” 好家伙，又是英王！顾亮咋感觉这英王自从上任以来就没有干过一件好事呢，整天就想着剥削，都是自己的子民，还不如好好发展，百姓富起来了税收不也多起来了吗！ 不过想归想，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毕竟到了21世纪都还有一堆稀烂的政党呢！ 最终顾亮还是买了粮食，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三百多斤。掌柜的人还挺好，见顾亮是个孩子，还让店里的人帮忙搬到他家。不过顾亮还是让他们拿到巷子里面就行了，自己再偷偷找机会放进空间。 知道真实粮价后，顾亮又去了三家粮店，又各自花了一两银子买了粮食。顾亮也不敢多买，就怕被人惦记，一个小孩子的身份还是很不方便的。 至此顾亮身上还剩下25两银子。 第106章 归家 买完粮食，已经到了中午，顾亮买了两根油条当作午餐，又配了一个烧饼。（油条发明在宋，百姓把两根面团当做秦桧夫妇，放入油锅中炸，寓意下油锅。故油条又称为油炸鬼，炸秦桧。） 离上牛车还有一会儿，顾亮便又逛起街来。 此时早熟的柿子已经上市，到处都有卖柿子的，拿回去捂几天就可以吃了。不过柿子这东西顾亮自己家有，自然不会花钱买。 在一众摊位前，一家卖大闸蟹的摊位吸引了顾亮的注意。 这摊主也是倒霉，摆了一上午也没有卖出一只毛蟹。这东西在他老家很多，都不值钱，大多数人看不上这没有一两肉的东西，买这个不如多花一点钱买肥猪肉。 所以他才来这个县碰碰运气，想着异地价格高。但是他没想到这里的人十分喜爱吃柿子，好不容易要卖出去几只，周边的人一句‘吃了螃蟹就不能吃柿子’，立马打消别人要买螃蟹的念头。 于是，他便一上午一只都没有卖出去，但是他又不能就这样回去，一来一回螃蟹都臭了。 顾亮想着秋日正是吃大闸蟹的时候，便准备买一点回去尝尝。兰溪村在山脚，溪里都是一些硬壳的溪蟹，又小又硬，没有一点肉。除非油炸着吃，不然没人会去抓。 “老板，这大闸蟹怎么卖的？” 卖蟹老板一听有人问价，立马讨好的说道：“少爷，这秋日的毛蟹最是肥美，本来卖三文钱一只，现在只收您两文钱一只。” 顾亮听着价格还挺不错，就准备买一点回家，不过自己只有银子没有铜板，便准备先去店里面换一点零钱再来买。 于是顾亮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去换钱了。 而那卖蟹的老板见好不容易上门的顾客，一问价就走了，就觉得自己还是定价还是高了，再不卖出去等到下午就更没人要了。便脚一跺，心一横，对着顾亮喊道：“客官，你要的话，我给您一文钱一只。” “挖槽，还有意外收获！”顾亮内心想着，自己买东西只不过延续了后世习惯，不太愿意和商家说太多话，没想到竟能让自己这次一下子便宜一半。 于是顾亮又回到摊位前，看了看摊位上的蟹都挺鲜活的，想来这些蟹一只差不多三两重，一文钱一只确实便宜。便开口说：“掌柜的，这些如果我都要了，还能再优惠吗？一共多少钱？” 卖蟹老板一听顾亮说全都要了，一瞬间感觉从地狱置身到了天堂。只见老板嘴角瞬间上扬都要到眼角了，热情的说：“小爷，我这里有几百只，你确定都要吗？” 在得到顾亮的肯定答复后，卖蟹老板急忙清点大闸蟹数量，一共二百二十三只，和顾亮说只需要收两百文就够了。 顾亮换完零钱就和卖蟹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由于是全部买了，卖蟹老板还把装蟹的竹筐送给顾亮了，反正这竹筐编的很粗糙，又不值钱。 卖蟹老板卖完这些螃蟹后就连忙赶回老家了，这一趟他不仅是没赚钱，甚至还有点小亏，心里暗下决定说以后再也不来这边做生意卖大闸蟹了。 买完螃蟹放入空间后，牛车也要准备出发了。牛车上挤满了人，你挨着我，我挨着鸡，鸡挨着鹅，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莲花镇。 到了莲花镇上时，已经是申时了，大约是下午四五点钟。一下车顾亮就往兰溪村赶去，这个点已经不能耽搁了，在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 好久没有回家的顾亮，此时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但是顾老太这边心情却是不太妙，自从他小儿子、大孙子，也就是顾伯喜与顾亮从山里采药许久未归后，顾老太整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的顾老太干活做事风生水起，绝不拖泥带水，如今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一般，整天是以泪洗面，独自坐在床上幽怨的责怪自己不该让他们去山上采药。 “娘，到点了，该做饭了。”说这话的是二媳妇李氏，自从事情发生后，顾家就一蹶不振。顾老太在床上以泪洗面，大嫂在织布机上幽怨凄楚，顾老汉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吭独自承受，顾长平、长安两人整日不着家出门打探消息。 看到顾老太还是这副样子，李氏便知道今日还是得她去做饭了。如今整个家也就她稍微有点生气，就连几个孩子看到这种情形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 “大壮，你在这里玩啥啊？”顾亮刚进村就看到正在村口玩游戏的大壮等人，顾亮和大壮最熟，也好多天没见面，自然的和大壮打了个招呼。 而大壮听到有人喊他，本能的回头看是谁，结果一看是顾亮立马吓了一大跳。 “鬼啊，救命啊，我看见顾亮的鬼魂了。娘亲救救我，我再也不晚上出来玩了………” 随着大壮的高呼，其他几个小孩也注意到了顾亮也了，立马呼喊着四散逃开。特别是大壮，本来就胖，比其他人先跑结果还落在后面，一着急摔了个嘴啃泥。 顾亮不解，村里的小孩咋看到自己，咋和撞到鬼一样。 其实也不怪顾亮，顾亮消失后，村里人还一起帮忙找了，找了几天没找到，村里人也散了，只剩下顾家还在继续寻。村里人没找到顾亮，便默认顾伯喜顾亮两人在山上被老虎咬走了。一来二去，村子里小孩也都以为顾亮死了，如今再见到他，可不以为撞见鬼了嘛！ 不过顾亮也没纠结这些小孩的事情，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回家，然后报个平安。 顾亮一只脚还未踏进家里的门槛，迎面撞到了出门的妹妹大妮。 大妮一见是哥哥顾亮，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顾亮和妹妹亲切的打了个招呼，而大妮一时间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顾亮刚想问大妮怎么了，见到自己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反应呆呆的。不过不等顾亮说出口，大妮转过身，然后朝顾老太与娘亲陈氏喊到：“奶奶、娘亲，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大哥‘死而复生’了。” 第107章 新的营生 顾亮的出现让顾家这些天沉寂一扫而空，也不怪大妮说自己‘死而复生’，这些天就连顾亮他娘陈氏都觉得顾亮怕是不在这个世上了。 众人围着顾亮那是一个亲热，这个搂在怀里，那个捏捏脸蛋，大人摸头，小的抱大腿，妥妥的一个团宠。 待到众人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顾亮便将这些天的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家里人说了，在说到遇到黑熊袭击时，众人的脸色都被吓白了。 总之就是他们两个大难不死，遇到山中道观被救了，这些天也一直在那里养伤所以才没回家。 本来顾老太还想问和顾亮一起的三叔顾伯喜怎么没有回来，一听到他现在拜了灵虚道长为师学医，心中大喜，嘴里念叨着：“哦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我小儿大难不死，如今已有后福，来日我定当日日烧香感谢。” 顾老汉听到顾老太念叨着这些话，忍不住的吐槽道：“你这老太太，真是越活越糊涂。人家拜的道长为师，你倒好，不去感谢三清，反而叩拜起佛祖来了。” 顾老太一听感觉是这个理，赶忙向三清道起歉来。 顾老汉继续说道：“我以前是听说大黑山里面有个道观来着，小时候还来过我们村给村里人治病。等到我长大后就再也没见过下来的道士，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以为早就散了，没想到还有人在里面。” 顾老汉说完，顾长平也补了一句：“怪不得我从小都没有听说过大黑山里面有道观，原来是已经破落了，就剩一个人了。” 而此时做好饭的李氏正端着一盆蒸好的、顾亮带回来的大闸蟹上桌，见众人聊的正开心，她也来了一句：“大侄子，你是不知道。你教的那个泡柿子可好卖了，我卖一回咱们镇上的许财主就来卖一回，一来二去他都认识俺了！可惜现在有些柿子已经熟了，没人再买了。” “是吗，二婶。你还是挺会做生意的嘛”顾亮随口回应道。 婶侄之间的对话打破了现场的严肃气氛，却让顾老太有些不满。说李氏就知道钱，自己侄子受了这么大的难都不知道关心第一句话就是钱的事。 李氏瘪了一下嘴，心里想着“我不是见你们这么多人聊了一晚上，我见顾亮也累了，想着转移一下话题聊点开心的嘛！” 不过李氏肯定不会说出来的，而顾亮这个当事人也连忙打了圆场，说你们误会二婶，二婶见你们太担心，所以才这样子说的。 李氏见自己侄子这么帮自己说话，而自己本来从顾亮发明冰粉、泡柿子以来，就觉得顾亮很不错，现在也是越看越喜欢了。 顾家就这样在谈话间过了一夜，期间还达成了一个决定，就是不允许顾亮在山上采药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不能上山采药的顾亮只能在家想想其他营生了，还好自己现在还有点钱，应该能做点小生意。而且顾亮经历这件事后，自己也有点后怕，这次是熊，下次万一是老虎，上来一击毙命，怎么办，空间都没办法用！说到熊，那只黑熊不知道在空间里面怎么样了，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已经死了。顾亮准备这两天找个机会放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死透，到时候还能卖个大价钱。 顾亮这边正头脑风暴想着有什么营生可以做的，那边顾老太把它喊了出去。 “看到没有，我就和你说吧，我大孙子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还告诉你，我小儿子还因祸得福，跟了师父正学医呢！那师父还说了，我小儿子是天生学医的好坯子。用读书人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宰相根苗’！” 顾老太把顾亮搂在怀里，大声的和隔壁大宝他奶奶聊天，声音之大倒像是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一个事情。 过了一会儿，顾老太狡黠的对着大宝他奶奶笑着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刚刚隔壁吴老太走过去什么表情？” 大宝他奶奶兴奋回复到：“看到了，吴老太走过去时，听见你这么说，脸都绿了，气冲冲的就走了。” “活该，这个老东西。这我小儿子、大孙子失踪后，这老东西不仅不帮忙找，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如今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我可不得好好气气她！” 看到顾老太如此咬牙切齿的说，大宝奶奶连忙安慰顾老太，让她出了一口恶气就好，不要再和这种人纠缠了，这种人过多纠缠只会恶心自己。 然后大宝奶奶见顾亮在这里，转身进屋拿了两个熟透的柿子给顾亮。说是提前摘下来的柿子，已经放熟了，让顾亮赶紧吃，再不吃就烂了。 顾亮以前虽然对柿子无感，但是来到了这边以后，水果零食甚少，对这些东西倒是来者不拒，蹲在地上吃起来。 大宝奶奶见顾亮吃的这么香，便想再拿几个给他，可是被顾老太拒绝了，忙说自己家也有柿子树，不用给。 但是大宝奶奶执意要给，还说柿子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经放，熟了就容易烂，必须得赶紧吃，要是能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宝奶奶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顾亮，柿子只有秋天有，若是自己能让柿子一年四季都有，那不就赚翻了。 新鲜柿子放不了一年四季，但是柿子干可以啊！柿子干也就是柿饼，晒干保存好后一年四季都可以吃的。 顾亮还特地问了一下顾老太与大宝奶奶，问她们有没有听说过柿饼，有没有吃过柿干。 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没吃过。特别是顾老太，还补了一句说：“这柿子熟透后软趴趴的，再放一下就烂了，这种东西咋能晒干的。” 两个人话给了顾亮莫大的信心，让顾亮觉得这个事情能成。 现在刚秋收完，天气还暖和，没有霜降，枝头的柿子虽然是硬的，但是果肉已经黄了，正是做柿饼的好时候。不然等再过一些天，柿子红了就不能做柿饼了。 第108章 晒柿饼 说干就干，顾亮带领家里几个妮，来到了家里的柿子树下。 由于前些天二婶李氏已经摘了许多柿子浸泡后去卖，导致现在枝头的柿子并不多，一颗树也就能摘一篮多一点，三棵树一共也就摘了四个大竹篮。 运回来后，顾亮就准备开始制作柿饼了。柿饼是晒出来的，想要柿饼晒干不发霉成功晒干，一共有两个诀窍，一是要挑选硬柿子，二是要给柿子削皮。 这两个诀窍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是要想出来，若是有心之人，看过一次也就知道关键所在了。为了防止上次冰粉事件的再次发生，顾亮觉得要做好保密工作。 由于柿子要晒，顾亮决定把院子给围起来，这样一来有地方晒了，削皮的时候也不怕别人看见。 不过立围墙是一件大事，顾亮肯定没有决策权，所以中午吃饭时顾亮便向顾老汉和顾老太说了。 顾老汉与顾老太一听立马表示不行，这样干邻居会说闲话的。他们这边属于南方，平地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围院子。 但是顾亮有的是办法，立马表示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赚钱，要是顾老汉他们不同意，自己就只好又去山上采药了。 顾亮的爹和娘听到儿子这样子说，连忙一起劝顾老汉他们，说山上危险，万不能再上山了。 而二婶李氏一听顾亮是为了赚钱，一猜便知道顾亮估计又想出了什么好方子、好法子，不能让外人知道。于是也拉上自己丈夫也一起劝顾老汉他们建围墙，这样才好让顾亮带着自己一起赚钱。 在全桌人的明面上劝说，实际的逼迫下，顾老汉与顾老太终于松了口，决定建围墙。顾老太其实挺赞成建围墙的，毕竟是自己大孙子提出来的。她唯一的顾虑是怕隔壁大宝奶奶有意见，怕她觉得都是亲戚一家人，建个围墙像是嫌弃她家一样。 不过事情已经决定了，顾老太便决定下午拿上两个鸡蛋和大宝奶奶提前说一下，免得如此交好的两家因此生了嫌隙。 由于时间紧，肯定是建不了土砖做的围墙了，只能用竹子枝条编织在一起做个简易围墙，不过还好竹围墙扎好了也密不透风而且高度也很合适。 不过要建围墙，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顾家与隔壁吴老太中间有一棵树。这棵树是隔壁吴老太种的，不过这棵树是个歪脖树，七长八长长到了顾家的地界。有了这棵歪脖树的存在就不方便建围墙了。 两家关系不好，顾家这边想要直接砍掉这棵树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是人家种的。让人家砍，人家肯定不会同意，这上赶着恶心顾家的事，吴老太巴不得多来几件呢！ 顾亮想了一个法子，让娘与二婶李氏趁着隔壁吴老太在门口干活的时候，往树下埋了一碗饭。然后陈氏对李氏大声解释道：“妹子，咱们今天请‘树老爷’吃饭。那观里的道士说了，我儿顾亮就是因为这棵树庇佑，这次才能逢凶化吉，待过几天办场法事，让顾亮认这棵树做‘干爹’。” 陈氏与李氏说完就回屋了，两人走之前还特地瞄了吴老太一眼，发现她已经停了手里的活，正侧着身子听呢。 两人完成任务后问顾亮这法子真的能行吗？而顾亮则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让她们等着瞧，到了明天两家中间的这棵树一定没了。毕竟恨你的人是宁愿自己吃亏也要让你受苦，眼下如此好的机会对方怎么能放过。 果然不出顾亮所料，第二天这棵树被砍掉的一干二净，连根都有被人刨过，那叫一个真狠。 顾亮也不懂这些人，明明是邻居，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非要弄的老死不相往来，何必呢！本来一棵树的事，两家说一下就好，砍了你家的树肯定会给一点补偿。而如今不仅什么都没有捞到，还要自己出力砍。 做戏要做全套，因此顾亮还拉出了顾老太，让她在门口骂哪家的兔崽子、龟孙子，整天不干好事，把人家门口的树都给砍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是隔壁的邻居做的，但是顾老太骂的时候也不指名道姓，只说是村里的后生干的。这样一来顾老太可以光明正大的指桑骂槐，隔壁还只能受着，不好上前捡骂。 顾老太骂爽之后，顾家就开始做围墙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做，遇到过路的人就说村里有些人太不要脸了，必须得围起来。昨天全家出动已经砍好了竹子，就等着围了。 竹围墙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用竹片，一种是用它的枝条。为了物尽其用，首先用竹片紧实的围了一圈，再在上面加了一层竹子枝条，这样不仅高度增加，还能减重。 全家一起出动效率就是快，一天时间就搞定了前院的围墙，后院就等过两天再弄了。这竹围墙虽然没有很坚固，但是当视野也是不错的，能管用个两三年。但是这只是临时的，顾亮还是准备以后有时间用砖石垒一个围墙，到时候灾荒来时，他们也好方便躲在家里过小日子。 前院围墙一做好后，顾亮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给柿子削皮。一共四竹篮柿子，顾老太，顾亮、陈氏、李氏还有几个妹妹，这么多人半个时辰就削好皮了。 削好皮的柿子用麻绳一个个绑起来，然后挂在阳光地里就好了，剩下的就需要交给时间了。柿子皮也必须留着，顾老太本来还怕浪费想把柿子皮拿去喂鸡鸭，却被顾亮制止了，这柿子皮也要留着晒干有用处。而之前晒药材留下的竹篾又派上了用场，刚好用来晒柿子皮。 一串串的柿子挂在空中，单看像黄灯笼，一起看像门帘，在院落中十分喜庆。 顾老太看着这么多柿子，有些嘀咕真的能晒干嘛？如果到时候都烂了，就要心疼死她了。不过毕竟是自己孙子想的法子，顾老太这点柿子还是愿意搭进去的，都是自家长的不用花钱。 这四篮柿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如果当生意做的话还是太少了。 第109章 柿干 “奶，咱们村哪家柿子最多啊？” “咋了？自家的柿子还不够你吃了？” “不是，这做柿饼的柿子太少了，我想再买一些。”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还不够！这都一面墙了。” 这些对顾亮来说当然不够，如果就这点柿子，那他何必大费周章的还弄个围墙呢！ 不过顾老太却是不太愿意了，在村里活了几十年，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买柿子吃，谁想吃直接从树上摘一些就行了，主家也不会怪罪。再说了，这柿饼还不一定晒成功呢！自家的柿子糟践了也就糟践了，这用钱买来的东西糟践了就了不得了。而且顾老太听自己孙子的口气还不小，似乎得花不少的钱。 顾老太刚提出反对，陈氏李氏便在一旁连忙劝顾老太买。陈氏是怕顾亮又要到山上去，所以觉得让顾亮呆在家干什么都挺好。而李氏则是一心想抱这侄子的大腿，这柿饼真的做成了，到时候他也可以拿去卖。 不过陈氏李氏的劝说在顾老太这里说服力不太大，毕竟要自己掏钱。 但是在一边劈竹片做围墙的顾长平、长安两人，听到了顾亮的想法，也跟着一起劝顾老太。而他们之所以劝顾老太，是因为自从顾亮采药发明冰粉以来，他们家的生活明显改善了一截，不时的也能吃到荤腥。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支持顾亮，至少跟着顾亮有肉吃。 于是在家中所有小辈的劝说下，顾老太终于舍得拿钱出来买柿子了。 其实顾亮对顾老太出不出钱无所谓，毕竟自己还有钱，虽然不好拿出来，但是真的拿出来到时候找个理由搪塞就行。 而更重要的顾家的人对于自己的态度。经过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顾亮由原来的顾家长孙，最多得到顾老太的一点偏爱外。到如今顾亮的地位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他如今干什么事，顾家的这些叔伯已经完全信任他了，至少做什么事都赞成。 顾亮的收柿子大业正式启动，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再晚了到时候柿子太熟可就晒不干做不成柿饼了。 顾亮收的第一家就是孙小花家。她和她奶奶两人自从和叔婶分家后，日子虽过的清贫，但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用睡地上，不用干活时还被打骂。 虽然分了家，但是毕竟还是女辈，分家时分的地都不太好，都是一些贫瘠的地方。不过刚好适合柿子生长，所以这些地里很早之前就种了不少柿子树。 顾亮说明来意后，孙小花与她奶奶十分激动，毕竟这柿子太多她们也吃不完，在村里也没人买，顾亮的到来无疑是意外之喜。 顾亮也心疼他们家，所以也不好太压价，以一文钱五个柿子的价格拿下了。孙小花家适合晒柿饼的柿子一共夹了两千多多个，付了四百多文。 可不要小瞧这些钱，这些钱无疑能让祖孙女两人今年冬天穿上保暖的衣服，不用饿肚子了。 中午从树上摘完柿子，顾家人都没来得及吃饭，柿子一到家便开始给它削皮了。因为柿子必须削好皮后必须立马晒起来，没见到太阳的话，会容易发霉。即使晒干成色也不好，乌漆麻黑的没有卖相。 这几天顾家一直在干这个事，顾老太负责在村里收柿子，其他人则负责削皮。之所以让顾老太负责收购，就是因为顾老太心疼自己的钱，哪些不合格或者损坏的的柿子她一律不收。就这些次品送给她她都嫌弃，更不要说从她手上换钱了。因此顾老太很适合做采购部长。 顾亮中间还去了趟镇上，买了几把小刀回来，家里的刀都不够用了，还得找人借。 秋收后，天气干燥少雨，最适合晒东西，别人家在晒干菜，顾家在晒柿子。柿子晒了三四天就已经脱水蔫巴了，这个时候必须得每个柿子捏几下。 捏柿子必须把握好时机，太早捏水分大，捏后容易发黑留痕迹。太晚捏容易让柿子晒的不够均匀。而且捏时能够判断柿饼的成熟度，也能调整柿饼的形状，从而更美观。 这捏柿饼必须得天天捏，这几天下来顾家晒的柿饼已经差不多做了一万多个，而且数量在不断的增加中，十分的占地方，也耗时间。 还好顾家的后屋围墙也立起来了，为了扩大面积，顾家还往后延伸了好大一片直到坡上。当然做这些都提前打点好关系了，顾家在村里大量收购了柿子，给他们增加了收入，没人不同意。 晒了差不多十来天，第一批柿饼就已经晒好了。剔除一些发霉的或者破损品相不好的，良品率大概在90%左右，第一次做也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此时柿饼已经可以吃了，不过要想柿饼能够保存更久更甜，就必须经历捂霜的阶段。 捂霜就是将晒好的柿饼放入阴凉通风透气的地方，经过时间的推移，柿饼中的水分慢慢减少，柿饼里面的糖分慢慢析出，在表面结成了白色霜的状态。 之前也跟着一起晒干的柿子皮这个时候也派上了用场，铺一层干柿皮，再铺一层柿饼，在撒上干柿皮，如此反复堆积起来保存。柿子皮保存柿饼，实属是‘原汤化原食’了。既不会有异味，还能做干燥剂，同时还能防止粘连。 那些被抛弃的次品，顾亮原本是打算扔掉的，可是顾老太这时又节俭上头，想要留下来自己吃。那些次品里面是有发霉的，顾亮担心吃下去会出问题，一直劝她不要吃，可是顾老太却不听。总是偷偷把那些发霉的部分剪掉，然后留下一些好的角角。 不过顾家晒的柿子太多，得到的柿角数量也多，顾老太一个人吃不完。为了不浪费，顾老太总是想让顾家的人一起吃。但是顾家的人经过顾亮的劝告后，没人敢吃，就连几个妮都不吃顾老太给的柿饼角角。因为他们要吃的话，顾亮也会给他们吃完整的柿饼，有了好的谁会去吃次品呢！ 顾老太在顾家吃了瘪，就开始去村里找她的老姐妹去了，找的时候总是兜里揣了一些柿饼角角，见人就分一点。这柿饼角角即糯又带有韧性，甜味绵密细致，十分香甜可口。不过柿子形状被破坏，竟一时之间让村里没人尝出来了这是柿子干，竟都以为是用蜜糖腌制过的蜜饯杏干之类。 第110章 重归灵宝 李氏见这柿饼已经如此受村里人欢迎了，便想着现在拿出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这想法被拒绝了，顾亮认为现在还是新鲜柿子上市的时候，自己这柿饼在这个时节对比新鲜柿子没有市场竞争力。他的柿饼核心竞争力就是保质期长，能在没有新鲜柿子的时候拿出来卖。如果这时候拿出来卖，价格比新鲜的要贵，顾客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口碑没有名气的状态下，销量一定惨淡。 李氏被顾亮这一串话弄懵了，什么市场竞争力，什么保质期，她咋从来没说过。不过她做生意还是有一定天赋的，还是从中总结出来了，就是要在别人没有的时候，东西最好卖。 于是在这接下来的小一个月里，顾家除了继续忙晒柿饼这些事外。中间还经历了交粮食，交税等事情。今年顾家粮食收成还可以，又一直有卖药钱补贴家用，所以今年剩下的粮食一点都没有卖，都留下来了。 而且中间顾亮还带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去了一趟灵宝观。毕竟顾伯喜在那里已经拜灵虚道长为师，顾老汉他们作为父母不能不去拜访一下。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东西礼数自然要准备周全。顾亮还特地和顾老太提醒了灵虚道长不爱钱财，不爱物质。 不过顾亮说完这句话后就立马后悔了，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一听说灵虚道长不爱财物，立马就张罗着要带一些自家种的东西送上山去。 大米、小米、荞麦米，高粱、芝麻和干菜，豆角干、茄子干与笋干。一样来一点往麻袋里装，一袋不够再来一袋装，装完这些还有粗布与布鞋，最后再加上新晒的柿饼。 三个人，一人背了一麻袋的东西就上路了。大黑山是不能走了，要走顾亮也不记得去灵宝观的路。顾亮走的是他下灵宝观的路，要经过隔壁县城。 原本顾老太为了节省，还不愿意坐牛车。直到顾亮说了一句走路慢，到时候到了晚上他们要在隔壁县城里面住店，花上更多的钱，顾老太这才愿意坐车。 不过过了隔壁县城，到了镇上，再到山下的桃花冲村，天已经快要黑了。顾亮三人又在同一家住了一晚上，这次由于人多，顾老太原本想给钱，可那家人说什么也不收。顾老太无奈便给了一些柿饼表示谢意。 第二天三人到了灵宝观门口时，顾伯喜正在门口台阶上扫落叶，在这清净优雅之处顾伯喜颇有一副隐士的感觉。在配上他高大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会说“施主若是不信道，那我也会一些拳脚的。” 顾伯喜看到远道而来的父母，此时也是心情激动的向他们跑过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他重新见到父母如何能不激动。 顾伯喜经过灵虚道长半个多月的治疗，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不能干重活。 而灵虚道长半个多月不见，相较于上次感觉脸部丰盈有肉了一点。看来之前这么仙风道骨，完全是因为道长自己厨艺差，整天辟谷自己把自己饿瘦的。这半个月顾伯喜做饭，灵虚道长不立马长了肉吗。 顾亮他们来时，灵虚道长还在房间里研究药方，顾老太也很识趣的不打扰他，坐在外面等他忙完。 坐下来后便问了顾伯喜最近的情况，顾伯喜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这灵虚道长目前在让他识字练字，毕竟学医不可能不认字，治病还得开药方不是。除了这个外，还教他识药性。之前顾亮只是教他识一些大概，比较粗略。而灵虚道长则是比较严格，每个药材各自有什么用，能用多少的量，什么药与什么药相克，什么药之间互补都让顾伯喜一一给记下来。 听到这里顾亮就放心了，学中医最怕的就是师父藏着掖着。而灵虚道长要求如此严格，也就代表他是认真的教，不是糊弄。 他们聊完，灵虚道长也忙完了。剩下的就是大人之间的相互寒暄了，这灵虚道长平时一副不喜欢世俗，讨厌规矩的人。今日和顾老汉、顾老太寒暄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多个来回下来竟显得像结婚双方父母见面时一样，和谐又友善。 他们在观里住了一晚，顾老太他们把带来的礼品放进了厨房，又把观中的里里外外又打扫一遍。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孩子在这里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回到家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气变凉，早晚的空气开始变的寒冷。枝头的柿子大部分已经红透被人摘下了来，树上只留下几个柿子像个红灯笼一样，这是给鸟留下的食粮。同时留下几个红彤彤的柿子，代表的是农民希望日子红红火火、年年有余的朴素愿望。 这天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霜降，同时也是赶集的日子。 这个季节新鲜柿子已经难寻踪迹，也正是到了卖柿饼的好时候。 一大早，李氏就准备好了背篓，准备把柿饼拿到集市上去卖。可她一掀开上面的干柿子皮，就被吓了一大跳。 “顾亮，你快来看啊，这好好的柿饼咋都发霉了！” 顾亮正在磨磨蹭蹭的起床中，所以一时间还没有赶到现场，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顾老太。她一听到柿饼发霉，心就有些受不了，这柿饼花的可都是她手里的钱啊。 “娘，你看，不止这筐，还有这一箩，这一堆也都发霉了啊。” 李氏一边说一边翻给顾老太看，顾老太是越看心越凉，这怎么好端端的都发霉了，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眼看顾老太就要哭起来了，还好顾亮及时抵达了现场，和顾老太与李氏解释了一番。两人这才知道这是柿饼捂出的糖霜，不是什么霉菌。 这起的早，天色蒙蒙亮让人视力也不好，才让她们第一眼觉得柿饼发霉了。不过这白霜确实像霉菌，即使顾亮解释了一番，顾老太还有疑虑。 于是顾亮便直接吃给她看，又塞了一个给两人让他们吃。直到味觉告诉她们，她们才相信这柿饼没有变质。相反，长出白霜的柿饼更加甜蜜，更有韧性。 解释完后，顾亮三人一人背着一筐柿饼出门去集市上了。为了兼顾口味，顾亮还带了一些没有捂出白霜的柿饼，这种更软糯一点。 第111章 风靡一时 到了集市上，顾亮三人还没有把背篓放下来，就听到有路过的人对李氏说：“顾家媳妇，好多天没见你上集了，这天都上霜了，你还有脆柿卖啊！” 说这话的是李氏之前买脆柿的老顾客，李氏见有熟客，忙上前招呼道：“这天寒地冻的，别说脆柿子，软柿子你都没地寻去。不过，钱大哥，我这次来卖的还是柿子，只不过是晒干的柿饼。” 钱大哥从李氏这里见识到了‘新品种’脆柿，但这柿饼他也没听说过啊。他的印象和顾老太一样，都觉得这柿子熟透之后软趴趴的，一晒就烂掉了，怎么还可以晒。于是便疑惑的说：“妹子，这柿饼倒是个新鲜玩意，你快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还能照顾一下你生意，买上几颗。” “好嘞”李氏连忙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地上，把上面的盖的草席拿了下来，露出来里面的柿饼。由于为了减轻重量，也为了保密，柿子皮他们并没有拿出来示人。 “这……妹子，不是我说，你这柿饼都发霉了，就不要拿出来卖了，到时候吃死人按照律法是要绞刑的。” 李氏一听，被这位钱大哥的逗笑了，虽然她一个多时辰前看到这挂满白霜的柿饼也是这样子想的。 为了打消疑虑，李氏直接拿起一个柿饼，一分为二，一半自己直接吃下了，一半则给眼前这位钱大哥了。 这钱大哥人也挺爽朗，看到李氏自己都敢吃了，便觉得这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也跟着吃了。 钱大哥本来对这朴素的柿饼没抱多大期待，认为只不过是普通的农家零嘴。但是这柿饼一入嘴就惊艳到他了，首先尝到的就是柿饼上的白霜，也就是葡萄糖带来的纯甜，在古代这种缺少甜份的时代，这纯甜的东西可不容易尝到。再嚼就是满口的甜腻味道，甜是纯甜，腻是细腻。 被柿饼征服的钱大哥立马开始掏钱准备买这柿饼，然后嘴里还说道：“妹子，你这柿饼也太好吃了吧。莫不是像蜜枣一样，用蜂蜜和糖浆制成的吧！” 李氏当然不可能是自己柿饼就是单纯晒干的，所以也不回这钱大哥的话，只默认的点了点头，表示你说的得对。 这钱大哥先是脱下了外面的袄子，再解开了腰带，开始从裤裆里面掏东西。 顾老太看了这场面，以为是这姓钱的当众耍流氓，忙把自己儿媳妇李氏往后拉，并挡住了李氏的眼睛，怕她看到这腌臜的场面。 而李氏则是笑着和顾老太说：“娘，这钱大哥是老主顾，不是在耍流氓。他的钱袋子就藏在裤裆里，不信你看。” 果然，这钱大哥掏了一会儿裤裆之后，果然掏出来了一个灰色钱袋子。 顾亮在一旁都看懵了，这钱袋子还能这样子放，看这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都是铜板，放在裤裆不勒的慌吗？ 这钱大哥看到顾亮与顾老太惊讶的表情，也觉得当众解裤腰带不太好意思，憨憨的笑了两声说：“不好意思啊，这冬天衣服厚，钱袋放在外面被偷走了感觉不到。妹子，还没有问这柿饼多少钱一个呢？” “哦哦，瞧我这记性，卖东西还忘记报价了。这柿饼两文钱一个，今天第一次卖，来买都给半价，一文钱一个。”李氏流利的回答道，买卖东西这些她已经很熟悉了，能让客人聊的客客气气的。 “这也太便宜了，这镇上卖的蜜枣都要大几十文一斤。给我来五个，不，来十个，过几天我媳妇回娘家给她带几个回去，也有面子。”钱大哥豪气的说道，并把一只手五个指头改成了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于是第一单就这样顺利的卖出去了。今天注定是个卖东西的好日子，顾亮与李氏仍采用上次的方法，把柿饼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路过的人试吃，有些人看到白霜怕，他们就拿出还没有捂霜的柿饼给他们试吃。 有了卖东西经验又有李氏卖脆柿的回头客，一上午下来，顾亮他们带的三百来个准备试卖的柿饼就被买光了。 顾老太抱着满满的钱袋，像抱亲孙子一样不愿意放下。顾老太怕这钱袋子被坏人盯上，便也想和那位钱大哥一样藏到裤裆里，只不过实在是不雅，最终顾老太还是把钱袋塞到怀里的里衣中，然后把双手护在胸前，这样一来万无一失顾老太才安心。 这次他们出来卖柿饼也是匆忙，有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到。比如说顾客买柿饼没东西装，买一两个还好，可以直接吃，或者拿在手里就好。而那些买十个甚至十几个柿饼的人就不太好处理了，手里拿不住，又不能直接放在背篓里，背篓装的东西杂，容易弄脏。 于是顾亮便想了一个办法，准备给自己家的柿饼做一个‘包装’。包装不用太精致，直接用草纸包起来就行。 由于生产力的提升，普通的草纸在这里并不算太贵，贵的是一些书写或者画画的宣纸。顾亮买了很大一碟草纸，准备用它们给柿饼包起来，两个柿饼互相摞起来，一个里面装四摞，也就是八个柿饼。 既然有了包装，怎么能没有商标呢。顾亮找了一块杉木，让顾老汉在上面刻了一个‘顾家柿饼’，这样一来就可以沾上墨汁印在草纸上了。 这印章并不用做的太精致，只需要识字的人能认出来就行，即使印的笔画粗细不一也不要紧，这还能算防伪标志呢！ 接下来几天，顾家人除了去村附近山上砍柴过冬外，其余时间都留在家里印章子，包柿饼。 在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就是顾家又开始移栽油菜了。这次移栽的量明显大于去年，去年只是种了一部分旱地，今年顾家的水田也被放水晒干来种油菜了。 顾亮不解，咋去年不在稻田里面种油菜，今年反倒是种了呢？如果水田冬天可以种油菜，为什么不年年种呢？这样子家里做菜用油就不至于这么紧巴巴了。 第112章 大客户 直到顾老汉解释后，顾亮这才知道因为什么。 之所以去年没有种这么多的油菜，完全是因为农村除了菜籽油外，还有茶油可以采。这茶油来自于山上野生的茶籽树，今年由于山上闹老虎，所以去的人比较少。再加上顾亮在山上失踪，然后寻顾亮，再到顾亮做围墙晒柿饼。 这一系列下来，顾家今年就没有去山上寻茶籽，自然也就没有茶油这一项。所以这才多种一些油菜，前些年没有在稻田里面种的原因土地肥力不够，种完水稻再种油菜对地力影响大，第二年的水稻也会随着减产。油可以少吃、不吃，饭不能不吃啊。 顾亮这才想到，古代没有化肥，种地会使土地肥力逐渐下降，即使有猪和鸡鸭的粪便，但是对于偌大的粮田来说根本不够用，还得时不时的烧灰，捞塘泥来增肥。不过对于土地来说，这些肥力还是远远不够。 在听完顾老汉的解释后，顾亮脑子灵光一闪的问道：“爷，肥力不够可以堆肥啊！” 顾老汉听到顾亮的话后愣住了一下，然后问：“啥是堆肥？” 顾亮这才知道，这边没有堆肥，只有烧肥。烧肥就是将一些枯枝败叶和猪粪鸡粪混在一起，然后再盖土焚烧，这样子可以快速的将这些有机物中的营养物质给烧出来。 但是传统焚烧转化为肥料的利用率太低，往往焚烧产生的火及烟、也就是固体小颗粒会带走相当一部分营养物质及有机质，最后剩下的不足二三成。而堆肥就不一样了，由于分解缓慢，损耗后剩下的占总量的七八成。两相对比下来相当于把肥料凭空多出了三倍。 于是顾亮又教了顾老汉如何堆肥，这还是以前农村不允许燃烧秸秆时顾亮学会的技能。 而堆肥的要点是即要有干枯的草料，也得有新鲜的枝叶，两个混合堆在一起，再加上一些粪便。反正只要是有机质的东西都可以堆在一起，由于是冬天，再盖上土就可以等着它静静发酵分解了。 为了多多的堆肥，顾亮还让家里从山沟沟里收集了很多半腐败的树叶再里面，既可以增加堆肥的数量，还可以利用其中自带的腐殖质。 顾老汉之前还未听说过这种做法，不过他也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这个大孙子，反正不成功到时候还是可以烧了，成功了以后自家就有大量的肥料了。 几个堆肥的土堆就静静立在田地里发酵分解，里面因发酵而温度渐渐升高，在冬日里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它冒热气。顾亮一看就知道自己这堆肥做成了。 转眼又到了赶集的日子，顾亮他们又准备去集市上卖柿饼了。 眼下秋粮归仓了，又是寒冷的冬天，正是农民最‘有钱’又最舍得花钱的日子，这个日子里自然也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日子。 顾亮因为他们的柿饼已经用草纸包起来了，这次数量又比上次多很多，所以顾亮他们这次选择坐牛车去。再次借用了里正家的牛车，冬日也是牛最闲的时候，里正很愿意把牛车租出去赚点小钱。 转眼就来到了集市上，顾亮他们开始卖柿饼。他们这次大部分是整的，一包一包的卖，一个一个零卖的少。零卖一个两文钱，整包八个十五文。 价格一出，来买的顾客纷纷表示怎么变这么贵了。但是顾亮他们上次也说了第一次才半价，这次是恢复原价。再说了，如果买整包的话比零卖不仅便宜一些，还给你包好了。 顾亮这样子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提高客单价，把顾客他们逼着买一整包，这样做卖出一单比零售卖三四单还赚的多。 而且售卖时，顾亮还喊出了广告，说这个一整包不仅比单买便宜，还方便提携，实在是居家点心，走亲访友必备良品。 虽然这些人喊贵，但是实际上柿饼的价格比起蜜饯还是便宜的多。再加上一次购买人的宣传，顾家卖的这柿饼在人群里面已经传开了，都说顾家这柿饼软糯香甜，没有一点酸涩味道，可能是用了大量蜜糖腌制出来的。 当然，这些话顾亮一概不知，因为他正忙着卖柿饼呢！甚至还有隔壁镇上的人特地来莲花镇上买柿饼。 这天柿饼卖的差不多时，顾亮乘机又去了一趟粮店买粮食。顾亮买的次数多了，粮店里的人也得认识他了，知道他一来就要买上几袋粮。 买完粮后顾亮又顺道买了几包盐，由于顾亮受不了粗盐的那种苦涩味，买的都是细盐，虽然也赶不上现代的雪花盐。但是至少炒出的菜味道是正常的，而不是涩口的感觉。 顾亮每次买的盐份量不多，但是最近由于连买了几次，被买盐的记住脸了。买盐时顾亮还被细细盘问了一下，看他身份有没有不对劲，是否是哪个匪寨派出来买盐的，还是是否另作他途。 成功买盐回来的顾亮心里突突直跳，还以为自己像某个剧男主角一样，出门买趟盐人没了。 回到摊位的顾亮立马二婶李氏迎上来了，春光满面的和顾亮说道来了一个大客户。 “大客户？难道是哪位店老板看上我们的柿饼了？准备在店里卖我们的柿饼吗？” 而李氏摇摇头表示否认，激动的说道：“大侄子你知道吗，就咱们镇上最富的许财主要买我们的柿饼。” “嗨，我以为谁呢”顾亮觉得许财主买柿饼不是很正常嘛，人家是财主又不是菩萨，还不是照样吃吃喝喝。顾亮继续说道：“二婶，许财主不是在你卖脆柿时就买过你东西嘛，也没见你激动成这样啊！” 而李氏咧着大牙，抑制不住笑容的说：“你知道许财主要买多少吗，整整两千个。人家许财主给自己爹贺寿，要用到这么多。” 两千个，顾亮震惊到了。这两千个差不多能赚四两银子，他们零卖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第二天，顾亮再次包了里正的牛车，拉了几百盒的柿饼向许财主的宅子运去。 第113章 一语点破 这财主家就是气派，一个宅子地基就差不多有一个小村庄大了。 这次就顾亮和二婶两个人来，家里人都去种油菜去了，之所以让二婶来是因为许财主只对她有印象，而顾亮来是因为他要算账。 两人在后面通报了一下，许府的管家出来将他们两个带进了府中后院。 不过许管家见到顾亮他们‘精心’包装的柿饼后，表示他们不要包装，这草纸太掉档次，他们许府会用更好的油纸包装。 于是舍不得浪费这些印着‘顾家柿饼’草纸的顾亮二人，在许府的后院开始拆包装回收。 在拆包装时顾亮还见到了许财主的孙子，比他小两岁的许灵均。 起初是顾亮见到有个小孩在后院玩，小孩对顾亮与李氏两个生人有些好奇。顾亮见这小孩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就给了他两个柿饼吃。 顾亮刚开始只单纯的给两个柿饼给他吃，没想到这小孩吃过他东西后，居然回屋里给他拿了一堆点心回赠给他。有酥饼、方糕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酥果子。 顾亮看到这些点心眼睛都直了，这种精致的零食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想买都买不到。顾亮此时也顾不得推辞了，连忙拿了一块类似乳酪的点心往嘴里塞。而那小孩见顾亮拿了一块后，又礼貌给在一旁的李氏端过去。 带有奶香的制品顾亮是来这里以后就再没有吃过了，再吃到倒让他生出几分感动来。顾亮吃过这么珍贵的点心后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柿饼才值几个钱，这乳酪值多少钱。便又给这小孩塞了一堆柿饼，并和他聊起天来。 攀谈中顾亮得知这小孩是许财主的孙子，名叫许灵均。出自《离骚》中“名余曰则正兮，字余曰灵均”，意思是灵善而均调。 当然，这出处是许灵均自己说的，顾亮何德何能能记住离骚中的诗句。 顾亮觉得这名字起的很好，既有出处又有含义，不像自己一个亮字。要说出处，顾亮只能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这句歌词。两相对比下来，顾亮倒觉得许灵均这个名字更像是主角，而不是他这个路人甲的名字。 不知是许灵均极少接触同龄人的原因，还是顾亮很会逗小孩的原因，顾亮与许灵均聊的很是开心。等到了他们拆完包装得了钱该走时，许灵均竟向管家提出想让顾亮在家里留一晚的想法。 这许府的管家见小少爷提要求了，自然是会帮他实现的。而李氏作为顾亮的长辈为了不得罪这个大买家，都不带犹豫便答应了，然后揣着银子赶着牛车回兰溪村了。 顾亮在这宅院里和许灵均玩着玩着就开始给他讲起故事来。顾亮一边讲一边吃着爆米花，这边爆米花是用糯米或者小米做的爆米花，并不是后世所常见用玉米的做的爆米花，而且也不加糖，只有原始的米香味。 顾亮讲的是西游记的故事，毕竟西游记对每个中国人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故事，而且非常引人入胜，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不津津乐道。 很快许灵均就被顾亮讲的故事吸引了。石猴出世、称美猴王、拜师学艺、大闹天宫、火眼金睛、被压五指山。一出出精彩曲折的故事讲下来，使许灵均完全沉浸在了西游奇特的世界观中，带给他的是震撼而奇幻，仿佛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 顾亮这一讲就是一下午，直到快要吃晚饭时许灵均都缠着顾亮继续给他讲孙悟空被压五指山后的故事。 甚至许灵均都懒得去吃饭，还要顾亮继续讲。还好最后是许灵均的太爷爷，也就是许府即将过寿的人当面叫走了许灵均去吃饭，这才作罢。 只不过这许老太爷见顾亮后，也拉着他一起上桌吃饭。这徐老太爷以前也当过几年兵，也是个粗人，向不讲究什么规矩礼法，看到顾亮是因为自己重孙子留下的，也并没有嫌弃顾亮的身份，让顾亮一起上桌吃饭。 由于许老太爷年纪大，所以府中为了方便都是单独给他开一桌的，除了他的亲太孙许灵均外就很少有人和他一桌吃饭了。 吃饭时许老太爷还问许灵均今天吃饭为何催了三次还不过来。许灵均便和他说了是因为顾亮的故事讲的太过精彩，所以才不想吃饭。 这许老太爷听后也是好奇，自己这重孙子平日里看书颇多，咋还能被顾亮这乡野小孩讲的故事所吸引。于是许老太爷便想让顾亮也讲给他听听。 顾亮一听就感觉压力大，自己讲了整整一下午才讲到孙悟空被压五指山，如今再让他重新来一次，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于是顾亮便偷了个巧，说自己讲的西游记故事是给小孩子听的，几天也讲不完，自己可以讲一个短的其他故事。 顾亮见许老太爷同意了，便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准备讲一个武松打虎的故事。 正好他们本地有虎患，而且徐老太爷也当过兵，这种热血的故事应该正中他下怀。 果然不出顾亮所料，顾亮一开始讲到武松连喝十八碗‘三碗不过岗’的酒后，徐老太爷就激动的表示武松是个汉子，喝酒都这么豪爽。而在顾亮讲到武松和猛虎缠斗在一起时，这许老太爷更是热血沸腾起来，在这寒冬里竟然将袄子给脱了，让仆人也给自己上一壶最好的花雕酒来。 当顾亮讲完武松打死老虎受到朝廷嘉奖成为一个‘都头’后，这许老太爷也很是高兴，喝完酒红彤彤的脸蛋上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是想到了当年年轻时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日子吧。 只见许老太爷微醺的和顾亮说道：“顾小子，你这武松打虎的故事讲的十分不错。就是这‘三碗不过岗’的标语不太实际，你看老夫这个月就已经是耄耋之年了。一顿这花雕酒尚且都能喝个七八碗，更不要说武松这个壮汉了，你应该改做‘十碗不过岗’倒是差不多。” 顾亮听到徐老太爷这么说，连忙回复说：“或许这武松喝的是白酒，不是普通的米酒或者花雕酒之类的黄酒。” 此时的徐老太爷已经开始醉了，吞吞吐吐的说道：“这绿蚁酒我听说过，花雕女儿红我也喝过，京城的碧光、琼酥我也见别人喝过。可这白酒我倒是没听说过，有机会老夫倒是可以尝一尝，看看是否真的能‘三碗不过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老太爷一番话瞬间给了顾亮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第114章 分家？ 古代要论暴利行业，自然是离不开盐、铁、贸易、钱庄与造酒了。 盐铁都是朝廷命脉，官府管控，顾亮自然沾染不了一点。至于对外贸易丝绸茶叶与开办钱庄，顾亮目前这个水平还不够格。那剩下的就是还有一个隐藏款酒了。 古代很多时候是禁止私自酿酒的，因为会消耗不少粮食，甚至有的朝代为了税收，只允许自己酿酒买卖。 而中国古代大部分的酒都是度数较低的米酒与黄酒，所以才有李白的‘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才能让释道济‘要同毕卓卧缸边，告君再觅三十碗’；才能让才女李清照‘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 这要是换成白酒，估计一杯下去李清照早就‘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了。 顾亮清楚的记得白酒属于蒸馏酒，而蒸馏酒的技术是蒙古西征从中亚带回来的技术。但是这个时代并没有出现元朝，也就是说蒸馏酒的技术还未出现，白酒也还未出世。 顾亮想着想着硬是一晚上没睡着觉，如今采药已放弃，柿饼一年也就能做几个月，但是这酒可是一年四季都能做，一年四季都能卖，更关键是这酒无论到哪里都有人喝啊。 第二天一大早，顾亮便从许府赶回家去了，就连许府的早饭也没吃。要知道许府顿顿都有肉，早饭也不是像顾家一样单调的糙米粥。 顾亮还没有进家门，便被隔壁屋传来的鞭炮声吓了一大跳。这还没有过年，好端端的隔壁家怎么放起炮竹来了。顾亮带着疑惑转头进去问二婶李氏了。顾老太不在家，家中消息最灵通的也只剩下自己的二婶了。 二婶这会正在切猪草，见到顾亮连忙问他昨晚在许府待的怎么样，他家的床是不是比咱家的屋还要大。 顾亮对于二婶的并没有回答，谁说越富床就越大。继续询问隔壁家有什么事，不逢年过节的买鞭炮干嘛。 李氏便和顾亮说了隔壁屋里这两天的发生的事情。原来是吴老太的侄子这两天从城里回来了，说是在城里做生意做大了，准备把吴老太一家也接到城里一起做生意。以后就是城里人，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李氏接着说道：“你看隔壁那样子，自从知道自己即将跟着侄子进城后，吴老太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平白无故的还放起炮竹来了。你奶见不得吴老太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大早就揣了一兜柿饼角角去村头摆龙门阵去了。” “哦，二婶，那吴老太搬到城里去，那他家的田地怎么办？” “这我倒是不知道，吴老太得瑟的时候也没说过。咋了大侄子，你难道是要买地？”李氏作为一个普通农村妇人，本能的就想到赚钱就应该拿来买地。 而顾亮则是摆了摆头，表示我不买地。 这个时候买地是最亏的，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光景不错收成也挺好，田地的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一亩地少说得要个几两银子，关键是人家还不愿意卖，觉得亏，到了荒年才是该买地的时候。 所以顾亮瞧上的不是吴老太家的田，而是她家的房子和地基。因为顾家隔壁就只有吴老太家，再过去就没有人家只有田了，如果拿下吴老太家，到时候酿酒也有地方了，再建个围墙在屋里蒸馏酒也不担心别人看见。 中午吃饭时，顾亮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问隔壁吴老太一家是不是要搬去城里，家里的地是不是要卖。 顾老汉一开始也以为顾亮有了买吴老太家地的想法，心思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刚好今年家里有闲钱，不如买上几亩好田，来年可以顿顿吃上干饭了。 而顾老太听到这样问，便提了一句，讲村头那家媳妇和自己聊天时，说里正家儿媳妇说吴老太来过他们家，好像聊的就是卖地的事。 顾老太这么一说，顾长安、顾长平以及陈氏、李氏立马撺掇着顾老汉去买地，趁着家里有闲钱，早点去买还能选块好地。 不过顾亮连忙表示绝不能买地，买了就亏了。要是在半年前，顾亮说不能买地估计没人能听他的，但是现在他的话在顾家也是挺有分量的。 几个人见顾亮的态度如此坚定，忙问顾亮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自己问的吴老太卖不卖地嘛？ 顾亮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过两年就是大灾，现在买地过两年就一文不值了吧。这话现在说太荒唐了，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能知晓两年后的事，说了也没人信。 所以顾亮转换了一下思路，说自己要买吴老太家的房子，而不是水田。 此话一出，场面一下清冷下来，众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顾老汉，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而顾老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 在沉寂了半响之后，顾亮的娘陈氏终于反应过来，充满歉意的说：“爹，娘，真的不是我们教顾亮的，他还小，不清楚这些。我和长平真的没有分家搬出去的意思啊！” 这下子轮到顾亮懵逼了，自己只不过是想买吴老太家的房子，怎么扯到分家的头上去了。 此刻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脸色还是阴沉的，因为在他们眼中，分家就是天大的事情，在外人眼中就是顾家不睦，到了兄弟倪墙的份上。而且他们两个老的都还能下地干活，小儿子还尚未成家，这要是分了家岂不是成了整个兰溪村的笑话。 而小孩子说出这种话，也多半也是他爹娘在背后说些什么，所以顾老汉夫妇才如此生气。 一旁的李氏连忙打圆场，自己这嫂子干活向来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也不计较得失。李氏虽然小事上奸懒馋滑，但是大事上还是很清楚明白的，这真要分家应该也是自己这种人撺掇的，怎么可能是哥嫂这种老实巴交的人呢？ 李氏便安慰顾老汉两人说道：“爹娘，你听顾亮把话说完，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哥和嫂子向来忠厚，分家这件事肯定不是他们背后商量谋划的。” 于是众人这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顾亮身上，顾亮刚刚也被吓到了，自己还从未见到顾老汉如此生气的样子，所以刚才没有立马解释。 等到顾亮重新说了一遍自己想法，又解释了买吴老太的宅子来做什么后，众人这才明白刚刚是个误会。不过也不怪大家误会，这平白无故的买人家的房子，可不就让人想到要单独搬出去住嘛。 第115章 买屋 对于顾亮想酿酒的想法，大家的意见是各不相同。 李氏当仁不让的支持顾亮，毕竟自从跟着顾亮以来，她卖的东西都挣钱了，赚的还不少。即使明面上都交给顾老太了，可暗里她手里还是握了一些钱的。 反对意见的当属顾亮自己的爹与娘了。他们认为顾亮搞搞药材、柿饼这类小生意就算了，这酿酒可是个大生意。别的不说，光是本钱都不少钱，再说酿酒也要靠技术的，万一酿出来的酒是酸的或者臭的，那不砸手里了吗。 而顾老汉与顾老太则是持中意见，他们倒挺赞成小辈闯荡一下的，毕竟众生皆苦，最苦唯有农民。有个谋生的手艺，虽然不能旱涝保收，但是至少不会饿死。这要是到了农民身上，丰年也仅仅能填饱肚子，这要是到了荒年，饿死一家老小都有可能。而他们担心的事情则是怕顾亮失败，酿酒这么大的摊子到时候不好收拾，赔光了家底。 最后的商量结果是先让顾亮试一下，等做成功了再扩大，毕竟顾亮说自己酿的酒不是普通的酒，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还有白酒这种酒。 事情定下来后，顾家一边准备砌围墙的材料，一边向里正打探消息，看吴老太是否真的要卖田地和房屋。 于是有一天，顾家隔壁邻居大宝他奶奶怀揣着一包‘顾家柿饼’走进了里正家。 大宝奶奶一进屋就把柿饼拿了出来，递给了里正他媳妇。里正媳妇欣喜的接过柿饼，这柿饼他可是馋了很久。只不过她丈夫虽然是里正，但是在这穷地方也比其他人家里好不了多少。最近这顾家柿饼最近已经成了莲花镇送人最好的礼品，只可惜他家的都是儿子，只有往出去送礼的份，没有收礼的份。 而里正一看这大宝奶奶无事不登三宝殿，还什么都没有说就先送上礼了，更加确定了她定是有什么事求自己。不过里正倒是觉得这礼送的正中他下怀，他之前只吃过顾老太在侃大山时给的柿饼角角，还没有吃过完整的，听别人说这柿饼带有白色霜的更加香甜，今天终于是可以尝到了。 虽然内心雀跃，但是谱还是要摆的，毕竟官再小也是官，只见里正开门见山的说道：“好久不见，您今日来我家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大宝奶奶见里正都明说了，倒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问：“我听说吴老太要搬出莲花镇去城里，她这田地………” “哎呦喂，你消息还真准，这吴老太还真的要卖，老早就让我帮忙看看都有谁买呢。”里正其实心里也嘀咕呢，这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如今年景好，庄稼粮食是种一茬有一茬，所以这地也是紧俏，不怕没人买。所以他才没有告诉村里人，想着先紧着自己的几个本家挑一挑，剩下的再放出去。 “既然是真的，那吴老太出什么价卖啊？” “他家这田不论贵贱，通通五两银子。” 大宝奶奶她听到这个价格后，当即破口大骂道：“五两银子！我去她奶奶个腿，她家这田是能长出个香妃米，还是能长出个和田玉来。人家镇上的良田才值这个价呢，咱这鸟不拉屎，兔不做窝，三天两头狼下山的地，她也敢卖上这个价！” “是啊妹子，我也觉得这要价太贵。我还在劝她卖便宜点呢，不然咱们这地方没人买。所以我才没有在村子里说，就等她这价格合适了再和你们说”。其实里正说的这几句话，里面是三分真、七分假。真的是吴老太要价确实高了一些，假的则是倒也没有他嘴里说的要价那么高。就是因为要价高了一些，他的这些本家还在观望中，正犹犹豫豫要不要下手呢！ 里正的私心倒也正常，这兰溪村现在的这些人家定居到这里不过三四代人，都是从天南海北逃荒然后定居在这里的，所以兰溪村姓氏众多。这两家姓李，那一家姓孙，这几家姓顾，而里正家姓王，没有说以一个姓为主。而自己当了里正，好处总得先捞给自己的几个本家。等过了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后，这兰溪都姓了王，到时候也能建个祠堂，自己也能享受一下后人的香火。 不过大宝奶奶她这次来到也不是为了地，所以骂了几句也没接着骂了，继续问道：“那吴老太他们家的屋子有说要卖吗？” 里正想了一下说道：“那吴老太好像提了那么一嘴，说有人买就卖，没人买就放在那，以后清明回家也能落个脚。” 大宝奶奶听完里正这么说后，立马起了精神说道：“王大哥，你给留意一下，我要那个房子，到时候你价格给我压的低一点。” 里正疑惑的问：“你要那屋子干嘛？以她那斤斤计较的性格，吴老太到时候一搬走，房梁上的燕子窝都能给你戳破了，怕你沾染到她的福气。” “家中孙子孙女都大了，地方不够住。想偷懒找个现成的，不就他们家最近最合适吗！”大宝奶奶这话说的天衣无缝，谁来了也觉得正常。因为在农村哪里都是地，盖房子不像田，得挑好地。而盖房子就不一样了，想盖哪里就盖哪里呗，穷人也不讲究什么风水布局，找个牛鼻子老道随便看一下朝向就完事了。这屋泥砖什么的在乡下不值钱，唯一值钱点的也就一些横梁和砖瓦了。（注：瓦房源于周，宋代在达官贵人中使用，明清时期在平民也使用，为了好写，这里也用了瓦房。） 于是里正也信了大宝奶奶的话，毕竟两栋屋之间也就隔了顾老汉他们一家，两家又是本家，即使中间隔了一间屋子，和住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在答应了大宝奶奶帮忙压价买房后，里正终于送走了大宝他奶奶，买田他可能不帮忙，但买房对他影响不大，动动嘴皮帮忙降个价还是可以的。而现在，他也终于可以心心念念尝到柿饼了。 只见里正走进了里屋准备拆开别人送礼品，却发现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张印着‘顾家柿饼’的草纸，里面的柿饼却无影无踪。 里正问：“这里面的柿饼呢？” 里正媳妇回：“家里人一人一个都分了吃了啊！” 里正问：“胡说，咱家不是刚好八个人吗，我的那一块呢？” 里正媳妇：“你儿媳妇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分给他吃了。” 里正……………… 第116章 酿酒 而这边完成任务的大宝奶奶，一离开里正家就直奔顾老太这里来了，向她汇报了情况。 顾家之所以找大宝奶奶帮忙而不亲自去，就怕吴老太得知是顾老太要买后，故意留着不卖恶心人或者提价。而大宝奶奶和吴老太两家之间没有什么嫌隙，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说不定吴老太知道是大宝奶奶家要买，还能压个价卖，这样子顾老太屋子被别人夹在中间，也能恶心一下。 兰溪村虽然处在偏南方的位置，但是也会霜冻，夜间水面也会结一层薄冰。在这个季节里不适合做土砖垒墙，土砖晾晒时晚上结冰白天化冻，容易开裂。所以只能先备好材料，等开春再做砖。 所以顾亮想着能做的，也就是先实验一下，看看能不能酿出白酒来。 酿酒第一步最重要的就是酒曲，酒曲决定了酒的口感与风味。古代卫生条件差，酒曲大部分自己留的，中间指不定的混入什么杂菌，使得每家每户的酿出酒也是口感不同。有的发酸，有些偏苦，有些香气浓郁，有些涩口。 所以选曲也就是选菌种很是关键，顾亮拜托了顾老汉与顾老太他们在附近的几个村上借来了一些自家酿酒用的酒曲。还跑了几个镇上，在镇上酒坊也买了一些酒曲。这些卖酒的心思诡谲，卖的酒曲倒是挺贵，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就是怕他们起小心思，不愿意拿出咱家好的酒曲，拿一些差的来混人。 这几天顾老太趁着天气还行，拉上顾老汉又去了一趟灵宝观，给顾伯喜送了一些过冬的衣物。灵宝观在山里，比他们这里还要冷一些，不穿的多一点都不好过冬。 回来时，顾老太还给顾亮带回来了灵宝观山下的小村桃花冲的酒曲。根据顾老太所说，这酒曲是他去桃花冲过夜时，招待他们的村民家中的。当时夜里天寒地冻，他们给顾老太他们温了一壶酒，顾老太觉得这酒入口顺滑，回味带有花香，十分不错便向他们讨了一些带回来。 有了这么多来头的酒曲，顾亮可以开始先实验酿酒了。 顾家的人以前因为粮食不够，自己没有酿过酒，但是在村里待久了基本步骤也是会的。 所有的酒曲都一式两份，一份用来先酿酒，一半用来培养制取更多酒曲。 由于酿造白酒的时间太长，往往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时间、人力成本都太大。顾亮选择先用这些曲来造农村常见的黄酒，根据黄酒的味道再来选用哪一种酒曲好。 一共有九种不同来源的酒曲，一种曲就要消耗掉五斤糯米，这一下子就要用掉四十五斤糯米。弄的顾老太心都要颤几下，糯米本来产量就低，价格也更贵，最后还不一定能成酒。看到顾亮用这么多的糯米，顾老太为了眼不见心静又揣了一小兜柿饼角角出门去了。 之所以是一小兜，那是因为现在没有在晒的柿饼，顾老太也只能装这么多。 顾老太出门后，顾亮便带着自己的娘陈氏与二婶一起弄。 新鲜的糯米已经差不多浸泡一天一夜了，泡好的糯米直接倒入大锅里面蒸熟。一个锅装不下，那就煮猪食的锅也一起上，反正猪圈里的猪也没几天活头了，有几头猪能挺的过过年的。 蒸透的糯米拿出来摊开放凉备用，由于是冬日，凉的也很快。中间降温时再加入一些凉开水，使得糯米之间不互相粘连。 此时的糯米在蒸熟后又遇到凉水的刺激，反而更有了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在一旁全程看的几个妹妹此时也忍不住想抓着吃几口，但是都被顾亮给拒绝了。平时吃东西倒也不会说他们，但是这酿酒这种精细活，万一她们的手在外面玩完泥巴再抓的话，容易混入莫名其妙的菌种就不好了。 陈氏见顾亮这次这么严肃对待，也连忙把几个孩子赶了出去。 等到糯米饭温度降到不烫手时，大概也就三十度左右，就可以加酒曲了。这一步尤其关键，温度太高容易烫死酒曲里面的菌种，太低在冬日里不好发酵。 一共有九份，顾亮与陈氏、李氏一人三份，将酒曲与糯米充分的混合在一起。 顾亮和特地提醒她们，做完上一份一定要记得洗手，然后再用热水泡一下手，防止交叉感染。 拌好的糯米饭再分别装入九个中号坛子里，这九个坛子是顾亮特地买回来的。一是因为家中坛子不够装，二是家中即使够，他也不敢用，谁知道那坛子上一次用是用来腌酸菜还是装过年熬的猪油的。做酒和做酸菜一样不能沾油的，而且做酒也怕做酸菜的，万一混入乳酸菌，那他这是酿醋还是酿贵州酸汤呢？ 而顾老太看到顾亮买回的这一排开的坛子，觉得顾亮做失败了也行。这么多坛子拿去压酸菜，这么多她能从年初吃到年尾。 装好坛的糯米再压紧实一些，中间留一个酒窝就行，表面在撒上一层酒曲粉盖好静待发酵就行。 冬季温度低，差不多五六天后，顾亮便掀开盖子看了一番。其实此时已经可以算的上酒了，直接吃便是最普通的米酒，有些地方也叫甜米酿。 九个坛子里面除了有一个坛子有一些异色外，其他的坛子发酵的都还不错，闻着都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失败的那个，顾亮看了一下来源，是镇上唯一一家卖酒的铺子里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混入杂菌还是老板给的酒曲就根本不行。 短短的五六天时间，是酒的第一次发酵。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第二次发酵，根据米的份量再加入凉白开。水与米的比例基本上控制在1：1就很合适，水太多了酒淡，太少了酒浓。 加入凉白开后，用棍子将水与米搅拌均匀就行。然后盖上盖子，继第二次发酵就行。第二次的时间要长一些，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就行。 至于那坛酿坏了的米酒，顾亮原本想直接扔了的。谁知被顾老太看到了，心疼不已，差点就想自己给吃了，顾亮拼命劝告她才罢休。 这坛也是厉害，短短五六天时间，里面的米居然能滋生出来五六种颜色的霉菌来，活脱脱的一个霉菌培养皿。 为了防止村里小孩乱吃，顾亮也没有随便乱扔，放到了前些天堆肥的肥料里面埋着了。相信有了这堆霉菌的加持，这堆肥分解的更快。 第117章 选曲成功 在等待的日子里，顾亮还被许灵均又叫到许府去了一趟。明面上是邀请顾亮参加他曾祖父也就是许老太爷的寿辰，其实是把顾亮叫过去给他继续讲《西游记》的故事。 既然是参加寿宴，空手去倒是不太好。但是两家悬殊太大，实在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唯一能拿出手的柿饼，许府还买了一堆，他也不太好继续送这个最大客户。 顾亮空间里倒是还有一头黑熊静静的躺着呢。这黑熊顾亮已经放出来看过了，一点活气都没有了，可惜空间不能进人，不然真的就是杀人放火，暗杀夜逃的良器。可惜这黑熊送出去太扎眼了，这要是送出去，估计整个县的人都知道顾家一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头黑熊。 思前想后，顾亮觉得还是朴素一点好，顾亮最终送了空间里一小篮莼菜，这还是他初夏采的。这个季节是冬季，虽然处在南方，但是青菜、葵菜也有，但是反季节菜还是图一个新鲜。 由于顾亮是被许灵均邀请的，所以他便提前一天过来了。当日过来的话，人多眼杂，许府的下人不一定能放你这个小孩进来。 顾亮把莼菜当做寿礼送给许老太爷时，许老太爷很乐呵的接受了，当即就随口问了一下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莼菜。顾亮说他有祖传的一个秘方，可以让莼菜留存至今。 许老太爷一听是祖传秘方，也就不再多问下去了。人家祖传的没必要深问，他活这么大岁数身子骨依然健壮，就是因为不该问的事别问，不该想的别想，不懂的就别瞎说，天下怪事还无奇不有呢！ 当即让下人晚饭做了一份鲈鱼莼菜羹，解一解他思春之意。嗯，单纯的在冬天思念春天。 第二天许府果然热闹非凡，有当官的、有文人、也有粗人，有穿长衫的，也有穿麻衣的，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顾亮在许灵均的房间往外望。他很疑惑，许府办寿宴，来的人多他不奇怪，奇怪的是咋感觉来的人平时应该也和许府扯不到关系啊。 许灵均倒是和他解释了一番，他曾祖父徐老太爷年轻时也是个贩夫走卒之辈，后面去当兵，所以交往的也都是这些人普通的人。他爷爷许财主借着他爷爷的光，以前当了一个小军官后来做生意，所以结交的也都是粗人、生意人。而他的父亲这一代读书科考，远在千里之外当了一个小官，所以有了一些穿长衫的同窗。而其他的则是一些巴结他们家的人。 简简单单的一场寿宴，顾亮倒是从中看出了许府的发迹史。不过顾亮倒是觉得这许府接客待人的态度倒是真不错，发迹了也没有忘记以前的老朋友，不像某些人还没有正式发迹便急于撇清以前。 这酒一等，便等到了腊月，就连养了一年的年猪也该杀了。 剩下的八坛酒也都经过时间的润酿，从而更加醇香。顾亮挑了一天大家都在家的日子，准备让大家尝尝酒的味道。 经过一个月，此时的酒早就不像刚酿出来时那么浑浊，呈现出的是金黄透亮、清澈明亮的液体。而那些发酵后的糯米，也就是酒糟，早已沉入底部，与酒呈现出泾渭分明的状态。 八坛酒的状态看上去都差不多，并没有分出什么高下。顾亮觉得成功率这么高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酿的时候很仔细，所以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这也让他酿白酒有了信心。 家中一共六个大人，加顾亮一个小孩组成的品鉴团。他们这里并没有遵守什么未成年不许饮酒的规矩，也许是没有烈性酒，小孩喝米酒一般也不大会醉，过年时还会用筷子蘸点黄酒给他们试试味道。所以这次顾亮也需要尝试一点，自己酿的酒，自己不试试味道怎么可以呢！ 新鲜的酒用筛子筛去杂质，就得到了净酒，这也是刘三姐歌词里唱的‘几时喝酒几时筛’的意思。偶尔有一两粒酒糟没有筛干净，浮在酒上面，样子倒像是蚂蚁不小心掉入酒中一样，也怪不得诗人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意。 几轮下来，顾家众人都认为桃花冲的酒曲酿的酒味道最好，初闻香气浓郁，入口顺滑清冽，回味不泛苦反酸。 最差的是从酒馆那里买的酒曲，没什么香气不说，味道总感觉苦苦的。顾亮想着，还是商人奸诈一点，给他们劣质酒曲。若是他们酒馆的酒要是这种口感，早就该倒闭了。 顾亮年纪小，所以每种酒都只抿了一小口试试味道。黄酒度数也不高，可能就比啤酒高一点，顾亮很是自信，毕竟他以前也能喝个几瓶啤的。 再说这酒自家做的，糯米酿的，不会醉人，上脸也没关系，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顾亮眼睛再次睁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外面一片金灿灿的。 顾亮躺着的地方是爹娘房间，陈氏在一旁纳鞋底，见顾亮醒了温柔的说：“你终于醒了啊，这孩子，在哪里睡也不能睡地上啊。得亏你妹妹出门玩，发现你躺在地上，不然你真的要在那里睡一觉，指定风寒。” “娘，几点了？”顾亮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胀的不行。 陈氏疑惑的问：“这孩子，不能喝就别喝。什么几点，我咋没听说过这东西呢？” “哦，没什么。娘，有东西吃吗？”顾亮此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没有几点，只有什么时辰。 “这都要吃晚饭了，你一觉睡到现在，中午饭都没吃，饿了正常。你要是饿，我在火盆上给你烤块年糕。”陈氏声音轻轻的，很是温柔，为了防止顾亮着凉，还特地在房间里面生了盆炭火。 顾亮想了想，觉得都要吃晚饭了，就算了。 起了身，穿了衣，来到了大厅。大厅里，一家子正升起明火正在取暖。用的是夏天兰溪从山上冲下来的树根，燃烧慢，但是持久，刚好升起的烟也能熏到房梁上的腊肉。 “醒了啊顾亮，我说不让你喝，你偏要喝，这下子好了吧，出了门就倒地上了。” “这孩子，还说喝三碗都不醉，这三杯下去人就扛不住了。” “我还没见过有哪个酿酒的不会喝酒，顾亮，你是头一个。” “你这酒量，我看连你奶做的醒酒汤都喝不了。那醒酒汤还是用酒糟和鸡蛋做的，你别给又吃醉了。” ………… 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开顾亮出门就倒在地里睡的玩笑。 顾亮此时很想成为一只鸵鸟。 第118章 高粱酒 转眼间，就到了冬日最冷的时候。顾亮还以为这地方不会下雪，没想到一下就是一天，一天下来雪竟到了到了膝盖这么深。 古代过冬那是一个煎熬，门整日闭着，窗户也用草纸糊的密不透风。可是这冷风，无论你堵的多严实，总能发现吹进来的路子。 屋里点的火根本没停过，人只要远离一点，双腿双手立马冻的是血液不循环。躲在被窝里也是一样，根本睡不暖，一动不敢动，动一下，立马有冷风从你脚底吹进来，带走你唯一的一丝暖意。 顾亮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盘个北方的炕，不然就古代这御寒技术，实在是太难熬了。火堆旁虽然暖和，但是烟大，熏人眼睛，鼻孔里一会儿就黑了。就连大熊，整日的也蜷缩在火堆旁，一动不动。 厨房也很少开火，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在冬日这个火塘里解决了。上午起床煮一窝杂粮粥，扔几片咸腊肉进去调味再加一点冬葵菜就对付了一顿。这个年代连大白菜都没有，大白菜还是还是明朝才开始有的。 下午再烤几个年糕，烤几个芋头，又对付了一顿。一天两顿，吃完天差不多黑了，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顾亮一个人睡，被窝里都觉得有点冷，都开始想念三叔了。 顾亮有时候在家里待不住，会带着大熊一起出去玩。大熊在顾家待了好几个月，顾老太也从不缺它吃的，此时体型已经和成年差不多了，黑色的毛油光锃亮。大熊不愧有猎犬的基因，雪地里总是看见什么都会拼命的去追，有时候是黄鼠狼，有时候是兔子。甚至有时候在雪地里刨，能发现一窝冻僵的野鸽子。 大熊带回来的这些猎物，也给这平淡的冬日增添一份不一样的惊喜。 而腊月二十四，也就是过小年这一天，顾伯喜从灵宝观中回来了。 顾伯喜的归来也让过年更有了团聚的氛围，每个人都很开心。不过顾老太倒是有些责怪，说他这么早回来，会不会惹恼灵虚道长，会让他觉得你学医不用心。 顾伯喜则解释了一下，说灵虚道长早就催他下山回家了，自己留到现在才回的，他还陪灵虚道长过了二十三日的小年。 顾老太见顾伯喜这样子说，连忙说顾伯喜不懂人情世故。灵虚道长对你这么好，你咋不知道把带回家一起过年，反正他一个人在观里孤苦伶仃的………… 而李氏见顾伯喜回来了，悄悄的把他拉到一边问：“小叔子，那灵虚道长医术怎么样？” “回嫂嫂，灵虚道长医术可好得很啊！你看，我身上受伤的疤痕都消散了。” “那我问你，你学了这么久可学到什么东西了？” “目前还只知道一些基础的医术，基础的药材这些。” “知道就好，那你知道有什么药，一吃下去就可以让人怀上吗，我这肚子好几年没动静了。” “啊，这………” 转眼一年，寒冬匆匆而过，初春新芽忽起。融化的雪浸湿了过年的鞭炮纸屑，似是落了一地红。 虽然乍暖还寒，但是春日已经到来，顾家也进入了新的一年。 泥土混入稻草节，加入水搅拌，一块又一块的垒在那里，阳光使其干燥。 隔壁吴老太一家年前就已经搬走，剩下一个空荡荡房屋。顾家花了四两银子将其买下，不算贵，虽然破屋值万贯，但是那也只相对于自己而言。 不出半月，围墙便有一人多高了，差不多超过两米。这个高度不算太高，但是外人是别想看到里面的情况的。 桃花冲村的酒曲，顾亮已经提前制好。用糯米饭、面粉混合，再加上麦麸一起上锅蒸熟。这些东西是作为培养基，蒸熟是为了消除里面的杂菌。 然后将蒸熟的这些东西冷却，再混入选好的原酒曲，再拍成一个个脸一样大的大饼。做好这些‘大饼’后，将这些大饼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黄蒿或茅草稻草这些东西中，一层‘大饼’一层草盖上去，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原本制曲是夏天比较合适，但是顾亮也等不了那么久，就在原吴老太家，也就是现在的顾家副院里进行了。用火盆升温，一天三次观察‘大饼’里面的温度。 其实这种方法不用原曲也可以制曲的，只需要加入辣蓼草就行。 经过一月，‘大饼’上面由一开始的黄霜霜，变成了泛白，这曲也就算做成了。 至于做酒的原料，顾亮想了很多种。其实只要是富含淀粉或糖分的东西都可以做，顾家光是可供选择的便有大米、高粱、豌豆、蚕豆、小麦、荞麦等等。 最终顾亮还是选择用高粱来酿酒。一是高粱酒是后世酿酒主流，自然有它的道理。二是高粱籽中的单宁等物质形成的酚类物质较多，是酒类香味的来源。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粱这东西是粗粮，比较难吃。但是耐旱产量高，价格也相对便宜很多。 要不去年开荒时，顾家也不会第一次就种它。去年开荒的那一片地，最后高粱也产出了三百多斤，刚好适合用来酿酒。 晒干的高粱籽用风车吹去杂质，然后过水洗去灰尘。洗净后的高粱籽用清水浸泡一天一夜，泡浮囊后高粱捞出，再放入大锅中煮熟熬烂。 这口锅是顾亮找人特制的，比正常的铁锅大了一圈，价格自然也贵上不少，足足花费了一两多。（参考了明朝万历物价《宛署杂记》和《工部厂库须知》，但是背景再往前推了一些，根据宋朝来的。） 这大铁锅放在原吴老太家厨房的灶上，高出了不少，但是也不妨碍煮东西。至于这厨房原来的锅，自然是被吴老太搬走了，要是这灶能搬走的话，估计也能被她拆走。人家说背井离乡，其实更多是背锅离家。 煮透后的高粱静静的等待它凉下来，凉下来便可以放曲了。提前做好的酒曲被顾亮掰碎后用水化开，然后均匀的和高粱混合在一起，接下来便可以装坛发酵了。 第119章 顾家金库 由于太大的坛子比较贵，而且还需要提前预订，所以这次的用的还是上回的几个酒坛。 分开装坛后，不能立马密封，因为酒曲中的菌种还需要接触空气，进行有氧增殖。由于还是早春，所以气温还是偏低，顾亮还是烧了一盆炭火，用来增温。这个房间偏小，一盆炭火足以使房间温度升到二十度左右。 差不多一天后，能从坛口看到许多气泡向外翻滚，像水沸腾一样，初步发酵便成了。 这时就必须密封发酵了，不然再这么在空气中放肆发酵，最后肯定得酸。盖上盖子，浇上水，便隔绝了空气。 剩下的任务，还是得交给时间。差不多需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到下一步。 在这之前，准备工作必须做好。剩下的、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蒸馏。首先要做的便是再来一口铁锅，顾亮向顾老太提出这个要求时，顾老太差点一口气没有背过去。她实在是不明白，做个酒用坛子就行了，咋需要这么多锅干嘛。 不过心疼归心疼，该买还是得买，酒已经做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做生意没有本钱哪里来的赚头。 本来去年家中是存了不少钱的，顾老太原本估摸着这些钱可以去买头牛回来，开春好犁地。家里地多，年年耕田时家中男人都得当‘牛’用。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反反复复几天才能犁好一小块田。泥土田倒还好，两个人使使劲倒也拉的动，若是遇上一些沙土田，那地硬的和碾盘上的蘑菇一样———底子就硬。一个人还拉不动，还得两个人来。 往往一天下来，那便是身上没有一个好地方，肩膀都带血。这还是犁第一遍，要想达到插秧的水平，一块田至少得犁三次。第一片深犁，得把头年的草根去掉，翻晒虫卵，把深层土壤翻出来。第二次让土疙瘩变松软，使得水田成型。第三次则是使得水田平整，不至于高高低低。 三次下来，一家人上半年时间便花去了一半。所以顾老太才想着把钱存着买头黄牛，一头黄牛少说也能抵得上几个成年汉子。所以也不怪顾老太心疼，掏钱掏的不爽快。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的家庭连吃饱肚子拼尽全力也做不到，所以眼看有机会可以买牛顾老太怎能不珍惜。 在得知顾老太的想法后，顾亮也觉得是时候为家里添头牛了。不仅现在用的到，后面自己卖酒买粮食都可以用的到，也不用再借里正家的牛车了。 顾亮私下找到顾老太，问她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顾老太一开始有点懵，不知道顾亮突然问这个干嘛。随即一下子明白过来，紧紧的捂住口袋说：“你这小子倒是想的美，难道你想把家里掏空啊。我告诉你大孙子，这酒即使不做了，你也别想拿到这钱。这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全家就靠这活着呢！” 顾亮一听自己奶奶这话，便是明白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说：“奶，你想多了。我酿酒除了再买一口锅，已经不需要再花钱了。我是觉得马上春耕了，家里该买一头牛，所以想问家里有多少银子，少了我想想办法。” 顾老太听到顾亮的话后，猛的吐了一口气，把堵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春风满面的说：“哎呦我就知道，凡事还得看我这大孙子。即使你酿酒真的还需要花这么多钱，你奶也得掏给你不是，毕竟这是你和你三叔辛辛苦苦上山采药采回来的不是！” 顾亮震惊了，自己奶奶这变脸也太快了，一人能唱两台戏啊。上一秒还是‘你这小子’，下一秒就变成亲切的‘大孙子了’。 顾老太将顾亮拉着进入房间里，关上了门，用棍子抵上。然后把床上的被子都挪开了，掀起了床板。 顾亮看不懂奶奶在干嘛，便问了一句。顾老太连忙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提醒顾亮小点声。 床板掀起来后，床底下是一堆杂物，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顾老太从乌漆麻黑床脚位置，抬起了一块木板，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洞。 “奶，这是什么，咱家还有地道啊！”顾亮激动的说道，差点就给喊出来了。 “小点声，咱家又不是和尚庙，哪来的地道。”顾老太一边让顾亮小点声，一边从洞里掏出来一个小坛子。 由于力的作用，顾亮明显从坛子里听出来钱币之间的碰撞声，看来这个坛子便是自己家的‘小金库’了。 顾亮也没想到自己的钱居然藏的这么深，这任谁来也做不到吧。而且刚刚自己问钱的时候，顾老太还捂口袋，口袋根本没有钱，这明显就是声东击西啊。顾亮还问了顾老太一嘴，好家伙，连自己爷爷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顾亮与顾老太在房间里数了一上午的钱，差不多一共有二十多两。这些钱基本上都是卖药材与卖柿饼赚回来的钱，中间买隔壁吴老太房子，过年开销给大伙做新冬衣的钱，以及添置做酒的器具钱，便只剩下这么多。 而且这些钱并不能全部拿去买牛，毕竟谁家没有的急用呢？再说了，顾亮酿酒后面还得需要花钱。所以，顾家现在可以支配的钱，也就堪堪二十两银子。 顾亮问了一下顾老太，一头牛价格一般都在二十多两，母牛更贵。前两年他们这边还发生了牛瘟，价格只贵不低。 虽然他们家还有柿饼没有卖完，这些钱大概也能抵得上几两银子，可是现在过了年节，柿饼没有以前好卖，除非再等上两个月柿饼卖完。 可是现在等不了那么久，春耕马上就开始了。顾亮让顾老太再等两天，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其实顾亮只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看看能找个什么理由把自己空间里的银子拿出来。 这几个月里，他不时的去镇上买盐，买粮，买基本生活用品囤在空间。此时所剩的钱还有个十几两，两个一加，买头牛应该是差不多了。虽然这样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钱可以应急了。 于是顾亮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受到许灵均的邀请，去了趟许府。 到了许府，顾亮继续给许灵均讲《西游记》的故事，一讲就讲到了黑熊精偷袈裟的故事。 第120章 买牛 “对哦，黑熊精，黑熊。”顾亮一拍脑袋，暗自骂到自己这榆木脑袋，怎么把黑熊忘记了呢！ 于是顾亮找了个机会让许灵均搭了个话，问徐老太爷想不想买只熊，用来做熊皮大衣。 徐老太爷一听是顾亮问的，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己听人家的自然也耳朵软。自己年岁渐长，身子骨不太利索，没有多少新鲜事，每次都是自己玄孙许灵均听顾亮讲完西游，然后再到自己这里讲一遍。所以想着既然顾亮这小伙需要帮忙便帮一把，而且这也不算帮，只能说当个顾客。 在得到许老太爷的同意后，顾亮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这两天山上采药，路过一个石洞，里面有只黑熊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自己一个人搬不动，又怕找别人来被人私吞。自己觉得许府待人宽和、家风肃清，所以才问是否愿意买。 隔天，顾亮便带着许府的家丁，以及许灵均来到了兰溪村到莲花镇的路上。昨天顾亮已经把空间里面的黑熊尸体放进了这附近的山中石坑里，伪装出了黑熊失足死亡的假象，并做了伪装。 这段路正处在两山中间，没有什么人家与田地，所以行人多半也不会在此停留，大部分都是观察一下情况便匆匆离去。这也是在太平年代，这要是稍微动乱一点，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天选之地。 顾亮带了一行人上了山、过了坡，终于来到一个山坳石坑上。拨开掩盖在坑口的树枝，一只偌大的黑熊就静静的趴在那里，身上还有因‘失足’而落下的石头。别人一看便是因为落石而砸伤致死。 许府的家丁一看，纷纷夸顾亮好运气，山上采药竟能寻得如此的好机缘，大造化。 而从没有见过黑熊的许灵均也趴在坑口看，十分称奇，一头黑熊比他三个还要高大。不过他瘪了一下嘴对顾亮说：“亮哥，这黑熊笨的都能给自己摔死，真的能想出主意偷袈裟吗？” 亮哥是顾亮让许灵均叫的，就是沿用西游记里对猴哥的教法。顾亮听完之后有点汗颜，自己总不能把这只黑熊在深山里装人，将他与三叔都骗的事情说出去吧。只能尴尬的说：“可能是这只熊是脑残吧，所以才掉了进去。你以后见到活的熊，一定要离得远远的，要记得啊！” 许灵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他脑袋里估计还在想黑熊这种看起来这么笨的东西，怎么一修炼成精后变这么聪明了呢？ 不过顾亮也不再管他，让他继续爬着看了。许府的家丁在确认黑熊已死后，便下去了两个人，用绳子困住黑熊。这个石坑有个四米多深，顾亮已经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了绳子，捆绑好后便能直接拉上来。 这是一只成年的亚洲黑熊，大概在三百斤。两个人在下面托举，其他人在上面拉，费了大力气才把它拉上来。不是顾亮给自己找麻烦，实在是做戏就得做全套，不然别人不相信。 在拉上来后，六个壮汉将黑熊五花大绑，抬出山去。一行人走在路上，好不威风。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小孩看到后也纷纷尾随，像极了西游记里大圣回山后尾随的一群小猴子。 将要行至镇上，便有人识出了许灵均，知道他们是许府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许府豪气，居然从山中弄了一头熊出来。或者说许财主不愧是曾经战场上杀过人出来的，就连家丁也这么霸气，几个人便将一头黑熊给猎杀了，以后还是少招惹一点为好。 顾亮一行人也没有理会这些，毕竟顾亮是不想多说，怕漏了嘴。而其他人则是觉得其他人说什么不要紧，早点完成事情就行，毕竟这只黑熊加几根抬熊的木头也挺累的。 一行人从后门回到许府后，徐老太爷亲自出来看，毕竟这东西也挺稀奇，一生之中也看不了几次。至于许老太爷的儿子许财主，年后就一直不在家，自然也没有出现在这场合。家中也有几个女眷躲在屏风后面，偷偷望这只被五花大绑的黑熊。 毕竟这头黑熊还是许府派人抓回来的，顾亮也没有计较太多，一共收了十五两银子。至于卖多卖少顾亮也不太在乎，加上这钱能给家里买头牛就好。许家再拿这熊卖出多少钱是他们的本事，毕竟资源与眼界顾亮是比不了的。荔枝在岭南多于野果，到了京城便是天价，这熊在顾亮这里也只能卖出这个价格了。 得了现钱，顾亮便立马回了家中。与顾老太手里的钱一合计，买头牛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这钱，顾亮在顾家这边说自己是找许家借的。顾老太听后直呼许家心善，而顾老汉则不太愿意，觉得借这些大户人家的钱不合适，觉得到时候利滚利，自家是还不起的。 对此顾亮只能解释许家的小少爷许灵均，与自己关系好，所以没有利息。再加上顾长平、长安兄弟二人听说可以买牛，立马怂恿顾老汉，说自家是应该买头牛回来，顾老汉这才松口。 隔天一早，顾家一群人去了县城买牛。顾亮一觉醒来才发觉自家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的娘与二婶李氏，还有几个孩子在家。顾亮懵了，自己拿回来的钱，咋买牛不带上自己呢！ 顾亮是好大的抱怨，陈氏只好安慰他，说你又不会挑牛，去了干嘛。而且是你爷爷奶奶觉得你年纪小，去县里太远，这才没叫你。 顾亮对去不去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他想买牛的同时，也买上一辆牛车。 在当天晚上，顾老太带着顾长安回来了，不见顾老汉与顾长平的影子，也不见牛的踪影。顾亮见此情况，便问其他人与牛去哪里了。顾老太笑着说让顾亮不要猴急，买牛又不是买菜，又不是一下子的事情。 顾亮便着急的问顾老太，有没有把牛车一起买了。直到看到顾老太点头，顾亮才放下一颗心。 原来是他们去县里买牛，没有挑到合适的，了解到县城周边有一个村有人因为家中急用钱卖牛，他们几个便过去瞧了一番。谁知那人刚好赶车帮别人运货去了，要深夜回来，所以顾老太这才提前回家，留着顾老汉他们两个在那里等那人回来。 第121章 买酒坛 顾亮小心的问道：“奶，你把和爷爷和爹爹放在那里你放心啊，万一他们走眼买了一头病牛回来怎么办？” 顾老太看了一眼顾亮骄傲的回复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爷爷即使挑错了媳妇，也绝对不会挑错牛。哪有种田的不会挑牛的！” 顾亮看着一脸骄傲的顾老太，心里暗诽道：“我爷爷他媳妇不就是你嘛，你咋还骄傲上了呢？” 第二日中午，村口一个半老的男子赶着一头牛车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手持牛鞭的中年汉子，虽然手持牛鞭，但也从未在落在牛的身上。 一头新牛车的出现，也吸引住了村里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在地里还在用人力拉犁的汉子，一个个投来艳羡的目光。 在发现是村里的顾老汉后，一个个更是激动上前来打着招呼。在得到顾老汉肯定回答后，纷纷表示祝贺，表示他有福气，以后犁地就不用受苦受累了。一个两个抚摸着牛头，拍着健硕的牛背，眼里流出不尽的羡慕。 当然也有一两个看到后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也不敢当面说，只敢远远的咒骂几句，说一些有什么好得瑟的话。而有些看到别人买了耕牛，有些泄气的把拉绳一甩，说自己拉不动犁了，让自己的爹娘也给买一头。 就这样，顾老汉牵着牛车，缓慢的走在村中，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一直走到家门口，顾老汉朝着屋里大喊：“老婆子，牛回来了，赶紧准备准备。” 屋里的顾老太听到声音后，激动的叫家里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迎接牛的到来。而顾老太则是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出，看看新买的牛到底长什么样子。 顾老太对着黄牛是左看右看，前摸后亲，恨不得把牛的每个部位都瞧的清清楚楚。顾老太嘴里还在念叨，责怪顾老汉回来这么慢，午饭时间都过去了。而顾老汉则不好意思的说道：“路太远了，怕牛累着，不敢坐上面。” 这时顾家的其他人则有人抱着捆干稻草，有人抱着春日新长出来鲜嫩的茅草，有人提遛着一桶淡盐水，有人提着一桶刚打的井水走出了家门。有序的走到牛的跟前，把这些东西拿到牛的嘴边给它吃喝。 这些都是顾老太要求的，说这牛入了顾家，就是给顾家流血汗的，不能不好好对待，第一顿必须给它吃顿好的的。 就在牛低头喝加了盐的水时，陈氏捧着一盆东西走了过来说：“这是娘熬的杂粮粥，专门给牛的，牛吃了耕田有力气。放在锅里都熬了几次了，就等着你们把牛赶回来。” 在牛到顾家的第二日，这头牛便跟着顾老汉他们下田犁地了。这黄牛两岁多，刚刚成熟，性格很是温顺，而且因为拉过车的缘故，调教的也不错，拉起犁来十分自然，不用人赶便主动的往前拉。顾老汉十分满意这头牛，也不敢让他累着，每次犁了半日就不让它拉了，把它放在一旁吃草，充分体现了牛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句话。 这牛连牛带车一共花了二十七两，那卖牛的人也是因为家中父亲病重，不得已才卖了这头牛，也没有漫天要价，只希望买主好好对待。 剩下的八两银子，顾老太转交给了顾亮，让他拿回去先还给许府，莫让他们觉得顾家是个有钱不还的。 不过顾亮倒没有这么干，拿着钱找了李氏，劝说她和自己一起去了趟管窑镇。 李氏挑了一天赶集的日子，说去卖柿饼 其实是和顾亮一起去买大坛子。 家中的坛子实在是又小又少，就酿了一次酒便用光了。自己既然打算卖酒，肯定不能酿一次卖一次，必须有源源不断的产出才行。 所以顾亮这才特地来到了管窑镇，来购买酒坛子。顾亮去的不是管窑镇上最大的那一家管家窑厂，而是另一家不大不小的‘天青窑’。这是顾亮在顾伯喜重新回灵宝观之前问的，管家窑厂坑了顾家这么一大把，自然不可能再在他们家买东西了。而这家是根据三叔顾伯喜说的，做生意十分踏实、勤勤恳恳，手艺也算得上是管窑镇前几的。 顾亮在这里预订了八个差不多和他差不多高的酒坛，还有二十多个中等坛子，以及大大小小的小酒坛。大酒坛用来发酵酒，中号酒坛用来存储蒸馏后的酒，而小号的自然是用来卖酒的。 这家店名叫‘天青窑’，自然是以天青色的瓷器出名。不过顾亮买的这些酒坛都是陶器，体型都比较大，价格已经偏贵，自然不会给它们上釉。瓷器对于普通老百姓都是奢侈品，大部分家里一件都没有，他们这种小民窑很难卖出。 这家窑厂的老板见顾亮买了这么多，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管窑镇上管家窑厂一家独大，他们这些中小厂家自然生意不好做，即使他们质量不输给管家窑厂。 对于管家窑厂来说，顾亮的这笔生意只能算不大不小，但是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抵得上好多天的流水了。为此，这家店的老板还十分‘豪气’的送给了顾亮几个‘天青色’小酒坛。（注：宋朝时期民窑瓷器以天青色为主，质量好不好另说。官窑以五大窑为主，顾亮接触不到） 这么多的酒坛就已经花光顾亮带来的所有银子，由于大酒坛一时之间还运不回去，顾亮便付了定金，在兰溪村等着店家送过去。 出了门，这家店里的小二问掌柜的，说顾亮这一小孩一妇人，真的不是来骗人的吗。尤其是这小孩，似乎一切都是他说了算，那妇人一切都听他的，倒像是个跟班。莫不是隔壁的店家派人骗我们的吧！ 而店掌柜的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冷静的回答道：“这小孩说话及有条理，想买什么考虑的清清楚楚，看来是早有准备。依我看，应该不是骗我们的。你吩咐一下，让他们挑选酒坛时选好一点的，若是后面他觉得我们的酒坛不错，届时我们就会多一个大客户。” 而在店外，回去路上，李氏一脸担忧的问顾亮说：“大侄子，你真的要买这么多坛子回去吗？万一这酒做不成功怎么办？还有，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这么多法子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以前咋看不出来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接连问下来，要是之前的顾亮早已懵了。可是这时他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编出一个大故事了。 第122章 李氏大姐 于是顾亮在从管窑镇返回莲花镇的路上，给二婶李氏讲了前几个月前上山采药，发现石屋，以及捡到经书的故事。这些都是顾亮真实发生的故事，所以讲起来也是让人身临其境，任谁也不觉得有假。 不过不同的是，顾亮把那本残本《玉函方》改成了《天工开物》。《天工开物》书成于明朝，记录了中国古代各种技艺及生产工具。但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天工开物》这本书的存在，顾亮只不过借了他的名头。 在顾亮的故事里，他得了《天工开物》的几页残本，根据上面画的图与文字自己才能摸索出诸如冰粉、柿饼这些技法。但是由于是残本，所以他知道也不多。 由于顾亮讲的故事真九假一，所以李氏也听不出什么问题。只让她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书，咋没有全本，这样子他们家有了完本不愁没钱赚。 在回莲花镇的路上，李氏路过了自己大姐嫁出去的村子。李氏这次出门是背了些柿饼出来的，所以还特地给她大姐送了柿饼。 李氏的大姐也是个苦命人，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很不受婆家待见。李氏找到她时，她正在背着最小的女儿在家里砍柴，她只比李氏大上两岁，可瞧上去竟给人一种和顾老太是一辈人的感觉。 李氏大姐看到自己二妹突然过来很是拘谨，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生怕自己这副模样让亲人看了笑话。只不过单薄的身子，蜡黄的脸，以及没有梳理的头发让人看出来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李氏关心的问道：“大姐，这早春天气还冷，你咋就穿这么点呢？” “哦哦，没什么的，这干活热，穿的少没什么事的！”李氏大姐连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以证明自己不冷，但是一不小心把腰间几个打补丁地方给漏了出来，十分尴尬。为了缓解尴尬，李氏大姐连忙说：“二妹，你咋过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啥也没准备。” 李氏看了自己大姐身上打补丁的衣服，很是心疼。平时她只在娘家见过大姐，都是打扮过的，所以也没瞧出什么问题。今日见她大姐穿的衣服已经是最次的布料做的，又硬又不暖和，没想到就这种衣服还打了几个补丁穿。 不过她也不想自己的大姐尴尬，只能顺着她的话茬说：“我去管窑镇买点东西回来，路过你这里，就来看看。喏，这是俺在家晒的柿饼，很是香甜，和蜜枣一样，你拿两包尝尝，给我几个侄女吃吃。” “呀，这是你们家做的啊。我妯娌去年年底坐月子，她娘家人来时也带了这个柿饼。听说这柿饼已经成为我们这边送礼的门面了，妹妹你好福气啊！”李氏大姐听到这柿饼出自自己妹妹家，很是为她高兴。这东西这么受欢迎，自己妹妹日子肯定也能好过起来。 两姊妹在门口叙了半天旧，有说有笑的。中间李氏大姐还劝李氏有时间回娘家道个歉，说女子依靠的就是娘家，娘家再怎么对你也是娘家什么的。说弟弟李得子已经受到惩罚了，一只脚已经瘸了，冰粉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不过李氏不置可否，只笑笑，那件事后她对娘家已经寒了心。李氏大姐见自己妹妹这个样子，也不再劝导，再劝她也怕伤了妹妹对自己的心。毕竟自己这个妹妹有好东西还特地跑过来送给自己。 就在两姐妹互诉衷肠时，一个尖酸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大姐，叫你砍柴这么半天还没砍好，是不是借机偷懒了。赶紧砍完柴过来帮我儿子洗一下尿布，再不弄快一点，我就告诉娘，让你今晚没饭吃。”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屋里走出一个抱着娃的妇人，看样子是刚生完孩子。那妇人见李氏大姐与李氏手搭着手，一眼就猜出李氏是李氏大姐的娘家人。 不过这妇人语气见李氏大姐娘家人来了，语气也没有变，还是遛酸的说：“娘家人来了啊，不过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干饭吃，见完面就赶紧回去吧，免得晚上看不清路。” 李氏见这小娘们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硬是想上去撕了她。不过李氏大姐连忙拦住了她，说这妇人是他丈夫的弟媳，刚刚生完儿子，正是傲气的时候。 但是李氏气任没有消气，愤怒的说道：“这腌臜东西，以为生了个带把的，有什么神气的，该神气也应该在丈夫面前神气啊。在外人面前神气干嘛。” 一直静静在旁边啃柿饼的顾亮也看不下去了，对着李氏大姐说道：“大婶子，你们两个是妯娌，按辈分你是她姐，她如何能使唤你做事，这洗尿片也不是你应该干的，她怎么好意思告状让你不吃饭的。” 李氏大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李氏说道：“妹妹啊，趁现在能生，一定要生个儿子，不然在婆家的日子…………” 李氏大姐说到这也不再说下去了，剩下的懂得都懂。这是李氏大姐的婆家，李氏与顾亮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彼此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走之前，顾亮还从空间拿了几十文钱给李氏大姐，让她买点油膏擦擦冻伤的手，剩下的钱没饭吃的时候买两个馒头垫垫肚子。 回去时，李氏的情绪很是低落。顾亮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二婶李氏，说李氏没有儿子也不要紧，有自己在，顾家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一定不会让她遭受没儿子的歧视。 李氏听完很是感动，笑着说以后顾亮做什么绝不反对，在家一定支持顾亮想做的任何事。 李氏的突然表态不是顾亮本意，顾亮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获得了二婶的无条件支持。顾亮只是本能作为一个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该有的态度而已，男女都一样。 二人回到家后，顾亮并没有说自己去管窑镇上买酒坛的事情。至于李氏，刚表态的她自然也不会说，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几天后，一群人将一堆罐子搬进顾家里面，顾老太与顾老汉这才得知顾亮并没有将银子还给徐府，反而买了这么多瓶瓶罐罐。 气的二人当场就准备打顾亮一顿。八两银子呢，普通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钱。顾亮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一声不吭的给用了，还不告诉他们。 好在在李氏的调停下，顾亮并没有挨打。而且钱也给出去了，坛子已经进家门了，他们也并不能做什么，只能想着日后有钱了再还给许府。 顾亮此时感觉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后面自己还得和许灵均说一声。经过这次事情，顾老汉二人下次有钱后，说不定就不找顾亮去还，自己就拿钱去还了。自己还得知会一下，以防出纰漏。 第123章 酒香四溢 在大酒坛回来买回来后，顾亮也接着开始酿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酒了。每批酒之间都相隔了半月的时间，直到第一次做的酒曲用完。 新的酒曲还在发酵中，家里的高粱也已经用完，还向隔壁大宝家借了两百斤的高粱，说是两个月后还。 所以酿酒也只能先酿到这里了，毕竟第一批酒还没有做出来，在没有得到收益之前，顾家的人都不太愿意再花钱买高粱酿酒。 对于这点，顾亮也是同意的，毕竟自己一个没有亲手酿过白酒的人，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多少底的。再者说这边还没有白酒这个品种，自己能卖出多少还是个未解之谜。一次性酿太多也不太好，虽然说酒这个东西没有保质期，是越陈越香。 到时候卖不出去，再香的东西砸手里也只剩下个香了。 所以顾亮在等待酒成的时间里也没有闲着，春日已经到了，各种野菜也开始冒头了，顾亮也开始摘野菜了。 蕨菜、贯众顾亮是一背篓一背篓的摘，就在顾家新开的这片旱田里边。去年这里就有一大片的蕨类，被顾家的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到了第二年，新长出的蕨菜给人一种密集恐惧症勿扰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生长着。这可便宜了顾亮，不到半个时辰就能采满满一背篓，一上午下来能采六七篓。 采到吃饭时，顾亮就背着满满一背篓的猪草和提着一小包的蕨菜回家吃饭。 而顾亮的娘陈氏看到顾亮每次早出晚归，却只采了一背篓的猪草，也不由的说他。说别人家的小孩一个时辰便能采满一背篓，顾亮两个多时辰才堪堪采满一背篓，还好新买的猪小，不然指定要饿瘦。 不过还不等顾亮找理由解释，二婶李氏倒先帮顾亮反驳上了。说别人家能打猪草，但是你儿子会挣钱啊，要是没你儿子，家里的黄牛连根毛你都看不着。 顾亮发现家里有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二婶是挺不错，发生什么事都不用自己上，她先帮你解决了。 等待的两个月时间就在这平淡的日子里一晃而过，此时温度也已经到了也已经到了不冷不热的时候。田里的油菜花开的很是灿烂，一片又一片的纯黄，像一片又一片的织锦铺在了大地上。 油菜花的香气浓郁，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闻到花香，花香更是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家中。而在顾家，另一种香气却掩盖住了这浓郁的花香。 之前的大铁锅搭在了新建的简易灶台上，九个中坛已经拿出来了，随便揭开那个坛子，都能闻到散发出来的浓厚酒香。 顾亮闻了一下便知道这次酒酿的很是成功，还没有蒸馏呢，闻着这酒劲就比普通的要醇厚，这要是蒸馏后，那味道自然香飘十里。 火已经架上了，坛子里的高粱浆由于太多，只能分两锅再煮。发酵后的高粱液倒入锅中，新做的柏木桶放上去，当做蒸发皿。 这大木桶又叫木甑子，这是顾亮特地让人定做的，没有底部，看起来像一个木圈。柏木油性小，密度高，密封性好，用来做蒸发皿最适合不过。 这个柏木桶被顾亮打了一个眼，用来放冷流管。这导流管是顾亮这两个月特制的，总体造型像一个勺子，勺柄用竹子做的，中空方便蒸馏后的酒流出。 勺口对准最中间的位置，上面再盖上第二口铁锅，这铁锅的作用一是密封，二则是加满水后可以冷凝。 由于锅与木桶之间还有缝隙，顾亮还拿了纱布堵住，防止蒸汽泄漏。 最上面的锅注满冷水后，就可以开始蒸馏了。猛火煮沸，不多时就有液体从导流管流出了。 开始一滴、两滴，随着锅里沸腾，透明的液体像涓涓细流一样流出。 接满一小坛酒后，顾亮又换了一个中号坛子来接。这是因为最开始接的酒叫做头酒，不仅味道不行，偏辣偏涩，最关键是因为头酒可能有毒。由于是纯粮食发酵，里面发生的化学反应各种都有，可能由于各种原因会形成甲醇等杂醇物质。 众所周知，酒的主要成分是酒精，也就是乙醇。乙醇是可以喝的，而甲醇是有毒的，可以让人头晕，恶心甚至是失明，所以假酒有毒，说的就是用工业酒精也就是甲醇勾兑的。而甲醇沸点比较低，会先与乙醇蒸发，所以头酒要去掉。 在去掉头酒后，上面锅中的冷水此时也已经被加热了，这时就应该换水的了。把锅中的水快速舀出，再添上新的凉水，为了使冷凝的效果好，必须不停的换水，只要感觉锅里的水比体温高一些，就得换一批新的水。 等到酒均匀的排出时，就应该把大火转成中小火，不然火太大，容易把高粱熬糊，使得蒸馏出的酒带糊味苦味。 由于顾亮是第一次亲自上手蒸馏酒，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指挥顾长平、顾长安换水，一边招呼二婶撤火，又要看锅中是否焦糊。忙到顾亮差一点一脚碰翻酒坛。 “好香啊！”顾亮的几个妹妹老早就被酒的香味吸引，但是又不敢插手，只能安静的待在屋檐下默默的看着。 “妈耶，这酒是真的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说这话的是顾老太，由于蒸酒的人手已足够，她便一边照看家中的几个小孩子，一边盯着围墙外面有没有不怀好意的人偷瞄。 而最小的春妮闻了半天的酒香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奶，我头有些晕，想睡觉。” 听了春妮的话后，众人纷纷大笑，没想到春妮这娃连喝都没有喝，光闻两下便醉了。一方面是春妮从未喝过酒，酒量奇差，另一方面也反映酒的浓郁，光是闻，人就醉了。 就在顾老太抱着春妮，准备带她回屋睡觉时。顾老太突然发现围墙上有人，正在往里面瞄。 由于蒸酒的工作在后院，原吴老太的家现在被顾家人称为右院，原本的家现在是左院。顾老太是从右院往左院走的，发现人头的地方是前院，所以那人并没有看见顾亮他们的操作。 但是也让顾老太警觉起来，在把春妮放回去后，顾老太牵来了大熊。由于过年那段时间偷狗的较多，围墙也没有建完，所以特地给它拴着直到现在。顾老太这时才想到大熊，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这围墙建起来后就应该放它自由的，围墙里面还是能跑的。 不过也不能怪顾老太，实在是冬日吃狗肉的人太多了，村中有些人家自家养的狗肉不够吃，就会偷别人家的吃。 顾老太给大熊松开绳索时，大熊正捂着鼻子不停的打喷嚏呢。看来不仅春妮受不了酒香，就连大熊也受不了酒香。 第124章 品酒 在松开大熊后，顾老太在屋里等了片刻，眼看围墙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头。 顾老太果断从后面放出来大熊，大熊此时也很迅速的的跑了出去，几息后便听到了大熊的犬吠声，以及人被吓到的呼喊声。 顾老太连忙打开了大门，此时那人已经被大熊追的跑到下面油菜花田了。之前有围墙的遮挡，顾老太没瞧出是谁，现在有了整个身影后，顾老太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村里的李癞头。 说起这李癞头，一家人也都是奇葩。家里最老的那个被村里叫做李癞头，李癞头的儿子也被叫李癞头，李癞头的孙子也叫李癞头，一家人都被村里人叫做李癞头。不过也不怪村里人把他们全家爷们都叫李癞头，实属他们在村中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尽是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老的带小的一起干，小的长大了带新的也一起干，老的干不动躺床上了，小的又替补上了，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以前老的顶多手脚不干净，偷别人家一些地里的菜与瓜果什么的。这小的李癞头比老子更厉害，偷东西偷人家来了，村中没几个人家没有没被他偷过鸡蛋、腊肉什么的。当场抓住了还好说，拿回来就行了，要是没抓住再上他家要，不好意思，家里比他们脸还干净，主打一个什么都没有。 一家三口都是老爷们，没一个女的。老的媳妇早饿死了，小的隔三差五挨顿打偷偷跑了。而最小的李癞头和顾亮差不多的年纪，已经成了一个活脱脱老癞头，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 对此兰溪村的人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一切照旧，人家没有杀人放火，官府也不会管。除非你塞钱能让他坐几个月的牢，但是那样亏的不还是自己吗，所以一来二去兰溪村的人只能防着他，无可奈何。 赶走李癞头后，顾老太也准备关门回去。这时附近几个村民却喊住了顾老太，问她家酿的什么酒，他们隔了老远就能闻到。 顾老太瞧着这几人，都是村里有名的几个‘酒鬼’，看他们的意思明显是闻到顾家有酒，想进去上门喝几杯。 但是顾亮还在里面蒸馏酒呢，她孙子特地吩咐过，在他们结束前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于是顾老太只能笑着说：“几位老大哥鼻子真灵，我家的确酿有好酒，不过这酒还没有成呢，改日一定请大家喝上一杯。” 说罢，顾老太便将门给关上了，生怕自己说漏嘴，或是让几个人给放进来了。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多了还不让进来不太好，干脆不等他们回复便关上门了事。 顾老太这边是关门了事了，外面这几个‘酒鬼’却叽叽喳喳的吵开了。 一个说：“有这么好的酒还藏着掖着，白在一个村里待这么多年了。” 一个拈酸带醋的说：“老弟，你是不知道，顾家如今是富贵咯，这连牛也买了，上个月还看他们家买了几车的坛子呢！” 一个怨恨的说道：“你们倒也摆了，想当年，这顾老汉成亲时，他家生活困难我还借了一袋米呢。如今啊，世态炎凉啊。” 一个看不下去的人说道：“这都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来说。论道理我还是顾老汉他大伯媳妇家的堂侄子呢，他都没给我喝上一口，还能有你的份？” 几个人在外面叽叽喳喳小气的讨论了半天，顾亮这边第一轮蒸馏已经好了。一锅的高粱浆已经被熬干，刚好装满一个中坛，差不多五十来斤。这个坛子顾亮试过，差不多能装五十来斤的水，也就是第一锅出了五十来斤的酒。 第二锅也紧接着第一锅开始，不过第二锅出酒的量不如第一锅，坛子才装了八分满。 由于是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所以顾亮第一次做酒只用了一百斤的高粱，折算下来一斤高粱出了一斤酒。顾亮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这样算下来不不包含人力成本，一斤酒才三文钱。 新出的酒，顾亮试了一下口感，对于喝过白酒的他来说，是清香又润滑，不辣喉咙。按照后世白酒的分法来说，他这个酒是液态发酵时间较短，属于清香型，酒精度数在四十多度。 虽然四十度对于白酒来说不算太高，但是在这个黄酒最高只有十几度的时代来说，已经算是很烈的酒了。所以顾亮也不打算再度蒸馏提纯，真要搞到六十多度，也没几个人喝的下去。 顾家的大人见顾亮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就知道酒已经酿成了，纷纷表示忙了这么久也要喝上一些犒劳自己。 于是顾亮让家人都去拿东西来装，自己这酒是要拿出去卖钱的，不能直接用酒杓喝。 众人听后连忙去厨房拿东西来装酒，不到一会便回来了。 “爷，你这拿的东西也太大了不，哪有拿汤盆来装的啊！”顾亮被众人拿回来的器皿给吓到了，手里拿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大。自己娘陈氏还好，拿了一个正常的酒杯。而自己的亲爹与二叔，拿的是平时吃饭的碗，更夸张的是顾老汉，捧了一个比脸还大的汤盆。 不过顾老汉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道：“平日里你奶总是不让我喝，说酒贵。今日有自家酿的酒，那还不得喝个痛快。你放心，你爷爷喝酒不说海量，这一盆是没什么问题的。” 顾亮倒不是嫌弃顾老汉他们能喝，主要是酒烈啊，任谁来一次性也喝不了那么多。 不过顾亮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卵用，顾老汉他们依旧认为这酒透明和水一样，香是香，能有多烈。 顾亮无奈，只能先舀了满满一斗倒入了顾老汉的盆中，刚好铺满一盆底。 顾老汉还是觉得自己孙子小瞧他，为了证明自己，顾老汉直接抬起盆，仰起头，直接一口干了。 随即顾老汉在众人瞩目之下，脸色肉眼可见的由土黄变成了猪肝红，从脖子到耳朵，再到额头混然一体。 顾老汉喝下半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说话。这时顾老太等不住了，一巴掌拍到顾老汉的后背，恶狠狠的说道：“死老头子，这酒味道是好是坏，你倒是吱一声啊！” 不过随着顾老太的这一巴掌拍下来，顾老汉爆发出巨大的咳嗽声，连续十几个咳嗽声下来。众人这才知道刚刚顾老汉为什么不吭声，原来是酒太烈被呛到了，自己又碍于面子，所以刚刚是脱了壳的王八撑桌角————硬撑罢了。 第125章 折北 在看到顾老汉的反应后，众人也纷纷放下了脸面，不再说大话，表示让顾亮倒一点，浅尝辄止就行。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顾家的其他人也不像往日喝酒一样，直接大口大口的干，而是小口的泯。 这酒初入口时，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舌头瞬间被麻木，然后紧接着就是白酒浓厚而霸道的酒香直冲鼻腔与脑门，伴随着的是整个口腔的灼烧感。在吞咽下去后，能明显感觉到食道的位置，直到胃部。一口下肚，整个身子都开始发热起来，脖子耳朵也开始发红发热，在这个还有些许寒冷的日子里，竟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 直到最后，呼吸中还带了一丝丝的酒香。顾家都被这表面上清汤寡水实则暗流涌动的白酒给折服了，谁也想到这像清水一样的酒竟如此的霸道香醇，喝后口齿留香，任谁来都得说上一个好酒。 酒香不怕巷子深，第二天顾家人在村里只要是遇上同村的人，那人都会说一句你家的酒咋恁香，两家隔这么远都闻到了。 不过顾家人对此却开心不起来，这些同村的人虽然一见面都在夸顾家的酒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想尝尝味道的意思。但是顾家的人一说这酒是拿来卖的，他们是有一个算一个的不吭声，刚刚还不停夸赞的嘴立马闭的紧紧的。 顾家也看出来了，这些同村的只是想蹭着喝，完全没有拿钱买酒的想法。 由于第一次酿出的酒只有不到一百斤的量，顾家的人也没有让同村白嫖，除了关系好的或者本家在内的三四家一家送了一小壶外，其他的全被顾亮分开装在小酒壶里了。 酒既然已经做好，那么找卖家就是重中之重了。顾亮带着李氏与顾老汉来到了莲花镇上，有了牛车后，他们家来往莲花镇也更方便了。 顾亮一开始找的是镇上的唯一一家酒馆，本来掌柜的还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可是一听他们是想来自己店里卖酒的。立马脸色一变，把他们赶了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什么玩意，到酒馆来卖酒，这不是砸我家招牌嘛，我自家的酒可是整个莲花镇最好的。” 被驱赶的顾亮也不灰心，毕竟自己去酒馆推销自己酿的酒确实有些不妥，这里不行那就换下一个地方。 顾亮这次来的地方是镇上唯二、也是最豪华的‘悦来酒楼’。这酒楼顾亮上一次来还是卖竹笋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就改了名字，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小地方，街上的店铺可能十几年都还是一个样。 既然是酒楼，那一定会卖酒，而且酒楼里一般都不会只有一种或一家的酒，顾亮觉得找上这里应该可以把酒给推销出去。 于是顾亮像上次一样，在酒楼的后门找上了在后厨帮忙干活的伙计，让他通报一声他们几个要找掌柜的。 这悦来酒楼自从收了一个陌生小孩的竹笋得了英王赐名后，他们这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山民过来卖野货的，不管什么都可以通报给掌柜的。 所以这伙计也很热衷于帮忙通报，一是通报后如果有好东西，自己能在掌柜前面刷个熟脸。其二嘛，就是可以收取一点跑腿费。这次也不例外，在他的暗示下，成功的从顾亮这里拿到了五文钱。 在五文钱的驱使下，顾亮很快的见到了上次收他竹笋的三掌柜。 顾亮见是上次那个人，心里瞬间感觉有了底，想着上次能高价收他竹笋，必定是有眼光的，这次他们的白酒应该也一样。 于是顾亮见了这三掌柜，立马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而李氏也在一旁发力，在顾亮身边当了个捧哏，介绍这酒如何醇香，如何浓郁，喝下去能让人身体变得炽热，不怕这倒春寒。在顾亮二人的追捧下，他们酿的酒逼格直追琼浆玉液，仿佛一口下去便能让人变得满足。 这三掌柜早就忘记见过顾亮一面，见眼前这一小孩一妇人将他们的酒夸的天花乱坠，本能的对他们的酒感兴趣的起来。 而在一旁等候的顾老汉，一看这掌柜的对他们的酒感兴趣，立马从马车上拿了一壶，递给了他。 酒楼的三掌柜看见递过来的酒坛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陶壶，对这酒的期待值瞬间降了一大半。三掌柜心里嘀咕着：“眼前这几个一个老、一个小、还有一个娘们的老弱妇幼组合真的会有好东西吗？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将他们家的土腊酒当成美酒了。” 顾亮这边还在承诺，可以把酒先在酒楼里寄卖，等卖出去两家再来算总账也不迟。而三掌柜这边直接拔下壶塞，对着壶口就直接开始喝了。 顾亮一看这豪气的喝法，立马暗道不好，这初次接触到白酒的人万不可这么喝啊！ 果然，这三掌柜在这对壶吹情况下，立马面红耳赤，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一口喷出了残存在嘴里的酒。不过他的咽喉已经被这白酒刺激到，此时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 等到三掌柜缓过劲来时，顾亮发现了这三掌柜的似是被辣到流眼泪了，脸上已经出现了泪痕。 缓过劲来的三掌柜怒不可遏，对顾亮三人吼道：“你们三个乡下来的狗东西，做的什么鬼酒，又辣又呛，根本不是人喝的。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报官了，说你们卖假酒谋财害命。” 顾亮三人见这掌柜的如此生气，立马想解释一番这酒不是这样的。不过这三掌柜直接把手里的酒壶给砸了，头也不回的进酒楼了。 顾亮还想追上去解释，可是被人给拦下来了。拦的人正是刚才通报的店里伙计，他见三掌柜的生了这么大气，此时再放顾亮进去，他的工作就要保不住了。 顾亮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顺顺利利的推销眼看就要成功，最后竟因喝的太豪气致人被呛到而潦草收场。 第126章 挫败 在吸取经验后，顾亮三人又来到了第二家酒楼，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酒推销出去。 不过这次他们连这家酒楼老板的面都没有见到，顾亮找上他们店的伙计时，那伙计直接说他们家有自酿的酒水，不接受别人的酒水。 于是，忙活了一天的顾亮一单都没有推销出去，反而还赔了一壶酒。 这种情况不仅顾亮心情低落，李氏与顾老汉也一样，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只顾赶路。顾亮便只好安慰的说后天镇上有大集，到时候咱们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两日后，顾亮早早的便来到了集市上，占了一个好位置，卖力的喊着卖酒。这次顾亮为了打开口碑、招揽顾客，也和卖柿饼一样给围观的人拿了个小碗品尝，还特地说明了此酒甚烈，须细细品味。 虽然在场试喝的人大多数都被白酒给镇住了，表示酒太烈喝不习惯。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觉得这白酒香气醇厚浓郁，口感清冽，表示喜欢。 可是那些喜欢的人在询问价格后，又表示太贵了，喝不起。顾亮见此情形，只能无奈的现场降价，毕竟自己这卖了几天还未卖出一单。 可是顾亮似乎犯了卖东西时的大忌。那群围观的人一见他们说贵顾亮就把价格降了一些，立马觉得只要自己不卖，继续说贵，卖酒的一定会继续降。于是在场的围观群众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说顾亮卖的酒太贵，再便宜点他们就买，一波人则说顾亮再倒点给他们尝尝，他们刚才还没有尝出味来。 顾亮算是看出来了，这边围观的要不是想白嫖，要不就是想顾亮按照黄酒的价格卖出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斤粮可以酿出两到三斤的黄酒，但是酿白酒最多只能酿一斤。 在他们这边，黄酒的价格一般在十文一斤左右，顾亮今天在这市场上卖白酒，为了打出销路，价格是一降再降，都降到二十文一斤了。可是这群人似乎想要顾亮把白酒价格降到和黄酒一样，只是顾亮再傻也不会这么干啊，白酒原料成本都比黄酒高，还得蒸馏，这么卖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做黄酒去。 李氏此时也觉得这群人是故意的，于是就劝顾亮收摊回家算了，这样卖下去他们就白忙活两个月了。 如今的场面顾亮也没想到，之前卖冰粉、柿饼，都是因为他们这边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因为稀缺所以人们都愿意花钱买。而这白酒则有可替代性，白酒价贵，他们可以去买米酒、黄酒这些来替代，反正都是酒。 在集上忙活半天，顾亮才卖出一斤散酒，还是因为那人与二婶是旧相识，这才给面子买了一斤。这要是算下来，他们这半天还不如把家里的牛车租出去赚的钱多。 从集上回兰溪村是要经过许府的，他们家地盘大，宅子没有建在莲花镇正街上，而是在镇后面单独建的。 顾亮坐在牛车上，刚经过许府不久，就听到有人叫他留步，喊的还是‘亮哥’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一般只有许府的许灵均喊他，所以这个称呼顾亮很是敏感，别人一喊他就注意到了。顾亮让爷爷顾老汉停下车，自己则回头看是谁。 来的不是别人，是顾亮认识的，是许府负责照顾许灵均的下人，上次也是他来兰溪村邀请顾亮去许府的。 顾亮忙下车询问他有什么事，问后顾亮才知道又是许灵均招呼他到许府做客。顾亮虽然挺喜欢去许府做客的，毕竟伙食比顾家好多了。只是两家非亲非故的，顾亮觉得去多了也不太好，两个人又都是小孩子，万一别人家里大人嫌弃怎么办。 本来顾亮是想拒绝的，可是那下人说不是今天，是过两天许府有宴会，所以才来邀请。 在听到是宴会后，顾亮便犹豫的答应了。不是因为可以吃到更多好吃的，而是因为他脑子里有感觉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万一有哪个人傻钱多的沙特土豪在宴席上看中了他的酒呢？ 在送走许府的下人后，顾亮又重新坐回了家里的牛车。而在赶车的顾老汉小心的询问道：“许府不是来要钱的吧？” 顾亮被顾老汉的话弄的有点懵，许府找他要钱来干嘛？ 顾老汉见顾亮一脸懵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这小子，怎么把许府那小少爷借钱给咱们家买牛的事情给忘了。本来咱家可以还一半的，结果你还偷偷拿钱去买酒坛了。” “哦，这个事啊，我记着呢！”顾亮嘴上说记着，其实都快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借许府的钱了。他安慰爷爷道：“没事，许灵均的小少爷人很好的，不会这么快要我们还的。” 不过顾老汉听顾亮这么说后，心里的石头并没有放下，反而愈发沉重。心里想着本来以为这次酿的白酒能够像柿饼一样广受好评，谁知道四处碰壁，几天下来硬是一点儿没卖出去。要是没欠外债倒还好，如今还欠着别人的钱，酒还砸手里了，这十五两他们家得存多久才能还上啊。这要是没酿这白酒，没买那酒坛，顾家咬咬牙还能还上。 不过顾老汉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并未在顾亮面前吐露一句。毕竟自己这孙子酿酒也是为了改善家里生活，他作为长辈没帮上什么忙，怎么可能还去责怪一个孩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个爷爷，年轻时候不努力，没能给自家后辈挣到一个厚实的家底。 虽然自己这次做酒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但是顾家没有一个人来责怪顾亮，反而安慰起顾亮来。并半开玩笑的说酒酿不出去也不要紧，就当给自家酿了，反正高粱饭难吃，正好酿酒处理了家中的高粱。 家里人越是这么做，顾亮就越觉得难受，觉得是自己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就贸然行动。 为了不浪费家里的酒，顾亮还特地拿了家中的筲箕，去兰溪里面捞河虾，做了一份醉虾给家里人尝鲜。 刚开始顾家人看到上一秒还是活蹦乱跳的河虾，下一秒加入白酒和调料浸泡后就端上了饭桌，也被震惊到了。他们原本以为被白酒浸泡只不过是给虾去腥，后面还要加热的，谁知顾亮直接让他们下筷子。 顾家的人也看出这是顾亮的一片心意，也不好拒绝，也顾不了太多，直接夹起一只还在蹦哒的活虾往嘴里送。 他们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往嘴里送的，闭着眼睛送到嘴里不带停留的便开始嚼，生怕虾在嘴里也蹦哒起来。不过嚼着嚼着他们便发现，这醉虾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可怕，反而十分鲜美弹牙，细品之下还透露出一丝甜美。 在品尝到醉虾的鲜甜后，顾家的人也不再嫌弃，开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了起来。 对此顾亮其实满感动的，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越是贫穷的家庭越是在意物质上的得失。要是在普通家庭，顾亮干了一件如此亏本的事情，估计家里早就闹翻了天。 如今顾亮再看自己的家人，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更捧他的场。看着依然团结热闹的一家人，顾亮感觉已经离不开他们了。 第127章 柳暗花明 为了赴宴，顾亮特地拿出了之前陶瓷店老板送的三只瓷壶，这瓷虽然算不上顶好的，但是看上去比陶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亮准备把这三壶酒当做赴宴的礼品，只希望许府有瞧的上它的，这样他的白酒也有了出路。除了这三壶，顾亮还把其他的酒也带上了，万一真的有人瞧上了，刚好现场就可以卖掉了。 当顾亮来到许府时，发现这次来的客人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这次基本上都是衣冠华丽的人，一看举止言谈都不是泛泛之辈。 顾亮便问了一嘴许灵均，说这次你家因为什么举办宴会。 此时许灵均正缠着顾亮讲西游记的故事，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顾亮叫到自己家的。他满不在意的回答道：“我家来了一个爷爷以前在军中认识的朋友，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我们这里的一些当官的、做生意的非要拜见他。我爷爷没办法，只能举办了一场宴会，索性让他们一次性都见了。 亮哥，这宴会不关我们的事，你赶紧给我讲那齐天大圣到了高老庄后的故事，我等了好久的。” 顾亮听到许灵均这么说，当即有些吓到了。好家伙，这能让当地官员土绅争相拜见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估计还得是个朝廷命官。这么大的身份，到了许灵均嘴里变得这么稀松平常，像极了家里来了普通亲戚一样。顾亮想如果不是可以找借口请自己来他家讲故事，这许灵均估计都懒的提宴会的事。 正午，宴会如期的开始了，人没有上次多，也就堪堪坐了四五桌。不过来的都是他们当地的非富即贵，顾亮也挺怂，不敢招惹，老老实实的和许灵均坐在了小孩那一桌。 顾亮内心也挺煎熬，一方面他想在这些人面前推销自己的酒，另一方面这些人都是冲着巴结许府的贵客来的，自己若是从中打扰，到时候被人记恨就不好了。自己这种身份地位，可禁不住别人的报复。 席间，许灵均还给顾亮介绍了主桌上那个魁梧的壮汉就是他们家的贵客，是四品武将，姓张，和他爷爷相识多年。因公务路过江州，所以才来他们家叙旧的。 因为这个贵客是武将，所以气氛很是热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众人为了迎合他，纷纷拿出自己最豪迈的一面，特别是那些穿长衫的，明明是个典型的文人打扮，此时摆出自己粗俗的一面，倒显得有些滑稽。 酒过三巡，众宾客已经开始不胜酒力，唯独那张将军与许财主是越喝越精神，一点也没有醉的迹象。 这张将军见当地这些巴结他的人此时已经东倒西歪，对着许财主说道：“许兄，你们当地的人酒量都不太行啊！想当初，我们几个弟兄从晚上喝到天亮都没问题。” 许财主听到自己旧友这么说，也感慨道：“咱们几个弟兄就你酒量最好，如今也就你还在朝堂中，怕是各地的美酒都喝尽了吧！” “那可不是，要说美酒，那还得数北方的酒最好，北方水硬，酿出的酒酒劲最大。不像你们南方，水柔，酿出的酒也没什么酒味。”张将军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颇有些瞧不起今日的酒，连酒碗都不用了，直接拿起酒坛就往嘴里倒。 许财主笑着说道：“贤弟，是为兄招待不周。今日的酒不够尽兴，来日我寻到美酒再与你痛快的喝上一场。” 两人此时都在兴头上，加之多年未见，谈话的声音十分响亮，整个屋子都听的清清楚楚，也包括顾亮。 顾亮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自己再不把握住，那么日后也不会有了。 于是他毅然的走到正席的桌前，鼓起勇气的说道：“大人，草民家中所酿的酒酒香浓郁，味纯甘烈。草民见大人今日喝的不够尽兴，斗胆向将军敬献家中所酿美酒。” 顾亮的突然出现，使得宴席瞬间安静下来。李财主也想不通顾亮这小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按道理来说今日宴会除了自己的孙子，就应该没有其他小孩子存在的。 而许灵均这时候连忙跳出来向自己爷爷解释，说顾亮是他的朋友，今日特地请来陪他的，也经过太爷爷同意的。 许财主见顾亮是自己孙子请过来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要是一个普通小孩混进他们家这么久还没有人被发现，他就得好好惩戒一下家中这些仆人了。于是许财主见顾亮自夸说有更好的酒，便起了成人之美之心，让顾亮把酒拿出来。 在把酒递给这位张将军前，顾亮还特别提醒说自家的酒太烈，只能小口的喝，避免被呛到。很多第一次喝白酒的人都会被呛到，所以顾亮不得不提醒，生怕这位将军被呛到，恼怒后直接把他给嗝屁了。 可谁知顾亮的善意提醒，张将军竟觉得自己是被一个小孩给轻视了。他自觉得自己走南闯北喝过的酒比别人喝过的水还多，从未被别人说注意防止被酒给呛到。于是他哈哈大笑的说：“老夫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如此烈的酒。今日你这酒若是能呛到老夫，老夫便赏你一百两银子。” 说罢，张将军直接端起顾亮递过来的酒壶，开始对壶吹起来。咕噜、咕噜…… 顾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将军如此海量，一口气竟喝了十来口都不带停的，更不要说被呛到了。 “阿！好酒，好久没有喝这么痛快了。老夫喝了几十年的酒，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的烈酒，这才是大丈夫、有血气的好男儿应该喝的酒。小孩，这酒叫什么名字，虽状如清水，却如此浓郁醇厚，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张将军在喝白酒之前脸色平常，在喝过白酒后此时脸上已经开始起了红晕，说话声音也开始嘶哑，带着明显的醉意。 “挖槽，自己居然忘记给自己的酒起名了！”顾亮心里想着，此时脑袋里开始头脑风暴起来，想着自己应该给白酒起个什么好名字。“茅台？这个名字太蹭了，而且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茅台的盛名。五粮液？自己这酒也不是五种粮食酿的啊！琼浆玉液？不行，这个名字估计早就被用过了……………” 第128章 霸王醉 顾亮思索一番后竟没想起来一个名字适合的，未来白酒的品牌名这里的人也不了解，而比较传统的酒名如女儿红、花雕都是指黄酒。 “大丈夫、好男儿………”顾亮想着刚刚张将军的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名字，很是搭白酒的特点。 顾亮便连忙回复张将军道：“回大人，这酒名叫‘霸王醉’。乃是先人所传酿酒秘方，因西楚霸王喝过三碗便醉卧沙场，故名‘霸王醉’。只因为这酒所需粮食甚多，酿造繁琐，所以不曾有过声名。” 顾亮想到‘霸王醉’这个称呼后，立马又顺口编了一个故事，聘请了西楚霸王项羽当做形象代言人。这波操作下来，顾亮都忍不住要给自己打一个满分。 “好，好，好名字！不愧为‘霸王醉’，酒香浓郁、清冽回甘，此酒担的起如此霸气的名字。”张将军在听到酒的名字后更加激动澎湃，直接喊了三次好。不仅为酒，更是为了酒的名字，试问哪个武将不希望自己如同项羽一样被后人称作‘霸王’呢？不仅有勇有谋，还所向披靡。 就这样顾亮带来的酒成为了今日宴会的焦点。张将军也不吝啬，当场让手下的人给了顾亮一张金叶子，将顾亮带来的白酒悉数买了下来。 有了好酒，更有故交好友，张将军喝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而且张将军也十分大气，买完顾亮的酒后，随即就分发给现场的宾客了，主打一个有福同享。 顾亮手捧着那一叠金叶子，手汗都冒出来了。虽然不是顾亮想象中的元宝或者金币形状，但是这可是金子啊，阳光下金灿灿的让人不敢直视。 古代‘叶’通‘页’，所以古装剧里面金叶子并不是叶子一样的形状，而是如同古代书页一般。金叶子轻薄易于携带，因为轻薄所以不像金锭一样可以铢铅灌铁作假，而且一张一张的金页子方便裁剪使用。 顾亮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也不再再在席面上逗留了，当即退了下去。不是因为吃饱了，而是顾亮觉得金子实在是太珍贵了 他怕人多眼杂，到时候被偷了。这金叶子可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可惜金叶子不像金元宝，不能上嘴啃。 和顾亮一起退下来的还有许灵均，本来他就对家里的宴席不感兴趣，就干脆陪顾亮一起走了。 两人来到了许灵均的书房，许灵均神秘兮兮的和顾亮说道：“大哥，你上次讲的武松打虎的故事，那里面的店家就是你们家吗？” 顾亮听到许灵均的问题后，咧着快要笑掉的大牙回答道：“什么？武松打虎是别人写的书，故事都是人编的，怎么可能会和我家扯上关系。”顾亮此时在书房窗户前不停的欣赏这金叶子，此时阳光正好，能透过金叶子，使其上面的铭文十分清晰，同时也使得顾亮心情十分愉悦。 “你胡说，那故事里发生的事一定是你家经历过的！”许灵均在此时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发觉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继续对顾亮说道：“你今天拿出的‘霸王醉’说的是霸王喝了三碗便醉倒了。而你讲的武松打虎的故事里，武松喝的酒便是‘三碗不过岗’。 你家的酒是不是因为霸王喝了三碗醉倒，所以才有‘三碗不过岗’的招牌。而且这武松打虎的故事我以前并未听人提起过，刚好你又知道的这么清楚，所以你家里人一定见过武松打老虎的。” 顾亮听完许灵均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推理后，自己都被震惊了，这小孩也太会想了，硬生生的把两个不沾边的故事给凑到一起了。 顾亮此时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时候总不能实话实说，说霸王醉以及霸王三碗便醉倒的这些东西是现编的吧，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他只能无奈的回复说：“弟弟啊，这些真的都是故事，你不能因为没听别人说过，就觉得是别人经历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不可当真的。 再说了，我和你讲的西游记的故事，你也没有听说过，难道也是我经历过的吗？那我是里面的猴子猴孙，还是土地老儿？” 不过顾亮说了这么多，许灵均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只听到了西游记这三个字，便着急忙慌的让顾亮接着往下讲。顾亮有些无奈，但是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白酒已经全部买完，就是让他连续讲上一天那也无所谓。 不过顾亮的故事并没有讲多久，就有人找上来了。 并不是陌生人，也是今天参加许府宴会的人。来的有四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身上有个一官半职的人。 来的人一一自我介绍，原来他们都是附近几个县的主簿或督头。他们今日参加宴会无疑都是来巴结张将军的，毕竟张将军的官职比他们大的多。而他们只是一些不入品阶的小官，张将军动动嘴皮子便能让他们更上一层楼。 不过顾亮有些搞不懂，他们是来巴结张将军的，此时宴席还没有散，突然来找他干嘛。 这四人报完家门后，便急迫的询问顾亮还有没有没有更多的‘霸王醉’，他们愿意花更多的钱来买。 不过顾亮带来的酒已经都给张将军了，此时也没有更多的酒了，顾亮只能如实的回复他们说酒只有这么多。 听到顾亮的话后，几人原本满脸的笑意立马变得失落。因为他们几人之所以来找顾亮，完全是因为他们看出今日张将军十分喜欢喝这‘霸王醉’，他们便想着投其所好从顾亮这里购买更多的‘霸王醉’送给张将军，届时说不定张将军一高兴，让他们升职做了一个县丞或县尉也说不定。 顾亮看出几人的失落，连忙补充道：“今日这‘霸王醉’虽然已经卖完，但是我家里后日还有一批新的‘霸王醉’，你们若是要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留着。” 此话一出，他们原本失落的表情又变得兴奋起来，连忙对顾亮表示感谢，让顾亮一定替他留着。 其中一人更是激动，直接给了顾亮一锭银子，说是定金，到时候一定给他留着。其他三人见这人都给上定金了，立马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身上的钱物开始内卷起来。 第129章 畅销一方 顾亮看着怀里的一堆‘定金’，顿时感觉有些飘飘然，没想到昨天还在为第一批白酒的销路发愁，转眼第二批白酒还没有做出来就被人家给预订了。 此时顾亮的嘴都要翘到眼角了，喜不自胜的他连忙告别了许灵均，对他说下次再给他讲一天一夜的西游记，今天的他要提前回去了。 顾亮说走就走，留下了愣在原地的许灵均。许灵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亮哥’竟如此‘贪财’。许灵均瞧见那些人给的定金不足十两，就能把顾亮弄的喜笑颜开，心里暗暗想：“亮哥，你这么爱钱早说啊！这样我就不每次绞尽脑汁请你来我家做客了，直接给你钱让你给我讲故事就行了，虽然我的钱不多，但是拿出个一两百两是没什么问题的啊！” 而此时的顾亮正在赶着牛车兰溪村的路上，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更轻松，更赚钱的说书‘事业’。 家里的牛车已经买了接近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里顾亮已经学会了如何赶牛车。本来牛的性子温驯，又识回家的路，顾亮没赶几次便能轻松驾驭了，现在更是能一个人赶车。 牛车刚到顾家门口还未停稳，顾亮便朝屋子里大声喊道：“爷爷、奶奶、爹娘、二叔二婶赶紧出来，有急事要找你们帮忙。” 顾亮连喊了几次，顾老汉他们以为是顾亮出什么事了，便着急忙慌的向屋外赶。 此时顾亮把牛车直接停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跑进顾家的围墙大门，正好和出屋门的顾老汉他们撞了满怀。 此时顾亮来不及解释，带领家人向右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他们派发任务。 顾老太与陈氏去洗锅，顾长平、顾长安去把第二批酿的高粱搬出来，顾老汉去准备柴火，李氏去把柏木桶以及导流管用开水泡一下。 顾亮麻利的给所有人派发着任务，顾家的人此时也明白了顾亮是想让他们再蒸馏一次酒。 可是他们不明白的是这第二批酒还差几天才到时间，为何现在便要开始蒸馏了。再说了，这第一批酒还没有卖出去呢，为何如此急迫的蒸第二批呢？ 这个时候，顾亮把衣袖一甩。哗啦啦的掉下一堆东西，白的黄的纷纷掉落。 “娘诶！银子。”李氏眼疾手快的看出顾亮掉落的是银子，一把扑了上去围抱了起来，仿佛有人和她抢一样。 众人本来没有还没有看清顾亮掉落的是什么，被李氏这么一喊，他们这才知道掉的是银子。不过他们也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一堆东西就被李氏趴在地上搂入怀里了。 “李氏，这是在自己院里，你干嘛像怕别人抢一样，难道还是说你想要自己私吞了？”顾老太见自己这个二儿媳妇趴在地上，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没眼看，关键还是在自家屋里。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己家，没有外人和她抢，她不好意思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将护住的银子露了出来。 “真的是银子，孙子你哪里来的钱”顾老太惊讶的问道。 顾长平疑惑的说：“娘啊，那银子旁边的黄灿灿的东西是什么?” 顾老汉捡起顾亮掉落在地上的黄色物体，在阳光下细细的看了半天，惊奇又不敢相信的问顾亮说：“这难道是金子？” 顾亮一脸微笑，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正如同顾老汉所说的，这黄色物体正是金子。 这是金子的消息瞬间点燃了顾家的众人，如同炮仗落入了茅厕，惊起了满厕的苍蝇，叽叽喳喳的闹个没完。 “我的天老爷，这是金子啊，俺活了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东西呢！” “爹，给我也看看，俺只只听说过，还没有见过呢！” “你别抢啊，别弄坏了，我还没咬上一口呢！” ………… 顾家的人乱做一团，都想看看传说中的金子。只有顾老太稳如老狗，没有上前争夺。 顾亮看顾老太如此淡定，有些好奇的问道：“奶，你以前见过金子啊，他们都在抢着看，你咋这么淡定呢？” 顾老太面不改色一脸沉稳说道：“让他们先看吧，咱家的钱反正都是我管着。他们看完后，这金子还是会回到我手上，到时候我不仅能看个够，还能抱着金子睡觉。” 顾老太说完后，顾亮都感到佩服了，明明自己奶奶看到金子也十分激动，就连抱着金子睡觉的想法都有了，脸上却依然这么淡定。 哄抢一阵后，顾家的人开始冷静了下来。他们此时才想起问顾亮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看他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能拦路打劫别人的样子啊。 顾亮这时长话短说的和他们讲了在许府发生的事，反正就一个意思，就是自己的酒被贵人看上了，不仅买完了第一批酒，第二批也被人预订了。 众人知道后大喜，一扫之前白酒卖不出去的阴霾迹象。此时再不用顾亮多说什么，顾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主动开始蒸馏第二批酒。 虽然第二批酒还差了几天才足两个月，但是想来差距也不大，顶多是白酒的产量可能低了一点点。 在兰溪村家家刚刚升起炊烟，传出饭菜的香味时。顾家的烟囱却没有一丝动静，但是那浓郁的酒香又一次在兰溪村的上空飘荡。 浓郁的酒香飘到兰溪的男人鼻子中，像是在拨弄他们的心弦，更像是在勾引他们的酒虫，弄的心里痒痒的。 终于有户人家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不顾妻子的咒骂，怀揣着一堆铜板，向顾家走去。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顾家的酒一斤二十文，比他们日常喝的腊酒、黄酒贵了两倍以上。原本顾家那天在集上卖酒时，他就在现场，本来是想买的。但是妻子在一旁不停的说这酒太贵了，不都粮食做的，凭啥他家的酒比别人家贵上那么多。在妻子不停的抱怨下，他也觉得买这么贵的酒不合算，这才打消了念头。 可是他从未闻到过如此浓厚的酒香味，那味道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也让他回家后一直后悔没能在集上买上一些。 如今这股酒香再次出现，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拿起家中所剩不多的钱毅然的走到顾家门口，敲响了门栓。不过顾家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他决然的心。 “对不起啊刘大哥，我们家的酒已经被人预订完了，下次你早点来吧！” 第130章 白酒秘方 顾亮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酒会变得如此受欢迎。 一连多天，顾亮所在的兰溪村不停的有赶着马车的人来买酒。只是顾家第二批酒一百多斤一出来，就被那天在许府的四人全部买空，现在再想买顾家的酒只能预订。 不过顾亮只酿了几批，差不多在一千多斤的高粱，所以也很的被预订完了。再想买的话，只能等两个月后。这样当然劝退了相当的的一部分人，毕竟很多人都是因为张将军来的。但是还是有一些愿意等的，这些人都是平日爱喝酒的，在知道他们当地有一种能让喝遍全国酒的人喝完却依然赞不绝口的酒后，一个个都想试试传说中的霸王醉。 不同于其他的酒，顾亮酿的霸王醉在普通老百姓里并没有名声，来找他购买酒的人都是他们当地的富贵人家。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来到了顾亮这边，光是定金他都收了不少。 为了保住这破天的富贵，顾亮做了很多事。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些人家看到顾亮酒产量太低后，上门来询问顾亮做霸王醉的秘方。顾亮也不傻，自己抱着下金蛋的老母鸡，怎么可能以几个金蛋的价格卖出去。所以他都说了，自己的秘方已经被张将军买走了，除了自己能做着卖之外，已经不能够卖秘方了。反正张将军已经离开了江州，现在是死无对证，他们都是一些小地方的人，自己这几斤几两在张将军面前都不够看的，谁也不敢得罪他。 顾亮想的很清楚，自己先赚两年钱再说，之后扛不住就扛不住，大不了届时再把秘方卖给有权有势的人，自己也能得一个全身而退。 其次，顾亮为了防止别人在暗地里偷摸看出做白酒的方法，顾亮也想出了许多花招。 第一点便是顾亮自称这酿酒的水不是一般的水，必须得是竹析水。为了这一点，顾亮每天晚上都叫家中的人去后山竹林，把竹子钻上一个洞，用一根小竹管接起来，一个洞一晚上最多能接一瓶水。 第二点就是混淆酿酒的原料，在顾亮的宣传里自己家酿的酒是酒中的精华，俗称酒精。必须得十几斤粮食才能酿的如此浓烈的一斤酒，所以自己这酒才卖的这么贵，其实自己并没有赚多少钱。 对了，顾亮的酒现在根本不会卖二十文一斤，在他这里一斤酒起价都得要大几十文钱一斤，往往一斤酒最后的成交都超过一百文了。价格直逼那些早有盛名的酒，属于平常老百姓口中的奢侈品了，毕竟他的酒是‘真材实料’，光粮食成本一斤要接近三十文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顾亮不仅这样子宣传，也是这样做的。由于产量有限，顾亮接受预订的酒只有两千斤，再多就没有了。 为了这两千斤的酒，顾亮真的买了两万多斤的粮食回家。其中最常见的酿酒原料糯米五千斤，其次小米四千斤，荞麦三千斤，而真实的酿酒原料高粱他刚好只买了两千多斤。而剩下的六千斤顾亮则是买了其他的各种杂粮，什么大豆、蚕豆、黍米什么的。 一车车的粮食拉进了兰溪村，牛车骡车从顾亮家门口排到兰溪村口。兰溪村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车，一个个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而那些想暗中调查这霸王醉做法的人，也被这一车车拉进顾家家门的粮食给镇住了。一是他们没想到真如顾亮所说，这霸王醉真的是十几斤粮食才能酿上一斤酒，这样看下来这酒好像并没有想象中赚的那么多。其二就是他们见识浅薄，实在是想不出这么多种粮食是如何酿酒的，这原料里面还有黄豆，这不是做大酱酿酱油的原料吗，如何能酿酒啊。 在这虚虚实实的一件件事情中，顾亮竟真的保住了这做白酒的秘方。由一开始的上门询问，再到背地里调查，到最后众人都默认这霸王醉酿造繁琐、开销巨大。也渐渐没人打这酿酒的秘密了，都在等顾家的霸王醉酿成。 由于此次酿酒量巨大，顾亮还和二婶二人又一次去了管窑镇的天青窑店。这次他们一次性现场购买了许多的酿酒坛子，还和店家弄了一份口头协议。协议内容无疑都是关于酿酒坛子的，总结下来就是顾家长期订购酒坛子，店家必须以优惠价卖给他们。 顾亮和李氏买完酒坛后过了江，重新赶回马车回到兰溪村时，却一不小心听到了关于他的八卦。 起因是顾亮从管窑镇买了一些零食点心回来，由于管窑镇商贸繁华，有很多莲花镇上没有的东西。顾亮如今手上有了定金，花钱也大方了一些，想着买了一些零食分给同村的孩子们，毕竟以前他们对自己帮助还挺大的 所以他进村后就下了牛车，去他们村子孩童常玩的地方分零食点心了。在分完点心后，顾亮便往家走去，此时天色渐晚，顾亮隐约发现有一堆人在聊着什么。 本着听狗血八卦的理念，他便躲在开完花的油菜花田里偷听。 顾亮本来以为这些人讲的是那家的寡妇和哪家的鳏夫那些事，结果自己一听，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讲自己。 顾亮听了半天，终于知道这些人在讲自己什么了。无非是这些天顾家在兰溪村成为了焦点，而顾亮又是焦点中的焦点，村里有些人或因嫉妒，或因看不惯而到处编排而已。 主要内容就是顾家的大人没出息，顾家居然轮到由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当家做主，整天安排顾家的大人做这做那，一点都不尊重长辈。说顾家发达了，也看不上他们这些乡里乡亲了。这一车一车的粮食从外面买进来，都没有考虑照顾一下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宁愿舍近求远去镇上买，也不从他们这里买。还有就是卖了这么多的酒，赚了这么多的钱，不仅没有说给乡亲们尝一下，乡亲们上门买都不卖，都可着外人。 顾亮听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默默走开了，并没有和他们争辩什么。毕竟这些人无非是在妒忌他们家而已，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嫌你穷，怕你富而已。 如今他们家算是赶超村中大部分人家一个身位，所以才遭他们说闲话。若是自家的生意真的做起来了，成为富贵人家，到时闲话没有，巴结赞扬的人都得排着队，所以现在何必要管这些呢！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的有道理，就是自己这些天好像的确有些‘霸道’，没有注意家中大人的感受，毕竟在这个社会氛围里，长辈的尊严与面子还是很重要的，自己整天指挥他们干事的确不太好。 第131章 腊肉锅巴饭 “吃饭咯，今天放开的吃，我蒸了满满一锅白净净的糯米饭。糯米饭顶饿，大人吃饱了好干活，小孩吃饱睡觉好长高。” 随着顾老太的一声呼喊，顾家的晚饭开始了。今天由于等顾亮与李氏，所以吃晚饭的时间也晚了一些。不过今天特地多点了一盏灯，小小的屋子倒显的不那么昏暗，反而有一种在黄色灯光下的温馨感。 最近顾家的伙食明显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用早午饭喝粥了，而是顿顿吃干饭了。用顾老汉他们的话说，这是过上了地主家的日子，只有地主家才能顿顿吃干饭。 由于顾亮一次性买了两万斤的各种粮食，几十个麻袋大大小小的分开堆在了东院与西院的各个地方，本来他们的屋子就不大，如今更是显得有些逼仄。再加上东院那边酒坛占的空间较大，西院这边他们的日常生活的地方放的粮食也更多，一度侵占了顾亮几个妹妹的玩耍空间，使得她们不得不在外面玩。 他们家吃干饭的机会原本就一天一顿，有时一天一顿都没有，还是糙米。现在不仅每顿都能吃上干饭，还是精米，别提吃的多香了。 就像今天这顿糯米饭，顾老太在蒸之前还特地切了一些腊肉片和笋丁进去。经过高温焖蒸，腊肉里面的香油被缓缓逼出，一点一点的浸润到米粒上。 咸香的猪油从上到下一粒又一粒的浸润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每一粒米都被沾染到。当这肥美的油脂滋润到每一粒米后到达了锅底，伴随着锅底的高温又被瞬间蒸发，产生勾人心魄的美拉德反应。于是这味道又自下而上传输到锅中的每一个的地方，直到锅盖也掩盖不住，香味溢出在空气之中，让人忍不住的胃口大开，同时也在宣告这美食已成。 传统的米饭有多种蒸法，主流的有两种，起先都是用大量的水将米粒煮熟，一直煮到米粒没有白芯即可。这时就得捞出，用篦子分离出米汤与米粒。米饭想吃粒粒分明一点的，得立马捞出，而想吃软饭的则可以等一会儿再捞出。而不捞的，等上一刻钟就可以出门左拐，拿碗准备喝稀粥了。 捞出的米饭控干水分，就可以进行蒸制了。一种是装在甑子里面，直接隔水蒸熟，这种米饭更松散。而兰溪村这边一般采用第二种，顾老太今天也是用的第二种。 第二种方式是不用甑子的，直接将控干水分的米粒倒入锅中，加入少量的水，再盖上锅盖密封蒸制即可。这样的好处之一就是蒸熟的米饭与铁锅之间存在一层锅巴，焦香酥脆，十分美味。第二个好处就是蒸这个米饭时也可以做一些蒸菜，蒸鸡蛋羹、蒸茄子、蒸黄瓜、蒸菜干这些农家菜，饭熟时菜也熟十分美味。 第二种方式得到的锅巴不仅可以空口吃，还可以涂一些酱或者腐乳，那味道简直了。关键是锅巴和沥出的米汤混在一起，还可以做出一份香浓滚烫的锅巴粥，实属算是原汤化原食了。 顾亮原本不太喜欢干吃锅巴的，觉得太硬了，费牙齿。不过今日这锅巴沾了油脂，更加酥脆焦香，和煲仔饭里面的锅巴一样迷人。再加上这锅巴是糯米做成的，和平日里的锅巴口感不一样。所以就连顾亮也忍不住食指大动，直接干吃起来。顾家一人一块，瞬间将锅巴分食殆尽，可怜的米汤今日没有了它的最佳拍档。 虽然顾亮今晚吃的挺开心，但是他还是有事想和顾老汉与顾老太说的。只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中国人对这种微妙的家庭关系向来是含蓄内敛的，总让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像当你长大了，再和父母单独在一起时，氛围总是感觉不对劲。明明你觉得在他们眼里，你还是个孩子，需要他们的管教。但是在他们眼里，你已经长大了，大部分事情都应该你做决定了。关系的转换不是一天改变的，是悄无声息逐渐累积的。直到哪一天，你突然发现了这种情况，你会诧异的想：“咦？我的父母好像是在遵从我的意见，需要我保护了？” 顾亮现在就是这样，虽然他现在还小，但是这些天，家里的大事都是他在处理。包括买粮食、买坛子、迎送来往的客人，以及和客人商讨价格收定金这些事，都是他在做决定，好像顾老汉与顾老太他们都没能做决定，甚至连参与进来都少了。顾老汉与顾老汉这些最大的长辈都这样了，更不要说顾亮自己的父母与二叔二婶他们了。 顾亮不停的想和顾老汉与顾老太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即使他来自现代，这方面的沟通教育还是依旧缺少。而且他还怕这些大道理的话一说，更显得他的心智不像是个十一岁孩子了。他可是好不容易装成这样的，就连一堆读者也骗过去了，纷纷打一星差评说主角就是十岁小孩子的低智商。 顾亮几度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让顾亮心细的母亲陈氏发现了。即使灯光摇曳不定黯淡无光，关心你的人依然能看出你的异样。 陈氏便问顾亮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爷爷奶奶说，想说就大胆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顾老太这些人听到陈氏的话后，以为顾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要说，纷纷从沉浸式干饭抽离出来关心他。 最离谱的是顾老汉，问顾亮这些天忙上忙下的是不是累着了，是不是不好意思和爷爷奶奶说。并表示都是爷爷奶奶的疏忽，竟让顾亮一个小孩子忙来忙去，实在是不应该。要是累了尽管和家里人说，不要藏着掖着，不想干了还有爷爷奶奶这把老骨头的干，老骨头干不动了也可以使唤他爹娘、叔婶干。 顾亮看着一家人的关心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天他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又没有干体力活，粮食搬运到家，高粱煮熟这些苦力事还是自家大人在干。 最终，顾亮还是将今天傍晚听到的闲话和家里人说了，说自己不应该这么逞能，没有照顾自己家里大人的面子，让他们在邻居心中觉得他们窝囊。 第132章 重开铁佛寺 顾老太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开始咒骂起村里这些说闲话的人来：“这群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长了副狗头嘴脸，竟开始编排起我乖孙的闲话来。 我自家长辈还没有讲话呢，来了这么一群不知所谓碎嘴子当起判官了。我看他看不惯是假，嫉妒我家赚钱是真。我家孙子自己赚的钱，想买谁家的粮食就买谁家的，轮到他们说闲话。就是我们家拿钱去喂貔貅，落地的个只进不出，也不能让这些没良心到处说胡话的人赚了咱家的钱。 大媳妇、二媳妇，你们明天随我去村口，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说我家闲话。老娘编排别人家的八卦时，她还在撒尿和泥巴呢！” 顾老太说的那叫一个激动，仿佛此时她已经成为了诸葛亮，正在舌战群儒呢！ 不过随后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来：“娘，我……这……” 顾老太看了一眼犹豫的大媳妇，瞬间冷静下来说：“大媳妇，你就好好在家煮高粱吧，这骂人的活你不会，我也不难为你。”顾老太说完后又对李氏说到：“二媳妇，明天你必须得陪我去，到时候拉着我点。咱骂人归骂人，动起手来可不好，毕竟乡里乡亲的，日后还得见面聊村里面寡妇的那些事呢！” 对比顾老太的神情激动，顾老汉就沉稳的多，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孙儿啊，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爷爷也不懂酿酒卖酒做生意这些事，咋能帮就帮一下，不分什么长辈晚辈的。都是为家出力，何必在乎谁听谁的呢？ 咱家只是个小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爷爷我又不是皇帝，又没有皇位要传承。一间破瓦房，今天漏风，明天漏雨的，难道我还怕你谋权篡位不成？ 所以说你该干嘛就干嘛，我今天把话撂这了，咱家这东院、黄牛都是你赚来的，你想怎么干我们就跟着你怎么干！ 你看厅里这些粮食，你爷爷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家里的粮食能挤的放不下。” 听到顾老太与顾老汉的话后，顾亮十分感动，认为自己很是幸运，能到这样的家庭。 此时最小的顾春妮也附和道：“哥哥，我也跟着你，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都没想到咱们家有一天能白米饭想吃多少吃多少。” 顾春妮的话成功的逗笑了顾家一桌子的人，每个人都在哈哈大笑。李氏在一旁笑着对春妮说道：“记住了吗，都是顾亮哥哥咱家才能吃饱饭的。你要少出门，出门也要记得不和任何不认识的人说话，不要告诉她们家里酿酒的一切消息哦。” 家里最小春妮的话，其实也是每一个顾家人此时的心里所想。因为他们都明白，是顾亮才能让他们今日能想吃多饱就有多饱， 所以他们必须拧成一根绳，不能让人从外面击垮。 吃完饭后，顾家的男人们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明天白天他们还得继续耕田呢，虽然现在家里有了耕牛，活轻松了很多，但是耕田从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路。 更重要的是他们除了耕田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拾柴火回来。自己家这几口锅没日没夜的烧火熬煮高粱，所需要的柴火众多，必须每天去砍足够的柴火，也很是辛苦。 之所以不去买柴火，是因为他们这边三面环山，住在柴堆里还去买柴火，是会被人耻笑全家没一个勤快的。第二个就是他们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能省一点是一点。虽然霸王醉利润很是可观，但是现在还没酿出来呢，初期的固定成本太高，现在还不是坐享其成享受的时候。 顾家的女眷则会开火煮高粱煮到半夜，这些高粱是同一批货，必须得尽快处理完，到时候才方便一起出货。 就这样忙碌又平淡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现在已经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气温是一日比一日暖，暖风熏人游人醉。 这天，顾老太喜气洋洋的组织顾家人，说要让他们和自己出趟门。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虽然酿酒的初期工作已经做完，但是还有许多的地里的农活没有干，这时候农村人一般不会出门的。 所以当顾老太说要让大家一起出趟门时，顾家人都不愿意出去，都忙的分身乏术了，哪有时间出去啊。 后面顾亮不解的问了一嘴，顾家的人才知道顾老太出门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隔壁铁佛寺镇上的铁佛寺又重新开门了，顾老太想着去烧香拜佛一下。 在顾亮的记忆中，铁佛寺的铁佛不是被英王撬走了吗，里面的和尚不也都上吊没了。如今这铁佛寺既没了铁佛，又没了和尚，如何能够开门。 顾老太笑着解释道，原是老天有眼，这铁佛寺的和尚上吊后，他们的一些同宗和尚得到消息后极为震惊。他们这些和尚伙同了周边几个州府的和尚联名上奏，向皇帝老儿告状。 据说是有一千多个僧人联名，还涉及多个名刹古寺，集体诉说英王昏庸无道、草菅人命、抢夺寺庙财物。而且据说不仅仅有这些和尚，朝廷里还有一些官员也控诉英王自从上任以来，整天纸醉金迷以致治下百姓天怒人怨。还有路过江州的官员，以亲身经历写了奏折上报天听。 这皇帝老儿为了平息民愤，特地下旨重新赐下一座新的铁佛立于庙中，拨下银两重修铁佛寺。而且也特地下旨警告英王，禁止再搜刮民脂民膏，严禁大兴土木。 听完顾老太讲的这一切后，顾亮有点呆住了，问道：“奶，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这皇帝的事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而我们都不知道。都是同住兰溪村的，你咋这么秀儿。” 顾老太听到顾亮的询问后，骄傲的表示，这些都是村中的这些老妈子老太太说的，他们前些日子去铁佛寺镇上得知的。而她们之所以得知这些细节，全靠铁佛寺新来的主持说的，那主持在重修铁佛寺时，逢人就说天子是如何圣明，他们是如何让皇帝惩戒英王殿下的。 “奶，你不是前些天才带着二婶和村里的婆婆妈妈吵完架吗？这咋没过几天，你们咋又能坐在一起聊八卦了！”说实话，顾亮对顾老太找到这些事情不感到稀奇，毕竟她有自己的信息获取渠道。但是前些日子，顾老太在村口指着一些人骂，那场面简直了，诸葛亮骂王朗都没有这么精彩。 毕竟文人骂人还得思考一下别人在内涵什么，村中骂战讲究一个直给，不讲弯弯绕绕，什么字眼都用上了。这要是上电视，能得到两小时的电报音。 第133章 未来计划 虽然顾家的人知道了顾老太是去铁佛寺烧香，但是由于农忙，还是没人愿意去。最终顾老太还是把顾亮拉上了，根据顾老太的说法，顾亮现在全家的宝贝，必须去求佛祖保佑。 顾亮去了之后才发现今天是铁佛寺重新开门的第一天，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巨多，熙熙攘攘的进去还得排队。 之前铁佛寺也就三进大小，不算大，住了几个和尚。如今得了皇帝的拨款，左右又建了一些耳房，外面还挖了一条两米宽的壕沟，从外面望去，里面似乎还建了一座砖塔，很有古刹那味道了。 由于人多，顾亮与顾老太两人在外面排了一刻钟才进山门。顾亮记得上次来这山门是没有的，今日一看，这山门好生气派，牌匾上面刻了五个鎏金大字————“敕赐铁佛寺”。 这‘敕赐’二字可不是一般建筑能挂的，必须是皇帝下圣旨才能建造的，意为皇帝的赏赐。 一进去，里面的建筑焕然一新，就连地面也用砖头铺地了，不像之前还是泥地。新的铁佛确实比之前大了许多，顾亮想要看完全貌还得仰起头来看。铁佛塑像底座前面插满了香，烟雾缭绕的，一瞬间竟真的让人觉得像是佛祖下凡。 新来的住持是个慈眉善目、心广体胖的和尚，见谁从他面前过，他都会问一句施主好，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顾老太此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烧一柱香，更是为了给顾亮求一个佛祖保佑，于是就带顾亮找上了新主持。 不过顾老太可能觉得时间充足，竟自来熟的向新来的主持打探起八卦来。顾老太问的不是别的，就是皇帝如何赐下新铁佛，如何训斥英王的事情。 新来的主持见顾老太这么问，周边也围着几个对此事感兴趣的老太太，便绘声绘色的和她们讲起来。故事和顾老太在家里说的大差不差，只不过细节更多了一些，例如他们是如何凑齐这么多和尚一起上诉的。最后，这新住持还把顾老太他们几个老太太带到了一块石碑前，这块石碑是一块圣旨碑，上面记载着皇帝圣旨的全部内容。圣旨字不多，主要就是安抚的话，以及拨款扩建铁佛寺的事。 而新主持主要让顾老太他们看的是圣旨碑的后面，上面详细的介绍了英王如何鱼肉百姓、强取豪夺的事迹，以及英王被皇帝训斥的话。 新主持越讲越自豪，仿佛当今皇帝如何圣明，他们这些和尚如何为了同门住持公道。 但是顾亮看了这碑后，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看来这碑立在这里无疑是啪啪打脸英王，以英王平时的所作所为，真的不会报复吗？即使英王被训斥后不会这么放肆，但是他们江州毕竟还是英王的地盘啊！ 不过这些顾亮并没有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这碑既然已经立起来了，他说再多只会讨人嫌而已。而且想来，英王遭到皇帝斥责，近期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做一些坏事，他的酒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毕竟名气还没有那么大。 四月的天气白天已经很热了，忍不住的让人想脱掉厚重的衣服，换上轻薄透气的衣衫。油菜也已经结籽，饱满的果荚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不过此时已经等不了油菜自然在地里成熟枯黄了，天气愈来愈暖，山里的溪水也变得不那么冰侵刺骨，该是到插秧的季节了。所以得赶紧抢收油菜，田里该放水浸土了。 虽然白天温暖，山里夜里还有一些寒冷，所谓日暖夜寒，来煎人寿。顾亮就在这日暖夜寒间，苦恼蹉跎着。 两千斤的霸王醉进展很是顺利，最近天气温度高，这高粱发酵速度也更快了。 而顾亮的苦恼也正是来自于这不断升高的天气。白酒的最佳酿造时期其实是冬季，天寒地冻时最适合酿酒，因为此时细菌活力小，酿造的粮食不易腐败，酿出的酒也最是香醇。所以自古以来，中国酿酒一般都是在冬季春季进行，也就有了‘莫笑农家腊酒浑’的诗句。 而顾亮这批酒是三月酿造的，这也是传统酿酒最后的好时机，被称为春酿、桃花酿。 所以顾亮现在的顾虑是自己的酿酒事业来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在酿造的酒已经被卖空了，能酿新酒的时间还要等到岁末，这实在是不利于事业发展。这些天还是有人来打听顾家的霸王醉，想要预购一些，但是一听要等到年底，劝退了好大的一批人。 白酒这个东西是没有保质期的，只要酿造出来保存得当就可以一直存放。所以大部分酒厂都会在年底酿造大量的酒，届时来年一年四季都可以进行售卖。即使卖不出去，也可以一直存放，密封好后的白酒会缓慢的进行酯化反应，而脂类是白酒芳香物质的来源。 所以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白酒愈久弥香，它自己会给自己抬身价，就好比你读了个双非，学校通过自己努力成为了双一流一样。 可问题关键是顾家的酿酒事业去年年前才开始，底蕴差，产量低，不足以维持这良性循环。 若是等到冬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有几个人还会记得顾家酿的霸王醉。即使有人记住了，自己这一年下来也就赚个冬日的钱。而且顾亮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仅有最后一个冬天。到第二个冬天时，预言里的灾荒就要来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但可以知道是卖酒这生意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毕竟自己这酒不是生活必需品。 顾亮当前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苦恼不已，整天想着该怎么办，如何赚取更多的钱，自己要不要放弃刚走上正轨的酿酒事业，去寻找更好的赚钱路子。 顾亮就这样蹉跎着，时间来到了五月。这期间顾亮想了许多法子，但是都感觉不太行，成本低的赚钱慢，成本高的他家负担不起。再加上还要每日帮家里干农活，时不时的还得照顾发酵的酒曲酒糟，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到了五月，也就意味着这一次两千多斤的白酒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第134章 悠闲日子 为了防止蒸馏过程被人看到，顾家这次蒸馏酒都是偷摸进行的。 他们特地将蒸馏工作转移到了室内，东院是酿酒的地方，在室内用火不太方便，所以他们这次是在住的的西院蒸馏。而且他们这次蒸馏的时间，也从白天改到了晚上，这样不仅不用担心别人看得见，还能悄无声息的出产。 在夜晚一片漆黑的山村中，一柱浓烟悄然升起，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各家各户为防止野兽进屋而紧闭的门窗，不仅阻隔了黑夜中的危险，也阻隔着空气中的味道。 酒香味虽然依旧会顺着每个缝隙飘出屋外，但是这时人们正在鼾睡，等到早上醒来时，顾家这边也已经结束。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酒味，但是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毕竟正常酿酒也会飘出这种淡淡的香气。 顾家的人轮番上阵，一整晚都在不停的蒸馏酒。现在他们家的人对蒸馏酒的流程很是熟悉，两个人便可以解决，一晚上倒腾三班，也不太影响白天的事情。 白天插秧，晚上蒸酒忙个不停，虽然累但是顾家的人都没有抱怨，仿佛浑身有有一股使不完的劲，有一口气永远提着在。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只要他们多干一些，就能多收获一些。有所得才能让人不停的干，那些干的多没有回报的事谁会去做呢？免费加班狗除外！ 这段时间，顾亮也没有闲着，体力活他还干不动，其他活还是可以干的。他带着家中的几个妹妹，不停去周边山脚捡柴火，是一趟又一趟的往回拿。虽然他们忙活一天捡回来的柴火可能还不够一个晚上用的，但是总比不帮忙要好，加上之前家中大人提前准备好的柴火，凑在一起也是够用了。 随着两千斤白酒的成功交付，顾家的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两天那些预订酒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兰溪村取走了自己的酒。 当初顾亮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多酿造了一些，怕到时候不够。可能由于天气暖和或是他们手艺见长的缘故，酿出来的酒产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 多出来的酒，顾亮自己留了几小坛，剩下的他都分给了预订的这些人，当做添头。自己不是做一次性生意的人，所以给一些好处才能留住客人。 而当做添头的酒，顾亮也不是随机给的。他特地用精致小巧的酒坛装着，让人一眼便觉得这额外赠送的酒不是一般的酒。而且这酒也确实不一般，顾亮在这次蒸馏时，特地交代了家里人，除了头酒不要外，第一批酿出的酒单独给他放一堆。 这样子出的第一批出酒，酒香更浓郁，味道更浓烈，属于是尖子生中的火箭生。而且这种还有自己的专属名称，一般被称为‘二锅头’。 忙完这批事情后，顾家也迎来了久违的清闲时间，前两个月忙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还在收获满满。 顾亮这天在家闲的没事干，又开始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等待冬日，还是强行冒险一试夏天酿酒。 “顾亮，你在家吗？” 围墙外传来呼喊顾亮的声音，顾亮一听便知道是隔壁邻居顾大宝在喊他。由于顾家修建了围墙，同时为了防止闲杂人等，很少敞开大门。来找顾家有事的人一般都会在门外喊一声，他们才会把门打开。 “咋了大宝，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顾亮打开大门，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顾大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和找你一起出去玩。那边桑葚又结果子了，你要去吃吗？” “好啊！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一起去，你先等等我。”顾亮不带犹豫的便答应顾大宝了，一是顾亮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很少出门玩。二是顾大宝算是村里他最好的玩伴了，即使顾亮许久没和他玩，顾大宝却一直惦记着他。即使顾亮每次都没时间和他玩，但大宝也时不时的会带一些秧泡、野草莓、羊奶果等等田野间的小野果给他吃。 顾亮从屋里拿出了一包酥饼递给大宝，这是顾亮上次从管窑镇买回来的，自己家由于经济条件好起来了，再加上顾亮也贪吃一些零嘴，所以这些东西一直有备着的。 “顾亮我不要，每次找你玩你都给我这些吃的，弄的我奶奶都说我了。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买的，我又不是因为想吃零食才来找你玩的………”大宝声音越说越小，同时还带了一些委屈，仿佛是感觉被人误解，自己找顾亮玩就是为了吃的。 顾亮看大宝这个样子有些好笑，自己平时给大宝的无非都是一些麻花、酥饼、干枣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并不精致，也不值几个钱，但是在村里人眼里只要不是地里产的东西，花了钱那就是十分珍贵的，顾亮给了顾大宝这么多次，可能在他家人那里可怜的认为自家孩子太馋，吃了别人家的东西就等于欠了人情一般。 顾亮便安慰道大宝说：“没事的大宝，咱们是朋友。你不也经常送我秧泡什么的吗，我送你酥饼，咱们是礼尚往来，你只要不和你家里人说就行了，这是我自愿的，你吃就是了。” “真的吗？”顾大宝回复道。在得到顾亮的确认后，大宝委屈的情绪一扫而空，连忙吃了一块酥饼。对于他这种普通家庭小孩来说，酥饼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点心了，至于那些乳酪、蜜浮酥奈、酥黄独更是他们不曾听说过的世界。 顾大宝吃完一块酥饼后，把剩下的藏在两家中间的一个树洞里，留着以后慢慢吃。藏好后，顾大宝便和顾亮一起去了去年的那片桑葚林。 这片林子也一如既往的和去年一样热闹，不停的有村中小孩来此摘桑葚。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这里，他的心境此时都不一样了。去年的自己看到这片桑葚林，仿佛饿狼看到羊羔、馋猫看到猫条、你看到一群帅哥一样，那叫一个垂涎三尺啊！恨不得全部打包回家，咳咳……顾亮说的是桑椹，不是帅哥啊。 第135章 探洞 如今顾亮再看到这片桑葚，已然兴致缺缺，只当做小零食，改善一下口味而已，早没了去年的那一份感觉。 不得不说，还是粮食最给力。有了白米谁去吃糙米，有了包子谁还吃糠饼啊，有了男朋友谁还…………咳咳，嗯，帅哥还是可以继续看的。 如今顾亮有了赚钱的门道，可以赚钱买粮，这满树的桑葚与桑叶，在顾亮眼里已经算是调剂品了。他现在只想摘着吃吃，顺便再摘一些回去泡个桑葚酒而已。 顾亮就在这边吃桑葚吃了个水饱，此时也吃不下去了。顾大宝便提议顾亮去后山石洞那里玩，他们村中小孩只要天一热，就会在石洞门口玩耍。 顾亮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反正现在回家待着也无聊，不如去石洞那边和小孩一起玩。虽然自己不是一个真的小孩，但是当你混入其中时，总会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没有长久的烦恼。 顾亮来到石洞这边时，已经有几个男孩在玩摔跤，石洞前面有平台，很适合玩这些。 现在这个时候，日头底下不动弹还好，一动弹很容易一身汗。几个小孩摔跤撒欢累了，便坐在洞口，吹着从洞里跑出的冷风。 顾亮刚刚也陪着几个小孩玩了一会儿，此时也正出着汗，便和他们一起坐在了洞前。 “好舒服啊，和吹空调一样”顾亮心里默默的想着，心下有些怀念在现代的日子，无论天寒还是酷暑，室内空调一开，别提有多舒服了。不像在这里，五月的天日头已经很毒辣了，只能躲在屋里，用蒲扇不停给自己扇风。顾亮倒还好，经常自己一个人偷偷回房间，从空间里面拿出冬天存放的薄冰或者果子，当做冰棍雪糕吃。 但是也只能私下吃，像现在这种场合，他也只能和这群小孩子一起忍着。 在这种情况下，顾亮又开始幻想了：“要是有空调，就可以建冷库，气温合适我就可以开始继续酿酒了。” 顾亮觉得洞外的风还不够大，顾亮便往洞口走了走，这里的风最大。顾亮刚刚出完汗，此时一阵冷风刮过，直接让他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洞口有一人多高，不过洞口还有块巨石挡着，所以并不能看出里面的情况。顾亮干脆直接爬上洞口的石头，往里望去。此时风更大了，洞里很是昏暗，虽然顶部有缝隙，阳光可以照进来，但是还是一眼望不到底。 “大宝，这里面有多大啊？”顾亮好奇的问道，他一直知道这里有一个石洞，但是也一直没进去过，所以不太了解。 顾大宝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小孩子对于探险这种事总是充满好奇的，所以他们经常会在夏天点上自制的火把进洞探险，里面的情况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他回答顾亮说道：“里面挺大的，至少有两三个我们家那么大。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石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每次都是沿着里面的水流一直往里面的，不过里面石头太多，再往里面一点我们就钻不进去了。 诶，顾亮你之前不是和我们一起爬过吗，你咋不记得了？” “我太久没爬了，忘记了。”顾亮连忙解释，生怕露出马脚，编理由这事顾亮如今做多了，他现在是张口就来。 顾大宝听完顾亮的话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毕竟上次和顾亮爬已经是两年前了，的确有些久，不记得也正常。他继续问：“顾亮，你想进去探险吗？我们今年还没有进去玩过呢，你要是想进去，我找大胖他们和我们一起进去！” 顾亮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但是他心中却早已有了盘算。 ‘寒冷’ ‘地盘有几个房子大’ ‘有泉水’，这几个条件无疑是解决了顾亮的燃眉之急。这几个条件加起来，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古代冷库吗！ 隔日，顾大宝组织了七八个村中的孩子，准备一起爬进去探险。本来还有女孩子的，但是在临近洞前，一个女孩子却害怕里面有‘盐老鼠’而反悔了。一个女孩子反悔后，连带着其他女孩子也不想进去了，最后只留下了七八个贪玩的男孩子。 顾亮为了这次‘探险’，还做了充足的准备。其他人一般拿的都是‘松明’，即松树里面含油脂最大的部分，呈现橙红色。这‘松明’极易燃烧，点火就着，大部分人家都会劈成一小根一小根的当做做饭时的引火材料。他们这次从家里拿出这么大一根，也算的下了血本了。 顾亮顾亮拿出的才是名副其实的火把，用烂布条缠在劈开口的木棍上，淋上豆油制成的。要是平时顾亮可不敢这么做，这不是特殊情况吗，顾亮这才有胆子这么干。 进去后，顾亮的火把是最亮的，他得好好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石洞里面的空间确实挺大的，石壁也都是大石头，没有碎石累积，比较牢固。只不过地面凹凸不平，一半沙子，一半石头。 远离泉水的一边，头顶裂开了一个口子，最宽不过半米，但是长度有个四五米。只不过上面长满了藤蔓，光线照进来比较少，仅仅能照到最下面。 大宝本来还想往里面继续探险的，只不过顾亮对此没什么兴趣，他之所以进来就是打探地形的，对几个小的洞口没什么兴趣。如果真的要用这个地方来酿酒，以后这几个小洞说不定还得堵住。 如今看来，这石洞当真是极好的。不仅地盘合适，氧气也充足，火把燃烧如故。只不过就是地面太过凹凸不平，需要找人弄平一下。 过了几分钟，大宝他们几个孩子探完一个洞出来了。大宝一出来便和顾亮抱怨，说这次探一个洞口是死的，他们原本以为一个钻过一个水桶大小的洞口，里面会有其他出口，结果除了几只‘盐老鼠’外，什么都没有。 探完这个，大宝还是不尽兴，还想趁着火把还够继续探险，万一有什么宝藏呢！而顾亮此时已经想出去了，他已经了解清楚了最大的洞室，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就他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谁会把东西藏这里，除了山顶洞人。 第136章 买山 顾亮把自己的火把交给大宝后就出去了。 临走时，顾亮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新奇探洞的小伙伴们，心中想着：“大宝，尽情的探险吧！过了这次，恐怕你以后再也不能来这里探险了。还有，全村的小孩子们，对不住了，这个洞即将归你顾爷一个人所有了！” 顾亮一出洞口，便着急向家里跑去，想要告诉家里人这个消息。全然不顾外面一群小女孩的嘲笑，嘲笑顾亮因为害怕，而一个人提前出来了。 此时此刻，顾家屋里房间，顾老太正在抱着银子咧嘴呢！ “这么多的银子，俺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啊。要不是死老头子在，我真想以后和这些小钱钱一起过下去啊。抱着白花花的银子睡觉，该有多香啊，真不敢想相信，此刻我居然是这么一个开朗的小老太婆。” 顾老太在堵住房门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钱。“这十两银子，拿去给我两个儿媳妇打几根簪子。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也就有两根刚进门时打的铜簪子，如今都生锈了，也难为他们了。 这二十两，留着给我小儿子娶媳妇。这么多钱，一定能给我儿娶个十里八乡最好媳妇，到时候再给我添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这三两，我扯上几匹好布，拿去做几身好衣服。家中几个男的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出门在外，男人也要些脸面。 几个孙女买点绣花针，买些彩线，学学女红吧，过几年嫁人有一手好绣活，也不会被婆家嫌弃。 要不要给我孙子送去学堂？我这孙子聪慧异常，若是能读出书来，也能光宗耀祖。 剩下的钱，就当老妇我的棺材本吧，这孙子都这么大了，我俩老的也不知道有几年活头，该留一些傍身钱……………” 顾老太此时将这堆钱的用处，是想了又想，分了又分，生怕有什么忘记的，只恨这堆钱不能钱生钱。 “奶，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顾亮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顾老太沉浸的世界。 顾老太连忙把床单一包，塞到床角，用被子盖住。虽然这钱是自己孙子赚来的，他也知道有多少钱，但是被自己孙子发现自己白天不出门躲在房间里数钱这种事，实在是太不稳重了，不符合她的形象。 “奶，你怎么这么老半天才开门”顾亮抱怨的说，他可是在门外差不多等了半刻钟，平时全家的房门都是敞开，根本不会在白天关门。 顾老太不想说自己在家里数钱这种事，显得太爱财，便转移话题反问说：“你不是和大宝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玩完我就回来了。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顾亮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知道还以为他挖到宝了。 顾老太现在不太想和孙子有太多废话，她的钱还藏在被子里，想赶紧支开顾亮，好将钱重新藏起来。于是说道：“咱们村有什么能发现的，发现生钱的地方才稀奇呢，奶还有事情要干，你没事先出去。” 顾亮兴奋的说道：“对了，奶，我就是发现了一个生钱的好地方。” “别唬你奶了，你奶只听说母鸡下蛋、蠢驴下粪球，还没有听说过有地方能生钱。你还是赶紧出去吧，别耽误我干正事。”顾老太此时有些焦急，马上正午了，家里人该干活回来了，到时候就不好藏钱了。 顾亮呵呵一笑，对顾老太说真的有，只不过这生钱的地方还得提前拿钱打点一下。 顾亮这么一说，顾老太瞬间懂了，估计是自己这孙子又憋了一个好屁，想出了赚钱的好法子。顾老太直接说道：“你想干嘛直接说吧，别和你奶弄个弯弯绕绕，狗长犄角———净整羊事。说吧，你准备拿钱干嘛！” “奶，你这么快就同意了！”顾亮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干什么呢，自己奶奶就同意了，他本来还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死缠烂打呢！ 顾亮便讲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想的是买地，准备在后山买上几亩山地，将后山石洞周围一大块给承包起来。这样石洞就归他们家所有了，他们也可以安心在里面酿酒了，也不怕别人扯皮。不仅要买地，顾亮还打算在石洞周围建一圈围墙，将石洞围起来，这是一个大工程，当然得需要家里人的同意。 顾亮身上虽然还剩了一些银子，但是显然是不够用的，他只能找顾老太。因为石洞里面有大量石头，需要大量人工给修整平坦，不然也不好放酒坛。买地、建围墙再加人工，这些显然需要一大笔银子的。 顾亮越说越起劲，仿佛下一秒就能实现他的宏伟目标。而顾老太这边，却是越听心越寒，不停的盘算着要花多少钱。 等到顾亮口干舌燥的说完，顾老太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一个工程，乖乖，这得花上多少钱啊！顾老太虽然算不清这么大笔的开销，但是这每一件事对于普通农户来说，都是能掏空家底的水平，这三件加起来不知道自己刚刚数的银子到底还有没有剩下的。 “奶，你还在听吗？我说完了，你可得支持我，这关系着我们顾家以后的大计，你可得想清楚啊”顾亮推搡了一下有些呆住的顾老太，他也不知道顾老太是被他这番大业吓住了，还是年纪大了困了。 “别了，我的亲爱的银子”顾老太心中在默默的滴血，但是她还是对顾亮说道：“这事太大了，奶不能一个人做决定，家里人同意我就同意。” 顾老太虽然心疼还未捂热的银子，但是心里她还是挺赞成的，这钱买衣服打首饰也是花，买洞酿酒也是花，反正钱就是拿来花的，花哪里都一样。 午饭时，顾亮在饭桌上宣布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众人听后，立马吵做了一团，毕竟这事情对于他们家来说，的确太大了。这钱要是拿去买田地，估计没人不同意，可是顾亮要拿去买表面上毫无价值的山，这可就有说法了。 特别是顾老汉，他认为顾亮做的太过冒险，还不知道石洞酿酒能不能成呢，就搞这么大手笔。万一不成，到时候这石头山分钱不值，花出去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而且，顾老汉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与其买山建围墙，不如拿这些钱，去买个几十亩地。这年头光景好，地种下去就有收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也能做到个衣食无忧。 不仅顾老汉这样认为，就连顾亮的娘陈氏也认为这样不错。民以食为天，这农民只要好好的侍奉地，一定能从地里得到回报。 第137章 大跃进 而二婶李氏此时却很拎得清，她虽然也馋那钱去买地，可是转念一想，若是酿酒成功了，他们家便一年四季都有赚头。这地虽然好，但是地再好也只顶多让人衣食无忧吃饱穿暖而已。而且世上有哪一个人是因为种地而大富大贵呢？真要是种地能致富，那皇帝老儿估计也要抡一个金锄头去种地了。 而顾家剩下的人都在摇摆不定，一方面觉得拿钱买田地很是稳妥。一方面又觉得拿钱去买山也不错，到时候成了，自己家又能更上一层楼。 而顾亮这边，他一听到顾老汉说要去买地，心里顿时有一百万个不同意。这离灾年就剩下一年半的日子里，此时买地，无异于1911年进宫当太监，1948成为地主，1949入国军，2022年学土木，那是好事没享受到，坏事你净沾了。 所以此时顾亮也硬气了一回，他直接说即使这笔钱投进去全亏了，一分钱不剩，也不能买地。 顾亮神情激动说的很是果断，使得桌上的人的懵了，陈氏连忙让顾亮拍拍嘴，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全亏完了，再想买下石洞酿酒也不能这样子说。 而李氏看顾亮这样子，当即也小声和顾老太说道：“娘，你看侄子这么想买下那石洞，你就答应他吧。再说了，咱们家的钱都是大侄子赚的，咱们也不能完全不听他的不是！” “老头子，你看…………”顾老太听完李氏的话后，觉得有道理，便转头向顾老汉劝说道。 顾老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过日子也不能太循规蹈矩，免得我百年之后你们还来怪我当时太过迂腐，致你们一辈子都活在乡下。” 此话一出，众人也连忙安慰顾老汉不能这样子唉声叹气，顾亮也是为了家里着想。而顾老汉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只是感觉年纪大了，有点拖年轻人的后腿而已，并不是被逼无奈。 顾老汉松口后，顾亮准备买下石洞那件事便再也没有阻碍。现在是五月，得抓紧时间早点建好，抓紧这霸王醉的最后热度，不能让它昙花一现。 顾老汉与顾老太去找里正买山时，里正正在屋里煮茶喝，在得知顾家要买后面那块山时，一口茶都差点喷出来。 一般人买山要不是因为山势平坦可以用来开垦土地，比直接买荒地划算。要不就是这山上多杉树等成材的树木，可以砍来卖钱。 可是这顾家要买的山，就在他们村后。一是这山虽然不算陡峭，但是多石头，还都是巨石，不能用来大面积开垦。二是这山离村近，别说成材的树，就连大树都没几棵。仅有的几棵大的树，还都是村里懒得砍的歪脖子树，歪七扭八的不好搬回家。除此之外，山上只剩下一些灌木荆棘，只能砍来烧火。但是他们村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灌木，三面环山，谁家还差这个。 所以里正也很是奇怪，顾家买这山干嘛，莫不是顾家在这山上发现了什么东西？ 而顾老汉也气定神闲的说道：“我小儿顾伯喜，年前拜了灵宝观的灵虚道长为师。我们为了劝他回家，如今想在村中寻一偏僻安静之地，用来当居家修行之地。这后山即离我家不远，又十分静怡，还有石洞与清泉，最适合修行。” 顾伯喜就这样被自己的爹娘给卖了，成为一个吵闹着要出家当道士的人。而里正听完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过来安慰顾家二老来，心疼他们为儿子做到这个份上。 不过里正嘴上说心疼，但是下手并没有留情。顾家原本就只想买石洞周围的二亩地，而里正却说他们山地不值钱，去县里办文书麻烦，非要要他们凑个整，买上十亩山地。 最终顾家以五两银子拿下了石洞周围的十亩山地，再加上置办文书以及打点共花了六两。 而石洞这边在文书还没有下来之前，便已经开始动工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除去洞口的石头，顾家特地请了村里的石匠过来凿石头，他们就怕自己动手没有轻重，伤了石洞的结构。而石匠经验丰富，可以当做监工。 凿石头，搬运石头，填平崎岖的地面，这些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路。如果光靠顾家自己人干的话，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所以他们为了加快进度，还去村中找了十个劳力来干这些活路。 石洞里面很暗，不方便干活，为此顾亮特地爬上了石洞的顶上，将被藤蔓覆盖住的洞口给清理了。虽然洞里还是有些昏暗，不太方便干活，但是在点上两个火把或者放上两盏油灯也差不多了。 虽然有十几个人来干活，但是由于都是石头，不好搬运清理，所以连续干了两天才堪堪把洞口的石头给清理掉。照这个进度，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工。 顾亮此时也坐不住了，直接让这些人直接砸石头就好，不用搬运，自己家里人会处理。而顾亮每次趁这些人下工之后，点个火把进洞，将里面的砸碎的石洞放入空间，再拿到外面堆在一起。 不是顾亮一开始不用空间直接转移，而是这些石头基本至少有一半埋在土里，他的空间转移不进去。真要能转移，这石头万一是山体露出了一角，自己岂不是将整座山都给收了。 有了顾亮空间的帮助后，进度快了不止一倍，不出十天石洞里面的大石头基本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大的石头被砸平整，小的石头被搬运出去或者拿去填石头中间的缝隙。只不过要想放酒坛的话，还必须搬运一些沙土过来，不然地面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块，很容易弄坏坛底。 搬运沙土很容易，这山洞外就是山坡，直接挖就好。现场的十几个人直接在离洞口十几米的山坡上开挖，仅仅两天，不仅石洞地面被填平了，而在他们挖土的山坡上也直接挖出了一个土洞。这土洞是顾亮要求这样子挖的，到时候酒酿成了还可以拿来当仓库，到时候不仅不占石洞地盘，还能当做窖藏。 石洞填平后，顾家这边的事情并没有完工，按照顾老汉他们之前的理由，这里是给顾伯喜当做居家修行之地的，所以仅仅有洞还不行，还得建一个房子出来。 第138章 遭贼 本来建房子按照兰溪村当地的规矩，是应该每家每户都会来帮忙的。只不过顾家在村中已经有了两栋房子，此时若是再找村民帮忙，那多少显得有些无赖了。 所以顾家准备直接花钱请人盖，反正盖的房子也不用太大，盖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在得知顾家还要盖房子后，之前在石洞干活的十个人也纷纷表示想要继续干。甚至为了让顾家继续聘请自己，甚至还特地表示每日可以少给一点，毕竟建房子没有砸石头累。 此时是夏天，做土砖也比冬天要快的多。做土砖一般采用的要不是稻田的淤泥土，要不就是黄白色的山土。 稻田里的土年年被犁过，又一直泡在水里，故而细腻粘稠 是很好的造砖材料。不过要用稻田里的土，想也不用也会被顾老汉拒绝，真要取完稻田里的土，那稻田也就废了，除了不干农活的富贵人家，他们这些农民谁舍得呢！ 至于黄白的硬质山土，他们买下的这座山，刚好是这种土质，用来和泥即劲道又有韧性。 挖出的山土过筛，加入砍碎的稻草秸秆，加水搅拌，也就做成了砖泥。加入稻草的目的是加强砖的抗性与强度，类似于水泥中钢筋的作用。其实想要砖变得更硬更强更耐用的话，还得加入石灰与糯米水。但是这些无疑增加了许多成本，顾家当省即省，自然不会这样做。 搅拌好的砖泥还得进行最重要的一步才能拉胚定型，那就是和好的泥必须得经过牛踩人踏，不然晒出的土砖很容易一摔即碎。 与晒泥砖同时进行的还有顾家的酿酒事业，石洞已经平整好，可以把酒坛放进去发酵了。 一车又接着一车的粮食运进兰溪村，使得兰溪村的人人尽皆知顾家又开始酿酒了。 顾家的大锅整天熬着高粱，就连做饭时间也省去了。直接每天早上熬一锅粥，配上之前做的锅盔与咸菜，一日三餐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这样也能填饱肚子，但是一日三餐一直吃一样的也不是个事，吃了没两天便看见粥与锅盔就烦。弄的顾亮都怀疑人生，人说赚钱就是为了吃好吃的，可是他这明明赚了钱，却还是每日吃这种东西。 而比顾家人更苦逼的是顾家的牛。这些日子它不停的在泥巴上踩来踩去，踩完泥巴还不够，还得将一个个的酒坛拉去山脚，然后再由人搬到洞中去。搬完酒坛还不够，还得继续搬运熬好的高粱送去洞中。等熬好的高粱搬完，它还得搬晒好的泥砖。 总结来说，自从这头牛来了顾家，它就发现这家的活比中建三局的活还多，整日就没有带停的。有时候顾亮看不下去了，觉得家里的牛也很是遭罪，想着要是自己的空间来搬这些可是快的多。但是这空间也不好暴露，不像砸的石头，不值钱的东西没人在意它。而这牛搬的酒坛与高粱都是有数的东西，一直都被人盯着呢！ 泥砖还在继续制作中，房子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建，在中间的这些日子里，顾家人也没有闲着，开始建造起石洞周围的围墙来。 他们当然不可能把买的十亩山地全部围起来，那样工程量太大，还不知道干的猴年马月。 他们围的区域就是石洞周围一圈，石洞出口就是一个平台，呈一个新月形状。洞口在新月的角上，中间最宽的地方是他们准备建房子的地方，而这围墙则是将新月形的平台给围起来。 因为平台下面是就是一个坡，建起围墙来就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地形，可以有效防止别人潜入或偷看。 而之前从石洞中砸出的碎石，此时也派上用场，刚好可以拿来建围墙，不仅处理了堆成一堆的石头，还能给围墙增加牢固性。建围墙不像建房子，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直接和泥加碎石直接笔直的往上垒就是。用到最后碎石还不够多，他们还得特地去寻。 在顾家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围墙以每天一个样肉眼可见的在长起来。 这天，顾家所有人都在给围墙石缝里填泥巴稳固围墙，却听村中传来不停的犬吠声。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在意，农村嘛，狗见到生人从门口路过，叫唤两声很正常。可是这狗叫连续叫了半天，直到二妮说两句这狗叫声好像和大熊一模一样，顾家的人这才警觉有问题，连忙向家中跑去。 到家时，他们首先发现被拴住的大熊腿上流了一些血，旁边还有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块，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血迹，看样子就是大熊的血。这样说来，他们家一定是有人闯进来了，而大熊肯定也是因为发觉贼人而被贼人用石块砸伤的。 不是他们家一直绑着大熊，而是因为他们家的人最近都在石洞那里忙活，白天家中基本没人在，所以才会白天绑着大熊。一般情况下别人听见屋里有狗叫，大多数情况是不会进来的。 顾家人见此情况，纷纷进屋查看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不过一番打探后，他们并没有发现家中有什么财物被盗。看完西院后，他们又来到了酿酒的西院。他们家的东西一般都在西院，东院除了一些酒坛和粮食外，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几年收成好，路上连乞丐都少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的翻围墙偷粮食，即使偷了粮食，背着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也不好搬走，村中白天都是人。 “大家过来看，这里的一坛酒被打开了。”顾长平一声呼喊，让大家立马围了过来。 听到自己爹爹说的话后，顾亮很是疑惑，除了自己房间还有剩下的两坛外，全家应该没有剩下多余的酒啊！ “我擦，那是放在东院的头酒啊，是有毒的不能喝啊！”顾亮瞬间反应了过来，不自觉的喊道。 第139章 反咬一口 藏于东院的头酒一共有两坛子，都是这些日子每次蒸酒留下来的，每次的头酒也就一两碗的量，一直积攒下来才这么多。 这头酒香，入口味爆辣，但是杂邪味大，也就是说含有一些甲醇。而尾酒混浊，味道带有一些苦涩，但是还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头酒就被留下来了，而尾酒则被节俭的顾老汉拿去喝了。正所谓卖布的穿破衣，卖酒的喝杂酒。 这头酒之所以单独存放没有丢弃，是顾亮原本打算留着窖藏，等过个一两年，等到里面的甲醇转化成无害物质再二次蒸馏的，毕竟头酒里面的芳香物质最多。不过现在量还太少，所以就直接放在东院厅中了，也没有去管它。 根据现场来看，两坛酒均被打开来了，而且消失的量还挺多，再根据消失的两个小空酒壶，说明这人就是就是冲着他们家的酒来的。 这时陈氏说话了：“爹，这人估计就是冲着咱们家的酒来的。而且咱们村中平时很少有生人来，谁家来了生人不一会儿全村就知道了，所以偷酒的人一定是咱们村的人。” 顾老汉摸了摸胡子也表示同意，说道：“你说的对，这人是谁呢？最近村中的你刘叔之前多次来找我买酒，只不过咱们家是酒早已被预订完，而且价格也高，会不会是他？” “这刘家男人虽然是个酒鬼，但是从不干这偷鸡摸狗的事，不可能是他。我看没准是那个李癞头，村中能干出摸进人家里的事有几件不是他干的。”顾老太此时反驳道说：“之前我们家酿酒时，我就看到他偷偷摸摸的在围墙后面偷看呢！不过咱们没抓到现成的，也不好去找他麻烦。只能咱们留点心眼， 下次再不能都去外面干活了，这次是酒，下次可能就是钱了！” “爷、奶，现在不是讨论以后如何防备贼人的时候啊。这头酒是真的可能有毒的，万一那人真的喝多了，真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顾亮在一旁揪心的说道，并不是他圣母心泛滥，而是觉得小偷只是因为偷酒喝便失了性命那是真的有些太倒霉了。而且可能倒霉的不止他，若是小偷真的喝死了，这人命关天的事真的会赖上他们家的。 顾家其他人看到顾亮如此焦急，便向顾亮疑惑的问道，说这头酒真的能喝死人吗？ 其实不怪他们，之前顾亮也说过这头酒辛辣浓烈，可能会有毒。但是他们一直觉得是顾亮在哄骗他们，毕竟同是蒸馏出来的酒，为什么这头酒就不能喝，其他的酒就能喝了呢？在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情况下，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头酒顶多不好喝、喝了头晕而已，并没有什么毒性。 在得到顾亮肯定的答案后，顾家的人也慌了。这万一真的出现人命了，这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好坐视不理啊，更何况这人并没有偷取财物只是馋嘴而已。 而顾亮此时想的更多，万一这小偷真的枉送了性命，反咬一口说是顾家酒的问题，那可就糟了。毕竟相对于偷酒喝这件事来说，在出人命这种事情上显的那么微不足道。 到时候外面都会传那谁谁谁因偷喝了顾家的酒被毒死了，自己再去解释那就晚了，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造谣一张嘴，跑断腿。 在这种情况下，顾亮决定主动出击，将自己家给择出去，避免到时候出现酒的谣言。 顾亮首先派出家中大人到村中每家每户宣传，务必将家中酒被盗的事情通知给每一个人。其次，在宣传的时候，一定不要说这是拿来卖的酒，而是要说这是自家用来消灭虫鼠蛇蚁的毒酒，没想到还没用到便被人盗走了。 不说头酒是为了保密白酒配方，说是毒酒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宣传说顾家的酒有毒能喝死人，那时候再解释也是无臭惹一身骚了。而一开始就说是毒酒，直接摆明了你偷喝的就是毒酒，不能怪我们。 很快，顾家人就按照顾亮的方法挨家挨户的去宣传了。 第一家他们便来到了他们最怀疑的李癞头家。因为是重点怀疑对象，所以李癞头家由顾亮与顾老太两人一起上场。 顾老太在李癞头家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有动静，再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最老的李癞头，近些年他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很少出现在村里，更不要说他去翻顾家的院墙了。 随着看的出年长木门吱呀的打开，随之出现在顾亮视野里的是干瘦的老李癞头的样子。身形很消瘦，衣服很脏，上面依稀还能看出霉渍，头发与胡子都呈现出一种极少打理的样子。这要是在街上碰到他，顾亮保不准还以为是哪个乞丐呢！不过这老李癞头眼睛倒很是精神，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样子，就是他两腮无肉，眼角上挑眼神飘忽，总给人一种奸滑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他身上还是屋里的味道，顾亮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所以顾亮与顾老太也没有进门，直接就在门口和他讲了起来。 顾亮与顾老太说的自然还是家里说好的那一套，首先说的自然是他家被盗这件事。 而老李癞头一听，连忙有些生气的说道：“顾家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都这个样子的人了。别说你家院墙，就连我自己家门槛跨过去都费劲，怎么可能是我偷的！快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老李癞头说完，便抄起一根树枝，想赶顾亮与顾老太走。顾老太连忙吼道：“李癞头你生哪门子的气，你是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是你偷的！ 我来就是告诉你，那贼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我家用来消灭蛇虫鼠蚁的毒酒，喝了是会死人的。你要是知道是谁，你记得提醒一声，让他不要喝了，等到下次我家酿了酒，自会每家送一些尝尝的。” 老李癞头在听完顾老太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在得知顾老太不是在怀疑他后，怒气也瞬间消散，不过还是嘴硬的说道：“反正又不是我偷的，你跟我说甚，你还是赶紧去找偷酒的人吧，不要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老李癞头说完后，随即把门一关，不再理会他们两个了。 顾老太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李癞头这次说话这么硬气，难道真的不是他们偷的？” 第140章 找上门 “奶，我看十有八九是他们偷的！”顾亮在听完顾老太的自言自语后说道。顾老太在听完顾亮这样子的说法后，连忙问顾亮为什么这样子说。 而顾亮这边则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奶，若是村里人突然来你家说自家被盗了，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顾老太随后顿了顿说道：“若是那人说家中被盗，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宽慰那人，让他不要太过于伤心。” “若是那人一上来说的话暗示怀疑可能是你偷的呢”顾亮继续问道。 听到顾亮的继续追问后，顾老太不假思索的说“怎么可能是你奶，你奶我就算是饿死，也绝不会偷别人家的东西。不过若是别人话中觉得是我，我当然会直接否认。我会说今天一直都在干嘛，有谁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可以作证。” “对啊，正常人听到他人家中被盗，第一反应肯定是安慰他人对吧。即使自己被那人怀疑，第一时间肯定也是拿出证据撇清关系。”顾亮在听到顾老太如此说后，也是讽刺的说道：“奶，你再看那人。他的第一反应既不是宽慰我们，也不是急于撇清自己，而是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让你觉得你在污蔑他，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顾亮清了清嗓子，为自己的判断得意的说道：“我刚刚还特意看了看那李癞头屋里，发现了他桌子上还摆了一竹篾煮好的兰花豆。若我没猜错，这是为我们家的酒特地准备的下酒菜吧！” 顾亮的说法，顾老太也表示认可，要说生气这事可能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可这五月兰花豆已经熟透，一般他们都是用来当主食吃的。这现在不是饭点，除了下酒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更关键的是这两件事还恰好的凑在一起了，更值得怀疑了。 “亮儿，既然已经确定是李癞头一家偷的，咱们也提醒过了，现在还要去通知其他家吗？” “肯定是还要通知的，至少得把全村所有人通知到。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奶，我今天想吃豆花饭。” “行，这些天建围墙也辛苦了，今天晚上就吃豆花饭。现在时候也不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 商量好晚饭吃啥的奶孙二人携手往家里走，与此同时，李癞头家也在吃着他们准备好的下午茶。 “儿啊，刚刚顾老太在门口说的话你也在房间里听见了，这酒是他们用来毒东西的酒啊，不能喝啊！” “爹，你别听他们胡扯，我看他们就是不想便宜了我们。我翻进去的时候这酒摆在他们屋里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毒酒。” “这可说不好，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酒咱们还是别喝了。” “老东西，你不喝我喝，这么好的兰花豆不用来配酒可惜了。你就是胆太小，要是你当初胆子大，敢去偷里正家里的粮食，俺娘也不会饿死。” 随着二人的谈话结束，李癞头塞了一颗盐煮兰花豆，又泯了一口白酒，这滋味别提了。 “啊～爽，这顾家的霸王醉真是好酒，不仅有浓香，还比一般的酒要浓烈多了，就是有点辣口。老东西你真的不吃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酒可贵的狠，一般人可喝不起，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喝到呢！”李癞头喝了一口酒后，不自主的感叹道。 虽然李癞头一直在劝自己的爹，也就是老李癞头喝这酒，但是老李癞头却因为顾老太的话一直不敢入口，只敢闻闻酒香。这老李癞头虽然年轻时也做偷鸡摸狗的事，但是一直惜命，从不敢做有危险的事。从他身体垮了需要儿子的照料之后，就连儿子大言不惭叫他老东西，他都能忍下来就可见一斑。 而在顾家这边，豆子已经用温水泡的差不多了。由于是夏天，时间又紧，所以豆子也没有完全泡发，不过倒也关系不大。 就在顾亮与顾老太正在磨豆子期间，顾家的众人也开始逐渐回家了。等到他们熬煮豆浆时，最后一人陈氏也回来了。陈氏之所以回来的晚，是因为她担心偷酒的那人喝下去真的有危险，所以都快跑到邻村的地盘去通知一家独门独户的人了。 众人到齐后，看到顾老太锅中熬煮的豆浆也很是欣喜，都知道今天晚上吃的是豆花饭。 就在顾家众人等豆浆开锅，准备喝上一碗香喷喷的豆浆，再吃一口热腾腾的豆花饭时，门口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似乎还不止是一个人敲门。顾家人本来都在后厨围着灶台，听不清围墙大门处说的话，等到他们走到屋前时，已经能够清楚的听到门口在说什么了。 “顾家的，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家要害死人了！” “顾老汉，别给我当缩头乌龟，还我侄儿命来。” “再不开门我就硬闯了啊！今天你必须给我堂哥一个说法。” 见此情况，陈氏着急忙慌的和顾老汉说道：“爹，门口看样子来了很多人，像是来找咱们家麻烦的。” 而李氏此时忙跑到院门那里，连忙用身子抵住，同时小声招呼顾长平、顾长安赶紧拿棍子挡门。 顾老汉听到外面人说话的语气与意思，明显不是来谈事情的态度，还没见面就想硬闯他们家，估计来的也是来者不善。 顾老汉连忙交代现场的人，一定要把门抵住，不要放他们进来。又交代顾亮几个孩子，拿着棍子竹竿，看到有人翻墙赶紧敲他。 而顾老汉交代这些事情后，连忙从后门出去了，门口来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种情况不能贸然开门，他得找些帮手。 顾老汉找的帮手自然是他的本家们，在农村，一户人家要想活立足下去，除了家里有儿子之外，最大的依靠便是这些本家们。虽然可能平日里都是各过各的，甚至走动都可能比较少或者互相有矛盾，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一声呼喊，这些本家们一定会出面的。 不到一刻钟，顾老汉便叫齐了自己的所有本家，六户人家来了二十几口人，男的、女的、老的都有。一听顾老汉说有人上门找麻烦，立马抄起家伙跟着顾老汉走了。甚至隔壁顾大宝他奶，一听顾老汉家有麻烦，锅里正在煮的饭也不管了，抄起最趁手的菜刀，就跟着顾老汉去了。 顾老汉带着二十多口人从后门进了自己家，这后门顾老汉叫了顾老太把守，只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才会开门。 第141章 一场闹剧 顾老汉带着一群人已经进了顾家的后院，而顾亮这边已经快撑不住了。 外面的人敲门越来越用力，甚至都开始不停的用身体撞门，一次还不止一个。他们这院门不像里门用料那么扎实，撞几下，合页那里便快撑不住了。 而且不仅仅有撞门的，还有几个准备翻墙进来的，不过都被顾亮他们拿竿子给打下去了。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就拿石头砸了拿大粪泼了啊，看你到时候还怎么躲。” 此时顾老汉已经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前院，他们一群人在听到外面的人说这种话后顿时怒不可遏。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一辈子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平时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这拿大粪这种不洁之物泼门头，无疑是想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此时大宝他奶再也忍不了，他和顾老汉本来就是一家分下来的，这人要泼顾老汉门头其实也等同于泼他们家的门头。这要是真的泼了，岂不是欺她顾家无人，他们顾家这一支从此便落得个在兰溪村人人可欺的名声。顾老太愤怒的说道：“顾二（顾老汉的原名），你去把门打开，我倒是要看看谁要泼我们顾家的门。” 顾大宝他奶奶说完后，人群中又冒出一句：“我听这声好像是村里塘角那家的李蛋，平时话就多，不过他就是个怂粪蛋。顾二叔，你赶紧把门打开，我看他有什么胆量敢大粪。” 顾老汉见人到齐了，便示意自己两个儿子把门打开。 顾长平、顾长安往后一拉，院门立马被打开，门口准备撞门的两个人没刹住车，向里一个飞摔，直接摔到了顾老汉一群人的脚下，足足有一丈院。 这两憨货由于撞门太过用力，在空中自由翻腾两周半，然后自由式一百八十度落地，摔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两人刚想骂娘，捂着膝盖一睁眼看到头顶上操着带葱花菜刀的顾大宝奶奶，连忙捂住了嘴。不仅不敢骂娘，连哎呦喂也不敢喊了。 而门口还在骂骂咧咧的七八人，在看到顾老汉一屋人的人，还是拿着菜刀钉耙一群人后，立马闭上了嘴。那个喊着要泼粪的李蛋，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后撤躲在了比他高的人身后。 顾老汉率先开口道：“李家的，你们什么意思，带这么一群人来我们顾家。我们姓顾的与你们姓李的都在兰溪村，平日里向来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突然寻一群人来找麻烦。” “就是，莫非是欺负我们顾家无人？你们当中谁与顾二家有龌龊，私下处理我们也管不着。今日带着这么一群人找上门，明显是想闹大了。我告诉你，我们姓顾的还真的不怕你们姓李的，有种的上来打一架，我的刀平日砍柴砍树砍多了，砍人也不在话下。” 说这话的是顾家的一个本家，平日里以砍柴为副业，春夏卖柴火，秋冬烧炭卖。长久的体力活干下来，使他看上去就一副精悍模样，手里的砍柴刀被磨的亮堂堂的，让人不寒而栗。 门口那群姓李的，本来在开门前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拿着棍子扁担看起来好不威风。但是一遇上顾家这些拿着真家伙的人，立马失了威风，半天都没有一个人敢抢先说句话出来。 此时大宝奶奶忍不住了，率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情况，嘲讽的说道：“李家的，你倒是来个人说句话啊！这顾二家怎么惹到你李家所有人了，竟让你们有一户算一户的都找上门来了。这事是你们闹大的，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熄火了啊。” 过了几瞬，李家男人堆里走出个老李癞头，哽咽的说道：“你们还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喝了你们家的酒，腹痛不止，头疼眼花，现在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 听到老李癞头这么说，顾家的人也忍不住看向顾老汉，想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而李家人看到老李癞头发话了，也一个个附和喊道：“快给个说法，你家的酒喝了有毒，赶紧给我们赔钱。” 不过还未等顾老汉回话，顾亮率先质问老李癞头问：“我家的酒大半个月前早就卖完了，你家又没有向我们买过酒，是如何喝到我们家酒的。你这酒是不是你儿子今天来我家偷的，我家今日遭贼被偷了两缸毒酒，在场的人都知道，我们家还每家每户挨个通知了被偷的是毒酒。 你儿子不仅偷酒，在明知是毒酒的情况下还喝了，现在中毒反而还好意思找我们，天下就没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 当场众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了。顾家的人今天下午的确挨家挨户说了家中毒酒被偷这件事，而且顾家酿的酒买的极贵，就凭李癞头家肯定是买不起的，这样子一来可以肯定就是李癞头偷喝的。顾家的本家在反应过来是李癞头自作自受后，气势立马又强了三分，纷纷表示是李癞头偷东西，如今成了这样子也是他自作自受，和他们顾家无关。 顾家这边本来人就多，现在更是占了理，今日的事完全是李家人倒打一耙，所以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手持武器向前逼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打人了。 而李家这边，他们本来就是被老李癞头忽悠来的。这老李癞头说他儿子是因为喝了顾老汉家的酒出了问题，所以才找他们前来讨说法。他们一听是找顾老汉家的麻烦，立马答应帮他一起上门讨说法。 他们也不是真心帮老李癞头的，只不过心想最近顾老汉在兰溪村出尽了风头，卖柿饼卖酒赚足了钱。如今出了人命，若是因此事狠狠的讹上一笔，他们也能捞点好处。 所以一开始他们便大张旗鼓，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完全没想起来今天顾家来人告诉家中毒酒被偷的事情。现在明显是李癞头的问题，他们也不得理，是自己胡搅蛮缠，再一看对面人还比自己多，立马往外退了七八步，独留腿脚不便的老李癞头在前面顶着。 老李癞头一看这种情况，立马怂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我年轻时妻子就没了鳏夫一个，现在腿脚也不利索，就独留一个儿子，今日还因喝毒酒躺在床上就要死了。儿啊，没有你我也不活了，就让我撞死在顾家门前吧…………” 第142章 走上正轨 本来喊打喊杀的顾姓人一看这种情况顿时愣住了，自己这边还没有动手呢，对面就已经要死要活的了。关键是要是两拨人打起来他们也不怕，现在就剩一个老李癞头孤零零的趴在地上，他们反倒不好这样对一个老人动手了。 此时村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们之前只敢远远观望，现在看到这边形势一边倒后，立马凑近了来看这场热闹，这可比唱南曲好看多了。毕竟唱南曲的他们也听不懂，不像这，还能事后添油加醋的讨论一下。 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议论着，顾姓本家人破口大骂着，老李癞头悲天怨地的哭着，这动静比镇上赶集都闹热。 “行了，都静一静别说了”顾亮此时在人群大声喊停，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场面，不得不制止道：“你儿子还没死呢，你不先找郎中救你儿子，到我家找麻烦浪费时间干嘛！” 在顾亮喊停之后，众人先是消停了下来，不过在顾亮说完老李癞头儿子还没死后，人群中的谈话声变得更剧烈了。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合着这老李癞头根本不是来讨说法的，是上赶着讹人的，哪有儿子出事第一时间不去找郎中反而赖被偷人家的。 众人的指责声越来越大，李家几个帮忙上门闹事的一看情况不对早就遛了，独留一个老李癞头。这老李癞头本来名声就不好，这次遭殃时众人那是没一个口下留情的，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老李癞头看这种情况，也委屈的解释说他儿子都那个样子了，哪有可能活下去啊。不过也不知道他是真委屈，还是装的。 顾亮从屋里提溜出了一个木桶，对顾老汉说道：“爷，我们还是去李癞头家里看看吧，毕竟是条人命，能救一下就救一下吧，真要死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顾老汉听后也同意了这个说法，人家毕竟只是偷酒吃，到时候因为这个死了，别人会因为死者为大不去计较他的过失，反倒会说他们家弄个毒酒在家是何居心。 顾老汉遣散了来帮忙的本家，并承诺来日再设宴答谢。来看热闹的邻居看到热闹结束，也散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一些人跟着顾老汉的队伍走向了李癞头家，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等到了李癞头家，众人先是被里面的酸臭味熏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小声抱怨着家中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而后他们进入房间时，李癞头正在床上捂着肚子不停的抽搐着，甚至嘴角还有白沫，床上的东西也早已被他扫了下来。而站在一旁的他儿子此时已经被吓到瑟瑟发抖，六神无主止不住的哭泣。 老李癞头也跟着众人回到了他家，发现他儿子比他走之前情况还要糟，忍不住的上前抚慰。而李癞头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后，连忙哭诉说自己的头疼、肚子疼，眼前好多黑影感觉自己要瞎了。李癞头紧紧的抱住自己的父亲，忍不住的哀求父亲救救自己，自己还不想死。 来查看情况的村里人见到如此场景，也忍不住的叹息，虽然他们家向来名声不太好，但是这种情况下难免还是有些感慨。 顾老汉看到李癞头这种样子，很是无措。他既不是郎中，又是第一次见到喝头酒中毒的人，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向自己的孙子顾亮投去希望的目光。 顾亮看着情况也很懵，想着这李癞头是喝了多少才有这种效果啊，看来以后自己这头酒还是多截取一点，说不定哪缸酒没发酵好，甲醇浓度就超标了。 如今顾亮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也不是郎中，只在书上看过一点处理方法。就算是这里的郎中估计对这种情况也是头一回见，无能为力。 顾亮将提过来的木桶往李癞头床前一扔，吩咐老李癞头将里面的豆浆给他灌下去，然后再用手指扣他的嗓子眼，让他吐出来。 老李癞头对此操作有些怀疑，毕竟他从未看到过这种治疗手段。不过顾亮可不惯着他，直接说道：“不想你儿子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你要是觉得豆浆奇怪，还可以用金汁灌。” 金汁便是发酵后的粪水，也有催吐效果。不过顾亮完全是在唬老李癞头的，用豆浆的目的就是利用里面的蛋白质保护肠胃，中和甲醇，和牛奶催吐原理一样。这也是顾亮之所以向顾老太提出吃豆花饭的原因。而且他们家的头酒又不是纯甲醇，喝下去致死的可能性较小，就是后果不好说，所以他才有把握赌一把。 就这样催吐到半夜，李癞头的情况也终于有了好转，同时请的郎中也来了，后续的内容也经由他处理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月，半月后李癞头的症状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人消瘦了一大圈。听说这半月都在床上躺着，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偶尔路过他们家的人，还能听到李癞头在床上发出的哎呦喂。 虽然人是好了，但是有风声传出来，说李癞头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不过据说并不是完全看不见，而是那只眼睛看东西一直存在黑影。不过在村民的口中，这眼睛无异于和瞎了没什么区别。 经由此事件发生，李癞头家的风气是更不好了，走哪人都避着他，生怕被他讹。即使他们正常路过村里人家门口，人家也会提前关好门窗，防备着他偷东西，偷东西事小，倒打一耙事大。 而李癞头爷孙三人的名声之所以这么臭，其实更多的是来自于他们的本家。在事情发生后，他们本家为了急于撇清关系，纷纷把责任丢到老李癞头身上，添油加醋的诉说老李癞头是如何欺骗他们，他们也是被忽悠了。他们的摘的是干干净净完美隐身，李癞头家是沾了一身臭，许多不是他们干的事也被编排到他们身上了。关键是说完后，人人都躲着他们家，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而顾家这边可谓是喜事连连，围墙已经砌好，房子也眼瞅着一天比一天高，不出多久就可以封顶了。更好的消息是在山洞里酿的酒情况良好，根本没有事前所担心的发霉发臭现象。 第143章 顾家宴会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顾家这次再建围墙时，还不用顾亮多说什么，就已经把围墙建的是又高又厚。 这围墙宽度将近建的有半米厚，里面是碎石，外面糊了一层泥，反正原料多，不用白不用。糊的泥也来自于靠山的那一边，不仅围墙取土，挖土造砖填石洞都用的是这里的土，以至于足足掏了四个山洞出来。 而围墙高度差不多接近三米，这已经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最关键是这围墙前面就是一个下斜坡，相对高度更高了，一般人没点本事是真的进不来。为此，顾亮在围墙顶部，还立了一排碎陶片与竹钉，让别人攀爬之地都没有。 时间荏苒，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也终于迎来了石洞酿的第一批酒蒸馏的日子。 为此，顾亮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毕竟这段时间自己家开销还挺大的，买山、凿洞、造屋、垒墙，这一个个的都得花钱，更不要提他们酿酒都是以十倍的量来购入粮食，资金压力更大了。 虽然家里的钱还没有用完，但是顾老太为了开源节流，顾家的伙食又出现了下跌。饭自然是管够，现在屋里哪哪都是粮食，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碳水摄入过多，导致顾亮吃完饭后都有饭晕了。不过菜里是连鸡蛋都没有，更不要提肉了，家里粮食够，鸡也肯下蛋，就是下的蛋都被顾老太收起来拿到集上卖去了。 这一批酒他们准备的十分充分，柴火早已备的足足的，大部分都是他们在石洞周围砍的。石洞周围需要清理，为了防止有蛇鼠出没，自然得把周边的树木灌木类砍干净。 而为了图方便，新建的屋子特地修了两个大灶，就是为了就近蒸馏酒。在这个地方蒸馏，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偷看，他们也能放心。 新修的灶台已经拜过灶王爷，烧了纸钱，‘喂’了灶王爷做出的第一碗米饭，就是希望灶王爷保佑他们顾家日后能够蒸蒸日上。 灶台一连烧了几天几夜，终于蒸馏出了第一批石洞酿的白酒。酿完白酒后没隔几天，又要开始煮新的高粱来酿酒了，可谓是忙个不停，现在酿酒不用管季节，地盘也足够大，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可劲酿。 这些天来，一直有人来兰溪村买霸王醉。这些人都是顾亮提前约好的，他们都是这几个月找上门来的人，只不过那时顾家早已没有酒了，顾亮便和那些人约定好了这个时间来取酒，并承诺比刚开始的价格肯定会便宜一些。 即便如此有了两个月的约定，来的人也远赶不上当初的景象，毕竟那个时候这些富贵人家都会有新鲜劲，如今等了两三个月，兴致早已不如当日。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石洞里的第二批酒都酿好了，第一批酒还没有卖完，这在几个月前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不过这酒没卖完也刚好，上次的遭贼事件以来，顾家还没有好好感谢这些本家来撑腰，正好借此机会拿出没卖完的酒好好招待一番。 这古代农村宴席其实真的算不上丰盛，特别还是这种不是因为大喜事而办的。带点荤腥，炒些鸡蛋，炖点菜汤也就算上顶好的。特别是在这边，白菜都能当上宴席的一道菜，所以办起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只需买点肥肉就好，剩下的都是自家地里长的。 虽说菜色普普通通，但是顾家饭管饱啊。对于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干饭的农家人来说，顾家这白米饭往台面上一端，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最关键的是，顾家还拿出了自己酿的霸王醉招待。这霸王醉早就在兰溪村出名了，被传的是神乎其神。能让那些他们眼中的’财主大官’亲自上门买的，不是琼浆也是玉液了。而且这霸王醉他们是只闻其香，不曾尝过他的味道。一斤酒要他们一月的口粮钱，这谁喝得起，谁都没喝过，这自然是越传越神奇了。 这酒坛一拿出来，桌子的人便激动不已，特别是那些男人们，顾老汉在他们来之前就说了今天会拿出霸王醉给他们喝。在倒酒之前，顾亮先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小酒杯，这是顾亮前些日子找那家窑厂特制的。 他们这边喝酒一般都用的是碗，可这只适合米酒黄酒的喝法，这白酒真的一碗倒下去，也没几个人能喝的下去。 这些本家的人拿到如此‘秀气’的酒杯也并没有觉得被瞧不起，因为穷人喝酒拿碗，只有富人文人才会拿小孩拳头大小的酒杯喝酒。今日能用比他们还小的酒杯，瞬间有一种和他们地位一般高的感觉，更不用说这霸王醉如此名贵，自然不能喝的像之前一样豪迈，那多浪费啊。 一桌给分了一壶，让他们想喝的人自己倒。来参加的都是顾姓本家，不分什么男女老少，那些平日里不喝酒的女人此时也举起酒杯想要喝上一口，能不能喝不好说，但是不能浪费这次机会。就像考四级，能不能过不知道，先得把名给报上。 或许是因为霸王醉的珍贵，还是因为酒杯的秀气，今天这群乡下粗人喝起酒时，显的异常文雅。 一人持壶，挨个给桌子上的人倒去，没有推挤，没有争先恐后，就连秃噜嘴的粗话也说到一半给闭回去了。似乎他们不是相互认识几十年的人，而是文人的聚会，颇有文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风度。 不过这风度也只持续了一会儿，有些人被白酒辣到，有些人连喝几杯开始上头，一个两个的开始原形毕露，划酒拳，行酒令一个一个都出来了，甚至有人还唱起来了。 顾家今日宴请的一顿饭不可谓不成功，吃的是每一个人都开心。在参加完顾家的酒席后，这些人再见村中其他人时仿佛高了别人一头。 一见村中其他没去酒席的人，上来第一句就是：“喂，喝过霸王醉没有，我前两天就喝过，还喝了个吐。我告诉你那霸王醉不愧为霸王醉，那香味、那酒劲………” 第144章 果酒 顾家宴会对顾亮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毕竟他们家平时伙食都和这差不多，只是多了一点肥猪肉而已。 还有就是，顾亮马上又要去参加许府宴席了，这次是许财主的生辰。虽然传统文化里说父母在不能庆生，但是这庆生一般指的是‘过寿’，并不妨碍在这一天庆祝吃喝。 作为他们镇最大的财主，再小的宴席那也比顾家办的要隆重。顾亮很乐于参加这种宴席，因为他们还没有脱离劳动人民太久，没有去过分追求什么雅致、精美，弄得宴席上的菜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即吃不饱又没滋没味。对于现在的顾亮来说，烤鸡烤鸭肘子能上多少就尽量上多少。 这次的贺礼顾亮也想好了，就送自家前几月留下来的两坛酒。不要说顾亮没有心意，每次都送一模一样的。这两坛酒可是正宗的‘二锅头’，比那些混装的酒味道好很多，再加上这窖藏的几月，香味更明显了。 更关键的是，这酒可是顾亮特地泡的果酒。一坛青梅，一坛桑葚，用的都是常见的水果。青梅来自于私塾门口的那棵树，桑葚来自于他们村，这些都是传统的用来泡酒的水果。 青梅酒味酸，能增进食欲，促进消化。浸出的枸橼酸、单宁酸、酒石酸等多种有益成分可以活血化瘀、预防结石以及杀菌的功效。而桑葚酒则有清热明目、滋阴补肾、美肤延年的功效。 在白酒未问世之前，这只有米酒黄酒这些不适合泡酒的酒，因为度数太低不能阻止微生物滋生。而顾亮现在所泡的白酒可谓是开创了白酒新方向，所以拿来送礼也不算敷衍。 再说了，自己是许财主的孙子邀请的，他一个小孩子去蹭吃，何必讲究这些呢。之所以精心准备，顾亮更多的是考虑到自己家的白酒是因为蹭了许财主的场子，才有了名声，必须得好好答谢。这两坛酒已经是他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顾亮一人赶着牛车载着两坛酒来到了许府。许灵均三月不见顾亮显得十分激动，他多次派人找顾亮上门来玩，都被顾亮以家中事情繁多给拒绝了。而他自己的学业也越来越重了，平时也难得出家门，好不容易看到顾亮自然激动异常。 这次许灵均耍了个聪明，提前两天就把顾亮叫过来了，许财主的宴席还要到后天才能开始。不过顾亮觉得也没什么，自家的活已经忙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事情顾家的人也能搞定。而自己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不如待在许财主家呢，反正每顿都有肉吃。 顾亮一来，就和许灵均继续讲起了西游记的故事，而这次许老太爷也在一旁听着。西游记前面的故事许灵均在每次听完后，都转述给许老太爷了，虽然很多细节许灵均记不住，但是故事情节框架也还是有的，不用担心听不懂。 顾亮就这样讲了一整天，顾亮也不觉得烦，毕竟他一直觉得这是等价交换，桌上吃的肉不是白吃的。 由于是许财主的生辰，所以许财主这几天也都在家，吃饭时当然也在。这是顾亮与许财主第一次吃饭，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许府是男女分开吃饭的，所以这一桌子都是男的，显得有些不自在。 关键是许财主长的有些凶气，言笑较少，再加上顾亮上次在他家宴席上推荐酒的事情，顾亮自己也有些心虚。 为了打破尴尬，更为了显得满桌就是自己一个外人，自己不是来白吃白喝的。顾亮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说：“许爷爷，是你孙儿许灵均叫我来的，我不知道你生辰是后天，所以才留在你家吃饭的。” 听到顾亮这么说，许财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的点了个头，蹦出一个“嗯”字，和湖北人一样。 旁边的许灵均看到爷爷有些冷淡，忙帮顾亮解释道：“爷，是我特地提前把他骗过来的，我想听他讲故事。” 而一旁的许老太爷也乐呵呵的说自己也想听顾亮讲故事，顾亮算是‘贵客’，让他不要冷冰冰的，别吓着孩子。 这许灵均与许老太爷不说还好，一说这场面更尴尬了，本来两人互相嗯一下就好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交流一下才行。 顾亮为了凸显自己不是来蹭吃蹭喝的，连忙表示自己是真的是因为生辰来的，自己还带了两坛酒作为贺礼。 许财主听到顾亮说带了两坛酒，脸色终于不再冰冷了，带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说道：“哦？又是那霸王醉吗？” “不是不是，这次不是霸王醉，上次已经送过了，这次怎么可能再送霸王醉。这是我特别制作的，用青梅与桑葚泡在酒中加入糖浆。侵浸数月下来，这酒不仅增添了果子的特殊香味，也有了果子的酸甜。更关键是这青梅与桑葚都可以作为药用，喝这酒还可以开胃滋补、延年益寿。”顾亮连忙解释，就怕许财主觉得自己又有什么小动作，做出上次宴席的事情，虽然上次宴席许财主并没有介意，但是如果发生二次就不妥了。 顾亮为了证明自己这次是正常送礼，连忙说自己现在就把酒搬过来，正好吃饭时尝尝。 看顾亮这个样子，许灵均连忙让旁边伺候的仆人帮顾亮把把酒坛搬过来。 很快，两坛酒便从后院搬了过来，放在了台子上。 顾亮现场揭开一坛，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掺杂着梅子的特殊清香气味飘了出来，还带有一丝酸酸的感觉，让人口舌生津。 这酒坛自从放入青梅后，就一直没有打开过，如今正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也是最吸引人的时候。 能在这个季节闻到梅子香可谓是绝无仅有了，即使不爱吃梅子的人，也定爱它独特的香气。 这香气不仅吸引顾亮，也吸引了许财主。要说之前的霸王醉，对他来讲不过是烈很多的酒而已。而这梅子酒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了，仿佛是天外来物。 还不用顾亮说什么，许财主直接用酒勺捞了一勺，直接喝了。 “不错，这比你上次的酒还要好上一些”过了良久，许财主闭着眼睛品味后说道。 顾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仅是为了这酒能讨许财主的欢心，更重要的是顾亮寻到了白酒的更多出路，要想快点赚钱，光靠一种酒可不太行。 第145章 连弩 第二天一早，顾亮刚洗完脸，正准备和许灵均一起去吃饭，在门口迎面撞上了许灵均他爷爷许财主。 许财主看到二人到来，转头交给了顾亮二人一人一个盒子，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顾亮很是奇怪，许财主送礼物给自己孙子很正常，这突然给自己礼物干嘛。不过顾亮心里想的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待到二人各自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居然都是一把精巧的弩。 顾亮连忙表示这东西太贵重了，自己承受不起，明明是许财主过生日，自己怎么能反过来收他的礼呢！顾亮虽然不知道一把弩具体值多少钱，但是他也不傻，一把普通的弓都值不少钱，更不要说这做工更繁琐的弩了。拿现在的物价来比较的话，这弓相当于一把普通手枪的价格，这弩就相当于一把机枪的价格。一把弩估计把一个普通农户家底搬空才能买到，所以顾亮才会连忙拒绝。 而许财主笑着说自己昨天晚上因为喝了顾亮的青梅酒，好久没有睡的如此舒坦，这酒喝完不仅不头晕还能舒缓头疼，自己应该好好谢谢顾亮。而且自己一个快花甲之年的人，怎好收一个孩童的礼，收了自然该有回报。 许财主让顾亮放心的接着，自己这两副弩本来就是买来送给自己孙子许灵均的。自己家以武起家，如今后人虽皆以读文，买来就是为了让后代有武士的英气，不可柔柔弱弱。他看许灵均十分喜欢和顾亮玩，正好有两把弩，便送给顾亮一把。让顾亮陪许灵均一起练习，等到许灵均能拉的动弓，再练习射术。 顾亮细细抚摸这弩弓，生怕给碰坏了。不得不说有钱人家教育后代就是不一样，自己只是一个许灵均的普通朋友，竟都能沾到如此大的荣光。不像他们家，从小到大除了学了一些家务，便没有教的了，看来自己以后赚钱了一定请个夫子，给自己几个妹妹好好上上课，别整天玩泥巴了。 顾亮抚摸这酸枣木做的弩身，十分光滑细腻，这紧绷的牛皮筋，透着寒光的金属结构，万一不在证明着它他的威力与珍贵。 顾亮这边还在细细观察着，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弩机，还有些不敢乱动。而那边许灵均已经开始上手了，用力搬动着弩机上面的连杆，然后一发弹射出去，箭矢的头子已经深深的嵌入墙面。 “好厉害，顾亮你也来试试。这个弩一次性可以装十支箭呢”许灵均欣喜的呼叫着顾亮，毕竟有那个男孩子能躲的过这种诱惑呢！ 顾亮一听许灵均的话后，更加震惊了，想不到这东西居然是传说中的连弩。弩起源于春秋战国，兴盛于唐宋，而这连弩传说是诸葛孔明所创，不过由于明清时期火药做的火箭土枪的流行，早已失传。想不到自己能亲眼见到这神奇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顾亮便与许灵均在许府中练习弩箭。由一开始沾靶都困难，到后来十箭能中七八箭，虽然不能中靶心，但是这成绩也是十分不错的。不得不说弩弓就是好，不用拉弓稳住身形，只需要拨动连杆就行，不然换了弓，顾亮估计连半石的弓都拉不开。 在这几日期间，许府的宴席也正常举办了。由于不是大办，来的人比上次少了许多，只有几桌人。而宴会用的酒，不仅有黄酒米酒等各地的名酒，还有顾亮送的青梅酒与桑葚酒。 对此顾亮很是感激，这相当于对他又是一次好的宣传。 果然，等到顾亮回到兰溪村后，自己家酒的销量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些日子顾家的酒是稳定出产的，半个月酿一次，一个月能产几千斤。别看数量不算很多，但是对于当地来说已经算是巨量了，已经达到了供大于求的地步。 对此顾亮也调整了方针，之所以这白酒卖不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来买酒的都属于他们当地的上层人士，上层人士毕竟是少数，消耗不了这么多。而当地普通的一家酒馆，一天就会卖出几百斤的米酒或者百来斤的黄酒，这是因为他们更多走的是平民路线，普通老百姓日常也会买来打牙祭。 所以顾亮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家酒的价格给打下来，才能吸引这些普通人，才能走量。毕竟江州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处，大部分都是老百姓而已。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霸王醉的价格已经降了不少，但是价格还是让村里人望而却步。 所以顾亮决定将自家酿的酒分级，也就是根据每次蒸馏出酒的顺序归类。最好的酒是头酒后的二锅头，这些仍当作霸王醉来售卖。而二锅头后面出产的酒度数较低，香味比较淡，这酒明显比霸王醉要差一个档次，但是也比普通的酒要烈上许多。 这种酒顾亮便准备拿来当做面向普通老百姓的产品，价格只比市面上的黄酒贵上一半，也算是物美价廉了。这种酒顾亮准备拿来散卖，想买半斤买半斤，想买八两买八两，现场给你舀。 为了以示区分，顾亮还给这种酒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兰溪’，也就是他们村的名字。用产地做品牌名字是再常见不过了，毕竟地名更好让人记住提高品牌知名度，而熟悉地名的人对此也会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产生认同感与信任感。而自己村的人每次一说自己是兰溪村的，无疑都是在给自己的酒打广告。 很快，顾家推出的兰溪酒就被兰溪村的顾姓本家人知道了。他们上次喝过霸王醉后就对霸王醉是念念不忘，还想再喝上一回，可无奈价格太贵，他们又不能厚着脸皮去要。而有一部分的人则是想再喝上一回继续在其他村民面前充个脸面，毕竟你一次都喝不起，而我都可以喝两次了。 在这样的心理下，顾亮家的第一批出的兰溪酒被几个本家买下了许多。毕竟兰溪酒的价格比他们日常喝的酒贵不了多少，咬咬牙也就买了。再说了，这酒比普通的酒烈，他们一次喝不了多少，这样子算下来反而更节约钱了。 就这样，顾亮还没怎么宣传，顾家的兰溪酒便在兰溪村传了个遍。在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价格后，一群人提着自家的酒壶纷纷前来买酒吃。 第146章 规划 由于兰溪酒的出现，顾家酿的酒也终于不再积压过多，每次一出来便能卖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酒顾亮就放在取土挖出的山洞，用来窖藏，白酒这东西是愈久弥香，要不是为了赚快钱，顾亮真想所有的酒都窖藏一年才卖出去。 又过去月余，顾亮发现了最近有些不对劲，自己家的兰溪酒每次一拿出来便被人买光了，根本没有剩的。按道理来说，整个兰溪村这一块那一块加起来才一百来户人家，一次一千多斤的兰溪酒即使平分到每家人，都有十多斤，一月也就是二十多斤。 这量完全不是正常人的该有的，即使一家人都喝白酒，一个月喝下来估计每天都得醉倒在床上吧，关键是以他们兰溪村的经济水平，吃饱饭都够呛，更不要说去买这么多的酒了。 顾亮这次在家里卖酒收钱时，发现来买酒的八成人都是自己村的。顾亮便随即抓了一个人问道：“王叔，你一回买这么多能喝完不。” 王叔眼珠在眼眶里打了转嘿嘿笑着说道：“我小舅最近生了大胖小子，家里办喜酒，我刚好买来给他们送去。” 顾亮看着王叔一脸憨厚的笑容，也没有多想什么，送上一句祝福也就完事了。 接着顾亮又问了村中来卖酒的孙哥与李伯，孙哥说他买酒是给他女儿当嫁妆，李伯说他买酒是为了给老丈人贺寿。 顾亮觉得为了这些事情买酒很正常，甚至暗幸自己做出的酒居然成了村里大事必须有的东西而高兴。看来最近老百姓生活很是不错啊，家家都有喜事，顾亮暗暗想道。 晚上，顾亮和顾老太在油灯下清理账目。由于顾家没一个识字的，自然算账记账这种事情就轮到顾亮身上了。顾亮用一根随手撇下来的树枝当做笔，蘸着墨汁一笔又一笔的算着。 顾老太只负责数钱，顾亮记的账目她是看都不看一眼。最初顾亮记账时他也感到震惊，自己孙子居然无师自通学会写字了。可是当他细细观察，却发现顾亮写的字好像不对劲，总感觉像见过却又少了很多笔画。而且里面总掺杂着0、1、2………这种奇怪的符号，更让他疑惑。 顾亮便顺势说自己并不会写字，这些字与符号都是自己瞎编的，只有自己才看得懂。 顾亮这么说，顾老太居然也就这么信了。她早已对孙子这些举动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能创造出这么多她从前没见过的东西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顾老太对这些字符也不感兴趣，她只需要知道今日没亏钱，赚钱了就好。 不过顾老太作为一个普通乡村老妇人，当钱一多她也数不清，必须得顾亮帮他数好。 两人将近日赚的铜钱一百枚穿成一串，再将十串做成一贯钱后方便计数，赚的零碎银子也用戥子称好方能得出近日所赚的酒钱。 由于兰溪酒价格较低，来买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他们得钱都是零零散散的，这也使顾亮的工作量剧增，常常要算到半夜。不是顾亮白天不想算，实在是白天不方便，这边算着，那边就有人招呼着要买酒。顾亮做了顾家的会计，这才知道为什么一般都是晚上算账。 将赚来的钱算好要交的市税，剩下的也就是他们的利润了。由于顾亮的白酒是个新品种，法律上没有规定它的税率，所以还是按照黄酒的十分之一来收取。十分之一利率已经算是很低的水平了，得益于近年来的风调雨顺，酒的税收才会如此之低。要是到收成不佳的年景，朝廷为了管控，收的税甚至可达三分之一二分之一。有时还会直接不让酿酒，防止造成粮价上涨。 算好账后已经是深夜，顾亮与顾老太在油灯下便到了紧张刺激的分赃，不，分账环节了。 这分成是顾亮早就与自己爷爷奶奶规划好的，三成归顾亮私人，毕竟酒是他的法子，他还得卖酒算账；四成归顾老汉与顾老太，用来当做家庭开销；剩下三成则是三兄弟各自拿一成。不过这些都由顾老太收着，将来三房分家时再拿出来，毕竟赚来的四成用来应付顾家的开销已经绰绰有余了。 顾亮眉开眼笑的将属于自己的钱揽入怀里，毕竟忙活了一晚就等现在。 顾老太看顾亮一个小孩，每次得了这么多钱，平日里除了零食比同村小孩多一点贵一点外，再没有其他特别的。她便好奇的问道：“你个小财迷，你说你都有这么多钱了，也不知道买两块好布让你娘做件好衣服，穿的衣服都小了。这钱又不能下崽，你一直捂着干嘛。以前是家里穷买不起东西，如今你看你娘、你二婶都带起银簪子了，别提多漂亮了。你也赶紧拾到拾到，别整天穿的和狗剩子一样。” 顾亮听后很是羞愧，并不是自己不想买，实在是没钱照顾到这些旁枝末节啊。顾老太以为自己钱很多，其实大部分都被他拿去买粮食囤空间了，身上剩的钱属实不多。而且顾亮不仅仅把钱都拿去买粮了，他自己家的粮食其实他也没放过。自己家酿酒粮食都是以十倍数量买的，早就囤的到处都是。由于太多也没个数，顾亮就今天这里偷一点，明天那里偷一点，也没人发现。 “奶，最近村里好多喜事啊，都来我们家买酒了，我们家的兰溪酒都要供应不上了”顾亮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顾老太有些茫然的回复说：“咱们村里最近没什么喜事啊，这有喜事要办酒席怎么会不通知你奶奶。” “啊，你不知道吗奶？”顾亮疑惑的问：“村外的那些娘家的、岳父家的先不说，那孙哥不是要给女儿备嫁妆吗？那李叔不是要结婚了吗？还有那三爹爹不是说自己又找到一个媳妇要结婚吗…………” 顾老太听到顾亮说的这些话后，直接瞪大眼睛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你孙哥他女儿今年二十六了，上半年好不容易托媒人说了个亲，都要定日子了，谁知那男的提前上门看了，竟吓到回去直接退婚了。你孙哥女儿长的还没有桌子高，那媒婆说他女儿显年轻，那男的也没想到是高度显年轻啊。他的女儿要是能嫁出去早就嫁出去，哪会现在嫁。 你李叔你还不知道，前几年喜欢一个小姑娘，追到人家家里去。结果被人家他爹放狗咬了胯，如今尿尿都难，更不要说有姑娘看上结婚了。 还有你那三爹爹，和隔壁村那寡妇眉来眼去的，上门帮着干了几年活。结果你寡妇和唱南曲班子的戏子跑了。今年听说又找到了村东头的寡妇，结果那寡妇被人看到和他小舅子滚柴火堆了，那里轮的上你三爹爹。 还有对面河沟的王二牛，我和你讲你不要和别人说，那叫一个炸裂…………” 第147章 代理商 就这样，顾亮听顾老太讲了一晚上的村中八卦。他本来以为自己这种不起眼的小村，每日生活都是平平淡淡没什么新鲜事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毁三观的事。别说是当今娱乐圈，就是烂片它都不敢把这么多奇葩事凑在一个地方。 顾老太嘿嘿一笑，表示说你以为你奶每天坐在村口樟树下就是为了聊聊谁家母鸡一天下了两个蛋，还是谁家新媳妇多吃一碗饭的。真要没点劲爆的东西，她那群人早就算了，何必天天凑一起呢。 顾亮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一声妙啊，看来古人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聊，至少比某些电视剧精彩多了。 讲到半夜，顾老太由于还要早起做饭实在是熬不住后便离开了，顾亮躺在床上默默想着事情。 他想的倒不是村里的八卦，而是在想村里的这些人为什么骗他，明明家里没有这档子事，非要来编排。即使他们说真话，他又不是不卖给他们。 想了一晚，顾亮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还得现场验证一下。 天还未亮，顾亮便强忍着睡意起床了。打开牛栏，套上牛车，在出门前和刚起床的顾老汉知会了一下，免得牛不见了他着急。 牛车赶到到了村口大樟树下，这里是他们村出村的必经之路，停在这里能够看见到底有谁出村。 果然，在天刚翻鱼肚白天地浑然一色时，有人分别从几个方向的小路汇聚到村口。不过由于太暗，顾亮分不清楚都有谁，只知道这些人都挑着东西。 他们聚在一起说了一阵后便一起向村外出发了，顾亮驱赶着牛车远远的跟着。不过他们在一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队伍向小路走去。 牛车走不了小路，顾亮便趁机跟着一个走分叉大路的人。此时天已大亮，跟的太近容易被发现，顾亮只能离的远远的。不到一会那人就被顾亮跟丢了，不过跟丢的路边有一个小村子，里面有二十多号人家。 顾亮便索性在路边停了牛车，转身走进了村子，家中的黄牛乖的很，不认识的人根本带不走它，所以也不用担心。 一进村子，顾亮便听到村里有一群男人在议论什么。凑近了一瞧，那议论中心居然是那曾经儿子喜欢一个唱戏的，偷拿了家里的钱去给戏子赎身，结果发现那戏子是骗他的，那戏子居然是男的，那男的还是戏班主小情人的村中王三爷。 由于顾老太昨晚给顾亮讲了太多八卦，所以顾亮一见王三爷便本能想到了他家里的八卦。不是顾亮记忆力好，实在八卦太吸引人，让人不自主的想到。 顾亮偷听了半天，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这王三爷的的确确在做他家酒的二道贩子。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王三爷的生意终于做完，卖出去的价格比拿货高两文，不过整个村也就卖出了两斤。 王三爷挑起担子，正准备去另一个村继续卖，这个点他得抓紧，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汉子们出去干早活的时候。酒这个东西要想卖的出去，那必须得趁女人不在男人旁边的时候卖，不然在一旁肯定会说，这单生意多半要黄。只有这个时候男人结群而出，男人多又没有女人的阻拦，互相攀比头脑一热也就买了。只不过这生意也难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得互相交涉半天，每次他都是打着‘霸王醉’的名声来卖，毕竟这‘霸王醉’已经在他们县成了富人家里喝的酒。 卖完酒的王三爷十分高兴，一边挑着担子一边哼着曲儿正准备离开这个小村。 在村口拐角处，他余光一瞥发现墙角有个小孩，长的倒是有点像他村里的小孩。 “早啊王三爷，好巧，这里也能遇见你，这么早出来卖酒也是辛苦。”顾亮朝着正欲离开的王三爷亲切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顾亮是亲切友好，可是差点没把王三爷吓个半死，肩上的担子差点都扔了。王三爷见到顾亮如同见了鬼一样，本来他还准备找补一下，说自己不是来卖酒的。只不过现在‘人赃俱获’，他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嘴里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顾亮笑着说道：“王三爷，你怎么见我和见到鬼一样，我们昨天见面也不是这样啊。” 不过顾亮越是笑，王三爷越是觉得恐怖，原本发生这种事他觉得顾家人应该愤怒才对，怎么顾亮态度咋看起来越来越和善了。在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社会观念里，他们未经顾家人的允许便打着他们家旗号来倒卖酒，觉得要是被发现会被顾家报复的。他连忙放下担子连忙道歉说：“是你三爷不对，不该买酒来倒卖。只是我们家之前出了变故，犬子败光了家产，你三爷也是为了讨口饭吃，才不得不出来赚的钱。” 王三爷很怕顾家人知道他们在干这个，以至于不让他买酒干这个了，毕竟这钱他们可以赚，也就代表顾家也可以赚，顾家的那些本家也可以赚。 “没事，三爷你继续干这个，我又没说啥。”顾亮无奈的解释说：“我们家又不能赚到所有钱，有些钱该某些人赚就让某些人赚。这样吧，你们转卖这些酒的人以后我一斤再便宜两文钱，权当支持你们做这个。” “你说的都是真的？”王三爷听到后瞪大了双眼，他知道顾亮虽然是小孩，但是在顾家他有极大的话语权，他说的基本就是代表顾家的话。 “真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当天下午，顾家又聚起了一群人，他们都是今早去倒卖酒的。他们在听到王三爷是话后，第一反应都是感觉这路子要断了，要是被顾家知道他们涨价都可以卖出去，岂不是又要涨价了。再听到王三爷说顾家愿意降价卖给他们酒后，每个人都将信将疑，觉得没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既然已经被知道了，他们也只能来一趟了，毕竟酒都是他们家的，如果不卖给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顾亮见人来齐了，当场宣布以后倒卖酒的一律便宜两文钱。顾亮又不傻，何必为了两文钱的事折腾自己呢。自己只需要做好供应商的事，该赚的钱赚了，剩下的事交给这些经销商就好了。这些经销商不仅能帮自己清库存，更关键是还会帮自己找扩大市场增加名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顾亮也随即宣布了一个条件，就是这些人卖酒时，不能再以‘霸王醉’的名号卖酒，只能用‘兰溪村’。 这‘霸王醉’已经在富人阶层打响了名号，他们这么多人将差一些的酒买入市场，无异于自毁口碑。之前那些买霸王醉的人一会觉得其他人买的霸王醉这么便宜，自己是不是当了冤大头。二会觉得自己喝的酒居然和普通人的一样，丢了面子。 综合这些，顾亮必须保证牌子不乱，防止‘假李逵’扰乱‘真李逵’。 第148章 回家 自从顾亮给这些‘经销商’让利后，顾家的兰溪酒那是一个供不应求，只能提高产量。 不过兰溪酒这边没问题，那些霸王醉可就成问题了。兰溪产的越多，霸王醉也跟着产的越多，只不过产量上来了，销售量却一直只有那么多，没有太大变化。 顾亮有些发愁，这霸王醉总不能一直堆积下去吧，毕竟霸王醉才是赚最多的。为此，顾亮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他干脆又把霸王醉又蒸馏了一遍，得到了度数极高的白酒，点火就着的那种，这要是再蒸一遍都可以当医用酒精了。 不过度数虽然上去了，但是因为过于浓烈，也没几个人能喝的下去。而且蒸馏两遍，白酒的香味物质也少了很多，要想再次香味浓郁必须得窖藏个一年半载。不过窖藏完顾亮依然觉得它会销量惨淡。 顾亮这边正发着愁，那边他三叔顾伯喜回来了。 自从顾伯喜跟了灵虚道长学了医，顾亮再见三叔就少了很多机会。顾伯喜只有节日才会回来，还不是所有节日都回来。上次是清明节，这次回来已经快要到中秋节了，中间的端午节就没有回来。 顾亮与三叔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两人的关系也是越发的好，毕竟都知道对方可以为了自己豁出命。 才几个月没回家的顾伯喜由侄子顾亮介绍家里发生的一切。主屋这边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围墙又加了一层，多了几个放粮食的棚子。顾亮主要带三叔看的是自家的后山，顾家的十亩山地基本把这一小片山给承包了，不过只有石洞那里做了建设，一眼望去一栋土房矗立在半山腰，外沿的围墙都要有土房高了。 顾伯喜惊奇的看着这一切，自己才不过离家半年，没想到自家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半米厚的山墙，这一屋的酒坛，这一石洞的晾酒缸，还有家中堆的放不下的粮食，每一个都在证明着自己家的殷实与富足，一个小地主家也就这水平了吧！ 坐在石洞口，顾伯喜吹着山洞吹来的凉风。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子坐在这石洞洞口的石头上，现在也是如此。不同的是那时候洞口还有一块巨石，那时候这石洞还不属于自己家，那时候石洞吹出来的风还不带酒香。 他有些心情低落，几年前他想着学做陶，到时候有个手艺可以养活全家，去年采药好不容易赚点钱差点没把命搭进去。如今跟着灵虚道长学医术，虽然灵虚道长人很不错，很用心教他，可这医术哪是一蹴而就的东西，学的多记得多。即使道长夸他有天分，他也知道自己没个几年也不能出师。曾经想着赚钱养家，蹉跎几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反倒是自己侄子不到一年时间竟把家里变得天翻地覆。房子有了、粮食有了，山也有了，如今这产业也有了。 “咋了三叔，你在这里坐半天了，今天也没有那么热啊？”顾亮的呼喊让沉寂半天顾伯喜从思绪中惊醒，“奶让我叫你回家吃饭，你要是觉得热的话我们把饭端到洞口吃吧，这里凉快，我们平时热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吃饭。” 顾伯喜连忙起身表示没事，不用在这里吃，说完两人便一起下山回家了。 由于顾伯喜许久没回家，顾老太做了一桌好菜，就连过年都舍不得杀的鸡都拿来炖汤了。桌上顾老太可忙了，一边给自己小儿子舀鸡汤撕鸡腿，一边给他夹刚去镇上买的新鲜猪肉。 虽然家里人也调侃顾老太太过偏心，但是人人都知道顾伯喜学医是个苦活。他们平时也会跟着顾老汉去山上给他送粮食送衣物，那山里生活条件比他们家里苦多了，要啥没啥，米面粮油都得靠人送，平日里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像坐牢一样。 而且灵虚道长教的也很认真，一天到晚都得背各种医书记各种药方。因为顾伯喜以前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各种医术药方都得靠死记硬背，道长教一句顾伯喜背一句。而顾伯喜也很争气，上次居然让人带了一封他自己手写的信回来，里面都是他半年多来学的一些简单字。不过幸好顾亮自带繁体buff，识得信上的字，不然顾伯喜写也白瞎。 此时，吃完饭早早下桌的春妮扒拉着顾伯喜带回家的大包袱，问道：“三叔，你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是带给我们吃的吗？” 这次回家，顾伯喜不知道为什么，背了两大麻袋的东西回家，由于刚刚众人只顾着欢迎顾伯喜回家，也没有太在意他背的是啥，直到春妮好奇问道。 顾伯喜放下筷子，解下麻袋的绳子，不好意思的说：“我都十九了，整日还在灵宝观白吃白喝，实在是对不起爹娘隔一段时间给我送粮。这是我在灵宝观周围挖的一些药材，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原本想着可以补贴家用，如今看到家里卖酒生意这么好，根本不愁吃喝，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顾伯喜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一边从麻袋里不停的掏着东西：“这是黄精，已经九蒸九晒了，应该比鲜黄精贵多了，爹娘卖也行，留着自己吃也行，大补的。 这是肺清草，已经晒干了，也挺值钱的。这是一株紫灵芝与几颗桑黄，顾亮都知道价格的，到时候可以让他卖。 还有这天麻、白术、黄连…………虽然种类挺多，就是量不太多。” 顾伯喜还没有说完，顾老太就连忙打断说道：“喜儿，不是让你不要进山采药了吗，上次的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万一再遇到哪些瞎子、大虫怎么办？咱们家里现在不缺钱，你不用如此冒险。” “娘，没事。每次都要道长陪我一起去，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呢。那边山有村子，又有三清上仙庇佑，没什么野兽的。再说了，你儿子如今学医呢，不去采药怎么行呢？”顾伯喜连忙解释道，生怕自己母亲不放心。 顾老太想一想也是，自己儿子学医，连药材都不敢采，那如何能学通。自己既然让儿子学医了，必然不能拖他后腿。再说了这郎中走到哪里都是个香饽饽，受人尊敬，在她眼里比种地和卖酒可好多了。 顾伯喜为了让自己母亲放心，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两个木盒，对着顾长安与二嫂李氏说道：“哥、嫂，这里是我和师父炼的和乐丹，还有这配好的金锁固泄汤。这里面有五味子、菟丝子、何首乌、淫羊藿、龙骨、生地…………等等，你把这个收下好好服用，来年一定会给爹娘添一个大胖小子的！” 此话一出，顾长安与李氏立马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一样，两个人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顾长平与陈氏即使不懂药，也听出了这药的作用，强憋着笑连忙一个捂住顾亮、一个捂住大妮的耳朵，生怕小孩子听到。 而顾亮此时憋笑憋的很难受，想不到自己三叔第一次开药给家里人用居然是这种药。不得不说三叔真是牛逼，众目睽睽之下拉了泡大的。 第149章 药酒 “好好好，这东西好。安儿赶紧收下，别辜负你弟弟的一片心意。快点儿啊，咋又不是黄花闺女上轿———头一回，大老爷害什么臊啊！”顾老太听了这个药的作用后，乐的那叫一个喜笑颜开，连忙劝自己二儿子收下。 只是顾长平此时恨不得把头钻到桌底，任顾老太怎么劝都不肯接着。顾老太只好又开始劝李氏说：“二媳妇，你丈夫不肯收，你便收着。这东西好，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也让你娘家弟媳好好看看，你不是生不出的儿子的。” 李氏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此刻却还是臊的慌，虽然都是自己家里人，可是还有孩子在场啊。而且顾亮呲着个大牙，被他母亲捂着耳朵，但是嘴巴没捂住啊，乐的合不拢嘴。 李氏只能无奈的接着，娇嗔一下道：“娘，下次不要当着孩子的……………” “好好好，赶紧收着。”见李氏愿意收下，顾老太也就放心了，转头对顾伯喜说：“看来我小儿子真的出息了，这种药都做得出来。” “娘，我只是帮着师父弄一下，这药主要还是道长做的，要是我自己做的我好不敢给二哥吃呢！”顾伯喜笑着说，他觉得一家人也不在乎这个，自己学医能帮一下家里人就挺好的。他似是想起来什么，连忙提醒二哥二嫂说：“嫂子，这药丸吃的时候可以喝上一点酒，这酒可以催生药劲，可以助阳。” “叔，你刚刚说什么。”顾亮听完顾伯喜的话后，心中似乎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心霸王醉积压过多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药是我师傅做的，怎么了？” “下一句，你再说给我听一下。” “不就是让哥吃药后喝点酒吗？这个有什么，酒本来就壮阳的啊，侄子你也知道的啊。” “对对对，我要的就是这句。天杀的，我咋早没有想到这句话呢，差点就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顾亮一拍大腿，这真的是拨开云雾见月明，身在山中不知山啊！ 从古至今，哪个男人买东西能抵得住一句这东西壮阳，有钱的吃羊腰，没钱的割韭菜，懂行的用淫羊藿、肉苁蓉，跟风的喝蚕屎酒。 顾亮这一通话让全家都茫然不解，这酒能催发药性又怎么了，虽然自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但是一个人再怎么喝也喝不了多少吧？ 不过面对大家的疑惑，顾亮并没有解释，只让大家继续吃饭。 中秋一过，便是秋收的开始，顾伯喜也正是因为此事回来。有了顾伯喜的帮助，再加上牛车搬运，顾家原本是要比去年轻松的。 不过今年又添了造酒这个费人力的活，顾家又忙的不可开交。顾老汉原本是想暂停一下酿酒的工作的，毕竟民以食为天，既然种了粮食就应该一丝不苟的收回来。 不过顾亮肯定是不同意的，毕竟自家这么多田地，等交完粮税留下来的粮食还不够自家屋里的零头。而且顾亮现在有了卖酒的法子， 正是需要酒的时候，产量怎么能不供应上呢！ 双方起了矛盾，两方各不相让。平日里顾亮在家里很多大事已经都是他说了算的，不过这抢收粮食是刻进农民骨子的里的，改变不了，所以顾老汉才会这么执拗。 最后是双方各让一步，男的去收粮，女的继续在家煮高粱晾酒。 顾老汉这边收粮缺人手，顾亮便找了几个同村的人一起帮忙收。这些人出于各种原因，家里田地少、人口多，不需很急的收粮，刚好可以雇来。其实这个时候最不好雇人，完全是顾亮靠高薪诱惑来的，承诺收完后一人给一百斤陈粮，正好解决一下顾家积压过多的粮食，他家现在晒都晒不过来了。 顾家雇人收粮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的全村，人人都说顾家发达了，成他们村的地主了，收个粮食都要请人来干了。 听的顾老汉耳根直红，他这辈子都想成为地主，等到别人真的叫他地主了，他又感觉不太好，仿佛是别人笑他们家的人懒一样。 全村人收割时间都是大差不差的，这段时间都累的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有个能调侃的事来轻松一下，众人都开始纷纷调侃起顾老汉来。 到最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年年干这活都累的要死，这时候要来碗酒也不枉活着！” 这句话瞬间引爆全场，在田地收割谷子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顾老汉。 顾老汉本来听他们叫自己地主，叫的那叫一个害臊，这两天听多了，竟也觉得飘飘然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地主。在如此情景下，他头脑一热，当即说今晚干完活后请村里每人来上一杯他家的酒。 众人听好齐声叫好，纷纷嚷着顾财主大气，而手上镰刀割的飞快，火星子都要出来了，都想加油干，晚上能来上一杯酒解除一下身体的疼痛。 在全村热火朝天的氛围下，有一处显得异常清冷。李癞头家正慢悠悠的割着稻子，老的虚，小的幼，本来中间一个是主要劳力，那人又借口自己眼睛瞎了，割不动。 三人一下午割下来的地方还不如一个正常人割的多。在听到远处村民齐声喊顾财主时，瞎眼李癞头像是听到什么腌臜话一样别回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愤愤的说道：“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家里田地还没有里正家多呢，也敢称财主，谁见过财主亲自下地割稻子的。” 虽然瞎眼李癞头说话声音不算小，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听到，毕竟最近的人也隔了一块田，而且那人即使听见了也不想理他们家。 太阳西斜，一架牛车缓缓的驶进村口，影子越拖越长。素日里，村口的大樟树底下是最不缺人的，今天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最闲的小孩都没有出现。 远处，一片金黄里人头攒动，割稻子的，捆稻子的，挑稻子的分工明确。就连没什么力气的小孩也有了工作，跟在大人后面捡拾稻穗，不然这块田把稻子捆绑完后，谁家的人都可以进来捡，别人捡到便是别人了。 田间繁忙而不慌乱，传承几千年的农耕文化使得每一步都有条不紊。 顾亮这边赶着牛车加速回家去，他还得卸完东西腾空牛车，让牛车继续拉稻子去。这牛车是顾亮好容易从顾老汉手里‘借’出来的，车上装满了从附近几个镇上药铺里买回来的巴戟天、淫羊藿、锁阳、驴x、续断…………… 第159章 柿饼 卸完药材的顾亮从顾老汉得知晚上要请全村喝酒的事后，当即便爽快的答应了。表示都是一个村的邻居，辛苦一年到头，自己家酿酒的，拿出一点分享也正常。 顾亮的大方到弄的顾老汉不太好意思，承诺以后再也不轻易说这种事。因为全村人一起来一人一杯，足足喝了他们家三坛酒，这要是换成酒钱，都够他们家吃上小半年的粮食了，他也心疼。 农忙时节过的很快，刚抢收完地里的粮食，一场秋雨悄无声息的下了起来，温度也陡然下降，早晚都要加件袄子了。 虽然顾家现在不以种田为主了，但是没想到今年粮食收的居然是历年最多的，足足多了一两成，乐的顾家二老合不拢嘴。顾老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要是早点知道这堆肥的法子，咱家以前日子也不用过的这么紧巴巴的了。” 因为顾家今年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田地上，粮食的产出反而多了，除了风调雨顺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用了顾亮去年冬天教的堆肥的法子。 虽然顾家现在主业没有放在种田上，但是这堆肥的法子是极好的，不能就此埋没，于是顾老汉与顾老太便在村中宣传着他们堆肥的法子。 明眼人在地里便能看出来今年顾老汉家的谷子长的好。都是同样的种田法子，顾家长的好，他们原本以为顾家的时运到了，不仅人争气，地也争气。而在顾老太他们的解说下，他们才知道不是运势，而是有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法子。既然有了样板，村里人信的人也多，纷纷开始在田里堆起肥来。有甚至些人家贪心，堆的肥高耸的像一个个坟堆一样。 秋收一过，顾伯喜就又要离开家回灵宝观了。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法子，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越想在一起的，越是聚少离多。 顾伯喜离开家的这一天，全家都在为顾伯喜送行。新收的粮食装了满满一车，顾家二老生怕顾伯喜和灵虚道长饿着，毕竟那个地方也不能种田。陈氏与李氏这两天忙着赶制出了一床厚被子，今年新出的棉花最是暖和。顾长平兄弟二人拿出昨天镇上买的鱼和肉，都提前腌制烟熏好了，不会坏。 家里人东西准备的都很齐全，顾亮没什么好给的，就包了一包碎银子。顾伯喜本来说什么都不肯收，认为自己在山上又用不到。可顾亮坚持塞给三叔，表示出门在外没有钱可不行，深山里家人照应不到总归带着钱合适。更关键的是学医总归不能死记硬背，正好拿着钱买一些挖不到的药材以及各种银针什么的。 听到顾亮这么说，顾伯喜也就接受了，他觉得侄子说的很对，学医不能死记硬背，还得动手实操，不然总归是不能治病救人的。 临走时，顾亮还拿出来一套道服，是原来买山时用来当借口的，不过后来他们买完山后在洞里酿酒并没有受到村民非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刚好可以带给灵虚道长，也是一番心意。 秋收后的日子，顾家并没有多少地里的活。男人们这个时候得上山砍柴以备冬日所需，顾家由于既要煮高粱，又要蒸馏酒，所需柴火量十分大，必须得时常上山砍柴。 而女人们以往这个时候都在家缝缝补补，做过冬衣物。只不过现在顾家不像以前那么拮据，许多耗时间的东西去镇上买就行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事。 而忙习惯的人一停下来就哪哪都不得劲，躺床上就想坐着，坐着就想站着，站着就想走动走动干的活儿。 尤其是李氏，她本来就不喜欢干这些家务活，如今跟着侄子赚了一年的钱更是瞧不上这些活。但是她也闲不住，一来二去竟撺掇顾老太与大嫂陈氏准备拾起去年的营生———晒柿饼。 柿子这东西是分大小年的，去年顾家的柿子树结的多，今年便结的少，要想够拿出去卖的量，必须得从其他人家买。 可当她撺着钱高高兴兴的去，没想到回来时却怒气冲冲，“天杀的，一个两个都钻进钱眼里去了是吧，去年柿子一文钱五个，今年就变成一文钱两个了，还得看他们心情卖不卖。” 李氏的话正好传到了正在处理药材的顾亮耳朵里，顾亮疑惑的问道：“二婶，咱家不是有几棵柿子树吗，又不缺柿子吃，还买柿子干嘛？” “嗐，这不是想着到季节了吗，准备像去年一样晒点柿饼卖卖”李氏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回复。 顾亮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婶，你就省点力气吧，这东西也就去年能挣钱，今年咱们就晒点自己吃吃算了。” “这话咋说，那么好吃的柿饼去年能卖这么多钱，今年咋不能卖了？再说了，这晒柿饼的法子和酒一样又没外传，他们又做不出来！” 看着李氏一脸疑惑的表情，顾亮便和她在村中走了一圈。 往年这个季节柿子都还挂在枝头等待成熟，今年好多的柿子树枝头上早已空空如也，不是没接，而是都被人摘了。 “王大娘好，这柿子还没有熟呢，你摘这么多干嘛呢？”两人在路上遇到刚从地里回来的王大娘，看她背了一大筐黄柿子，便打了个招呼。 王大娘也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瞧见你们家去年卖柿饼赚了点钱吗！我家年年柿子都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晒点出来卖。你们家的酒我们做不出来，可这柿饼你们顾家不会不让卖吧？” “哪能啊，王大娘你就放心晒。”李氏连忙笑着回复。 王大娘听后更高兴了，连忙说：“村里人都说你们家向来热心肠，这一看果然如此。有时间来我家指点一下，这柿饼我也是第一回晒，怕晒不好。” 在告别王大娘后，顾亮对李氏说道：“婶，你看到了吧，家家都在晒柿饼，你晒柿饼卖谁去？” 李氏不死心的继续说道：“那他们也不知道晒柿饼要削皮，要选择半熟的柿子啊，就这样子直接晒会发霉会晒黑啊！” 第160章 壮阳酒 “发黑又不是不能吃，顶多卖相差一点而已。关键是柿饼这东西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晒干的，家家户户都在晒，只要有一到二个不喜欢柿子皮，把柿子皮削掉。那么晒柿饼要削皮的消息便会传遍全县的。 婶，你不是说今年柿子价格已经涨了许多吗？这已经说明做的人太多，到时候柿饼的价格肯定会降，即使咱们晒完卖也不过白忙活而已。”顾亮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她认为二婶今年搞这个等于白忙，还不如好好帮自己酿酒呢！ 李氏想了想觉得顾亮说的话很有道理，家家户户晒柿饼，别人即使晒的品相不好卖不出去，那也不会出去买了。于是就打消了买柿子，晒柿饼的念头，干脆就晒自家的几棵树上的柿子算了，冬天也有的吃。 顾亮虽然今年不做柿饼生意了，但是想到村里人见自己去年卖柿饼赚了钱，肯定家家户户都会晒。顾亮不忍心让这么多不削皮就晒的柿子烂掉，便打算教村里人怎么晒柿饼。 消息一出，整个兰溪村都沸腾了。去年村里见顾家卖完柿饼就买了一头牛，个个都眼馋着呢！在听到顾亮愿意把晒柿饼的法子教给他们后，一群老妇人上门将顾家大门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顾亮在教之前为了避免麻烦，也提前说明了自己只教，不负后续责任。因为顾亮知道今年柿饼价格一定会大跌，而且即使教了法子，村民们也只能卖这一年。 今年他们拿出去卖还能因为用对方法，使得柿饼颜色较好，从而能有一点竞争力。可这法子今年一旦公开，那么到第二年家家户户都会这样晒，也就不会再有人买了。毕竟农耕文化最厉害的便是自产自销，主打一个能动手做出来，便绝不出去买。 很快，在顾亮的法子下，兰溪村家家户户门口都挂满了一吊又一吊的柿饼，金灿灿的，像极了大号流苏。 而顾家因为堆肥与柿饼这两样东西的分享，在村中地位也是越来越高，村民走在路上遇见了顾家人，都要热情的打上一声招呼。甚至发展到了两家有矛盾，他们不去找里正，反而来找顾家评论。毕竟都觉得顾家既有钱又热心肠，定不会偏袒对方。 而那边里正家却是不开心了，明明自己是里正，怎么能反过来在村民心中地位却不如他们呢！不过不开心也没有用，里正本来想找自己几个王姓本家来商讨一下。可几个本家一听是针对于是顾家的，纷纷表示拒绝。他们几个要不是顾家白酒的‘经销商’，要不就是受了顾家堆肥与柿饼的好处，自然对他们家是心服口服，不愿意做针对他们家的事。 几场秋雨下来，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人也愈发的不想动弹了。 而顾亮此时却神采奕奕，忙个不停。究其原因便是他泡的药酒好了，可以开售了。 药酒一般浸泡半个月便可以就可以喝了，但是顾亮为了效果更好，硬是足足泡了一个月。 这出来的第一批酒，顾亮准备先送去许府。毕竟自己的酒能打出名气离不开许府，而且上次许财主还在背地里帮了顾家的忙，才能让顾家的霸王醉销量又提了上来。 顾亮赶着牛车，一路直行来到了许府。顾亮已经来了许府多次，不过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动来许府。 虽然这次不请自来，但是许府的下人一眼便认出了他，直接放他进去了。 进许府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找许灵均了，这可是他最‘大’的人脉，虽然比他年龄还要小。 许灵均当时还在书房里练字，一听到顾亮喊他，顿时激动不已连忙出来找他。 许灵均对顾亮的到来很是好奇，毕竟自己这个亮哥可是一个请几次都请不来的主。 “亮哥，你咋来了啊？” “咋了，不欢迎你亮哥？” “没有，这几次我找你你都是忙着晾酒、卖酒和秋收，不来我这儿。怎么这回我没叫你便来了？” “嘻嘻，我来给你爷爷送礼，你爷爷在家吗？” “啊，我还以为你来给我讲西游记呢！上次你说到大圣眼睛被红孩儿弄瞎了，我可是急的不行………” 在两人聊了好一会后，顾亮才终于见到了许灵均的爷爷许财主。 许财主上来便问顾亮给他带了什么礼物，他们家又什么都不缺。 顾亮嘿嘿嘿的坏笑说道：“许爷爷，这次我给你送的又是我家酿的酒。” 许财主一脸黑线，这孩子非亲非故的，居然直接称自己为爷爷了，虽然自家到了孙子这一代目前也就只有许灵均这一根独苗，但自己也不是缺别人叫爷爷的人。许财主兴致缺缺的说道：“你这孩子，你自己又不喝酒，整天研究这酒花样干嘛！虽说你家酒酿的确不错，我想喝自己去买就行，不用你特地送。” “许爷爷，这个酒和之前所有的酒都不一样。这酒只要是男人喝了，一喝一个不吱声。”顾亮一边笑嘻嘻的说，一边眼光打探着许财主的表情。 许财主听到顾亮说的话后，立马知道了这酒的作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啊，有些东西不能做啊，你这是走上歪路了，不能做这损阴德的事啊！” 顾亮看着许财主一脸沉重的表情，心中里面蹦出了‘纳尼’二字，暗道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自己这壮阳酒不是应该造福人类的事吗，怎么成了损阴德的事了。 许财主继续说道：“这暖情酒虽然能让人一时上头，但是长久下去会掏空人的精气，让人成为骄奢淫逸之辈。这暖情酒你还是赶紧销毁吧，莫要再送来了。” 顾亮一听搞半天原来是许财主想错了，把自己这壮阳酒猜成暖情酒了。他这酒和暖情酒可有本质区别，一个补气固本，一个掏空根本。 于是顾亮便和许财主澄清了这个误会，许财主才意识到是自己刚刚想歪了。 许财主看着顾亮送过来的这一排药酒，淫羊藿酒、锁阳酒、狗脊酒………心里起了主意。 第161章 亲戚上门 送完壮阳酒后，顾亮便和许灵均一起回房间去了。他看的出来，这许财主对自己送的礼物很满意，他走时许财主还捧着一坛酒看呢。 之所以许财主捧着酒坛看，完全是因为顾亮写的字实在是太差了，他得仔细看才知道这坛酒泡的是什么药。 许财主一一看了这十几坛药酒后，目光终于停在了一坛名为“十全大补”的酒坛上。 随后许财主深夜叫来管家，让他令人连夜送到千里之外的儿子那里…………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凡是来顾家买霸王醉人，顾亮都会送上一小壶药酒，并暗示这酒的作用。不知是药酒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还是男人们的心理作用，不出半月，一堆人纷纷来顾家回购，而且点名指姓的只要这药酒。 而有些人则不太好意思，明面上说来买霸王醉，暗地里却偷偷加钱让顾亮帮忙把霸王醉换成最补的那一种药酒。 这药酒火的速度实在是超乎顾亮的想象，以至于他都来不及制作这么多药酒。特别是有些顾客居然是从几百里之外的池州特地过来的，为的就是这药酒。 不过顾亮之前做的药酒早已被抢光，现在只剩下一些霸王醉。为了让这位池州的客人不虚此行，顾亮干脆直接让他买霸王醉回去，然后去买那些药材泡就行。 日子就这样过着，离过年就只有一个多月了。 冬月按道理是农村最闲的日子，颗粒归仓，地里的农活也少，冬日里的柴火也早早的准备好，剩下的便是闲散的呆在家里猫冬了。 不过顾家这时候还在不停的忙着。顾亮也想不到自己做出的药酒居然这么受欢迎，就连之前囤压的霸王醉也被卖了个干干净净，大抵是受困扰的男性太多了吧。 于是顾亮便想在石洞山下再起一排房子，用来扩大生产规模，方便存酒存粮。 由于顾家现在不缺钱，所以请了很多人来建，用料也扎实，刚过半月，这山脚下的一排房子便初具规模。随着房子一起建的，还有最外面的围墙，远远望去别人不会觉得里面是房子，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小型城墙。 现在离过年仅剩一个月，顾亮想要在年前修完房子，便一直在石洞那边监工，同时也防止有人趁乱溜进里墙偷看。 这天顾老太独自一人在家，顾家其他人都去了后山帮工。 顾老太正锁在屋里称银子呢，最近家里白酒卖的紧俏，新一批的还没有出来，所以也没什么买酒的上门。 “三姑，你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一阵呼喊声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顾老太的悠闲时光。这也是她最近养成的新爱好，就喜欢一个人呆在屋里称银子，然后闻闻银子的味道，比铜钱可好闻多了。 不过这悠闲时光被门口喊声打破，顾老太很不开心，不过那人在门口叫的很欢实，顾老太只能磨磨唧唧的藏好银子，打开院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张大脸便凑了上来，弄的顾老太吓了一大跳。 “三姑，好几年不见，我特地来给你拜个早年。”那人举起手里提着的东西，热情的打着招呼。 刚被吓到的顾老太此时才看清来人的脸，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娘家大哥的儿子吗，怎么突然来她们家了！ 也不怪顾老太疑惑，自己娘家父母好多年前便病死了，前几年亲哥哥也死了，娘家只剩下一些后辈。由于娘家长辈都走了，她便很少回娘家。按道理来说，她现在作为娘家后辈的长辈，这些后辈应该来拜访她，而不是她拜访后辈。只不过这些年后辈也没来过，两家走动便也少了，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 “大顺啊，你咋来了，年前不是你们店铺最忙的时候吗？” “三姑啊，再忙也不能不来看望你啊！” “这话说的，做长辈的就希望后辈有个好日子。你平时忙，不用特地来看你三姑。” “哪能啊，三姑，这是我给表侄子表侄女带的烤饼，这在县里可受欢迎了呢，我排了一上午才排到。”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顾老太满脸笑容的接过那两包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烤饼，随后又招呼侄子进来喝茶，顺带端上了云荣记的桃酥、宋氏点心铺的云片糕、以及最好看蜜饯樱桃，这些都是城里最有名的点心。 顾老太端上这些点心时，大顺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他本以为送一些县城里的烤饼便能糊弄一直待在村里的三姑。没想到三姑家随手端上来的吃食便是连他掌柜平时都不能轻易吃到的东西。 顾老太此时也摆出了标准营业脸，满脸堆笑，不过却看不出一丝热情。顾老太一直劝自己侄子吃，这些点心可都是她特地挑出来的，自己孙子嘴馋，平日里零食少不了，她挑了几样贵的，为的就是打消自己侄子的目的。 自己这侄子几年没走动了，这不是节日又不是过年的，突然提了东西上门，想来必是有事请帮忙。若是小事她帮一帮也就罢了，万一是难办的事，她也好打压一下，借着吃食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顺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以前他觉得自己在城里工作，看不太上自己这个三姑，所以他爹一死也就断了来往。今日他来便是受他掌柜所托，求一坛药酒回去，这酒卖的十分紧俏，都得排着队买。他掌柜的打听到他与顾家有亲，便想让他上门求上一坛。 由于好几年没有来往，大顺没想到三姑家已经如此富裕，自己提的礼实在不够看，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他便旁敲侧击，开始和顾老太打起了感情牌，用他们村里的一些八卦事来拉近自己与三姑的距离。 顾老太虽然多年没有回娘家，但是对娘家的那些人与事还是有感情的，立马就和侄子大顺聊了起来。 聊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大顺突然说道：“三姑，我记得你二媳妇是村西边那李家的胖闺女吧？” “是啊，她这两年勤快了，也没有以前那么胖了！”顾老太对于大顺说李氏胖有些不满意，自从李氏跟着顾亮忙活赚钱的事后，她是越瞅越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再加上李氏变勤快后，肚子上的肥肉也少了许多，所以她才本能的为自己儿媳妇解释。 大顺继续讲道：“去年那李家的三儿子不是服完徭役后腿不是瘸了吗，那李家就轮到儿媳妇当家了，那是一个蛮横不讲理。 上个月听说那李家的大女儿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丈夫给休了，带着一对女儿投奔娘家。你猜怎么着，那李家当家的儿媳妇竟不让大姑子回家，把她们三个赶出了家门。 我前两天还在县城看到她，她现在在帮别人洗衣服为生呢，可怜咯！” 大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口啪叽一声响，随即传来李氏的声音颤抖的说道：“你说什么，我姐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第162章 谋划 等到顾家人找到李氏大姐冬花时，她正在寒冬腊月的河里帮人洗着衣服。 此时远处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冰冷的水里没有一丝暖意，不仅水冷的侵人脊骨，凛冽的北风就像刮骨刀一样，刮着每一寸肌肤。这天气别说洗衣服，一般人连洗菜都不愿意，尽量都用温水洗，最次也用井水。井水虽然冷，但是刚从井里打出的水好歹有一点热气。 不过井水可不是人人能用得上的，县城里有一群专门替人洗衣服的妇人，平日里就靠给人浆洗衣物为生。李氏大姐作为一个新来的，又没有男人依靠的，就连井水都没有他的份。 本来给那些富裕一点的人家洗衣服报酬要多一些，不过作为新来的，她只能接一些普通百姓家的衣服。一桶堆起来的衣物才能赚一到两文钱，穷人家的衣服布料即硬又脆，穿了多年的衣服一不小心就容易洗破。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洗，往往一上午才能洗两三家人的衣服 李氏大姐一看来找她的人是自己妹妹，连忙端起洗衣盆就走，想避开。俗话说落魄莫上亲戚门，人穷莫看娘家门，自己这副没落样子她实在是不敢见自己的妹妹。 不过顾家人既然找来了，就不会任由李氏大姐继续糟践下去。以前日子穷，顾家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今富起来了，粮食多的都可以砌屋子，多养活几个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怎好忍心看着别人可怜。 在顾家人的一顿劝说下，李氏大姐这才愿意答应跟顾家人回去。待李氏大姐还完浆洗的衣物，顾家人来到了她和两个女儿落脚的地方。 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面住着一群人，一张用土砖砌成的通铺上，挤满了七八个人的被褥。而李氏大姐的两个女儿，此时正躲在用稻草铺成的床铺上互相取暖。 这个地方是李氏能找到的最好地方，屋子里面虽然也冷，至少能避一下风雨。最关键是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妇女与儿童，没有成年男人，至少不用担心名声。而顾家人之所以能劝动李氏大姐跟他们回家，也是因为她两个女儿的关系。 回家路上，李氏不停的揉搓着自己姐姐的手，她的手在这个冬日由于不停的洗衣服，长满了冻疮，一片青紫。虽然手上长满了冻疮，但是这双干枯的手并没有因冻疮而变得红肿，反而看起来像地里烂到一半的枯树枝。李氏大姐名叫冬花，人也和冬日里花朵一样，被寒冬摧残的不成样子。 而李氏大姐的两个女儿，不知是因为近日的变故，还是因为天气太冷没有保暖衣物原因，两个人脸上都很麻木，仿佛失去了光。 看着如此可怜的三人，顾老太是满眼的心疼，两个女儿和顾亮差不多的年龄，正是最让人心疼的时候，如今竟摧残到不成人样。 到家后顾家的人忙前忙后，忙着做饭，听李氏她姐说她们已经多日没吃到一顿饱饭，整天吃糊糊为生；忙着烧水给她们洗澡，她们住的那个地方腌臜不堪，人肉眼都可见跳蚤在到处蹦哒；忙着给她们准备新衣服，她们是被赶出来的，身无长物，接她们回顾家时，她们身边也只有一个煮粥的陶罐。 李氏冬花来了顾家以后，是什么活都抢着干，做饭、洗碗、扫地、喂鸡喂牛做的比谁都利索，用她的话说是人不能吃白饭。不过顾家人可不想她这么做，他们家又不是找的仆人，没必要让她累死累活的。再说了，以顾家现在的粮食储量，再白养十几个也不是问题。 而且李冬花的手上都是冻疮，干不得这种粗活，所以顾老太坚决不要她干这些沾水的活。闲不下来的李冬花于是转头又去纳鞋底，年前便给顾家的人一人做了一双千层底的鞋。 顾亮看着干活如此麻利的李冬花，想不明白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婆家嫌弃，娘家不收。后来顾亮私下偷偷问二婶李氏，李氏才说出来事情缘由。 原来就是李冬花他婆婆瞧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年纪也越来越大，怕他大儿子‘绝后’。所以从邻村找了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的年轻寡妇，把年轻寡妇接回了家当媳妇，盼望着到时候能给他大儿子传宗接代。 顾亮听完这炸裂的剧情，也是觉得李冬花的婆家够可以的，放着自己好好的媳妇和亲生女儿不要，去养两个别人家的孩子。要知道历史上隆科多一个带娃的都搞不定，更不要说带两个娃的。 原本顾亮想着要不要报复一下，但是他们不属于李冬花的娘家，她娘家都不管了，他们家更不好掺和这种事了。所以顾亮也只好作罢，想着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李冬花母女三人的到来，并没有给顾家带来烦恼，反而减轻了顾家的负担。顾家现在属于是人少地盘大，事多劳力少，平时家里的杂事有了她们帮忙，顾家人更方便把精力放在酿酒上。 不过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李冬花常常催着自己妹妹李氏趁现在和妹夫关系亲近，抓紧生个儿子傍身，不要落得个和她一样的下场。 李氏本来是不太在意的，毕竟顾老太从来没有说什么必须让她生儿子这种话，而自己丈夫也体恤她前些年因为生孩子身子受损，也没有催她，只说现在还年轻以后能生就生。 李氏知道自己姐姐是为了自己好，不过说的次数多了，她竟开始也有些着急了。因为前些日子就有一个本家看他家日子过得红火，委婉的问顾老太说自己和顾长安没有儿子，要不要过继一个。 虽然最后结果肯定是被顾老太给回绝了，但是也无疑在她心里敲了个警钟。顾家日子越来越富，眼馋的人也越来越多，顾家孙辈女娃多、男娃少，李氏这一房无儿子最容易被人盯上。若是过继自己大哥大嫂家的她倒无妨，家业都是一起赚来的不分彼此，可大哥大嫂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不可能过继给她，她可不希望被外面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吃绝户。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时节，也意味着今年是灾荒前最后的一年。 顾亮抓紧着这最后一年的时光，不停的扩大白酒产量，想要多赚一些钱财，方便未来几年灾荒中过得更好一些。 山脚下的一排房子已经建好，围墙也立了起来，此时天气还算适合酿酒，顾亮便把酒缸摆满了所有屋子，争取这次赚他个盆满钵满。 一车车的粮食运进了兰溪村，一批批的酒缸搬进了顾家，令兰溪村的每个村民见了都要感叹一句：“顾家是真的发达了”。 由于顾家酿的酒已经在他们县是闻名遐迩，许多的人只认他们家的酒，所以也不用担心销路。而且由于壮阳酒的作用，许灵均也即将会多一个弟弟或妹妹。许财主十分高兴，同时也认识到了药酒的价值，承诺以后只要是卖不出去，都可以拿给他，他可以拿出去转卖。 在这一片向好中，有些人终于沉不住气，眼馋顾家即将到来的大富大贵，开始暗地里谋划起来。 第163章 绑架 “当家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再看看有什么纰漏没有，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放心吧当家的，我已经查出来了。顾家的酒都是那个叫顾亮的孩子弄出来的，咱们只需要把他弄到手，就一定能弄到那霸王醉的秘方。” “做的很好，到时做好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在那位大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 “谢谢当家的，我一定把那孩子擒过来…………” 最近管家窑厂当家的很不顺心，原本他们家是管窑镇独占鳌头的老大，其他窑厂根本不能和他们家比。他们家已经在管窑镇经营一百来年了，虽然现在周边出现了很多小窑厂，但是根本撼动不了他们家的地位，当地人最认可他们家的东西。 可最近一年来，周边一个叫“天青窑”的厂子大有赶超他们家的势头，卖出的大酒缸都快要赶上他们家了。而且最近由于霸王醉的盛行，装酒用的小酒坛都是他们家做出来都是，量十分大，天青窑厂的知名度也随之蒸蒸日上。 尤其是他们家做的天青色的小酒杯，是专门用喝白酒的，很多百姓家里都会买上几对来招待客人喝酒。虽然酒杯体型小，但是价格不便宜，因为是瓷器，利润可比陶器高多了。 他之前也派人去了兰溪村的顾家，想要谈合作。原本想着他们家在整个江州都是赫赫有名的，以他们家的名气，只要有人过去，合作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谁知道那顾家一听到是他们管家窑厂的人，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直接一口回绝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顾家的小儿子曾在他们家当过学徒，白白搅拌了三年的陶泥。 他也让人解释过，说那事纯属意外，那王管事已经被解雇了，他们当家的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顾家还是不愿意和他们合作，只说和天青窑厂有了约定，不好毁约。 像他们做陶的最讲究一个名声，陶碗陶罐这种东西不是内行人看不出多少门道，只有在使用后才知道到底好不好。陶器对于老百姓来说也算是值钱的东西，买的时候都要问一下从哪里产的，没听说过的都不敢轻易买，所以名声最重要，而现在那天青窑厂的名声在本县已经不小，再不扼制以后他们家日子就不会有之前那么舒坦了。 他很看好白酒的前景，认为这东西到时候会和米酒黄酒一样大行其道。他原本想着和顾家合资，扩大产量，从而能销售到外地。到时候不仅能在上白酒分一杯羹，自己家的酒坛也会随着白酒运送到全国各地。 只不过顾家是油盐不进，他提出的所有想法均被回绝了，顾家还说他们只想做小本生意，不奢求把白酒卖到全国各地。 虽然管家窑厂在县里也算是有些背景，但是县里盯着的不止他们一家，他也不好来硬的。特别是那莲花镇的许财主，他儿子是朝廷命官，与顾家相交甚好，背地也打点过。 就在管家窑厂当家的准备放弃这条路子时，一个人找上了他。那人说是英王殿下手下的人，想和他谈一个合作，合作的目的就是搞到酿白酒的秘方。 那人说英王殿下去年刚被皇帝提点过，所以不好亲自动手，只能找人帮忙动手。 管家窑厂的家主一听是帮英王殿下干事，立马就答应了，他早就想攀附英王的关系，有了关系后，届时自家窑厂出的东西至少在江州就可以独一份了。 管家主认为既然有了英王殿下的支持，他也就有了靠山，只要自己得到了秘方，后续一切就好说了。这江州是英王的地盘，只要他一句话，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有了这一层想法后，管家主想出的法子也很简单粗暴，就是找了一伙外地人，趁顾亮外出，直接拐了送过来便是。届时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都是他说了算，量顾亮一个小孩子到时候肯定会因为害怕而说出秘方。 “爷、奶，我赶牛车出去了啊！” “好，你赶车注意一下，别把送给许家的酒给颠破了！” “知道了，一定不会的。” 顾亮刚把牛车架好，正准备出发呢，谁料李氏她姐李冬花也跟着上了车。 顾亮疑惑的问道：“婶婶你怎么上来了？” 李冬花不好意思的说：“你奶不放心，让我过来扶一下这酒坛，避免路上颠簸把酒坛给撞碎了。” 顾亮无奈的说道：“我奶也是够仔细的，我赶了这么回的车，也没见哪回把酒坛给撞碎了。” “算了吧，正好我今天在家也没事，我也不好去后山帮忙晾酒，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注意一下。”李冬花一边解释，一边摸着酒坛感叹的说：“乖乖，这二十多两的人参就这么泡酒了？我听说这人参是神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 这坛人参酒是顾亮刻意泡来送给许家的，这许财主明里暗里帮了他家不少忙。明面上帮经常照顾他们家生意，暗里也给他们家撑过腰，才让他们家这生意能正常做下去。 送礼要送对人，一直送许财主的话，显得会有些太过巴结，所以顾亮这次准备送给许财主他爹许老太爷。这人参是顾亮买了几个月才买到的，他们这地方小，人参这种东西难得的很，即使花了二十多两，也只能买到小小的一根，全部用来泡酒了。 这笔钱顾亮也是花的肉疼，但是也是必须要花的，不然也对不起人家的帮助。当顾亮拿到那小小一根老鼠尾巴大小的人参时，甚至想过自己要不要钻研一下人参的人工栽培技术，这个东西才是真正的暴利啊。 顾亮对李冬花觉得人参能起死回生解释道：“婶婶，这人参虽然神奇，但也决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只能让人精气旺盛、巩固元气。这许家帮了我们家不少忙，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多钱。” 李冬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亮继续赶着牛车，不紧不慢的走在去莲花镇的路上，这路他家走的最多，他家还特地拿了一些钱修过，就是为了方便别人来买酒。 牛车走了半个多时辰，顾亮注意到有几个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车走多快，他们也走多快。 顾亮起了疑惑，便停下车借口在路边上了个大号，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等顾亮回来再赶车时，后面的那几个人仍在他们后面。 按道理来说，一盏茶的时间，正常人早已走出老远，根本不会还在他们后面。 顾亮便拿起车鞭，啪啪啪的甩了三下，黄牛听到了声响，加速向前方跑去。 第164章 拦路人 跑了一刻钟，顾亮回头一看，那几人仍跟在他后面。顾亮意识到大事不妙，把车赶的飞快，只要过了前面的黄土岭，再往前就有人家了。 黄土岭就是之前顾亮把熊的尸体放下去的地方，路就在两条山岭中间。而李冬花也发觉到了不对劲，对顾亮提醒说道，后面跟着的那几人不像是本地人。 她来村里已有小半年，村里的人即使不熟悉也会有个熟脸，这几人明显她见都没见过。顾亮自然是知道的这几个人是别有二心的，这条路平常大多数人都是他们村的人在走。自从他们家卖酒之后，陌生人也多了起来，来往于他们家来买酒。不过这些生人由于买了酒，大多数都是赶车或者挑着担子，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出村时两手空空。 “婶婶，扶稳一点，我让牛再跑快一点。这些人跟我们跑了许久，体力没那么好，过了黄土岭前面就是人家，到时候就安全了。” 顾亮一边把鞭子抡的飞快，在空中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来提醒黄牛跑快点，一边对坐在车斗上的李冬花说道。 他们这车基本上等于空车，要甩掉别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就在顾亮准备登上黄土岭的坡上时，一棵松树直挺挺的倒在了他们车前，让他不能通行。 看来这是准备前后夹击了，顾亮心里想着，同时趁乱从空间里掏出了自己的弩机，存放次数多了，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人不特别注意基本上不会发现。 从倒下的松树两侧又钻出来了不少人，都是正常平民打扮，混在人群中间都分不出的那种。 顾亮想着这黄土岭虽然是个拦路打劫的好地方，不过从这里走的人比较少，都是一些平民，所以也没有什么埋伏价值。而且他们这个地方这些年来一直是风调雨顺，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山匪，既然这样子这群人指定是专门冲自己来的了。 这黄土岭路窄，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车，根本没有没有调头的机会，不然还可以让牛向后冲下去，也没人能挡得住。 “各位爷，我乃兰溪村的人，这位是我婶婶的大姐。我们二人都是村里种田的，这次出来给人送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抢的，您就放过我们吧！”顾亮说的声音十分响亮，就想着先周旋一下，然后再寻找有什么逃脱的机会。而且他们家现在虽然有钱了，只在吃喝上讲究了点，在衣服上倒没有太过重视，所以和村里的人穿的并没有区别，无非是衣服上没有补丁。 而李冬花也在一边颤颤巍巍的补充说道：“各位好汉，我们真的是普通老百姓，没什么钱的。俗话说劫富不劫贫，您们就放我们走吧。” 不过顾亮二人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从松树后面出来的人，有几个人默默从身后掏出来几把砍柴刀，眼神里尽是恐吓的表情。 既然这招行不通，顾亮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对他们说：“若是各位爷不想空手而归，我们家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头牛了，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将牛和车都给你们，可否放我们走？” 但是对面却依然不动如山，只是摆弄着手里的家伙。 眼看后面的人也越逼越近了，顾亮只能给李冬花一个暗示，提醒她等一下找准机会跑。李冬花自这群人堵住他们时，就一直与顾亮相互紧靠着，此时顾亮的眼神她也是心领神会。 此时上面的人见后面的人已经到了黄土岭下面，这两人再无逃脱的可能，便说道：“好小子，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就不要再妄图拖延时间了。顾亮，有人有事想找你谈谈，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顾亮心里暗道不妙，自己的名字都被对面知道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处心积虑已久。 若是这群人手里没有武器，他倒是真的可以跟对面走一趟。既然不是为财，而是专为他而来，能为他而来的自然是为了白酒的秘方，只要对方条件开的可以，他自然可以把秘方卖出去。 不过这群人手里拿了武器，那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想赶紧跑，这黄土岭地形他熟悉，只要进了山一切都好说了。 顾亮坐在牛身后，可以遮挡下面人的视线，他便偷偷给弩机上了弦。这群人里只有四个人手里有刀，其他人都是拿的棍子，可能是都带刀的话容易惊着，为了在路上掩人耳目所以大部分拿的都是棍子，这东西在路边砍一些就够了。 但这同时也为顾亮提供了机会，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顾亮手里还有弩机，毕竟硬弓和弩机都是朝廷禁止私人拥有的。 “嗖嗖嗖～”顾亮趁众人还没注意，连发三箭，均朝拿柴刀的几人射去。由于是仓促之间，顾亮也不敢朝他们命门射，只想让他们受到恐吓知难而退。前两箭均射中了两人各自的的大腿，后一箭被人察觉躲了过去。 “婶，赶紧跑。” 顾亮一声令下，连忙跳下车向两侧土岭跑去。 这些人显然是被顾亮射出的箭给吓到了，谁也不知道这小孩居然随身带着这种武器。同时被顾亮射中的二人也爆发出了凄凉的叫喊声。 顾亮和李冬花跑到土岭下，只要爬上去就可以进入山里。 不过他们显然小瞧了这昨天刚下过雨的斜崖，一个猛冲，两人居然都没有爬上去。 此时那群打劫的人也反应过来，忙喊着赶紧冲，别让顾亮给跑了。 顾亮连忙又回过身，板动弩机朝着最前面的人开了一弓。情况紧急，顾亮害怕射偏，所以射时朝下偏了一点点，刚好射中那人的…………胯。 被射中的人疼的站不住，跪坐在地上直喊娘。而其他人看到那人胯部被射中，突感自己胯下一凉，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顾亮便趁机再往上一攀，抓住了坡上的一株茅草，不过不出意外在快要爬上去时，由于雨后黄土的黏滑，他的脚失去支撑点滑了下去，整个人像过年的烟熏腊肉一般吊在房梁上。 而李冬花见顾亮这副样子，连忙整个人贴在坡上，想让顾亮踩着她的肩膀借力登上去。 第165章 草台班子 终于借力上来的顾亮，连忙想要扣动弩机扳机再震慑一下，可谁知可能是由于攀爬时泥沙进入弩机内部，致使扳机不能扳动。 顾亮便把弩机放到一旁，把手伸出想要把李冬花拉上来。 此时众人眼看顾亮两人要跑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抡起刀棍就上来了。 此时此刻，顾亮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掏出空间里的石头，从一旁滚下坡去。这石头是上次经历黑熊事件后准备的，就是用来遇到危险时居高临下用的。水桶般大小的石头，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滚下去，人见了只会想躲开。 果然，这群人见到滚落的石头后，像极了耗子见到猫，四散的避开。 “婶，抓紧，我拉你上来。” “好的，不，顾亮你赶紧…………” 等到顾亮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后脑勺疼的厉害，整个人意识都很模糊。等到他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疼痛感，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睛一片漆黑，根据远处昏暗的灯光来看，这应该是在哪个屋子里。 还不等顾亮去想该怎么逃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估摸着应该是轻微脑震荡，从而再次昏睡过去。 等到顾亮再次有意识时，是被人给泼醒的。 “你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这都快要过一天了，他还没醒过来。” “当时情况紧急，差点让这小子给跑了。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啊！” “这要是他醒不过来，咱们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这这……这小子凶的狠，也不知道他随身还带着弩，一连射伤咱们几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咱们这么多人差点没葬送在他手里。” “这么多人还弄不过一个小孩，亏你也说的口……………” 顾亮默默的听着这一切，心里想着先确认一下情况。可是越听越不对劲，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顾亮为了确认心中所想，猛的一下睁开眼睛。 “没错，果然是他。” 顾亮心里暗道，他接触穿长衫的人不多，数都数的过来，这人他是见过的，就是之前坑自己三叔的王管事。 对话的另外一人见顾亮睁开了眼睛，连忙提醒了王管事。而王管事见顾亮睁开了眼睛，急匆匆的就把准备好的脸巾给蒙上了，害怕给顾亮留下印象，毕竟他们两个有过一面之缘。 顾亮冷眼的盯着王管事，盯到王管事有些心里发毛。虽然他做的坏事不少，但大多数也只是做一些压迫工人，扣抠薪水的丧良心小事，这拦路抢劫、绑架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干，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顾亮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拦路绑架他的这些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土匪，更像是一个临时凑出来的草台班子，极其的不专业，就像第一次工作的你一样。 特别是当王管事在发现顾亮盯着自己，他别过脸戴上脸巾时似乎还有一些羞涩，像是做坏事被被别人发现的孩子。 “嗯哼”王管事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了一些音调说道：“顾亮，你知道我们绑你过来是为了什么，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孩子。你要钱的话可以去找我爷爷奶奶，我家的钱都在他们那里。爷爷奶奶，爹娘赶紧来救救我吧，我害怕…………”顾亮此时一边装傻一边哭闹着，就想着先拖延一下时间，顺便看看这声音能不能被人听到。 王管事见顾亮哭闹着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事，便想着先诱骗一把，语气缓和的说道：“孩子，我不是为了你家的钱。只要你把那做霸王醉的秘方交给我，我便把你给放了，让你和你爹娘、爷爷奶奶团聚怎么样？” “真的吗？”顾亮此时止住哭闹，装着惊喜的样子说：“我给你，你真的能放我走吗？” 王管事一看居然如此容易便能得到秘方，心下大喜，连忙堆起脸上的笑容，夹着声音说：“那是当然的了，我是读书人，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怎么可能骗你一个孩子呢？” “那我问你，我那婶婶呢？她怎么样了，她人在哪里？” 顾亮的三连问，瞬间问懵了王管事。自己叫去的人回来时好几个都负了伤，他们把顾亮交给他后便去修整了，并没有和他说还有一个人的事。而他之前打探的消息也是顾亮经常一个人赶着牛车去莲花镇，所以他也以为这次也只有顾亮一个人。 王管事连忙转过头，与旁边的人小声的问道：“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我咋不知道有两个人？” 旁边的人憋的一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管事，那女的被我们打晕了，背上又中了一刀。我们由于要带受伤的兄弟，不太方便，所以便把她扔进没人去的沟里了。” “你你你，你们………真的是蠢钝如猪。这么大的事都不说，那女的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有人报官的，要杀他们也要等我们得手之后再做啊。那时当家的得了秘方，有了英王殿下做靠山，这事才能盖过去！” 王管事气的直跳脚，但旁边的人只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管事，你知道的，咱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没经验。” “罢了，咱们还是先从这小子口中撬出霸王醉的秘方来吧，有了秘方，后面的事即使被发现了也没大碍。” 王管事转回头对顾亮说道：“已经问清楚了，你婶婶在另一个地方，她很安全。只要你交出秘方，我保你定能与他相见。” “你先让我见到她，我再和你讲秘方，不然我死也不说！”顾亮说的很是决然，对方既然不让自己与李冬花相见，那么李冬花大概是凶多吉少了。毕竟自己这一少一妇人，还都被抓住了，何必阻挠他们相见呢。 而且顾亮现在必须守口如瓶，不然真的把秘方交出来了，自己也保不定会被撕票。自己一刻不交出秘方，那么这一刻自己至少性命无忧。 于是顾亮与王管事你来我往，交涉了好一会儿，但是均被顾亮给回绝了，就是不说出秘方。 王管事也是气的，拿起棍子就想给顾亮长长记性。不过王管事还没有拿起棍子，顾亮便在一边喊脑子疼，自己是不是被他们打傻了。自己一个小孩，你一个大人，下手没轻没重，这万一打死我了，这秘方也就得不到了。 加之另一人也在一旁劝说，让王管事在得到秘方之前少生事端。王管事只能生气的将拾到的棍子一扔，出门去了，嘴上愤愤的说道要让顾亮不吃不喝饿他几天，看他一个小屁孩能撑多久。 第166章 火烧窑厂 在临走之前，王管事还是拿了一块巨厚的帕子，将顾亮的嘴巴给塞的死死地，省的他再大喊大叫。 入夜，门外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万籁俱静，只有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蟋蟀，在不停的叫着。 在白天时，顾亮已经看了这个屋子的情况。屋子很大，质量很差，是个柴房。 顾亮对于将自己绑在柴房的柱子上这件事觉得有些无语，咋生活和电视剧里一样，只要一绑人就往柴房送呢，这也太毫无新意了。 此时估摸着已经到了二更天，顾亮觉得外面的人都睡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顾亮现在被绑的十分结实，麻绳将他裹的像老北京鸡肉卷一样，一圈一圈的又像半截可颂面包。 虽然手上也被系上了死扣，但是根本难不住顾亮，毕竟往空间里一收就完事了。 清理完手上和身上的麻绳，顾亮终于可以把嘴里的这块厚帕子给拿出来了。这王管事塞的帕子一股老人味，可把顾亮恶心坏了，就像食物在泔水桶里发酵出酸味，然后又搅和搅和成糊状加热给你端上桌，再强迫给你吃一样。 顾亮借着月光，从破损的窗户纸向门外望去，门外有两个人在看守，一个人已经睡着了，另外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似睡非睡。虽然警备不严，但是门已经被锁上了，硬闯肯定是出不去了，毕竟闯门的声音肯定会吵醒他们。 顾亮又望了望远处，发现远处最高的建筑有些熟悉，绿身红顶在月光的照耀下异常秀美。如此奢华的建筑物并不多见，至少他们整个莲花镇上都没有如此精巧的楼阁。 “风客来”顾亮在心中想起来这个楼的名字，它是管窑镇上最豪华的酒楼，专门接待一些外地来此进货的商人。顾亮之所以知道它的名字，全是因为之前天青窑厂的老板感激顾亮一直选择用他们家的坛子，给他送过几次风客来的烧鸡。这烧鸡名曰‘有凤来仪’，吃起来味道十分不错，外皮焦香，内里汁水充盈，都要抵得上现代餐厅做出来的了。 在古代，平民美食匮乏，能比得上现代美食的话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顾亮想着想着都把自己想饿了，随手掏出空间里的几块绿豆饼充饥。 顾亮一边往嘴里塞着绿豆饼，一边想着既然自己是在管窑镇上，白天王管事还出现过，基本就可以确定自己是在管家窑厂了。 不过这管家窑厂占地十分巨大，即使顾亮来过一次也是去的是他们的员工宿舍，根本不熟悉路。这深更半夜，自己就算跑出这栋屋子，也不一定能跑出这座窑厂，要是再被发现抓了回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了。 不过来不及想多谢，顾亮还是得先让自己给跑出去才行。这个柴房的柴火占了一半的面积，剩下的一半都是空的。顾亮便在空旷的一半寻找起缺口来，毕竟柴火那边踩着干柴，声音太过明显。寻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块木板遮挡处发现了一个差不多能让一只猫进出的洞。 顾亮想了一下，终于在空间里寻了一把直挺挺的砍柴刀。 本来顾亮是想用这把砍柴刀去一点一点的削洞周围的土砖，毕竟土砖这东西没烧过是脆的，很容易被挖墙脚的。 不过顾亮用柴刀去削时，明显的感觉声音不对劲，削了好几下都没有见泥土下来。夜深看不清楚，顾亮又用手摸了摸，才知道这墙居然是烧制的砖垒的。在他们这里，绝大部分屋子都是拿土砖垒的，柴房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用烧过的砖砌的。不过，这里是窑厂，既然能烧陶，必然能烧砖。 见此情况，顾亮只能放弃，从而另寻他路。 过了一会儿，顾亮又盯上了高处的后窗。古代的窗户都是用木头做成的，相对于青砖可好破坏多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屋外那没睡着一人听到后，也只以为是哪里出来的老鼠。夜深了，柴房里面经常会出现老鼠，至于里面的顾亮，谁也不相信绑的那么结实，一个小孩子能够挣脱。 顾亮踩着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东西，终于弄开了拦在窗户前的木棍。他向外望去，层层叠叠的墙一眼望不到头，高低错落的屋檐勾心斗角。这要是直接跑出去，估计也会困死在这迷宫里。 “得想个办法，最好是能够让自己畅通无阻的走出去，包括这管家窑厂的大门，毕竟晚上大门是紧锁的。”顾亮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该如何顺利走出去。 这时，万籁俱寂的晚上，从远处传来了更夫的击柝声。 随着一快一慢的击柝声后，传来的是樵夫的声音：“平安无事”。古代打更每一更声音都不一样，只有一更时才会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而平安无事则意味着现在是三更，晚上十二点左右。 听着越来越远的打更声，顾亮心里起了主意。既然要想逃出去，还想管家窑厂的大门能够主动给自己打开，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干票大的，让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顾亮决定学习诸葛丞相，采用火攻的法子。为了保险起见，顾亮还不止单单要烧这间柴房，还得再这附近寻两间相对好一点的房子，到时候就可以趁着人们救火时的混乱场面，大摇大摆的逃之夭夭。 至于这火怎么同时点起来，那自然得靠自己的霸王醉了。 之前家里霸王醉销量上不去时，顾亮二次蒸馏了一批霸王醉，酒精含量极高，点火就着的那种。不过这酒度数太高，并不受欢迎，所以顾亮就放在自己空间里面了，想着日后有时间再蒸馏一次，当做医用酒精消毒用。 顾亮将这高难度的霸王醉拿出，往柴房的柴上撒了一些，然后一直倒到刚刚发现的猫洞处，连接着外面。 顾亮在窗户底下又放了几个装满东西的袋子，然后爬了下去。再用酒一直倒在屋檐下，走了二十多米，拐了一个墙角，就来到了一列看上去颇豪华的房子。夜里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屋子的几层斗拱说明这屋子是个地位不错的人住的。 顾亮将剩下的酒全部撒在屋子周围可燃物与窗户上，门口他倒是没有撒，毕竟他也不知道屋里到底有没有住人，自己也不好伤及无辜，与自己有仇的只是王管事与管家人。 顾亮拿起火折子，点燃了酒，瞬间火焰四散开来。 第158章 逃之夭夭 顾亮点完火后，便找了一个远一点角落藏起来了，等着火势越蔓越大。 睡梦里，王管事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仿佛以为自己成为了纣王，活在酒池肉林里，顺带摸了一把自己的媳妇。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大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赶紧救火啊…………” 高昂的喊声瞬间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众人，衣服也来不及穿，纷纷逃出屋子看是个什么情况。 睡懵逼的众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救火，乱作一团去找东西来救火。 不过还未等他们找到东西来扑灭这边的火，却发现那边柴房也燃起来了，烧的比这边还要大，火焰冲天，像一座灯塔一样亮在无边的黑暗中。 此时打更的也看到了这冲天的火光，急忙敲响了自己手中的锣，向镇上的人宣告着火情。 很快就有人提着水桶过来救火，不过这水桶对于这么大的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随着时间的推移，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场子也越来越乱。 此时顾亮便趁着混乱，逆向而行，想要跑出去。不过他逆向而行的这一群人好像是从窑厂宿舍过来的，他也就兜兜转转来到了窑厂宿舍。 这个地方他住过一晚上，也有些印象，便向出口跑去，顺带路过了一片堆积坛子的地方。 顾亮心里顿时起了心思，自己让管家窑厂的人给绑了，李冬花为了让自己逃还生死未卜。自己放火是为了逃出生天，但自己这口恶气还没有出。于是，他便把这一片的坛子收入空间，正好拿来储水用，这比他弄什么竹筒储水量大多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眼看着那边的火越烧越大，顾亮拿起一个坛子向管家窑厂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水桶不够了，快拿坛子盛水救火啊，不然就要烧到你们家里了！” 此时管家窑厂的门已经大开，人进进出出的，窑厂的水井水太少，不够救火的，只能从门口的河里取水。 而窑厂门外，也围满了人，他们都是睡到半夜三更被锣声吵醒的，正揣着手看管家窑厂的热闹呢。本来他们只是看看，见管家窑厂的人这样喊了，他们也不好继续袖手旁观，也进去拿东西盛水浇火。 不过喊他们帮忙灭火的顾亮，此时早已混入人群，逃不见了。 兰溪村，顾家已经乱做一团，顾亮的母亲陈氏已经哭晕过好几次，能派出去找的已经都派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妇人留下来看守家里。 家里只剩下自己，一边照顾悲伤过度的陈氏，还得一边照顾家里的众多孩子。由于家里这两天乱作一团，这些孩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被惊到不敢睡觉。 同时顾老太还得去安排请过来的郎中，为了诊治李冬花，顾家也下了血本，将镇上医馆的所有郎中请过来了。这还是医馆的医生看着顾亮以前经常卖药的面子，不然他们绝不可能整晚整晚的留在顾家。 李冬花是村中的孙小花发现的，她自从跟了奶奶后，日子过的清苦，所以经常到处找野菜。她原本是沿着河沟去捞一些小鱼小虾，用来打牙祭的，对于她和她奶奶来说要想吃肉这是唯一的途径。 因为村里孩子多，河里的小鱼小虾被一群孩子一遍又一遍的捞过，她便只能找这些远一点的溪沟捞。就这样，她在捞虾的过程中发现了躺在水边的李冬花。 李冬花在她村里住了小半年，孙小花虽不太熟悉，但是也是知道的，毕竟李冬花的事情作为八卦也成了兰溪村茶余饭后的谈资。 孙小花发现后就赶忙告诉顾家这件事时，已经是中午了，离顾亮与李冬花出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顾家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发现李冬花背上的伤口，一摸还有气，赶忙就让顾长安去请大夫了。 他们在发现李冬花的地方寻了半天，却不见顾亮，再听有人说黄土岭路上有血迹，顿感不妙。陈氏本来听到孙小花说在黄土岭附近的沟里发现李冬花时，心里便一紧，感觉要出大事，这寻不到顾亮，以为顾亮被人拐走，顿时就晕过去了。 顾老汉与顾老太的第一反应便是顾亮被人拐走了，毕竟这太平年代，总有些人贩子来乡下拐卖人口。 而兰溪村的人知道顾亮被抓走的消息后，纷纷放下手里的农活，主动帮顾家一起寻起人来。毕竟这拐卖人口是大事，哪家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今日不帮他，明日若是落到自己头上也没人会帮。 于是，兰溪村前前后后几百人，在兰溪村以及去莲花镇的路上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周边的几个村也都去找了，没有顾亮丝毫的踪迹。 不过，临近黄昏时，兰溪村的人在莲花镇通往他们村的路上，发现了顾家正在往回走的牛。 由于快要到晚上了，一些老少不适合继续在外面找，便回到了兰溪村。而顾老太此时已经熬好了粥等着众人吃饭，村里人帮自家找孩子，不管找没找到，有没有线索，饭还要供的。 见村里这么多人都帮忙找，还是没有线索，顾老太也是心如刀割，自己这孙子可是给千金都换不来的，可以说是自己家的福星。如今孩子被歹人抓走了，她是想死的心也有了。 顾老太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让老头子顾老汉去镇上找许府，想着许府家大业大，万一有消息呢！ 顾老汉临走时，顾老太还特地让他带上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整银子，包括那次顾亮从许府带回来的金叶子。顾老太提醒顾老汉，让他一定要请到许府出门帮忙，不要在乎钱财，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顾老汉深夜造访许府，叫了半天才有人应。顾老汉一见开门仆人的面，就往他怀里塞了一锭银子，说想见许财主，自己是兰溪村顾家的人，有要事相求。 不过顾老汉并没有见到许财主，而是见到了许老太爷。 第159章 答谢宴 许老太爷是和许灵均一起接待顾老汉的，许灵均由于功课重，这个点也没有睡。 在听到顾亮被歹人抓走的消息后，许灵均气愤不已，没想到在他们莲花镇上还能有这样的事，当即就要表示要带上家丁出门寻去。 不过许老太爷倒没有显得如此急躁，他听完事情经过后，认为顾亮不是被人贩子拐走，而是被歹人给绑架了。 许老太爷一是认为他们县最近都没有出现过拐卖人口的事，这一来就抓了顾亮，概率太小。 二是既然拐卖人口，为什么李冬花却被抛下了？若是买去帮人做工，李冬花还比顾亮这种小孩好用，若是拐顾亮去给别人家续香火，这顾亮年龄大了，并不合适，再过两年都可以说亲了。 三则是顾家的牛并没有被拐走，自己回来了。若是想靠拐卖人口来赚钱，这一头牛可比人要值钱多了。 顾老汉一听，觉得许老太爷说的十分在理，自己一家还是脑子太热，没有考虑到这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令顾老汉疑惑的是，既然自己孙子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么又是谁干的呢？ 许老太爷将手指默默的指向柜子上的一个坛子，坛里装的是前些日子顾家送过来的黄芪酒，用来给许老太爷补气。 如此，顾老汉也是明白了顾亮被抓走的真相。 顾老汉没有一丝犹豫，连忙求许老太爷帮帮忙，救出顾亮，他们家宁愿拿出酿酒秘方，也不愿顾亮受伤。 许老太爷让顾老汉先放心，他相信顾亮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轻易交出酿酒秘方，只要顾亮不说，他就是安全的。 夜已深，许老太爷承诺只要等到天明，他一定派出奴仆，让县里及县周边的一些重要乡镇的大户帮忙打探消息。而他自己明天也走一趟县府，让衙门也帮忙寻找。 顾老汉很是感激，忙把箱子往许老太爷怀里推。在他的眼里，县里衙门可不是能轻易叫的动地方，做什么都得花钱。就好比顾亮失踪一事，他宁愿指望同宗和同村，也不指望县太爷能帮他找。即使给衙差塞了钱，估计也只会装模作样的帮你寻一下，然后告诉你没有线索。 不过徐老太爷并没有收这些钱，表示帮这个忙是应该的。 第二天，整个莲花镇上的人都知道兰溪村的顾亮的歹人劫走了，闹的是沸沸扬扬。整个镇上不明所以的人都把自己家的孩子关在屋里，不让出门，生怕被歹人掳走。 由于许老太爷的出面，县里也来了七八个衙役，到处查找，同时在各个要道搜查。 不过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但是到了晚上却依然没有顾亮的消息。晚上，顾家挤满了人，商量后决定明天去临县找找。 而此时，顾亮正在回莲花镇的路上。这条路顾亮走过多次，也很熟悉。不过现在是深夜，他不敢走大路，也不敢点火把，就怕管家的人发现追了上来。 顾亮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东方既白，一两颗残星挂到天边才走到莲花镇上。 到了镇上，顾亮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来，他怕有人继续埋伏在回兰溪村的路上。所以他直接敲响了许府的大门，想让他们派人护送自己回家。 许府看门的见到顾亮，也是激动不已，连忙让他进来，同时将消息汇报给了许老太爷与许灵均。 顾亮一夜未眠，又赶了一夜的路，与徐老太爷报了一声平安后，便借了个房间睡了一觉。 等他再次睁眼醒来时，屋里围满了人，顾老汉、顾老太，顾亮的爹娘，几个妹妹以及兰溪村的村民。他们得到许府的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就想确认顾亮是否平安，以及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李冬花受伤还未醒，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顾亮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的问起顾亮来。 不过顾亮并没有真的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只是说他在黄土岭遭到贼人劫持，婶婶李冬花为救自己逃跑负伤，最后自己也未能逃脱。那群歹徒之所以劫持自己，就是为了自家酿酒的秘方，而自己一直不肯说，所以那群人也没有对自己下狠手，自己才能趁机逃脱。 顾亮并没有说自己是被管家窑厂劫持的，一是管家窑厂家大业大，自己家并不能与其抗衡。二是自己昨天晚上火烧窑厂，烧毁几座屋子，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若是告官，凭借管家窑厂的关系，自己家并没有多少胜算。三是自己已经逃了出来，没有证据也不能证明自己是被管家给劫持走的。 在听到顾亮讲完全程后，顾老太不停的抹着眼泪说顾亮受苦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不要硬扛，秘方该交出来就交出来，活着最要紧。 顾亮休息好后，兰溪村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护送着顾亮回家，沿途吸引了不少人注目。在行至黄土岭时，顾亮发现这片地方的树木已经被人砍光，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人站在远处便能一眼将黄土岭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再也不怕歹人在此埋伏。 在刚到家时，顾老太早早的安排了二叔二婶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热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兰溪村。鞭炮炸裂后的纸衣散了一地红，彰显着顾家人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鞭炮响完后，李冬花的两个女儿也激动的向李氏说道她们的母亲醒过来了，至此顾家一家终于又平安的聚在一起。 而顾老汉与顾老太为了感谢兰溪村众人这两天不辞辛苦的寻找顾亮，决定后天大摆宴席，请各位帮忙的乡亲吃饭。 到了宴席那日，不仅有兰溪村的人，还有顾老汉特地邀请到的许老太爷与许灵均二人，他们也是出了大力的。 虽然宴席远比不上许府的，但是顾家美酒畅饮，也算是增色不少。 在宴席上，顾亮通过许灵均得知管家窑厂前天着火，大火烧掉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屋子，特别是窑厂的区域，烧的都差不多了。 顾亮很是吃惊，明明自己只点了几栋屋子，这点量对于管家窑厂的人来说完全是可以扑灭的，毕竟他们员工多。更别说还有这么多附近的居民帮忙灭火，怎么可能烧到这么大的面积。 许灵均便和顾亮解释道，听说本来火不到小半个时辰便控制住了，可谁知管家窑厂有几个平日里受气颇多的‘学徒’，趁着众人不注意，居然又在厂区点了几把火。厂区堆积烧窑的柴火更多，火势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就这样，大火烧到下午才止住，那放火的几个学徒也正在抓捕中。 第160章 招兵买马？ 顾亮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还没有想怎么报复回去，这管家窑厂便遭受了这种报应， 也实属他们活该。 经过此次事件的发生，顾亮也长了心眼，不再敢单独出门。这次能找到机会逃脱，那下次呢？ 顾亮自己一个人力量太小，即使手里拿着弓弩，仍然敌不过几个人联手。要是其他人手里也拿着武器，他能一换一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顾亮便拜托徐老太爷，请求他寻一些知根知底的能人异士，用来保障自己和家里人的安全。虽然他们在村里是安全的，但是他们家又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总得有人在出村时保护他们。而且以他们家的条件，再养一些人也是没问题的。 过了快要一个月的时间，许老太爷送来了消息，说他那边有很适合顾亮需要的人，让他亲自过去查看，不合适也没问题。 为此，顾亮特地跑了一趟许府，才知道为什么要先让他过来看看，要知道这一个月顾亮都没有离开过兰溪村。 许府要让顾亮看的人是一对兄弟，是许财主的一个旧人拜托过来的，之前也参过军，打过仗，体格壮硕，很适合用来保家护院。之所以让顾亮亲自来看的原因是这两人之前犯过事，坐过牢。 了解到这里，顾亮也很是诧异，自己虽然缺人保护，但是这坐过牢的他也不敢用的，古代不像现代，能让官府关押坐牢的一般都是犯了大罪，普通的小事都懒得管的。 而后续许老太爷也解释了，这两人是因为杀人才进去的，不过也有原因。这兄弟二人本来参完军，有了一些积蓄，本来是想回家孝敬老娘娶媳妇的。可是回家才发现自己的老娘，前些日子因为家田地的水被里正家给放了，去找里正家理论。可是里正家瞧她一个老妇人独自在家，身边儿子都不在，不仅不认账，反而侮辱了她一番。 由于他们两兄弟不在家，他们的母亲只能忍了这次龌龊。不过忍一次并不能风平浪静，退一步也不会海阔天空。在后续的日子里，里正一家不仅继续放他们家田里的水，还今天一锄头，明天一铲子，半年下来，他家的一块田去了三分之一。 他们的娘实在忍受不住，便上门闹了一场，结果居然被里正家打出了门，衣服当场都被里正媳妇撕毁了。当晚，他们的娘受不了这个羞辱，想到自己儿子不知何年才回来，一时想不通竟在家里上吊自杀了，等到一周后尸身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待到他们兄弟回来时，只剩下残败的屋子，以及路边毫不起眼的小土坟等着他们。 在得知真相后，他们兄弟二人找到里正理论，可里正家嚣张的话语以及毫无歉意的态度惹恼了他们，一怒之下竟杀死了里正。 再后来，里正家托了关系，让他们下了牢，赔了田地，入了贱籍。 顾亮听完后，二话不说，当即收下了兄弟二人，如此有血性的二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谈好条件与月钱后，顾亮将二人领了回家。他们二人，老大叫姜磊，老二叫姜森，只相差一岁，长的也差不太多。 由于刚到家，顾亮不方便让他们住在石洞那边，只能让他们住在他们家东院。 而这东院本来是之前安排给李冬花以及她的两个女儿一起住的。不过既然姜氏兄弟二人住进来了，李冬花便不好住在这里了。一是他们兄弟算是贱籍，自己让她与他们住在一起，怕李冬花担心自己家看不起他们。二是两个女儿，不太好一起住。 所以顾亮便把李冬花安排到了石洞下面的一排屋子，这里自从修好后，就被当做了仓库，用来堆积粮食与酒坛。之前李冬花不好来石洞这边，是因为石洞里有顾家最重要的东西，自从李冬花帮顾亮逃脱又因此受了伤差点命都没了后，顾家就已经把她当做了一家人。住在这里顾家的人也放心，而且石洞这边不论早晚，都有顾家的人在，也不怕什么。 姜氏兄弟一来，顾亮就让他们跟着自己去了一趟管窑镇，自己那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同时他也想打造几把武器，拿给他们使用。 顾亮与姜氏兄弟几天相处下来，觉得他们还是十分靠谱的，并没有想象中当兵的戾气以及受过牢狱之灾后的颓气。反而兄弟二人十分随和，经常逗的二妮、春妮几人哈哈大笑。 来到管窑镇，顾亮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凤客来’吃一顿。这风客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让他能确定自己在管家窑厂，从而逃出生天。 顾亮吃着店里的烧鸡，觉得这烧鸡比之前所有吃过都更加美味。顾亮倚着凤客来的窗户，静静的看着管家窑厂的方向。 一眼望去，烧毁最大面积的是窑厂的重点区域，其次便是顾亮被关押的地方，已经开始有部分重建了。 这段时间，顾亮与许老太爷说了事实的真相，并通过许家打点了一些关系，虽然不能将管家绳之以法，但是至少能让他们不敢再次轻举妄动了。不过，顾亮并没有猜到管家窑厂后另有其人。 “亮爷，好久不见，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就在顾亮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时，天青窑的邓窑主找上了他。最近邓窑主可谓是喜事连连，自己窑厂由于有了顾亮这个大主顾，他们家的生意好了不少，同时名气也越来越大。 而自从管家窑厂着火后，无异于给了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管家窑厂的阴影下的店家带来了希望。由于管家暂时不能接单，其他做陶的店铺销售额也蹭蹭蹭的往上长，忙的不可开交。 根据邓窑主的消息，管家窑厂这次受灾十分严重，好几处窑炉被毁，要想恢复如初，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元气的。 顾亮特地问了一下管家窑厂的王管事，在听说他由于火灾是他住的地方首先燃起的，管家主也是毫不客气追究了他的责任，将他入了大牢。 而顾亮这次来，主要是和邓窑主商量一笔大单子的。眼看只剩半年的时间，顾亮总觉得囤的东西还不够多，家里的人也越来越多，想要再来一些大坛子用来储水。 至于管家窑厂这边，顾亮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对付他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许家也不可能轻而易举摧毁他们家，更不要说顾家了。顾亮只能趁着管家窑厂这次元气大伤，与天青窑厂合作挤占管家窑厂的市场。 合作了这么久，顾亮也深知管窑镇上其他家的陶器质量丝毫不比管家窑厂差，甚至很多地方还有优于他们家，只不过一直被管家窑厂的名声所掩盖，不为他人知道而已。顾亮通过自己是邓窑主最大客户的身份，希望天青窑出手。而邓窑主也是欣然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家本来就和管家窑厂是对头，管家窑厂下来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161章 屯盐 转眼又是一年初秋，田里的稻谷虽然还没有开始变黄，但是灌浆后的稻穗已经开始垂头，暗示了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给姜氏兄弟做的刀具也已经拿回来了，两把环首刀也花了不少银子。之所以花钱多，一是刀身用的材质十分不错，二是打造这刀十分不易，给打刀的人塞了不少的小费才做成的。按照规矩，他们普通人是不能用这些武器的，最多用一下朴刀。 顾亮让打刀的人做了一些改善，让环首刀的刀身变短了一些，平时可以藏起来，不然带着两位持刀壮汉容易吓到别人。 姜氏兄弟二人在当兵时用过刀的，所以用这环首刀也很合适。顾亮还特地让他们演示一番，一招翻腕上撩刀、搓刀互揉、翻身劈刀、反手撩刀格挡………耍的是有模有样，让一旁在看的顾家人连声喝彩，惊叹不已，同时也感觉姜氏兄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为此，顾亮还特地让姜氏兄弟教自己刀法，就是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弩机异常时，自己也有几招可以防身。 顾亮本来只是想学几招能吓唬人的刀法，但是姜氏兄弟却认了真。他们兄弟二人自从来了顾家后便没有什么事情做，整日里无所事事，就想找点事情做。不过顾家酿酒的事情由他们自己人弄，他们帮不了，而顾家的田地也不多，顾家的人也能搞定，他们兄弟二人闲的是不得了。 好不容易听到顾亮想找他们学刀法，两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天不亮便拉着顾亮练习。 刀的基本动作有劈、砍、抹、撩，第一天顾亮就每个动作练了一百遍，练完当天吃早饭时顾亮的胳膊便已经扛不住了，筷子都拿不稳。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姜氏兄弟说顾亮的手劲太小，持刀软弱无力，必须得加练。 俗话说‘剑走轻灵刀走黑’，黑是指狠毒凶猛的意思，就是说用刀必须要狠要猛，大劈大砍如滚瓜切菜一般才行。所以用刀之人必须得握紧刀，还得手臂有力，才能把刀用好。 为了练习臂力，顾亮每天晚上还得双手平提木桶半天的时间，用来增强臂力。一晚上练下来后，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更要命的是休息一晚后，顾亮还得早起继续练习用刀的基本方式。 顾亮心里苦啊，是弓弩伤害不够吗？还是弓弩不如真刀真枪不够刺激吗？放着好好的弩机不用，跑来受这罪。 练了半个多月，顾亮挥刀的姿势已经蛮标准了，尤其是几个刀花耍的很漂亮，用来唬人已经是相当可以了。于是顾亮便开始偷懒，放松了训练强度。不过与顾亮不同的是，顾亮的几个妹妹倒是对刀法十分感兴趣，时常缠着姜氏兄弟二人传授他们刀法。 可姜氏兄弟哪里敢啊，顾家的几个女娃都是十岁上下的年龄，正是闺中学绣花的年龄。捏绣花针的青葱玉手怎好拿这沉甸甸的刀，到时候练的满手茧子，这花如何绣的成。再说了，要是教了，岂不是得罪主家。 不过顾亮却让姜氏兄弟放宽心，只要自己几个妹妹愿意学，他们就认真教。这学武又不是只有男人身才可以，绣花又不是专属女儿心，天底下除了生娃这件事就没有什么男女有别，只有自己是否愿意而已。女儿生下来又不是专门为了绣花这件事，赚钱、学艺、读书，这些男人做的她们也可以做，并不会差，只是选择这条路少一些而已。 顾亮同意后，姜氏兄弟也没多说什么，也开始教顾家的几个妮刀法来。他们也明白，收下他们的是顾亮，在这个家大事基本也是顾亮说了算。 顾家的几个妮是乡下长大的，没有城里那些的娇气，上树捉鸟、下河捞虾是天天都在干，性子野的狠。学起刀来，样子也是野得狠，不出几天几根竹子做的木刀也耍的有模有样。几个妮出门玩时，也随身带着竹刀，没几天便成了村里小孩的孩子王，带着一群小孩耍刀。 而顾亮这边，他自己觉得管家窑厂那边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有精力再对付他。而他自己也有了姜氏兄弟两个帮手，也敢出兰溪村了。 顾亮现在出村时不仅带着姜氏兄弟，同时也会捎几个兰溪村的村民一起出去。明面上是感激上次自己被劫持时村民相助，实际上是为了同行人多，不好让别人下手。 顾亮出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采购物资。目前他们家的经济水平已经算是一个小地主了，不过他们家和其他地主不同的是，顾家并没有把钱拿来买地买铺，所以手头上的银子很多。 有了这么多的现银，当然不能白白的放在那里，不然等到了荒年，物价齐飞，这银子不过就是漂亮一点的石头而已。 第一次出门买东西，顾亮便从莲花镇上拉了三筐盐回来。盐这东西不论走在哪里都是硬通货，可以直接拿来当钱用的。因为盐是人体所必须的东西，而官府一直把控着盐的生产与销售当做财政收入来源，所以只要出现动乱，盐价就会飙升，这也是顾亮为什么要先买盐的原因。 这三筐盐看上去多，其实也就三百多斤。按照顾家现在十六口人来算，也就够他们家年多一点的量而已，还远远不够。不过这三筐盐还是顾亮提前预订下来的，不然以莲花镇这种小镇，这三百多斤盐都很难一次性卖到。 当这三百多斤盐运到顾家时，顾老太她们一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出顾亮为啥一次性买这么盐干嘛，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既然盐都买回来了，顾老太即使再抱怨，也还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帮忙把盐搬到阁楼上避免发潮。同时顾老太心里也在想着这些该如何处理，拿去送礼？还是等到腊月多腌一些腊肉，腊鱼和腊鸡。 不过还没等顾老太想好如何处理这一大堆盐呢，顾亮又一声不吭的从外面买回来同样多的咸盐。 顾老太看着这么多的咸盐，又看了自己家‘物满为患’堆满粮食的阁楼，不停的劝说顾亮不要再买了，自家阁楼堆不下了，盐不能放地上。 不过不出两天，顾亮又从铁佛寺镇上又拉回来了一车咸盐。 原本顾老太以为顾亮又发明了啥赚钱法子，所以需要提前准备好很多咸盐。可是看顾亮这只屯不用的样子，她也很慌，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子做，难道是魔怔了？ 等到顾老太实在憋不住，找了顾家的其他人一起来询问顾亮时，顾亮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第162章 最后的丰收 “恁说的可都是真的？这事真的可信？这好日子真的到头了？” 随着顾亮的点头确认，顾老太的三连问得到了证实，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凳子上。随着顾老太的萎靡，顾家的其他人也跟着沉默起来，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事。 原来就在刚刚，顾亮被家里人叫到房间，想问问他是不是中了邪，不停的往家买盐干嘛？ 这刚好是顾亮想要的，他觉得自己即使有空间，能够屯满度过灾荒的粮食。但是自己一个人太不方便了，他需要家里人的配合。在天灾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小，需要全家齐心协力才行。 之前不说是因为一开始他不相信这群强行和他组合在一起的‘家人’，同时也因为他年龄还太小，家庭地位低，没人会把他的话当回事。真要说了，最多认为顾亮鬼上身了，需要驱一下魔。而如今，顾亮显然已经成为了顾家的头号人物，每个人都会按照他的安排去做事，譬如买多少高粱、这次酿多少斤的酒、这酒卖给谁………… 更重要的，是顾亮早就已经把这群人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就应该相信彼此，共同面对此事。 所以，顾亮编了一个故事讲给了家人听。上次顾亮被绑架的事，他只说了自己是趁机偷遛的，并没有详细说逃跑的细节，毕竟管家窑厂和自己放火的事实在不好说。不仅牵扯大，还要涉及自己有空间的事，这空间他不敢说，太超标了。 顾亮在假故事里，他并不是主动找机会逃出生天的，而是遇上一个老道才有机会。那老道不仅救了他，同时还告诉他明年之后会有多年的灾荒，洪水、旱灾、蝗灾都有可能。 正是由于那老道、也就是顾亮的救命恩人的原因，顾亮才会买这么多盐回家，想着灾荒一来，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之所以隔了半个多月没有说，也是自己年幼受了惊吓，不敢回想被绑架细节。同时又怕那老道唬人，欺骗自己，才没有一回来就告诉家里人这个事情。 顾亮说完自己的顾虑后，顾家的人没有继续追问那老道的身份，直接就相信了。 特别是顾亮的娘，听完后直接补充道：“那老道既然救过你，必然是个心善的，不会平白的框你。他说有，那就多半是有这个事的。” “对啊，对啊，顾亮这孩子小，经历少，这么大的事不敢说也正常。我相信我大侄子，他向来实诚，不像村里的其他小孩子一样，油嘴滑舌的。”说这话的是二婶李氏，她在顾家向来视顾亮为圭臬，很少反驳。 陈氏李氏这样一辩护，顾家的人也觉得那老道说的都是真的，根本不知道那老道说顾亮胡编的。 “老头子，要不咋收拾东西去扬州，我听说富的流油，是个天堂。而且离这里又远，或许没有那老道说的天灾。”萎靡了好一阵的顾老太心里有了主意，她祖上是从扬州逃荒过来的，家里也没少向她形容过扬州的富庶 。 顾老汉一听就立马反驳道：“你就别想扬州了，我们家在那边既无家产，又无田地，一家十几口在那里如何能活的下来？再说了，你又不知扬州会不会也受灾，万一比咱们这里还要厉害怎么办？” 顾老汉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坚决不挪窝。有了顾老汉的态度后，家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还是愿意呆在兰溪村。毕竟这里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活了大半辈子，不可能轻易离去。更不要说万一那老道说的话是假的呢！ 顾家人的态度是顾亮早就猜到的，只要是个中国人，在有选择的条件下肯定不会离开故土。现代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更不要说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古代人了，他们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虽然说顾家人对那老道说的话存疑，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那就不能不做个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必要在家里守着的人外，其他人每天都外出采购物资。那是一个有集赶集，没集探店，一车车的往家里买。 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家里能自产的东西外，每一个东西都买了一大堆屯在家里。像柴这种东西山上取之不尽，他们家自然不会买，米这种东西他们家因为酿酒也有堆满了几个屋子。而油盐酱醋这东西这种基本不会过期的东西，他们家是一买一堆，去一次便能清空店家的存货，成了当地的‘傻大户’。 而且为了方便，顾家又买了一头骡子，一台牛车不够用，骡子力气大又皮实，用来拉车在合适不过。 如此这样买了半月，顾家才停止了采购。基本的生活物资已经买了差不多，后续的东西还有时间可以慢慢采买。主要是又到了秋收时节，他们家得去地里收粮食。 在祭祀完五谷神与土地爷爷之后，一年一度的收割便开始了。 顾亮看着一片丰收景象，心里怅然若失，他在这边已经经历过三次从种稻到收稻，也意味着他在这边已经生活了三年，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见到如此的丰收场面。 今年，由于村中大部分人家都用了顾亮提出的堆肥法，所以秧禾长势十分喜人。再加上今年也是风调雨顺的一年，田里的结出的稻穗都比往年要多的多。 太监没根，而老百姓的根则是自家的田地。眼瞅着今年是十几年难得一遇的好收成，收割时虽然累的满头通红，汗还未流出便被热辣的太阳给晒干，可个个是脸上带笑，心中藏喜。 这边还未收割完，村那头就有人传来消息，说自己今年足足比往年多收了三成的粮食。 此话一出，兰溪村的村民收割更带劲了。可不要小看这三成的量，不仅可以让全家吃饱，还能让家里有余粮可以卖。 等到田里的粮食基本收回，兰溪村顾家又办了一场宴席，宴请全村人一起吃席，用来庆祝丰收。 作为兰溪现在的‘首富’，一场宴席不仅能巩固邻里之间的关系，更能让村里人心变齐，人心齐才能发挥力量，有事才能一拥而上，不至于让邻村欺负了去。 第163章 灾荒消息 随着最后一棵秧禾被镰刀放倒，也意味着今年秋收最大的一件事迎来结束。一株株稻穗在经过摔打或碾压后，一粒粒金黄随之掉落，汇聚成维持生命的源泉。 在颗粒归仓前，还得让谷粒经过阳光的暴晒，去除多余的水分，才能保存多年，不至于发霉发烂。 于是，在兰溪村，每一处空旷且平坦的地方，都被铺了一层金黄的地毯，熙熙攘攘的靠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此时重阳佳节刚过，节日的气氛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顾家组局的宴席变的更加热烈。 这天下午，晒谷场的谷子被提前清空，用来当做宴席的场地。为了这场宴席，大家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宴席的座椅是各家贡献出来的，米饭也是用的今年每家每户新收的米。新米不仅颜色比陈米要白，做出来的米饭也比陈米更香甜软糯，更重要的是新米有一种天然的、来自于水稻本身的清香味。这清香味是陈米所无法拥有的，时光会让这股清香味逐渐消散。 有句俗话是新米煮饭自然香，没菜也能让人吃三碗。 而宴席的重头菜则是顾家拿出的一头猪，他家酒糟多，养的猪也多。每天吃剩酒糟长大的猪，不仅长势比别家快，还一个赛一个的膘肥体壮，黑胖黑胖的，油光锃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活脱脱像一个黑煤球。 随着一声凄惨的猪嚎，一盆热烈滚烫的开水下去，就进入了热火朝天的杀猪时间。 爆猪肠、韭菜炒猪肝、蒜苗回锅肉、莲藕炖排骨、酸菜烀猪头肉、红绕肉、扒猪蹄…………一道道杀猪菜随着太阳逐渐西斜，开始逐渐端上餐桌。这些菜有的是按照当地做法，而有些则是顾亮教给顾老太他们的做法。 兰溪村流行的是流水席，不是一次性把菜上齐，而是一道菜接一道菜的往外出，桌子上永远只留一道菜。这样子做不仅可以减轻厨房做菜的压力，更是老百姓在穷苦日子里总结出的接待客人的最好方式。毕竟很多地方，凑一个村子也凑不出同时满足一桌十几道菜、一次十几桌的盘子。 一头猪很多部位并不能满足兰溪村这么多人一人吃上一口，但是能保证到每个人都有肉吃，都有荤腥沾，所以也没有人介意这些。更关键是，这场席不仅不用随礼，还能畅饮兰溪村最出名的‘兰溪酒’。 吃席的都是同村人，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会拘谨，聊起来自然十分开心，而且有了酒，更是能推动这热闹的气氛。 村里人能光明正大聊的话题不多，基本就围绕着鸡鸭鱼肉越来越贵、以及谁家生了，谁家有到了年龄的女娃这些东西。而谈论最多的自然是这场宴会的主题，互相问一下各自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多收了多少，准备卖多少粮食。 虽然今年英王又将赋税提高了半成，但是由于兰溪村今年产量高，所以并没有太影响到村民的生活。 由于税收的影响，即使今年依旧五谷丰登，但白米的价格却相较于去年高了一些。所以村里很多人想趁着粮食价格贵，将自家多余的粮食全给卖了，换成铜钱存在手里。 酒过三巡，顾老汉作为顾家的代表，顾家又是此次宴席的主要出力人，自然是倍受关注，不停的有人来敬酒。 而宴席的高潮，自然是全村的人齐敬顾老汉，而顾老汉自然是要讲两句的。 顾老汉首先讲了几句恭维话，感谢全村的乡亲对自家的帮助。然后画风一转，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诸位乡亲，今天本应该是庆祝丰收的日子，也是犒劳辛苦一整年我们的日子。我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讲这件事，但是今天是我们全村人最齐的时候。出于良心，我也应当向大家说出这件事。” 在场的众人本来在热闹的聊天，一听顾老汉这不明所以的话，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到底发什么了事。此时热闹的场子瞬间静了下来，几个在玩闹的孩子也被他们父母捂住嘴，想听听顾老汉究竟想说什么。 “今年咱们村迎来了十几年难得一遇的粮食丰收，这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我也知道大家想趁今年剩的余粮多，想赶紧拿粮卖钱”顾老汉继续说道：“近日我家得了一个消息，说接下来几年可能会有灾荒。这消息虽然不一定保真，但是既然已经传出这消息，咱们也不可当做空闻。我只希望各位乡亲做个准备，屯些粮食，就算没有荒年，粮食这东西也不嫌多。” 待到顾老汉说完，底下的场子瞬间沸腾了，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 首先肯定是诧异，他们不明白这消息顾家是咋传出来的，他们咋没有听到过。其次是怀疑，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也没有几个人能预知将后的事，这顾老汉莫不是被哪个半仙给骗了。 之后各家的反应自然是五花八门，有不屑一顾的，觉得顾家在坑骗他们，是顾家不愿意他们卖粮，希望他们一直穷下去。有些人则是想要继续确认这消息的真实性，毕竟天灾可是大事，必须得弄个清楚。他们这兰溪村也是百多年前逃难过来的，以前也能听到老辈子讲那些九死一生的逃荒经历。 更有些聪明的，默默在心里盘算，看自家今年能余多少粮食，如果不卖明年颗粒无收的话能不能挨到后年秋收。 顾家的话无异于水倒进了油锅，使得人群中谈论此事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掀翻整个晒谷场。 相对于大人这边的谈论激烈，小孩这边反而沉默的多。他们听不懂灾荒什么的，只知道大人突然停下了筷子，他们便能吃到更多的肉。一个个从大人的胳膊下，艰难的伸出筷子，去抢碗中最肥的那块猪皮肉。这么油光锃亮的肥肉是他们过年也不能轻易吃到的珍馐。 眼看场子快要控制不住，顾老汉急忙喊停，赶忙说屯粮只是对大家的建议，各位信与不信皆在自己，日子都是过给自己的。 直到宴席结束，这话题依然没有结束，每个人都在继续谈论着这件事情。 不过每个人嘴上谈着，心里却早已有了定论。大概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相信顾家的话，准备把粮食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更多的则在徘徊，准备先卖一些，手上有了闲钱，看情况不对再买回来就是。 而有些人对此只是嗤之以鼻，觉得顾家是在危言耸听，这日子眼瞧着过的一年比一年好，哪里来的灾年。特别是王里正，他觉得这次宴席包括这次说的消息，都是顾家在自演自导，收拢村里人心罢了，为的就是他头上这里正的帽子。 第164章 未雨绸缪 秋后，日头开始变得不那么毒辣，也到了交粮税的日子。一袋袋晒干后的稻谷被推到里正家，再由里正清点重量后一起运往县城。 每家交多少粮食都是根据自己田地数量来计算的，即使最近两年粮税连涨了两次，但是每家每户交粮时不仅足额交上去，甚至还心领神会的多交一点。 这多交的粮食，有一小部分是当做里正收粮的辛苦费，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是交给县里收粮的官员。‘淋尖踢斛’一直是基层官员半公开收取外快的重要手段，久而久之，当地农民则会默认多交一点，避免再跑去补粮的麻烦。 本来交粮税是民间百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官府制度更改的消息，还是民间八卦，都会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传遍整个地区。 不过即将要发生灾荒的消息却并没有在人群中传播，偶尔有人说起，听到的人也只当做边角料新闻，听过后便立马忘到耳后了。毕竟即使是在现代，有个人突然给你说明年会有一场全球疫情，你也不会选择相信，而去屯一箱医疗口罩做好准备。 顾家传出的消息，好像是一块石头扔进水面，溅起的涟漪虽然一瞬间布满了整个池塘，但很快石沉水底，再也看不见一丝波澜，仿佛从未发生一样。 这和顾家所想的结果大相径庭，他们本以为能够使大家得到重视，从而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既然没什么人相信这件事，顾家也只能作罢，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毕竟当众说这种事情，他们家也冒了极大的风险，真要有人追究起来，完全可以说他们说在妖言惑众，诅咒天运。 顾家尽了该尽的义务，剩下的事情便于他们无关了，他们家又开始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屯起来。 有买荞麦面的，有买菜籽油的，有买细布的，还有买蜡烛的…………各种各样，应接不暇。 而买东西最奇怪的，当属顾老太了。 有一天，顾老太带着姜氏兄弟赶着家里的牛车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车上堆满了各色物品。 他们家每次买的东西都是一买一堆，像顾老太这样每样买一点的并不多见，毕竟一次性买的多，才能更好讲价，更便宜。 等到顾老太一件一件从车上搬物品时，大家才知道她买的都是啥东西。 红绢布、龙凤蜡烛、喜盆、大刀红纸、红梳、红丝线、大红剪刀………一样一对的从牛车上搬下时，简直惊到顾亮了，他不懂自己奶奶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这也不是灾年必需品啊！ 顾老太笑着说道：“趁现在便宜，赶紧把你三叔的结婚的东西给备着。万一天灾来了，这些东西涨价可贵了，趁现在买，到时候能节省一大笔银子呢！” 顾亮感叹，自己奶奶才真的算是未雨绸缪，居然连自己三叔结婚都考虑到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三叔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按道理说，自己三叔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在这里来说已经算是大龄剩男了，十里八乡除了哪些家庭或者自身原因娶不到的媳妇的外，也算是稀有。 不是顾老太不想给自己儿子说亲，之前在管窑镇当学徒时，想着儿子学成之后有了手艺，可养活自己，说媳妇也不用愁。后来回来后，去找人说了亲，但是那些人要不嫌弃顾伯喜年纪大，要不嫌弃顾家儿子多家里穷，还没有分家，所以也没几个人看得上。 如今顾家富起来了，上门说亲的自然也多了，但是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一个都没有看上。不是顾老汉夫妻二人挑，只因那些人家都是眼瞅着顾家的银子来的，根本不是奔顾伯喜来的。 更有甚者，女方父母亲自上门说亲。可一听顾伯喜现在一直在外面学医，根本没有参与到顾家酿酒的生意里来。 来说亲的那对父母居然厚颜无耻的提出必须也让顾伯喜参与到顾家生意里来，他们才同意嫁女，关键是顾家这边还没有同意呢！ 顾老太从进门开始就瞧不上那对父母。即使在乡下，不讲究那么多的规矩，可谁家好人一上来即无媒人、又无担保父母直接上场的。两家还没有打听清楚双方家底，便想着男方这边的家业，妄想掺和进来，天底下哪有这么美好的事。 顾老太看着这对夫妻的贪婪嘴脸，脸是越憋越红。自己家的家业自然是有小儿子一份，可也轮不到外人说话。又想女儿嫁到顾家，又嫌弃自己儿子还是个医徒，这根本不是奔着过日子来的。 最后，顾老太又上演了几年前的一幕，将那对说亲的父母用扫把赶出了家门，不仅赶出了家门，还一边赶一边骂，直到那对夫妻慌忙逃窜，过了黄土岭。 经此一事，顾家说亲的人又少了许多，大家都知道顾家的老太太的不好惹，不满意容易被赶出兰溪村，颜面尽失。 可顾老太却毫不在意，好油不坏菜，好人不怕晚，总有人会看中自己小儿子的人，愿意脚踏实地和他过日子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家众人继续往家里采买东西，所购的基本上都是长久保存的东西，即使没有天灾，这东西也能够一直用。 这天，顾亮去镇上药店买了一些药品回来，其中有不乏包括药材、药丸、药粉之类的东西。在他们这种乡下，小病小痛基本上都只是忍着，根本不会花钱去看病买药，等到了大病大疼，也总是寻那些奇奇怪怪是偏方，根本不能治病救人，一来二去就给自己耽搁了，命都没有了。 所以买药这种事只能顾亮来做，也只有顾亮能够想到。因为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封建迷信，说什么家里不能囤药，囤药是在咒家里人生病什么的。 待到顾亮到家后，他让姜氏兄弟帮自己把这些药材、药粉送到后山阁楼保存，自己则进去和爷爷奶奶商量一下还有哪些东西需要买。 待到顾亮一进门，却发现自家厅里坐满了人，似乎是商量一些什么。见顾亮回来，坐在中间的顾老汉急忙招呼顾亮过来，要和他说件事。 第165章 建堰 “亮儿，快过来。村里这些叔爷伯伯来咱家商量点事，你也过来商量一下。” 顾老汉笑着招手让他过来，并给他让了个位置。他们这边做的都是板凳，屁股挪一下就行，不像大户人家，一人一个太师椅。 顾亮自觉的走到爷爷身边坐下，开始打听这么多人来他家是为了什么。 大宝他爷爷，论辈分也就是顾亮的伯公，率先发话对顾亮解释道：“孩子，不是有消息说将来几年会有天灾嘛。咱村中的一些人家便想提前准备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天灾减轻一点，到时候也能活下去。” “是啊，咱们祖上都是逃难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在兰溪村落了地、扎了根，总不能又和祖上一样来一遭吧！” 人群中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道，顾亮也认得的他，和里正是一个本家。顾亮打量着今天来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他顾家的本家，还有一些王家、孙家等等的人。这些人素日里和顾家走的较为亲近，要不祖上沾点亲，要不做着顾家散酒的生意。顾亮心里数了数，只有十几户人家，不到兰溪村的五分之一。 顾亮心里记了一下来他家的人，这些人可以说是对他们顾家完全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仅凭一条可能发生天灾的消息，便开始做抵御灾荒的准备。 如今的顾亮可是兰溪村有名的人物，人人都知道顾老汉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一个好尕娃子，两年时间便将顾家发展为他们村中最富的人家。而顾亮也成为了村中小孩的噩梦，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一训小孩便说顾亮怎么样怎么样，你就不能学学………… 所以，顾亮现在在村民心中也是颇为有分量的人，不然村中这些比他大几十岁的老辈子也不会愿意听他的话，更不会想听他的意见。 在理清村民来家中的目的后，顾亮便问在场的各位都做了哪些准备。在场的众人只是说自己家今年的粮食都没卖，都留着在家后，便再不知道做什么了，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想着顾家说的天灾消息，应该知道更多的办法。 如今他们商量出的办法，无疑是尽量不卖粮，有闲钱赶紧去镇上粮店多买一些粮食囤起来。即使家中没有闲钱的，拿着谷子多换一些糠也行，这糠做的糠饼虽然难吃，但是扛起饿来还是十分不错的。 至于其他的小办法，那就是和顾亮刚开始来这边一样，多采一些野菜晒干，去山里多采挖一些葛根、野山药、橡子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们农家之前就当做副食。 见此情况，顾亮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人多好干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力量集中起来做一些能够抵御天灾的事情。 在坐的众人一听觉得顾亮说的十分有道理，他们之前想的方法都是各家单打独斗，真要遇上什么天灾，也不过是各自在家熬而已。 王家的一位叔辈男人这时直接问道：“亮，你就快说吧，我们能做些什么。只要你说，我们一定干，干了至少咱也能心安一些，不用眼巴巴的等。” 顾亮见有人问，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在兰溪的上游建一道堰。 “好，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早就想在兰溪建个堰了，可奈何咱们村不是一个姓，没有带头人，这堰也一直建不起来。” “是啊，有了堰之后，这兰溪的水便可以进入咱们的田地，以后就算是天干，咋也不会缺水了。” “堰这东西好啊，有了堰之后，咱们村至少有一半的田地可以旱涝保收了。我家的田位置高，离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沟又远，水到了我家总是不够…………” 听了顾亮的话后，在场的各位都在谈论有了堰的好处，场子瞬间热闹了起来。原本今晚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如今有了顾亮主意，顿时有了方向，也终于知道要干些什么，不用干坐着等天灾降临了。 堰这个东西是顾亮很早就想出来的，只不过后来他们家有钱了可以买足够的粮食以后，这建堰的事情对于他们家来说就算是个鸡肋了。 之所以现在又提出，完全是为了这群今晚来他们家的这些乡亲，这些人选择相信他们家，他们家也不能辜负这些人的信任不是。再说了，独木难支、独户难活，要是真的到最后在天灾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那他们家也会被其他人地方的人盯上。 项羽起兵尚且靠家乡八千子弟，刘秀光复大汉也靠从小生活的南阳世家，刘备还有结义兄弟，地主家富贵起来也不会苛待自己的本家兄弟，他们顾家又怎么能不要这群相信他们家的同村人呢？ 而且堰的作用还不仅仅能抬高河床水位，使田地得到灌溉。还能有效的使得堰下的水流流速增加，从而下游流速变快，降低下游发生洪水的概率。 事情已经决定，那就不要耽搁，趁着年前农活少又是秋冬季节河里水位低，建堰的事情由顾家牵头，很快就开始行动了。 兰溪建堰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兰溪村，也包括了村里里正屋里。 里正媳妇得了消息后，对自己丈夫说道：“老头子，顾家正带着村里十几户人家在建堰塘呢。这种事本应该由你牵头，如今那边已经开工，你也组织一些人过去帮一下忙吧。这堰建起来后，全村都有好处不是。” 可里正听了妻子的话后，屁股都没挪一下，吹胡子瞪眼恶狠狠的说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他们做这种事都没有找我商量，也就是不把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我又为何要帮他们！ 还有，你以后不要到二侄子家串门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想当年吴老太搬家时，我还帮他买到了吴老太家最好的一块田。如今倒好，帮着姓顾的外姓人，建堰这种大事都不和我知会一下。” 里正媳妇见里正如此生气，也不在好说些什么。虽然她觉得这样很不妥，但自己丈夫是个倔的，尤其是在里正这个身份上，更是敏感。 而兰溪河边，十几户人家派出的三四十口壮汉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事情，每个人都在尽着自己的一份力。 第166章 堤堰 “轰～啪。” 随着一声巨响，一块青石终于从山边脱落，顺坡而下，滚落在兰溪河中。 这块比两个人还要高的山石，是兰溪村这十几户村民忙活一上午的成果。巨石横卧河水中的位置，也就是这次修建堤堰的地方。 巨石滚落的位置和他们所想的不差分毫，顾老汉十分高兴，连忙又带着村里人对着龙王像又拜了一次。 这龙王像是兰溪村村民特地从莲花镇上的龙王庙请过来的，用来开工祭祀。修桥建堰对于村民来说都是大事，必须焚香奉请本境龙王。良辰吉日兴土动工恐有冒渎神威，兰溪村备了一些香灯花果，以及纸叠的金银元宝，用来祈求开工大吉，平安顺遂。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祭祀顾老汉还特地拿了自己家的一坛酒。用顾老汉的话说，龙王嘴馋，喝了酒之后好好睡一觉，就不会兴风作浪了，他们也好把堤堰建完。 顾亮对此哭笑不得，祭祀龙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算是唯心主义，这妄想用酒把龙王灌醉，这样不就算是唯物主义了吗。 有了巨石，堤堰也就算有了地基，剩下的也就好说了，继续搬运石头垒起来就好。 众人拿好凿子、撬棍、钻子以及麻绳，沿着兰溪挑选合适的石头，用来垒堰。 而大宝他爷爷则拿着凿子与锤子在这块巨石上雕刻起来，为的就是雕一个堤堰的镇河神兽。 大宝爷爷年轻时，曾在邻县帮人开凿石条，所以也有一些经验，这镇河兽的工作自然也就交给了他。 新桥建好后必须在桥下悬挂一把斩龙剑。因为古代人相信每次发洪水都是有妖龙兴风作浪，为了不让洪水冲断桥梁，挂一把斩龙剑提醒妖龙此路不通，让它避开。而修堤堰则需要一座镇河兽，用来永镇堤堰，防止水流冲垮。 兰溪村是个小村，没有这么大的财力，让大宝他爷爷雕完全是走个形式而已。大宝他爷爷雕的是一只犀牛，犀牛这东西在古代一直被认为是长寿与吉祥的象征，具有镇宅辟邪的作用，用来当做镇河兽再合适不过了。 大宝他爷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石犀雕刻好了。不出顾亮的所料，大宝他爷爷的手艺的确顶，看上去就像一头肥猪，鼻子上顶了一只牛角。 顾亮看着这‘大角猪’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里的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犀牛。而且即使见过，以他的手艺也做不了栩栩如生，反正顾亮不太信这个，跟着走个流程就行，不必纠结。 忙活了一上午，大妮二妮春妮以及李冬花的一对女儿带着顾家做的饭来了。由于是顾家牵头，顾老汉就干脆承包了此次工程的伙食，一天一顿中午饭对他们家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干米饭配上酒糟煮的高粱蛋花粥，再来两个素菜，虽然不算丰盛，但绝对是管饱的，甚至干饭对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来说也算是好东西。 顾家酒糟多，可以用来做酒糟饼，酒糟粥等等。甚至还可以将酒糟晒干后保存，只不过顾家大部分用途是拿来喂猪、喂牛和骡子，高粱这东西本来就有些喇嗓子，长期吃酒糟这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只能适量。 几个丫头送来的高粱酒糟蛋花粥没一会儿便被这群人分光了，这粥不仅有蛋花的香味，里面的酒糟还带有一丝酒精，喝了暖身暖胃。这对今天一直在兰溪水中泡着的众人很是管用，喝完暖暖的，不怕这秋冬的河水。 忙活一天，终于将堤堰的地基码平，也算有了个样子。 这活看着还行，可是实际一弄才知道有多费力。这段的兰溪河床差不多十米宽，要想将地基处理好可不容易，还得挖个排水渠将河水引到一侧。而地基这边不像围墙码一条就好，必须将堤堰的上游全部用石块垒好，成一个梯形，才能防止堤堰被河水冲毁。 第二天，顾亮由于前一天也帮着弄，所以有些累，起了晚一些。 等到他赶到河边时，却发现今天的人似乎比昨天的还要多。 按道理来说，这体力活又是不给钱的义务劳动，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才对，咋还比昨天多呢？顾亮还特地数了数，至少多了十几人，可不算数小数目。 顾亮打量了正在干活的人群，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对着一个正在绑石头的人说道： “孙二叔，你咋也来了？” “嗐，都是一个村子的，建堰我也不能光看不出力不是！” “是啊，这堰建起来对全村都好，我早就想建了，这样冬天过河也不用担心湿鞋了。” “诶呀！李大伯你也来了啊，我还没看见。” “你这小子，难道你还嫌弃你李大伯来干活不是！” “当然不是，我不是怕你们偷偷来干活，到时候中午没饭吃嘛！” “没事，你不管饭这事我也帮…………” 顾亮和这群昨天没有来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引的周围的笑个不停，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顾亮细细的数了数，今天来帮忙的整整多了五家，做工的人家数量也超过了二十户，终于超过全村人数的五分之一。虽然不多，但是说明了这个事情是非常得民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好处。 顾亮本来今天也想帮忙的，可奈何人数已经够了，他力气又小，没一个人让他帮忙。 一旦顾亮帮忙，就会被人赶走不让他干。用乡亲们的话来说，顾亮的手是用来酿酒赚大钱的，怎能做这种粗活呢，与其来搬石头，不如回家搬赚到的银子。 顾亮知道村民是在打趣自己，他也不恼，只是解释说最近酒税太高，酿酒不赚钱，再涨还不如种地搬砖呢。 顾亮说的这话也不假，最近酒税涨的实在是太厉害，秋收后竟由差不多十分之一涨到了五分之一。而且现在白酒和黄酒也已经分开收税，白酒的税比黄酒更高一些。 虽然现在也能赚钱，但是比起之前利润肯定是要少很多了，所以顾亮才说懒的酿。顾亮也找过关系，通过许家向上面塞了一些银子，可最后结果却没有改变，可能是更上面的人不同意。 事没办成，打点的钱也没有退，顾老太心疼了好几天，他们家那几天的伙食质量也极速下降，连吃了两天的高粱酒糟饼和酒糟粥。 第167章 抓鱼摸虾 由于建造堤堰，导致河水改道，再加上深秋雨水稀少，所以堤堰下面的河道水量变少，河床裸露出不少，泥沙在日头的照耀下晒出了一个个大裂隙。 这河床变干枯可乐坏了村中的小孩子，一个个不约而同的拿着箢箕来到兰溪中抓鱼摸虾。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顾亮的参与，他最近闲，堤堰他也不知具体咋弄，体力活那些大人不让干，他便只好来河里抓鱼感受一下童年乐趣。 平时兰溪河里每天都有人抓鱼摸虾，乡下吃口肉不容易，就靠来兰溪抓些东西打打牙祭。特别是顾家造酒之后，村里人的饮酒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喝白酒要就菜，这里的人也一样，河里抓的小鱼去肠熏烤一下，或者用清油直接煎至金黄，再撒上一把咸盐，这味道别提多绝了，嘎嘣脆。更不要提小河虾，大一点的直接去头生食，小的干炒一下便酥脆了，更是下酒的好东西。 所以兰溪经由村中众人每日捕捞，岸边的小鱼小虾其实数量并不多，一天弄下来即使运气好也才能捞个一盘菜的量。这也是顾亮刚开始屯粮时没有把主意打到兰溪上的原因，相比较于小鱼小虾这种腥气少的东西，田螺遭村里人嫌弃多了。 如今上游来水稀少，河床暴露，之前很少去的河中心以及河里的深坑露在了众人的眼前，成为唾手可得之物。 就一上午，顾亮便捡了半簸箕的鱼虾以及一桶河蚌螺狮泥鳅之类的东西。反正这东西他家酒管够，不怕他腥。 捞完这些，顾亮又盯上了河底的几个深潭。 这几个石潭在的位置平日里都是家长严禁来的地方，因为以前有孩子在此玩耍溺水了。如今周边没了水，这石潭竟还看不到底。 要是周边没人，顾亮真想拿着空间把水吸干，看看潭底有多深，里面有没有大鱼。 潭底到底有多深顾亮是看不到了，至于里面有没有鱼，顾亮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顾亮回了趟家，拿来了一块茶饼。这茶饼是榨完茶油剩下的部分，有些地方又叫茶枯。这茶枯的作用可大了，既可以当肥料，又可以当农药。不仅如此，由于富含油分，还可以用来做冬日取暖的炭，燃烧时间比一般的炭持久，而且燃烧时无烟又带有香气，深受山里老百姓的喜爱。 更有甚者，这茶枯还可以当做洗发液用来洗头，据说苗疆妇女用此物洗头，头发才能又黑又亮。又黑又亮的作用顾亮不知道，但是顾亮用此物洗完头后，头上就不再有头虱了。在古代这种卫生条件差的地方，极易有头虱，顾亮就全靠这个。 茶饼可以当做农药用，自然也可以用来药鱼。 掰碎后的茶饼投入水中后，顾亮便在潭边静待它的药效。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潭里便有扛不住的小鱼浮出水面，漂了白。 顾亮将浮起来的小鱼一一抄进水桶，不到半个小时便有两三斤的量了。像鳑鲏白条这些小鱼浮出水面后，接着就是更大的鱼了，鲫鱼、黄颡鱼、还有几条草鱼。 顾亮也没想到，几个石潭里竟然有如此大的收获，看来是河流里没水之后，鱼都跑这里面来了。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石潭里不再浮起鱼来，顾亮便不再等了，准备收拾战果回家。 就在顾亮转身时，蹲在一边看自己捞鱼的大妮二妮激动的喊道：“哥、哥，王八、是个王八。” 顾亮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两个妹妹突然骂他是个王八呢！结果回头一看，水面竟真的漂了一只‘大王八’。 “嗐，这王八这么大！”顾亮被这王八的体型吓到了，居然比家里的脸盆还要大的多。 待到顾亮好不容易将这只鳖给捞起来后，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鳖比正常的鳖大多了，而且脖子背后还长有黄色斑点，似乎是一只斑鳖。 顾亮之所以认得，完全是因为一则新闻，说世界最后一只雌性斑鳖死亡，剩下两只雄性斑鳖苟延残喘，这个物种离灭绝只剩下几年。 顾亮看着被自己毒死的斑鳖，心里默念罪过罪过，如果他知道这里面有一只斑鳖，他绝对不会放茶枯毒鱼的。 “哎呀妈呀，这鳖汤真香………………” 晚上，顾亮偷摸出了个门，他眼见白天村民搬石头的不容易，所以趁晚上出来，偷偷将河道里远处的石头放入空间，再运到堰下，这样子村民白天搬运石头就不用从远处抬过来了。河里的石头常年泡在水里，上面青苔也多，滑的很，顾亮想着能轻松一点是一点。 由于顾亮的帮助，堤堰建造的速度变快了很多，比原先预想的提前完成了好几天。 有了堤堰，兰溪河的水也终于可以进入田地，给田地供水。他们这边不像平原，河流从山上下来，水流速度很快，一遇上暴雨，水量激增，所以河床比田地都低很多。就是为了防止下雨时，河水冲进田地，导致作物被冲走。 如今有了堰，河里水位变高，可以通过一条沟渠向田地供水。为此顾家还买下了沟渠通往的第一块田，约莫三分地，向下挖了一米多深挖成了一个塘。这样子既不怕河里水暴涨冲走田里的农作物，同时还可以兼做蓄水池的作用。 通渠取水那一天，村里一大半人都来了，就是为了看水量怎么样，能不能把水放到自己田里，该怎么从别人田里开沟，才能用上这河水。 对此，有些参与建堰的人有些抱怨，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东西，凭什么你坐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干，用的时候你倒来了。顾亮只能让这些人消消气，毕竟村里每户人家的田地都犬牙交错，不从他家田里过，也不能到其他的人家田不是。 而且顾亮觉得也没什么，通过一件件对村民有益的事情，村民才能更团结在一起不是。譬如这堰建到最后，来帮忙的接近三十户了。 堰建好后，顾亮也收到了他几个月前订购的一匹弓了。这弓是他托隔壁村的猎户打造的，也就是大熊他原本主人家。这弓价钱公道，用料扎实，皮实抗造，就是等的时间久一点。 第168章 第四年 顾亮最近有点忙，离过年越来越近，他们家买酒的客人愈发的多，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 顾亮不仅忙着照顾卖酒的生意，更要忙着囤积一些未来几年的必需品。他通过镇上的药店预订了一批硫磺，还没有时间去拿。这东西可不好定，既可以当药用，又可以杀菌灭虫，同时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毒剂。万一哪天村子里发生疫病，可以搭配着生石灰使用，来阻断疫病的传播。更何况硫磺烟熏，还可以用来防潮防腐，让粮食的保质期更久。 还好大妮二妮听话，也帮顾亮分担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前些日子，顾亮从猎户那里拿回来了十把弓，弓是有了，但是箭猎户却没来得及做，毕竟秋冬是猎物最肥美的季节。所以大妮便带着自己的亲妹妹与表妹们去山上寻他们当地的一种竹子，用来制作箭杆。 她们找的是当地一种特别的竹子，细长笔直，质地坚韧，常生长在阴暗的溪沟里。冬季正好是竹子品质最好的季节，她们在山里采集完后，便让家里的骡子运回家，一天下来能采几担。 采下来的竹子还不能立马用，还得阴干一年才能制作。然后在火上烤热，使其表面碳化，同时在烧制过程中矫正竹子的直度， 使其能够射的更直更远。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家中姜氏兄弟会制作箭杆，等到来年再找他们俩帮忙就行。 不是顾亮不想去买箭，而是最近由于买药买粮，外加打点建河堰这些事情加起来，花的银子像水一样哗哗的流出去，拦也拦不住。由于年底这几个月的开销竟大大超过了收入，以至于顾老太不愿意再拿钱出来买这些看上去没用的东西。 至于顾亮手里的那一份钱，他自然有他的用处，毕竟他的空间神奇，不利用好可惜了。常常赶集逛街时碰到什么觉得日后有用的东西便掏钱买了，年底才大量有的鱼、莲藕、羊肉、下水等等东西被他买了一堆又一堆。 日子很快就到了到了腊月二十六，按照习俗是杀年猪的日子。顾家由于酒糟多，养的猪也自然多，相对于村里其他吃猪草长大的猪来说，顾家这主要吃粮食长大个个膘肥体壮，一个顶别人家的一个半。 顾亮早就馋这些年猪很久了，之前办秋收宴就宰过一头，可惜全村这么多人一起吃，一人也分不了多少，吃的也不够尽兴。现在，他们家猪圈里面还有六头大肥猪，再怎么敞开吃也是吃不完的。 在古代，中国本土只有黑猪，与今天市面上常见的白猪根本不是一个品种。白猪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由英国引进的品种，它的最大特点是生长迅速，只需要小半年便能出栏。而本土黑猪则需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能长大，所以古代农家养猪从春季开始养，养熟时刚好赶上过年，也就有了杀年猪的习俗。 黑猪肉与白猪肉最大的区别其实就是味道的不同，黑猪肉脂间脂肪多，肉质紧实偏红，吃起来也就是人常说的‘有肉味’。 顾亮在兰溪村生活了三年，深知这纯种黑猪肉有多香。特别是他家的猪与别家的还不同，从小吃酒糟长大，相当于从小给自己除腥，这肉质如何不鲜美。 本来顾老汉只准备杀一头的，其他的都留着明年慢慢吃，但是顾亮却劝顾老汉全部都给杀了。 顾老汉说杀太多猪，肉吃不完不好存放，即使做成腊肉，到了夏天也容易发臭。 山人自有妙计，吃货自有办法。对于此事，顾亮表示是小意思，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改善，便能让腊肉保存多年。 兰溪村所在的江州在楚地与江淮交接一带，制作腊肉的办法都是风干处理。再加上盐价格的昂贵，导致腌制时放的盐分不够多，所以到了夏日梅雨季节，容易发霉。 只需要将腊肉多放一些盐，再采用西南地区烟熏的法子，这腊肉便能保存上好多年。曾几何时，顾亮在西南地区旅游，误入一个小村子，还吃到了村中阿婆七年前做的腊肉。 在顾亮的劝说下，顾老汉最终决定在年前将这些猪全部处理掉，用来制作烟熏腊肉，反正这猪喂了一年，也长不了肉。即使顾家人多，仍然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猪杀完。 顾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盐，咸盐配上捣碎的花椒，均匀的撒在抹完白酒的猪肉上便做好了第一步。顾老太带着大媳妇儿媳妇以及李冬花和他的两个女儿不停的腌制腊肉，顾亮则去村里土地庙前砍伐柏树枝，用来烟熏。 新鲜的柏枝再配上橘子皮与谷糠，在顾家偏房整整熏了两天。 熏完后的腊肉再转移到顾家平时蒸酒的地方挂起来，借由蒸酒灶台冒出的烟不停的熏制腊肉，才能使得腊肉长久保存。一条一条的腊肉挂在屋檐下，一坛一坛的白酒摆在墙根前，给人一种酒池肉林的感觉，更给人一种心安。 有了烟熏腊肉，顾亮自然不会忘记年猪其他做法，香肠做了，面肺子做了，腊排骨做了，酸肉做了，吹肝做了，骨头鲊也做了。甚至顾亮还学着云南人做火腿的方法做了四支火腿，放在屋里等待入味。 顾家人被顾亮的多种腌制方法震惊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猪肉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方法，这酸肉、吹肝的方法他们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还能这样。二婶李氏甚至在想，自己这侄子顾亮给皇帝当个御厨也够了。 顾亮心想，这些腌制办法都是有了网络后，从美食大国天南海北汇聚而成从而被人知道的，这些县都很少出的村民震惊也是自然的，毕竟里面很多做法他自己第一次看到时也是很惊讶的。 年前结结实实忙了一阵子的顾家人，在处理完年猪后，终于迎来了一年之中最兴奋的日子。天大地大，过年最大，辛苦一年的农人终于舍得放下田里的活好好休息一下，顾家这边也终于没有了酿酒蒸酒这种麻烦活，好好享受过年的氛围。 很快日子就到了正月十五，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唯一与往年有点区别的就是今年过年时特别暖，太阳晒的连袄子都有些穿不住。由于天气温暖，地里种的油菜比往年高的多，许多油菜都开始长出菜苔了。 第169章 冻雨 “这雨咋说下就下，我那油菜苔还没有掐完呢！”顾老汉拍拍衣服上的雨水，对着正在屋里烤火的顾家老小说道。 顾老太听了后，让出了位置，让丈夫顾老汉进来烤火。转头她又从屋里拿出一件的袄子，让顾老汉换上，有些抱怨的说：“前天已经立了春，那油菜起苔就苔，何必费那老大功夫去一根根的掐呢！” 顾老汉接过顾老太的递过的衣服，开玩笑的说道：“老太婆你又不是没种过地，这油菜在立春前起苔，不把它掐了，那你今年不是白种了吗！还是说你今年不想吃油了？” “油不吃就不吃呗，咱家又不是没过过那样的日子。再说了，那么多亩地的油菜，还要一根根的掐，费那劳什子力干嘛！”顾老太顺手接过老汉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火坑上面烘烤。 大媳妇陈氏见自己公公回来，连忙递上一碗热酒糟粥说道：“爹，赶紧吃了暖暖身子吧，这粥一直在火边温着呢！” 顾老汉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的粥，心里很是舒心。碗里的粥不烫不凉，刚好下口，酒糟本来就容易炖烂，囫囵一口暖心暖胃。而且喝下后，在呼气时能明显感觉到白酒的香气。 提到白酒，顾老汉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转头对自己二儿子提醒道：“这次过年你弟弟拿回来的药你吃了吗？这次的药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吃药前不要再沾酒了。” 李氏一听又是关于药的事，立马低下了头，在火坑前羞的脸上发烫。而顾长安听到老爹这话后，连忙道：“不是在说地里的事吗，咋扯到我头上来了？爹，这种事我们夫妻知道的，你就别瞎掺和了。” 顾老太见自己二儿子对此事不太高兴，连忙把话题拉回来，对顾老汉说道：“你看年后外面这天，该有太阳有太阳，该下雨就下雨。现在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在说你之前说的话是谣言，唬他们的。” 顾老汉听后，有些心虚的说：“我又没说这天灾指定发生，只是给他们提个醒而已。再说了，这无灾无难的不是好事嘛，难道真的有地裂或者洪水来了才舒服啊！” “我这不是提醒你嘛，咱们村里人不是一个姓，心不齐。以后这种事咱还是慎重点，别被人好心当了驴肝肺”顾老太皱了皱眉头说道。其实她也对有些村里人说的闲话不太高兴，这天灾又不是个好东西，没有这种事理应高兴才是。而且说这种话的那几家，顾老太也没见他们做过什么准备，现在说这种话实属是没事找事。 “奶，我有点冷”此时在屋檐东院玩耍的春妮对着奶奶撒娇说。 “好好好，奶奶马上给你找袄子穿。”顾老太见自己的孙女这么说，忙和蔼的给她找衣服去了。顾老太走时还抱怨的说道：“这鬼天气，一会儿热一会冷的，下雨竟比下雪天还要冷。” 由于天冷，顾家便在火塘前草草的解决了晚饭。十几个人煮了一大锅肉羹，里面加入了一些腊肠丁，以及顾老汉掐回来的油菜苔。腊肠油香再搭配上油菜苔的清爽，滚烫的肉羹顺着食道滑入胃中，不仅填饱了肚子，还使五脏六腑得到了满足。 冬季晚上再加上雨天，冷的实在是让人找不到事情做，顾家的人吃完晚饭后便早早的上了床。毕竟这个天气，除了被窝，其他地方均是宁古塔。 第二天一早，顾亮破天荒的在被窝里待了许久。眼看着年要过完，许多的活又要重新开始弄，像今日能够如此闲散的日子不多了。 就在顾亮准备伸个懒腰准备起床烤个年糕吃时，只听得屋旁边咔嚓一声，像是某个东西断了。 咔嚓一声后，不到一秒多，顾亮又听噼哩叭啦的声音传来，像是房子倒塌的声音。 这动静把顾亮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家屋子垮了。家里都是土砖房，要是下了一晚上的雨，还真有倒塌的可能。 等到顾亮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裤子，出门查看是什么情况时，他发现家里人都围在不远处猪圈处。 待到他走近一瞧，才发现是院后山坡一棵大树树枝折断，掉落在了猪圈顶上。这根树枝有顾亮的腿粗，落下来的威力可想而知。 “乖乖，这昨天晚上下的雨咋都变成冰了”李氏对着掉下来的树枝说道。掉下来的是根樟树，叶子青翠欲滴，只不过每片叶子上都有一层薄冰，叶子尖尖处挂了差不多十厘米左右的冰柱。 顾老太见被树枝砸毁的猪圈心疼不已，连忙让家里人把树枝清理掉，再把猪圈屋顶用茅草修补一下。不然猪圈被雨一直淋着，土砖墙容易坍塌。 “真冷啊！”顾亮在帮忙清理完猪圈的活后，立马来到了火坑前烤火，对着温暖的火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大妮是从早上一起床便呆在了火塘前，见哥哥顾亮这么说，也附和说：“这鬼天气，一会热一会冷的。今天早上我出去玩的时候，发现村里到处的都结了冰，树叶上、青菜上都有一层冰包着。” 顾老汉此时也来到了火塘前，伸出冻的通红的双手取暖，同时对着顾亮大妮二人解释说：“这叫下冰凌，刚开始就跟下雨没什么区别。不过这雨水冷，刚下来就冻住了，所以下到哪里，哪里就裹了一层冰。” “亮儿，奶给你做了碗年糕汤，趁烫吃，吃了就不冷了。”顾老太见顾亮起床起的晚，还没有吃早饭，便端了碗剩下的年糕汤给他。顾老太端给孙子后，又对顾老汉担心的说道：“这下冰凌的天好多年没见过了，不会又和那年一样吧！” 顾老汉皱了皱眉头，犹豫的说：“不好说，如今已经立了春，年前暖和，这油菜都要起苔开花了。只下一会儿倒没什么，就怕这雨一直下下去。” 说完这话后，顾老汉与顾老太夫妇二人向屋外看去，田里的油菜在冰里晶莹剔透。而远处的一株青竹由于受不了寒冰的重量，啪啦一声断裂，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竹叶上挂的冰凌向四周迸裂开来。 第170章 又是一年清明时 兰溪村接连下了一周的雨，细雨绵绵堪比春雨。可这雨虽像春雨，但是比春雨凛冽许多，一丝丝的雨水下在人身上，像是被针扎一样。 在下雨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些雪花。按道理说雨夹雪应该落地就化，但是由于万物上面都有一层冰，使得树上、草丛里白霜霜的一片。远远看过去，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糖葫芦，上面沾了糖霜。 远处竹林可经此遭了秧，原本竹子树叶就多，现在每片竹叶上都裹了一层冰，重量激增，竹子压弯了腰垂在地上。 这几天从竹林里不时的传来毛竹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传到了兰溪村每一户人家的耳朵里，让人心惊胆战。不过这些人心惊胆战的不是竹子被压断、竹林被毁这件事，而是地里种的油菜以及青菜。 青菜这种东西可以打霜没问题，但是怕结冰。霜打的青菜带有甜味，味道非常不错。不过一旦青菜结了冰，立春后的天气一放晴，温度飙升，会让青菜的叶子变黄腐烂。 青菜没有了就没有了，反正已经立春，去田间地头挖一些荠菜、马兰头、婆婆丁等野菜凑合一下也能吃，这些野菜量大管饱。而油菜就不一样了，农家一年到头来的油基本上都指望它，而且打出来的油还可以卖钱，比买粮食还要赚钱。 “唉，今年就不指望这油菜了，等天晴赶紧放水灌地准备耕田吧”一声声感叹从兰溪村的火塘传出。 顾家情况还好，毕竟他们家有卖酒这个活路，他们家现在就算是不种也不用担心没油吃，没油去买一些回来就是。他们担心的是这天灾的预言难道真的成真了？这冻雨难道就是前兆？今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冻雨在下了差不多一旬后，天空终于放晴，兰溪村的村民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只因太阳一出来，一天便把油菜上冻着的冰凌给晒化了，紧接着温度又恢复到人只需要多穿一件马甲的地步。地里的油菜叶子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黄。特别是那些起苔没有掐的地方，油菜都被冰压折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不用多说，今年油菜籽的产量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虽然油菜注定要减产，但生活还要继续，种地不仅靠人，更要靠天。谁也盼望年年风调雨顺，能种啥得啥，但是老天有时耍点小脾气也是常有的事。至于灾荒，并没有多少人将这场冻雨与之联系起来，大部分觉得这是隔几年便会发生的事。 结了冰又被太阳晒过的土地会变得松软，农人趁着这个机会抓紧犁田，也能省点力气。 过了几日，顾亮带着姜氏兄弟出门采买一些东西，路过镇上的油店，顺带的问了一嘴油价。发现油价竟比去年这个时期涨了一成，一打听才知道前些日子的冻雨不仅江州下了，就连周边的许多州府也遭了灾。所以这些卖油郎笃定今年油菜产量下跌，纷纷提前给油涨了价，听说后面还要继续涨。 顾亮很是佩服这些商人，正所谓无奸不商，这油菜还没有开花呢，便提前把油价给涨了。 回家时，顾亮还在常去的炸油条摊位前买了几根油条，准备带回去给几个妹妹们吃。等到他结账时，才发现价钱不对，一根油条的价格居然比之前多了一文。那炸油条的男子一脸坏笑的说道：“客官，你也知道的，最近油价上涨了不少，我这油条最费油了，每根油条多收你一文不为过吧！” 顾亮看了看他锅里的黑油，以及从来不洗的油条沥兜，顿时感觉油条不香甜了。以前觉得这家铺子的油条物美价廉，所以觉得不换油也没什么的。毕竟古代用油都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反复炸的油会致癌。如今这偷偷涨价一文钱的油条，他突然开始嫌弃了。 “买之前不说，奸商。”顾亮心里默默的骂道，转头自己又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卖的酒要不要也涨下价呢，毕竟酒税涨了，自己是不是也跟着涨一些？ 转眼日子就快到了三月，这是农民一年的起始。因为很快就要到清明，是草木萌动，万物欣欣向荣的时节。此时季节已然完成了从冬到春的转变，气温逐渐稳定，即使有倒春寒，也不会像冬季一般寒冷，让作物死亡。 不过，今年清明前有点反常，自从下完冻雨之后，温度一直偏高，雨似乎一滴都没有下。不过还好的是山上流下来的水没有减少，大家还是能正常的进行春耕。 到了清明节前两天，按照风俗是要去山上祭祖的。由于兰溪村的人都是不到一百年前从其他地区迁过来的，所以祖宗也只有三四代人，拜的祖坟也少。 像他们这种普通农家，祖坟是没有立碑的，更不用说有碑文铭刻了。而且古代立碑也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在我们现代人看来正常的坟碑，在他们这里都是不允许的，石匠也不会给你打。再者说，他们这些泥腿子即使立了碑，他们也看不懂上面的字，何必费那个功夫呢！ 所以大多数的坟都是简简单单立个木牌，等时间久了，木牌腐烂，就去河里寻一块表面平整的石头，立在坟堆，当做记号，意示坟在这里。 老早之前顾老汉就提醒过顾亮，在山上如果看到一块表面很光滑平整的石头，千万不要一屁股坐上去休息。因为那下面往往藏了个坟堆，可能子孙无后或者其他原因，致使坟堆被雨水冲平，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让人看不出而已。如果一屁股坐上去，坐到别人坟头上，容易沾染上不好的东西。 由于坟少，所以拜的速度也快，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去完了所有该去的地方。而这一个时辰也是因为赶路才花费这么久的，这里的人时兴高葬，就是要找山高对着阳光的地方，说是先人葬的高，后人登的也高。 由于年后冻雨的影响，许多树木被冰凌压折，特别是那些松树等常绿树。压折的树木在经过两个月的日晒，早已干枯，此时已经成为最好的柴火。 顾老太舍不得这么好的柴火放在山里，索性祭完祖后便让一家人把柴捆回家。毕竟他们家由于要造酒，一直是用柴大户。 由于今年一直以来没怎么下雨，就连清明本应该雨纷纷的天气也没有，山里面格外干燥，这柴也比往日的要轻。 捆好柴后，顾家人准备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背回家。这时，回家祭祖的三叔顾伯喜对着顾亮说道：“顾亮，你看那边山上，是不是着火了？” 第171章 山火与争水 “好大的黑烟，肯定是起火了，烧坟上的杂草也起不了这么大的烟”顾亮望着越来越大的黑烟说道。 顾伯喜与顾亮二人的谈话吸引了顾老汉的注意，连忙放下手里的柴来到空旷地带看是什么情况。 “那边山上好像是王家的祖坟，莫不是烧纸钱时没注意，引起山火了？”顾老汉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着火的方向到底是哪里。 顾伯喜觉得山火应该就是由于烧纸钱引起，转身对还在休息的顾长平、长安说：“大哥、二哥，我们赶紧回去帮忙灭火吧，最近天干，这火一烧起来就麻烦了。”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山下家里。此时家里只剩下顾亮他娘以及妹妹们在家，其他人均去山里灭火了。 一问情况，才知道是李癞头他家烧田坎，没有把田坎角落的杂草清除，所以火势顺着田坎一直烧，烧到了与田角相连的山上。 清明前原本一向是烧田坎的时候，把田坎上去年生长的杂草烧掉，不去遮挡田里水稻的阳光，同时烧掉田坎后再糊上一层泥浆，可以防止水田漏水。 只不过他们烧田坎之前不仅要去除田角的枯草，烧时还得派人守着，防止烧到别人田里。可李癞头懒的很，再加上今年一直没下雨，火势一下子没控住，便成了现在这样。 由于烧的那边山是村中王姓的祖坟山，所以王姓的人都已经去了山上灭火。村中的其他人也跟着去了，毕竟他们村山连着山，万一火烧到自己家这边可就糟了。 由于顾亮还小，灭火这种事自然轮不到他，他便只能和村中的孩子远远的望着。 其实他们村近处的山上是十分干净的，那些枯枝败叶是最好的引火材料，每年秋天都会被村里人收集回家，所以一般情况下山上不会轻易烧起来的。只不过年后那场冻雨的原因，山上多了折断的枝条，一来二去的还真不好说。 山上人声鼎沸，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人的喧闹声汇聚成一团，让人纠心到底能不能将山火剿灭。 就这样从差不多中午吃饭时，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兰溪村一两百人的共同努力下，才终于不见明火，山上只剩下点点青烟。 火已基本扑灭，大部分人都回家去吃饭洗澡了，山下只留下王姓与李姓各家人在清扫残留的火种。 “这李家也是祖上不积德，出了李癞头这号人物，一把火将王家的祖坟山那边烧了个干净”顾老太一边用湿帕子擦脸，一边对着顾亮吐槽的说。 顾亮也很好奇，这李癞头放火烧山，王姓那边该怎么处理，便向顾老太问了一嘴。 顾老太将擦过的帕子洗干净，挂在竹竿上说：“我也不知道，那边还没有开始商量呢！” “能怎么办，都是一个村的，那王里正难道把他搞到县里，让衙役打上几十大板。”顾老汉此时走到屋外，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给顾老太喝，同时接起话茬说：“多半是私了，这烧山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家之前开荒地不也要烧过嘛！烧了人家的祖坟山，到时候肯定就是赔一些钱，或者就让李癞头修一下他们王姓的祖坟什么的。” 顾老太叹了一口气说：“这天还是太干了，要是去年这个时候，一直下着小雨，这山怎么可能会烧着，看来今年不太平哦！” 顾老太此话一出，顾家在旁的众人也都纷纷联想到那件事情上，心情有些低落，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几日后，顾家饭桌上提起了李癞头放火烧山的后续。根据王家人所传，李癞头家最后赔偿给了王姓那边人一片刺杉树。李癞头家的那一片杉树林是李癞头他爹十多年前种的，如今刚好成材，最粗的已经水桶粗了。 刺杉是一种非常好用的树木，生长笔直，木材轻巧却质地坚硬，可以用来做水桶、家具等等，他们这边的人都会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种上几棵。不过在他们这边，老人种植刺杉倒不是为了做家具这些，而是为了留给自己做棺材的。 也就是相当于李癞头的爹为了此事，将自己的要做棺材的树赔给王家那边的人。 顾老汉听到后也叹息良久，毕竟人年纪大了，对此事最是敏感。在他看来，一个老人将自己的棺木都要给别人，自然是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了。即使做棺材的树再等十年，还能长出来，可人却不一定能等得了那么久。 又过了半月，天气愈发干燥，而根据农时，田里也到了插秧的时节。此时正是田里需要水的时候，移栽的秧苗必须泡在水里才能成活，不然一下子便会被太阳给晒死。 由于一直没下雨，从山里留下来的小溪沟水势也开始逐渐变小，从最初的直接引水入田，到现在必须截住才能使水进入田中。 但是溪沟里面的水一旦截住，也就意味着下面的农田不能得到水。下面的田得不到水，田里便会干裂，秧苗就会变得枯黄。 就在这样的情景下，兰溪村的一场默不作声的抢水大战也就拉开了帷幕。 年前，兰溪河上是修了一道堰的，兰溪河水位现在并没有降低多少，所以通过沟渠汇进来的水量也没有多大变化。 但是这堰是村中二三十户人家修的，这水也肯定是先紧着他们用才行，其他人想用也得等这二三十户人家用完不是。 溪沟里面的水已经被上游人家给用了，所以剩下的田地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水源，只能依靠于来水量巨大的堤堰。 但是仅凭堤堰的水是不足以供给全村的田地的，因为有些田堤堰还高，或者有些田太远，水还没有流到便被前面的田给用光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田里的秧苗也不能等，所以村里一些人家也不讲什么同村情面。只要上面田地的主人不在场，当即就扒了田坎，让别人家田里的水流到他家田里来。 刚开始偷水的人做这种事还比较小心，偷的不多，自己家田里的水够用后便把豁口堵上。 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晴天到来，天空仍看不见一丝要下雨的迹象，种地的人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害怕再不下雨田里的水迟早要干涸。有个别人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再往下面田里放水，除非自己家的田兜不住，才会把水放给下一家。 干这种事像是会传染一样，最初一家人这么干了后，其他人家也跟着有样学样的干了起来，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水更加紧张，最底处的田也更得不到从上面田里放下来的水。 第172章 打起来了 一日清晨，兰溪村水田边，有两个中年妇女在对骂： 一女：“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说我家田里面咋总是没有水呢，敢情是你天天半夜来偷水啊！人不要脸各有各的活法，今天偷水，明天是不是就要偷人啦！” 二女：“你满嘴喷粪什么，你堵住田里的水不往下面放，你还有理了！” 一女：“我家田里的水我想放就放，想留就留，哪轮到你说话。我告诉你，我宁愿挖条沟把水放到左边田里，放到右边田里，我也不放给你。” 二女：“你以为我怕你不放啊，水往下流。只要你家田还在我家田上面，我随时都能把你家田坎给挖了。” 一女：“你，你，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二女：“来就来啊，谁怕你，老娘又不是被吓大的。” 两妇女眼看要在田角打起来，凑在一旁看热闹的同村村民连忙将两人分开，生怕真的打起来。 此时两人的丈夫也终于赶到场了，死死的用双臂捆住自己的媳妇，让她们不要再打了。 一女的丈夫在听到自己的媳妇把水截住不往下放后，对二女道了个歉，说会劝自己媳妇以后田里的水够了之后往下放。 此时一女看到自己丈夫对二女说抱歉，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本来安静下来的她更加歇斯底里了。 “你凭什么和她说抱歉，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娘们了，不然你为什么向着她。”一女张牙舞爪的往自家丈夫脸上挠了几爪子，然后挣脱丈夫的束缚，抡起胳膊向着二女打去，同时愤怒的说：“贱人，整天在我家男人面前转来转去的，上次还忽悠我家男人帮你挑秧，我打死你。” 二女气愤不已，之前她还在想两家没什么矛盾，咋突然不给她家放水了，合着因为这事啊！仅凭一次帮她挑秧的事，就怀疑她勾引其他人，还当着其他村民的面凭空说她偷人、勾引，这事不打上一场没完。于是，她也尖叫着去撕一女的头发，嘴里喊着：“你这长舌妇，到处造谣，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也让知道嚼舌根的后果…………” 不过两人在众人的阻挠下，并没有真的打起来，被各自的丈夫带回了家，一场闹剧也终于结束。争吵不是凭空发生的，而是随着水资源的日益稀缺，许多以往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出来，各家之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和气。 像这场闹剧一样的事，逐渐发生在兰溪村的各个地方，不仅仅是田间。起因往往是水的分配问题，等真的闹起来，又会牵扯到两家很久之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像老夫妻吵架，吵到最后，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生气的是多年生活中各自出现的问题。 今年的四月天太阳依然高高的悬挂在天上，没有一天说休息一下，让风婆雨师也出来上上班。农历四月相对应的是公历五月份，田里的油菜已经收割回来，在干燥似乎不含一丝水汽的天里，没几天便干燥的可以脱壳了。 往年顾老太用连枷拍打油菜杆时铿锵有力，一下又一下像极了bgm下的东北雨姐，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拍子下去黑色的油菜籽如同鞭炮一样迸裂开来。 今年，顾老太在拍油菜杆时，像极了大学生放假在家，有气无力的。连枷杆都不愿意抬高一点，拍一下叹一口气，拍一下叹口气。用顾老太的话说就是：“今年这油菜长的太对不起人了，拿出去见不得人。” 不过也不光是顾家的油菜这样，兰溪村、莲花镇、甚至于整个江州的油菜籽也是这样。今年的油菜在起苔时遭受了一场大冻雨，后面天气又干又晒，所以结出的油菜籽黄不拉几，产量还低。 往年年景好时一亩地可以收二石菜籽，差不多可以榨八十来斤油（资料来源：包世臣《齐民四术》）而今年只能收一石多一点，由于菜籽偏黄含油量低，所以最后能得四十斤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所以今年的油菜籽在顾老太眼里，就感觉这产量有些对不住全家人费心卖力的侍奉，有这力气还不如多酿上几缸酒，比这赚钱多了。 不过说归说，要是顾亮真的不让家里人种地了，顾老太与顾老汉肯定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在他们眼里，人生下来就是要种地的，只有种地才能有吃有穿。若是放弃种地，他们反而会心神不安。而且只要是他们还在种地，那么自己一家就还算是农户，不是商户。 由于今年菜籽产量的原因，江州地区的菜籽油价格比去年高了一半，还不太好买。油价格升高，导致各个镇上小摊位上卖油条的，油饼的都消失了，转头做起了汤粉、烤饼的生意。毕竟油条、油饼的价格本来就比其他食物价格就高，油再一涨价，更加没人买得起。 油这东西，一天两天不吃还好，一旦长久不吃，不仅影响身体，还会让自己一直感觉到饥饿。不吃油的人一顿吃三碗还会感觉饿，而吃油的人可能一碗饭就饱了，这是为什么肚子里面要有点的油水的原因。 这古代农民原本吃油就少，所以即使今年菜籽油的产量变少、油价变高，但也没人拿油出去卖钱。自家都不够吃，怎么可能往外卖呢！ 这天，顾亮吃过午饭后，正在院子拉弓、练习臂力时，突然听到围墙外边有人大声呼喊，让顾家人出来帮帮忙，而且呼喊的人不止一个。 顾亮认为只要是村里人喊他们家帮忙的，基本上都是村里人际关系方面的事，这种事他一个孩子帮不了什么忙，便去屋里喊醒了正在休息的顾老汉与顾老太二人。中午晒的慌，所以他们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人总会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下，下午好有体力继续干活。 等到顾老汉夫妇二人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三个人都是村里的孙姓人家。 顾老汉连忙问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那三人急急忙忙的说是他们本家两个侄儿起了冲突，请他们顾家评理，调节一下矛盾别让两人继续打了。 此话一出，不仅顾老汉惊讶，就连顾老太、顾亮也很惊讶。这给村里人评理的事怎么找上了他们家，按道理说评理这事应该找里正啊。而且他们孙家内部一家人的事，他去了算什么，孙家又不是没有老辈子在。再说了，即使孙家老辈子辈分不够大，那村中比顾老汉年岁长辈分大的人有的是，咱也轮不到他家啊！ 第173章 兄弟倪墙 “顾二哥，咱们几个老伙计也是没办法才找上你的。想着你家向来忠厚，又是咱村顶尖上的人家，又有声望，定能帮忙调解好此事。” “孙哥，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咱边走边说，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你快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么急着要我帮忙…………” 孙家在顾家对面山坡底下，约要走半里路，一路上孙家几个人给顾老汉讲了事情起因。 孙家有一房兄弟，大的叫孙强、小的叫孙壮。生下来时由于十分虚弱，父母希望孩子能够长大强壮一些，便起了这个名字。 两兄弟孩童时母亲便撒手人寰，父亲将其拉扯大，大的那个已经结婚了，小的还未成婚。正是小的那个还未结婚，所以两兄弟也一直没分家。不过去年秋天，兄弟俩的父亲雨天抢收晒好的粮食，染了风寒，没两天便不治身亡了。 由于人走的太急，两兄弟分家也就成了问题。老人一人将两个儿子抚养长大，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田地外，剩下的就剩下一排屋子了。 大的认为他是长子，又结了婚有了孩子，他应该多得。而小的认为自己没结婚，后面还要说亲，他应该多得。 这一来二去的兄弟间便起了嫌隙，最后分家产时，不说铁锅这种值钱的大件货，就连葫芦瓢这种村里一拿一大堆的小件货，兄弟二人都要吵上一番，巴不得葫芦瓢一人分一半。 而这次两兄弟打架的原因也是由此而来。 他兄弟俩原本家里有一处二分左右的水田，这水田十分贫瘠，田里多沙砾，田坎多青石，种稻子产量常年不及其他泥田产量的一半。但是这田里却有一口沁，常年出水不断，这也是为什么开垦这两分田的原因。 这两分田因为有了这口沁，田里的水一直很深，就算是割稻子时，里面的积水还有脚踝深。 但是两兄弟分家时，谁家也看不上这块小田，都想拿产量更好的泥田。毕竟水这东西在他们这里不算是稀罕物，只要上面田里有水，下面的田自然也有水。 于是一来二去，这田就谁也不要，都想拿更好的田。 可是谁也没想到，今年天居然这么干，干到每家田里的水的捂着不往外放。曾经这块被兄弟二人嫌弃的田，现在又争的像块宝一样，都想着争到后，把这块田里的水放到自己分好的田里。 顾老汉听完后，也是很感叹，谁也没想到一母同胞的兄弟俩，竟在父母死后闹成了这个样子。接着一想到自家还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还未婚，对比孙家这情况更严重，更加一个脑袋两个大。 接着顾老汉提出来自己的疑问：“孙兄，你侄子兄弟两个当初分家时没有找里正写契约，找县里重新办地契嘛？” 孙家几个长辈听到后，脸有些羞愧的说道：“顾二哥，你是知道的，咱兄弟几个不像你家那样家大业大。就咱们几个的家底，就哪那么点东西，除了几间别人看不上的破土房，就剩下几块田地了。 这找人重新办地契，还得要给茶水费，又要请人起草契，所需花费也挺多的。再加上最后一块田没有分好，便由我们同祖的几个长辈出面，将他们兄弟两个已分好的田地做了个见证。谁成想…………” “你这家大业大可折煞我了，我家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你看到现在，我家的田地还是那么多，实在称不上家大业大！”顾老汉谦虚的说道：“这倒也难怪两兄弟会打起来，也是难为你们几个长辈了。若是我家日后出现此等事，也要麻烦几位老兄出面帮忙了！” 顾老汉说的十分谦逊，首先就否定自家家大业大，毕竟都是同村的，自家富裕起来不能太过张扬，容易招到别人妒忌。自古就有嫌人穷，怕人富的说法，这一个村子里尤其注重这个，一旦被人记恨上了，有的是机会报复。 同时，顾老汉又称赞了三人，说他们有长辈的气度，扶持后辈。将自己也放在了和他们同一高度上，自家也有三个儿子，将来也有这方面的问题。虽然到时候顾家可能早已成为真正的地主，不需要这些人的帮忙。 等几人简短的介绍完情况后，顾老汉一行人也来到了孙家两兄弟院前。 此时院前已经挤满了人，围着孙家兄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最里面的自然是孙家两兄弟孙强、孙壮，看得出来，两人已经动过手了，下手还不轻，各自脸上都挂了彩。紧挨着两兄弟的，自然是他们孙姓本家的人，他们各自安抚着兄弟二人，说着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分家了也是一家人之类的话。 而最外面的，自然是一群凑热闹的吃瓜群众，这种事他们消息最灵通，磕着炒米带着孩子就过来了，在旁边你一嘴我一嘴的。 至于吃瓜群众为什么有这么多，当然是因为最中间坐着的是兰溪村明面上最有话语权的———王里正。连他都出面了，兰溪村自然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王里正本来还在讲一些兄弟需和睦之类的话来劝说两兄弟，可看到孙家长辈又请来了顾老汉，脸上突然有了一瞬间的不悦。 而两兄弟小的那个此时早已不耐烦，对着王里正就骂道：“我们两兄弟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我嫂子是你媳妇的远房侄女，你自然向着我哥。用不着来劝我大度，什么长子大房，我只知道我还没有娶媳妇，我哥娶了，这田就应该归我。” 见弟弟如此，他哥孙强也顿时怒斥自己的弟弟说：“你胡说什么！里正他干了这么多年，村里的大事哪个不是他帮忙决定的，做事向来公正。你辱骂兄长我也就算了，连帮忙的外人你也侮辱，简直是丢我们孙家的脸面。” 弟弟孙壮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反正话都说出来了，不如直接与里正撕破脸，直接说道：“你们若是没有关系，里正你又为何偏袒我哥，明里暗里让我把那块田让给我哥。 别人我不知道，我可知你道里正是什么人。想当初我爹要买吴老太家的田，你当着我爹的面说吴老太不准备卖地。可转头，吴老太家的地都被你卖给王家人了。 我哥还说你公正，我呸，我看你就是谁亲你就帮谁。”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将目光从两兄弟挪到了王里正脸上，而王里正被一个小辈揭了短，脸瞬间涨红了起来。 吴老太买地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当初里正做的十分干净利落，几天时间便搞定草契。所以事后村民即使知道有这件事，但是早已尘埃落定，也没几个人拿到台面上讲。 如今孙壮将此事又翻出来，正好给了村民一个拿出来讨论的机会。所以此时村民都在借由此事，向旁边的人说他曾经也遇到里正偏袒他人的事。 第174章 得罪 此时的王里正一言不发，他也不好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发怒，毕竟他一直走的是宽厚路线，当众斥责两个小辈，与他形象不符。但是他也做不到别人揭他短后，依然可以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毕竟肚量就那么大，只能涨红了脸，死死的盯着地面。 带顾老汉回来的几个孙家长辈见两兄弟又骂起来了，生怕再打起来，连忙喊停。在场围观的外人又多，真要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打起来，他孙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到时候周边几个村子，家家吃饭时都会来上一句“你听说了吗？兰溪村的孙家两兄弟为了争家产，当着全村的面都打起来了………” “你们两兄弟别吵了，既然老二觉得里正和老大媳妇沾点亲，有失公允。那我请来了村里的顾二爷总可以了吧！”孙家长辈说完，胳膊一抬，掌心一翻，便把顾老汉请到了两兄弟中间，和脸色不太好的王里正站在了一起。 顾老汉此时内心有点崩溃，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劝说兄弟俩。毕竟田只有一块，只能给一个人。即使那块小田能一分为二，那口沁泉也不能一分为二的啊！ 他自己也有多个孩子，论谁他都是一样疼爱的。不过自己若是真的要碰上了这种事，实话实说，他内心是有些偏向小儿子的。毕竟小儿子还未婚配，为人父母的总是想多给一点，日后找媳妇条件也好一些。 不过顾老汉眼睛一滑，他又看到大儿子孙强的媳妇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儿子，觉得又于心不忍。大儿子家好歹有三口人，这三张嘴吃饭和一张嘴吃饭，这差别可大了。 顾老汉他是左瞧瞧、右看看，实在不知道应该把这田判给谁。判给兄长吧，弟弟肯定不服气，会记恨上他。判给弟弟吧，到时候哥哥又不承认，真是愁死他了。 他再看请他过来的那几位孙家长辈，此时正一脸云淡风轻，静看风卷云舒的样子，顾老汉这才知道被这几个老狐狸给坑了。心里暗诽道：“这几个老狐狸，净不干人事。明明是你们自己家的事，非要我一个外人做决断，让我当了恶人，自己倒推脱的一干二净。 明知道这田无论判给哪一个，另一个绝对会记恨。到头来，自己一点好都落不到，反倒徒增一个仇家。” 警觉中计的顾老汉身上起了一身冷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判，这已经赶鸭子上架了，他也不好临阵脱逃。所以他只好支支吾吾的说：“这个…那个…要我说…这田，这田………” 说到这里，顾老汉再也说不下去了，这当好人太不容易，要是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轻易不能当。 王里正站在原地羞了半天，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顾老头有多能耐呢！结果原来也是一草包，还不如他，至少虽然他没有好的解决法子，他也能叭叭几句不是。所以见到顾老汉如此窘迫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冷哼了一下，给自己出了口恶气。 顾亮此时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切，毕竟他在家也无聊，本意是跟着爷爷出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尴尬的场面。 眼看自己的爷爷下不来台，顾亮便站了出来，对着孙氏兄弟问道：“孙叔、孙二叔，晚辈想请问一下，你们兄弟二人争夺这块小田，可否是为了田里的水。” 孙壮抢先回道：“那当然了，那田要不是有沁泉，谁瞧的上它。田里净是沙砾石块，春耕能拉坏我一副犁，秋收结的粮食还不够我种子钱。” 顾亮接着问孙壮：“那我再问一下，若那块田里的水全部引下来，能够灌溉多少的田地？” 孙壮想了想，思索了几息后对顾亮说道：“差不多够两亩地吧！” 顾亮的目光转向兄弟俩的哥哥，在得到哥哥确认的眼神后继续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兄弟俩一人绝对不止两亩地，就算得到了这块田里的水，那剩下田里的水该办呢？你们亲兄弟二人都能因为争水给打起来，那剩下田里的水有谁愿意给呢？” 孙氏兄弟二人听到顾亮说的话后，觉得十分有理，即使有了那口沁泉的水，但也还是不够啊。 顾亮见孙氏兄弟二人上套，连忙继续发问，不过这次不是冲着孙氏兄弟，而是冲着在场的所有人。他问：“王里正，你可否愿意把你田里的水放到孙氏兄弟二人田里？孙大爷，你是否愿意把你家田里的水放到两个侄子田里？李叔，你别躲啊！你愿意把田里的水放给他们俩田里面吗？你有块田不是刚好在他们两个田上面吗，刚好可以放啊！” 被顾亮点名的几个人，要么是一言不发，要么便是手脑一起左右摇晃，表示不想。特别是李叔，顾亮还没发问呢，他便急忙往人群后面退，生怕顾亮点到他。 在得到一致的不愿意后，顾亮接着对孙氏兄弟说：“两位叔，你也看到了，即使有了那块田，你也并不能解决田里缺水的问题，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自己田里的水放到你们田里。” 孙氏兄弟听后，各自叹了一口气。他们兄弟俩要是真的瞧的上那块田，去年便争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归根结底还是今年水太少了的原因。 “在场的各位，要我说孙家兄弟俩吵起来的原因还是因为水太少了，若是水足够，也就不会有此事。”顾亮转身又大声的对着所有围观群众喊道说：“若我们不解决水的问题，孙家兄弟之间发生的事还会一直发生。不仅发生在他们身上，也会发生在我们各自身上。只有把水的问题解决掉，我们才能避免这种为了抢水而大打出手的事情。” 围观的众人听了顾亮的话后，觉得十分有道理，相互之间议论了起来。 “是啊，这水一天没解决，咱就揪心一天。” “嗐，我早上还和隔壁的吵了一架，就是因为他家多放了一些我家田里的水。这要是放在去年，我怎么会和隔壁吵起来呢？” “顾家这小子说的在理，归根结底还是水少了。要是水够，哪有这些屁事。” ………………… 在经过一阵喧嚣后，终于有人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顾家那小孩，你别光说不练啊！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田里不缺水。” 第175章 建新堰 “咳咳”顾亮清了清嗓子，对着大伙说道：“诸位叔伯，可否还记得年前我家和村里部分人家建起来的那道堤堰？” “当然记得，我家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我家离堰近，到现在还不缺水呢！”混在人群中一位不起眼的村民满脸笑容的说道。 此时请顾老汉过来的一位孙家长辈疑惑的问：“顾娃儿，你的意思是？” “诸位，如今我们村正面临稻田缺水的问题。往年靠山上的溪沟便足以浇灌所有的稻田，可如今大部分溪沟要不干涸、要不水量不及往年的几分之一，以至于水田水位不够。 也正因如此，我们村最近才会频繁发生抢水导致的互骂互殴事件。但是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田里的水该是不够用，还是不够用。” 顾亮此话一出，村民纷纷觉得很有道理，这些日子他们可没少因为水的问题和其他人闹过矛盾。顾亮继续说道：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做到‘开源节流’这两件事。‘节流’自然指的是我们现在要珍惜现在已经有的水，维护好田坝，不能让它白白流走了。而‘开源’则是我们应该弄到更多水，这样子才能满足村里所有人的需求。” “顾娃儿说得对，我们应该开源节流！”顾大宝他爷爷第一个带头支持顾亮喊道。 有了顾大宝他爷爷的响应后，围观的村民也纷纷跟着响应，说着就应该如此的话。 有了村民的支持后，顾亮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村虽然已经有了一道堤堰，可这堤堰并不能将水送到全村所有的田地。但是我们如果再建一座堤堰的话，肯定能够灌溉更多的田地。一座不够建两座，两座不够建三座…………只要建的够多，肯定能将兰溪河的水送到村里所有人的田地里。” 在听到顾亮的主意后，全场的村民都激动不已，认为再多建几座堤堰是个非常好的法子。兰溪河不像村子其他的溪沟，水量充沛，一定可以满足所有人家的需求。 “愿意建堤堰的请举手，我们顾家刚好有上次建堰所需要的凿子与撬棍，可以拿出来供大家使用。” 顾亮见此时围观的村民情绪高涨，连忙继续鼓动全村民众建堰。而正如顾亮所料，此办法果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最开始举手的是和顾家一起建过堤堰的人，后面陆陆续续举起来了不少家中稻田正缺水的人家。 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没举手，但是他们看着只有自己在内的几个人没举手，也犹豫着把手给举起来了。毕竟全村都同意了，只有自家例外，他也怕到时候别人说闲话。 于是，建堤堰的事便由在场的围观村民同意了。顾亮急忙转头跑到也举手同意的王里正面前说道：“里正爷爷，您作为全村的里正，自然是大家最推崇尊敬的人。那么全村建堤堰的事就拜托给您了，那些未到场的人家也麻烦你去通知他们了。想来您定然会把此事安排的很妥当的！” 顾亮加大音量，故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此事由王里正负责，而不是谁提出谁负责。 “大家快找王里正商量一下吧，何时开始，从哪里起堰，从哪里挖沟。赶紧商量好，才能早日用上兰溪河的水啊！” 顾亮此话一出，兰溪村的村民像极了苍蝇遇见狗屎，一股脑的全围着里正了，想要堤堰从自己家田那里建，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第一个享受兰溪的水流。 而趁这个机会，顾亮利用自己个子小的优势，连忙从人群中溜出，一把子抓到自己爷爷的手，将顾老汉领着往家赶。 顾老汉此时也懵圈，不明白自己孙子为什么现在要回家，明明提了一个这么好的法子，不应该也去商量一下建堰的事情吗？ 顾亮对着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爷爷，你难道忘记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哎呀，我真是糊涂了！”顾老汉一拍脑门，惊呼道：“这孙氏兄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顾亮与顾老汉对视一眼后，头也不停的离开这里，直奔顾家。 回到顾家的顾老汉连忙对自己的妻子以及儿子儿媳提了个醒，说是村里姓孙的找他，就说他感染了风寒，躺床上起不来，见不了客。 顾家在家的一群老小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顾老汉为什么要装病，明明出门前帮孙姓那边的人，咋一回来就避而远之了呢？ 顾亮便在一旁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孙家兄弟俩这趟谁趟都惹一身骚的浑水。 大家这才明白了顾老汉为什么躲着，原因就在于孙家兄弟的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只是顾亮转移了话题，让别人暂时忘记了目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还是会来找顾老汉做决策的。 接下来的几天中，顾家果然来了好几波人。孙家自然是派人过来了，为的还是那兄弟俩的事，不过都被顾家人给拒绝了，让孙家再找人做决判。 剩下来的人则是村里人来借修堤堰的工具的，修堤堰的事情已经获得全村人同意，已经开始动员起来了。 不得不说，王里正办事还是挺有效率的，两三天便通知到了全村所有人家，同时也说服了所有人家派劳力出来修堤堰。 顾亮原本以为动员全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毕竟他们村向来有些内讧。看来王里正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还是有些威望的，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盼水已久，这才全部同意。 很快，建堰的位置也选出来了，一处在顾家建的堰的上面不远，剩下的两处则在下面，隔了差不多三百米。 从山上往下看，新建这三处堰的位置基本上能够满足全兰溪村所有田地的要求。 他们村的田虽然都在山中间，但是地势比较平坦，大抵上东南高、西北低。由于兰溪是从山里出来的，流速快，所以河道离田地有差不多三米多的高度差，下暴雨时洪水能够正常通过，不会冲到田地里面。 正因如此，才需要做堰提升河道，引兰溪水入田。 虽然新建三处堤堰的位置都包含王里正的小心思，离他们王姓的田都不远，更方便王姓人家。 不过总的来说，这结局还是完美的，兰溪村的村民历史上首次全体做一件事情。 第176章 水笋 日暖月寒，来煎人寿，在今年这苦巴巴的干旱日子里，日子过得每一天都过得惴惴不安。 虽然连着将近三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但好歹河里的水量变化不太大，日常生活用水也不太受影响。只是田里的水时常捉襟见肘，如果一连几天上面田不往下放水的话，水田就会硬生生的被晒出裂缝。 在这种情况下，兰溪村建堰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事关全村人的吃饭问题，他们也管不了建这堰谁家受益多、受益少，干就完了。种田人的别的不多，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在决定建堰的当天，几百个成年男子便拿着长棍与麻绳，几人一组的去河里挑石头。 河里的石头都是从山上冲刷下来的，边沿线条十分光滑，所以必须几个男子一起抬，才能保证安全。 不过同时建三座堤堰，所需石头的用量还是太多了点，河里的石头也不太够用。虽然河里的鹅卵石一抓一大把，遍地都是。可是这些手掌大小的鹅卵石太过于光滑，也过于小，不太适合做堤堰的地基。 剩下所需要的石头还得派人去山脚寻合适的，凿碎了再由人抬到河里。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兰溪村村中各处都能听到凿石头那种铛铛铛的声音，小孩刚开始听到还以为是卖麦芽糖的来村里了。 顾家买下的那一片山是离河最近有巨石的地方，本应是最好的采石场，毕竟那么大一个石洞摆着呢！不过石洞顾家要用来酿酒，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来开采。 不过在石洞下、围墙外与山体接壤地方有几块平缓的巨石，也在顾家买下山的地盘内。顾亮便让村里人把这几块巨石给开采了，开采后的巨石刚好与地面呈现一个九十度角，像极了一段石围墙。 这几块巨石的开采，使得石洞周围的地形变得更加险峻，让人根本不能从爬不上去。 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顾长平与顾长安兄弟二人也被顾老汉派去给村里修堤堰了。虽然他家不种地也能活，但是也得表个态不是。皇帝老儿尚且每年还装模作样的挖几锄头进行耕耤礼，他们家也得和群，不能看着别人出力。 原本姜氏兄弟也热心肠的表示要代替两位主家去修堤堰，但是被顾老汉给拒绝了。他们毕竟不姓顾，真要只派他们，村民认死理，肯定觉得顾家瞧不上他们不愿意自己出力。 没事干的姜氏兄弟二人，便被顾亮派去干另一件事了。 原来是因为顾亮觉得自家现在十把弓还不够，想要更多的弓。便和猎户家商量好了，让姜氏兄弟去学上一阵子，把做弓的手艺学会了，然后再回来自己动手做。之所以不直接买，一是因为猎户不是专门做弓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二是顾亮想着能节省一点银子是一点，动手做比买划算多了。反正他现在出门少，姜氏兄弟也没有什么大事干。 没什么大事干的顾亮便又干起来了刚来兰溪村的老本行———挖野菜。 可能是因为今年雨水少的原因，春末本应该是野菜最多也是最肥美的日子，可是野菜较之前两年，是变得又小又瘦，还老。 这种野菜顾亮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他抛弃了这些又瘦又老的马兰头、苦菜、婆婆丁之类的东西。带着家中清一色的‘娘子军’进山沟沟里面抽水笋去了。 不得不说，顾家现在算得上是阴盛阳衰了，算上二婶李氏她姐李冬花的两个女儿，他们家晚辈一共有六个丫头，只有顾亮一个子。每次顾亮带着她们一起出来，都被村里戏称为将军带着娘子军打仗去了。 毛竹笋的季节已经过去，现在长的笋子叫水笋，粗细只有大拇指大小。虽然毛竹笋一根能比得上一小捆水竹笋，但是水竹笋量多啊，在水竹林里面，地上密密麻麻生出来来的都是水竹笋，站在原地不动都能抽一抱的笋。 细竹笋味道清甜爽脆，对比毛竹笋少了很多涩口的感觉，是个非常不错的野菜。在有山的地方，山民更喜欢毛竹笋，可以晒干做笋干。这种水竹笋太细，剥皮太麻烦，只会偶尔尝尝鲜，所以并不会特地来采它。 于是就便宜了顾亮，这些水笋可以拿回去晒干，或者放坛子里泡着，能存放一年。或者做泡菜，口感又不一样。 日子还长，今日可能被人嫌弃的东西，来日可能就求之不得。灾荒还有好几年，今日被山民嫌弃的野菜，来日就可能是填饱肚子的口粮。 当然，顾亮他们也不是只抽水笋。遇上刺龙苞、金刚藤、土大黄以及准备盛开的紫藤花之类的野菜，他们也会采了拿回家。 而在采集这些野菜时，顾亮意外的发现一大株羊奶子树，上面挂着金灿灿的小果子，还带有银灰色的斑点。 羊奶子算是野果里面比较有代表性的了，它未成熟前的涩，成熟后的酸，都能给吃过它的人留下深刻印象。一看到它，顾亮的口水便开始分泌了。忍不住想吃，顾亮就叫来了妹妹们一起分享，结果可想而知，这颗树上即使颜色已经成熟的果子，味道却依旧劲爆。 “哇，好酸。我不吃了！”在尝过味道后，几个妹妹们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顾家有钱之后，少不了零嘴，像这种口感不是很好的野果，她们已经不爱吃了。 顾亮吃了几颗后，他也受不了了，放弃食用。他用箬竹叶子做了个口袋，摘了一些带回去。相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子，顾老太她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反而更喜欢酸的，而不是甜的。 忙了一上午，几人抽的水笋也够多了，便拉来了一直在山里吃草的牛与骡子，让它俩背上一些，他们自己再带一些回去。 回家路上，顾亮一行人这么大的阵仗，吸引了不少村里妇人的注意。 “顾亮啊，抽这么多笋子干嘛啊？” “是三奶啊，抽这么多当然是为了吃啊，晒干、泡着吃都行。” “那也用不着那么多啊！瞧你这阵仗，怕不是要从现在吃到过年。” “多弄点呗，谁知道这天再继续干下去的话，还有没有的吃。” “那倒是，赶紧回家吧，重得嘞。” 在笑着送走顾亮后，这位三奶转身就进了屋，对着儿媳妇说道：“儿媳妇，咱下午也去抽水笋吧！哦，不，现在咱就去，带上点炒米，饿了吃。” “娘，那水笋老人不能多吃。再说了，你又不爱吃，这么急着抽水笋干嘛？” 三奶一边寻找装水笋的麻袋，一边回答儿媳妇的话说：“顾家那小子今天上午去抽水笋了。” “啥，顾亮那小子去了？那咱俩赶紧去，村里人肯定都看见了，到时候去晚了可就没咱的份了！” 第177章 喜事 “娘，我记得再往前走，那个山坳里有一大片水竹林呢！” “你记得没错，那边竹林又大又密，笋子最多了。” 三奶奶与自己儿媳妇一边走路，一边攀谈着。她们两个之所以看到顾亮抽水笋，自己也跟着抽，完全是因为村里的风气。 自从几个月没下雨后，村子里的人是越发相信会连着几年有灾荒，日子不太平。而传出此消息的顾家也跟着受到重点关注，都在传顾家是有福气的，受到老天爷照拂，才能提前知道此事。 眼瞧着顾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村里的众人也开始有样学样，顾家干什么他们也跟着干。前些日子，顾家将几个来水少的水田干脆改成了旱地，种上了小米、高粱以及荞麦等作物。 于是他们其中有些人家也学着顾家种起了这些耐旱的作物，虽然产量比稻子低很多，但是跟着顾家学准没错。 所以此次看着顾亮采水笋，三奶奶自然也跟着弄，兰溪村里的人也不瞎，都知道顾家能搞到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顾亮的功劳。 “诶，三奶奶，你也来抽水笋啊！” 三奶奶刚走到水竹林旁，林子里就传来隔壁邻居的声音。 三奶奶听出是自己的邻居，连忙回复说：“是啊，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胃不好吃不了竹笋嘛！” “嗐，我不吃这东西，我家里人吃啊。”邻居热情的回复说：“不止我，村东头王二婶、孙娘，还有你顾家几个小媳妇都在呢！” 在这位邻居说完，林子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响起十几位妇人的打招呼声。 三奶奶她儿媳妇听到这么多人打招呼的声音，一脸震惊说道：“娘啊，她们速度也忒快了吧！咱一刻都没有耽误就赶来了，他们咋比我们还快呢？” “别站着了，赶紧抽吧！再晚就给村里这群老娘们给抽完了。” 而顾亮这边也惊呆了，他只不过上午去抽了下水笋，没想到下午村子附近的水竹林到处都有人在抽。 得了，他们几个孩子抽水笋速度比不过这群大人，一片竹林只要有一个妇人在，她就和鬼子进村一样，扫荡的是干干净净、支笋不留。顾亮只能放弃继续抽水笋，带着几个妹妹去掐蕨菜、马齿苋，这个季节的蕨菜与马齿苋虽然老了一点，但是挺适合焯水晒干再吃的。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里，兰溪村到处都有闲下来的妇人在挖野菜，晒菜干………… 当天，顾家人正聚在一起吃午饭。做的都是乡下寻常可见的菜色，腊肉炒水笋、油煎小河虾、水蒸蛋、清炒水芹、清炒野苋菜以及蒸紫藤花与蒸马齿苋。 上面的菜除了腊肉是过年时准备的，其余的菜均是顾亮这些日子在村子附近寻的。他家现在人多，做的菜也多，顾老太一人忙不过来，而李冬花不参与酿酒的活，便和顾老太一起干。 这烟熏腊肉刚开始顾家人除了顾亮之外，其他人都吃不太习惯，总觉得有一股呛人的味道。而现在多吃了几回，反而爱上了，比风干腊肉多了一种风味，不习惯的烟熏味道现在也成了熏香味。 “来，最近修堰辛苦了，这腊肉多吃几块，好好补补。”饭桌上，顾亮的娘陈氏夹了一筷子腊肉给了自己丈夫。 顾长平见妻子如此，赶忙也夹了一块腊肉，放到她碗里，让她也多吃一点。 不过陈氏并不领情，把腊肉夹回去给了顾长平，并说道：“这腊肉油大，我吃了不太舒服，我吃这蒸紫藤花与马齿苋就好了。” 顾长平看见妻子碗里只有紫藤花与马齿苋，有些心疼的说：“你也不能光吃这些东西啊，这两样菜酸的很，不能吃多了。” 顾老太听到后，也嘱咐了一句说：“大媳妇，你也别光吃这些啊！咱家又不是以前，吃次肉还得盼过年。多吃点，这野菜又不养人，光吃野菜还以为我们顾家亏待你。” “不是的”陈氏连忙摆手，表示否定的说：“娘，最近身子乏，就想吃点酸的。” 听到自己娘这么说，贴心的大妮转身下了桌，然后拿回来了一个竹叶兜，对着陈氏撒娇说：“娘，这羊奶果可酸了，你尝尝。” “大媳妇，那羊奶果我和你爹都吃过，太酸了，你还是少吃一点吧！”顾老太看着陈氏一口一个，有些不敢看，她光是想，现在嘴里都在流酸水。 陈氏却不在意的说道：“娘，没事，这羊奶果酸甜口刚好。” 见陈氏吃的这么香，顾老太有些怀疑，明明自己吃时酸到眼睛睁不开，这她吃起来咋像吃蜜饯一般吗？ 顾老太拿了几个，分给了桌上的人。桌上的人看陈氏吃的这么起劲，也馋的慌，也便接过来了。他们吃饭不讲究什么规矩，坐着吃、站着吃、蹲着吃都可以，更不要提吃饭时来点野果了！ “哕～大嫂，这羊奶果这么酸你是如何睁着眼睛吃下去的！”顾长安吃了一口后，被酸的直不起腰，吐了后对着陈氏说道。 其他人看到顾长安这个样子，也便打消了念头，不敢再尝试。 “大媳妇，那个多久了啊？”顾老太轻声的问道。 陈氏一脸疑惑的回答道：“什么多久啊？娘，我咋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就是那个啊，唉呀，就是、就是那个………”顾老太急的不得了，但是又不好当着一众大老爷们说出来，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陈氏耳边悄悄的说：“你月事上个月来了吗？” 陈氏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在反应了半天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娘，我都多大了。这月事不准也是常有的，我还以为我到年纪没有了呢！” 顾老太一听这话便知晓其中意思了，一时高兴的忘记声音大小，高声说道：“傻媳妇，你才多大啊，离没有还早着呢！” 顾老太此刻脸色红润，带有止不住的喜色，连忙用勺子往陈氏碗里擓（kuai）着鸡蛋羹，嘱咐她嫌腊肉油腻就多吃一点鸡蛋。 众人不解，即使顾老太对待儿媳妇算是不错的，但平时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啊，下桌夹菜都用上了。 顾长平不解的问：“娘，你儿媳又不是没长手，你让她自己弄，你帮她弄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 顾长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老太手里的勺子给敲了。 顾老太愤愤的说道：“我怎么生了你个蠢钝如猪的东西，自己媳妇怀孕了都不知道！” “啊d(?д??)？”随着顾老太的话声刚落，顾家的众人一致的发出这个惊叹声。 尤其是二媳妇李氏，吃惊到手里的碗一不留神都给摔碎了。 第178章 看胎 李氏不小心掉落摔碎的碗并没有中断这件令人开心的事，顾老太听到碗碎的声音后，只说了句碎的好，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的新孙子一定能平安的生下来。 要是放在平时，顾老太肯定还是会唠叨两句，说这么大个人了，连碗都拿不稳。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事就像你考研过了，却出门掉了一块钱一样，没能引起任何的波动。 众人沉浸在喜悦当中，顾家已经很久没有孩子出生了，离最小的春妮也有七八年了，怎能不让人欢喜。 而陈氏却很惶恐，认为还不能确定，万一没怀上，闹了个乌龙可怎么办，岂不是传出去让人笑话！ 可顾家人哪管的了那么多，觉得既然上个月没有陈氏没有来月信，身子骨乏 又偏爱吃酸，肯定是怀了。顾老太看陈氏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饭都不吃了连忙起身准备去镇上请郎中。 陈氏哪受得了这种，在他们这里请郎中是件大事，除非人不行了才会请郎中上门，这会儿自己只是疑似怀孕就去请郎中，显得太矫情。再说了，自己之前生顾亮顾大妮、李氏生二妮春妮时都没有请郎中就生下来了，这么多年都这样生过来，还在乎这一个！ 顾老太执拗不过陈氏，只好作罢。陈氏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她也好面子，万一请郎中回来查出没怀孕，岂不是丢脸丢大了，自家还好，就怕被外面那些嬢嬢们知道了。 顾亮见此情景，暗地里想了个主意，毕竟怀孕不是个小事，虽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怀孕没什么大不了，该干活就干活，该种地也不会因为你怀孕不让你种地。 自从顾亮他娘被发现怀孕以来，顾家的伙食又上了一个台阶，先不说顿顿都是精米煮的饭，单是顾老太从村子里买回来的十多只鸡生的蛋都吃不完。 这十多只鸡是顾老太提前买回来给陈氏坐月子用的，多养几个月也能多下很多蛋。按道理他们这边穷苦乡下，儿媳妇做月子能吃到一只鸡也算是婆母做的不错了。 可顾老太之所以买这么多，完全是因为顾家已经七八年没有添丁了，再加上一屋子的女孩，外面难免有些闲话，说顾家福薄…… 虽然这些话顾老太并没有太在意，只不过两个媳妇隔了七八年没有动静，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有些不大好。以前家里穷，儿媳妇坐月子只能吃十二个南瓜，现在家里不比以前，十二只鸡都吃得起，自然要好好对待。 而此时的李氏与顾长安的屋里，李冬花正在捡拾散落一地的物品。 李冬花本来是想进来劝自己妹妹也加把劲的，她看着顾老太得知大媳妇怀孕后的种种作为，自然知道顾老太还是希望后辈再多一些的。即使平时嘴上说两个媳妇生了这么多就够了，但是真又遇上了，她比谁都高兴。 刚来顾家时她就对自己这个妹妹唠叨过许多次，让他抓把劲。只不过自己这个妹妹心大，她又是个寄人篱下的，也不好再多嘴。 不过李冬花这次还没来得及劝，一进妹妹屋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散落的衣服、垂落的被子、摔地上的竹夫人、以及双手抱住膝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李氏。 眼见这副场景，李冬花到了喉咙的话硬生生的被她给咽了回去。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自己妹妹是什么样子吗？前两天顾老太说陈氏怀孕时，李氏摔了碗，她就知道自己妹妹有多在意能再怀个孩子了。 李冬花坐在床榻上，伸手将自己妹妹李氏搂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姐～”李氏抬头拉长了尾音带着颤抖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姐姐，她早已和娘家断交，而李冬花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李冬花看着李氏红肿的眼眶，自是知道她哭了许久，再看看她怀里搂着的东西，顿时心疼不已。 李氏怀里搂着的是一双虎头鞋，毛绒绒的很是可爱。按照当地的风俗，小孩子是要穿虎头鞋的，老虎是最凶悍的动物，自然是能驱灾辟邪的。孩子穿上它也就有了守护神，赶走小鬼少生病。 “没事的，妹啊”李冬花在李氏耳边轻轻的安慰道：“你比你嫂子还要年轻几岁呢，她都可以，你也可以的，再等等。再说了，这虎头鞋本应该是娘家人给做的，你姐我还没有做呢，等姐做完了，‘他’也就到你肚子里了…………” “娘，我回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顾家门口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大门，直奔厨房。 顾老太此时刚好在厨房煎小鱼，准备炖汤给陈氏补补。最近天干，鱼少，这小鱼还是她去村里向那些修堤堰的人求来凑成一锅的。顾老太先是愣了一下，看清来人后，顾老太连忙说道：“哎呀，喜儿你咋回来了？” 顾伯喜一边伸手去抓锅里煎好的小鱼，一边回复顾老太说：“娘，不是你让爹接我回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回来了？这个老头子真是的，不知道你在拜师学医嘛，净整这些幺蛾子。”顾老太满脸止不住的笑意的怨骂，同时上手招呼自己儿子说到：“唉，你别吃啊，这是给你大嫂的，就这么点，你吃了嫂子吃什么！” 被自己亲娘嫌弃的顾伯喜装作不悦的说：“果然还是孙子比儿子亲，大老远的把我从观里捞过来给嫂子看胎，结果连条小鱼干都不给我吃，太残忍了！。” 顾老太一听此话，兴奋的拍手叫好，嘴里念念有词道：“这死老头子总算做了件好事，我咋给忘记我小儿子现在也是个郎中呢？” 原来是顾亮觉得自己母亲不愿意看郎中，便出了主意让顾老汉把三叔顾伯喜给接回来，给母亲把把脉，开上些药，防止出意外。 转眼，顾伯喜这边便给自己的嫂子把上脉了。 顾伯喜跟着灵虚道长学医也有许久了，整日除了学医术便再什么也没干，心无旁骛的他再加上本来就小有天份，所以这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算是学有所成。只不过他在观里大部分都是背药性、学技法，实操较少。除了山下桃花冲的村民偶尔来看病外，再无多余的实操经验。 所以顾伯喜摸了好一会儿脉，在清楚的摸到脉象如珠走盘一样的滑脉，又经过望、闻、问后，确定了陈氏就是怀孕。 虽然大家早就觉得陈氏就是怀孕，但是在经过顾伯喜的确认后，每个人都还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过顾伯喜还同时诊断出了陈氏带有的小问题，那就是古代妇人因为劳作辛苦、食物匮乏，所常有的贫血气虚。所以顾伯喜还开了一方名为小建中汤的药方，用来给陈氏调理气血。 小建中汤里含有白芍、桂枝、甘草、生姜等药物。像白芍这种顾家一直都有，是顾亮拿来卤肉的，而桂枝、甘草这些东西顾亮也因为灾荒囤了许多，刚好可以拿出来用。毕竟甘草这个东西，是中药材里的‘国老’，被誉为‘诸药之王’，怎么能不多囤一些呢！ 第179章 喜事连连 顾伯喜刚给大嫂开好药，在一旁看了多时的李氏走到了跟前，不好意思的说：“小叔子，你也给我开一副补身子的药吧。” 李氏的要求顾伯喜不可能不同意，连忙问她需要那个方面的。 “有没有喝了就能怀上的药啊，我看你哥之前吃过的那些药都没有用，不如我也吃一副。”李氏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时她有些急迫，已经顾不得害臊这些。 顾伯喜颇为无奈的回复说：“二嫂啊，我只负责治病，不负责送子观音的活啊！” 眼瞧着李氏有些不依不饶，顾伯喜决定还是给自己的二嫂开一副适合她的药。顾伯喜开的开的方剂名为‘四物汤’，里面有熟地黄、当归、白芍、川穹。四物汤最适合女人用来调养气血、养血活血，顾伯喜也是根据李氏身体来选的，毕竟怀孕前也得养好身体不是。 不过在开四物汤前，顾伯喜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给李氏探了一下脉搏。 可这一查也不得了，顾伯喜竟也在李氏身上也查出来了滑脉的迹象。 这可把顾伯喜给吓了一跳，赶忙问李氏上个月是否来了月事。 李氏想了半天，然后回答道：“上个月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来了的，只不过没有以前多。” 这令顾伯喜很是疑惑，明明二婶的脉象就是怀孕所有的脉象，怎么会这样子呢？ 于是顾伯喜又继续询问李氏有没有痰饮、食滞等等有可能造成滑脉的问题。可李氏表示自己吃啥啥不剩，啥毛病也没有。 找不出问题的顾伯喜认为是自己医术不精，太少看妇人的症状所致。连忙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拿出来了里面的一本医书。这是他临下山前灵虚道长给他的，里面记载了一些妇人方面的东西，让他不懂就多查查，不可误诊、错诊。 终于，顾伯喜在翻阅好一会儿后，终于找出了问题所在。原来不是所有妇人在怀孕后都会不来月事，有少数妇人在刚怀孕时还是会来，只不过量比正常的要少。 顾伯喜在查明原因后，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第一次看诊就出大问题了。同时，他也很庆幸自己为了稳妥起见把了一下二嫂的脉象，要知道四物汤虽然对妇人很好，但是具有活血的作用，可能会造成孕妇滑胎。 “三弟，我这到底咋回事，你到底说一下啊！”李氏在一旁等了半天，看着顾伯喜问这问那，又翻书的，以为自己出大问题了。 顾伯喜一脸轻松的对着二嫂说道：“没什么事的嫂子，就是刚刚我给你开的四物汤你不能喝。” “那是为啥啊”李氏一脸震惊的问，毕竟她还靠这药要孩子呢！ 顾伯喜此时双手对着李氏作揖，恭贺的说道：“恭喜二嫂，你和大嫂一样，都有喜了。” 李氏先是一愣，不明白自己都这情况了，小叔子咋还恭喜上了呢？然后在一个呼吸后反应了过来，吃惊的向顾伯喜确认是不是真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氏瞬间变脸，豆大的泪珠从眼角一滴一滴的滚下来，并哭喊说：“我的个老天爷啊，你可算是来了！” 李氏此时喜极而泣，但是她体格子大，哭起来的声音也壮如洪钟，一时间顾家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本顾家众人只知道顾伯喜在给李氏把脉问诊，可李氏这么一哭，他们还以为李氏是诊出了什么大病呢！ 在听到顾伯喜的解释后，大家瞬间沸腾了。没想到陈氏与李氏两人不怀就多年不怀，一怀就怀俩，这可真的算是喜事连连了。 李氏当天整整哭了一下午才停止，要不是顾伯喜说刚怀孕，胎像不稳情绪起伏不能太大，说不定李氏能哭到天亮去。 由于顾伯喜在诊脉时刚说过关于送子观音的话，没想到下一秒就一语成谶，弄的李氏这两天对他这个小叔子是崇拜不已。张口闭口就称赞他是‘送子观音’，一下子就给顾家送了两个孩子。 顾伯喜自然是不愿意叫这个称号的，毕竟哪个男的也不愿意被叫做观音不是，而且还是个送子观音。他现在一想到庙里那些抱着娃娃的送子观音像，就有些不自主的将送子观音的脸替换成自己的，那画面实在太美，他不敢看。 不过被叫外号这事也轮不到他做主，李氏这两天得知自己怀孕后，往外跑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李氏往外跑不为别的，就是在村里那些小媳妇面前显摆一下，以解前两年这些小媳妇说她生不出儿子的气。 李氏才刚怀上，在这些小媳妇面前那叫一个抬头挺胸、气宇轩昂，还有模有样的用手扶着那并不显怀的肚子，活脱脱像一只在母鸡群前扬威耀武的大公鸡。 这些小媳妇对李氏怀孕并不感兴趣，她们感兴趣的是李氏嘴里的顾伯喜。在李氏添油加醋的宣传下，顾伯喜仿佛真的成为了一个送子观音一样的人物，抬手就送了顾家两胎。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顾家的门槛都要被村里头人给踏平了。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顾伯喜给自家媳妇把脉问诊，看看怀了没有。 在这个时代没有说计划生育这个东西，他们村一百多户人家，每家都至少有一两个尚能怀孕的妇人，一来二去，竟真的被顾伯喜诊断出几个怀孕还未被发现的。 本来诊断出怀孕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可这些来的人一听自己怀了孕，哪还管的了这么多，对着顾伯喜就千般感谢万般感激。她们感激就感激吧，非要来上句：“怪不得你二嫂说你是送子观音，真灵！” 这下顾伯喜算是真的做实了自己是‘送子观音’这件事，于是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在兰溪村，整个莲花镇都知道了这件事。在得知兰溪村的顾家出了位‘送子观音’后，各村那些多年求子不得的家庭纷纷赶到顾家，祈求顾伯喜‘赐子’。 可顾伯喜哪会这个啊，他的医术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他只不过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这才答应给村中妇人免费看病的，这谁知剑走偏锋，竟成了一个形似‘神婆’般的人物。 若是这些人是真心过来看病的倒还好，他也愿意不辞辛苦为这些妇人问诊，看是什么情况导致不能怀孕的。 可现在上门的人大多都是听了他‘送子观音’的名号过来的，是把他当神佛拜的，根本不是为了看病。 这些人往往都是一对夫妇过来，见着顾伯喜就拜，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求送子观音给自己赐个孩子。 可当他们拜完抬起来头来，看到顾伯喜的真容时，都会发出一声惊叹：“我擦，恁咋是个男的！“ 第180章 越来越好？ 在全村人的共同努力下，兰溪河上的堤堰终于建成。 随着堤堰的建成，兰溪河的水开始滚滚注入田地，随着大量河水的注入，那些因为缺水变黄变瘦的秧苗终于返青。同时水位的增高，使得秧苗底部避免了太阳暴晒，叶子也更加青翠欲滴。 在堤堰建成的第三天，天空终于不再是晴空万里，而是乌云密布，仿佛随时要下一场大雨！ 兰溪村的人盼这场雨可盼了太久、太久，要知道自从开年那场冻雨到现在，已经有三四月的时间，中间除了有一次下了猫儿尿一样的雨外，再也没有滴下一滴雨水。兰溪村这边叫那种下的很小的雨为猫儿尿，意思就是像猫撒尿一样少，落在地上只能打湿灰尘，和没下一样。 所以眼瞧着天阴沉沉的，他们是打心眼的高兴，一个个像是过节一般，纷纷出门望着天，盼望着赶紧下雨。 更有哪些聪明的人，连忙扛起锄头去地里，松一松那些被太阳晒得硬生生板结的土壤。不然即使下雨，地里也吸收不到水，顺着地面就白白的流走了。 待到各家将自己田坎修补完，这雨终于是下了。一阵狂风刮过，紧接着传来几声闷雷，这雨也便下下来了。 兰溪村的人从未如此高兴，像是黔狗吠日一般对着雨水呼喊，特别是村里的小孩子，在雨中玩的是那叫一个开心。往年下雨是家里大人是绝对不让出门玩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家大人都张开膀子对着雨淋，他们又怕什么呢？ “这雨来的真是时候啊，再不来，那些地里种地菜可就都遭殃了。”说这话的是顾老太，她靠在门板上，欣喜的望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看着它从一滴一滴到连成水柱状落下。 坐在屋里看着屋外的陈氏也跟着回道：“是啊娘，这些日子您辛苦了。我和弟妹二人都怀着孕，你又不让我们干这挑水浇园的体力活，家里的菜园全靠你早晚挑水这才能活。” 顾老太听完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嗐，这有啥谢的，都是自家人，挑个水有啥。我就是心疼那些旱田里种的庄稼，不下雨任凭我们怎么浇也浇不完！” “怕啥，这村里的堰也建完了，水田里不缺水了。这雨也下来了，也不用担心旱地了。我和嫂子又都有了，这日子是一天过的比一天好，没事的娘。”说这话的是李氏，此刻她正坐在里屋床上绣着虎头帽。自从她知道怀孕后，做起事情来那叫一个小心，像今天这种雨天她是绝对不踏出屋外半步的，她怕滑倒摔到孩子。 是啊，一切都似乎是愈来愈好了，这传说中的灾荒似乎没有听上去那么可怕，好像人努努力也能圆满的扛过去。 一切都越来越好，真的吗？ 万人期盼的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时辰不到便也就停了，才刚刚打湿翻过的土地而已。至于那些没有动过的土地，被太阳晒得起了一层厚厚的土皮，很好的隔绝了雨水下渗，直接让滴下来的雨水顺着它便溜走了。 这场短暂的雨并没有使干渴了许久的大地得到很多滋养，仿佛鱼儿短暂的落入水中，随后又被捞起在地面上一样。 雨过天晴后，世界又回到了几天之前的样子，太阳依旧晒得人生疼，依旧晒得植物叶子蔫耷耷的。可能是太阳与雨水有仇吧，一天的时间，便把昨天下过雨的痕迹给抹除的干干净净。 不过好在堤堰依旧给力，不停的往水田中输送着清水。 顾伯喜在家里待了半个月，成功得到了一个光荣的称呼后，又准备回到大黑山背后的灵宝观中了。原本下山之前，他是准备在家多待一段时间的，想给村里人免费看病好精炼一下医术。可谁料想他一个好好的壮汉竟成了专看妇人的妇科医生，被人当做神婆一样的角色。 回道观的路依旧是绕行，从莲花镇到临县，再到灵宝观。这条路虽然远了点，但至少安全。 顾伯喜走的时候，顾家除了两个怀孕的，基本上全家都去莲花镇上给他送行了。不过也不是专门送行的，而是他们去管窑镇采买东西，顺便的事。 顾家一开始谁也没想到陈氏与李氏能怀孕，所以也没准备一些待产的东西，正好去管窑镇买齐。 之所以没有在莲花镇上买，还是因为莲花镇上的东西太少，就连做小孩子虎头枕的绣线都凑不齐。管窑镇毕竟是大镇，来往做生意的人也多，自然时兴卖的东西也多。 再次去管窑镇，顾亮心情有些复杂，上次他一个人算是死里逃生跑出这里的，算下来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来这里了。 这次来顾亮是跟着全家一起来的，更有姜氏兄弟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不会有太大问题，他也能安心的逛一下。 既然来到了管窑镇，那就不能不见天青窑厂的邓掌柜了。 时隔半年多不见，没想到天青窑厂竟比上次来时面积扩大了不少，就连门头也重新做了，甚至把隔壁一家的门面也给盘下来了。 见到顾亮到来，邓掌柜的十分开心，顾亮也算是他的一位贵人了，要不是顾亮，他家做出的东西也不可能在全县有名。 中午，邓掌柜做东请顾家全家人在凤客来吃了顿饭。席间，顾亮目光偶然瞟到了不远处的管家窑厂。管家窑厂由于顾亮放火的原因，现在的布局和之前有了很大区别，当初关押顾亮柴房的位置现在是片空地，什么也没建。 邓掌柜的见顾亮一直盯着管家窑厂，颇有兴趣的和他谈到管家窑厂的变化。 当初管家窑厂被烧毁三分之一后，管家窑厂立马开始了重建工作，只不过烧毁的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制作陶器的重点区域，构造复杂，所以进度缓慢。因此也丧失了一大批订单，这丧失的订单也基本落入管窑镇其他窑厂手里，给了他们一个出头的机会。 听到这里，顾亮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他听到管家窑厂被烧毁三分之一时还很震惊，后来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学徒放火烧的。既然是学徒放火烧的，那肯定知道烧哪里才能让窑厂损失最大。 邓掌柜继续讲着，管家窑厂后来在清算时，知道火是从王管事屋里烧出来的，所以王管事便被管家家主给送到衙门去了，还没来得及审判便在狱中暴毙。 再后来，管家窑厂能正常做陶器了，却发现他们家的陶器在市场上没有那么受欢迎了。 第一是因为管家窑厂在当地盘踞多年，他家刚有颓势，其他家立马就支棱起来了，即使亏本也要从他家夺下生意，毕竟有了生意才有回头客不是。 第二则是管家窑厂的口碑快速跌落，以至于老百姓不愿意买他们家的陶器。口碑跌落的原因则是他们家借着学徒的名义，实则让人干白工。这可是实打实的坑害老百姓，使得老百姓个个义愤填膺，自然不愿买他家的东西。至于消息的迅速传播，自然是少不了邓掌柜他们背地里推波助澜了。 第181章 许府 听完管家窑厂的现状后，顾亮松了一口气。绑他的王管事已经死了，管家也经由此事遭受了巨大损失，这结果也是最好不过了。 不要说为什么不死刚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亮自己只不过靠卖酒有了一点实力，真要比起来，十个顾家都抵不上一个在管窑镇上发展百来年的管家。能让他家伤了一点元气已经很好了，要不是有许府其中打点了一下，自己全家早就得搬迁了。 不得不说，许掌柜人还是极好的，即使顾家最近白酒销量下跌，所需要装酒的酒坛也跟着减少，但是天青窑厂态度依旧诚恳，没有一丝怠慢。 由于长时间不下雨的原因，再愚笨的人也知道今年日子不好过，都准备勒紧裤腰带过完今年，所以买散酒人的也跟着大量减少，只有一些当地的富户和酒楼仍会继续购买顾家酿的酒。 顾亮见邓掌柜对他如此真诚，便和邓掌柜说了灾荒的事情，想让他做好准备。没想到邓掌柜也听过此事，不过他只当哪个无聊的人编排出的谣言，并没有当回事。 顾亮解释说了这‘谣言’就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如今这半年来天干少雨便是最好的证明。 邓掌柜在听完顾亮的解释后，摸了摸胡子，然后认真的说道：“哦，若是你传出的消息，那倒是有些可信。” 不过对于邓掌柜的这种人来说，其实旱灾什么的对他的影响有限，粮食再贵、水再稀缺，他也照样能获取到这些东西。 不过本着两人的交情，又为了报答他帮助自己打压管家窑厂的情分，顾亮还给他出了个主意。目前天青窑厂主要还是中小型陶器与民瓷为主，大型陶器较少，顾亮出的主意正是针对这大型陶器。 虽然许久没下雨，但是他们江州历来是个雨水充沛的地方，多江河湖塘，目前来说满足农田用水与生活用水是没问题的。可是灾荒已经到来，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既然今年旱灾已经发生，干旱肯定会持续很久，到时候别说农田用水，即使是生活用水都会受到影响。 而那些生活用水受到影响的人家必定会提前囤水，而囤水最好的工具便是大陶缸。届时家中没大水缸的一定会去买，有水缸的肯定想再买几个，所以大陶缸的销量必定会上升。 邓掌柜听到顾亮分析的是头头是道，感到颇为佩服，毕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小孩子居然想到了。邓掌柜举起双手、相互交叉，向顾亮行了一个叉手礼表示感谢。 顾亮看后吓到连忙拒绝了，要知道邓掌柜只比他爷爷顾老汉年纪小一点，这叉手礼是晚辈或者地位稍微低下的人向长辈与地位高的人行的礼，他如何能受得。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顾亮吓的连忙三连表示拒绝，并打趣到：“若我真的受了你这礼，届时情况有变，陶缸卖不出去砸手里了，我岂不是要负责任。” 邓掌柜听到后，哈哈大笑的说：“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自己做的决定怎可能怪罪与他人。 你这主意十分不错，若是到时候成了，我家窑厂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若是败了，缸不还在那里嘛，也不会坏。若是卖不出去，老夫就放在那里，等着你顾家卖酒的生意越来越好后，届时再来将这些坛子买回去酿酒也不错。” 邓掌柜说话十分有趣，既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怪顾亮，同时又祝愿了顾家的生意，可谓滴水不漏。 吃罢饭后，顾家人便与邓掌柜分开了。邓掌柜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而顾家也得赶紧抓紧时间买齐东西，不然回去天都要黑了。 约莫申时六刻，顾家人便坐着牛车与骡车回到了莲花镇上。好不容易全家去一次管窑镇，所以买的东西也十分的多，主要还是婴儿的东西，光是一个摇床便占了好大的地方。 摇床是婴儿用来睡觉的地方，底部是弯曲的木头做成的底座，竹子做的篮筐便卡在底座上，再将篮筐底部填上松软的东西，铺上被褥便成了婴儿睡觉的床。摇床顾名思义就是能摇动的床，婴儿睡觉时轻轻晃动床榻，能使婴儿尽快入眠。 摇床顾家不是没有，只是这次是陈氏与李氏一同怀孕，只有一个不够两个小孩子用，所以才买。 摇床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会有，按理说顾家不够用可以找邻居亲戚家借，毕竟婴儿长到三四岁就用不上了。只不过他们这边有个说法是摇床不能借，借了就相当于把别人家的香火给借走了，别人家就会子孙凋零。 顾亮觉得这种说法就是封建迷信，肯定是因为摇床算是个‘大家具’，怕别人家弄坏才编造了这样子的一个说法。 可顾老汉说了另一个说法，才让顾亮觉得这婴儿床真的不能外借。原来顾老汉说是因为稍不注意，婴儿就容易受伤。倘若这个孩子坐在你家的婴儿床上出现了意外，摔了一跤、又或受伤了，那么你借给他了，一番好意，但也难免会惹上一些嫌怨，甚至导致两家人反目成仇。 听了顾老汉的说法，顾亮倒是觉得很对，毕竟婴儿娇嫩，摇床又是一个类似于不倒翁形式的床，容易侧翻，摔到了两家扯皮更是麻烦。看来大部分的习俗背后，都是对一些容易引起矛盾事情的体面说法而已。 除了摇床，还有婴儿椅、裹布等等东西，零零碎碎的买了一大堆，用顾老太的说法是以前家里穷，都是将就，现在日子好一点，定然不能再苦了新出生的。 在从莲花镇回兰溪村的路上，顾亮迎面遇上了许府的奴仆，他一见到顾亮欣喜不已，忙说自己去兰溪村找他，但是他却不在的事情。 顾亮原本以为是许灵均找他，便想回绝，说等过些天端午再去找他玩。 可这名奴仆却说不是许少爷找他，而是许财主回来了。 顾亮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便和顾老汉他们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趟许府办点事。 顾老汉见顾亮是去许府，也没有拦着，毕竟许府对他们家有很大的恩情。顾老汉让姜氏兄弟跟着顾亮，保护好顾亮的安全，交代不能再出现被绑架的事情后，便带着一家人先回去了。 第182章 买粮 晚上，顾亮在许府见到了外出做生意回来的许财主。 在年前，顾亮曾和许财主谈了一笔生意，就是想让许财主从外地买一大批粮食回来。此时距年前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顾亮买的粮食这才到，也是许财主叫顾亮过来的原因。 之所以花了半年时间才到，是因为顾亮说过这件事不着急，晚一点也没问题。再加上米这种东西重量大，价格低，江州又是产粮的地方，一般很少有人从外地购粮回来的。而这批粮食则是许财主从外地回莲花镇时，船上刚好没有货物，顺便拉回来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许财主见到顾亮后，便带顾亮来到了许府的仓库，让他查验了一下米的质量。这米都是从浔阳郡用船载过来的，浔阳是非常有名的米市，离他们这只有三四百里远，中间有江水相连，船只可以通过江水进入江州，再转运到莲花镇码头。在古代，水路就相当于现代的‘高速公路’，正是因为有这高速公路，他才敢让许财主帮他从外地卖粮。 “小家伙，你倒是赶上好时候了。”许财主对着正在检查大米的顾亮说道：“浔阳那边糙米才两文半一斤，这么多米运过来包括运费人工费也就三文钱一斤，现在咱们县糙米的价格已经涨到三文半一斤了，今天我听管家说，镇上的糙米又涨了，现在都四文钱一斤。也是说一斤你现在能赚一文钱，这万把斤的米可不得了。” 顾亮听后，也咧着嘴笑笑说：“都是靠许爷爷你的功劳，我也是运气好，没有你，我怎么也弄不回这么多米。” 许财主听到顾亮的话后感到十分受用，语气带了一点慈祥的说：“你倒也是，既然都让我从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买米回来，为何不买精米，精米比糙米贵，赚的钱自然比现在要多了。” “不碍事，我就是要糙米，精米我还不好弄呢！”顾亮笑嘻嘻的说道：“许爷爷，年前给你的银子买这些米还够吗，不够的话你报个数，我明天回家拿给你。” 许财主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语气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对着顾亮说道：“不碍事，你给的钱刚好够这些米的钱，咱俩钱货两清。” 顾亮一听，连忙表示说：“许爷爷，这可不行，这运费可不能免，必须得给。再说了，你免了钱那你手下的人岂不是都白干活了，你这是犯了职场大忌啊，到时候手下会对你心生怨恨的！” “职场是什么”许财主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嘴秃噜了！”顾亮连忙解释道。他上辈子作为一个打工族，他深知许财主这种行为是严重侵害了手下人的利益，毕竟原本空船回来变成满船回来，相当于加了个班。所以本着社畜的同理心，他才一不小心说出这种话。 “哦哦，这个你放心，我手下自然不会亏待他们。”许财主继续说道：“以前有时候空船回来，不知道拉些什么。这次你倒是提醒了我可以从浔阳运粮回来卖，虽然利润不高，但也能让我手下赚个辛苦费，所以这次的钱我就不收你了。” 顾亮听后也没再说什么了，既然人家不收，自己又何必上赶着送呢。这些都是人情往来，直来直往倒没什么意思，所以顾亮便决定回家后送一坛杨梅酒给许财主，也算是另一种答谢。 由于太晚，顾亮便在许府休息了一晚，明天再回兰溪村。 翌日，顾亮和姜氏兄弟三人从许府出发，身后跟着七八辆牛车，而牛车上拉着的自然是从浔阳府买回来的糙米。 出发前，许财主手下的赶车人还确认了一下，这米是否真的拉往兰溪村。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赶车的人还愣了一下，因为他原本以为这米从浔阳拉回来卖的，既然是卖的，那自然应该拉去各个镇上的米店，而不是兰溪村里。 约莫一个多时辰，七八辆牛车便进了兰溪村。这场面立马吸引了村里许多人的目光，毕竟他们村一百多户人家，拥有牛的人家本来就不多，牛车就更少了，所以这景象在他们村还是很不常见的。 等到了他家门口，顾亮连忙让赶车的人休息一下，喝口水再回去，毕竟这么远过来，不招待一下也不好意思，特别是他们还是许府的人。 赶车的人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再加上烈日灼烧，自然是口渴无比，所以一听顾亮这么说，自然的没有立马回去，而是选择喝口水。 顾亮让姜氏兄弟给赶车的人倒水，自己则是去后山石洞那里拿来了一坛酒。 不过这坛酒不是让这些人带回去给许财主的，而是给这些赶车人喝的。毕竟刚开始这些人以为粮食拉到镇上粮店就好了，没想到是拉到兰溪村来的，这样一来便多出了好些功夫。所以顾亮觉得不太好意思，便拿出了一小坛酒招待他们。 赶车的人都是些粗人，体力活做惯了，喝酒也自然厉害。见顾亮拿出白酒来招待，自然没一个拒绝的，一个个乐呵呵的拿起杯子就喝了起来。 他们一边喝，一边夸顾亮大气，这么好这么贵的酒也舍得拿出来给他们这些下人喝。 不过这酒顾亮也不是白白让他们喝的，一小坛酒，七八个人分，刚好上脸不上头，正是最好忽悠的时候。所以这些人在喝完酒后，又得顾亮夸了两句，竟都主动帮顾亮卸起粮食来。 一袋一百多斤一共七八车的粮食，不一会儿便被他们几个人生龙活虎的扛到了院里。这要是让他们顾家人来搬，估计得花上老半天。 搬完粮食这些人就都走了，他们酒量好，所以顾亮也不怕他们翻车。毕竟牛车还是很安全的，即使没人赶车，牛还是依然能主动回家，可谓是真“无人驾驶。 万来斤的粮食便在顾家院里堆积如山，顾老太看到直发愁，抱怨顾亮不应该买这么多。因为顾亮买的是糙米，不是带壳的稻谷。即使屯粮也应该囤稻谷，而不是糙米，糙米去了壳后保存时间便没有那么长了，容易长米虫，或者发霉变红。要知道发了霉的大米绝对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 顾亮却嘿嘿一笑表示这米不是用来囤的，而是用来卖的。 第183章 卖粮 “王大娘，你提着两个麻袋哪里去啊？” “是孙婆啊，我这是准备去顾家买点米回来，这麻袋就是准备用来装粮食的。” “哪个顾家。” “还能有哪个顾家，当然是咱们村最会来事的顾二郎家呗！” “他家不是卖酒的吗，咋卖上粮食了呢？” “哎呦，你还不知道啊，顾二郎家那孙子从外地运了运回了一批米，说是按成本价卖咱们村的人，听说一斤才三文钱。咱们镇上粮店米价这两天又涨了，现在都四文钱一斤了！” “恁说的可是真的？” “俺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俺的娘勒，你等等俺，俺这点活不干了，我这就回家拿麻袋买粮食去。” “赶紧的吧，再晚点还不知道有没有呢！今年天这么干，粮食指定收得少，趁现在能多买点就多买点吧。” “咦，谁说不是呢，我家哪个儿媳妇吃的和猪一样多，要不是看她年前给俺家生了个带把的，俺恁想把她赶回娘家去。” “别说这么多了，你赶紧的吧！” “好，你等等俺 ，等等俺…………等等……” 随着消息在兰溪村传开，一时间全村的人都朝着顾家的方向赶去，生怕去晚了就没了。 而顾亮这边正做着准备，消息传出去也得大半天的时间，这大半天的时间刚好可以准备一下算盘、称粮食的称、称银子的称以及账本。 最先来的自然是顾家的本族，他们向来和顾客关系密切，住的也不远，所以一得了消息便立马提着麻袋赶过来了。 不过还没有到时间，所以顾亮便让他们等一下，自己这边弄好了就立马开卖。 差不多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顾家院口就挤满了人，为了好安排，顾亮还特地把院门挡住，不让村民进来，因为一旦进来就人多手杂不好控制。 等到人到了差不多了，顾亮便让他们排好队，一家一家的来。 不过这里的村民向来没有排队的习俗，顾亮还得和他们解释一番，毕竟在他们眼里，买什么都和买菜买肉一样，并不是谁先来就谁先选，而是我先挑到抢到就是我的。 由于院门口场地不大，这么多人排不开，顾亮便让排队的人按照一户一人的方式进行排队，其他人员在一旁等候就行。 由于是买粮，不是买菜，东西重，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是让家中男的排队，女的则在一旁看着。 不过女的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选择闭嘴，反复喊着让自己丈夫留点心，要挑好米买，不要选碎的，不要选袋底的，袋底的糠多，太亏。 一个女的这样子喊后，其他女的也连忙提醒丈夫要注意，不要买亏了，记得盯着秤，秤杆一定要翘起来，不能掉下去。 就这样，围观的一群妇人像一群鸭子一样，你一嘴我一嘴的叮嘱着，弄得场面异常喧嚣。 顾亮听后心烦，连忙敲了三下竹筒，让现场的人闭嘴，要不然就不卖了。 此话一出，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不过有几个实在不放心自己那马大哈的男人，直接走进队伍，把自己男人提溜了出来，换自己上场。 见现场安静下来，顾亮便宣布开始卖粮。不过在正式卖粮之前，顾亮还和村里人说了几句话，大体的意思就是他们顾家看今年天旱，粮食收成肯定会减少，所以特地从外买了一批粮食回来，按照成本售卖，只卖给村里人，希望大家能够平安顺遂的度过灾年，一切解释权归他们顾家所有。 顾亮将一切解释权归他们顾家所有重复了三遍，生怕有人没听见。不过重复了三遍之后，人群中立马有人问解释权是什么。顾亮答：“解释权就是他们顾家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 顾亮霸气的说完后，人群里又有人小声的说了句:“卖个粮而已，瞧把你顾家给得瑟的，买家才是给钱的主，去哪买不是买。” 顾亮虽然敏悦的听到了这声音，但是他并没有理睬，要知道他三文钱一斤的价格已经是江州最低了。要真如他所说的去哪买不是买，那么他也不会站在这里忍气吞声的排队了。欸，价格低就是这么屌！ “给我家二百斤，喏，这是六百文钱，清点一下吧！” “好嘞，三叔伯”顾亮热情的喊道，接过钱袋递给顾老太，让顾老太清点一下钱数，同时让顾长平兄弟二人称二百斤糙米给他。 数钱对于现在的顾老太来说是一把好手，以前家里总共没几个钱，所以数不清。自从顾亮开始赚钱后，夜夜跟着顾亮半夜数钱，也练出来了。 很快两百斤糙米就称出来了，分装进三叔伯带过来的麻袋后，第一桩生意也就做成了。 “我来一百五十斤。” “给我家弄一百斤，我家人少，买少一点。” “我来三百斤。” 在前面排的都是顾家的本家，所以成交也很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落。 不过，轮到后面就各种妖魔鬼怪齐出了。 “那个，顾亮啊，我家儿子和你玩的很好啊，之前他还帮你踩过石菖蒲呢，你还记得吗？”一个矮瘦的男人清了清喉咙，装作热情的说道。 顾亮并没有过多搭理，冷冰冰的回复道：“然后呢？” 男人并没有在意顾亮生硬的语气，仍嬉皮笑脸的说道：“是这样子的，你叔最近帮人干活，那主家还没有把工钱交给你老叔，你就看在我儿子帮你挖石菖蒲的份上…………” “下一位！”顾亮高声的喊道：“今日卖粮，概不赊账，没带钱的请尽快离开。” “你你你…………你这孩子，我媳妇当初还抱过你呢！”这男人不死心的继续说完后，又对着在一旁帮忙的顾老汉、顾老太不好意思说：“叔、婶子，你看这……” 顾老汉与顾老太两人笑嘻嘻的共同回复说：“二狗子，今日卖粮的事一律由我们孙子说了算，你叔婶说话也不管用。” 眼见这男人还要说些什么，顾亮再次喊道：“麻烦下一位上前，上一位多耽误一刻钟，后面的就多站一刻钟。” 后面的人一听，连忙喊让二狗子赶紧走开，没钱买什么粮。 特别是排二狗子后面的第一位，直接一拽就将这男子就拽出了队伍，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引得周边围观村民发出一众笑声。 第184章 共济 紧接着的一位是刘大胖他爹，长得和刘大胖一样，都是胖乎乎的，一个大肚子溜圆，在一众瘦削的村民里显得格外扎眼。 “你家就只买糙米啊！”刘大胖他爹湫了几眼问道。 顾亮平静的回复道：“是的，你要多少斤。” “你这也不行啊，光卖糙米。”刘大胖他爹以一种王爷进了杂货铺的口吻说道：“咋也不弄点精米来卖，那东西才养人。你看我，常吃精米才能长成这样。精米没怎么吃过吧，那可是宰相根苗常吃的东西，宰相根苗知道吗？” 顾亮翻了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买糙米的话，右手边请，不送！” 刘大胖他爹听完后，收起了嬉皮笑脸说：“你这孩子，叔给你开个玩笑，我买。” “多少斤？” 刘大胖他爹伸出十个手指头，十分有气势的喊道：“给俺来十斤！” “切～………………” 排在刘大胖他爹后面的村民，在听了半天他装逼的话后，终于憋不住了，发出了统一的嘲笑声。 尤其是围观的妇人们，一个个眼睛都要斜的不行，纷纷嘲讽道： “就买十斤米，就这么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买十斤金子呢！” “十斤米还不够我家男人吃几天的，也不知道买十斤米有什么用，真不知道这么大的肚子是怎么长起来的，难道是顿顿喝西北风长大的？” “还宰相根苗，糙米都买不起，精米你都没吃过吧！” “我看你是癞蛤蟆长大嘴———以为自己能吞天呢！谁知道连只蚂蚱都吞不下去。” 此时刘大胖他爹被这群娘们损的不行，摸抹不开面子，买完后提起麻袋就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一段闹剧过后，场面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大家都有条不紊的购买着。大家都知道顾家这次卖粮俺照成本价售卖，不惯着他们，也不根本不怕他们不买。所以一个个的也不敢再造次，万一惹到顾亮不开心，门口那姜氏兄弟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不是好惹的。 “哎呀，你家这糙米样子不行啊，你看看，这么黄，一看就光脱了层壳，没有脱糠。这必须再碾一次才好吃的，不然也太糙了。” 说这话的是村里的李嫂，也就是当初推倒顾亮，然后让顾亮穿越过来的人。不过顾亮很少在村里见过她，或许是因为她避着顾家，很少露头的原因吧。 李嫂说话声音极其尖锐，同时又兼有夹枪带棒的腔调，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特别是那些已经买过米的人，听后连忙查看买的糙米是不是这个样子。 可问题是买东西的人总会觉得自己亏，买的东西越细看越不对劲，这米也一样，越看它，它就越黄，看到最后都要觉得它根本没有脱谷衣，还是谷子的状态。 不过还未等顾亮说什么，顾老太就开骂：“不想买就别买，还挑三拣四的，你去十里八乡打听一下，谁家的米卖的我比家的便宜。你嫌弃米不好，我还不准备卖了呢！ 这米是我大孙子托人从浔阳买过来的，一文钱不挣的卖出去。要不是我孙子心善，惦记着咱们村的乡亲，我也权当给我两个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谁愿意卖这个米。 当家的，关门，咱个不卖了，谁愿意便宜卖你们，你们找谁去！” 顾老汉听后，立马指挥着姜氏兄弟收拾摊子，准备关门。 后面排队一看这种情况，立马急了，嚷嚷着不要关门，他们还没买呢！同时纷纷指责起这个李嫂来，说她吃不下这米煮的饭，回去拿扫把捅捅，把喉咙捅顺畅了吃饭就不嫌弃米糙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骂起她来，这李嫂慌的很，连忙向顾老太道歉的说：“顾大娘，是我不会说话，是我嘴笨，你就别和我计较了。我就是想着把米说差一点，让您给我减减价！” 顾老太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吃不起别买，贬低别人家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买不买，不买后面的人还要买呢！” “我买买买………这么便宜怎么可能不买，给我来上一百斤。” 就这样，后面的人再也不敢造次，按照规矩来买，不到一个时辰，各家也都买完了自家的粮食。 到了晚上，顾亮在油灯下算账总账，顾老太在数着铜板，几个男人正在院门口点了一堆火借着火光编晒席。虽然说今年雨水极少，天又干，但是上半年是最容易长霉的时候，顾家存储的一堆又一堆粮食必须翻晒一下才能保证不发霉，不腐烂。 这点账目对于顾亮来说，并不算繁琐，两刻钟便总完了。村里一共来了七十多户人家，差不多卖出了将近一万斤粮食。 顾亮等了半响后，将账目与顾老太一对，刚好对上，分文不差，就是村里买粮食的钱大多数是铜板，这东西又笨又重，弄的顾老太用挑粮食的箩子来装。 顾老太站了起来，揉了揉他的老腰说：“数了一晚上，终于数完了，数钱数到手抽筋俺今天才知道是这种感觉！” 而在旁边提前给自己肚子的孩子编穗子的李氏则吐槽说：“关键是啊，忙活了一天，一文钱也不赚，真白忙活了。你孙子也是真会折腾的，不赚钱的生意也赚，这米还不如留给自家人吃呢！” “你是啥也不懂，俺孙子这是给俺家积福呢！”顾老太反驳道：“现在的米价涨的这么狠，天又这么干，收成指定不好。到时候咱们村收的粮食不够吃的，那可得饿出人命的。现在咱家粮食多，卖点出去也算是帮了村里人，村里人人都记得咱家的好，咱们也不亏。” 听完顾老太说的话后，李氏不太好意思道歉道：“娘说的是，我和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有了这么多的福气，肯定能顺利生下来的。” “是啊，能生下来养大的孩子都是有福气的，你当初那个孩子要是有福气，现在都可以帮忙打猪草咯！”顾老太突然想起往日的事情，有些泪眼婆娑的感叹道。 为了不让顾老太陷入伤心事，顾亮连忙打断顾老太的回忆问道：“奶，我发现你对李嫂意见很大啊！” “是吗，怎么看出来的？” “今天村里这么多奇葩你都没生气，她一说你就生气了。” “那不是她说话太气人了吗！” “连那个想从我们这里低价买，然后准备高价卖出去的男的你都没说什么。李嫂只是想讲讲价，你都直接不准备卖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哈哈。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懂，奶是有原因的！” “奶，我今年都要十四岁了。” “确实很大了，该说媳妇了……… 第185章 端午 这两天，一直有外村人找上顾家，问他们家还卖不卖粮。而顾家的统一回复是：“不卖了，粮已经卖光了。” 虽然顾家此次买回来的粮食只卖出去了一万斤，还剩下几千斤，但是顾亮是绝对不愿意以三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别村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同村的人根据自家实力买上一些粮食，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买糙米，不买精米的原因。精米可比糙米贵上许多，最好的精米甚至比糙米贵出好多倍，他们这种小村可没人吃得起。 虽然现在粮价还算在正常范围内，但是在往后，粮价肯定是日益增长，现在能便宜买一些日后的处境也会更好一些。 独木难支，合抱成林，在古代这种宗族社会里，还是人多好干事一点。当你周边都遭了殃时，你肯定是不能独善其身的，所以顾亮才会考虑到卖粮给村里人。 这次卖粮村里已经有七十多户来他们家，说明现在有七十多户偏向于他们家，虽然有点靠利益驱动，但是比刚开始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至于村里的那个王里正，此时正在屋里气的不行，因为他老婆也想去顾家低价买一点粮食，可他偏不让。他认为作为里正，不能和村里人一样，去排队买那便宜的东西，太丢面子了。 过两天是端午节，是年中的大日子，一般也是女婿给岳家送节的时候。李氏自然不用多说，肯定不会回娘家了，而陈氏则想趁着自己肚子还小，回趟娘家看看。 由于陈氏娘家较远，又要经过许多山岭丘地，吸取了年前的教训，顾亮便顺理成章的被抛下了，只让顾亮的妹妹大妮陪同前去。 路途较远，再加上顾老太准备的节礼都是重东西———粮食，所以三人便赶着家里的骡车走了。牛车虽然稳重，但是论速度，还是骡子比较给力。 闲着无事的顾亮便准备和家人一起去莲花镇上凑热闹，过个节。而李氏则嫌镇上人多，怕出什么意外，选择待在家里。 不得不说，李氏自从怀了这胎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最喜欢凑热闹，行事也最为莽撞的她，现在整天像个待出阁的小女子一样，整天躲在屋里，或在院里转悠几圈。当初在村里那群小媳妇面前炫耀得瑟的劲儿也过去了，整个人都沉稳了。 虽说在屋里待着，但李氏手脚也没停过，一直在缝缝补补，替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衣物。不光是她自己肚子里的，就连她嫂子陈氏肚子里的她也给准备了，一式两份，谁也不缺。 刚开始顾老太都以为李氏魔怔了，要知道李氏虽然手艺不错，但是最不愿意干这些手上的活路的，弄的顾老太差点准备去请灵虚道长来家里做做客，顺便驱驱邪。 此次出门，最高兴的当属二妮和春妮了，最近因为李氏的缘故，她们俩也连带着被李氏抓去陪着练绣活。乡下的丫头向来是野惯的，虽然从小也会跟着学一些针线活，但是那都是偶尔的事，只有定了亲才会整天在闺房里绣东西，可不像现在这样。 两个丫头是十万个不愿意去弄什么绣花的活儿，绣一上午还绣不了拳头大小的地方，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她们喜欢的是和姜氏兄弟二人一起练刀，和村里小孩一起玩打仗游戏，带着一群小孩在山头当‘土匪’。哦，顺带提一下，大妮二妮春妮自称为‘兰溪三霸’，三朵霸王花在村里好生威风。 所以这次出门算是她们这半个月来最开心的事了，一路上玩闹个不停。 端午也是赶集的日子，所以一路上到处都有人朝镇上走去，还没进镇就能提前感受到热闹。 虽然天干，但是集市还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依旧人多，依旧热闹，只不过今年物价比去年都涨了一点，特别是吃食，涨幅最是明显。 因为今天是节日，集上多了不少时兴的东西，诸如艾草、香蒲之类的这些东西，一摆就是一排，十分壮观。艾草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挖点根种在村里田坎上，年年便有的收。相对于新鲜的艾草，干的艾草更受欢迎。因为艾草年份越久，药效越好，就和新会陈皮一样，素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 兰溪村这边一直有用艾草给新生儿洗澡的传统，生病感冒也会用艾草熏，不舒服也会用艾草泡脚，所以家家都会备着。 今天集市有人在售卖蕲州的陈艾，顾亮看到了后便买了一捆。蕲州的艾草又称蕲艾，是很有名的道地药材，被李时珍称为蕲春四宝，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他，所以还没有蕲艾这个名字。相对于其他艾草，蕲艾药性最猛，最适合用来治病，反正这东西也不贵，一文钱便能买一把。 除了艾草、香蒲，应季的最多的便是买彩绳、彩线的了。彩绳戴在手上，彩线拿去绣香囊，在这个衣物颜色稀缺的乡下，五彩的颜色很是吸引人。 其他的特色便是卖鸭的卖鸭蛋的，以及卖粽子这些吃食了，只不过这些东西农家都会自己做，并没有太吸引人。 在他们莲花镇，端午节最闹热的，自然是那一年一度的拔河了，毕竟是村与村之间的对决。 等到顾亮和家人来到湖边，发现和往年一样，拔河正对应的湖边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找了半天，他们才找到一个偏僻的岸边，可以斜着看到准备拔河的两条船。 直到来到湖边，顾亮才清楚的感受到今年旱情的严重，此时的湖岸对比往年，水面竟往后退了十几米远。阳光下，以前的湖底被太阳晒出一道道口子，十分狰狞。这里，原本是一片野莲，如今已被人挖空，野藕被人带回家，淤泥被拿去肥田。那里原本是一片青绿色的菖蒲，现在只剩一片枯黄，偶有一两根绿色的叶子在努力呈现生命的顽强，只不过它现在离水源太远、离阳光太近，迟早还是枯萎。 由于今年水位偏低，拔河的位置远了不少，他们这个角度望过去也挺难受，所以他们看了一场后，感觉有些兴致缺缺，便离了场，准备回集上吃点东西去。 第186章 群架 “哥，你看，有人卖咱家的雄黄酒！” 二妮拉着顾亮来到了一个店铺前，店里的小二正在招呼客人，嘴上正在喊端午特色，用兰溪酒酿的雄黄酒。 二妮挽着顾亮的手臂，俏皮的问道：“哥，我还没有喝过用咱家酒做的雄黄酒呢，你买一瓶我试喝一下呗！” 顾亮听完反问到：“哦？没喝过用咱家做的雄黄酒，那你喝过其它酒咯！” “嘿嘿”二妮吐了吐舌头，用手指比了个辱韩男手势，笑嘻嘻的说：“就喝过一点点，咱家是酿酒的，你妹妹我怎么可能不尝尝味道呢！” “就你歪理多！”顾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乖，咱不喝，这雄黄有毒的，回家给你喝桂花酒，甜甜的对你们女人好。” “哼，你小气，奶奶给你这么多银子，你连壶酒都不给我买。”二妮话一说完后，便从人群中跑开了。 顾亮十分无奈，不是他不想买，而是雄黄酒真的不适合拿来喝。雄黄这种东西，是一种矿石，主要成分是二硫化二砷。虽然可以用作药物解毒杀虫，但是作为一种矿石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它的成分很是复杂。特别是加热以后，极易形成一种三氧化二砷物质，俗称砒霜。 所以这才是顾亮不愿意买雄黄酒喝的原因，即使没有加热过的雄黄，它都有可能含有少量的砒霜毒素。古代提纯技术良莠不齐，还是少沾染为妙。 等到顾亮重新找上二妮时，她和春妮正盯着一伙卖艺的在表演，卖艺的刀花耍的眼花缭乱。围观的人拍手叫好，而二妮和春妮则在探讨： “二姐，这招好漂亮，你会吗？” “我觉得刚刚那招看倒是好看，就是破绽太大了，整个背部都是敞开的，一刀下去人没了！” “小妹，你快看。这招大姐和姜叔他们三个都会。” ………… 顾亮看着她们两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刚想上前提溜她们回去。可突然间，人潮涌动，不少人朝着一边挤去，瞬间将他们仨给冲散了。 “叔，你这是要去哪啊？”顾亮随即抓了一个路人问道。 被抓的人回复说：“我也不知道，我就看人都往那边跑，我也想过去看看，有什么热闹可以凑的！” 顾亮满脸黑线，啥也不知道就过去凑热闹，这啥人啊…………… 几分钟之后，顾亮带着两个小妹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前进。 “不好意思，让一让，我家大人在前面。”顾亮一边喊，一边弯腰用双手拨开挤的水泄不通的人潮，终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由于顾亮是弯着腰像只龙虾一样前进的，所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此时一抬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湖边。 “豁，怪不得人们不去看别人卖艺呢，这里比卖艺的精彩多了！”顾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湖边正在上演一出响当当的‘好戏’。 顾亮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打群架的呢！只见湖边正在上演全武行，老的少的都有，空手的，拿船桨的，抡竹篙的……各自打个不停。有一对一对，有一打二的，还有抱成一团的，像极了一群人在打自由搏击。 这如此精彩的场面，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有过来劝架的，有直接上手拉架的，最多的自然是像顾亮这种看热闹的了。 二妮看的是目瞪口呆，向顾亮问道：“哥，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啊” 这种问题顾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才刚来，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打群架，没人管的吗？ 直到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抡起船桨直击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这老汉瞬间身子一直，直挺挺的摔向了地面。然后前来劝架的妇人见了这个场面，直接吓到尖叫，高声喊：“杀人了！打出人命啦！”这才止住了正在打架的人们。 本来打架的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再加上又是群架，自然热血上头，失去了分寸， 这才会朝人的命门上打。 妇人的高声疾呼，让这群上头的男人瞬间冷静了下来，毕竟谁都知道，闹出人命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在这群人停手了后，从他们里面跑出来了两个男人，低头一看瞬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爹啊，你醒醒啊，你怎么啦，来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两个男人的嚎啕大哭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刚抄着竹篙、船桨的，一个个愧疚的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事。 “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爹的凶手，我饶不了你。”跪在地上正哭着的其中一个男人猛的站起来，揪住老汉旁边的一个男子怒吼道：“我一定要你杀人偿命，去官府衙门，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是你打死了我爹，我和你全家没完…………” 此时围观的人群在看到现场有人被打死了之后，惊走了一半的人。他们只是过来凑热闹的，现在闹出了人命，就不属于看热闹的事了，纷纷溜之大吉，怕沾惹上。 疏散过后的场子终于有几个衙役闯了进来，让在场打架的人纷纷蹲下，不然就不客气了。 打架的人们此时早已冷静了下来，现在又遇上官府的人，自然是不敢再造次，听话的蹲下，只剩下两个哭天喊地男人趴在老汉身体上。 官府的人一来，围观的人便散的差不多了。这个时代执法的人可不像后世那么客气，人们看到他们就像看见鬼一样避之不及。自然的，顾亮也在其中，看到人群散了，他也忙带着两个妹妹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的路上，两个妹妹不时的看看顾亮，又看看路，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顾亮认为是刚刚的场面太血腥，吓到两个妹妹了，便用安慰的语气说：“二妮春妮，刚刚是不是吓到了？别担心，只要我们遇上不要莽撞，不去打架，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二妮春妮听完，眨了眨眼睛向顾亮说道：“哥，那群人打架不应该那么打。这么打很容易敌我不分的，得分好阵营。姜叔叔他们说了，打架得摆好阵势，然后盯着带头的打，带头的打趴下了，剩下的人就不敢再打了。” 顾亮听后，心里暗道这姜氏兄弟都教了啥啊，好好的女孩子被他们教的居然只想着如何打架打赢了。 第187章 五月人倍忙 “亮儿” 顾亮正带着两个妹妹向集上走着，突然在背后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顾老太他们。 顾老太看到顾亮后，着急的向他们跑来，然后将他们三个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奶刚知道湖边有人打群架出了人命，你们没事吧？听村里人说看到你们在湖边了，他们打架没有伤到你吧？” “没事的，奶”春妮抢先回道：“我们就过去看了个热闹，不会伤到我们的！” 顾老太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这死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看热闹，出人命的事也敢看。大闺女家家的，成何体统，以后不准到处跑。” “我…………” 春妮还想反驳，却被顾亮一个眼神给叨了回去，因为顾亮看出来了顾老太的关心与担忧，做为晚辈就不要再执拗这些细节了。 所以顾亮转移话题问道：“奶，您知道那群人为啥打架吗？” 顾老太听后，怅然道：“我也是刚刚听村人说的，说是下河村和上塘村两村人打起来的。好像是因为下河村拔河输给了上塘村，下河村的人不服说上塘村舞弊，想要重新比。上塘村的人当然不同意，双方拔河的都是小伙子，于是便一言不合的打起来了。 而两村围观的人看到自己村的人被打了，自然上前帮忙。最后的结果你们几个不都看到了吗，出人命了。哎呦喂，那老汉我还和我们家沾了点关系，是你三叔伯媳妇的娘家的堂叔伯兄弟呢！” 顾亮听后也感到唏嘘不已，没想到因为一场比赛，命都搭进去了，太不值得了。至于顾老太说的关系，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春妮听完后，转头不解的问顾老汉：“爷爷，他们两村为啥打啊？不就是输了，明年再比回来就行了嘛！” “打架能为嘛，还不是这不下雨惹的祸。”顾老汉说完哼了一口气便走了，背影里透露出一股忧心与烦躁。 听完顾老汉的解释，春妮依旧很茫然，还是不懂为什么会打起来。这时顾亮对着二妮春妮解释了起来，他们这边之所以举行拔河比赛，就是因为赢的一村可以优先使用水源。 以前雨水充沛的情况下，输了就输了，毕竟水都够大家用，只不过用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今年情况可不一样了，持续的不下雨早已使众多的小溪断流，田地庄稼就靠大河引水灌溉。可众多的小溪断流，河里的水自然多不到哪里去，你村多用一份我村就少用一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输赢便变得极其重要了，邻村优先用水会导致另一个村缺水甚至无水可用，庄稼没了水收成自然也无望。所以今年的拔河比赛才会如此认真，毕竟是赌上了全村收成，输了自然是不服气的，也便有了刚刚打群架的那一幕。 由于出了这种事情，集市比往年散的要早很多，赶集的人听到出了人命，也不敢再多逗留，匆匆买完东西也便离开了镇上。 回到家里，二妮春妮就把镇上的事讲给了李氏听，李氏本来饶有兴趣的听着，可一听到是死了人，连忙捂着肚子让女儿别再说了，自己肚子的孩子见不得血。 过了端午，盛夏的帷幕就此拉开，水稻此时已经长到了人的胯部，叶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已经变成了浓绿色，看起来饱含生机。 此时是水稻的生长旺季，田里必须时刻保证有水，不然在烈日下，不仅叶子会被晒黄，就连水稻的根，也会被太阳晒伤，使其生产缓慢。 总之一句话，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稻田里是时刻都不能缺了水的。 只不过由于持续的干旱，兰溪河里的水位也开始出现了下降。那些没有被堤堰堵起来的地方，原本泡在河里的石头也开始露出水面，接受太阳的暴晒。河道也差不多缩小一半，露出细腻的白沙，或者腐烂的枯枝败叶。 还好兰溪村提前建了堰，不然以现在的水位，根本不会有一块田能得到兰溪河里的水。 盛夏光年，连续多日的晴天照的人心里直发慌。人坐在屋里觉得又热又闷，屋外的沙地上，能肉眼可见的被太阳晒出一股又一股的热浪，让人不敢出门。 这种天气下，平日里再不爱穿鞋爱打赤脚的孩子也会乖乖的穿上鞋子，不然走到哪里都能烫掉脚上一块皮。 而顾家此时为了躲避酷暑，全家都躲进了后山的石洞里，那里不仅凉快，还可以冰西瓜、冰酸梅汁，好不惬意。而且石洞里流出的泉水更是上好的解暑佳品，一口下去，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不过顾家有一个例外，就是顾老汉。本来全家人在石洞里面可以舒舒服服的度过夏日，他却一意孤行的要下地干活。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这本来是形容割麦子的场景的，可顾老汉却把它用在水稻田里。不知为何，今年天旱又热，这稻田里的杂草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完全出现一种疯长的状态。一株株稗草长的比水稻高出了一个头，一棵棵鸭拓草挤满了田坎与水面交界处，一根根莎草将自己的花序挤进稻秧的天空上…………它们，正在努力的挤压着稻田里的营养、水分与光热。 而顾老汉做的便是将这些杂草给连根拔起，扔在田埂上，让炙热的太阳将它们晒干、晒死。不然，只让它们再沾上一点泥土，它们便能死而复生，继续与稻子争夺。 不过，这些杂草是清不干净的，你好不容易清完一片田，过几天再来，你又会发现田里面又长出了一片的新的野草，仿佛你是在给它们迭新换代一样。 顾老汉这边戴着斗笠在闷热的田间拔着草，顾老太则在石洞里不停的咒骂着：“这个死老东西，不想活了是吧，这么热的天，上赶着晒。 我看你能晒多久，晒出问题了我可不管。到时候躺床上我可不会给你端水送饭，饿死你个不知好歹的，破席一裹埋到阴沟里去了算了………” “娘，俺爹不是心疼庄稼地里杂草太多了嘛！你也别骂了，俺爹都是为了俺家好。”顾长平看顾老太骂个不停，忍不住为自己的爹辩解。 顾长平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顾老太更来劲了：“别人家田里没长杂草吗？别人家早上去、下午去，他不行吗？中午不干我就不信这庄稼地结不出粮食！” 顾长平一听，再也不敢顶嘴，默默给自己舀了一碗绿豆汤。 顾老太一看自己儿子舒服的喝着绿豆汤，再想到地里正晒着的老头子，生气的说道：“你，别喝了。去吧这绿豆汤送给你爹去，都给他送去，晒不死也给他灌死，也让他知道知道身体不是自己铁打的！” 第188章 毁堰 “徐老弟，这么热的天你咋来了？” “是顾兄啊，最近没什么事干，转悠两下。” “你是来看你表侄女儿的吧，他家就在斜对面的坡上，第二户就是。” “多谢顾兄了，我、我正是过来见见我表侄女的。” 顾老汉正在田里喝着顾长平送来的绿豆汤，一瞥眼就看到走在河边田坎上的人，和他寒暄了一下。 “爹，那人是谁啊，我咋没有见过呢？”待到那人走了之后，顾长平才问道。 顾老汉将喝绿豆汤的还给顾长平后，擦了满头的汗回复说：“是下面村子的人，你不认识也正常，和咱家没关系，不用叫人。” “哦”顾长平看看远处的背影，吐槽了一句：“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晒着。” 下午，太阳西斜，地里虽依然热辣滚烫，但是总算是有阴影可以遮挡，人们这才敢下地干活。 这边人刚干完活，那边就听见有人在喊：“那个不长眼的，干这么狼心狗肺的事，不知道地里缺水吗？还把水渠给堵了。” 喊声立马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很快就有人附和道：“谁干这么缺德事，我家田本来就离水渠远，上面堵了下面田就没水过来了，我家田里的水都要被晒干了！” 这条水渠是从堤堰那里引过来的，灌溉了十几家的田地，所以也聚了十几家的人在那里讨论是谁干这种缺德事。 “要我看，肯定是村里那个调皮的孩子干的，想要堵住水渠玩。” “王叔说的有理，是不是李家那小子，他和他爸一个德行，活脱脱的又一个李癞头。” “那倒不太可能，李家那小子只干一些小偷小摸、抢小孩吃的这种事，你要他来干这种无聊的事，他还真的不会干！” “那到底是谁？” “管那么多干嘛，在村里嚷嚷两嗓子就行。到时自然有大人提醒孩子，不要干这种害人的事………” 一场简简单单的风波就这样过去，很快天就黑了下来，蛐蛐声、纺织娘声、以及蛙的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大。此时不止天上有星星，稻田里也有专属于自己的‘小星星’。 稻田里的田螺、蜗牛多不胜数，自然滋养了无数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是孩子们夏天最好的玩伴，趁他们飞起来时一蒲扇扇下来，然后装进罐子里，晚上黑暗的房间也多了一抹温和的亮色。 萤火虫分两种，会飞的、不会飞的，即雌性不会飞，雄性会飞。 小孩子偏爱这种会飞的，认为抓起来会很有成就感，抓完后放在掌心，看它发出一闪一闪的光，别提多有意思了。同时也有对未理解的事物的好奇，好奇为什么只有它能发光。而且萤火虫在掌心爬时，你还能感觉到一阵酥痒。 翌日，当小孩子还在因为昨晚的蚊子骚扰导致赖床时，家中大人早已经开始干活了。 第一眼自然要看的便是自家田里的水了，看够不够，哪里太高了平一下，哪里漏水了，再补一下。 “哪家小孩这么没教养，又将水渠给堵了，不知道田里正是用水的时候吗！” 喊这话的是兰溪村一位彪悍的老嫂子刘四婶，平时说话声音就洪亮，今日这么一喊，声音从前村传到后村，人人都听见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声呼喊说：“刘四婶，你那边也是这样吗？我们这边的水渠也叫人给堵了，一晚上都没有水进田里啊！” 很快，就有二三十户人家聚集在村口香樟树下，谈论着这两天发生的怪事。 “里正还没有来，咱们先说说都怀疑是谁干的吧！” “要我说很明显了，咱们村四道堰，最上面三道堰的水渠被堵住了，就最后一道堰被没有被堵住，多的话我就不用再说下去了吧………” “有本事你说啊，你不就想说是我们最后一道堰的人干的吗？我还告诉你，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还不稀罕做这种缺德事！”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啥？再说了，从最后一道堰取水的人家也有二十来户人家，别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叫什么劲，莫不是？” “姓孙的，你想打架不是，青口白牙的就诬陷好人。” “姓李的，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大的，打就打，怕了你不成！” 此时在场的一个姓孙的、一个姓李的正吵的不可开交要打起来了，在场的人纷纷做起和事佬，劝他们不要伤了和气。 此时人群里又有人喊到说里正来了，要打起来的两人于是都住了嘴，等待里正的评判。 不过里正心里也是一摊烂麻，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干的，总不能是自己几个本家干的吧？后建的三道堰都十分有利于他们王家，但是他们王家的人干这种事应该也会通知他的。 为了拖延时间，找到办法，王里正便又让人重新讲了事情经过。 不过里正在听完后，也没有猜出是谁干的，只能让众人先散了，各家轮番派人在水渠那边守着就是。 由于有人盯着，今天白天一天倒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一渠清水源源不断的灌入下面的水田中，虽然此时的水已经比刚建好时水量少了很多。 当天夜里，姜氏兄弟主动申请看守水渠。他们两个也想知道那个人背地里做这种事，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像是小孩调皮弄的，倒像是故意为之。 四更时，水渠旁一切如常，除了蛙叫虫鸣外再没有任何动静。姜氏兄弟已经困到不行了，毕竟他们俩也很久没有守过夜了。 就在他们以为一夜无事，准备就地睡觉时，突然听到河对面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 此时天上半月，月光虽然照射的不太清楚，但是足以能辨驳出来对面的的确确是人影，而且还不止一个。 姜氏兄弟并没有立即行动，他们在等那几个人过来水渠这边，准备等他们来这边填水渠时再抓个现成的。 可事情却似乎出乎姜氏兄弟意料之外，这几个人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往岸边走了。 这时除了水流的声音以外，又出现金属碰撞的声音。 第189章 教训 “哥，他们好像是要毁堰！”姜森压低了声音，在河水冲刷的声音下，对着他哥轻声说。 姜磊点了点头，对自己弟弟讲道：“看来白天咱们都猜错了，堵水渠的不是咱们村的人。” “管他是不是兰溪村的人，既然咱们发现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也让他们知道半夜做坏事的下场。”姜森一边说一边活动了因为许久不动弹而有些麻木的身体，准备上前给毁堰的几个人一点颜色瞧瞧。 姜磊作为哥哥，比姜森冷静多了，他让弟弟不要冲动，晚上天黑看不清，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人还是得教训的，姜氏兄弟充分发挥以前从军时的隐藏能力，绕到河的上游，然后再顺流而下。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避免下河时惊扰到那一群人。而且河上游正对着月亮，从那一群人的视角来看，河的上游是一片漆黑。姜氏兄弟二人可以完美的隐藏于无边的夜色中，然后从他们背后进攻。 他们兄弟二人分散在河水两侧，企图来一个瓮中捉鳖。由于修了堰，这段的河床十分平坦铺满了河沙，可以从容不迫的逼近。 “二叔，咱们这样干真的好吗？”此时的徐三用力翘着石头对身边的人问道。 旁边的人正一起使劲想要把堰上的这块石头翘下去，听到自己侄子说这种不争气的话，有些横铁不成钢的说：“你管他好不好，你只要知道有这堰在一日，咱们村的田就一日没有水浇灌。难道你想今年没饭吃？难道你想你娘今年被饿死？难道你想今年娶媳妇没有钱？” “叔，你说的这些俺都想，特别想俺的蔡妹妹！”徐三咧着大牙痴笑的回道，仿佛他已经将村东头的蔡妹妹娶进门了。 徐三的二叔看着这憨厚的徐三，有些无奈的说：“想就赶紧把这堰上的石头都给翘下去，堰毁了河水就能流往咱们村了。快点弄，咱们还得抓紧时间把剩下的三道堰都给毁了。” “好嘞！叔”徐三突然提高了分贝，认真的回复说。 不过这回答声实在过于大了一点，吓得徐三的二叔瞬间冷汗直流，生怕人声太大，将兰溪村的人给吵醒。于是，他挥手就给了徐三后脑勺一巴掌，提醒他安静点。不过还好，他们在河里，河水冲击堰下石头发出的声音掩盖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而徐三突然提高的声音不仅徐三的二叔吓到了，姜氏兄弟二人也被吓到了，他们还以为自己技艺生疏，被人发现了。 徐三在安静了几息之后，他又突然问二叔说：“叔，我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不会是土地老爷知道我们干这缺德事，前来找我们算账吧。” “你你你……” 他二叔刚想让许三不要多想，与他俩同行的其他人就骂道：“徐三，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一会儿大呼小叫的，一会儿说神说鬼的，到底想干嘛？” 二叔见徐三被人骂了，连忙向同行的村里人道歉，说徐三还小，说话没心没肺不稳重。 二叔这边刚平息村里人的怒火，徐三这边又委屈的对上他二叔说上了：“可我真的感觉背后有两个人嘛！在晚上成对出现的，除了土地公婆，那就是牛头马面咯！” 听到徐三这么说，他二叔再也忍不了，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煞风景的东西。 可这时，一声凄厉尖锐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声音像极了深夜街头，发情的猫叫的正欢，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猫叫声，让人听后毛骨悚然。 正将一块石头抬起来准备推下去的众人，在听到如此恐怖的声音后都被吓的半死，本来他们就偷偷摸摸的，又是亏心事，任谁心里听了都怕。 所以这块被抬起来的石头在叫声出现后，又掉了下去恢复了原位置。 在大家被吓到正愣神的时候，只听见“砰砰～”两声，然后传来惨叫声。然后又是“啪啪～”两声，传来了有人落水的声音。 这用一瞬间来的太快，让毁堰的一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当中的一半人都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几拳和几腿。 “啊啊啊～有鬼啊，土地老爷显灵了，不要找我，我是被村里人逼过来的，要找就找他们的麻烦，千万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啊！” 人群里，徐三突然反应过来，恐惧的呼喊道，然后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跑去，一眨眼就窜出十几米远，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清路的。 其他那些人听到徐三这样喊，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便都以为是土地老爷显灵，嘴里连忙道歉，连滚带爬的向来时的路跑去。 不得不说，这群人是溜的飞快，和黄鳝一样。姜氏兄弟本来还想抓个人回去呢，结果竟一个都没有抓住，都让给跑了。不过也不怪他们，晚上看不清，又有河水限制，他们抓住也比较困难。 其实刚刚那声凄厉的叫声也是姜氏兄弟发出来的，毕竟对面人多，他们也没有把握打赢。所以提前想了这个招，先吓唬他们一番，等他们没反应过来打他个出其不意再说。 徐三的哭爹喊娘的声音实在太大，惊动了村里的狗，一时间村里犬吠不止，到处都有狗叫声。 很快，村里就有人家亮起了油灯，微弱的豆光从窗户透了出来。虽然是微弱的光，但也比萤火虫亮光大多了。 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便有人向堤堰这边走来了，打着用柴明充当的火把。 “姜氏兄弟，你们俩还在吗？” “顾大伯，我们都在呢！” “你们在就好，我还以为………哦，对了，刚刚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又是鬼啊、神啊什么的。” “没事，顾大伯，我们兄弟二人刚刚教训了一下过来毁坏堤堰的人。他们一群人被我们俩给吓回去了！” “啊，谁这么大胆，敢干毁堰这种事。这堤堰可是咱们村费了好大力气才建成的，千万不能毁了。” “没事了，顾大伯。人已经被我们兄弟二人揍跑了，他们应该会长点教训的！” “你们二人没事吗？听你讲对面人应该挺多的，没有受伤吧！” …………… 顾大伯三人正寒暄着，村里已经有人陆续的赶到了河边，询问刚刚的情况。 第190章 报复 在听了姜氏兄弟二人的讲述后，大家也明白了白天水渠被堵的真相。根本不是小孩贪玩或者村里人故意为之，而是其他村的人干的。 人群中一位青年男子率先说道：“我看就是咱们村下面的蔡徐村干的，咱们兰溪河过了我们村就流往蔡徐村，不是他们干的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青年男子说完立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毕竟蔡徐村和他们共用一条河的水。不过又有一位年纪稍大的人提醒说：“咱们没有抓到人证，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万一弄错了，不是蔡徐村的人干的，岂不是挑起两村人之间的矛盾！” 年纪稍大的人说完后，村民又觉得有理，还真不一定是蔡徐村的人干的。毕竟兰溪河除了流经兰溪村、蔡徐村，下面还有黄土村、马家村，最后才到莲花镇，所以在没有抓到人的情况下，并不能就此断定就是蔡徐村的人干的。 由于夜深，今天的事也只能暂时作罢，等到明天天亮再说。众人感谢姜氏兄弟后，又重新安排了人监视，避免那些人去而复返。至于堤堰上那些被翘下去的石头，也只能等明天再恢复回来。 姜氏兄弟两个回家时并没有惊动顾家的人，顾家在村上头，事情发生在村下头，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姜氏兄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哥俩算是顾家的奴仆，即使顾家人对待他们俩都一视同仁，并没有拿他们当下人，但是他们也很有分寸，不敢惊扰主家。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鸡鸣刚响过一轮，天色刚刚鱼肚白，就有人敲响顾家的大门，通知顾家人到村头樟树下商量事情。 而顾老汉此时正蹲在门口用自己孙子做的‘牙刷’刷牙，这牙刷是顾亮用自家杀的年猪猪颈毛做成的，软硬度刚刚好。刚开始顾亮给家里每人做了一副，让蘸上咸盐刷牙，可是咸盐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拿来漱嘴又吐掉呢！所以后来顾亮又用竹子烧制成的竹炭粉与榆树皮弄出的粘液制成的牙膏，他们家里人才有了习惯刷牙。不过即使习惯了刷牙，他们也只是隔三差五的刷一次，因为隔了三五天不刷会臭。 顾老汉听到有人来叫也是十分诧异，不明白所为何事，这一大早的。 等顾老汉匆忙的开院门，询问来的人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等顾老汉到了村口，大樟树下已经挤满了人。人群中最中心的位置自然是村里的王里正，而村里人见顾老汉来后，也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让顾老汉走到中心位置，和王里正站在一起。 王里正见顾老汉来了，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好意思的对顾老汉说道：“顾老弟，你来的实在是有些晚了，我都已经和乡亲们已经商量好了。由我安排一部分人在村口以及堤堰处巡视，由你带领一部分人去把昨天晚上被人毁坏的堤堰修复好。 咱们村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我就是你老弟了，所以您不会怪我让您做这种费力气的活吧！” 顾老汉此时还没有理清事情始末，王里正就在那边连忙鼓捣村民说道：“让顾二郎当带头人，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顾家现在是兰溪村数一数二的人家，名声又好，自然没有人有异议。所以顾老汉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被王里正稀里糊涂的安排了修堤堰的活了！ 不得不说，王里正还是聪明的，他带着他的本家以及来往密切的一些人家做着最轻松巡视的活，却让顾老汉带人去干抬石头修堤堰这种体力活。 而且巡视这种事情也只是说说，走走过场而已，在自家田里除草瞄几眼堤堰便可以说自己正在巡视，回趟家路过村口就可以当做值守了。 反观顾老汉这边，昨晚有好几块大石头被人撬下去了，缺口经过一晚上的河水冲刷，又需要重新填补，不忙活一天是不行的。 不过顾老汉是个实诚的，并没有什么意见，修堤堰这种事情是方便村里人，何乐而不为呢！ 忙活了半上午，几块石头已经从堤堰下面运上来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修补的工作了。此时日头正毒，即使他们泡在水里也在不停的流汗，顾老汉为了乡亲着想，便让大家先回家去了，下午再过来弄。 听到能先回家，在场的人自然十分同意，因为当天有当天的活路，这边得空了，他们还得去回自家田里干活呢！ 在场的人走完后，顾老汉并没有走，他继续带着两个儿子修补着堤堰，反正是大家都受益的事情，谁家多干一点并不用计较，更何况他还是负责人。 等到了差不多中午吃饭时，顾老汉才回到家，然后躲进了后山的石洞里乘凉。不得不说，石洞这个天然‘空调’十分给力，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进去，不出一分钟保证能瞬间止住汗水。要不是洞里太潮湿，顾家一家都想住进来了，反正最近这酒不太好卖，酿的也不多，有地方给他们休息。 天气一热，人的胃口就会下降，做饭的人也懒得做，所以顾老太一人发了两个艾蒿粑粑，配上一碗酸豇豆也算是对付了一顿。 他们这边正吃着，又有人来到了他们后山这边敲门，说是村里又出事了。 顾老汉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刚走，又有人偷摸来毁堰了。于是赶忙让家里人别吃了，和自己一起去教训一下来毁堰的人，人多也好镇场子。 来敲门的人是村里姓王姓人家，走在路上顾老汉才知道不是有人来毁堰，而是他们村在村口巡查的两个年轻人被人打了，现在正鼻青脸肿的躺在里正家里哀嚎呢！ “谁打的？”顾老汉率先问道。 该王姓人家说：“听我被打的两个侄儿说，是下面蔡徐村的后生，来了有七八个人。他们俩原本在黄土岭那一带巡视，结果那群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他们给打了，嘴里还说什么报昨天晚上的仇。” 话已至此，结果显而易见，看来这两天发生的事就是蔡徐村的人在搞鬼了。 第191章 报官 蔡徐村位于兰溪村下游，人口比兰溪将近多出一倍，是个大村。蔡徐村可不像兰溪村这么多姓氏，主流的就两个姓，蔡姓和徐姓。徐姓人口较蔡姓较少，据说徐姓的人是作为蔡姓的上门女婿繁衍过来的，所以蔡姓在前面，称为蔡徐村。 蔡徐村地势平坦，土地也比兰溪村的要肥沃，兰溪河的水可以直接流入田里灌溉。而且蔡徐村里是有祠堂的，大家共一个祖宗，人心也比兰溪村的要齐。 虽然两村很近，但是交流却很少，一是兰溪村去镇上不用经过蔡徐村，二是兰溪村许多年前和蔡徐村有过矛盾，所以蔡徐村不太欢迎兰溪村的人，两村便很少往来。 去里正家路上，顾老汉给顾亮讲起来往事，在他小时候时，两村之间还是很来往密切的，小孩子之间还可以互相串门。后来有一年，也是天干，蔡徐村的人与他们村的人争夺附近一处水源时打起来了，后面还报了官。 先出手的蔡徐村的人下手也重，以至于被关了半年。再后来才蔡徐村的人就不愿与兰溪村的人往来了，路过的大人讨口水喝都不给，小孩子去他们村里玩也会被大一点的孩子欺负。据说是他们掌管祠堂的族长发了话，不让他们再与兰溪村的人往来，所以蔡徐村的人便不再欢迎兰溪的人。 当时兰溪村姓氏多，没有领头人，人心也不齐，不敢硬刚。蔡徐村不欢迎他们村的人，他们便又修了一条路，绕过了蔡徐村，两村之间交流就更少了。 即使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之前年年不说风调雨顺，也算是旱涝保收，但两村还是很少往来，除了他们村偶尔有竹筏路过。不过两村很少往来，但也算是相安无事。 等到顾老汉一行人到了里正屋里，里面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瞧被打伤的两个人。 不得不说，蔡徐村的人下手还是挺狠的，两个人身上硬是没受一点伤，脸上倒是被打的五颜六色鼻青脸肿的。 两个男人躺在里正家竹床上，旁边是他们的母亲，在旁边不停的哭诉，同时抱怨里正不该让她们的儿子去巡视，如果没去巡视他们的儿子也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 里正本来就为自己村的人被打而心烦，再加上这几个女人不停的抱怨哭诉，弄的他更是心烦意乱。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里正开口说道：“哭什么哭，哭有用吗？咱们是在自己村里巡视，又不是在别人地盘上，这样都被打了，叫我如何想的到？” 见里正有些愤怒，两个女人也只好不再埋怨他，一心去心疼自己受伤的儿子去了。 见两个女人不再埋怨，里正心也软了下来，安慰两个女人道：“即使你们儿子没去巡视，蔡徐村的人也会来我们村打人，只不过是你们儿子运气不太好，正好撞上罢了！” 其中一位女人抽泣不止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蔡徐村的人是撞上谁便打谁，可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总不能让我儿白挨揍了吧。蔡徐村的人就是土匪，仗着自己村的人多，才敢如此欺负我们。” 另一位女人见旁边的人说后，立马激动起来，说：“我嫂子说的对，咱们村总不能白受欺负了，告官！必须告官！” 周围的村民见两个小孩子被揍的鼻青脸肿，自然是愤怒的。毕竟他们在自己村里好好的被揍了，这都算得上是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所以也跟着一起叫嚣要报官。 事已至此，里正也知道多说无益，自己已经被架上去了，他也只能带上受伤的两个村中后生去县里报官了。 王里正进了里屋，关上门后，他让媳妇从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来了一些铜钱与几粒碎银子。村民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衙门是什么地方，没钱你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铜钱是用来给衙役的，银子是用来贿赂师爷的。这钱他实在是不愿意出，但是事已至此，他必须这样做，不放点血是不可能的了。 里正将钱藏在里衣后正准备出房间，突然又顿了顿，回头又让媳妇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挺有分量的银子。里正媳妇看到后瞪直了双眼，唠叨着这钱不能拿，一年下来他们家也只能攒这么多，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 王里正虽然也不忍心，但是自己不揣个大的，到时候钱不够了，前面掏出去的钱可就回不来了，最后还可能落得个花了钱办不成事的场面，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他揣着银子来到外面时，顾亮正在给受伤的两个人抹药酒，这药酒是他用红花、川穹、当归以及蜈蚣之类药材泡成的，它们都有活血化瘀、抗菌消炎的作用。 制作药酒这种东西，对于顾亮这种知道药理的人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他们在乡下，难免跑山下地时受伤，所以顾亮才特制的。只不过顾亮毕竟不是真正的郎中，本着不能有‘医患纠纷’的理念，他一般不卖这种药酒，只卖那种看不见效果的“壮阳酒”。（顾亮os：其实是壮阳酒更赚钱，喝下去不行你只能说是你人不行，男人不能说自己………） 待顾亮擦完药酒后，王里正便赶着牛车带着二人离开了，离开时顾老汉还塞给了王里正一小块碎银子，提醒他带着二人去找个郎中看一下。因为二人的情况看上去不是轻伤，得诊断治疗一下，而且有了郎中的诊断，王里正也能更好的报官。 为了在天黑之前到县里，王里正的鞭子平生第一次抽到了自家黄牛的背上。牛也很争气，王里正轻轻的一鞭子，它跑的飞快，一溜烟的功夫便跑出老远。 里正走后顾老汉才想起来万一路上又遇上蔡徐村的人呢？于是他赶忙让村里年轻的后生跟上，直到送出黄土岭确认安全再回来。 里正家的黄牛还是给力的，居然还真的被他们给赶上了，虽然躺车里的两个小伙子脑袋隔着稻草垫子，都差点被晃成了浆糊。 时间已经来不及给受伤了的两个人看郎中，王里正直接领着两个‘猪头’来到了县衙门前。 第192章 回村 “诶诶诶，那个老头，现在已经过了时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王里正正准备带着两人进衙门，却遭到了衙役的阻拦，不让他们进去。 “两位爷，我是莲花镇兰溪村的里正，特地来此报案，请二位行个方便。”王里正说话的同时，从衣服里掏出来了一摞铜板，悄摸的递给了两位衙役。 两个徭役颠了颠手里的铜板，也没数，觉得够分量了，脸上的表情也由冷冰冰转换为不动声色，对着王里正说道：“赶紧进去吧，再晚就真不行了！” 王里正连忙告别两位衙役，从侧门进入了县衙。 进了县衙，里正并不能见到县太爷，毕竟不是杀人、越货这种大事。还得通过下面的县尉，他负责缉捕拿奸、抵御盗匪、守卫诸事。 不过里正还没有见到县尉便被人给拦下了，索问王里正为何事而来。里正就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缘由，希望县衙可以派一些衙役将打人者缉拿归案。 拦王里正的人一听是这种事，赶忙挥手让他们三人回去，嫌弃的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大点事值得你们火急火燎的来报案呢！就这种为了种地而打起来的事情咱们县不说一天百件，一天十件也是有的。若是人人都来这里报官，那县衙岂不是成了菜市场了！快走吧，趁天还没有黑早点回去。” 说完那人便赶里正三人出去，里正急忙说道：“大人，这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打架了。你看我村的两个人，脸上都已经快要肿成猪头了。草民只希望县衙派人抓住那几个人关上几天，让他们长长记性就好。我们现在有人证，只要派人过去便行，并不麻烦的！” 那人看了看两个‘猪头’，竟有些憋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来，随即又压了下去，然后用手摸了摸胡子，带着些同情的语气说：“不是不让你见县尉，而是最近天旱，县里这些大人都忙着扛旱去了，没时间管这些事。 我见你们伤的确实有些重，就实话给你说了吧！最近可不止你们一个村起了冲突，那铁佛寺镇、管窑镇好几个地方的村子都打起来了。县尉忙着处理哪些大事去了，实在是无暇顾及你们这小打小闹的事情。若是我放你们过去了，县尉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王里正看这人用手一直摸着胡子，却并没有真正的摸到，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看来还是得花钱才能过得去了。 王里正愣着想了一会儿，抚摸了一下胸口的硬物，便转头对后面的两个人说：“你们也都看到了，听到了……………” 半夜时，村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还不止一只，均朝着村口的方向。 这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夜里在堤堰水渠处看守的村里人，他们赶紧汇聚在一起，在姜氏兄弟的带领下，朝着村口走去。由于白天发生的事情，兰溪村的人也长了心眼，增加了人手看护，还向顾家求了姜氏兄弟帮忙，约定好一有情况便汇集在一起再一致对外。 王里正这边正赶着车，不紧不慢的向村的方向赶去。正值月半，再加上没有一丝云彩，月光照在大地上竟和白天一样。路上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方看的是一清二楚，他们三便连夜赶回了兰溪村，县城住店实在太贵。 突然，路边窜出了一群人，吓的里正以为见到阿飘了，赶忙停住了车。 “是谁，半夜来我们村干嘛？”兰溪村守夜的人开口问道。 王里正一听，这声音不是村里的人嘛。王里正突突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着前面的黑影说道：“是我，我们从县城回来了。” 守夜人一听便知道是王里正，激动的上前迎了过来，忙问道：“里正，咋样了？县衙有没有派人去把蔡徐村的人给抓起来？” “夜深了，折腾了一天人也累了，我先回家休息了，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吧！”里正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然后赶车继续向自己屋走去。 问的人见里正没有回答，又转头问起被打伤的二人结果如何。不过他们两人也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的跟着里正走了。 里正三人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结果，再愚蠢的人也能反应过来。本来满怀激动的人们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沉默了起来。 守夜的人里面有一位年纪较小，他有些丧气的说道：“咱回去继续守着吧，今晚都别睡了。万一蔡徐村的人再过来搞破坏，可不能再被揍了，被揍都没地方说理去！” 姜氏兄弟见众人士气低落，大哥姜磊拍了拍胸脯鼓舞道：“大家放心，今夜有我兄弟二人在，定叫他们蔡徐村的人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战场上杀过人的，还怕他们这群小鱼小虾吗？” 弟弟姜森见哥哥这么说，也连忙表态说：“我大哥说的对，今晚只要他们一来，你们就立马喊我们。我们兄弟二人定要他们也尝尝被揍的滋味！” 众人听后，都咧嘴笑了起来，表示有姜氏兄弟在，一定能打退蔡徐村的人。不过众人的笑声明显是干笑，带有一些敷衍。笑完之后，众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蛙声都听不见了。 “老头子，你回来了，我马上开门！” 得知屋外自己的丈夫回来，里正媳妇赶忙点上油灯，很快的从房间走出来给王里正开门。 “这么晚你咋还不睡？”王里正看着这么快开门，身上衣服还整整齐齐的媳妇说道。 里正媳妇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等你回来吗！” 夜已深，两个关系亲密的人再见面，说话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里正有些打趣的说：“要是我不回来呢，你岂不是等上一夜？” “结婚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知道你？赶紧进屋吗，深更半夜的。”里正媳妇一边拉着里正进了屋，一边问道：“结果怎么样？钱花出去了吗？用了多少钱？” 里正也清楚自己的媳妇，知道她并不关心结果，只关心花没花钱、花了多少钱。 所以里正什么也没说，只把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银子给拿了出来。 里正媳妇将里正拿出来的银子看了又看，确认是中午从盒子里拿出的银子后，欣喜的说道：“呀！银子都在，太好了。” 第193章 龙王庙 确认银子都在后，里正媳妇便饶有兴致的向里正打听在县衙发生了什么。 里正便一五一十的和自己妻子说了白天的事。当时里正看县衙阻拦他的人暗示想要银子，他便想到打发完那人，不知后面还有几个人等着他打点，若是带的钱不够便功前功尽弃。再想到拦路那人说最近县里很多这种争水打架的事情，即使他真的一路打点到了县尉那里，县尉还不一定管。 所以里正他当场便下了决心，索性不再花这个冤枉钱。他当时便装作看不懂那人的暗示，直接和自己村里那两个被打的后生说县尉不管这事。那两个后生见的世面少，进入县衙后大气都不敢喘，所以听到王里正这么说后，也打消了想要报官的心思。 听完自己丈夫的话后，里正媳妇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可惜了那打点门口衙役的十几枚铜钱了。若是直接在县衙门口回来，那十几枚铜钱够他们家买几斤粮食，熬稀粥喝上几天了。” “你啊！”王里正听后止不住摇头叹气道：“这银子能保住已经算好了，若是我真的拿出去贿赂县衙的人，你还不得哭死！” “谁说我要哭死，我看该哭死的是你！我还不了解你，这银子我就猜到你舍不得花出去，又不是咱儿子被打，凭什么你出这个钱！”李正媳妇打趣的说道，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王里正道：“顾家的不是给你了一块碎银子吗？那钱呢？” “你还惦记那钱啊！”王里正惊讶的说：“那钱我去镇上找了医馆，让郎中给他们两个看了一下了，拿了两瓶药膏回来，已经啥也不剩了。” 里正媳妇怒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找什么郎中，你不知道城里看病贵吗？依我看，那顾亮小子拿出的药酒就不错，你还不如找顾家讨两瓶过来，凑合给那两人用得了，这样那块碎银子不就省下来了。” 王里正一拍脑袋，懊悔的说道：“可惜了，我咋没想到这茬呢！” 一根藤上结不出两种果，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就这样，里正和他的媳妇细细掰扯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往常，村里并没有人提起报官的事情，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有心遗忘此事，继续忙活着家里的活路，兰溪村又恢复成它那平静的样子。 第194章 晒龙王 不过，安慰许灵均后的顾亮怎么也不会想到，许灵均竟然真的一语成谶，竟然真的一连干旱了三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许府待了两个晚上后，顾亮便回兰溪村了，而许灵均也要接着去县城的学府上学了。许灵均也劝过顾亮跟着自己一起去学府上课，因为以顾家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供他去学府。 不过顾亮还是给拒绝了，大灾当前，他还是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他现在已经看懂所有的繁体字，并能写大部分的繁体字已经感到满足了，虽然用毛笔写起来和小学生一样。真要他去走科考的那条路子，他还真的做不到。 你以为的科考是十年寒窗苦读，熟读四书五经就行了。 实际上通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院试才能成为秀才，后面还有选拔才能去乡试，通过乡试才能有资格赶考，这每一层下来都极其困难的。 别的不说，光是秀才在古代一年平均下来也只有一千人左右，无异于考清华北大的难度。更何况秀才才算是科考的起点，你要顾亮一个985都考不上的人去考这些，顾亮他宁愿再穿一回。再说了，顾亮今年都十四岁了，三字经他都只记得前几句，让他如何努力呢？他就怕如许灵均所说的，他们书院还有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的童生。 回到兰溪村后，顾亮发现他们村都在门口摆起了桌子，供着香案，他家也不例外，院门口也摆了桌子。 他一打听才知道，明天便是晒龙王的日子，晒龙王还有一项活动便是带龙王游街，让龙王看看民间疾苦，好动恻隐之心，降下甘霖。所以他们村都提前准备好了香案贡品，待到龙王像游到他们村时，好供奉。 顾亮的娘陈氏见顾亮回来了，便让他去砍一些柳枝回来，明天游龙王要用。 顾亮有些不满的问道：“娘，是明天游龙王，又不是今天，没必要这么早弄，过了一晚上柳枝都枯了！” 陈氏见顾亮这么说后，用了手指了指河边的方向，提醒他看。顾亮看了半天，才看出问题，惊讶的问道：“娘，谁把河边那两棵柳树给砍了？现在只剩下树干了。” “没人砍树，都是村里人为了明天游龙神做准备，那两棵柳树被人薅秃了而已。”李氏掐着有些显怀的腰说道：“你也赶紧去找吧，再晚一点咱们村可就真的一根柳枝都找不到了。” 顾亮听完后，便提着柴刀出门寻柳枝去了。一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最后在以前经常打猪草的那片岗地发现了一株腕口粗的小柳树，顾亮便把它砍了回来。 砍回来的柳树明天才用得上，顾亮便把它泡在了水里，柳树吸水性好，放水里几天都能保持翠嫩。 按照规矩，晒龙王便是将龙王像移出龙王庙，放在太阳底下、烈日头上晒，直晒到它‘流汗’，或者下雨为止。 关于龙王像‘流汗’这个说法，顾亮也有印象。据说是因为雕像都在屋里阴暗处，长期见不到阳光，如果近期要下雨，潮气反到地面，与雕像接触。这时将他移出来，经过太阳暴晒，潮气会凝结成水珠，达到龙王‘流汗’的现象。 不过今天莲花镇的人注定等不到龙王‘流汗’了，近期都是晴天，屋里没有一点潮气，自然不会有水珠凝结。 晒了半天的龙王像没有流汗，仪式便进行到了下一步，由一群汉子们抬着龙王进行巡游，从镇上到各个村里，让龙王见识一下民间疾苦。哪些河边或者离水源近的田地倒还好，那些远一点的，水稻枯黄一片，不知道还以为谁家种的麦子熟了，毕竟五月人倍忙，小麦覆陇黄。 在吃过午饭后，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唢呐与铜锣声，兰溪村的人便知道龙王巡视到他们村里来了。于是大家赶忙摆好祭台，点上香，备好纸钱准备迎龙神。 至于昨天采回来的柳枝，这时候也派上了用场。用柳枝编制成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才能出门参拜。据顾老太的说法是，戴绿色的帽子以示对雨水的期盼，是希望。同时柳枝是可以辟邪的，戴在头上可以防止龙王旁边的小鬼缠身。 游神的队伍正式进入兰溪村，遇上人家之后，唢呐、铜锣、小镲和大鼓才会正式开始演奏，在没人的路上只会敲几下锣开路。 龙神从前村抬到后村，从东边游到西边，路过村里的每一个屋子才算完。人们跪地拜神，将提前准备好的铜钱扔进龙王像前的台子里，当做香火钱。而没钱的人家也会塞几个鸡蛋或者一块腊肉当做贡品，会有人专门在游神的队伍后收这些东西。 游神的队伍有大几十人，或抬、或举旗、或吹拉弹唱，好不闹热。在这平静的小山村里，这种热闹很不常见，即使是喜事往往也就两个敲锣的，所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看这场面。 特别是小孩，他们不懂什么是拜神，不懂什么是旱灾，只知道看新鲜。再路过顾家门前时，顾老汉往台子上撒了一把铜钱。本来还准备送上一坛酒当贡品的，但却被收贡品的人给拒绝了。 收贡品的那人顾亮认识，买过几次他们家的白酒。根据他所说，不能给老龙王献酒，他家酒劲力大，若是给龙王喝醉了他就不干活布雨了。 顾亮心想，还得是中国人，讲究一个实在，神拿了钱得了香火就得干活，如同上班，上班就不能喝酒！ 那收贡品的人还和顾家的人聊了两句，说今年全镇就属兰溪村的庄稼长得好，远远的看过去只有极少的枯黄。还说下面有些村子地旱的不行，都开始昼夜不停的用水车抽水了，更有甚者居然人力挑水浇田。 顾亮听后心有些凉，没想到旱灾已经如此严重了。他们村新修的堰可以直接引水，部分地势高一点的田基本上都改成了旱地，就这禾苗都有些枯黄，其他村子可想而知。虽然他们镇上有大湖，但是大湖周边地势平坦，水很难引到田里，只能依靠水车。可上次顾亮看去，大湖面积已经缩小许多了。 龙王在村里游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锣鼓声也响了半个时辰，随后又从原路返回去其他村子继续巡游去了，莲花镇下面的村子他们得个个巡视到。 第195章 武祈 这晒龙王游龙神的仪式是举行完了，但是效果却一点没有，天空依旧万里无云，太阳仍然毒辣，叫人看不见一点下雨的希望。 离游龙神的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转眼就来到了六月初六，而民间有一个说法是六月六、晒龙衣。 传农历六月初六是中国传统节日天贶节，由民间传统习俗演变而来。按照往常的时间，六月初六是江淮地区梅雨季节的尾声，经历了梅雨季节后衣物被褥这些容易发霉起潮，所以选择这天晒衣物。 而之所以称呼为晒龙衣，则是因为这天基本上都是大晴天，传说里海里的龙王也会上岸来晒龙鳞，龙鳞即是龙衣。 虽然今年梅雨季节也只下了一场小雨，其余都是大晴天，但是习俗还是要遵守的，所以整个莲花镇，家家户户的竹竿上、围墙外都挂满了衣物。 六月六正值酷暑，所以晒完衣物的人基本上都在自家屋里躲着，男的在堂屋修理家具，女的则在纺布。 而此时莲花镇上，有一群年轻人正大张旗鼓的向龙王庙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鼓动着镇上的村民和他们一起去。 他们去龙王庙不是祭拜，而是准备鞭打龙王，以此来惩戒龙王收了钱不办事。为此，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柳枝，柳枝驱灾辟邪，又能驱赶鬼神，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在这群年轻人的号召下，很快就有许多的人跟随他们一起走向龙王庙。 新修缮的龙王庙虽然没有扩大规模，但是比之前好好上了不少。缺少的瓦片都已经补齐，残损的匾额也已经换新，就连柱子上剥落的油漆也被人重新上了色。而龙王像正摆在龙王庙的门口，接受着太阳的暴晒，龙王像下面的香炉罕见的插满了香，看来最近来祈求下雨的人不少。 而看守龙王庙的那个老道士正在给龙王清洗被风衣，今天对于他来说是大日子，龙王在这天要晒龙衣，他也得将神像上面盖的红布给清洗干净，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正当他洗完刚晾晒完时，一大群人正气势汹汹的向他走来。 老道士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那群为首的人喊道：“乡亲们，龙王让我们莲花镇遭受了干旱。如今又受了我们的香火与供奉，却仍不下雨，我们应该鞭打一下他，让他赶紧给我们下场雨下来。” 那群人听后，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柳条，喊着打龙王的口号。 这场面可把看守庙宇的老道士给吓坏了，他看守龙王庙这么多年以来，当地一直风调雨顺。现在却因为数月没下雨，这群人居然想鞭打神像，这可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于是他赶忙上前伸出双臂拦住了这群人，并提醒他们亵渎神像可是要遭天谴的。 队伍里有人听说要遭天谴后，明显往后退了退，毕竟谁也怕这个。 不过带头的一群人既然鼓动这么多人来了，自然是不怕这个的。他们对着退后的百姓说道：“如今是龙王玩忽职守，一连数月都没下雨。我们莲花镇百姓摆祭坛，供香火好心提醒龙王及时降下甘霖。可一连几天却还未下雨，眼下正是田里用水的时候，难道你们想今年颗粒无收嘛？” 众人听完心里想到自家干涸的水田后，当下便有了勇气，谁也不想今年颗粒无收。 所以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两个人架住老道士，其他人一拥而上，开始用手里的柳条开始抽打龙王神像。 被束缚住的老道士转头看到龙王像在被一群人抽打，更有甚者还用上脚了。无可奈何同时又悲愤喊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你们这群人是倒反天罡啊，你们会遭报应的啊…………” 不过老道士的呼喊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他们愈演愈烈，案桌上的铁香炉都被人挤落了下来，咣当一声很是清脆。 眼见自己无能为力，老道士竟一下子没缓上劲，直接抽过去了。 老道士这一抽，瞬间吓坏了两个束缚住他的两个人，他们着急的向同伙喊到老道士晕过去了，赶紧过来看看。 此时人群正在兴头上，一听有人晕过去了，立马停止了鞭打。带头的几人忙和二人说道：“你们俩探一下老道士的鼻子，看他还有呼吸没！” 带头的一群人此时心里也发怵，这要是老道士因为此事人没了，他们几个可脱不了关系。在听到说还有呼吸后，他可算是喘了一口气。 于是他便让大家继续鞭打，打够时间才行。可是其他人却被老道士晕倒给吓到了，不敢继续抽他，他们也只是受了这几个人蛊惑才来的，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这时，其中的一个人突然指着天上说道：“大家快看，那边有黑云！” 在场的人纷纷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的一角竟起了一片乌云。 领头的一个高兴的呼喊道：“我说的没错吧，只有打龙神才能让老龙王下雨，大家听我的，继续！” “好！”大家齐声呼道。 天空中起的乌云给了群众莫名的鼓励，觉得继续打，让龙王感到害怕才会降下雨来。 很快，乌云面积越来越大，逐渐将半边天覆盖。 而此时整个莲花镇的人都很诧异，咋今年该下雨的天不下，不该它下雨的日子咋下起来了呢，今天是六月初六不下雨啊！不过说归说，做归做，人们赶紧招呼着家人把刚晾好的衣服往回收，夏天温度高，衣服淋湿再晒干会发臭。 黑云自东南向西北蔓延开来，整个莲花镇都笼罩在黑压压的氛围里。而龙王庙前的人们也陷入了彻底的癫狂，他们都认为是自己鞭打了龙王，才给莲花镇带来久违的雨水。 不过乌云在天空盘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却一滴雨水也没有滴下来。这群人急了，认为是自己抽打的不够重，让龙王没能吃到痛，于是鞭挞的更加用力了。 “二牛，你看，龙王像好像开裂了！”正在鞭打龙王的二牛被他的小伙伴拉住了，并指了指神像的肩膀的位置说道。 二牛盯着看了几秒，果然在其肩膀处出现了裂缝，不过裂缝不大，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 此时人们还在继续抽打神像，不停的抽打使神像的裂缝似乎又加深了一寸，掠过肩膀向脖子处蔓去。 旁边的小伙伴继续拉扯二牛的衣袖说道“二牛，咱们几个还是走吧，神像坏了会找咱们赔的！” 二牛凑到小伙伴的耳边，小心的说道：“好，你叫上他们几个，咱们一起溜，别叫人给看到了。” 第196章 大风 二牛一边佯装继续抽打，一边退出了人群，然后匆忙拉着和他一起的同伙赶忙遛了。 这打龙王的说法是他从说书那里听来的，说祈福分文祈和武祈。文祈自然是指像他们之前一样，恭恭敬敬的跪拜，正常上香祈福。武祈又叫恶祈，则是通过特殊手段，借此恐吓神明，达到目的。 由于连日的不下雨，二牛一家最近一直没日没夜的踩水车，弄的他每天都腰酸背痛。所以二牛才找了一群素日里和他交好的朋友，来了一场武祈。 在二牛偷溜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后，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这大风来得急，起的猛，差点让人站都站不稳。 由于不下雨，现在莲花镇到处都是沙土，大风一刮，地面上的沙砾随着风飞舞。风刮过龙王庙，风里带的沙砾一下子迷住了众人的眼睛，一个正在抽龙王像的汉子被迷住眼睛后，一不小心用力抽到了龙王像的头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龙王神像的头居然沿着二牛他们发现缝隙断裂了。龙王像是泥做的，里面加入了棉絮防止开裂，所以龙王的头正藕断丝连的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抽打神像的众人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吓到停止了抽打。 其中一人感到害怕，猛的把手里的柳条给扔到一旁，同时向龙王像磕拜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龙王你要找就找别人，找那个打断你金身的人，可千万怪罪到我头上啊，别找我……………” 旁的人一听也害怕起来，纷纷指责那个抽断神像的男人，同时求龙王宽恕，仿佛他们刚刚没有用柳枝抽神像一样。 这群人本来就是被二牛几个人怂恿过来的，他们只是担心自家的庄稼地没有收成，以为这样能让龙王爷下雨，这才敢壮着胆子抽龙王像。但是作为普通老百姓，即使不拜神佛，心中也是惧怕什么鬼神之说的。平时出现伤风感冒都会以为是沾染了什么不好东西，如今神像头都掉了，自然害怕会遭报应。 受了惊吓的人们在磕完头后，很快就散了，独留老道士一人昏迷在庙口的槐树下。风继续猛烈的刮着，一下子将老道士洗过正在晾晒的被风衣吹落，然后又被吹起，在空中转了几个旋，挂在了断了头龙王像上。 此时的顾家，顾老太正在呼喊顾老汉过来帮忙，他们家的木窗不知什么时候闩扣掉了，被大风吹得吱呀乱颤。 顾老太一边稳住木窗，一边对着顾老汉吐槽道：“今年这天真是奇了怪了，这六月六的日子咋突然刮起大风来了。” 顾老汉轻哼了一声，然后回复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天爷一连几个月不愿意下雨，别说是刮风，它就是下刀子那也不奇怪！” 屋外，大宝他奶奶正抱着一捆草绳与竹竿顶着风经过顾家门口。顾老太看到后和她打了声招呼，询问她刮这么大风不好好在家待着，出门干嘛去。 大宝他奶奶急匆匆说道：“风太大了，我怕地里种的茄子、黄瓜被风吹倒了，我去加固一下。” 大宝他奶奶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顾老太，他家菜地里还也有这么一堆东西呢！ “老头子，先别管窗户了，赶紧和我去菜地里弄一下！”顾老太说完后，又朝着屋里大声喊到：“顾亮、大妮二妮、冬花、长平、姜森……都赶紧出来。” 很快在顾老太的带领下，一群人拿着草绳、竹棍等工具去往菜地。陈氏与李氏也想去，但被顾老太制止了，今天风大，万一等一下又下雨，滑倒或感冒了可不好。 今天这风刮的真是怪，不仅大还一直刮个不停。 “哎呦喂，我的豆撅子啊！”在快到菜园时，顾老太眼尖的望见自家菜地里的豆角架倒了一半，悲哀的喊道。 在忙活了一阵后，众人终于将倒下的豆角架给扶起来了，重新插了竹竿，再用草绳给固定住了。 这边弄完，顾老太又瞧见了她种的茄子，被风吹得是一边倒。顾老太看到后那叫一个心疼，此时茄子正处于开花期，十株里被风吹折了三四株，剩下的六七株开的紫花也被风给吹的差不多掉了。 茄子花都这样了，更不要提黄瓜花和苦瓜花了，散落一地黄。 这边顾老太正在扶，插上木棍用绳子固定。那边顾老汉却让顾亮他们先别管菜园子了，跟他去上边旱地里。 上边旱地里，种的是高粱。这东西一旦长大，是既抗旱又扛涝，加之是顾家酿酒的原料，所以也跟着种了许多。可这东西有一点不好，就是长的太高，怕折。 而此时的大风天正是高粱杆最容易折断的时候。 风继续刮，顾家人此时正忙个不停。带来的草绳与竹竿之类的东西很快就不够了，他们又回家拿了一堆。草绳这种东西农家多的是，平日里就会用稻草编制成一根根绳子，秋收时可以用来捆水稻，或者给丝瓜牵藤。 他们需要将这一大片的高粱地给固定住，通过木桩与草绳，逆着风的方向给绑住。木桩钉进地里，然后隔一段距离绑上绳子，这样高粱往后倒时，绳子可以作为依靠。 在忙活的不止顾家，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都在忙活，这样的大风天在三面环山的兰溪村十分罕见，十几年也遇不上一次。 不得不说，今天算是入夏以来温度最凉爽的一天了，大风吹得人都精神多了，即使在地里这么忙活，身上也没有出一滴汗。 “咦，这也不是在石洞里啊，怎么感觉身上凉凉的？”正在忙碌的顾亮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心里暗自的想着。 顾亮这边正想着，那边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大妮对着顾老太说道“奶，我回去穿件衣服再过来。” “大姐，也给我带一件，我也冷！” 大妮得了顾老太的同意后向屋里跑去，而二妮忙向大妮提醒也给她带一件。 顾亮感觉到了天气的不寻常，这都农历六月了，大学生放暑假的时候，怎么会让人感到冷呢？ “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天它太诡异了，一会晴一会风，一会热一会儿冷的，等一下说不定还来什么呢！” “你先带妹妹们回去吧，我把地里的东西弄完再回去，不然这庄稼可就白种了！” “不是，爷，我是担心那个……” “什么那个？” 第197章 冰蛋子 “哎吆，谁拿石子砸我啊！” 顾亮这边还未说什么，只听到那边二妮大声喊道。 紧随着顾老太在下面菜园子也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啊，砸了一下还不够，戏弄起我这个老太婆是吧！没看到正忙着的吗，要玩回家玩去。” 接连两个人被砸，大家停下了手头的事，想要查出来是谁这么无聊。 丢石子这种事大人不会干，最大的嫌疑自然是小孩子了。顾亮？他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幼稚。二妮？不对，她也被砸了。 排除了顾亮与二妮，在场的孩子就只剩下李冬花的两个女儿了。于是李冬花质问自己两个女儿说：“是不是你们两个干的，是的话赶紧道歉！” 两个女儿连忙摆头，表示不是，说顾奶奶对她们像自家人一样，她们怎么可能对着顾老太出手呢。 顾老太见李冬花对她两个女儿问话时有些生气，明白李冬花是觉得她们三人寄人篱下，所以对两个女儿要求很是严格，不让她们犯错。所以顾老太便打圆场的说：“算了，干活要紧，别浪费时间追究这些东西！” 顾老太话音刚落，只见众人都纷纷用双手捂住头，然后发出疼痛的声音。再一看地面，地面上玻璃珠大小的白色物体正在飞溅。 “下冰蛋了，大家赶紧回去！”顾老汉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飞溅的东西便是冰雹，在他们这里称作冰珠子。于是他大声疾呼道：“别管地里的东西了，往家里跑，这冰蛋能砸死人的！” 顾家众人被砸的吃痛不已，不用等顾老汉说完，便急匆匆的向家奔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护住头部，其他地方被砸到还好，这头上被砸可真是一砸一个包。 快到家时，他们还遇到了陈氏与李氏。陈氏拿了蓑衣与斗笠，准备给在地里的他们送去。李氏手慢，避雨的东西已经被嫂子拿到，她便灵机一动，拿了家里的两个锅盖出来。正好这锅盖最适合用来挡冰蛋子，厚实，像盾牌一样抗打。 一回到家，他们便开始查看各自有没有被砸伤。顾老汉额头两边起了两个包，顾老太眉心中间起了一个，顾亮后脑勺被砸了一个包。其实这点小伤对于他们倒还好，乡里的人活的皮实。 不过二妮和李冬花的两个女儿倒是不太好，她们仨跑得慢，用手护住头部导致跑起来重心不稳，所以在路上摔了一跤。结果一拖三，三人都摔了。他们田里到家都是羊肠小道，所以一摔便摔到路边水田里去了，现在全身都是泥巴，膝盖还都磕伤了。 顾老太看大家都无大碍，便开始责怪起陈氏与李氏了。说她们不该出门接他们，这下冰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留神可会是砸死人的。即使今天这冰蛋子虽然不大，但是威力却猛，砸到肚子可就不好了。 而陈氏则安慰顾老太，让她放宽心，她知道分寸。还说村里有几个媳妇怀孕婆婆这样子的，不仅不让干重活，连出门都担心她们，世上再好的婆婆也没有顾老太好了。 顾老太被逗的喜笑颜开，忙说也是因为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不需要她俩忙个不停，要是再往前数三年，她们还是得种地挑水。 与之相反的是顾老汉，他坐在门槛上，对着老天忍不住的叹息。顾亮知道顾老汉叹息的是什么，门口的冰雹已经集了一层白，屋顶的瓦正劈哩叭啦的作响，院外的几棵树，别说叶子，就连一些细枝条都被打落的许多，显得十分稀疏。树都如此，更不要提那些被人呵护的如此娇嫩的庄稼了，不用想便知道惨不忍睹。 其实顾亮在察觉到今日有些冷之后就感觉可能会下冰雹。因为冰雹是是积雨云在接触到冷空气时形成的，大多发生在春夏之交。今日刚好有乌云大风，又是刚过完春天不久，再加上今天温度偏低，很容易产生冰雹。不过顾亮当时还没来得及说，再加上他也是觉得，并不能百分百发生，所以也犹豫了。 这冰雹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也便停了，开始下起一点小雨来。 冰雹停后，他们一家更有的忙了。首先最重要的自然是他们的房子了。刚才他们一直听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便知道瓦片碎了不少，得抓紧时间赶紧修缮，不然会漏水。而且他们家屋子还特别多，修的地方更多，特别是后山，屋子里可都是粮食，必须得尽快修补。 暂时没有多余的瓦，他们便只能顶着雨去割一些茅草回来，用来盖住碎掉的地方。 这冰雹来的突然，顾家养的家禽可就遭了殃，它们白天在院里，院里极少有遮挡物，所以冰雹一下来它们便受了刺激到处乱跑。鸡倒还好，它们还能扑腾两下飞走，而肥笨的鸭子则在院里被砸死了两只。其他的骡子和牛在棚子里，有茅草屋顶遮挡，自然没什么事。 他们便分了两路，大人修补屋顶，小孩去抓飞走的鸡，顺带割一些茅草。 在寻鸡的路上，顾亮发现了这冰雹的威力可真的不小，什么茄子、豆子、黄瓜都被砸的不成样子。特别是芋头，它那大叶子竟被冰蛋子砸成了‘渔网袜’。 不过最令人叹息的自然是那些粮食了，菜可以不吃，粮食不能不吃。六月初正是田里的水稻刚刚开始抽穗的时候，没想到刚刚抽出头便遭此大劫。 水稻这种柔软的东西倒还好，倒是那高粱、黄豆这种直挺挺的作物才是叫惨。 高粱终究是折了腰，失了对烈日的那份傲气。黄豆最终还是秃了头，叶子落光成了光杆司令。 顾亮看了这一切，心下有些难过，这天灾非人力所能抵御，现代社会尚且受损，更何况落后的古代。而且最重要的在古代，他们都是小农经济，没有社会调控，一旦地里粮食受损，他们将无任何承受能力。 翌日，六月初七。 昨天冰雹后又下了一场小雨，差不多半个时辰。虽然降水不多，但是再加上冰雹融化，也能打湿地面。 昨日的冰雹不仅将兰溪村的东西砸的是乱七八糟，人也是受伤了许多。那些头上被砸了几个包的尚且不算，光是被砸伤的都有十来个。甚至有老人因为单独在地里干活，下冰蛋子时没来得及跑，在地里摔了一跤后，竟活活的被冰蛋子给砸死了。 第198章 碧莲 “爹、娘，我回来了。” 顾家这边正在继续收拾昨天的残局，却听到院外传来的喊声，随后窜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顾伯喜回来了。 这次顾伯喜回来的非常突然，一问才知是因为这天下冰蛋子，灵宝观也受了灾。顾伯喜担心家里，收拾完灵宝观的事情他便赶回来了，在山下过了一夜，快到中午才到兰溪村。 见自己家的人没事，顾伯喜才放下心来。这次回家路上，他遇上了不少人都被冰雹砸伤了，他沿途还帮忙治了几个人。这些人受的都是外伤，要不是被砸中头，要不就是奔跑躲避时摔到骨头，他三两下便给解决了。 听到顾伯喜回村，他们顾家的一个本家连忙过来请顾亮去看病，他家老人昨天跑路时脚扭伤了，现在肿的和馒头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顾伯喜便弄好回来了，回来时还提了几个鸡蛋，说是那家人为了感谢顾伯喜，无论如何也要顾伯喜收下的。 几个鸡蛋拿回来，最高兴的是顾老汉与顾老太，不停的夸他儿子如今出息了，都能靠医术挣钱了，以后也能养活家里了。 这话把顾伯喜臊的慌，连忙说那人只是骨折，自己随手弄了一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离出师还远的很呢！ 不过在顾老汉夫妇二人眼里，这几枚鸡蛋就是他们小儿子出师的最好证明。要知道，请顾伯喜过去的是他们的本家，按理来说是不用给什么报酬的，对方却硬要塞几个鸡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对方很满意自己小儿子的医术。要不然在他们这种山里，谁也不比谁家富贵，谁愿意白白拿鸡蛋出来。平日里他们为了一颗在外面草丛里发现的鸡蛋，两家人都能打起来。 很快，村里就有人听说顾伯喜回来了，连忙请他过去帮自家看病。找他们看病的都是昨天被冰蛋砸伤的，不太严重，最多就是看一下严不严重而已。 “伯喜在不在家，我找他看个病！” 顾伯喜刚出门，就有人又来敲顾家的院门。待到顾老太将门打开一看，发现是李嫂，顾老太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索问李嫂来干嘛！ 这李嫂心里想我刚刚不是喊了半天请伯喜看病吗，这顾老太咋像聋了听不见一样。不过她毕竟是来请人去看病的，所以只好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说：“我来请伯喜看去我家看病，想问一下他在不在。” 顾老太冷冷的问道：“你家男人也被冰蛋砸伤了？” “对对对，我家男人被砸到躺床上起不来了，不然也不会来请你小儿子过去”李嫂继续耐着性子回道，内心却在嫌弃顾老太问的多。 “哦？是吗！”顾老太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怀疑的问。然后顾老太又自问自答的说：“我咋看见你男人一大清早便起来去拾粪了，还特地问了我家有没有多余的粪借的。” 听了顾老太的话后，李嫂很是尴尬，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顾老太也没惯着，直接问道。“到底是给谁看病？” “给…给我…爹看病！”李嫂鼓鼓囊囊的小声回复。 顾老太见是给李嫂她爹看病，便直接说：“你爹不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嘛！我儿这次只给乡亲们看被冰蛋砸伤的，你爹的病，得给钱！” “你疯了吧，你儿只不过跟个老道士学了两年东西，还未出师便想收钱，掉钱眼里去了吧！”李嫂听到顾老太说要给钱，态度立马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恶狠狠的说：“我只不过看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想着你家儿子还未出师，医术不精。本着好心让我爹给你儿子练练手，我家没找你儿子要钱就不错了，三脚猫的医术还想收钱，做梦去吧！” “啊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儿子给你看病。打听一下，全村子谁不知道你爹得的是脏病，有谁敢给你家看病。我左右不过是碍着邻里的面子，没戳破，你倒好，上赶着撕破脸皮。”顾老太听到李嫂这样子说，立马火也上来了，她之所以提要钱，就是想委婉拒绝，毕竟也没人会花钱找一个没出师的人来看病。既然对面不客气，她也没必要顾着对方的面子，直接骂道：“真以为你家那位是什么秦王，别人上赶着给你家舔屁眼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尖嘴猴腮的玩意。 要我说，人不要脸各有各的花样。即想别人给你家看病，还想别人给你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看你既要又要的，我这头上的银钗你要不要？我这手上碧莲手镯你要不要？ 哦！对了，这碧莲手镯你肯定是不要的，毕竟你不要碧莲……………” 其实顾老太一开始揭出她爹的毛病时，李嫂就站不住走了。要知道村里人都顾着面子，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提起，原本李嫂还以为村里没人知道，没想到竟早就在背后传了个遍。 而顾老太这边则是越骂越凶，李嫂走了老远了她还在骂，生怕村里人听不到。 而顾老太骂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媳妇在门槛上听着，小声的吐槽道： “嫂子，俺娘这骂人的功力是越发见长啊，这不要碧莲的词她是咋想出来的，为啥俺想不到呢！” “咋娘这叫千年的老狐狸，越老味越大，我们两个是比不上咯！” “好啊，我告诉娘去，让她知道你你说她是老狐狸。” “你去说呗，我这大肚子可不怕！” “说的谁没有一样！”李氏抖了抖自己显怀的肚子说道：“嫂子，我咋觉得娘对这个李嫂意见这么大呢！” “我也看出来了，娘的确对李嫂有意见。不过想想也是，就那李嫂家的情况，有几个敢去诊治的，收她点钱那还不正常。” “也对，这李嫂明摆着不识好歹。她要是给一点，或者态度好一点，咱娘估计就让三弟给她家治了…………” 等到顾伯喜和顾亮治好病人后，他们抱回来了一堆东西，有鸡蛋、笋干、梅干菜还有一堆地里种的青菜。这些都是他们给村里人看病，村里人给的。虽然说他们大多数都是外伤，只需要顾伯喜按摩正骨、顾亮涂抹药酒，但是大家还是很懂理解给了自家的东西当做报酬。 而陈氏与李氏则看了这一堆东西在暗自发笑，觉得下午顾老太骂的话估计全村都知道了，谁敢不给点东西当做诊费。 不过顾老太看了这一堆东西，又让顾亮送了回去，一家留一颗鸡蛋当做意思就行了。表示乡里乡亲治个小病而已，不能收钱，她下午说的话也只对那些只想白嫖的人说的。 第199章 村战 到第三天时，镇上有人来顾家买酒，顾家从此人得知了这次下冰蛋不止他们村、他们镇，就连周边的几个县都受了灾。 而且据买酒的人所说，他们县有几个村子，下的冰蛋大如鸡卵，有些人在屋子里都被砸伤砸死。更有甚者，房屋承受不住冰蛋的重量，竟被活活压塌。而且人都如此，更不要说家里养的家禽与地里的庄稼了。 这些听后，顾亮很是唏嘘，没想到今年不仅仅是天干，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 而且顾亮还听说了一个消息，说他们镇上有十几个人因为此次下冰蛋的事情被入狱了，最严重的人可能都要被问斩。 这消息听的顾亮是匪夷所思，这天灾又不是人祸，为何要抓人，还要问斩。 那人便和顾亮讲了六月六当天的事情。当天龙王庙前龙王像的头被打掉，后面就刮大风、下冰雹。那看庙的老道士便认为是这群人激怒了龙王爷，所以龙王爷一怒之下降下了天谴。 于是第二天老道士便去县城告了官，而县令正因全县冰雹一事忙的是焦头烂额，听到此消息后怒不可遏，立马派人来莲花镇抓了几十个人，盘问一下后留了十几人直接关进大牢里面去了。 而至于县衙，吴县令此时正得意悠哉的喝着米茶，好不快活。这次冰雹令他们县损失惨重，本来应该积极抗灾，安抚百姓。现在倒好，直接把莲花镇的二牛一干人等他便解决了如此麻烦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人们只会把怒火发泄到二牛等人身上，怪罪他们把龙王爷的头给弄掉了。既然是天谴，那就与本县令他无关，刚好可以省下一笔钱，好给英王小妾送送礼。虽然他的晋升不归英王管，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该孝敬的肯定得孝敬。 冰雹虽然给地里的东西带来了的很大的损失，但是好歹也算是一次降水，给了地里的庄稼续命的机会。至于豆子、高粱这些东西，现在时候还早，还有时间缓过劲。 就这样，兰溪村平静的过到了月半。 一日上午，兰溪村村口又出现了一波人，个个扛着锄头、铲子与棍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村口正在玩的小孩子哪见过这种场面，瞬间被吓哭，奔跑着回家了。 很快，那些跑回家的小孩家里大人也出来了，查看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可不要紧，他们发现来他们村的都是下面蔡徐村的人，足足有百来个人，个个都是汉子。 “快来人啊，蔡徐村的人打过来了！” 随着一声声喊叫声，立马惊动了兰溪的所有人家，位置在村尾的顾家当然也听到了。 “老婆子，在家好好待着，下面蔡徐村的人来我们村找麻烦了。”顾老汉绑紧了裤腰，随手抄起墙角的钉耙，对着正在后山石洞处翻晒粮食的顾长平、顾长安喊道：“长平、长安，赶紧回来抄家伙，隔壁村的‘豺狗’过来了。” 本来顾亮也想一起上的，但是被顾老汉给拒绝了，他只能远远的望着。 远处，一堆人正在强拆他们村的最下游的堤堰，都已经能看到堤堰上的水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很快，兰溪村这边也到了差不多几十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些啥，然后立马开打了起来。 蔡徐村的人事先有准备，兰溪村这边人还没有到齐，很快就落了下风。不过这毕竟是兰溪村的主场，随着兰溪村的人越来越多，两方逐渐起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蔡徐村的人还是仍将堤堰死死护住，好方便他们拆堰。很快堤堰就有了一个大豁口，再也存不住水，提高不了水位。 这时兰溪村的人也急了，这堤堰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毁却用不了多久。 对比蔡徐村的人都是挑选过的汉子，兰溪村这边是老的瘦的都有，所有一时之间也没有分出个胜负。 此时，蔡徐村的人又准备分出一波人，准备去第二道堰，却被兰溪村的人给堵住了。 顾亮这边正扒着墙头看情况，发现隔壁的人也是，窗户里头趴满了人头，都在看外面的战况。 而此时顾老太也忍不了了，拿起连枷就冲出了门，嘴里还在怒斥着蔡徐村的人欺人太甚。 其他人家看顾老太出了门，很快又有一些老妈子加入了顾老太的行列，拿着各色‘武器’一起冲向堤堰处。 随着一些老妈子也加入了队伍，兰溪村这边的人比蔡徐村的人多了一个数量级。虽然女的打架不行，但是围堵起人来倒是很有用。这些老妈子往羊肠小道上一站，腰一横便把路堵住了。你想硬闯？这群老妈子立马喊非礼，嘴里喊着我都能当你妈了，你还还到处乱摸，要不要点脸。 蔡徐村的人他们只是过来拆堰的，并不是什么真的土匪流氓，让他们对付兰溪村的汉子还行，对付这些老妈子，这些老妈子吃过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几句话就能将这些大小伙子臊的不行。 就这样，场面来到了僵局，蔡徐村的人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 顾亮这边正趴着墙头，耳边却传来大妮的声音：“哥，我也要过去帮忙！” “大人打架，咱们小孩别凑热闹，万一你去了被打伤了，爷爷奶奶该骂我了！”顾亮的第一想法便是果断的拒绝，现在家里只剩下自己与妹妹们，还有两个孕妇，自己得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我也要去！”顾亮拒绝大妮后，耳边又传来二妮的声音，表示她也想去。 顾亮听后一个头两个大，咋自己妹妹们都喜欢掺和这种事呢，打群架又不是好玩，很容易出人命的。再说了，即使自己几个妹妹舞刀确实很有一套，但是对面不是什么劫匪，你用刀砍伤了对面，你还是要负责任的。 不过顾亮架不住妹妹们的骚扰，最后还是同意了一起去。不过他们拿的不是刀，而是弓。 这弓他家有十几把，平时无事时便会练习一下拉弓射箭，虽然土弓射不远，但是三四十米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们的臂力也只到这里了。 顾亮带着大妮、二妮、春妮和李冬花的两个女儿绕后来到了堤堰处，很快找到了顾老太的位置。 第200章 收场 “里正爷爷，你别躲在我奶后面啊，你往前冲啊！” 顾亮这边正准备瞄准对面带头的，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恐吓一下他。却听到二妮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还真是王里正，拿着一根竹篙畏畏缩缩的躲在一堆人身后。 顾亮有些无奈的说道：“里正爷爷，你躲在后面有什么用，上去打他们啊，别人村都欺负到我们村头上来了！” 不过里正听到顾亮大妮的话后，并没有上前，反而看到对面村子冲来一个人后，又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弱弱的说道：“我年纪太大了，一把老骨头可不抗揍，还是让其他人先上吧。” 顾亮听了后颇有些无奈，这王里正关键时候不仅不顶用，咋还拉后腿呢，连他的妹妹都不如。顾亮只能对着里正说道：“里正爷爷，你得上啊，到时候打完了村里人发现你一直躲在女人后面，岂不是让村里人笑掉大牙。万一到时候大家看到你这窝囊样子，说不定里正都不让你做了！” 王里正一听到不让他做里正了，立马只愣了起来，对着顾亮一行人说道：“顾家的娃子，你可看到了啊，你里正爷爷我可冲锋陷阵了，到时候得给我证明啊！” 说完，王里正抄起竹篙就冲了过去，然后找准机会，朝一个正在和他们村扭打在一起的人就是一棍子，打的那个人眼冒金星。 不过他们蔡徐村的其他人看见里正偷袭，赶忙向里正冲了过来。里正一看自己要一打二，立马又折返了回来，这次不仅躲在妇人背后，甚至都躲到大妮、二妮后面去了。 大妮对王里正有些嘲讽的说道：“里正爷爷，你继续上啊，咋又回来了呢？” “我敲了一棍子，可以了！” “一棍子哪够啊，你看俺爷爷都能一打二了。” ……… 大妮和里正掰扯了一下后，王里正又鼓起了勇气冲到了人群里面。只不过这次他一棍子都没敲到，上次被他敲的那个人看他过来了立马朝他跑了过来，吓的王里正急忙掉头又准备折返回来。 不过这次里正刚准备掉头回来，实在觉得里正不争气的顾亮在背后直接给了他一脚，直接给他踹到河里去了。 “大妮二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记住了，朝着最里面射，千万不要射到人，万一出事出了人命咱们家可逃不了。” “放心吧，哥。就这点距离，咱还是手拿把掐的。” “话说哥，你咋不拿你那把弩啊，那个多厉害啊！” “你懂啥，那个东西是官府禁止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咻咻咻，随着几声箭声，对面蔡徐村的带头人脚下落下了几尾箭羽。对面的带头人很好辨认，处在最中间，又是年龄较大的，一瞄一个准。 “保护族长！”对面蔡徐村的人一看这兰溪村居然还有弓箭，顿时吓到了，几人围过来将族长护住。这相当于两个小孩打架，你却把自己家大人给带上了，这也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啊！ 蔡徐村的蔡族长对着众人喊到：“兰溪村的，你们也太无赖了。这弓箭你也拿出来用，真动真格啊，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蔡族长的声音里面明显带了一点恐惧，使得蔡徐村的众人听到后，不自觉的朝着蔡族长望去，然后又根据蔡族长的目光，瞄到了正在搭弓射箭的顾亮等人。 此时顾亮与大妮等人的弓又重新拉开，正对着蔡族长的方向，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蔡族长给射成豪猪。 顾亮他们带的箭不多，之前采的竹竿还在阴干要再等半年，不能用来制作箭羽，所以这次他们没人只分到了几只。不过这这几只箭羽，足以对蔡徐村的人达到恐吓的目的。你看，对面的蔡族长正躲在几个人后面，头都不敢露了。 此时的王里正刚从被顾亮踹一脚到河里折腾起来，对着对面的蔡族长说道：“是你们蔡徐村的欺人太甚，三番两次的过来毁堰。如今又带了一群人过来打我们，到底是谁无赖，流氓地痞也没你们这样的！” 躲在人堆不敢露头的蔡族长吼道：“谁叫你们村建什么鬼水堰，把这条河的水全都给堵住了，弄的下游我们村的水就这么点，完全不够用。” 王里正当即回怼道：“这河本来就是我们村流出去的，要用肯定我们村先用。” “你们村这样子弄的我们村没水用，当然要找你们麻烦………” 一个王里正、一个蔡族长，两人有来有回有回的互怼着，两村的人听着他们的谈论，一时之间竟停下手来。 顾亮此时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便摆了摆手上的弓箭，让他们村的人与自己村的人好好聊聊，不然的话自己就直接射了。 在顾亮几人的远程武器控制下，两个村的人终于愿意好好谈谈用水的问题，双方都派出几人，参与讨论。 他们这边第一个自然是王里正，第二个便是代表顾家的顾老汉，其余的便是他们村各姓派出一人。 在讨论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兰溪河里的水白天由兰溪村用，晚上由蔡徐村的人用。 在顾亮眼里，这次谈判很是成功，毕竟他们村以前遇上蔡徐村直接输的一干二净，就连出村的路都给改了。哪像今日，还有谈判的机会，而且夏日里白天比晚上的时间可多多了。 在蔡徐村的人走后，顾亮开始收集射出去的箭，这做一支箭可不容易了，必须得重复利用。 在顾亮捡箭时，同村的大人都在夸耀顾家的几个小子，说他们干的不错，要不是他们把这弓箭拿出来了，蔡徐村的人也不会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的顺利结束。 战斗结束后，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查看伤口，他们村大部分男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肿的老高，顾老汉便让顾亮回家拿药酒给村里人擦擦，好消肿。同时让顾伯喜再查看一番，避免出什么意外。 顾亮这边刚拿完药酒，却听见河边有人在放声大哭，很是惨烈。 顾亮便向一旁的三叔打听怎么回事，三叔和顾亮说明了原因，老人年纪大，打架时挨了两棍子，本来这些都不太要紧的。只是这正午的天气热，老人又不能暴晒，得了热病，一下子人竟没了。 第201章 均衡 等到顾亮找到里正时，他正在用顾家的药酒给自己擦拭伤口，嘴里正咒骂着蔡徐村那帮兔崽子不当人，居然一脚把他踹河里去了。 嗯，顾亮踹里正时，里正并没有发现是顾亮踹的他，弄的他现在还以为是蔡徐村的人干的。他头上的伤口也是唯一的伤口便是被踹河里时留下来的，撞了河底的石头从而留下了一个大包。 顾亮拍了一下里正的肩膀，里正一个趔趄差点给吓到，回头一看是顾亮，这才冷静下来的说：“你小子，你可看到了啊，你里正爷爷我也是上了的啊，不许和村里人说我躲在你奶奶身后！” “当然，里正爷爷最机敏了，都知道采用游击战术了，专门趁人不备再下手。”顾亮阴阳怪气的讽刺完里正后，便开始向里正说起了正事。 顾亮说的正事便是想让里正用好这次机会，好好挫一下蔡徐村的锐气。顾亮在这边算是看明白了，除了人命关天的事，在这边其他事都不算个事。缺胳膊少条腿大多数也只会私下调解，至于小偷小摸这种事更没人管了。甚至你因小偷小摸要报官，同村人都会拦着，怕你报官损了村子的名声，到时候没有姑娘愿意嫁进来，这也是李癞头一家能在村里一直待下去的原因。 而出人命就不一样了，人命关天，大多数人家都会为了个公道从而去争口气。所以顾亮便打算让里正带着死者家属去报官，让县里把带头的几个人全抓起来，也算是给兰溪村出口恶气！ 里正听完，思索了几秒问道：“小子，这能行吗？人是在蔡徐村走后没的啊！” “你就说我们村死的那个人有没有参与今天的事吧！”顾亮一脸淡定的说道：“咱们村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都是证人。再说了，那死的人身上还有伤呢，人证物证都在，嘴在我们身上，怕他做甚！” “有道理，黄泥巴糊到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人都没了，我们便可一口咬定说是蔡徐村的人干的！”里正觉得顾亮说的有道理，正要起身准备去一趟县城，结果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顾亮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咱们两村是邻村，到时候结了仇可不好办啊！” 对此，顾亮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对里正辩道：“咱们村在此之前和蔡徐村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里正果断回答。 顾亮听后果断的继续说道：“那不就得了，咱们村出村又不经过他们村，不用受制于他们。而且我们村还在兰溪河的上游，也不用担心河里水被他们截走，怕什么！” 王里正虽然觉得顾亮说的在理，但还是犹豫的说：“只是，这…” “哎呀，里正爷爷，你不仅得考虑现在，还得考虑以后啊！”顾亮装作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看，如今这河供我们一个村都剩不了多少，现在要供两个村子，那就更不够了。今年注定是一个旱年，河里的水只会少，不会多。地多水少是注定的，届时蔡徐村嫌水少又打上来该怎么办呢？欲壑难填啊！ 他们村可比我们村的人多多了，这次打过，下次可就不一定能打过啊，没打过，这庄稼地可就没水了。没水了，连里正爷爷你家地里都会没收成的！” 里正心里越听越发慌，特别是听到顾亮说自家田里到时候没收成时，当场便下了决心，准备带着死者家属去报官。 顾亮看着里正定了心很是高兴，连忙提醒里正说道：“里正爷爷，记得报官时，尽量让他们抓姓蔡的，不要抓姓徐的。” 里正此时都已经离开好几米远了，听到顾亮这话，又折返了回来，问道：“这是为何？” 顾亮又兜了圈子说道：“如果你家大儿子又有能力又有钱，小儿子没什么本事又没什么钱，分家时你会怎么做？” “啊，这！”里正虽然不知道顾亮为什么这个时候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既然大儿子又有能力又有钱，自然会给小儿子多分一点，两兄弟也好均衡一下！” “对了，要的就是均衡。”顾亮高兴的一拍手，笑嘻嘻的说道：“这蔡徐村又不是铁板一块，这徐姓的作为入赘过来的，自然要低姓蔡的一等。如今徐姓都要赶上蔡姓，就连村子名字都改成两姓共有的了，这姓蔡的指定明里暗里不知道打压姓徐的多少次了。 我们这次把他蔡姓的领头人给抓了，到时候……” 顾亮这边话还没有说完，王里正便懂了顾亮的意思，激动的说道：“到时候徐姓和蔡姓指定还要因为分水的问题起矛盾，姓蔡的没有了领头人，两边一均衡，指定得起矛盾，这样他们村就不会盯着我们村了！” “对对对，里正爷爷真聪明，一点就会。”顾亮这时候也特意的夸上了，仿佛这主意就是里正想的一样。 王里正见有了如此好的办法也止不住的高兴，听到顾亮这么夸奖，更是胡子翘的老高。他拍着顾亮的头说道：“你这孩子心眼也忒多了，蔫坏儿～” “彼此彼此”顾亮反击完说道：“最好关那些姓蔡的一年半载的，届时两边因分水问题矛盾积攒的足够深，他们斗的才更厉害！” “好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你爷爷我豁出脸皮也要将那群姓蔡的给送进去！”王里正正豪言壮语的说着，一不小心碰到了因为顾亮产生的伤口，疼得直颤。 顾亮看到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里正爷爷，到时候记得哭的惨一点，县令大人才好多定罪，哭不出来就按几下伤口，保证你哭的和死了亲爹一样。”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亲爹早死了。”王里正说完便去找死的那户人家了，商量着带他们去报官。 顾亮看着王里正远走的背影，吐了个舌头，心想还好自己踹了这里正一脚。若是不是这一脚，里正心里也没憋这一口气，估计他也不会这么主动的去报复隔壁村。而顾亮终于可以悠哉悠哉的偷闲了，毕竟他天生就苟，这种事他可不愿意跑来跑去。 第202章 益母草酒 在家闲了两天后，顾亮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不出意外，官府果然是抓了一波人。 由于近期旱情，他们县这种村里人与人之间、村与村之间群殴的事件很多，县令处理起来颇有些得心应手。那些小矛盾的，他只当没看见，发生打断手脚之类比较严重的事情，他便叫人赔付钱财。至于出了人命的，那就抓一批完事，抓了一波人，剩下的也就老实了。 至于抓了这么多人，牢房住不住的下，那不是他作为一县之主该考虑的事。反正能塞往里塞就是，不必考虑其他。还有牢饭，稀粥花不了多少钱，那些村民看到自己男人饿瘦，自会来送饭。若是饿的太瘦，那还会有意外之喜，那些村民自会巴巴的掏空家底，提前将人捞出去或提高一下待遇。 而在兰溪村这边，他们依旧不论白天晚上，他们都在例行巡查，生怕蔡徐村的又生出事端。虽然闹出了人命，他们也不得不认，但是总得有个防备，万一有个聪明人又又把两姓的矛盾转移到他们村头上呢！ 由于约定，兰溪河晚上的水他们村不能使用，他们村的人便在白天时将堤堰堵的是水泄不通，生怕有一滴水泄给蔡徐村了。 自此，兰溪河下游开始了白天断流的日子。 下游断流，兰溪村的人便在那些淤泥里捉鱼摸虾，经常能摸出鳝鱼或者团鱼。 不过这种日子也就持续了几天，几天过后，下游里的鱼虾开始绝代，时常还能看见干枯河床里鱼和虾被晒干的尸体。 天气愈发燥热，三叔顾伯喜在家住了几天后，又收拾东西回大黑山灵宝观了。今年开年以来，灵虚道长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顾伯喜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山上，道长也不愿意下山，顾伯喜只能顺着他的意愿。而且顾伯喜刚开始学医时，灵虚道长为了他，多年不出山的他，竟又带着顾伯喜山下云游行医，就是为了他能快更熟练的上手。学医不是读书，纸上的东西毕竟是纸上的，亲自上手才能真正学会。灵虚道长这么尽心尽力，顾伯喜自然不会辜负，所以他每次回家都会拉着一车东西上山，只为道长的山上生活能够更好一点。 顾伯喜走后，顾家的生活并没有恢复平静。 最近村里来顾家串门的人有点多，从早到晚的。虽然来的都是顾老太以前经常在村口侃大山的那些人，聊的也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话题，不过顾老太还是敏悦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她们似乎是想求什么，从而说出的话题都是特地选择性的，专挑顾老太喜欢的听，越奇葩越炸裂越好。 顾老太虽然看出了端倪，但是并没有戳破，反而乐享其成，整日咧着个大牙笑嘻嘻的听着。她又不傻，上赶着求别人求自己，还不如好好享受这众星拱月的日子。 最后还是这群娘们忍不住，偷偷找到顾老太的邻居，和顾家关系的很好的大宝他奶奶，来和顾老太挑明请求。 原来是前些日子下冰蛋的原因，地里的那些豆子、高粱这些粗粮受灾严重，竟让镇上粮店的粮价又高涨了一波。所以今年粮食产量注定不如去年，可能连往年平常年份都远不及，她们就想提前买一些粮食回来备着。 只不过这粮食涨价的速度属实太快，他们便想到前俩月顾亮不是从浔阳府弄了一批便宜粮食回来，就想顾亮再弄一批回来，她们来买，价格可就便宜多了。 大宝奶奶交代完后，赶紧补充的说是村里人逼她，非她本意，只不过她之前欠了人情，也不得不来说一趟。 顾老太当然知道这要求很得罪人，毕竟谁家做生意是奔着不挣钱去的，第一次不挣钱可能是为了名声，但哪有次次不挣钱的。而且上次他家卖粮时也说过，按照成本价售卖，就这还余了千把斤没人买，现在倒又想起他们家了。 不过顾老太也没有当场拒绝，只是说会考虑一下。村里其他人倒不要紧，她与大宝奶奶之间还是得留点面子的。 当晚，顾老太就找到顾亮说了此事，顾亮也只答应问一下许财主，成不成另说，毕竟人家也不是专门做转运粮食生意的。 过了两天，顾亮带着姜氏兄弟做保镖，驶着牛车载着一中坛益母酒踏上了去往许府的路。 益母酒是顾亮最近弄出的新花样。天干买酒的人少，再加上旱情加重，许多地方便会提高酒税，防止大量酿酒浪费粮食。所以顾亮剑走偏锋，想出来各种各样的药酒，提高价格。 之前是针对男人的壮阳酒，现在是针对妇女的滋补养生酒。 益母草听名字便知道是对妇女很友好的草药，这种中药材很普遍，大量生长在田间地头，具有活血调经、利热消肿的功效。主治月经不调、痛经闭经、恶露不尽。 益母酒用适量的当归与益母草捣碎，用白酒浸泡多日便可得。同样的，顾亮还调配了红花酒与当归酒，对女性都很好。 今天是许财主很少在家的日子，顾亮已经提前打听好了。主要是顾亮与许府走动的比较密切，所以这点消息也很容易得知。 当顾亮搬出一中坛酒时，许财主便知道顾亮这小子必定有求而来。要知道，平时顾亮也会往他们家送各种各样研制出来的酒，桂花酒、青梅酒、枸杞酒、榅桲酒……… 不过往往都是每种一小坛，而且还会直接交给他爹徐老太爷，根本不会往自己面前送。毕竟顾亮与许灵均、徐老太爷的关系更密切。 “说吧，有什么找我。”许财主手指轻点八仙桌，眼皮也不抬的问道。 顾亮这边酒还没有放下来，就听到许财主这么说，心里暗道这人好生厉害，自己还啥话都没有说，啥表情都还没有做呢！不过顾亮也不怕，他知道许财主不喜欢弯弯绕绕，便直接笑嘻嘻的说道：“找许爷爷你这个大忙人自然是有点事。不过我今天给你带了我最新制作的酒，对妇人可是极好的补品！” “那你送给我干嘛，我多了长一点东西，不用喝它！” “谁家没有个娘！谁家没有个媳妇？”顾亮刚顺嘴说完，就想到了自己村里没娘没媳妇的李癞头一家，不过他直接忽略的说：“这东西对妇人月事有奇效，很好的。” 许财主也只是逗逗顾亮，自己家还真有用的上的人，刚好可以试试，便摆手收下了。 第203章 流民 顾亮在表明自己的来意后，许财主便叹了一口气，和顾亮解释道不是他不愿意跑，而是浔阳郡的粮食如今运到他们县城来，实在是没有赚头。 自从上次以来，许财主中间自己也运过几次粮食到他们县里，所以对两地的粮食价格很是了解。前两次运过来贩卖时利润还是不错，足以让他的手下赚个辛苦费。只是最近浔阳那边粮食价格也涨了起来，虽然比江州还是要便宜一些，只不过运过来后加上成本，两地粮食价格已经相差无几。 “怎么会，浔阳不是非常有名的‘米市’吗，粮食价格怎么也会波动如此之大？”顾亮听完后，不禁的感叹。 在顾亮的印象中，浔阳便是现代九江一带，那里是整个江南西路的水路汇入长江必经之地，自古商业发达。而整个江南西路都是水稻的主产区，甚至到清朝成为中国四大米市之一。按道理这种级别的米市，粮食价格应该很是稳定，不应该像他们当地一样涨幅如此之大。 看到顾亮如此惊讶，走南闯北的许财主便和顾亮解释了一下原因。 原来是上个月，赣南地区发生了大洪水，赣江江水大涨，将沿岸地区无数房屋良田冲毁，导致早稻颗粒无收。赣南受损如此严重，自然导致赣北的浔阳粮食价格上涨。（赣南地区水热条件可以种植双季稻） 顾亮听后，心中大惊。他从今年旱灾逐渐显露时，心里便起过打算。若是江州灾荒实在太过严重，达到难以承受时，他便准备带着家人一路向南，向赣南地区迁徙，毕竟江西一直是个好地方，大灾大难少。没想到此次赣南地区也受了这么大的灾，更没想到的是，灾荒范围如此之大，竟已达到了小半个南方。 顾亮心里暗暗想着，看来这七年灾荒，波及到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两个地方，而是一个相当大的区域。 “许爷爷，你下次什么时候路过浔阳？我想去浔阳看看。” “下次？下次我可能后天便出发，中间会路过浔阳，你要和我一起去？” “我回家和我家人商量一下，可以的话，我便和你们一起去一趟！” “说的也是，你毕竟还太小。” ……… 当晚，顾家饭桌上，顾亮便和顾老太说了白天的事。顾亮对顾老太转述了一下许财主的原话，表示从浔阳转运粮食回村卖的这条路子已经行不通。 顾老太听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了一把。毕竟这事在顾老太眼里吃力不讨好，她本来也不太愿意干，如今事实是这样，她也正好打消村里人的念头。 接着，顾亮说出了自己后天会跟着许财主的船队去浔阳的事情。这件事瞬间又点燃了顾家的饭桌，每个人都觉得顾亮疯了，他一个小孩子，居然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他们开始轮番劝顾亮，对他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在家千般好、离家万般难。誓要打消顾亮的念头，在他们当地，许多人别说江州府城，就连县城都有人没去过，更不要说两三百里远的浔阳。 不过顾亮下了决心，他们家也没人劝的动，只好答应了。不得不说，顾家现在，顾亮的地位还是蛮高的，要是寻常家里，说出这种事，早就吃上了‘板栗’，头上长包，然后锁屋里去了。顾亮只是稍微坚定了一下，他们家便妥协了，只是不许顾亮一个人出远门。 在家收拾了了一日，顾亮便带着姜磊与二叔顾长安出发了。顺便一提，顾亮还带了好几坛他们家酿的酒，这是顾亮此次前来的‘由头’，说是为了是扩宽市场。 就在顾亮从莲花镇码头出发后不久，一群从北方远道而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来到了莲花镇上。 他们一路南下，从黄河边上，走走停停数月，才走到了离长江不远的莲花镇上。 许是莲花镇的人们安逸太久，风调雨顺的日子过得有点长，他们本地的人看这群面有菜色的北方人竟都起了怜悯之心。看到他们成群结队的从自家屋前经过时，会拿出自家的一些芋头或者炒熟的豆子给他们吃。 起初，这群流浪迁移许久的人们。见了如此热心的莲花镇百姓，在接下施舍后，拿过给自己的一点芋头或者粑粑时，都会诚恳的感谢，用并不互通的方言祝福施舍者日后会大富大贵。 莲花镇当地的百姓在感受到这群人的谢意后，心理上更加满足了，自家有什么多余的旧衣服什么的也会施舍出来，呈现出一种和谐社会的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到来，这和谐景象被很快的打破。到来的流民素质良莠不齐，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最开始的流民除了本地人的施舍外，他们还会到处寻找各种野菜、野果，当做果腹的食物。虽然这些野菜离开了油、盐调味，口感并不好，但是对比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已经算是很好了。 但是后面的流民可就不讲究这些了，他们晚与第一波流民到达，一路上该施舍的人已经施舍给第一波流民了，见到更多的流民自然不会继续施舍，毕竟他们自己家也要过日子不是！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一路上的野菜、草根这些东西，早就被前面的人洗劫一空，他们连这些都吃不到，路上过的更加艰难。 但是人的求生欲望是最强烈了，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任何可能都不会放弃。施舍变少、野菜难觅，他们便打起了沿途当地百姓的庄稼。他们会趁主人家一个不注意，溜到庄稼地里，偷庄稼地的种的东西。芋头是他们最爱，很能填饱肚子，除此之外，各种瓜果来者不拒，看到一个薅一个。这些没有，那些地里种的叶子菜也很不错，比起那涩口的野菜，酸溜溜的草根味道要好得多。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群人像过路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无一不受影响，名声也变得越来越臭。 名声臭了怎么办？后果是施舍没有，野菜也没有，他们也变成了人人都堤防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开始了小偷小摸，不仅庄稼地，就连百姓的屋子，他们也敢闯进去，偷些腊肉鸡蛋粮食之类的东西。 第204章 秘密 顾亮这边，经过一天一夜船上的颠簸，他们终于踏上了浔阳城的土地。在这一天里，顾亮他二叔、姜磊二人从一上船便开始晕，到后面吐的七荤八素的，还得顾亮去照顾他们。 许财主将他们托付给一位他熟悉的客栈老板，嘱托他照顾好顾亮三人后，便继续他的行程了。 顾亮和店家小二将顾长安、姜武二人扶到客栈房间，顾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是人生中第一次坐船，而且还是一上船便晕的那种类型。即便船上那么多艄公，用了多种治晕船的法子仍不管用，只能无奈的表示以后多坐坐便好了。 他们二人经历了一天一夜，此时好不容易舒服下来，直接躺在床上睡到和猪一样。 不过也好，顾亮便趁他们睡觉的机会可以独自逛逛浔阳城。 不得不说，走在浔阳城的大街小巷里，顾亮才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热闹。各种商铺、来往的各色行人，以及各式各样的建筑，看花了眼。浔阳城商业发达，各种商会、会馆到处都是，同时带来的建筑风格与本地形成了明显的区别。 顾亮转了一圈后，便开始打探浔阳城各个商户的米价。不出所料，这边的米价最近涨的也很是厉害，不过仍比莲花镇上要便宜。 顾亮趁现在二叔与姜磊正在客栈卧榻酣睡的机会，他正好在浔阳城里买上一批粮食放入空间里。虽然空间里的粮食早就足以让他们家平安度过灾年，但是这个东西不嫌少，多存点。现在物价飞涨，银子揣在身上也没有用，今天能买下的东西，睡一觉醒来便买不了。所以还不如趁现在贬值不太多，提前买好粮食这种硬通货存着。等到缺钱时，或粮食价格在飞涨时，抛出狠赚一笔。 正好今年开年来酒税一路飙升，销量却一路下滑，到时候倒卖一下粮食也不失为一个好营生。正好像浔阳城的粮食转运到他们那里，算上运费人力成本不挣钱，但是他的空间刚好可以规避运费以及人力，只赚不赔。 就这样，顾亮一家粮店一家粮店的买。一个下午，便买了上万斤的粮食。就这，他还没有买到浔阳城一半的粮店，在这里，粮店实在是多，价格也卷，每一家恨不得给你送到家，刚好方便了顾亮找个僻静处将粮食放空间。 与此同时，兰溪村中，李嫂将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带回了家中，给他们烧水洗澡，做饭招待，好不热情。 像兰溪村这种相对封闭的村子，来了陌生人总是特别引人关注，很快就有几个嘴碎的老妈子来串门，问李嫂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李嫂却罕见的说是自己看这几个人可怜，所以招待一下，给他们吃顿饱饭，仅此而已。 听完这话的几个老妈子当然不信，要知道李嫂平时的为人就是抠抠搜搜的，自家亲戚来家都舍不得多盛一碗饭，借斤肉都只想还八两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好心看别人可怜就拉回家招待。真要是这样，这群流民在镇上出现好几天，为何今天才觉的可怜？不应该一开始便发善心吗！ 不过这几个老妈子虽然不信，但人家这么说，她们自然很识趣的称赞李嫂人美心善，然后便离开了。然后，一顿饭的功夫，兰溪村便传遍了李嫂家的事。 去李嫂家串门一共有三个老妈子，这事也有三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李嫂看中了这几个流民里的一个小姑娘，想弄回家看看，给她儿子当个童养媳。第二个版本是李嫂想学顾家，弄几个流民在家里帮忙干活。第三个版本也是最炸裂的版本，说是李嫂看中了哪家的爷们，让他扮做流民跟自己回家，之后趁机会弄死她的爷们，霸占李家的家产。 最后一个最炸裂，但是同时也吸人眼球，于是在兰溪村广为流传。经过一晚上便人尽皆知，都说李嫂将自己的情夫都带回家养着了。 所以一大早，李嫂出门洗衣服时，后面就有人跟着说闲话。她家的本家看不下去，和她说了这件事。一般人听到这种事，第一时间肯定是愤怒、震惊，可这李嫂听后却只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表示，只说了句“等着瞧吧！” 又过了两天，李嫂的丈夫突然找到村里人，说李嫂不见了，让村里人帮忙找一下。 村里人一听，立马炸了，都在说李嫂跟着自己的情夫跑了，毕竟李嫂家的流民也突然消失了。 可李嫂的丈夫却跟众人解释那群流民根本不是李嫂的情夫，他们都是从北边过来的，口音都不是本地人，他家招待这几个流民也是另有原因。 村里人一听另有原因，立马让李嫂丈夫说是什么原因。此时李嫂一夜未归，李嫂的丈夫迫于形势，只能道出原由。 原来是李嫂去镇上办事，遇到了一伙衣衫褴褛的流民，这一伙流民说他们本是北边的富户，家乡遭了灾，一路南下到了这边。他们虽然随身带着许多银子，但是一路上不敢露富，来到了他们这里，见他们这边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起了定居的心思。但人生地不熟，请李嫂帮忙招待几天，他们好细细了解一下，还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当做报酬。 见钱眼开的李嫂当然一嘴答应了下来，将他们带回家好生招待，又因这伙人说他们不愿意露富，李嫂便没有对外说这件事情，即使村里流言蜚语，她也没有解释。 可是就在昨天，这群人说决定落户他们这里，想让李嫂一起帮忙处理落户的事情，可李嫂却一去不回了。 听完李嫂丈夫的话后，村民便开始责怪，说他们家不应该相信一伙陌生人，若是这一伙人是真有钱，怎么可能还衣衫褴褛，怎么可能会找他们一个乡下农户帮忙………… 说归说，村民听后还是帮忙一起找起李嫂来，同时也包括顾家。 下午，顾家，陈氏找到不愿意出门寻找的顾老太，和她说了一则消息。 “娘，村里的李嫂找到了！”陈氏对着正在给顾亮纳鞋底的顾老太说道。 “是吗，找着就好。”顾老太头也不抬的继续纳鞋底回答道。 “只是…”陈氏轻咬嘴唇，有些恍惚的说道：“只是人没了，听说是被人从山崖推下去的，脑袋都摔烂了。” “嘶…”顾老太听到陈氏的话后，一个愣神，手指头一不小心被针戳了一下。 陈氏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查看，并安慰道：“娘，你没事吧！都说了，亮儿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不过顾老太并没有回复她，而是默默下了床，挪步走到客厅，从祖宗牌位后面拿出来了一个东西。 陈氏觉得顾老太的反应有些奇怪，便跟在顾老太的后面想看看顾老太怎么了，然后看到了顾老太从祖宗牌位后面拿出的东西。她有些惊讶的说道：“娘，这不是亮儿刚出生时你给他打的铜锁吗？它虽然早就带不上了，但也不能放这里了啊，这里………” 陈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顾老太默默的说道：“她死了，我的亮儿也能放心的走了。” “娘，这李嫂的死和亮儿有什么关系，亮儿不是已经走去浔阳了吗？他……………”陈氏话还未说完，陈氏便从顾老太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件事情，一件她以为只有她知道的事情，一件她以为只有自己作为母亲才知道事情………… “娘，原来你也早就………” 陈氏哽咽的说到一半，便被顾老太打住了，顾老太禁声道：“害亮儿的人已经没了，他如今也能安心的走了，我们也再不要提及此事，现在的顾亮也一直是我们的亮儿………………” “知道了，娘”陈氏抽泣的回答说，这抽泣仿佛将她内心处最底部最暗藏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 第205章 箭头 李嫂的葬礼就在她死后的第三天。没有发丧，没有举办仪式，更没有棺材，只用了两张草席裹了后便草草的埋进了后山哪个旮旯里。 天气热，怕尸体发烂发臭，早点入土也是正常的。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李嫂的娘家人并没有出现在葬礼上，按道理来说，娘家人不出面是不能入土的。更奇怪的是，李嫂家中明明有一副棺材，是李嫂她公公给自己准备的，这种情况下死者为大，她是可以提前使用她公公的，但是李家并没有给她使用。 这一切在兰溪村村民眼中很是奇怪，虽然说李嫂见钱眼开，最终搭上了自身性命。但好歹李嫂在李家呆了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早已是李家的人，按习俗来说，她是可以使用棺材埋入祖坟山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于是，全村的人都在说李家做的太不地道，李嫂公公太小气，不应该霸着棺材，让儿媳妇用草席。村里的闲话自然是传到李家，但是李家人却没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禁闭门户，很少在村里露面。 李家不露面不吱声，此事便像油灯被人抽去灯芯一般，很快就熄火了。大家也不再谈论，仿佛李嫂从未来在兰溪村出现一般。 就在村里人将此事快要淡忘之际，县里又传出了消息，说是最近流民里面出了一伙人，专靠骗人为生，目前他们县已有三四人遇害，请各位村民远离流民。 至于这伙流民的骗人手段，自然是和李嫂遇害的经历一模一样，先是露富，然后获得被害人信任，再趁机让被害人带上自家钱财出门，最后再谋财害命。 至此，村里人才知道李家为什么匆匆埋葬李嫂，为什么不用棺材，为什么李嫂娘家人不敢出面。原来是因为李嫂引狼入室，将自家钱财带出，从而导致人财两空。 兰溪村的村民在知道事情真相后，明白他们是错怪了李家人，李家人还是给了李嫂最后的体面。 出了这种事情，这群南下的流民也遭受了无妄之灾，没人敢接近他们，看到他们也会关门闭窗驱赶他们，再没有当初的和谐景象。 而顾亮这边，他除了第一天一个人单独行动外，剩下的几天，他的三叔以及姜磊一直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待着。顾亮庆幸第一天基本上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不然现在这种情况，什么事都干不成。 在这几天里，顾亮带来的几坛酒也终于顺利卖完。在这边，白酒的行情比他们那边要好得多。 浔阳城里面多的是卖力气的苦工，城外多的是码头，码头上自然到处都是扛粮食的人。码头潮湿，整天干的又是体力活，自然需要喝酒来麻痹身体，或者用来暖身子驱逐寒气，所以顾亮卖的烈酒自然很有市场。不过这些工人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之人，所以白酒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偏高。顾亮只能暂时半卖半送的推销给这些苦工的领头人，他们相对来说富裕一些，也更愿意购买顾亮带来的白酒。 特别是顾亮所住客栈的老板，很是喜欢这种烈酒。他以前就喝过许财主带过来的霸王醉，所以这次顾亮带过来的霸王醉，他也是第一时间买了一小坛。 趁着客栈老板的喜爱，顾亮便和客栈老板达成了协议，便是把自家白酒放在客栈寄卖，每隔一段时间他便派人从莲花镇用船送过来。客栈老板很是满意这件事情，一是他自己也喜欢喝这霸王醉，二是有了这白酒，他家的生意估摸着也会好上一些。再说了 这白酒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就是不像农家自酿的米酒一样，大热天卖不出去时间太久会发酸，反而会愈久弥香，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会坏。 在浔阳城待了几天后，顾亮便准备启程回去了。由于返程是逆水行舟，走水路比来时多了一倍时间，再加上返程并不能乘坐许财主的船，所以顾长安与姜磊说什么都不愿意走水路，非要从旱路硬走回去。顾亮无法，只能依了他们，毕竟他们在船上要死要活的场景确实挺吓人的，如果再增加一倍时间，指不定要晕几天才能恢复回来呢！ 回去之前，顾亮想买的东西终于买到了。刚来浔阳城的第一天，顾亮就去了打铁的地方，想要购买一批弓箭的箭头。这种东西在他们本地，箭头一般都是猎户自己找个趁手的铁疙瘩打磨，或者直接干脆不用箭头。但是自己磨太浪费时间，毕竟顾亮要的不是一支两支的量，不用箭头光凭箭杆自身的材质硬度，也只能射个松鼠、斑鸠之类的东西。 第206章 劫匪 顾亮一行人在江边等待渡船，按照客栈老板的说法，两岸渡船根本不用等，一到岸边便有艄公揽客。 可如今顾亮看见的场面与客栈老板说的恰恰相反，不仅没人揽客，反而好不容易遇见的艄公一听说顾亮去江对面，立马表示拒绝，说什么都不去。 到了最后，等了半晌的顾亮，发现了一艘从江对面驶过来的小船，三人这才上了船。一问过江价格，竟比他们提前知道的价格贵上了三倍。心疼钱的顾长安当即问船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情况和他们了解的完全不一样，摆渡的都不愿意去对面。 划船的是个精瘦汉子，赤裸着上身，唯一的裤子也打满了补丁。据他所说，本来两岸靠摆渡为生的人不在少数，平时都要靠抢生意才能有客人。可最近顾亮三人要去的北岸来了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在北岸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小偷小摸，在庄稼地里偷农户种的东西就不说了。流民中有些人甚至都开始了拦路抢劫，他们聚集在江边水草丰茂的地方，遇到落单的过路人便动手抢路人的行李。 像江边这种地方，过江的人往往都是出门在外的，带的东西也值钱，所以总是会遇到这种明抢的事情。长江在这边水患颇多多，一到雨季便能冲垮一切，所以这边一般很少有人居住在江边。人烟稀少再加上芦苇之类的水草长的比人还高，这群流民抢完东西便可以进入芦苇荡溜之大吉，也没人能捉到他们。在此情况下，江北岸成了一个一个凶地，没人愿意过去。 至于眼前的这个船夫，他之所以还敢往来两地，完全是因为家中老人还需钱财治病，这才铤而走险。 江面宽阔，小船穿行显得颇为无力，一个时辰下来，才堪堪靠近北岸。 正如船夫所说，船还未靠岸，便能看出岸边的不正常。北岸停靠的地方空无一人，远处的芦苇从有几处在莫名的摇晃，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什么水牛或者麂子之类的在觅食。不过船夫好心提醒顾亮他们，一定要远离芦苇丛，里面活动的都是一些准备拦路抢劫的。 既然船夫敢在两岸载客，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他并没有直接停靠在对面岸边，而是在岸边顺流而下，继续往前划了差不多十里路。 船夫上岸的地方地势比其他地方要高，不远处便有个村镇，因为有村镇的原因，所以还是十分安全的，这也是他多收三倍价钱是原因。 顾亮三人到了村镇上，便直接租了一辆牛车去往本县的县城。他们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的，东西又多，光靠步行自然是不行的。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他们在这个镇上也发现了不少的流民，只不过这里的流民在人家的地头上还算是安分守己。只不过这安分守己也是相对的，出了人多的地方，他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很快，他们三人就找了一辆去往当地县城的牛车。由于时间紧，所以顾亮是和别人一起乘车的，加上赶车人一共六人。 路上，可能是因为路途无聊，赶车人的一直找他们聊天。顾亮从中了解到这些流民都是近些天从北方过来的，由于大部分人都身无分文，所以过不去江，便留在了江北面。 留在江北的他们既无钱财，又无土地，为了填饱肚子便什么都干。先来的还能找点苦力的事情做做，赚点辛苦钱，后来的便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所以他们的名声很快就臭了，当地的人都避之不及。但人总得活下去，所以他们当中的有些流民便开始拦路抢劫，弄得他们县的人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去趟镇上赶个集都得凑一波人才能上路。 赶车的人正说到兴头上，路边就出来两个手持柴刀，穿着一身一看就是抢来的衣服的男人。对着顾亮六人就高喊打劫，让顾亮把身上的钱都给交出来，没钱的话把衣服脱掉也行。 顾亮看着这两个瘦的跟鸡仔一样的劫匪十分好笑，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谁说拦路抢劫的人都长的虎背熊腰，眼前这两个不仅弱不禁风，智商也堪忧。两个人拦路抢六个比他都壮的人，实在是太看不清楚形势了。值得一提的是，顾亮今年14，由于近几年伙食不错，他都已经长的比眼前这两个成人要高了。 姜磊看着眼前两个弱鸡，手一挥将顾亮护在了身后，然后从行李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环首刀，准备上前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匪徒。 别的不说，姜磊对于对付两个饿的面黄肌瘦的流民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姜磊刚跳下牛车，还未来得及出手，两名劫匪其中的一名便发出了哭爹喊娘的疼痛声。仔细一看，原来他的腿上中了箭，现在正鲜血直流呢！ 姜磊不用看便知道是顾亮干的，毕竟他平时可没少练这玩意，基本上都可以做到指哪打哪了。平时他让顾亮练刀法，顾亮总是兴致缺缺，但是对于练习弩机和弓箭，顾亮可是干劲满满。用顾亮的说法便是能暗箭伤人何必舞刀弄剑，能背后苟着，何必上赶着贴身一换一。 一人瞬间被解决，另一人自然被吓破了胆。都不用顾亮再来一箭，姜磊一个飞踢便踢倒了正准备放弃同伙偷跑的另一人。 “大侄子，你这箭射的真准！”顾亮与姜磊解决的太快，二叔顾长安才反应过来，连忙赞扬顾亮，并问道：“大侄子，你这弩机啥时候带过来的？我咋没有一直没有发现你带到浔阳来了。” 这弩机是顾亮趁着众人吸引力在匪徒身上时，他从空间捞出来的，所以他连忙转移话题说：“哈哈，二叔，我们还是先把他们二人绑着再说吧！” 他们找同行人借了两根麻绳，将拦道打劫的两人绑了起来，准备送去县里，交给县衙处理。 被抓的两人一直求饶，说他们也是可怜人，家中房屋被水冲毁，粮食被埋，就连双亲也死于洪水中，妻子饿死在逃灾路上，唯一的女儿也被自己卖给了一户人家当养媳妇。拦路打劫实属被逼无奈，他们也是第一次干，求顾亮他们放过他。 顾亮虽然觉得他们的遭遇实属可怜，但是他可不会心软。要是这两人因为肚子饿去偷东西他尚且可以理解，但是打劫性质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不合适，更加说明了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之前便就打劫过行人。而且他们俩都说自己现在是孑然一身，那就更不能轻饶了，无牵无挂的人干起坏事来，可是比谁都狠。 到了镇上，顾亮便让车夫将二人送去了县衙，至于他们三人，自然是继续赶路回兰溪村了。 第207章 到家 到了这边的县城，去往他们县的就方便多了，沿着官道，一路上都有牛车和驴车。 顾亮三人换了辆驴车，便开始了赶路。相对于水路，旱路则要近许多，在路边村中对付一晚第二天便能赶到莲花镇。由于流民的影响，路边的村民对他们这些陌生面孔很是防备。还好赶车的人平时经常往返两地，在路上有熟人可以借宿，不然他们几个估计得露宿野外。 虽然说这天不用担心下雨，六月酷暑也不用担心外面冷，只是现在外面这么多流民，他们也不敢轻易在野外对付一晚。 第二天中午，顾亮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兰溪村。 此时顾家正准备吃晚饭，陈氏挺着个小肚子正在安慰大妮，她因自己哥哥能去浔阳玩，自己不能去而正闹着脾气。而李氏正拿着鸡毛毯子追二妮和春妮，嘴里骂骂咧咧，说她们俩跟个假小子一样，不学女红，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到时候嫁都嫁不出去。李冬花看自己妹妹李氏在院里子追着两个女儿跑上跑下，忙着劝阻，让她注意肚子里的孩子。而李冬花自己的两个女儿则乖多了，将顾老太做好的饭菜一碗一碗的端上桌摆好。 而顾老汉与顾长平，他们一左一右沉默的坐在门槛上，眼睛盯着院门。自从顾亮与二叔顾长安走后，他们俩天天下午闲着无事就这样坐在门槛上，仿佛下一秒他们各自的儿子便会回来一样。 不过正如他们所期盼的，顾亮与顾长安今日真的在日落之前出现在了院门口，对着顾老汉与顾长平打招呼。 顾老汉也没想到顾亮与顾长安竟真的给他等回来了，刚刚顾老太叫他吃饭他是爱搭不理，现在却热情呼喊顾老太让她下碗面条给顾亮三人吃。 听到门口的声音后，顾家所有人都出来了，有的帮忙提行李，有的关怀在外吃不吃的惯，有的则是拿了帕子让他们洗把脸，外面灰尘大。 而一群小的则是对顾亮他们带回来的行李十分好奇，迫不及待的想拆开看看，但是都被顾老太给呵斥住了，吩咐她们吃完饭后再说。 由于顾亮三人是临时回来的，家里并没有做他们的饭，所以顾老太便让顾亮他们先吃，自己则去厨房再下份挂面，毕竟上车饺子下车面嘛。 顾老太进厨房之前，还特意从陈氏对面绕了一下，给她使了个眼神，好像是在提醒那件只有她们俩知道的事。 陈氏心领神会，把桌子上的唯一一道硬菜，腊肉炒酸笋中的腊肉用筷子拨进了顾亮碗里。这酸笋是顾亮今年弄出的法子，他们这边春天竹笋多的吃不完，大多数人家都是晒干，可是晒干后的竹笋要吃还得提前浸泡。顾亮便用酸菜坛子装进新鲜的竹笋，用石洞的清水浸泡，然后隔绝空气，酸笋便这样弄好了。这样的好处是竹笋可以一直保持脆嫩的状态，想吃随时夹一些出来吃就行。虽然时间久了，笋会变酸，同时带有臭味，但是用清水反复淘洗后，吃起来和刚挖出的新鲜竹笋味道差不多。最关键是这个法子不用盐、不用油，兰溪村所有人家都可以做，而兰溪村的人之前只知道晒笋干，有了这个法子，他们一年四季也都能吃到‘新鲜’的笋。 陈氏给顾亮拨肉的行为遭到了大妮的眼馋，但是陈氏却提醒大妮说哥哥在外辛苦，得好好补补。不得不说，顾亮在外其实吃的比在家好，毕竟他是一个看到没吃过的都想尝尝的人。不过即使在外吃的再好，似乎也抵不过家人在这一刻对自己的偏爱。 吃罢，顾家的几个妮开始拆顾亮三人带回来的行李。自带纹样的布匹她们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心情很是激动，这东西她们以前只在那些财主身上见过，如今她们也有了。 顾老太看见这匹布，犹如猫见了老鼠一般，直接从二妮手里夺走了，生怕二妮手脏摸脏了这珍贵的料子。正如顾亮所想，顾老太开始对着这匹布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剪成一片片的缝在胸口，别人一眼便能看到，裁成一条条的在领口袖口，粗布衣裳有了它无异于屎盆子镶金边———就图外面好看。 除了这布，其他的小玩意也颇受顾家人的欢迎，好多都是他们只听过没见过的。 各人一件一件的分，分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包贼重贼厚实的包裹。 顾老太打开一看，惊呆了，里面装的都是一个个的箭头。顾老太实在想不明白孙子买这么多箭头做甚，就算是猎户家，也用不上这么多箭头啊！更何况他们家不是猎户。 顾老太稍微清点了一下，好家伙发现竟有几百个之多，实在想不明白的她问顾亮：“亮儿，你买这么多箭头干嘛？这几百个箭头用几十年都用不完啊，咱家又不是土匪寨子。” “奶，你就等着吧，不出多久，这些箭头能派上大用场的。”顾亮虽然回答了顾老太，但是并没有说出箭头的实际用处，因为他觉得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还需要亲身经历才行。 顾老太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她眼里，这些箭头用不上也没有关系，都是铁疙瘩，拿去铁匠铺子熔了可以做好多把菜刀呢！ 对比顾老太的兴致缺缺，顾家的几个女娃子看到这些箭头可馋坏了。她们早就想多弄一点箭出来了，家中的几根箭的箭头都被他们练弓练钝了，正愁没有新箭头呢！ 虽然家中采集的那些细竹竿还没有达到一年的风干时间，但是迫不及待的大妮几人准备明天便让姜氏兄弟做个几十支出来，她们好换上新箭使使。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有人来顾家串门了。她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找顾老太聊八卦，而是听说顾亮回来了，想打听一下顾亮有没有带回来粮食，她们也好准备钱财买粮。 不过，她们的算盘终究是落了空，因为顾亮此次回来没有带回一粒粮食，她们自然也买不到比镇上便宜的粮食。 不是兰溪村的人家中没有存粮揭不开锅，而是今年注定收成不好，他们也要为明年打算不是。粮食这东西一旦涨起来，回落可就难了，不到下一年粮食丰收，它是不会降的。 第208章 葛根 如今还未到秋收，镇上的粮价已经涨至五文钱一斤，已经快要接近去年的一倍了。但是这还不是最终的价格，待到秋收之后，还不知道增至多少。 如今他们江州，已经很少有农户往外卖粮食，家中有闲钱的甚至已经开始去粮店买粮，这要是往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往年农户往外卖粮都要担心粮店粮食太多不肯收呢！ “必须得想点法子，让村里人多屯一下，不然他们光盯着自己也不好！”顾亮在心里默默想着，只是这粮价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再怎么做也不可能让全村的都能买上向去年一样便宜的粮食。 顾亮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突然外面刮了一阵大风，不严实的木窗都被风给吹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好几样东西也顺带着给掀翻了。 顾亮无奈只得起身去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透过月光，顾亮能清楚的看见桌子上被风吹乱的东西。 桌子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好一点的还是那本被顾亮翻阅多次的药册。顾亮抚平被风吹翻的药册，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他还可以利用药册里面的东西来屯粮啊！ 翌日，顾亮早早的起了床，和顾老太商量一番后，便准备带着全家人一起上山。 顾亮不仅带着自家的人，他还拉上了大宝一家与另外一个本家，一行二十多人便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此次顾亮上山，为的就是挖一种药食两用的东西————葛根。 葛根是一种多年生藤本植物野葛的根部块茎，生长在山坡草丛以及沟渠中，其膨大块茎富含淀粉类物质。作为一种药食两用的植物，它不仅可以解肌退热，生津止渴，透疹，升阳止泻，通经活络，解酒毒。还可以直接干嚼当做食物，或者用来制作葛根粉食用。 野葛这种东西在顾亮的印象里，它耐寒、耐旱、耐贫瘠，经常出现在后世的各种路上，都算得上是害草了。不过在这古代，野葛这种东西农户一般发现就给除掉了，近处的山林也会被砍柴人给砍掉，嫌弃它太过茂盛影响其他有用的树木。所以顾亮他们得往深一点的山里寻找，离村子近的野葛藤要不都被除掉，要不年龄不够，根部还没有长起来。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作为山下的村庄，自然得好好利用这片山林。 其实葛根更适合在秋末初冬时节挖，那个时候野葛积累了一年的能量，其根部的葛根淀粉含量最为丰富。 不过真要等到秋冬，到时候粮食欠收，这山上的葛根可轮不到他们来挖。到时候别说兰溪村的人，估计周边几个镇的人都会来这座大黑山来寻找吃的。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现在趁各家各户还在积极抗旱，自己提前来挖。水只有那么多，你家田里有了我家田里就没了，你争我抢，内卷到最后谁也落不到好，不如提前抽身出来。 好久不到山林中来的顾亮竟不知山里居然已经干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上山小道旁的草丛郁郁葱葱，现在却半死不活的。路旁边有一条泉水冲刷出来的沟，一年四季流水潺潺，他以前采药时还喝过这里的水。现在呢？水沟里竟看不出一点水的影子，只剩下满沟被烈日晒干的枯叶。远处的竹林，以前青翠一片，现在看过去，发现已经半黄半绿了。 现在唯一和去年一样的，便只有满山的青松与山下的水稻田了。青松是因为耐旱，水稻田是因为人们把全部的水都集中在了一起，只为滋养它。 到了半山腰，他们才慢慢能看到一些野葛的叶子，不过年份都太小，挖了也没有用。 山上土壤贫瘠，不比菜园，所以野葛得多生长几年才能长出大块根茎，细的葛根淀粉含量低，挖了也浪费力气。 他们找了块坡地，向周边望去，看哪里的野葛爬的高，占地面积大。一片区域内野葛的叶子越多，往往说明那里有大货。 顾老汉望见不远处的山坳里面有一大片野葛，便指挥着其他人向那里去挖。而此时大宝家也发现了一块青岩岩壁上爬满了葛藤，便和顾家分别去了青岩岩壁处挖。 顾家人来的山坳里面灌木丛生，十分难走，而头顶上全部都是野葛的叶子，遮天蔽日，属实给他们的穿行带来了不少麻烦。 不过农村人怎么会害怕这个，拿着柴刀三两下便开出了一条可让人钻行的小路。 很快，他们在一片灰暗下发现了野葛生长在地面的茎干。不过这片野葛并不是一条根蔓延出来的，而是由多条茎干发育形成的，大的差不多有小孩手臂那么粗，估摸着在十年左右。 他们将野葛周围的灌木给砍清，然后再将头顶错综复杂的野葛藤蔓给除掉，只留地面上的茎干便开始挖掘。 顾家这次除了陈氏与李氏没有来之外，其余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来山上挖葛根了。他们采用两人一组的办法，各自寻一根开始挖掘起来。 他们山上大多数都是黄土，中间掺杂着大沙砾，这种土质十分贫瘠且坚硬，只有这些树木能够生长，开发成梯田是费力不讨好的。由于长时间不下雨，地面被晒得邦硬，一铲子下去，铲面直接磕到地面，竟有一种在水泥地铲东西的感觉。 既然铲子行不通，那就先派出镐头，挖出一个小坑，再由锄头上场开挖。他们家人口多，一人不足以分到一把工具，没有工具的人便在一旁等着，交替使用。 虽说顾家的众人平时都是种地挖地的一把好手，但是这山上的地也属实太难挖了一点，不仅土硬，土里还有各种植物根茎交织，让人颇为无奈。 时间过去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挖了半米多深，而葛根还不知道在地里究竟埋了多深。 顾亮这一组的葛根比他大腿还要粗，直直的往土里长着。用顾老汉的话来说，葛根就要直着长才好，平着地面长的葛根长不大。 虽然说直直的葛根最好，但是无疑给挖掘的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得一直向下挖才能将葛根完整的挖出来。顾亮看着远不止这么深的葛根感到有些无力，兴中暗想这葛根若是萝卜便好了，直接把萝卜拔出来就行。 第209章 挖葛根 忙活到中午，顾亮他们挖的是又饿又渴。 不过山上的泉水大部分都已干枯，渴也只能先忍忍回山脚再喝了。至于饿，那倒是很好解决，他们挖的葛根便是最好的食物。直接将已经挖出来的小葛根剥掉皮，削成小块便可以直接吃。 刚挖出的葛根外皮有点像凉薯，棕色外皮。里面的肉则是像白色的地瓜，白粉色，富含植物纤维。值得一提的是，葛根横截面像树桩一样，呈年轮状，这些年轮状的也的确代表了葛根生长的年份。 新鲜的葛根吃到嘴里渣粉渣粉的，有点像是在吃水分不多的甘蔗，嚼完后都是渣渣。不过新鲜的葛根味道虽然清甜，但是会带有一丝丝的苦味，类似中药的苦味，苦味过后才是回甘。 嚼过葛根后，顾家人又开始继续挖。夏天的山上又闷又燥，而且不仅虫子多，各种树叶灰尘也多，弄的身上奇痒无比。要不是为了挖葛根，一般人正午也不会待在山上。 约莫下午刚到申时，这一片的葛根终于挖完了，最深的坑差不多挖了两米多深才把葛根完整的挖出来。 挖完这一片的葛根他们也准备回家了，再寻一片继续挖的话还不知道挖到什么时候，万一挖到天黑可就不好了，夏日夜晚山林里野兽是最活跃。 说到野兽，顾亮这次为了避免前两年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他让自己几个妹妹把弓箭也给带上来了。按道理来说，光他家就来了十多口人，这么多人，任凭哪个野兽也不敢过来骚扰的。只不过顾亮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心里阴影太大。 说到弓箭，顾亮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妹妹们不知何时不见了。一问顾老太，顾老太说大妮她们挖的葛根小，早就挖完了，便去山里找水喝了。 这找水喝的理由顾亮可不相信，单说补充水分，这葛根不比水好喝。再说了，这带来的弓箭也不见了，哪里是像找水喝的样子？ 眼下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所以顾亮只能高喊大妮她们的名字，希望她们听到后过来汇合。 喊了几分钟，顾亮终于在山的另一边听到了大妮她们的回应。等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能在树林里望见她们三人的身影。 大妮率先发话，在树林里激动的挥舞着手臂，朝顾家人喊道：“爷，奶，大哥，你们看我抓到了什么？” 大妮的话吸引了顾家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朝大妮挥舞的手臂望去，只见她左手护住弓，右手提着一只灰色带毛的东西。 树林遮挡下，顾家人还未分辨出是什么东西，跟在大妮后面的二妮也跟着喊道：“还有我，我也抓到了一个好东西。” 众人的目光随即转向二妮，只见她手里也提着色彩艳丽的一只‘鸡’，有的像是野鸡，不过是野鸡的话，这种颜色的公野鸡尾巴又太短。 大妮与二妮三步并做两步，连跑带滑的从山上往顾家人的位置赶来，不一会儿便到了顾家人面前。顾老太看她们的样子很是气愤，连忙让她们慢点，裤子滑坏了她还得负责补呢！ 走到跟前，顾家人才终于看清她们手里提着的是什么，大妮手里是只兔子，二妮手里是只雉鸡。 两只野物此时已经断气，能看得出来，它们是被弓箭射死的。 顾老汉看了后颇为高兴，觉得自己晚上有肉吃了，止不住的夸自己的孙女能干。顾老太与之相反，她看后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大妮和二妮的脑袋，抱怨的说道：“我们家的女娃子咋和别人家的野小子一样，绣花裁衣一样不行，舞刀打猎倒有一手。这要别人家听说了，到时候谁敢娶你们哟！” “不娶我还不嫁了呢！”大妮挺起胸脯，倔强的说：“我就是野小子，没人娶我，到时候我就娶别人。” “就是！”二妮也附和大妮，同时也咧了咧嘴开玩笑的对顾老太说：“奶，别担心，你还有一个孙女不会打猎呢！你看，春妮这次啥东西都没有猎到，连抓只蚂蚱也给它跑了呢。” 二妮说完，顾家的人这才注意到跟在大妮二妮后面的春妮。春妮或许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猎到，所以垮着个脸，默默的跟在两个姐姐背后。此时她一听自己亲姐姐这么说，阴沉着的脸立马决了堤，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顾老太一见最小的春妮哭了，连忙上前抱住安慰的说：“春妮儿乖，别听你两个姐姐的。你看你多能干多聪明啊，知道猎不到东西，采了一堆野地瓜回来，这野地瓜可好吃了。” 说罢，顾老太将春妮怀里的野地瓜分给大家。野地瓜是一种农村野果，六七月份正是成熟的季节，生长在地面，样子有的像瘪一点的山楂。 野地瓜成熟后香软、糯甜，在野果里面口感实属上乘。所以大家吃后也赞不绝口，纷纷表示春妮做的棒。 安慰好春妮后，顾家人便和顾大宝以及另一个本家汇合了。 顾家人一人扛着一根葛根走在山路上，大人扛大的，小孩扛小的，或者扛挖断掉的。他们当中最粗的葛根有大人大腿粗，小的也有大臂粗。 对比顾亮家，顾大宝家的葛根数量不如他们家多，但是他们家是葛根属实是大，都要赶得上女人腰粗了，一看就上了年份。上了年份的葛根其实更适合做药材，不过这葛根产量大，一样卖不上价钱。 顾大宝家去的那边地盘相对于顾亮这边更加险峻，巨石的存在让葛根生长困难 所以挖出来的葛根形状特别奇怪，前面粗后面细，中间还七拐八拐的。 扛下山的葛根顾家人并没有直接抬回家，而是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特意经过了不少的人家。 村子里的人家见顾家人挖了这么多的葛根，也好奇的问道：“顾家的，这还不到秋冬，咋想起挖葛根来了？葛根要想粉多，秋冬季节挖才行啊！” 此时的顾家人也不藏着掖着，热情的回答说：“我们知道葛根这东西秋冬在挖粉多。不过今年不是天干嘛，到时候粮食收成不好，上山挖葛根的人海了去了。 那个时候再想挖可就晚了哦～～” 顾家人在回答时，特地将晚了这个词拖的老长，生怕那人没听到，其他躲在屋里的人没听到。 果然，村里问的人在听到顾家人这么说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别有用心夸奖的说：“哎呀，还得是说你们家会过日子，要不你们家能富呢………” 第210章 葛根粉 当晚，顾家的餐桌上迎来了颇为丰盛的一顿。 葛根炖野鸡汤、野葛烧野兔，两道大菜传来的肉香直沁人脑袋。不得不说，山野里长大的东西就是香，可能口感比不上家养的，但是味道确是最浓烈的。 正值夏日，这野物不能过夜，他们家便直接做熟吃了。正好野鸡汤可以给家中两个怀孕的人补补，刚挖回来的葛根顺势也跟野鸡做一道药膳，可以说非常完美了。 对于野兔，顾老太对于它倒是略有微词。无它，全是因为野兔全身没有一丝肥油，顾老太嫌弃烧它的时候用了二两菜籽油。如今油贵，吃肉还要用油，可让顾老太心疼死了。这要是换作猪肉，光它身上的肥油炒完后，还可以接着炒第二道菜了。 吃饭时，顾老太也说了这样的话，说兔肉比不上鸡肉，也只有兔毛还有点用，留到冬天给她两个孙子做个小手套。 顾老太心疼两个怀孕的，觉得野鸡汤是大补，所以鸡汤其他人一口都没有喝到，鸡肉也一口没尝到，倒是桌底下的大熊，整个鸡的鸡骨头全部被它啃了，吃的是津津有味。 现在顾亮很少上山，以前他采药时，大熊还能时不时的弄只野鸡尝尝，它可是最喜欢吃鸡。现在细数一下，大熊吃鸡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 吃完饭后，顾家人便早早的睡了，挖葛根属实是个力气活，天太干，导致土太硬，让人精疲力尽。 翌日，顾亮醒来全身酸疼，便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起来时已经七点多了，正是辰时，这在古代农家，已经算是日上三竿的水平了。 草草的吃过顾老太留的早饭，顾亮便去河边准备帮家里清洗葛根。昨天挖完葛根，今天正好制作葛根粉，天天挖人也受不了，大热天的。 顾亮出门时，发现村子里异常安静，往日这个点全村基本上没人待在家的。不论男女老少，这个点都在地里劳作，趁着日头还不够毒辣，该除草的除草，该浇水的浇水。就连小孩子，也会趁着凉爽一点，或出来玩，或出来打猪草拾粪。 今日一瞧，除了远处田里有几个人影外，田里再无其他人。 “人都去哪了？”顾亮此时睡的有点懵，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往视线移到周边的山上。果然，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能瞧出不少的人影，细听还有大声呼喊的声音。 看到这里，顾亮总算松了一口气。村子里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只需要稍加提点，这群人便知道跟着做。 到了河里，顾老太正跟家里人在清洗葛根上面的土渍。现在水少，要洗这种大件物体，他们只能来到堤堰处洗，村中其他地方现在很难有大片水域了。 用竹子做的刷子清洗掉土渍后，就可以将葛根切成大块开始捣碎了。这可是个力气活，和过年打年糕一样，需要人不停的捶打，将葛根锤成比较细腻的渣渣。 顾家一家人昨天一天差不多挖两百多斤的葛根，所以今天光是锤葛根就锤到了中午。 锤好后的葛根渣渣加入清水，然后便要不停的揉搓，将葛根里面的淀粉洗出。洗好后的葛根通过纱布过滤，只留下棕色的液体。 由于葛根的皮并未去除，所以此时的葛根液体呈现棕褐色。过滤后的葛根溶液需要静置，加入一些捣碎的贯众汁液，待里面的淀粉缓缓沉淀，得到悬浊液。然后再将悬浊液一次又一次的去除上层水分，才能最后得到白色的淀粉坨坨。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天之内完成的事，需要时间与阳光的参与。 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所以说顾家这次制作的葛根粉产量会偏低一些。一百斤的葛根，如果在霜降之后，差不多能出八九斤的葛根粉，现在是夏天，顾家这次差不多一百斤能有个六七斤的产量。顾家人挖了一天，再费几天时间去处理，拢共有两百多斤的葛根，能出十几斤的葛根粉，也算是不错了。 此时的顾亮看着有些惨淡的产量，心里有些希望自己在岭南。要知道葛根不止一种，他们挖的叫野葛，有些地方叫苦葛或柴葛。而在广东广西一带，生长着一种叫粉葛的葛根。这种粉葛最适合用来制作葛根粉，一百斤葛根出的粉是柴葛的好几倍，实在是羡煞旁人。 顾家水缸多，酿酒时买了许多坛子，正好可以用来沉淀葛根粉。 顾亮刚忙完这些，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吵架。由于今天村子里面人少，所以往常不太听得到的声音，今日反而听得是清清楚楚。 顾亮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后便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无非是远处邻居家里起了矛盾，女的想让男的上山挖葛根，男的不愿意，觉得葛根比不上地里长出来的粮食，还不如好好管理好地里的活，不必跟村里的风。 顾亮听了一会儿后就不愿意听了，各家有各家的选择，他并不想强势参与到村里各家的决定。地里粮食虽好，但是最终能有多少收获，早已不是他们自己辛勤劳动能觉得的，得看老天还有多少磨难，能给多少收获。 所以等那个虚无缥缈的最终产量，还不如抓紧现在，趁山上野葛还多，能多挖一点是一点，能留在手上一点是一点。 而且那户人家男人的想法村里肯定不止一人，今天他们村子里还有些人家不为所动继续干自己的事呢！听那个男的意思是觉得今年忍忍就过去了，扛过今年，明年就好了。只有顾亮才知道，忍了这一年，还有六年呢！ 下午，那些早上去山上挖葛根的村民也陆续的回来了，大部分都是全家出动。每家每户看上去都有不少的收获，扛着一根又一根的葛根回家。 由于前几年的风调雨顺，所以山上的葛根资源还算充足。制葛根粉这种东西，采收五六年生的野葛最是不错，这个时候淀粉含量充足，再老一些的葛根只会长粗，淀粉含量也不会持续增加，所以现在山上的葛根刚好适合挖回家。 到了黄昏，兰溪河的堤堰处第一次如此热闹，基本上全村的人都来了，都在河堰的深水处洗葛根。洗葛根的人如此之多，竟导致以清澈见称的兰溪河水都变的浑浊了。 第211章 山药 不得不说兰溪村的人还是很有心思的，到日落之前，河里还都是人。日头还未落下，河里的人不约而同的走完了。 不是因为晚上看不见，不好洗东西。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想让隔壁蔡徐村的人看到。自从他们两村达成约定后，蔡徐村每天都会派人在日落时分过来放水。两村打完架后，兰溪村的自然不会给蔡徐村的人好眼色瞧，所以这提前挖葛根的事，自然不会让他们村的人瞧见了去。一到时间，河里便空无一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家还去山上挖了几次葛根。不过由于兰溪村村民的原因，附近山上的野葛已经被挖了个遍，再想挖葛根，必须得去很远的地方。 后来由于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远，挖回来的葛根一次比一次少，顾亮索性就不去了，实属太累。 不过顾家存粮充足，挖葛根制作葛根粉对他们家来说只是充当调剂，放弃了也就放弃了。 对于其他村民来说，既然有了挖葛根的路子，那么累一点也得受着，按照现在的水平，挖一天的葛根能制作出好几斤的葛根粉，抵得上全家人几天的几天的口粮了。要知道葛根粉吃的时候是用开水泡出来的，一斤粉能冲出一大桶的量，最能填饱肚子。 所以村民们近处的山林里面的葛根挖完了，他们已经开始组团去挖大黑山的葛根了，那里山高林密，人多一点才敢去。 当村民去大黑山挖葛根时，顾亮又盯上了山里的另一种植物———山药。 山药这种东西在兰溪村是有种植的，每年过完年后将发芽的山药埋入土里，搭好架子，等到年前便可以收获。顾亮以前只见过菜市场卖的铁棍山药，长长的、直直的。而当地种的山药并不是这个品种，他们种的山药长出来奇形怪状的，缩成一团，有点像山上野生的脚板苕。 山药山药，自然会生长在山上。山药这个名字是为了避讳而产生的，最开始叫做薯蓣，宋代在以后才叫山药，不过这兰溪村这边一直叫的也是山药。 山药和葛根一样，都是多年生的，有差别的是山药每年的地上藤蔓会枯死，来年再生出新的枝条。 山药对比葛根，首先就是个头太小，其次是太脆。它像葛根一样一直往地下长，但是它细，很容易挖断，所以好肥的功夫也多。 由于山药地表的藤蔓是一年生的，所以你单纯从地面看不出它地下有多大。你以为你开盲盒能开出一个巨象，结果可能挖出来只是一个区区两三寸的东西。(?￣?^￣??) 细的只当运气不好，不过找到粗的你也会觉得运气不好。因为粗的山药说明太长，你需要一点一点的往下挖，不能太用力，不然山药就会被挖断，挖断的山药在这种天气很容易腐烂。 所以顾家第一次上山挖山药，花费了一天时间，也只挖了三十来斤。 挖回来的山药需要轻轻刮去表皮，剩下白花花的茎干才行。由于山药会分泌粘液，会导致刮皮的人浑身瘙痒，所以这活有些人还干不了。 要想瘙痒好一点，就必须得拿到活水的地方去刮皮，让流水冲走粘液。村中和河沟基本已经断流，有活水的地方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兰溪河了。 于是，在一群洗葛根的人群中，顾亮在刮的山药显得格外亮眼。 顾亮带着几个妹妹去堤堰时，堤堰上的一群人都在谈葛根的话题，还未走到跟前，顾亮就听到她们的谈话声： “王二媳妇，你家今天挖了多少斤？” “孙嬢嬢，你知道的，我家人少，现在近处的葛根都没得挖了，我家今天只挖了大几十斤。” “那也不错了，你家人少，但是男人肯干啊！你看我家几个爷们，一个赛一个的懒，要他们去山上挖葛根，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天天催着才行………” 这边两个妇人正聊着，她们旁边的一个汉子人也参与进来了，调侃的说道：“孙婆娘，你也得心疼一下你家男人不是。现在天这么干，山上的泥土硬的和铁一样，实在难挖。关键是这挖完还要背回来，可累死个人咯！” “那倒也是，这牛也不能天天耕地不是。明天让我家爷们休息一天，后天再去挖。” “这就对咯，男人如牛，这牛耕的坏，地可耕不坏。这牛坏了，到时候你别卸磨杀牛找其他牛去咯………” “哎呀，大哥你放心吧，我可就守着我家这头老牛过日子，就算坏了，俺也定不会找你这头没有‘种’老牛的…………” 孙家的这位妇人说完后，在堤堰处洗葛根的人轰然大笑，气氛达到了高潮。直到顾亮带着几个妹妹的到来，这群大人才正经了一点。 “顾亮啊，你也来洗东西啊”刚刚的当事人见顾亮来了，连忙给顾亮打了个招呼。 顾亮装作没听到刚刚那段带颜色的话，很自然得回道：“是啊，孙婆婆，麻烦你让一下，我和妹妹去对面洗。 这个孙婆婆听后，连忙挪了一下屁股，让背着背篓的顾亮几人过去了。她眼见顾亮背篓里面的东西不多，便好奇的问道：“亮啊，你家今天挖了多少啊？我看你们家今天还去的后山，那后山的葛根早就被村里人挖空了，要不后天你和孙婆婆一家去大黑山挖吧，那里还能挖到。” “知道了，孙婆婆，我回家和我奶奶说一声。”顾亮一边敷衍的回答着，一边将背篓里面的山药给倒了出来。 孙婆婆见了顾亮倒入水里的东西后，惊讶的说：“哎呀，你家挖的不是葛根，是山药啊！” 孙婆婆的话立马吸引了所有正在洗葛根人的注意，纷纷朝顾亮这边望过来。 孙婆婆继续发问道：“顾亮啊，你家挖这么多山药做甚，这山药这天容易烂，而且这个季节的山药又不粉又不糯，不好吃的啦！” 顾亮一边用碎瓦片轻轻刮下山药皮，一边如实回复孙婆婆说：“这山药是弄来切片晒干的，晒干后和葛根粉一样，能保存很久呢！” “这山药还可以晒干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孙婆婆探过头来，好奇的问道：“这东西能晒干吗？晒干后好吃吗？” 顾亮听后，却不再回答，只点头表示了肯定。 顾亮的点头，在孙婆婆心里泛起了不少的涟漪。 当晚，孙婆婆便在饭桌上直言说明天不用挖葛根了。孙婆婆的这句话，立马迎来了他的丈夫与儿子们的欢呼，毕竟天天寻葛根、挖葛根、搬葛根，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孙婆婆在家里人高兴完之后，喝了一口红红的苋菜汤，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明天去山上挖山药。” 对比孙婆婆的气定神闲，她家的男人不淡定了，哭爹喊娘的求放过。不过孙婆婆可不管这些，她跟着顾亮学就行，累点就累点。此时孙婆婆刚喝过的苋菜汤不知什么时候从嘴角漏了一滴出来，挂在下巴上，像极了那些吸人血的狗资本家。 第212章 山中多宝 新鲜的山药去除外皮后，就该切片晒干了。 山药虽然属于淀粉较多的食物，但是极少有人会将它晒干，大多数都是吃新鲜的。 顾亮之所以知道这种方法，全是因为曾经他有一个女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山药美白，晒干捣成粉当成面膜敷。结果可想而知，山药本来就是容易让人过敏的食物，那个女生第二天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奇痒无比……… 将山药直接切成薄片，放在猛烈的太阳下晒干，只需两三天便得到了脆脆的山药薄片。这个时候便可以直接存放保存，吃时用油或者沙砾炒熟，当成薯片吃。或者将酥脆的山药片碾碎磨成粉，得到山药粉，山药粉和葛根一种吃法。 翌日，兰溪村又一次变成了空村。村里人分成了两波，一般人去了大黑山，一波人就去了周围的山。去大黑山的继续挖葛根，去附近山上的则就近开始挖山药。 而引起村中风气的顾亮，正在家里悠哉悠哉的翻晒山药片，准备晒干捣粉。 顾亮都想好了，山上的葛根与山药至少够村里人挖个半拉月的，到时候那些勤快的人家少说也能制作出小几百斤的粉。别看量少，但是这些粉都算是细粮，热量都高，比普通的粮食更能管饱。留一个人在家里继续照管农田，到时候地里总得有点收成，两相比较下来也算不错。 再说了，挖完葛根与山药，到时候还可以挖蕨根啊，蕨类这东西分布广，林间到处有它的身影，蕨根粉、蕨根粑粑也挺好吃的。 蕨根挖了差不多了后，那个时候估计也到了秋收，秋收以后，山上能收的东西更多了。先不说那些野生水果，光是野生的小毛栗，山上栎树结的橡子，还有小榛子，到时候也够采的。 只要抢占好先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么大的一片山，总能寻出能吃的东西。所以现在即使损失一点，提前采收，总能养活一个村子的人不是。 当然，兰溪村也不是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势，每天去山上寻东西。总有些人家觉得山里的东西不如地里面长出的东西养人好吃，所以宁愿死守着田地，不去山上，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养人不过小米，香喷喷的米饭比啥葛根山药都要好吃。 这种人家，顾家也随他去，他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告。如今他们家作为兰溪村的标杆，那些人家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拉倒，他又不是共产党，做不到精准扶贫。 顾亮这边刚把山药片放在院里太阳底下晒好，就听到有人在敲他们家的门。 顾亮还疑惑呢，村里人大部分人都去山上挖东西了，这村里剩不下两个人，这时候能有谁上他家的门。 “开门，顾家的，我找你们家有事！” 门口的声音传来，顾亮听声分辨了一下，这声音倒像是村里的人，只不过听不出谁是谁来。 顾亮走近，通过门缝往外瞧，一看这不是村里孙小花她婶娘嘛！自从上次孙小花她婶娘被顾老太骂了一通之后，他们家就与这孙家断了往来，平日里连个招呼都不打，更不要说上门了！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顾亮也没有开门，直接在墙里喊道：“婶子，你来我们家有啥事，找谁？” 敲了有一会儿门的孙小花婶娘见终于有人答复，忙说道：“小孩，把你家大人喊来，我找他们有事！” 此时顾家的大人都在后山石洞前翻晒粮食，只剩下顾亮与几个妹妹在看家，妹妹此时正在后院切猪草，所以顾亮回道：“我家大人不在家，你等会儿再来吧。” “什么等会再来，我看你们家就是心虚，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门外的女子见顾家连门都没有给她打开，本来就不客气的语气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了。 顾亮一听这话也生气了，本来他们两家就没什么来往，他更是看不上孙小花婶娘这种人，跟他讲了事实说大人不在家，她倒先出言不逊了。什么都没讲就说他们家做了亏心事，他家做啥亏心事了，除了卖药酒时说能壮阳外……… 于是顾亮便准备给门外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他直接从空间里面捞出弩机，扣动扳机，然后突然打开门。 门外的女人正拍着门，门的突然打开令她吓了一跳，然后只听见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然后再是咻的一声。弩箭射中门口的杂树，入木三分，而她转头也发现了刚刚是什么东西。 此时的孙小花婶娘被刚才的一箭吓到有些发抖，有些后怕颤抖的说道：“你你你…你这小孩，你疯了吗！难道你想杀人啊？” “不好意思啊婶子，你知道的，我在家有事没事就会练一下，不巧你正好赶上了。”顾亮说完，抬腿跨出了门槛，将那支弩箭给收了回来。他可是瞄准了方向，才往树上射的，不然找箭也麻烦。顾亮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对着孙小花婶娘问道：“刚刚你说我家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婶子，你倒是说说我家做了什么亏心事，我们咋不知道呢？” “就………”孙小花婶娘看见正在拔箭的顾亮，心里已然有了些恐惧，对她来说这东西无异于你走在大街上，看见别人拿了一把Ak一样。所以她现在语气较之刚刚，弱了好几分，但还是不客气的说道：“你家的狗把我家养的老母鸡给叼走了，我亲眼看见的，你家得赔我家的鸡。” 顾亮一听就笑了，他家大熊已经养了好几年，它的习性顾亮还能不知道嘛，别说别人家的鸡，光自己家养的鸡都没见它碾过，更别说吃了。再说了，他家大熊以前在山上抓到野鸡都会乖乖拿过来，等顾亮将它做熟再吃，怎么可能会偷别人家的活鸡。 不过此时，顾亮好像遇到了麻烦，他装逼失败，这射到树干的箭太深了，他一时之间还拔不出来。 索性顾亮不拔了，转身对她说道：“婶子，我家大熊今天一直在家没出门呢，不可能是我家狗干的，你还是回家再找找吧，说不定你家鸡看上哪家的小公鸡跑别人家去了呢！” 顾亮说完，便想关上门。他今天上午还看到大熊偷偷躲在床底下乘凉呢，现外面更热，这种天它怎么可能会出门。 而孙小花婶娘看到顾亮说完后便准备关门，直接双手一撑顶住门震声道：“我都看见了还能有假！我家那老母鸡好端端的屋后树林待着，就看到一道黑影将它咬走了。咱们村，就你家养的是黑狗，不是你家的狗还能是谁家。” 顾亮都无语了，合着这人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干的便找上门来了。到此，顾亮也失去了耐心，直接说道：“你也说了，你看到的是黑影，根本不是我家狗。你说是我家狗，我还说山上熊瞎子呢！谁举报谁举证，你到时候抓到我家狗偷鸡吃再说吧！” 孙小花婶娘双手还撑着门，顾亮晃了晃手里的弩机，她立马松了手，顾亮这才把门给关上了。 第213章 打猎 这孙小花的婶娘见顾亮一个小孩子居然对她如此无理，再加上大门已经关上，勇气又来了，便又在门口大骂起来。其中的内容去掉那些腌臜话后，无非不是在说： “他们顾家仗势欺人，有钱了就不把同村的当人看。”“还有她们家的老母鸡养了七八年，就等着下个月她儿子诞辰，炖了给她儿子补身子。”“以及他们顾家不赔两只鸡给她，她就把顾家的狗给杀了炖肉吃。” 别的话顾亮还可以忍，毕竟她再怎么骂，顾家也不会少一块肉，同村的人也知道她家是什么人品，不会相信。而她说她要宰了大熊，那顾亮可忍不了。顾亮虽然说不反对别人吃狗肉，但是这大熊跟了自己好几年，是当宠物又当家人的，怎么可能让别人捉了去。 顾亮爬上围墙，对准孙小花婶娘，直接又射了一箭。这次的一箭可不是朝树上射的，而是直奔孙小花婶娘的脸，从她耳侧飞过去的。 孙小花婶娘哪见过这种危险场面，直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对方，嘴里再说不出那些腌臜话来。 顾亮看她闭嘴之后，也没有继续管她，收起弩机便往后院走了。后院里，大妮与二妮正在切猪草。今年旱的这么严重，猪草都不好打，以前的什么野菜野芋头是不好找了，大部分都拿构树叶代替了。 “哥，刚刚是谁来我们家，我们咋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呢？”顾亮的妹妹见顾亮来了之后问道。 顾亮并没有把孙小花的婶娘当回事，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村里人说大熊偷鸡吃。” “怎么可能，大熊可从来不偷鸡，它只吃我们扔到地上的。”春妮这孩子最喜欢跟大熊玩，见顾亮这么说，她连忙道：“你看，大熊多乖的，刚刚我们在这里煮猪食，它一直陪着我们呢！” 春妮的话得到了其他姐妹的赞同，都觉得大熊不会去偷别人家的鸡。顾亮当然不会觉得大熊干这种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顾亮提醒了几个妹妹，这几天不要把大熊放出去，以免被孙家抓住。在乡下，狗肉一直是有人吃的，和杀鸡没什么区别，还是小心为妙。 可怜的大熊由于受到了来自孙小花大婶的无妄之灾，又被顾亮给拴起来了。他们家院子里有排水沟，这排水沟平时就成了大熊的狗洞，所以它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中午吃饭时，顾亮还和家里人说了孙小花婶娘的事情。顾老太一听就怒了，提醒顾亮下次她在找上门来，就让顾亮赶紧通知她，她来对付。 在他们兰溪村，鸡不见了是常有的事。先不说春天孵一窝鸡仔到秋天可能只有两三只成功长大，就是长大后的鸡也会经常不见。鸡通常都是散养的，大部分食物都是在林子或草丛自己觅食过来的，这就不可避免的接触到各种东西。 小鸡仔有野猫、蛇或者黄鼠狼等等天敌，长大后的鸡也有老鹰或獾子虎视眈眈，所以丢鸡也很正常。 而像孙小花婶娘这种的倒是很少见，先是凭一个黑影就赖到他们家头上了，然后要他们赔，一赔就是两只，简直是闻所未闻。 特别是顾老太，听说她要两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天底下头一次听说不下蛋的老母鸡值两个下蛋的小嫩鸡的。真要这样，世上哪有卖女儿的，都去卖他老母算了。 她家娃子才一岁多，喝什么鸡汤补身体，荤都没开，奶都没喝够。” 说归说，顾家的人也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什么大事，继续该干嘛就干嘛了。下午，也不知道是孙家那边怂了还是因为啥，并没有继续找他们，他们顾家也随即把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人又去后山那边干活了，呆在家的顾亮看见几个妹妹牵着大熊正往外走。想起昨天的事情，顾亮赶紧让几个妹妹把大熊留在屋里，别放出去了。 可几个妹妹却说他们去山上挖山药，带着大熊正好，免得大熊整天待在院子里无聊。 “哦？是吗！”顾亮扫了几个妹妹们一眼，随即说道：“山上挖山药不带锄头带弓是吧！是准备手刨还是脚踹啊？” 几个妹妹见顾亮看到了，连忙上前捂住顾亮的嘴巴，让他小点声，要是被顾老汉与顾老太知道了，她们几个又得挨骂了。 因为家里的长辈本来就不喜欢几个丫头带弓出门，怕村里人说他们家的丫头太野。出门都不让，更别说带弓上山了，在他们眼里，打猎向来是男人干的事，哪有丫头片子干这种事的。 不过几个妹妹向顾亮解释是为了大熊，她们才决定上山的。大熊如果一整天都在山上，村子里再丢了鸡，别人再怎么赖也赖不到大熊的头上不是。 顾亮低头看了看大熊，想起它以前在山上乱窜的日子，有些不忍大熊一直被拴着，便同意了妹妹们上山的事情。 只是顾亮同意的条件便是他也必须跟着一起去。妹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她们的哥哥在家地位颇高，有他跟着，她们偷偷去山上回来时也不会挨骂。 打猎要趁早或趁晚，早上或晚上林子里光线暗，正是野兔、野鸡等各种小动西出没的时间。这其中也包括麂子、野猪或者熊什么的，不过这几个东西太猛，他们是不希望碰到的。 由于最近挖葛根山药的缘故，他们周边山里面出现了不少新鲜挖出来的土坑，像是野猪掏的一样。 由于天干，山里面有水的地方不多，所以顾亮他们准备沿着山里已经干涸的溪沟一直往上走，待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再在周围来一个守株待兔。 沿着溪沟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泥潭，里面还有残存的死水。 根据他们一来便有松鼠、斑鸠之类的小动物闹出的动静，再根据泥潭周围的脚印，顾亮判断出这里应该是附近野兽喝水的地点，正好可以用来埋伏。 他们找了两处掩体，避开了兽道避免惊扰动物，然后一直等待猎物的出现。 等待是枯燥且漫长的，即使在树底下，也是又热又燥，还有因为一动不动引来的蚊虫，更加煎熬。顾亮这边忍着，而大熊也很听话的跟着忍着，很是乖巧。 所幸等待是有回报的，顾亮他们等了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就有松鼠与山雀开始出现在泥潭边上。 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终于有一只公野鸡带着长长的尾羽落在泥潭上喝水。 搭弓，瞄准，射。 四支箭几乎同时射出，朝着公野鸡射去。可怜的野鸡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便直接被几只箭同时射中，活生生的被箭杆架在了地面之上。 第214章 消失 “小妹，是不是你又射空了？” 大妮跑过去捡起射死的野鸡，发现上面只有三支箭，其中一支还是顾亮的弩箭。由于他们兄妹四人中春妮最小，技术也最差，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怀疑春妮又没射中。 “你胡说！”春妮一听姐姐说自己又没射中，感觉丢了面子，立马反驳道：“我明明射中了的，我看是大姐你没射中，所以才‘恶人先告状’吧！” 春妮这样子说大妮，大妮并没有生气，继续说道：“上次不知道是谁什么都没射中，捡了一堆野地瓜回去。” “你你你……”春妮被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臊红了脸。 顾亮作为大哥，自然要出面当和事佬的。便和几个妹妹说，等下一个猎物出来，让春妮一个人射，射中了自然证明春妮是有能力的。 在顾亮的提议下，他们四人一狗又继续埋伏起来，刚抓的野鸡也被他们弄的死的透透的。 又过了良久，终于从一条兽道处蹦过来一只野兔。按常理，野兔吃山上的青草，是不用额外喝水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干，青草水分不够还是什么，居然被顾亮他们遇到兔子前来喝水。 不过即使兔子喝水，喝的也不多，用舌头舔两口也就结束了。所以春妮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兔子就跑了。 顾亮使了一个眼神，春妮心领神会，立马将箭射出，直奔兔子。 你听过兔子的叫声吗，顾亮此时听到了。箭矢射中了野兔的大腿，这里并不是什么要害，所以中了箭的兔子惊慌失措，立马向来的的方向狂奔。 此时兔子奔的贼快，大妮二妮与顾亮三人此时再射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兔子跑走。不过待在一边的大熊此时却突然飞奔了出去，直追兔子逃跑的方向。 大熊不出三息，便消失在了丛林里。顾亮觉得兔子受了伤，应该跑不远，便带着几个妹妹跟着大熊一起去寻找逃跑的兔子。 不过山高林密，他们四人很快就跟丢了大熊，只能就地等着大熊跑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熊没等回来，他们反倒是听到的大熊的犬吠声，激烈而急促。 顾亮很少听见大熊这么叫过，便顺着叫声找到大熊。 此时的大熊紧紧的夹住尾巴，后撤半步做出攻击的姿态，不停的叫着，身边也没有兔子的影子。 仔细观察大熊，顾亮发现它一直盯着正前方，目不转睛。而它的正前方是一大片石林，各种藤蔓、崖洞与灌木交汇，显得十分狰狞阴森。 “哥，大熊这么叫，前面是不是有鬼？”春妮拽着顾亮的衣角，有些害怕的问道。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鬼。真要有鬼，大熊是黑狗，鬼最怕黑狗血了！”顾亮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话说的十分矛盾，既然不相信有鬼，为何说黑狗血克鬼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亮见大熊一直朝着前方狂叫，前方必定是出现了什么东西，才能引起大熊的警觉。无论是人还是鬼，是熊还是大虫，这些都不是顾亮这几人轻易对付了的。 顾亮冷静下来，命令几个妹妹背靠背，然后缓慢离开。而顾亮自己，则是上前拉住大熊，让它也慢慢跟着自己走。 大熊起先并不愿意跟着顾亮一起走，甚至想冲上前去。不过都被顾亮给控制住了，用力拽着它的后腿向后拉去。 直到顾亮差不多退了一百多米远，大熊这才停止叫声。 有些被吓到的顾亮忙带着妹妹离开山上，带着被射中的一只野鸡回到了山下家里。 山上的事，他们兄妹几人都没有和家里大人说。若是说了，他们大人定会觉得山上有野东西，再不会让他们上山的。 至于大熊的异常，顾亮觉得多半可能还是野猪。野猪这种动物在山林里面非常多，经常在大树底下、山上泥地里面发现它们的踪迹，有时候山上突然出现的像是被人刨过的小土坑，多半是它们觅食行为。 除了这个，他们会蹭粗大的松树，将松树分泌的松香，即松油给蹭到皮肤上。借此不仅可以隔绝蚊虫叮咬，还可以增加皮肤的防御力。蹭完松香的野猪还会去泥地里面打个滚，形成一个泥壳。 这两层叠加下来，野猪无异于给自己买了装备，提升了双抗。这防御力一般的土弓可能都射不穿，这也是顾亮着急撤退的原因。 一头成年野猪，别说他们四个，就是全村人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无伤抓住，所以对抗想想就行。 很快就到了下午，顾亮将带回来的那只野鸡交给了顾老太。顾老太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起锅烧水，放血拔毛，熟练的将处理好的野鸡放入陶罐，加入顾亮从山里挖回来的药材，然后开始炖煮。 待到鸡汤香味正浓时，村那边却闹出了的不少的动静。 这些天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山里，所以白天村里人非常少，待在家的要不是要奶娃子的，要不就是年纪大了，爬不动山留在家里照看的田地的。 此时太阳快要下山，正是村民从山里回来的时候，所以村里才开始有了人气。 “咚咚咚”顾家这边正准备吃早晚饭，院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老汉一边出去开门，一边通过喊话知道了来的人是王里正。 顾老汉开了门，与里正交流了几句之后，便着急忙慌的跑回了里屋，对着正在端菜的顾老太一群人喊道：“老婆子，别吃了，咱赶紧出门帮孙家找人吧！” 顾老汉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弄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顾老汉长话短说，和在场的所有人解释了一番。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半个时辰前，孙小花婶娘的小儿子在门口玩，他母亲进屋洗米煮粥的功夫，再回来，儿子竟不见了。” 话说到这里，其他人也便明白了，立马动身帮忙在村里找起孩子来。 虽然顾家与孙家关系不好，但是这人命关天的事，又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再怎么也要帮忙的。 孙小花婶娘的小儿子才一岁多一点，能爬能走，事出时坐在婴儿椅上，所以找他必须哪里都不放过。 第215章 狼来了 “二牛” “二牛你在哪？” “有人吗，快出来，伯娘给你糖吃” …………… 从太阳西斜，到夜幕降临看不清路为止，兰溪村的人全员出动，找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未找到孙小花婶娘的二儿子，连个踪迹都未查到。 他们村分了两波，一波去了孙家后山找，一波去孙家前面的稻田找。 对于一岁多的小孩子而言，无论跌跌撞撞去了后山还是前面的水田，都是危险的。光是水田里的水，都能淹死一个摔倒的孩子。至于后山，先不说后山可能出现的各种野兽毒蛇，光是那些阴沟暗坡，也随时能要了孩子的命。 找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晚，再加上大部分出来找的人家都未吃过饭，大家是又累又乏。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放弃寻找，开始回家了。尤其是顾亮这些半大的孩子，家长在天黑时就让他们回家等着了。 而失去儿子的孙小花婶娘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此时正一边流着泪一边呆坐在门后，失去了精气神。她的大儿子傻傻的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而她的丈夫，见村里人因为太晚从而一个个的回去，正哀求着众人不要回去，再帮他们找一下孩子。 村里人虽然理解他家丢失孩子的心情，但是现在是月末，天上连月亮都没有，别说附近的林子，就算是田间的小路都看不清，如何继续找。再说了，夏日晚上正是各种毒蛇毒虫活跃的时候，他们在山上也怕被这些东西咬到啊。 孙家唯一清醒一点的，只有前几年和他们早已分家不来往的孙老太与孙小花二人了。虽然现在她们祖孙俩单独开火过日子，但是出了这种事情，她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出面的。 她们祖孙两人并没有哀求村里人继续帮忙找，而是对着准备回家的村里人一个一个的跪拜，感谢他们的帮忙。 她们并非不想让村里人帮忙找，而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别人自愿帮忙的。别人来与不来、帮或不帮，都是可以的。所以这个时候你一直哀求别人继续帮忙，反而会起到副作用，让人觉得反感，觉得帮忙后没有一直帮忙反而是自己的过错一样。 所以孙老太拉着孙小花一个一个的跪拜，作用很是明显。原本村里人觉得大晚上还求着自己帮忙找有些烦闷，不想再继续帮忙。如今在这一老一幼的跪拜下，又于心不忍起来，纷纷表示明天一大早继续帮忙找。 人群散去，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得孙家传出的凄惨哭声。 顾家做的饭菜早已冷掉，不过还幸好是夏天，煮的稀粥，凉掉还是可以继续吃。 第二天一早，兰溪村的村民很自觉的早早起了床，去了孙家继续帮忙寻找起来。 呼唤声从村头喊到了村尾，寻的人从河里走到了山里，均没有找到孩子的踪影。 孩子消失的时间越久越危险，找到的希望也就越渺茫。众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村里进了外地人，趁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山上时抱走了孩子。不过这想法很快就遭到了否决，毕竟最近从北边逃荒的人那么多，好多人都带有小孩子，从他们那里弄走孩子比在一个较为封闭的小山村抱走孩子要容易多了。 就在村里人快要放弃时，顾亮想到可不可以叫大熊闻着味帮忙寻找一下。不过这招顾亮心里也没有谱，因为大熊平日里也没有训练过找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行。 为了提高可行性，顾亮找村里几个养狗的人家借来了几条狗，让他们闻了孩子的衣服与尿布，想让这些狗帮忙寻一下。 虽然大部分狗闻了后并没有做出反应，但是大熊和另一条狗像是看懂了顾亮意图，开始在地上嗅了起来。 不一会儿，大熊和另一条狗均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两条狗的方向一致，给了顾亮很大信心，顾亮便叫了几个人村民一起跟着。 “果然还是没了吗？”顾亮看着两条狗的行进方向，心里当下有了些判断，觉得这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无它，完全是因为二条狗走过的路根本不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能走的路，既有一米深的沟，又有半米高的石台。 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两只狗停了脚步，像是闻出来了什么一样，朝着前方一个人不能轻易钻进去的密林狂叫。 密林外看不出有什么踪迹，顾亮想让两只狗钻进去继续找，但是两只狗怎么也不进去，赶都赶不进去。 顾亮无法，只得和几个跟过来的大人说可能密林里面有孩子的踪影。跟过来的几个大人根本不信孩子能跑这么远，但是在顾亮的劝说下，他们还是准备回去拿上柴刀开路，进去寻找一下。反正其他地方该找的都已经找了，也不差这一个。 很快，就有人拿着柴刀进密林寻找了，而顾亮则是在外面等着他们。顾亮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的，只不过大熊和另外一只狗到了密林外，怎么也不进去，所以顾亮便在外面陪着大熊。 事后，顾亮很庆幸自己没有进去。 因为几个大人在密林寻找到了孙小花婶娘的孩子，只不过是根据残存的衣物判断出来的。根据大人所说，孩子的衣物上沁满了血，散落一地。根据血迹来看，这血干枯不到一天。至于孩子的身体，早已寻找不到，地上倒是有几块新鲜的碎骨头，不大，像是被咬碎的。 光是听从里面出来的人讲述，顾亮都听的毛骨悚然，若是自己亲眼见到，不知会吓到多少天不敢睡觉。 很快，孙家父母得了消息赶来，确认了散落一地的衣服便是他们儿子二牛身上所穿。 孙家的这一对夫妻哭的是昏天地暗，根本站不稳。 现场是村里人帮忙收拾的，除了衣服碎片，剩下的只有几块碎骨头，都是人体最坚硬最厚实的部位，如头盖骨，盆骨等。 二牛很明显是被什么野兽给咬走吃掉的，至于是什么野兽，他们村还真有人看出来了。 有人在现场发现了几撮灰黑色的毛发，原本以为是婴儿的胎发，却被一位年纪大的一位老人认出来这毛发是狼身上掉落的。 第216章 狼患 孙家小子遇害和他们村后面山上出现了狼的消息立马便传遍了全村。相对于孙家小子遇害，村里人更在意的是出现狼的消息。 狼这种动物虽然一直存在，但对于兰溪村的人来说，他们只在长辈口中听过，并没有亲眼见过。或许是因为以前风调雨顺，兰溪村已经多年没出现过狼的踪迹，所以兰溪村的人早已淡忘周边山上有狼这件事情。最多只是用来恐吓一些小孩，说不乖的话，就有狼把你抓走吃掉。 山里有三怕，一怕野猪、二怕狼，三怕老虎，吓到叫娘。野猪与老虎这东西倒是还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狼就不一样了，心眼贼多。而且狼这种东西一般一出来就是一群，极其难对付，倘若弄死其中一只，便会被狼群中其他狼报复，极其难缠。所以相对于老虎野猪来说，他们是最不愿意遇到狼的。 孙家小孩的‘遗体’被找到后，便被拿到孙家祖坟附近给埋了。在他们这边，小孩子早夭的是多之又多，对于他们村里人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不用立碑，不用念经超度，挖个坑埋点土就完事。 事情在中午吃饭时便已经解决，村民也都各自散了回家去。 按往常来说，如果村民都在家，没有上山。那村里应该是十分热闹的，阡伯交通、鸡犬相闻。 可今天，村子里别说人，就连一只鸡都没有看到踪影。家家户户即使大白天的，也都关上了门，合上了窗。 “爷，奶，把门打开吧，我热！”正在吃午饭的春妮对着顾老汉与顾老太撒娇的说。 此时正值酷暑，屋里本来就热，这么多人在屋里，又刚做完饭，是又闷又热，也不怪春妮抱怨。 此时因怀孕不舒服又热的有些发晕的陈氏接着说道：“是啊，爹、娘，咱们家外面还有道围墙呢！这狼进不来，不会出事的。” 顾老太此时也热的不行，不过自从传出后山有狼后，她也害怕的不行，生怕狼从哪里钻进来了，因此白天晚上都关着门。 顾老汉本来也想劝一下，不过为了家里人的安全考虑，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没事的，顾老爷，你们就将里面的门给打开吧。我们两兄弟给你在外面守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立马发现。”说这话的是姜氏兄弟，他们主动请缨在屋外守着，毕竟这么一直关上门过日子也不是个事。 顾老汉与顾老太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此时热的不行，也只好同意了。同时让姜氏兄弟挪块石头，抵住围墙底下的排水口，那里大熊能钻进钻出，那狼说不定也能。说完之后，顾亮又补了一句，说让把大熊系在排水口处，一有异常，大熊也会给他们提醒。 打开门后，空气流通，虽然外面热浪滚滚，但偶尔的一阵穿堂风也能带来清凉。 其实大白天的，兰溪村的村民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毕竟狼这种东西都是晨昏时候出动。不过事出有因，孙家那小子实在是太惨，被狼吃的骨头都没剩下几块，实属给了村民不小的心理阴影。都觉得这狼会吃人，至少会吃小孩，所以才如此杯弓蛇影。 下午，吃过饭不久，隔壁大宝他奶奶就在墙外边喊，问顾老太要不要出门洗衣服，挑水。至于为什么问，那自然是隔壁的人不敢单独两三个人出门，想要两家人数凑多一点再出门啦。 洗衣挑水在夏日原本是清晨或者黄昏做的活，那个时候太阳不晒，刚好适合做室外的活路。现在大中午的邀着干这种事，那自然是因为害怕清晨黄昏撞见狼。 两家商量好后，女眷凑一波，男眷凑一波，开始干起平日里每天都要干的活路来。 不止他们两家，村里已经很多人家这样做了，几户几户人家凑在一起干活，去哪都在一起，生怕遇到狼。 顾老汉看着田里正在灌浆期的秧禾，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本应该绿油油、直挺挺的秧苗，今年不仅长的矮小，叶片尖端居然这个时候便开始枯黄起来。 灌浆期是指水稻的籽粒由液态转化为胶态，灌满淀粉，重量和体积逐渐增大的生长期。所以这个时候是决定水稻产量多少、谷粒是否饱满的重要时期。这个时期水稻最需要光照与水分，大量的光合作用需要充足的水量供应。若是缺水，水稻谷粒便会出现空瘪或发育不良的情况。 从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连叶片都出现枯黄，它又如何结出饱满的谷粒呢？ 顾老汉作为一个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人，即使现在家里粮食多的吃不完，但还是对田地抱有最朴素的理念，既是命根子，也是精神寄托。不过顾老汉虽然心焦，但是却没有任何法子，毕竟水就这么多，自己不可能去抢别人家的水。 时间又过了两日，这两日里，兰溪村的村民死守门户，不敢轻易出门。不过还好，狼也并没有再次出现，也没有哪家受到袭击。 就在大家稍稍安定下心来，以为狼已经离开他们村时。这天晚上，狼又再度出现，袭击了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将他院子鸡窝里的几只鸡给咬死了。 这事出现在凌晨三四更的时候，村里的狗莫名的吼叫起来，这户人家也被吵醒。被吵醒后，他就想着出门撒泡尿再睡。 可谁知出门刚把裤带子给解开，便看到一团黑影在他家鸡窝扒拉着。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以为是有人来他家偷鸡，便大喝一声，问是谁在偷鸡。 他的本意是驱赶偷鸡人，乡下偷鸡摸狗的人多了，所以都产生了规矩，在对方没偷到手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呵斥一下，偷鸡的人也会识相的溜走。若你真的上前去捉拿盗贼，说不定盗贼应激，可能还会危及你的性命。 不过还好他没有上前，只是呵斥。因为那黑影回过头来，在月光的映射下，显现的是一副尖嘴獠牙的形象。贪玩狼月玩过吗，就是那种。 那人一看，立马反应过来是狼，慌忙转身回屋。可谁料黑夜里竟不止一只狼，在暗地里还有一只在望风，此时已经借着夜色冲到了门前。 “呦吼吼～我的屁股！”一声凄惨凛冽的叫声，瞬间传遍了兰溪村的每个角落，就连田里的青蛙听到后都愣了一下，停止了鸣叫。 第218章 猎狼行动 不是他们不敢，而是此事风险太大，没有一个带头人，他们也不敢轻易上。他们各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被狼咬断胳膊或者腿，那全家不就完了吗！ 而且根据本地老人所说，狼牙是有‘毒’的，被狼咬伤后伤口轻易好不了，反而会越来越厉害。所以，在这层因素下，大家对狼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里正问完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在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有一人主动挑起这个担子来。 其实在他们之间，是有些年轻人想去山上打狼的，不过这些小伙子刚想说出来，便被家里人一个眼神给盯回去了。事实就是这样，群体做事，最怕没有主心骨和带头人，有了带头人，振臂一呼便有人响应。若是没有便像兰溪村此时一样，即使有人愿意上，但是也会因为不想当第一个出头的从而沉默。 村里的里正原本应该当起这个主心骨的，可王里正是个光动嘴皮子的，想要村里人上，自己又不身先士卒，如何能带动其他人上呢？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在场的气氛也变得尴尬微妙起来，大家的目光由最开始的躲闪，到现在逐渐汇聚到王里正这里来，想要他身先士卒当这个带头人。 王里正若是此时说自己家第一个上，相信在场的众人也会跟着上的。可谁知王里正见众人目光齐聚在他身上，顿时吓的一哆嗦，他内心只想让别人上山打狼，自己可不想上啊！真要让他带头，他还不如就这样算了，反正村子里人家这么多，他家在村中央，狼一时半会盯不到他家来。 于是，王里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喷嚏。嘿，各位看官，你猜怎么着？ “啊湫～～～哎呦喂，我的老腰啊，赶紧来人，扶我一下，我的腰闪了。”王里正打了个喷嚏之后，连忙扶着腰，说自己腰闪了，然后叫自己的儿子帮自己扶一下。再然后，王里正撑着腰在儿子的护送下，离开了现场，他在离开时，摇着头，嘴里颇为无奈的喃道：“年纪大了，不管用咯。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一定带着大家去山上把狼窝翻他个底朝天。可惜了，可惜啊……” 里正的操作一时间把村里人给整懵了，他们又不是傻子，哪有人一个喷嚏能把自己腰闪了的。何况里正才五十多，在场的三爷爷都过七十了，他还每天生龙活虎的跟着家里人去挖葛根呢。 这位三爷爷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震惊掉的下巴给收了回来，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王里正走了，但事情还未解决，在场的人也都不愿意离开。因为狼的事情，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麻烦，山不敢上了，地不敢下了，白天担心孩子出门，晚上担心家禽被咬，叫他们如何不心焦。 “顾二家的，要不你来当这个带头人吧！” 说这话的他们村被称为三爷爷的人，他们村不是同姓，所以不好论资排辈。但是这位三爷爷已年过古稀，在他们乡下实属不易，所以大家对他也较为尊敬。 顾老汉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旁站着的村民听到三爷爷推举顾老汉，立马表态说支持顾老汉带头。 “顾大哥，就你带着我们一起上山灭狼吧，我看你最合适。” “是啊，顾叔。咱们村要说最有能力的，除了你家，再没有第二家了。” “对啊，顾兄弟就你来吧，咱们村，我连里正都不服，我就服你。里正心思太多，又偏袒关系好的，只有你家，不偏不倚，最是宽厚………” 众人见找到一个合适的带头人，生怕顾老汉跑了一样，赶忙用话缠住他。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赞美他的，各种好话都说尽了。当然，这些话半真半假，既有真的赞美也有求顾老汉办事的虚伪。 顾老汉见全村人都在拜托他，索性也不再推脱，当即承诺了下来，毕竟他们一家生活也受了影响，与其等着别人，不如自己把事情解决了。 决定了带头人之后，各家各户也都表了态，表示顾老汉需要自家帮忙，尽管开口，到时候他们在顾老汉的带头下，一定去山上灭了那两个牲畜。 人群散去后，顾老汉也回了家。当带头人这件事还不用顾老汉自己说，顾家其他人便从村民口中得知了此事。 不过顾家人并没有过多意见，也没有责怪顾老汉强出头，只是表示到时候要上全家一起上，人多力量大。 事情决定的当晚，顾家的油灯点了一夜，全家人围在一起商量出了一个抓捕狼的好法子。 顾老汉带着家里的男人们往邻村猎户家跑了几天，在这几天里，他们学会了猎户如何下套子设陷阱的法子，是专门用来对付山上狼或豺狗的。同时还从猎户家借来了几个铁夹子，这东西很是好用。 本来顾老汉是带着报酬过去学的，这些是猎户看家的本事，所以一般人也不会轻易传授给别人。不过猎户见顾老汉是为了解决村里狼患而来，又见自己的狗崽子在顾家养的非常不错，没有被苛待。所以并没有收下顾老汉的钱，只收了一小壶白酒意思了一下。 由于猎户不留后手的教导，顾家几个男人很快便掌握了下套、挖陷阱的技巧。 在这几天时间里，村里又有一户人家的鸡鸭遭了殃。村里村民对这狼更加恨之入骨了，生怕下一次轮到自己家。鸡鸭在村里，可是重要资产，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吃东西，就这样被狼给糟蹋了如何不气？所以在这几天里，顾家的门槛就没有闲过，一直有人过来询问顾老汉何时带着他们上山打狼。 不过顾老汉并不急于这几天，他要做的是万无一失拿下这两匹狼。在这几天里，他也不是干学下套的技术。在全家商量的那天晚上，他们便想好了要根据狼下山出现在他们村里的情况做出总结。 根据这几次狼下山，村民目睹现场来看，这狼的确只有两只，而且只会在黄昏到夜间出动。根据受害人家分布情况来看，都是清一色靠近北侧一带。 很快，行动开始了，顾老汉并没有组织全村人一起上，而是自己全家出动。 首先他们在北侧山脚下做了不少的陷阱与套子，这些套子并不是防止狼下山的，而是防止狼逃跑的。然后，他们一家又在山脚下搭了一个特殊的鸡窝。这鸡窝不是用破木板或者棍子搭起来的，而是用泥砖搭建而成，比普通的鸡窝牢固多了。 他们在鸡窝入口建了一个特殊的装置，这装置类似鱼笼捕鱼的原理，只进不出。 是的，他们是想用该鸡窝引诱狼进去，然后来一个瓮中捉鳖，为此，他们将鸡笼建的很深，狼想要咬到鸡窝里面的鸡，就必须得钻进去才行。 第219章 解决 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山上那两只狼最快隔天来一次，或者三天来一次。 所以他们在狼下山的第二天便开始布置了。首先他们将山脚下剩下的几户人家的鸡鸭鹅等家畜都给转移了，只剩下顾家建的这个鸡窝里面还有鸡。 鸡窝旁边，他们也做了很多陷阱，就是防止只有一只狼进去，另一只狼在外面从而逃脱的情况。狼这种动物心眼子贼多，要搞就必须得一网打尽，势必不能放虎归山。 知道狼这种动物疑心重，他们在布置这些陷阱时也动了心思。陷阱请猎户确认过，没有问题，现场也尽量还原了，任谁也猜不出这附近有陷阱。 至于布置陷阱留下的味道。众所周知，狗的鼻子很灵，狼更灵。这方面顾亮也考虑到了，他用缬草捣碎，然后泡进了白酒中，然后再把白酒喷洒在了他们布置的地方，这样子刚好可以掩盖人的味道。 缬草有安神、舒缓心情的作用，这作用对猫猫狗狗也有作用，用来掩盖人味，让狼放松警惕是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这白酒的作用还是挺大的，村里的王二狗被狼咬伤后，顾亮也送了一小瓶给他，让他每日多次涂抹到伤口上。村里人之所以说被狼咬伤后，伤口好不了全身发热发汗，原因就在于狼牙上面带有各种细菌、病菌，进入人体导致感染所致。他这蒸馏过好几次的高度白酒，正好可以当做医用酒精，用来消杀病菌，预防伤口感染、溃烂是最好不过了。 为了此次猎捕行动，他们还特地借宿到鸡窝旁边的两户人家，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阻止狼的逃跑。 他们顾家一连等了两天，也熬了两天的夜，却不想连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过并不是那两只狼发现了这里，而是狼根本没有下山。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他们埋伏的地方是狼进他们村的必经之路。而且狼接二连三的下山，村里的狗已经熟悉了狼的味道，所以一定会狂叫，而这两晚，并没有狗在半夜时分狂吠。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他们终于听到了墙外鸡窝发出的动静。 首先是屋外的蛐蛐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再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竹条发出的声音。随着一声鸡发出的惨叫，他们便意识到狼终于来了。 为了防止黄鼠狼之类的东西捣乱，顾亮还拿了一只家里的大鹅放进了鸡笼。大鹅体型大，混在鸡群里能有效防止黄鼠狼偷鸡，刚好狼又不怕大鹅，一举两得。 在鸡叫之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门，而是静静的等了两分钟，为的就是不惊动狼，避免狼没有完全钻进鸡窝里。 等到鸡窝那边传来狼细碎的呜咽声以及拨动竹片的声音后，躲在鸡窝两边屋子里的顾家人便倾巢而出，准备一网拿下。 他们兵分三路，顾老汉带人堵在了狼回山的必经之路上，这条路上没有陷阱，他们堵住这里便堵住了狼的退路。另外两拨人便围在鸡窝两侧，形成夹击之势。 不得不说，狼果然心眼子多。它们两只狼，一只钻进鸡窝里捕猎，而另一只则在一旁望风。这边它的同伴刚进去，两边屋子里便窜出了大量的人。它急忙低声呜咽提醒同伴赶紧出来，却发现洞口被堵住，同伴怎么也出来。事出突然，它急忙用前爪向鸡窝入口挠去，却发现洞口的竹条韧性极好，怎么挠也不能扒拉出一个洞口来。 顾家的人已成三面夹击之势，事到如今，在外面的那只狼不得不放弃同伴，准备从右侧突围出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狼掉触动了两侧早已经布置好的陷阱。也不知道这只狼求生心切，还是顾家布置的陷阱不合理，接连几下陷阱均已触发，但是那只狼却依然没有被机关给困住。 眼瞧着陷阱行不通，顾老汉一声爆吼，提醒顾亮道：“亮儿，赶紧射它，别让它给跑了。” 此时的顾亮与几个妹妹早已经搭好弓，就等着这一刻了，这是他们的B计划，为的就是防止陷阱困不住外面的狼。 李冬花的两个女儿此时也把火把给点起来了，夜黑风高，人的视野终究受限。现下火把一起，顾亮几人也终于能看清狼的具体位置。 此时狼因为陷阱的惊吓，又回到了鸡窝前。 咻咻咻，四弓一弩朝着鸡窝前面的那只狼射去。紧接着便是那只狼发出的凄惨叫声，在黑夜中听起来尤为瘆人。这是顾亮第一次听到野生狼叫，还是因痛苦发出的狼啸，让人听的心里直发毛。 不过来不及多想，顾亮再一次搭上弓，准备射出第二轮箭。 此时不仅仅只有外面的狼在叫，鸡窝里被困住的那只狼也在叫，两只狼叫的此起彼伏，像极了深夜里的一对苦命鸳鸯。 随后，被困住的那只狼突然怪异的叫了两声，外面的那只狼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样，居然跳到了鸡窝上面，然后朝着村里面的方向跑去。 正是这一跳，也让这只狼躲过了顾亮一群人射出的第二轮箭矢。 随着狼消失在鸡窝上方，没入夜色中。顾亮一行人却并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继续补箭，而是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是他们害怕，不敢去追一只因求生欲望而发疯的夜狼，而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就在狼消失在夜色后几瞬后，一声闷哼传来，再就是刀砍击到硬物的声音。 “解决了吗？姜叔”大妮听到声响后，忍不住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这只狼已经被我们兄弟俩解决了，你们赶紧把鸡窝里面的那只给弄死吧！” 姜磊说逃跑的狼解决后，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只需要把鸡窝里的那只弄死便是。 顾老汉原本是想直接用手里的柴刀直接把鸡窝里的那只狼给抡死，不过被顾亮给拒绝了。 顾老汉是出于对狼的恨意，所以想手起刀落赶紧处理掉。但顾亮却看中了狼身上值钱的狼皮，想着拥有一张完整狼皮。 本来他可以直接将狼收入空间，再放出来狼就死翘翘了，不过现在家里人都在，不好使用空间。他便从旁边柴堆里掏出了一把松针，参杂着鸡窝旁边的青草，点燃准备用浓烟熏死狼。 虽然这样对狼不太人道，不太符合日内瓦公约，但这只狼为害一方，他这也算是为民除害，所以顾亮做起来也毫无负担。 第220章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随着浓烟升起进入鸡窝，里面的狼立马发出了凄惨叫声，嗷呜的叫个不停。 在烟升起时，这只狼在烟熏的刺激下，不停的想从出口窜出来，可是站在外面的顾亮不是好惹的，拿起棍子就往狼鼻子上敲。 打蛇打七寸，揍人揍鼻子，这是顾亮从拳打镇关西里面学到的知识。因为鼻子是很多动物的敏感地带，而且一般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一棍子敲下去，那滋味可想而知。 果然，一棍子敲下去之后，那东西再也不敢从入口处突围，只能在烟熏中不停的扒拉土墙，似乎想重新扒拉出一个出口。可这土砖做的墙壁岂是它能爪子破开的？不到一刻钟，里面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直到再也听不出一点动静。 不过顾亮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立即撤下烟雾，反倒是加大了剂量。狼这东西狡诈的很，诈死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顾亮加大‘火力’熏烤时，村里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听这动静，不像是一个人两个人发出的，倒像是一群人闹出的。 此时的顾家其他人正在清理‘战场’，去除埋藏的夹子与套索，捡拾未射中的箭矢。听到这动静，不仅顾亮懵，顾老汉他们也懵，不知道为啥突然有这么大的动静。 顾亮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一群人点着火把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顾二，我们来帮你们了！” 随着火把的靠近，顾亮只看见一群村里人或拿着锄头，或拿着柴刀，更有甚者拿了个筲箕向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而首当其冲的，是村里的三爷爷，手里还举着一把菜刀。顾亮看这架势，好奇的向这位三爷爷大声问道：“三太爷爷，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这位三爷爷并没有回答顾亮的问题，而是朝正在处理死狼的顾老汉抱怨道：“顾二，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让你带头，又没让你一个人带着全家来打狼。 你这人也太实诚了，都是一个村的，这档子事本应该是咱们全村一起上的。你可倒好，竟想一个人包圆了，这传出去，咱们村的脸面往哪里搁？到时候别的村都会说我们村人自私，胆小怕事，遇到危险只会当缩头乌龟啊！ 你瞧，我把大家都带来了，狼往哪里跑了，咱们一起去追，即使没追上，也定让那两只狼吓的不敢来咱们村。” 三爷爷说的话极为真挚，顾老汉听后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只见顾老汉举起姜氏兄弟带回来的那只狼，在火把的照射下，有些歉意的说道：“三叔，谢谢你老这么为我着想了。不过你还是带着村里人先回去吧，这狼已经被我们杀了。” 此话一出，兰溪村的村民顿时被惊住了，这些天一直祸害他们村的狼就这样被解决了？传说中穷凶极恶、奸诈狡猾的狼就被几个人给打死了？ 只听得嗡的一声，三爷爷带过来的这群人瞬间炸了，有向身边人反复确认的，有拍了拍自己睡眼惺忪的，还有的则是跑过来看顾老汉手里那只传说中的狼。 三爷爷带来的这群人有几十个，都是村里的精壮汉子。他们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顾家在对付狼时，两只狼由于陷入危险，不停的吼叫，这才惊醒了睡梦中的村民。 按照以往，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选择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不过今天这狼一直在叫，让这位三爷爷怀疑是不是顾老汉一家在对付狼。出于对顾老汉一家的担心，同时也对狼的仇恨，这位三爷爷便带着自家的一群后生连同能叫到的村民一起过来支援顾老汉一家，想着这么多人，即使抓不住狼也能避免危险。 其实村里人把狼想的太过于危险了，觉得狼牙有毒、吃人、奸诈记仇什么的。不过说到底，狼在危险也不过是比狗大一些的动物而已，玩阴的怎么可能会玩的过人。之所以让这两只狼在兰溪村猖狂这么久，完全还是出于自己内心对狼的恐惧而已。就像古代的山贼，同为人，为什么他们凭借几十人便能危害一方呢？不过是普通人没有反抗的勇气罢了，真要反抗打起来，几十人怎么可能是几千人几万人的对手呢？ 见夜已深，顾老汉便让三爷爷带村里人回去了，这些天因为狼的事情，大家地里的农活荒废了不少，早点休息，天亮才好把之前拖欠的活路补回来。 三爷爷听到顾老汉这么说，打心眼觉得顾老汉这个人很不错，既有担当又识大体。不仅为他们除了祸害，这么晚还惦记着村里各家的农活，让他心里莫明的觉得舒坦。 三爷爷心里暗自想着若是顾老汉当了里正，兰溪村应该过的比现在好吧。 说到里正，这位三爷爷是一肚子的气，商量带头人时临阵脱逃也就罢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听到狼叫，以为顾老汉一家遇到了危险，便喊了村民一起过来支援。其他家能来的都来了，就里正一家，像死了一样，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三爷爷对王里正虽然很是不满，但也没有办法，这里正也不是他说让当便当的。眼看时候不早，他便解散了人群，让他们赶紧回家睡觉，来的人都是各家的劳力，早点回去也能早点让家里人放心。 人群散去之后，顾家这边也清理好了现场。连续三夜没睡觉，他们也早已疲惫不堪，所以把狼的尸体搬回自己家之后，顾不得洗净身上的血迹，便直接躺下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们家才有人陆陆续续的醒过来，这算是他们家起床起的最晚的一次了。 最先起的是李冬花，她想着这两天大家为了忙捕狼的事情，家里很多活路都没有干，所以特地没敢多睡，准备早起一点把该干的给干了。 家里人都在睡觉，她不好弄出动静，便提了只水桶准备出门打水。李冬花一推开门，瞬间将她吓了一跳，只见院门口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多半都是一些妇人与小孩子。 李冬花这边正摸着胸口抚平惊吓时，一群小孩子开始了七嘴八舌。 “李婶，你家可终于醒了，我们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了！” “是啊，我老早就来了，就等着来你家看狼呢。” “你们家的人起的真晚，要是我睡到这个时候，我娘都要掀开被子揍我了。” ………… 这边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边的妇人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听说狼被你家打死了，可以出门玩了，一大早就非要来你家看狼。 我还特地提醒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吵到你们睡觉，毕竟你们忙了一晚上。对了，我们没吵到你们吧？” 李冬花见村里人如此客气，还生怕吵到他们家人睡觉，顿时好感倍增，眼角带笑的说：“没事，都这么晚了，我们早就睡够了。既然孩子们想看就看吧，那两只狼就在院里柴屋旁放着呢！” 李冬花开门放村里人进来后，径直带着一群孩子来到了家里柴火堆旁。 一群小孩子看着地上的两具狼尸体，像是第一次进动物园一样，惊喜不已。 “哇，这就是娘说的，会吃我们小孩的狼啊！” “李婶，这狼真的能装外婆吗？你看那牙齿，真可怕，和人完全不一样。” “那里可怕了，这狼就比我家那只灰灰大不了多少。大人都是骗小孩的，就这狼，咱们村一起上，来多少都不怕。” “赛虎说得对，我看就是大人胆子小，等我们长大了，来了狼咱们一起上，绝不像俺爹娘一样，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 第221章 狼肉 小孩子一看到狼的尸体后便吵个不停，弄的同行的几个大人都不太好意思，连忙向李冬花道歉，说影响他们家人休息了。 李冬花表示没什么，不过几个妇人却依然觉得不太好，便夺过李冬花手里的水桶，准备帮她打水。 这让李冬花可接受不了，难为情的说道：“嫂子，你这也太客气了，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帮俺家干这种事。” 李冬花说完，并没有拿回自己的水桶，反被两个年纪比她略大的妇人一人抱一只胳膊擒住了。两个妇人一边把李冬花拽到阴凉处，一边对她劝道：“妹子，你就好好歇着吧！你们顾家帮我们处理掉了这么两个祸害，我们也得感谢你们家不是。要不是你们家，这村子里的孩子都不敢出门了。” 另一位妇人附和说：“是啊，我家那位当家的可感激你们了，念叨了一晚说你们家是一窝的大好人呢！现在狼没了，我家又可以进山挖山药了” 这话听得李冬花十分的脸红，连忙表示这都是应该做的，顾家心善，自己要不是顾家的收留，她和一对女儿此刻还流落街头呢。 这边正聊着，那边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拉着其中一位妇人俏皮的说：“娘，你快过来看，这狼还有奶呢！” “你这孩子，真是皮的很，你到处乱摸啥。”妇人被孩子拉走后，还不忘回头对着李冬花说了这句话，怕人家觉得他孩子乱摸，所以自己先训了一下孩子说他调皮。 李冬花笑了笑，说孩子没见过的东西，摸摸也是正常的。 院子里人多，即使他们再怎么压低声音，还是吵醒了顾家其他人。不大一会儿，顾家的人便都起床了。 顾亮这边正睡眼蓬松的伸着懒腰，前院那边就听见有人喊道：“冬花妹子，你快来看，这只狼是不是刚下过崽子？” 听到此话，顾亮也惊到了，昨天晚上他们只想确认狼死没死，居然根本没往狼崽子头上想。 顾亮走近人群，朝着小孩指着被砍死的那只狼尸体看去，果然发现了它那略微膨胀的**，以及地上被调皮孩子挤出来的白色乳汁。看这样子，这母狼下崽已经有段时间了，再加上昨晚视线不好，他们一家没注意到这件事。 现在既然注意到了，那么必须引起重视了。想必这些天两只狼一直频繁下山来他们村，多半也是因为要喂狼崽子。 顾亮喊来了顾老汉，对他说了此事。顾老汉听完后，立马表示不能放过这些狼崽子。随后让顾亮他们赶紧准备一下，吃过饭，他们全家一起去山上寻狼。 对于顾老汉这种斩草要除根的思想，顾亮很是赞同，毛大大都说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他们又如何能放过这群害人的东西呢？ 为了早点去山上，顾老太还拿出了他们这边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女人坐月子时才吃的挂面，准备快点做熟吃完好干正事。 顾家这边刚盛好面条，却没想到院门口来了一群乌泱泱的人，为首的依然昨晚的三爷爷。 三爷爷带着一群人在门口，并未进顾家门，而是在门口对着顾老汉大声说：“顾家二郎，你们一家还是安心在家歇着吧，这上山寻狼崽的事就交给我们便行。都是一个村的，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们一家给干了，这说出去我们脸面也无光不是！” 顾老汉对此也只是满脸笑意感谢三爷爷，感谢他这么为他着想。 顾老汉和三爷爷为首的其他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那些人便带着工具离开了。 今天这一上午，兰溪村好久都没有这种人来人往的景象了。山上不时的传来有没有找到狼崽子的呼喊声，地里也是各家各司其职的做着该做的活，再也不用聚成一撮，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约莫到了下午申时，村里人从山上提溜回来了三只狼崽子，约莫兔子大小。至此，狼患已彻底清除。 “来了，红绕狼肉，大家赶紧尝尝。” 随着一声顾老太的一声吆喝，顾家的晚餐终于闪亮登场。 今天白天他们剥了一天的狼皮，可算是把狼皮完整的给剥了下来。由于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他们干的十分谨慎浪费了不少的功夫。被砍死的那只母狼倒好说，狼皮已经被箭和姜氏兄弟的刀给弄破了，剥皮时不用考虑完整性。被顾亮熏死的那只公狼就比较麻烦，得一点一点的剔。 母狼皮被分割成了好几块，准备留着给家里还未出生的小孩做帽子，小孩见不得风，狼毛帽正合适。至于完整的那只狼皮，顾亮还没想好做什么，等到想好再说，实在不行，拿来做一根真正的‘七匹狼’皮带也行。 说回正题，浓油赤酱的红绕狼肉端上桌之后，立马吸引了全家的目光，毕竟有几个人能尝到狼肉呢？ 顾亮这边等不及想尝尝狼肉的味道，而顾老汉却慢悠悠的半天不上桌，他不上桌顾亮也不好直接动筷子。乡下虽然穷，但是有些规矩却根深蒂固。 “老婆子，这肉你分给村里人了吗？”顾老汉刚拿起筷子正准备夹时，又突然撤回了手，对顾老太问道。 顾老太还没来得及回答，顾亮与几个妹妹想吃等不及了，齐声喊：“送了，三爷爷他们几家都给了。” 顾老汉看着孙子孙女们这么迫不及待，也不再耽搁了，喊顾亮他们吃起来。 瞬间，红烧狼肉上方出现了十几双筷子，都准备第一时间夹走自己看上的肉。 既然有这么多双筷子，那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争抢。特别是二妮与春妮，都瞧上了一块带肥肉的骨头，两人争的不可开交。在他们家，除了顾亮一直保持吃瘦肉的习惯，其他人都喜欢大肥肉，越肥越好，越肥油水也就越多。关键是狼肉这东西，它就没什么肥肉，和兔子差不多，现在还是夏天，狼身上秋膘都没有。 两人互不相让，竟找起顾亮评理来，毕竟她们俩找大人的话，大人只会烦，反手给她们两‘板栗’。找顾亮评理，顾亮也做出了最公平的判决，两人同抢一块肉，那就都别吃了———顾亮果断夹自己嘴里了。 不得不说，顾老太做饭手艺是越来越不错了，这红烧狼肉都快赶得上红烧肉的口感了。顾亮嚼了几口肉，心里对顾老太的厨艺开始了称赞。 不过顾亮对红烧狼肉的夸赞还没说完，就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这狼肉柴不柴的问题，关键是这肉也太腥臊了，刚入口时由于酱料压制，所以不觉得，但是越嚼这味道越大。 也不知道是因为狼肉没经阉割，还是杀死后没及时放血，这嚼着嚼着，肉开始泛起酸来。顾亮越吃越不对劲，想要直接吞下去算球，结果也因为太噎没嚼细吞不下去。 “yue～～～我吃不下去了。” 说这话的是春妮，她嚼了几口不对劲后便吐了。顾亮刚想学春妮吐出来，却听到顾老汉很及时的说道：“不能吐，别人家想吃肉还吃不到呢！” 顾亮只能含泪吞咽了下去，可无奈刚刚吃的是从二妮春妮那里抢来的一块，碗里还剩有一块纯瘦的，想想就觉得难受……… 第222章 越来越乱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家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死了。原本人人都盼望着夏日里能下几场大雨，将稻田灌满，使河流充盈，让作物回春。 可老天终究无眼，不仅一场雨都没有下，就连清晨的晨露都比往年少了许多。往年人经过田间小路，露水总能打湿裤脚，今年走过，裤子都是干的。 稻花早已开过，由于一直处于少水的原因，水稻秧长势比往年瘦弱的多，有些地方一眼望过去竟感觉稀稀拉拉的，这在往年得到悉心照料下是不可能的情况。 如今在兰溪村，只有那些地势低洼，靠近堤堰的地方，才能在稻田里看到一点浅浅的水。其他的稻田，均已经出现了干裂，田里的那些田螺与蚌壳，如今只剩下被太阳晒的发白的壳。 如此情景下，各家抢水更加严重。如今去莲花镇上走一遭，沿路都是各家因抢水而打起来的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更有甚者，如果你路过一个村子，走的是他们的田间小路，那么你指定会该田地的主人跟着。如果你是扛着锄头或钉耙，便会被‘特殊对待’，一没解释好，让人误以为是邻村过来偷水的，可能还要挨上一顿打。 当地百姓如此暴躁不讲理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日益增长的用水需求下，他们被逼的也没办法。有些人家为了自家田地不被晒死，整日累死累活的挑水浇田，往往一桶水下去，还没一分钟，水便顺着田里的裂缝漏下去了。你全家上阵辛辛苦苦从河道里挑了一天的水，好不容易看见水田里终于有水涨起来了，结果一回头，发现有人趁你不注意，将你家的水放到他田里，你生不生气？ 不干行不行？不干那你家接下来一年吃啥喝啥？关键是这地不是白种的，种的地还得交粮食，这交的土地税是固定的，哪管你家今年是丰收还是颗粒无收。如同房贷，到期付款，不过这田税与房贷不同的是，只要你还在种地，它就会跟你一辈子。 与干旱一样令人烦恼的，还有那些从北方过来的流民。在风调雨顺的年份，这些流民就是宝，官府可以安排他们去开荒种地，不论当地有多么拥挤，总有那些当地人嫌弃的边边角角可以用来开垦，这也是兰溪村的由来。不过在这荒年里，有哪个人会傻到会去开荒呢？被太阳晒的又干又硬的荒坡，一锄头下去，荒地只受了个皮外伤，自己手反倒震麻了。 说起这些流民，简直都要在本地已经泛滥成灾了。小孩一群一群的朝过路人讨钱，大人则是干着各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先不说其他的，这群外地流民竟在他们这边因地制宜，形成了一个新的行当。 给他们半个或一个烧饼，就可以让他们去田里把别人家的豁口给扒了，或是将水渠给堵了，让水流向自己村。他们当地人不好干的、碍于面子的事，通通找他们干了。 不过这对于他们干的其他事已经算是好的了。像顾亮今天去赶集时，一路上总有几个小孩跟着他，刚开始他还没注意，以为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后面他在镇上遇到许府的下人，那下人也是认识顾亮的，便好心的提醒顾亮注意身后的孩子，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群孩子三三两两的紧紧跟在一些大人或看上去有点钱的人后面，让路上其他人以为他们和被跟着的人是一家人，然后在后面偷偷摸摸的偷他们的钱袋、挂件、以及行李之类的东西。这样子即使路上其他人看到了，也以为孩子是在拿自家大人的东西，并不会提醒，所以得手概率也很高。 听完后，顾亮紧紧的看住了自家东西，防止被小孩偷。他这次赶集是过来送酒的，经过几年的发展，他的酒也算是小有人气，镇上的酒楼或酒馆都会售卖，虽然最近没多少人喝的起。正好今天他刚好想出门逛逛，便把酒顺便带过来了。 “诶，我的酒！”顾亮没想到，在他的一再防备下，还是被一个小孩子偷了东西。东西是一壶他用来当做‘舔头’的酒，此时正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拿着。那小孩也没见过白酒，以为是什么不能喝的东西，正咔咔往地上倒。 顾亮一出声，那小孩便发现自己被失主看到了，也不继续倒了，直接拿起酒壶挤入人群消失了。 跟顾亮一起来的有姜氏兄弟，还有自己的堂妹春妮。不过春妮玩性大，一来镇上便去逛摊去了。顾亮不放心，便让姜磊跟着过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顾亮和姜森，姜森不好意思的说：“亮哥儿，不好意思了，这小子身手太快了，我都没注意到。” “不怪你，姜二叔。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被偷也是没办法的事。”顾亮安慰完姜森之后，又对着地上那滩酒渍惋惜道：“就是可惜那壶酒了，就这样被倒掉了。那可是我窖藏了整整一年的‘老酒’啊，我还说送给酒馆老板当做添头，让他好好帮我卖！” 听到顾亮这么说，姜森也有些可惜的说：“这小孩也真是不识货，这酒比那陶壶值钱多了，竟被他给倒了，拿去卖都能换小半个月口粮了。” 两人边赶车边惋惜的聊着，同时也盯紧了车上的东西，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卸了货，顾亮和店主聊了一会儿，同时向店主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表示下次一定补上。店主忙说没问题，并开玩笑的说顾家的酒越陈越香，让他等三年也没有关系。 对比现在店主的态度，比顾亮第一次见他要好的多。想当初顾亮第一次来这个店，还是酿白酒前来买酒曲，结果酒曲拿回去酿出的酒都是酸的。 见店主现在态度如此之好，顾亮便打听了一下为何街上店铺大门都只开了一半，特别是粮店，更是门都不开了。 酒馆店主听后便和顾亮解释了前因后果。原来闭店是因为镇上流民的原因，这些流民从几百里开外的地方逃来，原本都是种地的，到莲花镇这边既无钱财、又无手艺，便干上了乞讨、偷盗的事情。 他们偷各种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他们都偷。用的东西偷走后，便拿去当地百姓那里换东西，弄的这边店家都不好做生意了，特别是粮店，一开门便遭到流民哄抢。这些流民无地无房，抓了也没用，所以粮店便直接关门，有人买粮再撤两块板，放顾客进来。 第223章 开会 “老板，街上店铺门板都只开了一半，就你家敞开着，不怕被偷啊？” 这话是顾亮问的，他见酒馆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遮挡，便有些好奇。 值得一说的是，他们这边店铺的大门并不像家里的大门一样，由两扇木板组成。而是由一根根长而窄的木板排列组成，白天卸下来，晚上再摆起来。因为开店要迎四海客，门口必须得敞亮，两扇木板组成的大门太小，打开后又占地方，所以便用可拆卸的木板做大门。 像有些店铺因为店主会做生意开了许多年，所用的木板早已变老、腐朽，人们因此会亲切的称呼该店主为‘老板’，这也是老板一词的由来。而有些店铺里面立有柜台，便称呼为‘掌柜’。 酒馆老板听顾亮这么说，哈哈一笑，对顾亮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北方来的灾民，饭都吃不饱了，怎么会来我酒馆偷酒喝，要偷他们也会偷粮店啊！” 顾亮听后，恍然大悟，饿鬼去酒馆偷酒，无异于带太监逛青楼———白费功夫嘛，他居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顾亮听酒馆老板解释后，便礼貌的说了一句受教了。 酒馆老板听后也很是高兴，不过这高兴不过三秒，他便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那小王八犊子偷我酒，赶紧给我追回来。” 酒馆老板说完便从顾亮身边闪身飞走，往后街方向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顾亮都没看到怎么偷的酒，是谁偷了酒。 不过酒馆老板追小偷去了，没来得及给顾亮结酒钱，顾亮便只能呆在酒馆里面等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亮才重新见到了店老板。不过店老板对比刚刚和顾亮聊的谈笑风生，此时脸上明显露出了不高兴，鼻子呼出的气都要把胡子吹飞了。 顾亮见店老板眉头紧锁，满脸铁青的样子，便关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没追到贼人。 酒馆老板摇了摇头表示不是没追到，人已经被他追到了，酒壶也被他追回来了。他见偷酒的是个流民，又是个小孩，也没有追责，只是扇了两个大耳光了事。 顾亮听到老板说是个小孩没追责时，内心还感叹老板人还蛮好的。不过随后听到他给了那孩子两耳光，内心立马反转吐槽的说：“你吖管这叫没追责？你一个大人扇小孩两耳光，那小孩脸得肿成猪头吧！” 想是这么想，顾亮当然不会当面说。他见店老板说酒壶追回来了，人也教训了，脸上却依然不高兴，便疑惑的问老板为何还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店老板对顾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顾亮吐槽说：“你是不知道啊，我打完那孩子之后，我便问他为何要偷我酒，这酒也不能填饱肚子啊！ 结果你知道那孩子咋说吗？” “咋说？”顾亮好奇的附和问道。 店老板颇为无奈的说道：“那孩子说刚刚有孩子偷了半壶白酒，然后拿去换了半袋粮食。这消息立马在他们一群小孩子口中传开了，都知道了他们镇上白酒能换的粮食多。他便动了歪心思，来我这里偷酒。” 顾亮听完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流民小孩、刚刚、偷了半壶白酒，这不每一条都在指他刚刚过来时被偷酒的事情吗！关键是半壶白酒还和那偷酒小孩倒酒没倒完完全吻合。 顾亮嘴角泛起了苦笑，目光正好对上了在一旁等着的姜森叔，只见他也苦笑不已，看来他也觉得这两件倒霉事其实是一件事。 至此，顾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慰店老板让他以后多注意点，他们酒馆也被流民给盯上了，下次开门做生意也要留一半的木板别卸。 得了酒钱之后，顾亮也没在镇上多逗留，毕竟现在的镇上乱糟糟的，还不光他们莲花镇一个镇这样，估计整个江州地区都这样。顾亮找到春妮之后，直接把她拽上车便回家了。 不过顾亮回家之后并没有消停，他刚跳下车，把酒钱交给顾老太，让她放进箱子等月底他来算账之后，就被顾老汉拉到了东院商量事情。 原本顾亮以为是顾老汉找他说下个月买多少高粱的事情，毕竟现在粮食贵，他们也得算一下成本。 结果顾亮一进东院发现并不是那个事，只见东院里乌泱泱的坐了一堆人，都是村子里的男人，中间为首的是他们家的男人，以及那个三爷爷。 看来是商量村子里的事咯，顾亮心里想着。 不过他发现了异样，像这种聚在一起讨论村里的事情，王里正应该到场的。可顾亮左望右望，非但没有在人群为首的位置看到他，就连边边角角也没有看到他。 来的人都是村里各家做主的人，只有顾亮是个例外，在一群都已结婚生小孩里面显得的很是突兀，虽然他已经十四岁，再过几年按照习俗也应该结婚生子。 顾亮的到来在场并没有人说闲话，可能是因为在他们家商量事情的原因，或许是顾老汉的面子，又或许是顾亮的形象已经到了让同村村民敬佩的程度。当然，最后一种是顾亮自己不要脸的想法，他非要作者写上去的。 会议继续进行，顾亮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们是在商量什么。 顾亮一开始看见王里正不在，还以为这次讨论的事情是撤掉王里正，让他爷爷顾老汉当里正呢！ 不过这终究是顾亮的猜测，其实今天这么多人讨论的是要不要将蔡徐村夜间的水给停了，然后将兰溪河的水堵住，昼夜不停的往他们田里送。 由于一直不下雨，兰溪河的众多支流小溪沟都已经断流，曾经能行竹筏的兰溪河，现在的水量都比不上去年注入它的小溪。这么点水量，即使全部堵住，一滴水不放走，全都放进他们兰溪村的田地里都不够，更何况晚上还要放给下面的蔡徐村。 于是村子里的一些人为了自家田地多一点水，秋收时粮食产量多一点，便想直接将兰溪河给完全堵住。 众人的讨论的十分激烈，一半人选择要这样干，一半人则觉得这样不好，当初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他们现在反悔是说话不算数。 第224章 舍命算计 那些反对这样做的人，自有他的道理。当初他们村是和蔡徐村打了一架，这才定下的约定，如今违背约定，到时候肯定还要和蔡徐村的人打一架。 到那个时候，他们兰溪村不仅不占理，打架还得付出代价，毕竟打群架又不是小孩过家家，伤筋动骨还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还容易出人命的。 而同意这样做的人则是觉得他们村有顾老汉他们一家，姜氏兄弟是上过战场的，比普通人会打，再加上顾亮和几个妹妹们都会射箭，到时候在打起来之前弓箭一溜排开，说不定蔡徐村的人都怕了，这样他们村不战而胜了。 而且对他们村还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自从蔡徐村抓了几个姓蔡的主事人进牢里之后，那蔡徐村的徐姓人便不安分了，竟想着和姓蔡的各论各的，那边叫蔡村，这边叫徐村。而且现在姓徐的已经开始对外面说他们是徐村的，把蔡字给除开了。如此一来，那下游的蔡徐两姓明面上是已经不和了，假以时日，必定会分成两个新村。 同意堵水的村民因此觉得，此次若是两村再起冲突，他们村相较于上次，情况要好很多，说不定能够打赢蔡徐村的人，夺得兰溪河全部的水。 而反对堵水的人认为事不能这样想，亲兄弟再怎么吵着要分家，遇到事情还是会一致对外的。即使两姓再怎么互相嫌弃，受到其他村欺负，届时也会一起对抗别人的。 在顾家东院，这小小的堂屋里，两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停，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理，互不相让，最后的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是这事总归是要讨论出个结果的，现在是最后机会，田里的庄稼不等人。没出结果再等下去，就要等到立秋了，那时即使有再多的水，也相当于孩子饿死了才知道喂奶，大鼻涕进嘴里才知道甩，毫无意义。 “咳咳…”就在两拨人因为此事吵翻天时，此次会议的组织人、人群中辈分最大的三爷爷发话了，只见他咳了两声，用拐杖点了点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乡亲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争来争去终究还是想自家地里多长点粮食，然后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三爷爷的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确实如三爷爷所说，那些支持堵水的人不过是想田里多一点水，而那些反对的人，也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们这群人都是老实种田的，打打杀杀不是过日子的方式。现在有手有脚的，即使地里粮食少一点，明年还可以多辛苦一下，把少的粮食补回来。若两村打群架打到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只能在家等死，想种田都种不了。 在场的众人情绪低落，静静的等着三爷爷的话。 三爷爷的目光慢慢扫过今天所有来顾家开会的人，在场的人对于他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东西来说，都是他的后生。虽然大部分后生都和他不是一个姓也非亲非故，但同在一个村，也是他看着这群人从不穿裤子满村跑到如今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可以说，三爷爷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也是希望他们能过的越来越好的。 三爷爷目光扫完所有人，然后停在了顾老汉这里。可以说，这堆人中，三爷爷唯一觉得不错的就是这顾老汉了，以前他觉得王里正虽然小心思多，但也能管事，所以他也很少拿他的辈分在村里说事。如今他再看王里正，就觉得自己当初眼瞎，当初怎么觉得这人能管事。 三爷爷对着顾老汉说道：“我虽年纪大，辈分高，不过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连村子里的事都很少掺和，想来也是白活……” 顾老汉见三爷爷对自己这么说，忙想安慰他没什么，自己也一样什么的。不过刚要说出口，便被三爷爷挥手表示拒绝了。 三爷爷继续说道：“咱们村挤在山脚下，穷山恶水出不了什么大人物。村里我唯一能看中的，便是你家。从卖柿饼、卖冰粉，到采药材，再到如今的白酒生意，你家在我们村也算是头一号了。虽说都是你自家的生意，却也能让村里人晒点柿饼，卖卖散酒，也很是照拂了………” 顾老汉听着三爷爷的话，越听越不对劲。这些话和今天众人说的东西没有半文钱关系啊，听起来倒像是临终遗…………顾老汉急忙打断三爷爷的话，对着他恭敬的说道：“三叔，你说这些做甚，咱们还是继续商量放水的事吧！” 三爷爷看见自己的话被打断，有些不太高兴，用拐杖猛点了一下地，竟将堂屋的地面戳了一个小坑。三爷爷不满的继续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你慢慢听完说完。 我想等咱们村和蔡徐村打架时，乘机找到他们的带头人，主动的撞死在他们带头人身上。届时我死了，咱们村就像上次打架一样，让里正报官，抓他们几个人，他们村也就消停了。死者为大，量他们也不敢再找我们村的麻烦，这兰溪河的水你们就可以日夜浇田了。” 三爷爷的话一出，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这三爷爷竟能想出这种法子。最关键的是，他居然以身入局，自己主动寻死，这是他们谁也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啊。 此时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屋外的蝉鸣本应该震耳欲聋，但此时在这位三爷爷的话面前，瞬间觉得太过渺小。 在场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而此时的顾亮在听完三爷爷的话后，对他佩服万分，同时也觉得他真是个狠人。顾亮上次只是看见死了人才耍的小心思，这三爷爷可倒好，他是真的舍命耍心机啊！ “三叔，这万万不可啊！我们怎么可能拿你命去换水呢，这水浇灌出的粮食我们吃了也不会心安啊。”顾老汉距离三爷爷最近，率先打破了寂静，惊慌失措的安慰着。 其他人本来还在震惊，见顾老汉说了话，也反应了过来，忙跟着劝三爷爷不要做傻事，自己的命最重要。此时此刻，在场没有一个人不钦佩这位三爷爷的，所以一个个劝起来也都是真情实感。 只有三爷爷有些满不在意的说道：“我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糟老头子一个，活着和后人抢阳寿，还不如早点死了。” 第225章 丢车保帅 因三爷爷的话，在场的人都在劝他不要想不开。但是这位三爷爷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个非常不错的谋略，所以现在也倔犟的很，不肯松口，决心要这样子做。 此时的顾亮在这位三爷爷耳边问了一句：“三爷爷，若是真的打起来，刀棍无眼，蔡徐村那边也死了人咋办？” 顾亮的这一问，把三爷爷问的有些懵。是啊，若是他那边也死了人，那这计划对蔡徐村也没有用了啊！ 顾亮见三爷爷开始犹豫起来，乘胜追击的问道：“若对面死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我们这边没的是三爷爷您，那我们这边就更不占理了啊！ 三爷爷，你仔细想一想，万一蔡徐村死的人比我们村的人多，我们村岂不是会有一大批人会关进牢里。到时候别说堵水浇田，就是秋收也只能在牢里关着。” 顾亮的话让三爷爷瞬间冷静了下来，原本他以为自己卖个命就能让兰溪河的水全部归属于他们兰溪村。现在一想，这法子确实不太行，先不说把水全部堵上本来就不占理。单想着靠死讹人，结果却忽视了对面会不会也死人这种事情。 顾亮见三爷爷的表情，似乎已不准备这样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先不说他本就不支持两村老是打来打去，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再者，村子里的人还想让他们持弓助阵，真要出人命了，那不第一个抓的就是他们家吗。再者，两村即使有争端，但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又不是土匪盗贼，不说遵纪守法，但是保持基本和平共处还是要有的。 若今天因为水打起来，明天再因水打起来，后天指不定为什么事打起来呢！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缓过神来的三爷爷有些失落的问向顾老汉，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应对如今的局面。 “这这这………”顾老汉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法子来。毕竟对于他们这里来说，河里的水已经不够用，最好的方式就是下场大雨，不过他也不是神仙或妖魔，没这个本事。 “三爷爷，我觉得与其去争那点本就不属于我们的水，还不如学学壁虎，来个断尾求生。” 见自己爷爷半天没想出法子来，顾亮在背后小声的说道。虽然顾亮在家里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懂得收敛的。譬如今天，他知道自己是辈分最小的那一个，所以一直在顾老汉背后听着，不敢轻易发言，直到现在。 此时众人已经商量了一下午，也没有商量出个好结果，正丧气着呢。这时他再发言就刚刚好，不然一上来就说我觉得应该怎么做如何如何，那些年纪大的人肯定会觉得顾亮一个小孩瞎掺和什么。别说在这个时代，就在现代，也没人会认真听小孩的意见，不然那些我吃盐比你吃饭还多的言论咋来的。 顾亮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刚好能让三爷爷与顾老汉听到，他们二人在听到顾亮说的话后，有些好奇顾亮说的断尾求生究竟是如何断尾的。 顾亮见他们有兴趣了，便和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顾亮所说的断尾求生，用弃车保帅这个词来说更加合适。 他的想法是如今大部分稻田里的水已经不能够维持水稻的正常结籽，与其想要每个田里都有一些水来使水稻继续苟延残喘，不如放弃那些地势较高、渗水严重的稻田，那样地势低洼的稻田也就有了更多的水，有了更多的水，才能在这干旱年份里结出正常的谷粒。 不过这样的方式对农民来说是有些残忍，毕竟费心费力的耕耘了半载，好不容易快要撑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就如同一位母亲，只有养活一个孩子的粮食，却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只能被迫放弃其中一个孩子看他活活饿死在眼前，该有多难抉择。特别是有些人家，按照顾亮的方式来，他家将会有三分之二的田地将会颗粒无收。 果然，顾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至少有一大半的人觉得这样不行。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是那些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的人，他们认为往年地里结出的粮食都堪堪养活一家人，如今舍弃一大半，那来年都不用活了。 不过这点顾亮也考虑到了，他接着问那些不愿意舍弃田地的人，是不是现在每日从河里挑水浇地。在收到肯定答复之后，顾亮便劝他们不要废这个力气，水田对于水的需求相当于是个无底洞，靠人力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就没有人靠挑水种庄稼的。与其挑水浇水稻，不如挑水浇那些旱地里种的高粱、小米、豆子之类的作物。 这些旱地作物对水份要求不高，但是如若在这干旱年份里，获得充足水分，再加上比往年多的多的日照，说不定可以获得更多的产量。这些旱地作物虽说比不上水稻产量高，口感也不如水稻，所以他们南方这边往往会忽视它们。但是荒年能填饱肚子就行，有一点是一点，何必在乎口味呢！ 最后，顾亮还提了一点意见，如果放弃部分水田与挑水浇旱地得到的粮食还不能养活全家的话，可以和之前一样，上山去寻葛根与山药。这两样东西虽然麻烦，但是费了苦力，还是可以保证全家在接下来一年吃饱不饿的。 顾亮说完后，在场的村民觉得这三管齐下似乎真的可以保证来年不挨饿，反对声音也逐渐消失。 最终由三爷爷拍板就决定按照顾亮的方法干，自家若是不愿意的，也尽管按照自己想法来，结果自己承担便是。至于一开始提出的和蔡徐村干一架的事，随着顾亮主意的提出，瞬间就抛之脑后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里，当时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人家都开始按照顾亮的方法去做了。各家开始逐步舍弃田地，男的在家从河里一桶水一桶水的挑水浇旱地，女的与小的则上山挖葛根山药。 当日没参加会议的那些人家，看到其他人家这样做后，也开始有样学样的干起来。这种事情若是自己一家这样干，肯定会害怕，大家都这样干，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人还是随大流的。 如今是农历七月，稻田本应是最浓绿的季节，可如今，却只能看到大面积的焦黄与枯槁。 这样的景象在兰溪村越来越严重，原本在他们没放弃一部分田地之前，总体看上去还是墨绿的，如今早已不复当时景象。 看到如此情景，最开心的居然是蔡徐村的人。他们村的人每天都来兰溪村放水，所以对兰溪村情况很是了解。之前看到兰溪村的庄稼长的比他们村绿时，他们还是相当不满的，认为是兰溪村占了白天的水。白天时间长，晚上时间短，兰溪村得了更多的水才能使他们的庄稼好于自己村。 如今，蔡徐村看到兰溪村的水稻比他们村黄的更严重时，他们这才舒心下来。 人嘛，就这样，不怕自己过的苦，就怕隔壁过的没你苦。 第226章 第一年秋收 最近的一个月里，兰溪村周围的山上可比地里热闹多了，一直有人去山上挖各种能当粮食的东西。现在是夏末，山里的野果虽然还未熟透，但是那些植物根茎类的随时都可以采收。 兰溪村的妇人与小孩们天不亮便出门，直到太阳西斜才背着麻袋回来。要想挖到更大更肥的葛根、山药与山萝卜，就必须得抓紧时间，去那些离村子较远的山里。 近处的山林这俩月来，已经被村民挖了个底朝天，再挖下去，挖一天挖出的东西还不够自己一个人一天的口粮。 而且现在的山上不仅仅只有兰溪村的人，周边的什么靠山村之类的村子里的村民也开始上山挖葛根之类的东西。今年各个村子的情况都差不多，庄稼长的都不怎么样，粮食肉眼可见的欠收，到处萧条一片。这些村子里的村民也不傻，现在已经七月份了， 地里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与其在地里继续耗下去，还不如上山寻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所以现在的山林，经常挖着挖着就能遇到邻村的人。正常来说，在山里遇上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山里危险，人越多越能避免豺狼虎豹什么的。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自己好不容易在山里寻了一个好地方，本以为今天能挖到的东西多一点，结果来了一波人要和你分享，你气不气？再说了，挖的都是填饱肚子的东西，我今天少挖了一点，也就意味着来年我家要多挨饿一天，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别人来分一杯羹。 相对于其他村来说，兰溪村的山是最多的。像靠山村只是一面靠山，蔡徐村那边都没什么山，只有兰溪村是三面环山，而且还有一座大黑山矗立在那里。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兰溪村的村民经常在他们这边山上碰到其他村的村民来他们这里挖东西。 虽说山不像田地一样，都有明确的主人，但是各村与各村之间还是有粗略划分的。之前兰溪村的村民在自己山上挖东西时，都会自觉的采用挖大留小的方法，遇到那些还未成熟的野果坚果类的东西时，还会特意等着它到月份再来采收。 但其他村子里的人可不管这些，反正不是自家的地界，遇到什么便挖什么，那管它年份大还是小，通通挖掉。那些还未熟透的榛子橡子长在树上，正常要等到秋收后自然掉落再来采收，他们可等不及，长在树上摘不到？那我砍了摘不就行了。 所以说，这群人对于兰溪村的人来说，相当于一群蝗虫了，十分讨人嫌。 不过嫌归嫌，兰溪村的人却没有功夫管他们，因为一年一次的秋收已经快到了。 过了农历八月，也就是快到了后世的国庆节，也就意味着离割稻子不远了，割稻子还只是一个前奏，后面还有各种东西要收割。收割完还不行，还得进行各种处理，如脱穗、去壳、晒秋等各种事情，进行一系列繁忙的操作之后，才能让五谷颗粒归仓。 在这之前，他们也有各种的准备，打磨镰刀，制作草绳，清理谷仓，驱鼠蚁虫蛇，修补晒席等等各种事情。所以这段时间里，得全家上下一刻不能停歇，全力以赴，自然也就不能再去山上弄那些事情。 相对于往年，今年的稻谷黄的早一些，足足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也就是提前了一个节气。这是因为今年天干，地里缺水，即使放弃了部分水田，剩下的水田仍然因为天气原因而导致稻谷早熟。现在刚过白露，水稻的叶子大部分已经变黄，正常来说应该是秋分时节才会这样，毕竟俗语说：“秋分一到、谷场见稻”。 所以现在就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继续像往年一样，等到秋分再开始割稻呢？还是现在就开始。 这事大家心里也没有底，就算是老农民也要观察几天再说。就在大家犹豫时，晴了几个月，没见过什么云彩的天空竟然开始阴沉了起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稻子成熟后是禁不住风吹雨打的，收割的过程中淋了雨，回仓之后堆积在一起容易发酵导致发热发霉，甚至还会导致稻谷发芽。若是等雨停再收割，先不说雨水会打落多少稻粒，单等的这些天都有可能导致稻子过于成熟，导致割稻子时一碰就纷纷掉落。 所以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抓紧时间把地里的粮食收回来。 收粮食最快的当属顾家了，一是他家人多，地却不算多，正好孩子都是十几岁的年龄，也能当个劳力使。第二则是他家有钱，可以一人一把镰刀。 像他们村一般人家，家里只会有两三把镰刀，用钝了磨，用薄了去铁匠铺子里加点钱用旧镰刀重新熔成一把新的。而那些家里特别穷苦的人家，有可能一把都没有，东西都拿去当铺换了。所以这种人家种田时会特意晚种半个月，等到别人家割完，他家再去借别人家的镰刀。 顾家这边收割完，一刻也没有停歇，就开始帮其他人家收粮食了。天已经阴沉好久了，时刻给人一种大雨将至的感觉。此时的顾家不管帮助哪一家，在别家眼里都无异于救世主降临。 不过顾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是真的救世主，这雨还是下下来了。 虽然江州的百姓盼了几个月的雨水，但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希望这场雨能够消失，最好再等半个月。 雨下的不大不小，但足以浇灭每一个还在稻田里收割的农民对于秋收的希望。 而那些侥幸在下雨之前收割完的人，也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麻烦。刚收割回来的稻子是含大量水分的，若不晒干，堆积在粮仓里便会发霉，不能食用。 正常年份来说，秋雨与秋收中间是有小半个月的时间的，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晒秋，不过现在只能另寻它法了。 有些人家只能将稻谷摊在家中，点上多盆炭火用来提高房间温度，驱除潮气。这种方法自然是不能烘干稻谷的，他们只是想挨到雨过天晴，再拿出去晒干。 近日，兰溪村的氛围异常凝重，秋雨不合时宜的提前到来，使得本就减产的稻谷更是雪上加霜。 待到终得天晴，众人取出稻谷晾晒时，已经能嗅到轻微霉味。 值得庆幸的是，随后的几日，烈日如炎，恰似一把天火，成功地将谷粒晒得干燥透彻。 待到谷粒晒干，各家对于今年的收成也就有了数。就比如顾亮家，即使算上旱地里因浇水勤快而多收获的那些粮食，总量也不过是往年的四成多一点。这产量对比村里其他人家，已经算是不错的收成了。而兰溪村对比附近的其他村子，地里的产量又要相对好上一些。 第228章 又是一年中秋 中秋佳节，顾家这边早早的吃完晚饭后，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子的水果糕点，用来拜月。 顾老汉与顾老太去族爷爷那里参加婚宴，按照“男不祭月，女不拜灶”的习俗，这活也只能有陈氏代为操劳了。 陈氏第一次从顾老太手里接下这活，所以很是重视，挺着个孕肚跑上跑下，连祭品的摆放位置都由她亲自操劳。 柚子与月饼放中间，两个都是寓意着团团圆圆的东西，正好搭今天这节日，虽然月饼就是一块芝麻大烧饼，柚子还未熟，青色的皮看着就涩。石榴摆一旁意味着多子多福，木瓜既能辟邪，又是美满的象征自然是要摆上的。不过这木瓜可不是后世的木瓜，后世的木瓜又叫番木瓜，而传统的木瓜又叫榅桲，看起来既像苹果又像梨，还长有毛。这种木瓜直接吃起来很酸，口感还不咋地，不过可以当做香薰摆在家里，或者用来泡酒制蜜饯，当然，当做菜炖汤炒着吃也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的一些点心零食，摆满了整整一桌。先不说这一桌东西在荒年的含金量，就是正常年份，这一桌东西也少有人家能拿的出来。想当初顾亮过来的第一年中秋，拜月桌子上都还只有一块烧饼和一盘酸橘子。 拜完月后，桌子上摆的东西就可以吃了，这也是节日的意义，没有东西吃的节日过它做甚。大家刚各自拿完吃的，院门就被推开了，原来是顾老汉与顾老太回来了。 不过顾老汉脸上明显带了点不高兴，对着顾老太吐槽：“这六娃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结个婚，席上肉都不见一点。” 顾老太看到顾老汉这么说，连忙把门合上了，避免让外面人听到，同时安慰顾老汉说：“这种话下次进屋说，别在外面提。今年大家收成都不好，人家也不容易，你就将就一下。” “收成不好办个席也不能没有肉啊，上点田里的泥鳅算什么回事。”顾老太一安慰，顾老汉越发起劲了，继续吐槽道：“咱家不是提前拿了块腊肉去吗，他家咋不拿出来。我记得六娃子做人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他娶的那个女人出的主意。” 顾老太听后用力拍了一下顾老汉后背，让他不要再说了，饭都吃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然后顾老太又开始唠叨了，说什么你们男人不懂当家的辛苦，人家以后还要过日子什么的。并评价六娃子的媳妇说她挺好的，对自己挺客气，人小气一点没什么，把家虎才能过好日子。 顾老汉看自己老伴唠叨上了，也不敢继续吐槽了，直接坐了下来，开始吃起桌子上的贡品来。 中秋过后，虽然太阳依旧毒辣，但是早晚已经开始变凉了，这个时候地里的农活开始收尾，冬天原本要种的作物还需等天气转冷，所以在这段相对农活较少的时间里，农户们也没有闲着，开始忙起其他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山上资源丰富，秋季正是捡茶籽的时候。虽然今年受了旱，结出的茶籽又小又黄，但是榨出的茶油比较值钱，谁都想多拾一点拿出去卖。除了茶油，那些野栗子、榛子、橡子都是可以代替口粮的，自是到处都有人摘的。 尤其是今年，粮食收成不行，那些离山一二十里远的村子都有人跑到山里来寻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来年不饿肚子。不过在人多，资源变少的情况下，这些山野之物便成了抢手货，经常有人为了谁先发现的谁多摘了而干起来。有些人早上去还好好的，结果去趟山上，回来脸上多了好多条印记，印记不是被枝条刮的，而是打架被抓的。 而顾家因为陈氏李氏以及酿酒的原因，并没有去山上寻这些东西。因为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始交秋税了。税收一般分夏税与秋税，夏税主要以钱、丝、麻为主，而秋税一般征收的都是粮食，不过也可以用布匹折现。正好陈氏与李氏挺着大肚子去山上不太方便，便整天的干起纺布的活路来。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村里人少的原因还是什么，族爷爷新娶的媳妇总是来顾家串门，一天来两次，一次就是半天。刚开始顾家还是挺欢迎她的，毕竟是新媳妇，出来认一下门也挺好。 不过一连几天下来，顾家这边也烦了，刚开始她还只是聊聊天，后面混熟了她就开始满屋子乱转，动动这里摸摸那里的，特别是对顾家女眷的首饰很感兴趣，总是想拔下来戴自己头上，有两次甚至差点带回家了。不过顾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一个人也就那么两样首饰，都是有数的，一不见便会被发现，自然不可能被人带走。 几次下来，估摸着她也是不好意思了，也不再摆弄这些了。她开始在顾家东西院溜达起来，同时表达了自己对顾家东西院的艳羡。尤其是在看过东院满屋子的酒缸以及粮仓后，更是羡慕的不行，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过对于这些，顾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是一路逃荒过来的，看到这么多的粮食羡慕也是正常，不过后面的一件事就让顾家人不满了。 这天顾家准备把今年新种的高粱运到后山，准备酿一批新酒。运高粱的时候被她看到了，便非要跟着去看看。不过这种事情顾家又不傻，一直保密着，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去看，连李氏的亲姐李冬花来了这么久，都 没有现场看过，更何况她一个远亲家的新媳妇。 被拒绝后，她没多久就回去了。可当天顾家在煮高粱时，发现她在后山那边晃悠了一下午，不停的从各种位置往石洞这边望。顾亮当初在后山石洞这边建房时，就考虑到了别人偷窥这种情况，所以遮挡的很好，就连对面土坡上的大树都被他砍了，除了能飞的，任何东西都看不到后山的情况。而且，石洞这边地势高，顾家人在屋里里酿酒时，只有他们看别人的份，别人都看不到他们。 虽然说这位新媳妇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她的行为彻底惹恼了顾家，这可是他家赖以为生的手艺，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了去。后面第二天，她不知道她昨天的行为被顾家人看到，仍继续来顾家串门，可这次顾家连院门都没有开，硬让她在门外站了一柱香直至回去。 接连后面几天都这样，这位新媳妇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终于消停不再来顾家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九月，该是交秋税的日子了。顾亮一开始还以为像今年这种情况，可以适当减免或者免除税收，可谁知今年这税是一点都没减，还是得按照正常交付。 这个对顾家影响不大，毕竟他们家现在卖酒才是大头。不过这对普通人家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坏消息。按照今年这种收成，有相当一部分人家相对于一年白干，即使有点余粮，那也是不够一家人喝粥度日的。虽说钱或者布可以抵消一部分，但是今年比往年粮价翻了一倍，百姓手中好不容易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也变得不值钱了，无异于是敲骨吸髓了。 第231章 杀鸡儆猴 全村交秋粮最硬气的便是李癞头家，其他家好歹还愿意交一下，就他一家王里正去的时候直接不开门不理睬他。所以王里正带厉虎去的第一家便是李癞头家，反正村里都嫌弃李癞头一家，他第一个带过去也算是给村里做好事。 由于他家没有个娘们，他们爷孙仨又懒，所以他们家一天只做一顿饭，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不过今日老李癞头的懒觉注定是睡不成的，他刚听到屋外传来动静，还没来得及开口拒客，那扇比他年纪还大的木门便被踹开了，门轴也因踹门的人用力过猛，导致门轴脱落悬在半空中。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老李癞头连忙从床上翻下来，想看看是村子里的谁，是不是又是因为他儿子偷东西被抓了而找上门。对于村民找上门他已经有了经验，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农村能偷到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同村的还能将自己弄死不成，所以他对于此事底气也是很足，主打一个不讲理。 他刚出房门，正准备讹踹坏他家屋门的人一笔，但还未开口说话，便迎面撞上了一堵凸面的肉墙。老李癞头定睛一看，原来撞上的是一个壮汉，自己脸才刚到他的胸口，正好卡在………… 随后老李癞头的肩膀如同挑了一桶水一般，整个身子跟着下坠。而带给他肩头如此重量的主人也开口说话了：“我听说你家今年不准备交粮食了？” 老李癞头看到了一旁的里正和后面的一群人，立马明白了这人是来做什么的，连忙低头用道歉的语气说道：“大人，我可从来没说过今年不交粮食，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地里庄稼都干死了。”随后老李癞头突然半蹲从厉虎掌心遛开，来到堂屋墙角，掀开竹席，露出里面的粮食，然后谄媚的说：“大人，你看，这些粮食我都装好了，就等着交粮呢！只不过今年我家就收了这么多粮食，这都不够交的。不信你问我们村的王里正，他能证明我是去交了的。只不过这些不够量，里正他不收。” 老李癞头一边对着厉虎谄媚，一边给王里正使眼色，想要他给自己说句好话。不过王里正之前来他家收粮时，老李癞头不仅没有今天这态度，还门都不让他进，。所以此时王里正此时正记着仇，假装昨晚睡落枕了，别过头去不肯给他证明。 “哦？是吗？”厉虎挑了挑眉，目光盯着老李癞头，然后用缓慢而带有威压的语气问道：“你家当真只收了这么多粮？” 老李癞头见眼前的肥汉看起来已经有七分相信他说的话，头像小鸡啄米一样，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生怕下一秒别人不信了一般。 只听得‘啪’的一声，屋里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把厚实的砍刀，入木三分的立在桌板上。厉虎斜了一眼，目光望向老李癞头，像是在看一条瘸了腿的老狗一般，平静的说道：“你确定？” 老李癞头顿时被吓到重心不稳，直接跪了下来，手心冒汗紧握着衣角，反复的说道：“回大人，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老李癞头也不傻，此时再说自己是骗他的，那下场指定很惨，不如现在一口咬定说就是真的，反正他家中就这么多粮食，其余的早已经被他儿子藏起来了。 厉虎也懒得继续和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东西的人纠缠，直接回头给了后面的人一个眼神。后面的人得了眼神之后，立马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这些人哪管你那柜子还是鸡窝，是能藏粮食还是不能藏粮食，直接是一个暴力搜刮。不到一分钟，原本就乱糟糟的屋子更像垃圾场了。 屋子就这么大，翻找的人这么多，不到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汇报：“回虎哥，柴堆、灶底、阁楼都找了，都没有发现有粮食。” 听到翻找的人这么说，老李癞头此时心头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觉得自己今日只需要交这么多的粮食。老李癞头刚准备说真的就这么多，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壮汉直接一脚踢了过来，将自己这小身板直接踢到了墙壁上，顿时眼冒金星。 因为刚刚闹出的动静，此时的屋外已经聚了一堆村民在看热闹。而厉虎便回过头，对着屋外的人厉声道：“按照官府的规矩，一人拒缴纳税粮，全村连坐。拒不缴纳的，蹲牢房或是直接打死，缺少的粮食也由你们这些同村的补齐。你们是想帮他家交齐粮食呢，还是准备一起担下这抗税的罪名呢？” 说罢，厉虎又给了老李癞头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在了老李癞头的胸口上，直接让他喘不过气来。不过因为今年的粮食收的确少少，他家再把剩下的粮食再拿出来，明年就真的要饿死了，所以老李癞头准备咬紧了牙关，拼了命也不说。正好昨晚儿子没回家，一大早孙子就去了外面和抢同村小孩吃的，就他一个人在家，应该守得住剩下的粮食。 老李癞头的确忍到最后都没有暴露自家的粮食，不过藏粮食的位置却被他自己的本家给说出来了。那位本家自身也没有交齐粮食，眼看现下还要帮这讨人厌的李癞头一家均摊粮食，立马不高兴了，将李癞头家在后面山坡上的柴堆里有一个地窖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于是厉虎立马派了人去了地窖那里，而李癞头家剩余的粮食给找到了。在这时间里，厉虎还贴心的甩了老李癞头两嘴巴子，用来给他松松脸部肌肉，让他以后嘴不要这么硬。 最后，根据应缴纳的粮食，李癞头家还剩下一百来斤的稻谷。不要说厉虎公正，没有多收李癞头家的一斤粮食。而是早在厉虎派人翻箱倒柜搜家时，就搜出来了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不少的铜板，而这铜板已经当做了厉虎和他手下的茶水费。 经过厉虎在老李癞头家这么一闹，村子里谁人还敢继续拖欠税粮，回家立马开始凑粮食起来。先别管自家明年粮食够不够，凑齐了再说，他们村李癞头家算是收成最差的，毕竟他们家人懒，所以其他人家多少还是有剩的。那些实在不想交这么多粮食的人家，便拿出铜板、麻布来凑，这些东西在粮食面前算个屁。毕竟人能不穿衣服逛街，但不能不吃饭被饿死！ 厉虎出李家不到一个时辰，原本兰溪村弄了小半月一半没交齐的税粮便给交齐了。而且由于厉虎的雷霆手段，村里人怕他又不高兴，交上来的东西比往年价值还要稍高。 里正在清点了半天之后，发现全村如今只剩下六娃子家还未交粮了。 第232章 绝户 里正见剩下的是六娃子家，便把这几天他家的遭遇说了给厉虎听，厉虎听完吐了一口唾沫，有些鄙夷的说道：“什么人就有什么命，别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粮税都交不起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的种地，女人嘛，就由我享用就好。” 厉虎原本打算将六娃子家的田地直接给抵押了，但又从里正口中得知这六娃子和卖酒的顾家有关系，便让里正派人去顾家打听一下，看他们家愿不愿意给这破落户的本家出今年的粮税 。 听到老大这么做，厉虎的手下凑过来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直接将六娃子家的田地拿走，反而多此一举的问他亲戚愿不愿意帮忙出这个钱粮。厉虎听完后直接给了自己这个手下一巴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懂什么，就今年这年景，就兰溪村这偏僻的地方，累死累活能种出几斗粮？咱们与其收走那些没用的土地，倒不如就让这群贱民继续像当牛做马一样给老子拼命干活儿，永世不得翻身才好呢！” 那位手下像是听懂了，连忙装作尊崇的说道：“大哥说的对，与其拿走他们的地，不如让他一直干下去。”然而，此手下虽如此言说，心中却暗想他们这一伙人不也同样是在做牛做马吗？这粮食又非他们收取自用，终究还是要全部上交上去的。别看大哥在他们面前逞强示威，且先不论县城，即便是在莲花镇上，也有几家是他不敢招惹的主。 王里正将话带给刚缴纳完粮食的顾大宝一家，顾大宝爷爷听完后立马赶去村尾找顾老汉，而其他的人则准备去六娃子家看他是个什么打算。由于交粮的关系，轮着照顾六娃子的人回家帮忙了，所以此时只有六娃子一个人在家。 “开门，开门啊，六娃子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传来的是大宝奶奶的喊声。 不过大宝奶奶敲了半天门，六娃子并没有出来开门。大宝奶奶以为是昨天中毒的原因，担心六娃子又晕过去了，便问上午还在看护六娃子的顾三是个什么情况。 顾三挠了挠脑袋，说他走之前六娃子已经完全清醒了，没有一点要昏迷的迹象。而且自己走之前还和六娃子说了，等他忙完家里交粮税的事情就马上回来。 大宝奶奶一听这话，立马揪着顾三的头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今年活明年死的，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六娃子家里啥值钱东西都没有，你还说交粮税的事情，这事你就不能藏着掖着吗？” 顾三一听也反应过来了，直拍自己的脑门说自己当时得知再不交粮食就要拆房子正着急，把六娃子的境况给忘记了。不过顾三还适当的给自己找补了一句，表示自己说了交粮的事情后，六娃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大宝奶奶想通过窗户看房间，结果发现窗户挡住了，便叫了本家几个男人想办法把门打开，六娃子不知道在家搞什么名堂，门窗都从里面反扣了。 与此同时，在家中沉睡至日上三竿的顾老汉正伸着懒腰，无比舒畅，全然忘却了昨晚所做的决定。大宝爷爷冲入他房间，告知他刚刚暴力收税的事，又说起全村仅六娃子未交，而镇上来的人正在等待。顾老汉听后，急忙从柜子中取出一个钱袋，火急火燎的朝六娃子家奔去。 不过顾老汉还是来晚了一步，在离六娃子家还剩下百来米的距离时，他听到一堆本家亲戚在六娃子家发出的哭声。 六娃子不是中毒死的，而是选择上吊死的，尸体悬挂在堂屋正中央，把撞门的这些堂兄们着实吓的半死。 顾老汉还来不及悲伤，厉虎便找上了他，先是来了一句假惺惺的宽慰，然后直接将话题转到税收上。按照厉虎的说法，虽然六娃子人已经没了，但是他今年还是种了地，既然种了地，那便还是得交田税。厉虎说完这些，又觉得在此刻说这话有些不妥，便又找补了一句，说六娃子已死，今年的丁税便免了。 不是厉虎突然变客气，而是顾家在莲花镇上也算是个挺出名的人家，还和许府来往密切，所以厉虎对顾老汉与村里其他人也稍有差别，他又不傻，不欺软怕硬一点这肥差也不能年年落在他头上。 当顾老汉拿出钱袋时，厉虎还觉得今年粮价一直在涨，光用钱不大划算。顾老汉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继续与这收粮的人纠缠，便让他去顾家拿壶酒了事。厉虎听了后立马喜笑颜开，正好现在太阳晒得自己有些燥热，又遇到别人上吊的晦气事情，来壶霸王醉是最好不过了。 顾老汉看着身体僵直，小便浸染躺在地上的六娃子，内心十分痛苦，同时自责自己若是没睡着，把银钱提前拿过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件事情。 他了解这位堂弟，从小觉得自己亏欠他们这些亲戚，平时有什么麻烦绝不会找他们。所以此次上吊也是一样，觉得自己又会拖累他们这些堂兄，便毅然选择离去。正如他从小形单影只的长大，到现在孑然一身的离去，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经历一番后仍空空如也，人似乎生下来便是受苦的。 六娃子几天后葬在了他们顾家的祖坟山上，离他的父母不远，时间刚好距他带回那个女人前来拜见父母恰好过了一个月。他父母死时由于穷，两人都没有立碑，而六娃子因为无后，这碑按照规定也是不能立起来的。他们三人的三个无名小土坟，便永久的留在了山上。 六娃子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屋子由于人是吊死的，并没有人敢住，便只能放在那里，至于他家的几亩地，自然由他的这些堂兄继承，不过这几亩薄田在这荒年里，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就如同他生前一样。 六娃子下葬后没几天，老李癞头也跟着走了，原因无他，老李癞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挨了厉虎这个壮汉几下，走了也实属不意外。虽说老李癞头的死是因为被厉虎踢了一脚，但李癞头不敢找厉虎算账。且不说官府是否会偏袒，单就李癞头这种贪生怕死之人，这杀父之仇他也是不敢报的。 不过自此之后，李癞头出现在村子里是越来越少了，独眼龙的他也很少在家，只有他的儿子小李癞头孤零零呆在家里。 经此一事，兰溪村对那些流民是避之不及，唯恐流民对自家下手。而兰溪村之外的地界，也因为流民的诸多犯罪行为，人们对之极为防备，只不过流民人多，又到处流动，县衙极少管这些事情，毕竟抓了这些身无分文的人，关进牢里你还得负责他们吃喝。 第233章 张萍儿 由于六娃子家的事情，以及他们县里最近频发的偷盗抢劫都与流民有关，顾老太不停在吃饭时和顾家众人强调要远离流民，不要受流民的当。顾老太连说几天，听的顾家众人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谁料顾老太居然自己打自己的脸，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一个女人来。 顾老太早上出门说要和隔壁大宝奶去山上捡野栗子，并嘱咐中午不要做她的饭。结果出门不到两个时辰便回来了，还背回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女子。 这女子看上去应该有个十七八岁，只是头发枯黄，身材瘦小，脸上净是灰看不出一点血色。 顾亮原本以为是哪里的远房亲戚过来投奔的，便找来顾老汉问这女子和自家是什么关系。顾老汉过来左看看右瞧瞧，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自家这边的他都认识，顾老太那边的亲戚他也没听说过还个有十七八岁的。 顾老汉这边正疑惑的盯着女孩，顾老太那边端着一碗早上剩下来的稀饭走过来了，对着顾老汉没好气的说道：“别看了，这姑娘不是我娘家亲戚，她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 此话一出，惊到了所有人，这年头有路上捡钱的，有山上捡野味的，哪有人在山上捡大姑娘的。 顾老太见众人如此吃惊，便把自己早上上山捡栗子，在栗子树下看到昏迷的她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这姑娘长的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啊”顾老汉瞧了一会儿后说道。 “瞎说的吧，不是我们本地人去大黑山山里干嘛？娘今天去的地方在大黑山的下面山沟里，那里路都没有，外地人咋知道那里的！”说这话的是李氏，昨天就是他馋炒栗子了，顾老太这才跑到山里去的。今年粮食收成不佳，山里的栗子早早就被人家采摘一空。顾老太突然想起大黑山山脚处有一个没有路的地方，那儿恰好有几棵野板栗。也正因如此，李氏才知晓了那个秘密之地。 顾亮看着这姑娘身上的衣服不是麻布，还带有一点光泽，只是衣服被泥土沾染和树枝刮坏了不少，让人轻易察觉不到。注意到这个细节的顾亮便有些疑惑的说：“奶，这姑娘看起来像是饿晕的，但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倒不像是普通农户穿的，很是奇怪啊？” 顾老太见大家怀疑这，嫌弃那的，有些生气道：“你们这是怪我咯，左不过她就是一个饿晕在山里的姑娘，顶多再就是一个流民。流民怎么了，流民也不能让她饿死在我面前啊！什么事等我喂完她醒了之后，一问不就全知道了吗。” 顾老太说罢，便将碗里的剩粥一勺一勺的喂给正在昏迷的女子吃，该昏迷的女子也很是配合，粥水碰到她干枯起皮的嘴唇她便起了反应，开始吞咽起来。 喂完一大碗粥后，顾老太还给她擦拭了一下脸，显示出了该女子的真人。虽然脸颊凹陷，面有菜色，但根据眉毛与鼻子，还是能看出她是挺秀气的一位姑娘。 女子直到下午才苏醒过来，一醒便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从竹床上翻了下来，然后外面的向院门跑去。 女子弄出的声响极大，在厨房煮东西的顾老太首先到了女子身边。女子因为院门被反闩住，自己身子弱一时之间拨动不开，再回头一看后面有个老妈子过来了，反应更是激烈，嘴里喊着：“我不去，我不去……”声音惶恐而尖锐，仿佛要刺破云霄。 直到后来顾老太开口关心，加上顾家其他人也跟着动静过来了，女子这才安静平息下来。 见女子安静下来，顾家人便向她打听情况，问她是哪里人，为何昏迷在山上。 女子见面前的这一家人救了自己，便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顾家人说了。 她叫张萍儿，原本是济阳人士，母亲因生她血崩死去了，父亲不出三月便娶了后娘。由于有了后娘，自小生活凄惨，没日没夜的干活。好不容易等到及笄，后娘却觉得她嫁出去后家里没人干活，便一直拖着不给她说亲。好不容易等到弟弟长大可以说亲娶媳妇，爹爹却想让她找个富贵人家，得了彩礼好给弟弟娶媳妇。本来村子里许多人家见她勤劳能干，想上门提亲，结果都被父亲回绝了，嫌弃村里人给不了多少钱。 再后来，黄河决堤，家乡受灾，她跟着家人一起南下逃荒。一路上不仅忍饥挨饿，就连自己找到的食物也都进了后娘与弟弟的肚子里。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相对安定的地方，父亲为了落脚，竟诓骗她说给自己说了一门亲事。由于她自己已经十八，算是老姑娘了，所以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谁料她父亲说的亲事竟是将她卖进青楼。不过在半路被她发现，便一路南下逃了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个时候换上的，所以不像是寻常人家穿的。 由于担心被人追上又送进青楼，她便一直走偏僻的小路，走了好几天才停下了，又因为自己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一路吃的都是草根，便钻进了深山，想找野果吃。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棵栗子树，却一不小心晕了过去，一醒就在顾家了。之所以看到顾老太如此惊恐，也是因为接她去青楼的老鸨刚好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顾老太听后很是可怜张萍儿，觉得天下哪有如此狠心的父亲，竟把自己女儿卖去青楼。青楼是个什么地方，生前凌辱，死后沉塘的地。顾老太越想越气，当场让张萍儿暂且住下，日后再做打算。 不过对于顾老太的做法，顾家其他人还是有些微词的，毕竟这张萍儿也算是流民，前些日子他们的本家六娃子就是被流民害了的，所以即使顾老太同意，他们也不得不防范一下。 由于是下午，还没到饭点，张萍儿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吃过饭，所以顾老太便准备单独做顿饭。 顾亮听完后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来，顾老太起初还不愿意，顾亮便说张萍儿饿了这么多天，不能暴饮暴食，自己刚好懂药性，可以熬药膳先给他胃补一下，顾老太见顾亮这样子说后便同意了。 不过顾亮并不是这么好心，而是想考验一下这个张萍儿，看她是不是所言非实。 首先用糙米薏仁打底煮浓粥，不用煮的太熟，半生半熟最好，这样不好囫囵吞下。然后加入地苦胆熬煮，地苦胆听名字便知它很苦，但是它也可以治胃溃疡、胃炎。还有一些其他苦但是养胃的药材也一并放入，这样一来一碗养胃但难以下口的糙米薏仁苦粥便做好了。 第234章 三婶？ 当顾亮将这碗半生半熟的糙米薏仁稠粥端到张萍儿面前时，张萍儿满口的感谢，直言自己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过如此稠的粥了。 不过只一口，这粥便苦的她眉头像个七十岁的老妪一样紧锁，苦味瞬间淹没整个舌口腔，似针扎一般。关键是这粥还不是能囫囵吞下的，还得嚼过之后才能吞咽，这苦味也在嚼的过程中愈发无法下口了。 顾老太看见张萍儿喝粥痛苦不堪的样子，接过碗一闻，碗还没有端到鼻子前都能闻到粥里那浓郁的苦味，光闻都不想入口，更不要说是吃了。不过这粥顾亮说过加了药材养胃，顾老太也没觉得是顾亮故意的，便和张萍儿说这粥太苦自己拿去喂给鸡吃，自己再去熬一锅什么都不放的。 可张萍儿听到这么好的细粮要拿去喂鸡，立马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让顾老太不要倒了。并表示这么好的粮食不能浪费了，只是味道差一点，但自己若是能天天吃到这，那是当牛做马也值了。然后张萍儿拿过碗，又继续吃起来，这次吃的时候不知是做了心理准备还是习惯了粥的苦味，脸上竟没有一丝不适，和吃正常味道的粥一样。 顾老太听完更心疼这女娃子了，看着他把一碗苦的要死的粥吃出红烧肉的感觉，心想是受了多大苦才能把这碗苦粥的苦掩盖过去。 至于顾亮为什么做这碗粥，还是因为自己想瞧一瞧这女子是否真如她所说受了诸多苦难。普通人遇上这碗粥，先不说喝不喝的下，在听到顾老太要给她重做粥时大部分人多反应肯定是同意的。 但张萍儿却非但拒绝了顾老太的，反而将这碗粥喝的一干二净，至少可以证明她的确是受了很多苦的，不然也不会对粮食这么珍惜。不过这仅代表她受了很苦，并不能代表她是不是好人，毕竟那位本家六爷爷坟上的草还没有长出来呢，还是得提防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张萍儿便在顾老太的照拂下住在了顾家，由于顾家的人对她还是有些防范，所以很多地方都没让她进，特别是后山，顾家人的嘴提都没提这件事。 不过这张萍儿也是个听话的，顾家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不让去的房间她便连房门口都不在那逗留，不让她去看的东西，她便看也不看。 由于她受了诸多磨难，再加上很久没吃什么正经东西，身子骨看上去有些病态，特别是吃干饭时，胃部反应强烈，竟会吐出黄水来。不过这张萍儿在顾家可并没有干吃饭，整天帮着切猪食、打扫猪窝、洗衣服、晒秋………是一刻也没有停过，干的十分有模有样。而且有些活干的比顾老太还细致，挑起水来一个小身板比顾老汉都有劲。 可以说，这张萍儿来顾家是一刻也没有空闲过，一直忙个不停。顾家人老早便看不下去了，嘱咐她身子还没有好，他们家人多干活的人也多，不必如此客气。但张萍儿却觉得没什么，说自己在家干的比这还多，吃饭还比这差多了，这点活儿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顾老太是越瞧这张萍儿心里越是欢喜，觉得张萍儿这孩子十分入她的眼，看着看着竟想把她留在顾家。至于如何留，那自然是用自己的三儿子了！ 不过此事顾老太也只能先放在心里，毕竟她也得先和张萍儿待一段时间再说，这张萍儿是她捡回来的，身世又有些复杂，得慢慢了解才行。而且这张萍儿身子太瘦，太虚，顾老太也得顾及她能不能养的回来，会不会影响生育什么的……… 秋税一交，兰溪村的各户家里都没有什么太多的粮食了，好一点的人家估计能吃到来年开春，差一点的可能连年关都难熬过去。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末了还是得自己买粮吃。 不过这粮如今哪是好买的，价格翻了几倍不说，买的时候还得碰运气看粮店开不开门。黄灿灿的糙米自然是吃不起的，想买点高粱、豆子这种‘粗粮’吧，谁知这往年不咋值钱的粗粮价格竟直逼米价了。毕竟再粗的粮它也是粮，能填饱肚子自有人买，买的人一多，这价格就自然涨上去了。 往年这个时候兰溪村的人会砍柴挑到镇上去卖，或用来烧炭卖炭来补贴家用，虽说每天累死累活，但好歹也能赚到一点钱。但在今年这柴价炭价没怎么变化，粮价飞涨的情况下，这忙活一天还不够买粮钱的。 相对于村里其他人家的忙忙碌碌，或是上山收山货，或是去外地做苦工，顾家的生活在这荒年里倒是十分安定且富足，一来家中有粮，二来天气变冷，这酒的生意还是比夏日还是要好上一点。虽说普通农户已经喝不起酒了，但是那些地主家生意还是好做的。 对此顾亮并没有选择安逸，而是想要照顾一下这同村的村民，虽然同村村民有些爱占小便宜，不齐心什么的，但是这种情况各村都一样，人可能没有私欲的，只要大体上不算坏就是。而且顾亮其实一直是有考量的，俗话说滴水不是海，独木难成林，人多才能好办事，人多才能更好的抵御灾荒，自家人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最后还得靠众人的力量。 至于照顾，顾亮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家存的粮食拿出来分给这些村民的，那也不是顾亮风格。照顾无非是引导着大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能在这灾荒年景活下去。 目前最大的难题是缺粮，今年剩下来的稻谷少，既要留着做明年的种子，又要留着明年拿去换些低贱的粗粮，所以不少人家都开始吃之前从山上寻的那些茯苓、橡子之类的东西了。 如何解决粮食危机，让村民年后也可以度日呢？ 这个时候顾亮便拿出了之前留着没挖的蕨根了。这蕨根顾亮了解过了，这边有山的地区不多，蕨主要长在山上，别人知道葛根、有些草根、树根都能吃，但蕨根除了要饿死拿来救命时吃它，其余时候并没有人吃，更不要说用蕨根提取出来的蕨根粉做的蕨粑了。 所以顾亮带着几个妹妹去附近挖了几背篓蕨根回来，特地当着村里人的面，一步步的洗净、捣碎、冲洗、浸泡、沉淀得到了白色蕨根粉，再由它制成的美食蕨粑送给了村里人品尝。 这些村民见蕨根能制成糍粑之类的食物，欣喜的不得了，毕竟以前这东西都是实在没东西时拿来干嚼的，哪像现在发现可以制成正经吃的，味道还和糍粑差不多。 第235章 小麦 他们兰溪村别的东西不多，但蕨类植物却是满山都是的，毕竟山多。蕨草这种东西一般生长在山地阳坡，或树木稀疏森林边缘阳光充足的地方，而兰溪村刚和符合。不仅如此，由于他们村一直砍伐那些林中杂木，附近的山上林下地面没有灌木遮挡，这蕨草可谓是生长的肆无忌惮。 不用顾亮多说什么，村里立马又开始了新一轮进山。趁着天气还暖和，河里的水还不冻手，得抓紧时间挖出来洗蕨根了，不然一场霜降下来，这活可不是这么好干的。 不知道是因为今年天气格外炎热，还是因为阳光充足的原因，村里人挖回来的葛根比顾亮之前挖到的肥壮多了，一根根的都有大拇指粗了。按照正常来说，大部分蕨类地面上的植株是一年生的，春天长出成了常吃的野菜蕨菜，秋末则枯萎，此时的营养物质会回流到根部，也就是淀粉。所以你挖到的蕨根也会随着季节而变化，到了这个季节，你掰开它会发现截面呈白色，这便是富含淀粉的象征。 这蕨根可是实打实的分布广，就是难挖了一点，毕竟都生长在山上。相较于之前去深山挖葛根、山药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家不愿意去，认为是不务正业。这次挖蕨根可谓是全员出动，毕竟现在各家可谓是手里没粮，心里发慌。 大家都去挖蕨根的后果便是可怜了兰溪，因为挖回来的蕨根是要洗去泥巴的。此时的兰溪由于干旱，又是秋冬时节，水量小的很。洗蕨根的人太多，以至于把以清澈闻名的兰溪河水给染黄了。下游的蔡徐村还有人特地过来查看，他们还以为上游是不是山体滑坡导致流到他们村的河水变得这么浑浊。 不过挖蕨根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蕨根这东西一旦挖过，长起来还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今年挖过，明年连蕨菜都不会有，所以不能光依靠它。 至于其他的办法，顾亮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 就在顾亮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时，顾老太瞬间给了他一个好点子。 起因是顾老太见张萍儿这妮子来他们家不停的干活，弄的顾老太不太好意思，强行将她扣住不让她继续做这些卖力的活，闲不住的张萍儿便找了一个不怎么动弹的活，跑去和陈氏纺布去了，这活确实不怎么卖力，就是麻烦。 顾老太为了犒劳张萍儿，想着她是北方过来的，便准备做一顿麦饭犒劳她的肠胃。他们这边吃小麦必须得自己动手磨，脱皮磨成粉后再制作成汤饼。 顾老太这一磨就让顾亮的注意力转移到小麦身上了，小麦这东西在黄河以南都是冬天播种，初夏收割的，如今正是时候。 他们这边之所以不种小麦的原因主要是小麦产量没有稻谷高，而且气候对于小麦来说过于潮湿，容易导致小麦植株腐烂发霉。还有一点便是南方冬季气温偏高，小麦无法完成低温春化阶段。 但今年他们这边由于一直不下雨，干燥程度堪比北方了，看样子这种情况还得持续到明年，刚好能避免潮湿对于小麦的影响。而且很凑巧的是，他们兰溪村在山里，山里的气温冬天比外面低多了，之前下雪甚至都能下到膝盖高。如此看来，这种小麦似乎是真的行得通。 虽说小麦产量没有稻谷高，但现在这种情况，种出来到收获时手里剩的有粮便行，何必互相比呢！ 说干就干，顾亮脑子一热，认为自己想了个好主意，立马驾车带着姜氏兄弟去往了镇上。他们家前天刚让镇上粮店送了一批粮食过来，再加上他们酿酒不需要麦子，所以还得顾亮亲自跑一趟。 如今的莲花镇对比去年，可谓是一片萧条，各店铺的生意都少了许多，街上行人大多都神色凝重，没有了往年的活跃气息。究其原因，从一路上数不尽的大小乞丐便能看出来。 在镇上商街外，还有许多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的人在卖自家的鸡鸭鹅狗。鸡鸭鹅狗这些东西由于能下蛋看家，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是不会轻易拿出来卖的，毕竟它们可以下蛋孵化，带来的收益比直接卖掉要划算的多。所以除非自家遭受了重大变故或揭不开锅，这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掉。 像以前，在街口能遇到一两个绑着稻草卖这些东西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这插草标卖人也太多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在他们这边卖东西，特别是没有摊位店铺只是临时来卖一些家畜动物的，都会用稻草绑好，再插根草来表示售卖，这叫插草标卖。由于这草到处都是，很是低贱，所以也代表着贱卖。甚至有些人家由于日子过不下去，会在自己的老婆女儿头上插根稻草，也代表着出售。 顾亮是上午巳时到的粮店，约莫九点多钟，但是这个点到粮店似乎是太晚了，粮店老板都准备关门歇业了。 由于顾亮以前经常来粮店，他们家又是酿酒需要很多粮食的，所以说和粮店老板是非常熟的。 店里正在关门的老板见顾亮过来了，连忙上前打招呼，并表示自己前天已经派人将他家所需的粮食送去了，也已经验过货了，现在过来是为了甚。 顾亮并没有直接回答粮店老板的问题，而是反问粮店老板为何这么早关门，以往就算关门再早也得到下午。 粮店老板直言不讳对着顾亮说如今粮价太高，时不时的价格还继续往上涨，他为了有存货顺便多挣点钱，每天开一会儿便关门了。 听到老板这么说，顾亮便只好说自己不是因为上次货的问题来找他，而是因为想从他这里再买一些粮食回去。 粮店老板一听有些傻了，这顾家每次要的粮可不少，如今他家的粮是越囤越值钱，实在是不想一次性卖这么多，不过顾家又是大客户，不好得罪。 就在粮店老板一脸便秘之际，顾亮说出了自己是来买麦子的，老板的脸瞬间舒畅了不少，像一朵菊花一般瞬间绽放…………………… 无他，归其原因是他们这边买麦子的少，买米的多，而麦子正好他手里有货。 于是顾亮便买了几百斤未去壳的小麦装在了骡车上，骡车经过街口时，那些插草标卖的人都惊住了，毕竟以如今的粮价，这一车的粮食可得花不少的钱。就在别人瞪大了双眼呆住时，一个半大的孩子认出来他是顾家的，财力雄厚，便直接把手里待售卖的鸭子举到顾亮面前，询问他愿不愿意买。其他人看到这孩子的举动，立马反应了过来，学着孩子的样子，将顾亮围了起来问他买不买东西。 第236章 种小麦 就在顾亮被这些插草标卖的人团团围住时，一些人便趁着人多混乱，竟将主意打到了车上的粮食。 不过还好姜氏兄弟眼疾手快，瞬间将那几只手给拨开了，然后用随身带的刀往车上一掷，动作干净利落，刀光寒气逼人，两人横眉竖眼的表情气势将不少人给吓住了，特别是那几个动了小心思的。见此情况，屁颠屁颠的溜了。 在姜氏兄弟的一番操作下，原本水泄不通的路就此也就疏通了不少，这些人一看有不好惹的，便很自觉的不再继续恳求顾亮买自己的货物，顾亮的骡车也因此可以继续踏上回村的路。 回到家的顾亮正和姜氏兄弟一起卸车时，顾老汉见顾亮买了这么多东西，便问他买了甚。顾亮如实回复顾老汉说是买的麦种，今年天干，正好适合种麦子。 可谁料，顾老汉一句话把顾亮噎住了：“你这娃，这种庄稼哪是嘴一张一闭的事情嘛，你会种麦子啊？” “额………”顾亮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南方人，只大概知道小麦种植时间，要他真的下地种麦子，这还真的不了解，这何时下地、何时给水什么的都是需要经验的，你让一个从来没种过麦子的上手种麦子，那还真有可能种子都保不住。顾亮这个接受过大量现代信息的人都不知道如何种麦子，在这封闭的兰溪村世世代代都种稻子的地方，就更没人会种麦子了。此刻的顾亮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像极了那些纸上谈兵的学生，总结来说就是过于自信了，就像是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你妈呢！ 就在顾亮原地尬住，为自己一拍脑门决定的事感到懊恼时，在外面上完茅坑的张萍儿回来了。 张萍儿见顾亮在卸货，本能的走过来帮忙卸货，小小的身板拎起一袋麦子就直接往肩上扛。见过顾亮买的是完整的未脱皮的麦子，身为北方人的她脱口而出的问：“这是准备种麦子了吗？” 顾亮在一边叹息没有注意到张萍儿的话，顾老汉笑哈哈的回复道：“我们这边不像你们北方，只种稻子，不种麦子的。” “哦哦，我看你们这边的田地都空出来了，以为是要准备种麦子呢！在我家，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忙的要死，种麦子这事我爹种的还不如我好呢………”张萍儿似乎是想起了在故乡的日子，见这麦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听着张萍儿的话，顾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会种麦子不要紧啊，家里现在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种麦‘专家’吗！要论种地，谁人比得上眼前这个河南人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萍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顾家的种地顾问，帮助顾家来种植小麦。顾老太看到后更是喜不自胜，看到顾亮直夸孙子就是聪明，这么快就想出法子来留住张萍儿，她正想法子让张萍儿在顾家多留一些日子呢。这种麦子少说也要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正好把事情弄好。 顾亮听到顾老太莫名其妙的夸自己，也有些不了解，一问才知这张萍儿居然被顾老太看中要成为自己的三嫂了。不过这样子一来刚好，顾老太也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将原本要种油菜变成了种小麦。 不种小麦不知道，这一亩地所需要的小麦种子比水稻种子竟要高出数倍。由于小麦是撒播粗种，他们种水稻是插秧细种，所以种一亩地小麦需要的种子需要二十来斤，差不多都要赶上稻田的十倍了。 顾亮原本以为自己这几百斤的小麦可以种两百来亩，如今看来是异想天开了。不过还好的是他家也不用种满所有土地，毕竟还有些田地太干，不适合种。 再者说顾亮不是真的依靠种小麦来收获粮食，而是为了给村民打板，让他们知道可以种小麦来在这荒年里多收获粮食。 顾亮找了自己的几个本家，首先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顾姓的几个本家平时关系本来就不错，也知道顾亮这小子做事靠谱，所以在顾亮的劝说与解释下，很快便同意了种小麦。而顾亮给自家留了几亩小麦的种子后，便把剩下的小麦尽数分给了自己的这些本家。别的不说，顾亮这些本家有分寸多了，见顾亮这小子将麦种都准备好了，当即承诺自己收获后定连本带息的还回来。 见这些本家如此实在，顾亮当即十分大方的表示让他们小麦收获后直接还本金就行，不用带利息，若种不成功，那么这本也不用还了。 很快，他们五家尽数开工，开始平整起田地来。收获后的稻杆由于天干，此时已经干透了，不用像往年一样等到明年开春再烧掉，现在就可以烧了。往年原本的泥泞的稻田现在也是半干不干的状态，正好犁起来比较松散，而疏松干燥一点的土地刚好适合种麦子。 顾亮对种麦子了解不够清楚，这些都是张萍儿指导的，张萍儿果然如他所说，在她家她是种地的一把好手，顾姓的这些人家所耕种的土地均是张萍儿选出来的。毕竟是第一次种小麦，一切还得听‘老农民’的意见，她说啥你做啥就是。 五家齐开工耕田的景象在兰溪村是想藏也藏不住，很快就有人问他们为什么现在犁地，种油菜也不必如此犁田，还不分垄。 这种事当然不必憋着，很快全村都知道顾家在种麦子，很多人家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跟着种麦子，反正这两年他们学着顾家干是得了很多好处，没有一次吃亏的。现如今要不是跟着顾家晒野菜，泡竹笋，现在饭桌上就没菜吃了。要不是跟风提前去山上挖葛根、山药，就凭自家交完粮税剩下的粮，他们再过两月就该捧着碗站在村口了。因为那里偏北，又是山口，西北风管够。 虽然有很多人家想要跟着一起种小麦，但今年粮价太贵，他们各家为了多留一点粮食，将自家的铜钱拿出去不少，所以现在都穷的叮当响，实在承受不了高昂的买种钱。 不过顾亮此时站出来表示自家可以赊账，需要种子的话可以来顾家借，待到来年收成之时多还二成麦子便成。 听到顾亮这么说，来顾家借麦种的人如过江之鲫，都快将顾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第237章 入冬 看这么多人来他家借粮，顾亮表示十分欣慰，看来他家在村里还是声望颇高的。 随后顾亮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欠条，开始一个个的按手印，一个个的借粮。 这阵仗可把村里人给吓住了，毕竟他们这穷地方，村里人买卖田地都可能用不到这白底黑字的东西，借些麦种，这东西反而用上了。 不过这东西不过是走个流程，大部分人家还是按了手印，借到了粮种。 但总有那么些人，看到这欠条便不想借了，觉得是顾家在害他，他不识字，里面一定坑人的东西。顾亮也没多说，直接将人请出去了，这种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有意见，麦种白送他他也会嫌你送的麦种出芽率低。反正顾亮手里的麦子也不多，还是靠他家的关系从附近几个镇运过来的，毕竟他们这边吃麦子的属实少，还不能要往年的陈麦，所以赶走这几个人倒也能让其他人多分点。 其实这几户不愿意画押的人，无非是觉得这么多户借麦种，顾家一定记不清楚。待到明年，时间过了这么久，到时候他们便可以赖掉。 吃了闭门羹的这几户人家原本就瞧不上顾家，自己又是整天动歪脑筋的人，便很是不服气。村里不是所有人家都觉得种麦子是件好事，还有些顽固老人觉得他们兰溪村世世代代都种稻子，现在种麦子无疑是倒反天罡，根本不愿意尝试。这几户人家便准备伙同这些老顽固造顾家的谣，说顾家富贵起来了，准备当地主放高利贷，还收三成的利息，赌坊都没他家黑心什么的。 不过这些老顽固只是顽固，不是黑心肝的，对他们这种话很是瞧不上，当即将他们赶走了。其他借过顾家麦种的人听到这造谣后更是气愤，直言说哪家地主就顾家这么点地，哪家地主愿意直接借粮种，哪家地主还像顾家一样，派人教他们怎么种麦子的。 所以这几户也不敢再造谣，只好闭嘴消停。而顾亮之所以收这两成的利息，不是为了说放贷，而是为了防止一些人家借了麦子不去种地，而是借来当做口粮。多少借出多少还，肯定有人动歪心思。毕竟一亩地二十多斤麦种，五亩地就一百来斤，随随便便借出一百多斤的粮食，顾亮也吃不消。 到最后，村里大约三十来户人家向顾家借了麦种，还有二十来户人家则是自己花钱买来了麦种，也就是说全村约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开始了冬耕种小麦。 虽说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参与了进来，但是种的地并没有这么多，毕竟小麦与水稻所需的条件不一样，所以只能挑选合适的地块来耕种。 俗话说麦要深，谷要浅，芝麻荞麦露着脸，这句话是张萍儿教给兰溪村村民的经验。早播宜深、晚播宜浅，沙地宜深，黏地宜浅，此时已经是深秋，再加上稻田基本上都是黏地，所以张萍儿教大家播种大概两指多深便足以。 大家都是老农民，播撒麦种也不需要多教，只需告诉一下技巧便行。麦种混着顾亮之前教过的堆肥法堆出的肥料，均匀的撒进了耕耘好的田地里，很快，这些麦子随着一阵秋雨便长出了嫩芽。 这场秋雨来的很是及时，不过伴随着秋雨的，是天气的剧烈降温。 冬天是对穷苦人家最不友好的季节，春夏秋只是吃不饱，冬天还加了一个穿不暖。不仅北方要猫冬，在这长江流域也得猫着，湿冷也是一种冷。虽然说在家有火可以烤，出门干活就不冷，但是身子始终饿着，再暖的火也让人觉得空虚，干再多的活，身子也暖不起来。 尤其是今年，不下雨，不下雪，净刮北风了，吹得人直发颤。 不知是村里人透露出去的，还是其他村的村的村民偷看的，蕨根可以做蕨粑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村子的村民开始疯狂的上山挖蕨根，为的就是能在冬天舔点口粮。 还好兰溪村的村民提前挖了不少，不然这个时候再挖，可就挖不了这么多。因为附近山上的蕨根早就被兰溪村挖了个干净，其他村的人再想挖也只能挖那些犄角旮旯里或是没挖干净的地方在挖一点出来。如果想要挖多一点，那就得去更深的山里，譬如大黑山。先不说大黑山远，一次性背不回多少的问题，关键是大黑山危险啊，冬天正是山里食物少的时候，特别是那些猛兽，在冬天也和人一样缺少吃的，所以往往特别凶猛。所以不到半个月，就出现了好几例的伤人事件，狼啊，大虫啊，还有豺狗，见到落单的人就开始伤人。 虽然出现了好几例的野兽伤人甚至杀人事件，但并不能阻挡百姓上深山挖蕨根，因为又冻又饿更让人难受。已经入冬，地里除了一些葵菜、青菜，长不出其他填饱肚子的东西，山上早在秋季便被人扫荡过，也寻不到什么特别的，只有这新传出来的蕨根算是个很不错的粮食了，毕竟它是真的能填饱肚子，而不是像树皮一样，靠着难消化来占肚皮。 不过现在是冬天，洗好不容易挖回来的蕨根也是个苦活，手整日泡在水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洗上两回，洗的手冻的通红，小北风这么一刮，哎呦喂，这冻疮与裂口就纷纷趴上了手掌。此时手掌冻红的人别提有多羡慕脸上出油的人了，不然手往脸上蹭蹭，也能当做冻疮膏防止干裂。猪油最能防冻，可人肚子里都刮不出二两肥油，更不要说往手上涂了。 洗完蕨根还要捣碎过滤，这水一次次的冲洗，又是一个冻死人不偿命的活。就这样好不容易洗出来一点蕨根粉，一家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发现辛苦好几天，原来也就够一天的量，别提多心酸。饿不死，冻不死，只能半饥半暖扛着。 很快，日子便来到了腊月，既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月，又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个月。 腊月初七，顾家饭桌上，顾老太吃着吃着，突然提出让顾亮明天和他去一趟铁佛寺。 第238章 绿岭山 “奶，你咋又想起去铁佛寺了？”顾亮对顾老太去铁佛寺感到惊讶，感觉顾老太每次去铁佛寺都有大事发生。 而顾老太则是笑着回道：“明天腊八，是佛祖成佛的大日子。铁佛寺的主持说了，明天开始施粥，还是腊八粥…………” “奶，咱家又不是揭不开锅，喝不起粥，你想喝腊八粥咱们自己熬一锅便是。别说腊八粥，即使是腊十粥我们也可以熬出来的。”顾亮以为是顾老太想占这个便宜，便想劝她没必要，毕竟都不在一个镇上，去趟铁佛寺也挺远的。 不过顾老太却说明天是个好日子，她去铁佛寺不止为了蹭腊八粥，而是准备去庙里拜拜，向佛祖保佑两个儿媳妇母子平安。 在古代，生育是件极具风险的事，稍不注意可能就母子俱损，孕妇难产死亡率接近十分之一，婴儿早夭率更高。而陈氏与李氏现在已经快到了预产期，所以顾老太作为婆婆，去庙里求一个平安顾亮也觉得无可厚非，便同意了跟着顾老太一起去。 翌日，天还未亮，顾亮一行人赶着骡车便向铁佛寺镇出发。 虽然天还未亮，但是现在是冬天，天色亮的晚，所以现在对于村里人来说，已经不算早了。除了顾老太与顾亮，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春妮与姜氏兄弟，一行五人坐在骡车上。 由于此时不算早，顾亮一行人在赶往铁佛寺的路上还碰到了不少熟人，有他们村子的，还有一些镇上的人家。平常这条路上的行人不算多，可今天这路上行人和进京赶考一般，马路边上全都是行人，还都是一个方向。毫无意外，这些人都是听说铁佛寺施粥，所以才不约而同的赶往铁佛寺镇的。 路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步行，拖家带口的，像顾家一样赶车前往的一路上他们也没见几辆。这也很好理解，跑这么远去吃稀饭，也只能是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人家。骡车速度比行人赶路快，一路上他们也听了不少谈话，发现最远的还有从管窑镇过来的，要知道，管窑镇离铁佛寺镇足足要走一个白天才能到，这还仅仅是为了一碗热粥。 由于骡车坐不了多少人，一路上顾亮他们遇到的熟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一行七八人，所以他们并没有捎带上这些人。他们一路飞奔，快马加鞭的想要快一点到达铁佛寺，毕竟沿路这么多人，怕到时候排队领粥浪费太多时间。 过了前面的绿岭山，就到了铁佛寺镇的地界，在走上两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铁佛寺。 由于顾家的一路疾驰，所以到了绿岭山这边，路上的行人比刚刚少了许多。不过在绿岭山脚下，顾亮发现前面聚集了一堆人，他们望着通过绿岭山的路，却没有继续前行。 见此情形，顾亮便让姜氏兄弟前去和人群打探了一番，看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不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打听到消息的姜氏兄弟便回来和顾亮汇报了情况。 原来绿岭山这边林深树茂，山势平缓，又有泉眼，所以聚集了一堆的流民在此聚集。他们或去铁佛寺镇上乞讨，或以采野菜抓野兽为生。再后来他们这里也遭了旱，铁佛寺镇上的人也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这些流民了，山里野菜野果早就被他们吃了个干净。于是走投无路之下，这群人竟在这绿岭山这里干起了拦路打劫的勾当。 由于这群人不敢抢那些配有武器的商旅富户，只敢抢那些平民路人，所以这里官府也没有理睬。 “这………亮儿，咱们要在这里等还是？”顾老太听完姜氏兄弟的话后，有些犹豫的问道。其实顾老太此时都有点想回去了，毕竟这拦路打劫的可不是说着玩的，想起上次她孙子顾亮被劫持的事情，她至今都有心理阴影。 不过顾亮看了看顾老太，又看了看在此处等待的几十人，对着姜氏兄弟使了个眼色，然后毅然决然的将骡车向绿岭山的方向赶去。 顾亮把缰绳递给了顾老太，让她照看骡车，接着顾亮持弩，春妮把弓，姜氏兄弟两人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刀，随时准备战斗。 在此处踌躇良久的众人见有人带头，又持有武器，此时再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生怕再不跟上就要再等下一波，紧紧的跟在顾家骡车后面。而顾亮看到这群人跟了上来，嘴角露出了笑意，觉得此时已经毫无危险了。 就这样，顾亮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进入了绿岭山。 绿岭山这里和他们兰溪村的黄土岭差不多，都是两山中间的豁口。只不过绿岭山的路比黄土岭长很多，路也宽很多，毕竟是两镇之间的通道。 虽说顾亮的姿势像是随时准备战斗，但是顾亮的内心却是丝毫不慌的。因为这么多人呢，根本不担心有人拦路打劫。而且顾亮根据刚刚姜氏兄弟打听回来的消息，就判断出这群拦路打劫的人要不是欺软怕硬，要不就是没有武器，只能欺负落单的行人，根本不敢打劫他们这么大一群人。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就是顾亮觉得这绿岭山现在已经空了，根本没人在里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这群莲花镇甚至管窑镇的人都知道了铁佛寺要施粥，这绿岭山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而今天来铁佛寺的，无非都是饿的不行来此讨口粥喝的。这群人兜里比他们兜里还干净，打劫他们有什么用呢？ 与其在这里打劫一群身无分文的人，还不如提前去铁佛寺那里排好队，还能混口热粥喝。所以综上理由，顾亮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这里没人，即使有几个不长眼的，看到他们这一群人，估计早就吓破胆了。 果然不出顾亮所料，他们风平浪静的通过了绿岭山，随即看到了一个小村子，也就意味着这里安全了。 畏畏缩缩跟在顾家骡车的众人，见此情形，瞬间如脱缰的野狗一般，纷纷从骡车旁边奔过，径直冲向铁佛寺。 不得不说，这群人看不出来胆子小，跑步速度倒是挺快的，一瞬间骡车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跑不快的小孩子也被拽着飞奔而去。由于天干，路上净是灰，一跑起来，尘土飞扬，顾亮一个坐车的，反倒是吃上了行人的‘尾气’。 第239章 铁佛寺风波 你见过丐帮开大会吗？ 此时此刻，顾亮在铁佛寺前的广场上见到了。 寺庙大门前，一排和尚按照身份依次排开，在和尚前面的，是七八口大锅正冒着浓烟，而面对着铁锅的，是挤在铁锅前的百姓。 顾亮之所以说是自己看见了丐帮开大会，根本原因是这群人穿的衣服过于破破烂烂、缝缝补补，而且来此喝腊八粥的人都自带了碗，或护在胸前怕别人给碰啐了，或高举让和尚赶紧施粥。尤其人群中还有一些老人，随身还拄着竹竿当做拐杖，远远望去，真的和丐帮开大会一般。而这些‘乞丐’正好堵在寺庙前，和武侠小说里丐帮围攻少林寺一般无二。 虽然已经开火，但是腊八粥并没有开始煮，因为在此之前，这些和尚还得像开大会一样，发表自己的‘感言’。铁佛寺的主持叽里呱啦的讲完一大通我佛慈悲之后，场下的众人以为马上就可以开始煮粥了，纷纷跪地叩谢佛祖。 结果这主持宣讲完，又开始带着一群和尚做起了法会，让人觉得是韩国人做饭———繁琐名堂多。 顾亮觉得这法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后面的队也越来越长，便不想再等下去，便和顾老太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肚子疼，便借着屎遁离开了人群。临走之前，顾亮还和顾老太说了若是自己半天没回来，就让顾老太在山门骡车处等自己。 顾亮在人群中挤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人群，此时恨不得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看上去不大的地方，估计挤满了上千人，密密麻麻的和下汤圆一样。光是人挤人倒好说，关键是这些人身上味道也太大了点，到了冬天一两个月不洗澡是常事，但是他们的袄子之类的衣裳也都是一件穿一冬的，味道实在大。平时在路上遇见闻不到，今天在鼻子前闻到的都是一股酸臭味。 光是这些就够难以让人忍受的了，关键是那些带着孩子的才是更加让人崩溃的。这些小孩挤在人潮里，这个哭、那个闹，还有几个憋不住要拉屎撒尿！ 这些家长肯定不会为了孩子拉屎撒尿问题放弃排了这么久的队，于是，你能看到晴了许久的地上，一块块的水渍。还能听到有些人中了彩踩到了黄色物体，开始骂起别人祖宗十八代来……… “哥，你去哪？”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顾亮吓了一跳，顾亮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妹妹春妮。顾亮看到自己妹妹出来了，便赶忙叫她回去，免得顾老太担心。可春妮却说自己也受不了里面的屎尿，不愿意再回去。顾亮无法，只能带着她来到了寺庙后门。 这铁佛寺重建之后，顾亮来过一次，所以知道它的布局。此时铁佛寺的和尚们都在寺门口做法会，这后面只剩下了一个老头在看门，这老头也还是顾亮敲门喊出来的。 老头见门外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便告诉顾亮他们两个说施粥在寺前门，他们走错了。 眼看老头准备关门，顾亮连忙把门挡住，说自己不是来喝粥的，自己是来拜佛的。 这老头垂眼一扫，见到顾亮与春妮两手空空并没有带香火纸钱，便有些警惕，觉得这两个孩子莫不是想趁着寺里空虚，趁机混水摸鱼进来偷东西的。 见此情形，顾亮只能让春妮先在原地待着，自己回骡车上取香火纸钱。 骡车现在由姜磊看守，人多眼杂，这骡车停在寺庙前不远处，还是得有人看守。这香火纸钱是顾老太一早备好的，准备喝完粥后再到寺里跪拜佛祖。 顾亮拿完香火纸钱，对着守门老头表示自己是真的来拜佛的。可老头依旧不肯让顾亮进去，让顾亮等到前面施粥结束。 见老头如此顽固，顾亮便掏出了十几枚钱，想向老头求个通融。这看门老头看到钱，眼睛都直了，刚想上手去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顾亮讲到铁佛寺的规矩，不准向香客索要钱财，香火钱只能由特定的人收取。 顾亮见贿赂不成，又心生一计，背过身假装从纸钱里面掏东西，实则掩人耳目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小酒壶。 看门老头看到顾亮递过来的东西，不懂里面是什么，疑惑的问：“这是？” “兰溪村的霸王醉，你们寺里有规定你们不能碰香火钱，没说不能碰吃的喝的吧！”顾亮边说，便把酒往老头手里塞。 顾亮之所以塞酒，其一是妹妹春妮知道自己经常带着小酒壶出门，其二则是顾亮对自己的霸王醉酒很有自信，认为在周边几个镇，没人不知道。再有就是顾亮看出这老头刚刚的钱的他就想收着，只是迫于寺规无奈拒绝。这酒刚好避开了寺规，他如何不心动。 果然，这老头在假模假样的推诿了几次后，就放顾亮二人进去了。 现在是腊月，外面的风吹的人只发颤，一进了庙里便温暖了许多。特别是这得了皇帝赏赐新扩建的大殿，简直温暖如春。 顾亮按照顾老太平时的样子，给大铁佛点上香，烧完纸，求送子观音与佛祖保佑自己娘与二婶能平安顺利生下孩子后，便找了个温暖的角落，和春妮两人坐等寺外施粥结束。 寺里的干净与幽香对比寺外的脏乱不堪简直是两个世界，暖洋洋的让人直发困。顾亮与春妮迷迷瞪瞪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朝他们这边来了。 寺外的法会诵经声还没有结束，顾亮以为是那老头私自让他们进来被人发现了，便头脑一热带着春妮钻进了佛台下的经幡里。 刚躲进经幡，顾亮觉得自己有些蠢，自己又没偷没抢的，何必怕这些。不过现在躲起来了，再在这些人面前出来，就有种黄泥巴混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事到如今，顾亮干脆就和妹妹等到这群人离开再出去。不过这群人并没有离开，反而在殿里聊起了天。 “大哥，那看后门的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壶酒，喝到烂醉。妈的，这酒咋恁香，可馋坏俺了。” “你就知道喝喝喝，不知道咱们有正事要干嘛！” “是啊，五弟，今天是上面来人的日子，咱们能否活下去，就看今天了。” “我知道，就是杀人越货的事干多了，第一回干这栽赃陷害的事，我有些紧张。” “你紧张个屁，你这个孬怂，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你别骂了，三哥，我就是有些怕。咱们在寺里干这种事，佛祖不会知道了吧，俺总感觉有眼睛盯着俺们。” “你这个瓜怂，这观音明明闭着眼睛………” 而此时的顾亮，听到外面的人说有眼睛盯着他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拼命的捂住春妮的嘴巴，使她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第240章 阴谋 过了良久，寺外开始变得人声鼎沸，哄抢声，争夺声，以及骂声不断，看来已然是在施粥了。 而正因如此，从寺外回来了一个小沙弥，叫这群人过去帮忙施粥，这才将顾亮与春妮这才从这危险的境地拯救出来。 此时的寺内除了顾亮与春妮外，就只剩下那个喝的烂醉的看门老头了。顾亮趁这个机会，立马拉着春妮赶紧从后门溜了，不敢再耽搁片刻。 春妮显然被刚才那几人的谈话吓得不轻，此刻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被顾亮拉着的她有些惶恐地说道：“哥，刚才那些人……” “嘘，别说。”顾亮打断了春妮的话，提醒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否则别人听到了，自己全家都会遭殃的。 春妮今年不到九岁，这个年纪的她天真烂漫，虽然能懂别人说的话，但对于话的背景以及意味着什么，她却不能体会，尤其是后果，更是不懂。他只知道寺里的几个人曾经杀过人，现在又在干坏事，准备栽赃陷害，所以本能对这些人感到害怕。 而顾亮则根据这几人的聊天信息，再加上自己的联想，已经大致了解了这群人是想干什么了。 据他们所说，他们这几人都是江湖匪徒，常干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不过几个月前被人逮住了。像他们这种，本来抓到后就应该立即问斩的。结果他们得了一位‘高人指点’，将他们放了出来，让他们投身于这铁佛寺。 而他们几人则假借身份，装作回头是岸的浪子，愿意捐献财物皈依佛门，成功骗过了这铁佛寺住持，留在了寺中修行。 而他们这一呆就是几个月，为的就是等这一天，而且中间他们也没闲着，经常溜到寺外，带着一些流民在黄土岭干着拦路打劫的勾当。 再多的，那几个人也没有多说。不过根据他们的意思，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似乎是有人看这铁佛寺不顺眼，想要把它给弄垮。 那这不顺眼的人是谁呢？顾亮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那就是———英王。 能让几个死囚逃过死刑，且还能让他们自由行动的，这人权利必定不容小视。而且英王和铁佛寺之间是有仇恨的，当初英王修宅邸，搬了铁佛寺的铁佛，间接逼死了原先的和尚们。后来这新主持联合他人在皇帝那边参了一本，导致英王得了皇帝的训斥，不仅如此，这新主持还到处宣扬英王鱼肉百姓的事，这英王如何不记恨，不报复呢？ 这也是顾亮害怕的地方，这英王顾亮是万万不敢招惹的，稍不注意，顾亮自己的项上人头便没了。他嘱咐春妮闭嘴，就是怕这件事的真相被百姓知道。凭借英王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以及记仇的特点，若是真的泄露了，到时候自己指定会被抓出来。 所以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顾亮只能选择自保，将此事深深埋在心里。 顾亮再三提醒春妮，让她对任何人不说今天的事情后，便拉着她来到寺前，想找到顾老太与姜森，然后几人赶紧回家，避免卷入危机。 此时的顾老太刚领到一碗腊八粥，正欲尝一下味道，却被顾亮春妮拉着要回家。顾老太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一个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不帮忙排队就算了，我刚想尝尝味道都不让。我不走，下午还有一轮呢，到时候你俩都给我排着队，领了粥，咱们带回去给你娘和二婶喝。这腊八粥可是个好东西，佛祖庇佑的，届时一定让咱家平安生下两个大胖小子。” 不过顾亮现在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喊旁边的姜森过来一起帮忙，将顾老太直接拽离了寺门。顾老太已经领到了粥，下一轮还要等到下午，所以也没反抗，由着顾亮与姜氏二人将她抬了他们家拴骡子的地方。 到了地方后，顾亮将顾老太放上车，便指挥姜磊让他赶紧赶车回去。 对于姜氏兄弟来说，是顾亮将他们带回顾家的，所以在外他们更倾向于听顾亮的话。在听了顾亮有些急迫的吩咐后，直接一鞭子，飞快的赶着马车向莲花镇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顾老太见顾亮如此心急，春妮情绪低落，以为是他们俩刚刚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也没再多嘴责怪顾亮不让她继续呆在铁佛寺。 铁佛寺距离黄土岭只有两炷香的时间，顾亮他们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这里。他们正欲继续前行时，对面出现了一队官兵，正在通过黄土岭。为首的还骑了几匹马，看上去颇为威风。 不过再大的威风顾亮此刻也欣赏不了，因为在场的只有他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姜氏兄弟当过兵，立马将骡车挪到了路边，避免挡这些人的道，同时提醒顾老太他们，让他们不要盯着这些人看。这些人最能逞威风，一旦看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爽，就有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这些人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可能在顾亮这几个人面前浪费时间，所以瞧也懒得瞧他们，直接奔着铁佛寺方向去了。 在遇到这些官兵后，顾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家也算是避开了这场麻烦。 他们在铁佛寺排了许久的队，顾老太领到腊八粥已经接近中午，而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顾老太与姜森一人领的一碗粥并没有喝，而是都拿回来热了一遍，让陈氏与李氏喝掉了。 得知阴谋的顾亮在家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想立马知道铁佛寺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不过这是在古代，消息传递速度极慢，顾亮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就这样等到太阳西斜，消息没等到，村里人倒是等到了几波。这些人都是家里有人去了铁佛寺，见顾家的人回来了，便想问自己家人为何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冬天晚上又冷又危险，在外过夜很危险。 不过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村里那些人都还未回来。顾亮此时感觉自己有些庆幸又有些自责，庆幸的是自己听到了谈话，及时回来了。自责则是怪自己当时没有将村里人全部带回来。 不过当时顾亮自己也被吓到了，没考虑到这些，再者说即使顾亮让他们回来，这些村里人估计也不会乖乖跟着顾亮回来。在这吃不饱吃不暖的日子里 谁能拒绝一碗热气腾腾、绵密厚重的腊八粥呢！ 第241章 再无铁佛寺 翌日，顾亮还在被窝睡觉时，顾老太满脸诧异的来找顾亮，说铁佛寺出大事了。 顾亮听到顾老太说铁佛寺三个字后，顿时睡意全无，连忙从床上跳起来问顾老太铁佛寺的事情，以及问她是听谁说的。 顾老太见顾亮如此感兴趣，便很有兴致的和顾亮讲起今天早上她在村里聊八卦时听到的事情，这些事情是昨天半夜那些从铁佛寺回来村民传出来的。 原来就在昨天，顾亮他们走后不久，铁佛寺的那群和尚还在继续施粥，却不料来了许多的官兵，将铁佛寺给团团围住，说是铁佛寺私藏匪徒，他们奉命搜查。 在场的这些百姓哪见过这场面，当时现场就乱成一团，都想着要跑回家。可谁知这群官兵是一个赛一个的凶神恶煞，手里都拿着刀，将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都不让他们走。 铁佛寺的主持也是个见过的大场面的，立马指着‘敕赐铁佛寺’的牌匾说他们这里是佛门重地，还有天子赐下的牌匾，他们这群人不得擅自闯入。 可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则说他们是剿匪，主持不让他们搜查则是坐实他们铁佛寺私藏匪徒、暗通款曲的罪名。 如此一来，主持也不得不由这些人搜查。而这一搜查竟真的搜查出了匪徒，和官兵带来的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包括籍贯以及所犯的罪行都是十分吻合。 根据兰溪村村民所述，这被抓的一群匪徒就是就是帮忙施粥的人，而且这官兵一来他们就消失不见了，再次看到他们就是被官兵从寺里搜查出来的。说来也是奇怪，这群匪徒被抓时一点反抗都没有，官兵一问他们便将自己的罪行交代的干干净净。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些罪行也就不多说了。除此之外，这些匪徒还交代了他们委身于铁佛寺期间，带领着一群流民在黄土岭拦路打劫，将抢过来的财物全部交给铁佛寺的事情。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要知道近段时间，铁佛寺镇的百姓因为黄土岭闹土匪的事情，可遭了不少罪。不仅出行害怕自己被抢，就连在家也时刻担心土匪会不会下山，从而抢夺自家财物。这黄土岭是铁佛寺镇的交通要道，这里闹劫匪，不说每一家，但至少每家都有亲戚被这些劫匪抢夺过东西。 据这些匪徒所言，他们是得到了铁佛寺和尚的收留，才得以带领一群流民拦路打劫。更让人气愤的是，打劫得来的财物都进了铁佛寺和尚的口袋。这怎能不让在场的铁佛寺镇百姓们愤怒？ 也就相当说，铁佛寺今天施的腊八粥，其实是他们自己的粮食。拿他们被夺走的粮食来施舍他们，还让他们感激，铁佛寺镇的百姓感觉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话，顿时群情激愤，想要将这铁佛寺的和尚痛打一顿。 不过这顿打铁佛寺镇的百姓注定是打不成了，因为那些官兵一声令下，瞬间将那几个匪徒给当场击杀，血溅三尺，而那些和尚也被官兵给逮捕起来，任由他们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相反还堵上了他们的嘴巴。 不过在抓了这些和尚之后，这群官兵并没有放这些来此处领粥的百姓回家，而是将他们一个个审查了一番。第一遍审查出了来铁佛寺的流民，第二遍则是审查出了在黄土岭居住过的流民。根据官兵们的说法，这些居住在黄土岭的流民，或多或少都参与了拦路打劫的事情，所以根据律法，这些流民也应该关进大牢，受到应有的惩罚。 此举一出，百姓们欢呼雀跃，觉得今天这群官兵来的十分是时候，不仅帮他们揭露了铁佛寺这群和尚的真实面孔，还将这群平时作恶多端的流民也给一并清除。 而因为这一系列的种种举措，这群官兵直到太阳西斜才放他们走，铁佛寺镇上的百姓没一会儿便到家了，像兰溪村的人，只得半夜才能到家。 听完顾老太的讲述，顾亮被吓的一身冷汗，这英王属实是个老阴逼，竟提前规划出了这么一出大戏。 首先是提前找到一群恶贯满盈的犯人，将他们从刑场上弄出来，先许诺他们自由，再让他们来铁佛寺皈依。这样一来，这铁佛寺便有了窝藏罪犯的罪名。然后利用这些犯人勾结流民，将抢来的财物捐给铁佛寺，这样一来就可以说铁佛寺的和尚有了同流合污的罪名。 有了这两样，再加上罪犯的当场指控，这铁佛寺的和尚便坐实了罪名。 更令人惊叹的是，顾亮亲耳听到这些匪徒说过他们事成之后，便可以远走高飞。谁知来的官兵将他们当场诛杀，来了个卸磨杀驴，这样一来，铁佛寺和尚们的罪名便死无对证，这些官兵还赢得了秉公执法的好名声。 不得不说，英王此次想出的主意实在是妙，不仅抓了铁佛寺的和尚，还将他们的名声毁于一旦。如此一来，不管之前百姓们觉得铁佛寺的和尚如何的好，现在都统一知道了铁佛寺的和尚们表面是在吃斋念佛，实则背地里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而且后面官兵们还将所有在黄土岭生活过的流民都给抓走了，也是因为怕他们当中有些流民知道那些罪犯们的实情，害怕事情真相败露吧！ 至此，知道事情真相的，除了英王那边的人，天下也应该只有顾亮一人知道吧。 不过顾亮知道有什么用呢，他一个小小的平民，若是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恐怕明天一早自己的项上人头便会身首异处了，最关键还不用任何理由。先不说在这阶级分明个人权势滔天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遇到这种事，真相也会被淹没在伟大而光明时代的潮流中吧。 所以顾亮压根就没打算将事真相给说出来，就让他烂在肚子里，而春妮那边，她还小，不太可能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或许若干年后，等到她长大，她才会明白其中的事情真相吧，虽然事情真相也并不重要。 因为在几天之后，又一则消息传来，铁佛寺的和尚们由于窝藏罪犯、纵容犯罪，收敛赃款等诸多罪名，轻则拔去舌头，重则问斩。 而恶名缠身的铁佛寺，由于失去了和尚看管，以及官府的推波助澜，没多少天，铁佛寺里面的东西便被当地老百姓搜刮一空，成了空庙。在然后里面的铁佛也被一些人给一点点的敲走，铁佛寺彻底失去了它的铁佛。后来，铁佛寺的砖石也被人敲走，或当做房子的地基，或被拿去盖猪圈，或被拿去当做了千人踩，万人踏的门槛。 第242章 薯片 腊八一过，这年也就开始了。 只不过今年这年过的那是一点氛围都没有，这往年这个时候，村里都在杀年猪。家家户户窗户前、烟囱里都传来猪肉的香味。那是各家在熬大油，猪油独有的香味飘泊在空气中，让最凌冽的北风，也带了丝丝的温暖与醇厚，给人一种在冬日也能如此温暖的奇妙体验。 而今年，你路过好几家都可能闻不到一丝荤腥带来的令人满足的香味，只能闻到干柴燃烧带来的苦涩与刺激，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衣服，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难熬。 不是大家舍不得杀猪，而是因为今年夏天日子太干太热，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的猪得了热疾，病死了一波。后面又由于猪草长不出来，长出来的又太老，这猪吃完这猪草，要不是原地不动不长肉，要不就是越喂越瘦。好容易等到了秋日，粮食收获后喂了谷糠，追肥了一波，这猪说不定就要饿死了。不过还没等到挨宰的时候，村里的猪又因为交不起税钱，被村民拿出去卖了不少。因此，偌大的兰溪村，还剩下年猪可以杀的，也就那么几户人家。 眼巴巴的等着这几户人家杀完年猪，村里各家各户都上门来买卖或讨要。好一点的，割个几斤肉回去过年，差一点的，靠着往日里的交情，割个几两肉，再配上一点猪下水，这年也就这样过吧。就这点肉，年夜饭那一顿都不够用，更不要说拿来熬猪大油了，所以各家都宝贵的很，都藏的死死的，根本不会提前拿出来。 既然肉吃不成，那么豆腐也就成了过年的肉。虽然今年天干又有冰雹，不过今年豆子收成的倒是不错，产量低了一点，但豆子本身都是个顶个的圆，肥嘟嘟的。 按道理来说，用去年的豆子做豆腐最好，这样做出的豆腐黄，不容易散，而今年的新出豆子做出的豆腐太嫩不适合存放。不过就今年这情况，家家户户都不剩粮，剩下的陈豆子要不自家做豆饭吃了，要不就拿出去抵税了，如今这只剩下新豆子了。 他们南方这天，说冷也不是很冷，做不到像北方一样可以放在户外形成冻豆腐，说热把，这豆腐也可以放入清水中存放，可以放个十天半个月，做一次豆腐刚好可以按到过年。所以这豆腐要想能在清水中存放多日而不散，必须得做老一点。要想老一点，就必须得用陈豆子，还得是近一两年的豆子。否则太陈的豆子，可能连豆腐也做不成形。 这陈豆子哪里来呢？这不，顾家还存有一堆呢！所以这些天，村里人都跑到顾家来换豆子了。 除了做豆腐需要陈豆，做米粉也需要陈米，还得是三四年的陈米。在他们这边，过年是各家做米粉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做米粉才有上冻的天气，又有不那么猛烈的太阳，做出的米粉才会爽滑劲道。于是，家中刚好有这些东西的顾家，也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前来换豆换米的人都要排到邻居家了。 村民需要陈豆陈米，顾家需要将自家囤积的粮食换新，这看来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顾亮却提前只会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让他们换的时候每个人都勒一下，断不可摆出一副多多益善的嘴脸。 原因无它，顾亮他们家有粮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这两年多他们的的确确赚了不少的银子，这粮食一车车的往自家拉，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说他们家没粮是没人相信的。不过到底有多少粮，除了他们顾家自己人外，是没人知道的，所以必须得拿捏好这分寸感。就比如说这豆子，村里人来兑换时，顾家总会以自家没剩多少为理由，给他们打了对折，来营造一个其实他家也没多少的错觉。其实光是他家的陈豆子，在后山还有一屋子呢，全村想吃多少豆腐便能换多少的豆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兰溪村的空气中时时刻刻都在充斥豆子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今年日子太苦，还是各人肚子里缺少荤油的滋润，往年做豆腐闻起来都是豆子的清香味，今年闻起来，这豆子反倒有一种豆腥气，让人闻起来很不舒服。此刻的顾亮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看书时，书里老是提到豆腐味道是穷人的气味了。也难怪，在吃不起肉的日子，这豆腐便成了穷人最好的美味。但穷人眼里的美味，对比起肉来，却又如此的寒酸，这寒酸气似乎都要和豆腐挂起勾来。 不忍乡亲们过年只能吃这一清二白的豆腐，顾亮因此还教了不少其他处理豆腐的方法，如千张、素鸡、腐竹、豆果等一系列的豆制品美食，这些衍生品也算是给这平淡无奇的豆腐有了不少新花样。虽然这些豆制品不少都是这个时代已有的产物，但是在他们这边极少出现，因此甚至有村民想着拿去售卖，不过这灾年里，正经饭都没得吃，还会有谁愿意花钱买这些因制作工艺变化而价格变高的‘豆腐’呢？ 在过年前夕，顾亮看着村里一众和自己玩的颇为不错的伙伴们过年都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便从家里拿出了几盒糕点给他们分食了。这群伙伴们今年下半年来，干饭都没吃过几顿，更不要说吃饱了，所以吃着这又香又甜的糕点来，那是一个激动，叫嚣着要回请顾亮吃薯片。 “薯片，你们还有这玩意？”顾亮听到他们嘴里发出薯片这两个字读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如此现代的词，他可是好久都没有听说过了。 顾亮反复确认他们说的真是‘薯片’吗，莫不是那芋头来坑自己，因为顾亮听家里的张萍儿说过，她们那边叫山药蛋也叫薯。所以为了排除这个嫌疑，顾亮还特地问了同行的顾大宝，问他薯片是不是就是山药片。 顾大宝却故作神秘的摇摇头，表示他们说的薯片不是山药片，而是另有其物。 这样一来，可把顾亮的好奇心给勾上来了，表示非得看看这薯片是何方神物。 第243章 鼠粮 “这就是你们说的‘鼠片’？”顾亮指着燃烧的稻草堆，对着上面正在炙烤的田鼠震惊的问道。 “是啊，这田鼠可肥了，不把它肚子破开串成片，这稻草还不一定能烤熟呢！”顾大宝骄傲的指着被烤的乌漆麻黑的薯片说道。 旁边的刘大胖挑了一个最大最肥，也是烤的最黑的田鼠递给顾亮，准备让顾亮也尝尝这来之不易的珍馐。 顾亮看到这烤的焦黑的薯片，有些反胃。但刘大胖似乎不怎么想，他以为顾亮是在含蓄，不肯吃这个最大的，便把田鼠肉继续往顾亮嘴边塞了塞，对着他热情的说道：“快吃吧顾亮，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村里的一般人可吃不到这么大的一块肉。你看这老鼠脖子这里，肉最劲道，和鸭脖子一样！” 这一塞可不得了，直接将顾亮吃的早饭都给恶心了出来，因为刘大胖不仅提到了鼠头鸭脖，最关键是这鼠头鸭脖就在顾亮眼前啊。你看，老鼠前面那两颗偌大的门牙，被烤干枯像极了木乃伊一般的鼠脸，被烤焦而卷曲的鼠须，以及那黑不溜秋的眼睛，咋看咋觉得反胃。 看到顾亮吐了，刘大胖以为是自己处理时老鼠时没有将头部给去掉，便上手掐掉了那不好脱毛的鼠头，安慰顾亮道：“你别吐啊，这是田鼠，不是家鼠。我爹说了，田鼠是吃粮食长大的，和家里老鼠不一样，田鼠干净，吃了不会得病。” 随后，刘大胖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又拔了一只烤好的老鼠，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仿佛是在吃一只烤乳猪。 虽然顾亮知道田鼠和家鼠不是一个物种，田鼠是田鼠属的，家里的老鼠则是家鼠属。田鼠比较干净，吃粮食、农作物或昆虫为主，家鼠则是吃人类残食为生，携带多种病菌。但是这两货基本长的差不多，顾亮实在不敢下这个口。 “刘大胖，没看到人家嫌弃这烤老鼠嘛！”旁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李癞头，见顾亮满脸嫌弃，便有些捻酸沾醋的说：“顾亮家前几天刚杀了两头猪呢，这一千只老鼠也抵不上一只老母猪啊，他不吃也正常的。他不吃不如给我吃吧，我不嫌弃！” 说罢，小李癞头伸手就要去抢刘大胖手上的烤老鼠。不过刘大胖也不是白长一身肉的，小李癞头一冲过来，只见他肚子一挺，直接将小李癞头顶飞了出去，差点让他没掉进旱沟里。 在场的孩子见李癞头这副样子，纷纷开启了嘲讽模式。 “我们自己一人一只还不够分呢！是顾亮请我们吃糕点，我们这才给他吃的。就你也想吃，妄想！” “就是，这是我们自己抓的，你要吃自己抓去。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这田鼠必须几个人一起抓，一个人可抓不到。” “村里谁愿意和他一起抓啊，到时候抓到又耍赖，一个人全独吞了。” “那是以前，现在谁怕他啊！我告诉你们吧，他爷爷已经死了，他爹都好多天没回来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要不是我爷看他和我们家是本家，隔天送点东西过去，不然他早就饿死了…………” 顾亮听到小李癞头的本家这么说，忍不住的打量了小李癞头一眼，确实比以前瘦多了，以前只是他家没女人，脸上总是脏脏的。现在呢，不是脸脏了，而是他的脸色显的脏，一种因饥饿导致的枯黄且显黑的脸色。 顾亮虽然有点可怜他，但是顾亮不是圣母，自然不会说因为看到别人忍饥挨饿从而大方的拿出自家的存粮去救济他们。一是顾亮对于李癞头一家有些不满，包括这小李癞头，饿成这个样子了还光想着抢别人的吃的。二是像小李癞头一样的，未来会更多，顾亮想帮也帮不过来。 这边刘大胖看顾亮不吃，便将剩下的烤田鼠全部分给了今天一起帮忙的伙伴，并邀请顾亮帮他们接着一起继续抓田鼠，并表示他们家今年过年没肉吃，他爹让他多抓一点，年夜饭也算是有了碗肉菜。 抓田鼠最好的方式便是烟熏，狡兔三窟，老鼠更是狡猾，洞口都不止三个，所以需要多个人齐心协力，一人用湿松针点燃烟熏，其他人则堵在其他洞口来个守株待兔。 今年这庄稼收成不怎么样，这田鼠倒是长的肥壮，一只偌大的田鼠从顾亮面前夺洞而出，结结实实把顾亮吓了一跳，这田鼠咋和山里的野兔一样大呢！ 其他人见顾亮没有抓住田鼠，并没有责怪他，只说让顾亮注意点，田里的老鼠嘴最挑，地里什么庄稼长的好它就吃哪个，吃的比人都好，所以肥的和大松鼠一样。 松鼠一词倒是让顾亮想起来了，这老鼠松鼠都是啮齿动物啊，松鼠会在冬天囤积坚果，这田鼠也会囤积粮食过冬啊。松鼠洞很难找到，这老鼠洞不就在眼前吗！ 说干就干，顾亮问了一嘴同行的伙伴，问他们想不想让家里多点粮食。顾亮的话问的很没有意义，在场的孩子除了他，有谁家能吃饱的。所以在场的孩子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强烈的表示想。特别是刘大胖，他说他家人胃口大，家里早就断了粮，全靠葛根蕨根度日，吃的人都恶心。 在场的人听到顾亮有办法弄到粮食，便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顾亮从哪里弄到粮食。 顾亮笑着指向田鼠洞，表示就是从这里弄到。 不仅兰溪村的这些孩子们不知道可以从田鼠洞里弄到粮食，就连兰溪村的老人们也不知道，而顾亮之所以知道，也是他以前看过一篇文章。文章里说一个村庄因为闹饥荒，挖了田鼠洞，夺走了田鼠存的口粮。第二天，这些被夺走了存粮的田鼠，竟纷纷吊死在村口的大树上，以示对人类的抗议。 这文章写的太过玄幻，使得顾亮记忆尤深。先不说这些老鼠会不会吊死在一个树上，即使吊死在一棵树上，对于这些饥饿的人类来说，完全是新模式的‘酒池肉林’吧。 不管怎么样，这篇文章使顾亮记住了田鼠洞里会有田鼠存的粮食，而且还不少。 就这样，顾亮带着村里小孩子开始开始挖起田鼠洞来，第一个洞没有，第二个洞也没有，第三个也没有，终于，在第一个和第三个洞连接处，顾亮他们发现了一个副洞，副洞里面便是田鼠洞存粮。 “乖乖，这粮食可真不少啊！”一个孩子看着这洞里粮食，不由的感叹道：“这些都够我一个人吃干饭了。” 这群吃不饱饭的孩子对于干饭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平时喝清汤寡水的稀粥喝习惯了，突然来碗干饭，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了。 旁边的另一个小孩捻了鼠洞里的几粒黄豆，有些激动的说：“你看这豆子，个个都这么饱满，我们家都是拿来做种子的。没想到，这田鼠竟然吃的比我们人都还好！” 第244章 过年 很快，从田鼠洞里能挖出粮食这件事，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兰溪村。 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无论是家中有粮的还是家中没粮的，都扛起锄头铲子来到田间地头，寻找起田鼠洞来。家里人多，锄头不够分咋办？这好办，这削尖了竹子当铲子也得上啊，这可是白来的粮食，你不挖别人不就挖走了吗！ 于是，年前，兰溪村的田间地头上，是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挖田鼠洞。这场面就和西南四省的人挖折耳根一样，不是田坎上的、或是地头上的，他们还懒得挖。原因无它，就是越靠近田地的田鼠洞，它的洞里储存的粮食越多，若是离田地离的远了，那它的洞里就不是粮食，而是各种草籽草根了。 因为这挖田鼠洞，各家还起了不少的矛盾，其中最主要的矛盾便是你挖鼠洞把我家田坎给挖垮了。以至于到最后，各家都默认了规则，便是各自挖各自的家的田坎，一来不用为别人挖坏自家田坎而生气。二来则是不必为了别人在自家地里挖到了一个金色传说，自己去别人地里挖到了一个空巢而生气。 因为挖田鼠洞都是随机的，谁也不知道挖开后里面有多少粮食，有时候可能挖了半个时辰，结果什么都没有挖到。有时候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了发现，里面的田鼠储量可能够自家人吃上一天。 兰溪村的挖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没过几天，兰溪村村里的所有的田地，无论是水田还是旱地，无论是种高粱还是种稻子的，都被兰溪村的村民挖了一遍，整个兰溪村的田坎都像是被人翻新了一遍一样。 经由此事，兰溪村的村民才能直观的感受到这田鼠的可恶，先不说这些田鼠净挑那些长的最好最饱满的粮食储藏，光是这数量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在他们挖开的这些田鼠洞里，有些田鼠的存粮一个洞都有三四斤多了，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鼠洞啊，有些田鼠还不止一个存粮的鼠洞。这要算上所有的田鼠洞，这囤积的粮食数量实在难以想象。总结来说，这田鼠对于他们农人来说是个实打实的祸害，不仅连吃带拿，它还会啃咬作物，使作物死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说这田鼠猖獗已久，但是这次却给兰溪村的百姓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有些家庭甚至因此挖到了一两百斤的粮食，而最少也有像小李癞头的，一个半大的孩子，竟也挖了差不多二十斤的粮食，熬成稀饭也够他水饱两个月了。 最关键是，兰溪村的人这次挖到的不仅有粮食，还有不少的田鼠呢！这些田鼠要不是来不及逃跑被村民逮住，要不是看见自家‘粮仓’被人一锅端，可能受了刺激，竟不像以前一样看了人就跑，而是冲到锄头前，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来个螳臂挡车，阻止此事发生。 可这些挖鼠洞的又是什么人，平时杀鸡杀猪都杀惯了，现在都吃不饱饭了，那管什么万物有灵，和平共处。直接一锄头下去，将田鼠一分为二，头扔掉，剩下的装进篮子里，晚上拿去加餐。毕竟圣母行为是吃饱了饭的人干的，他们这些肚子饿的人，看到圣母也不会谴责，只会觉得圣母的那对翅膀应该很好吃，既是活动肉，又是带骨头的肉。 眼看就要过年了，兰溪村的村民原本以为今年过年会过的很寒酸，谁想到，年前被顾家那小子发现田鼠洞里的粮食。大家手里终于有粮食了，也终于有肉了，虽然是田鼠肉，个不大，但是数量挺多是，也算是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好年，舒舒服服的度过冬日吧。 不过这兰溪村的村民在挖完自己村的田鼠洞之后，还嫌觉得挖的不够多，便趁着其他村的村民不知道这件事，开始偷偷去挖其他几个村的田鼠洞了。刚开始其他村看到这都要过年了，兰溪村的村民还在他们村的田坎上挖东西，竟真的以为兰溪村的村民是饿的没办法了，自己村都挖光了，开始到他们村来挖草根吃了。毕竟田坎上长的茅草、鱼腥草之类的草根他们以前家里没粮食吃时也会去挖，尤其是那个白茅草根，吃起来还有点甜甜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是在挖草根。 为此，其他村的村民背地里还没少笑话。殊不知，正在其他村笑话的同时，兰溪村的村民早已挖田鼠洞挖的是盆满钵满了。 兰溪村的村民属实是做了一回屎壳郎进旱厕————别人屁眼下发财的好梦。因为挖田鼠洞也就在这些天，再晚就不行了。等到了开年，按照风俗正月头上是不能轻易破土的，等过了正月，这田鼠洞里的粮食早就被耗子造光了，你再来挖属实是正月里讨债————不是时候。 因此，兰溪村村民一直在邻村挖到过年那一天，这才收了没挖。而到了过年这一天，顾亮的三叔，顾伯喜终于回来了。 这次顾伯喜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据顾伯喜所说，一个月前，他的师傅，也就是灵虚道长早就叫他回家了。灵虚道长还嘱咐顾伯喜让他以后不要常呆在灵宝观，因为他觉得顾伯喜的所学的医术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应该靠他自己去给人看病从而达到融会贯通的目的，在灵宝观这种地方，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多少病例，索性不如回家。 但顾伯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愿意离去，所以又在灵宝观待到过年这一天才回到家中。 回到家的顾伯喜一眼就看到了在厨房忙来忙去的张萍儿，顿时对于这个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生脸起了兴趣，转头和顾亮打听起她是谁来着，怎么大过年的也在他家待着。 顾亮知道这张萍儿顾老太寄予了什么厚望，但又怕说出来引三叔反感，所以只说了张萍儿的来历，并没有说出顾老太为何要让她一直留在家里的原因。 在吃饭前，闲来无事的三叔又想多练习一下自己的医术，便很自然的给陈氏与李氏看起了病。 顾亮的娘陈氏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开年便要临产，不过还好，顾伯喜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反倒是另一位李氏，顾伯喜却觉得有些不正常。 第245章 年饭 正常来说，在他们乡下。妇人即使怀孕，也得正常下地干活，做的不比正常人少，吃的也是平常吃的，只有坐月子才会吃的好一点。 所以乡下的妇女的肚子一般都会偏小，而那些镇上市里的大家闺秀，由于吃的好，体力活做的少，她们的孕肚往往都会比乡下的要大一圈。 而孕妇孕肚大小往往又和胎儿大小息息相关，这就造成了两个问题。一是乡下女人怀的胎小，很容易生下来，却因为母体营养不足容易导致早夭。二是那些大家闺秀虽然母体营养够，胎儿生下来容易活。但是，胎儿过大易造成难产，而这难产往往会达到一尸两命的结果。故有个说法是富贵人家难生易养，穷苦人家难养易生。 “哎呀妈呀，老三，你说的都是真的啊，我这肚子当真太大了吗？”在听完顾伯喜的诊断后，李氏慌了神，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拽紧顾伯喜，有些后悔的说：“我还以为咱家条件好了，肚子里这孩子也跟着享了福，所以才这么大的。” 顾伯喜见李氏如此紧张，便带着安慰的语气说：“二嫂，你倒也不必如此惊慌，你这肚子只是大了些，生孩子时或许只会比以前多受些苦难，并不碍事的。” “是啊，没事的，你看我这胎不也比之前大一点吗！”在旁边刚被顾伯喜诊断完的陈氏见自己的妯娌如此揪心，忙上前安慰道：“咱们又不是没生过，你看我当初生顾亮这孩子的时候，我还在菜园子里锄草呢。当时说生就生啊，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孩子啪的就出来了。” “哈哈哈哈，哥，原来你是菜园子里出生的啊！”在旁边凑热闹的春妮觉得自己听到了大哥的惊天大秘密，连忙笑话起顾亮来。 顾亮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这具身体十岁之前又不属于他。不过春妮的爹觉得自己女儿这般嘲笑她大哥不好，便说了春妮出生时的事情：“你还笑话你哥呢，你哥好歹是地里出生的，你也不看看你是啥地方出生的！” 春妮一脸疑惑，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出生时候的事，他家也没人和他说过。不过当春妮他爹说完春妮出生时，在场的大人仿佛是记起什么事情一样，全部都在憋着笑。 “你说啊，你不总说我是大路上捡的吗，现在咋又说我我是我娘生的啦？”春妮见大人一脸憋笑，有些疑惑，又有些气愤。 顾长安终于忍不住，对着女儿说道：“当时你娘生你时正好在上茅厕，一用力没憋住，一不小心动了胎气。你娘那个时候又胖，还大着个肚子，蹲在茅厕里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生下来。你娘刚生完你没力气，你就径直落进茅坑里面去了。要不是你出生脐带还没有剪，你奶见你娘上茅厕半天没出来，这才进来顺着脐带从粪坑中捞出了你。 因为这事太丢人了，咱家一直也没往外说，你一问俺和你娘只好说你是从大路边上捡的………” 顾长安是边讲边笑，讲到最后都笑岔气了。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纷纷想起了那段往事，捂着嘴笑个不停。而此时的唯一受害者———春妮，此刻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捂着眼睛飞快逃离了这个房间，不敢再见人。 由于顾家人多，他们年夜饭还是坐了两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相较于同村的其他家，他们顾家的年夜饭一如既往的豪华。对比往年，他们今年餐桌上还出现了不少新菜，譬如这道爆炒田鼠。他们家没人去挖鼠洞，顾老太把自家田里的洞分给了几个本家，所以他们也拿了一些田鼠送给了顾家，个头都挺大，一直吃到了今天。除此之外，还多了几道面食，那都是张萍儿做的。 因为顾家女多男少，所以张萍儿被顾老太安排在了男桌，坐在了顾伯喜身边，知道真相的顾家其他人也并没有拆穿。虽然张萍儿早就看出来了顾老太用意，但是顾老太对于她有救命之恩，又有收留情分在，所以也并没有反对。她老早就想和这个顾伯喜认识一下了，虽然顾伯喜比她大几岁，但张萍儿自认为自己也是个老姑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外，她老早就听说顾伯喜跟着别人学医，心里早就有了好感，今日再一看顾伯喜生的人高马大，比他两个兄长长的更多了一份文化气，还会看女人孕情，此时已经有些芳心暗许了。此刻张萍儿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动作早已不似之前在顾家时那么干净利落，反而有些扭捏了起来。 顾老汉与顾老太看小媳妇看多了，一看张萍儿这动作，便知道有戏，更加高兴了。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就怕女无意，既然女方已经有了这个意思，那好事不就是捅破窗户纸那么简单嘛！ “娘，你咋不吃啊，这鸡皮你不是最喜欢吃吗？”二妮看着落座半天的母亲，碗里没有夹任何菜，有些疑惑的问道。 二妮这么一说，瞬间就吸引了全家的注意，毕竟这李氏自从怀孕之后，胃口一直挺不错的，今天又是年夜饭，菜这么好，不可能不吃啊。 正因是年夜饭，李氏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连忙夹了一筷子的菜送进了嘴里。不过这一夹菜行为却更让大家怀疑了，因为她夹的是桌子上唯一的一道绿叶菜，这和她往日的风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最后在大家的逼问下，李氏才吞吐的说是刚刚听了顾伯喜的话，有些不安。便想现在到孩子孩子出生前，每顿少吃一点，将来孩子也好顺利降生。 顾伯喜听了李氏的话后，作为一个学医的有些生气。他认为李氏完全是在乱搞，带着责怪的语气说：“二嫂啊，你这是胡来啊，这要控制肚子大小也不能不吃啊，到时候身子饿亏空了，生孩子都没劲力，生不下来怎么办？” “这…………”李氏只想着减肚子，倒没想到这茬，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顾家的其他人听到顾伯喜今天的诊断，也才知道妇人怀孕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之前家里穷，也不会在意这些，能生就生，能养就养，完全没考虑过这些事情。所以此时他们心里也很拿不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过还好，顾伯喜说他有办法，能让李氏在生时顺利一些，大家的心也终于悬下来了一些。只有在一旁的张萍儿，此时对顾伯喜心中那是一百个欢喜，她的母亲正是因为此事而死，她要是嫁给这么一个人，到时候岂不是也不用担心这些。 第246章 双生子 年关刚过，陈氏这一胎随着爆竹声顺利产下了一个儿子。由于是在立春这一天生下来的，这天又下了一点点的小雨，对于持续干旱的当地来说，这雨显得十分珍贵是天降祥瑞，顾亮便和家人给他起了一个春瑞的名字。 陈氏这一胎生的十分顺利，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个上午。在他们村里，妇人生孩子是没有稳婆的，全靠本家的几个嬢嬢忙上忙下。不过顾亮觉得这些嬢嬢虽然自己都生过，但是却毫无经验可谈，在她们看来女人生孩子就是来受苦的，忍着就行，所以顾亮果断从县城找了一个靠谱的稳婆过来。 果然有经验的稳婆就是不一样，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老道许多，经验也多了许多。至少不会像村里这些嬢嬢一样，只知道教别人用力，像拉屎一样拉出来就好。 虽然顾家顾亮和顾伯喜都知道一些医术，顾伯喜现在还算是一个大夫，但是对于妇人分娩这种事，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他们还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譬如顾伯喜早就熬好了‘催生如意散’，避免陈氏肚子一直没动静，还准备了提气养神的药，防止陈氏中途没力气继续分娩。 而顾亮在这方面懂得没有三叔多，但是有一个方面确是他可以做的，那就是消毒。可以说古人对消毒没什么太大的概念，特殊情况下才会想到熏艾、蒸煮这种方式，对于细菌感染这种更是完全不了解。 顾亮将稳婆带过来的工具全部蒸煮了一番，而后又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蒸馏过多次的酒精擦拭了一番。 虽然稳婆带的都是专用的工具，剪刀也是参锡铜制的，不像铁一样容易生锈。但是顾亮还是在上面发现了青绿色的铜锈，所以必须得擦拭一番才安心。 临走时，这稳婆觉得顾家这一家怪怪的，既有这么多本家嬢嬢帮忙，自家又有大夫，还有一个知道要给自己工具消毒的孙子，干嘛大老远的找她一个婆子来帮忙，这些人加起来懂得比自己还多。不过她临走时还是蛮高兴的，主人家给够了钱，他还得了主人家孙子送的一壶酒，说是让她日后替人接生时，提前用酒擦拭一番，说是能保妇人平安。 虽然她并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看着这酒他们也给自家妇人用上了，想必不是个坏东西，她也就留着用了。反正这酒她走后也偷偷尝过一口，又烈又辣，不是人喝的，只好拿来用了。 陈氏这边坐着月子，看着李氏一直在她房门口挪来挪去，似乎是有什么事找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陈氏知道李氏向来是憋不住什么事的，这次转悠了好几天，想着应该是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所以她直接把李氏叫了进来，问道：“妹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啊？你嫂子我这几天一直看你在门口转悠，也不进来说，是不是和长安吵架了？” “没什么事，嫂子。”李氏本能掩饰自己的想法，不想让面前人看出，脱口而出道：“我这不是胎大吗，就想着多活动一下，到时候好顺产！” “真的？”陈氏一脸不相信的问道：“我看可不像，你这几天眼神一直往屋里瞅，我都被你心里盯毛了。” 李氏沉默良久，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内心的话，但却不敢正眼瞧自己的嫂子，只好低头。刚一低头又看见陈氏怀里的顾春瑞，看着这水灵灵的孩子，好生羡慕的说道：“嫂子，这三儿不是说了吗，我这胎怀的不是双生子，但胎的大小却和双生子差不多大，极容易难产。所以，所以…………” “你别哭啊。”陈氏看着说着说着哭起来的李氏，很是心疼。但是自己下不了床，身边又没什么东西给她擦拭眼泪，便只好随手一薅，薅到了顾春瑞刚换下的大尿布，忙着给李氏擦眼泪。 “嫂子，你别擦了，你越擦我这眼泪咋就越来越管不住呢？膻的慌！”李氏慢慢止住泪花，有些难为情的摸着肚子说：“嫂子，若是这胎有什么意外，我下不来，日后还得靠你这个婶子的奶水了……” “你这说的是甚，怎净说这不吉利的话，呸呸呸，赶紧去去晦气。”陈氏连忙打断李氏的话，让她不要再说。同时又有些心疼，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最是能体会这种生产前的不安，所以连忙安慰道：“别想这么多，咱们都生了这么多了，不都没什么事吗，这次也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但李氏没有理会陈氏的安慰，继续说自己的：“若是能顺利生下母子平安自然是好，我就怕这孩子生不下来。我这个年纪了，接连两胎都出问题，日后再怀应该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想………” 最后李氏说的既哽咽，又难为情。而陈氏早已发现李氏眼睛从刚刚一直到现在，全程盯着她刚出生的儿子看。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与渴望，同时那流露出的母爱绝非一个寻常女子所拥有的，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些年陈氏自己与李氏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知道她承受的压力与流言蜚语，这些压力在他们家逐渐富裕起来后变得愈发沉重，而当她的亲姐姐被其丈夫无情地逐出家门时，这种压力更是如雪上加霜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既是女人的同理心，也是出于家人的关心，以及想让弟妹放宽心，安心待产，最终陈氏还是答应了李氏的要求。 很快，日子就到了李氏生产的那一天，也正如顾伯喜所预测的那样，李氏生产的很是困难。 从出现感觉到出现血水，再到羊水流出，这一系列的临产前兆都很正常。不过到孩子从母体出来这一步，实在是太过艰难。李氏生产是在半夜，但直到太阳升起，这孩子还没有从母体里面出来，原因在于李氏的孩子头部确实比陈氏孩子要大上一圈。 这可急坏了顾家的所有人，要知道女人生产相当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这分娩时间越长，危险越大，孩子长时间不出来极容易造成孕妇子宫收缩乏力，甚至破裂，从而难产大出血，即血崩。而对于胎儿，长时间不出来，也会导致脐带压迫，造成缺氧导致婴儿智障甚至死亡。 顾伯喜熬的补充妇人精气的汤药，是一碗一碗的往产房里面端，稳婆是一波又一波的在旁提醒李氏发力。终于，在整个村子都听到李氏的哭喊声之后，孩子终于平安诞生，母子平安。由于此时正值二月，天气回暖，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起名春阳。 李氏刚坐月子，陈氏这边刚好出月子，两人正好隔了一个月。陈氏这边都坐完月子了，她娘家人这才姗姗来迟，到顾家探望。 第247章 开仓 陈氏的娘家人不是不想早点来，而是他们那边太乱了，路上有些不安全，因此才这么晚来。 陈氏娘家也就是顾亮的外婆家，人口很是简单，除了外公外婆外，就剩下一个一个大他两岁的表哥。而这位表哥的父亲早些年上山捡茶籽被蛇咬了，回来没几天人就走了，而母亲也在她娘家人的掺和下早已改嫁，只留下他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平时过的也挺拮据，这两年有陈氏的接济，也算是过的还行。不过终归家底不行，这次过来，他们只带了一只母鸡来看女儿。 陈氏一看自己母亲带的是只年轻小母鸡，便知娘家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下蛋的母鸡乡里人都当宝，送人的一般都是小公鸡或者下不出什么蛋的老母鸡。母亲带过来的母鸡鸡冠正艳，最多养了不到两年，正是下蛋的好时候，这都拿出来了，说明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了。 陈氏出于关心，问了一下爹娘说她不是年前回娘家不是带了不少的东西，足够他们三人吃上小半年的，咋家里还这么困难。 陈氏的爹娘便和她讲述了最近他们那里的事，原来自从去年交完粮税后，她家剩的粮食再加之前陈氏回娘家给的，足以支撑到今年下半年。可谁料他们那里来了一窝土匪，占山称王，将他们家的粮食搜刮去了一半，这日子也就难过了起来。要不是最近县里派人来巡视过，山上的土匪不敢出来，路上太平了，他们这才算着日子过来看望一下。 陈氏的娘家人住了不到两天，便准备回去了。陈氏心疼娘家遭了抢，日子不好过，便委托顾亮赶车送点粮食给娘家，顺便将娘家人送回去。 路上，闲着无事的顾亮便和自己外祖母聊起了她们那边的情况。得知了他们那边的土匪只是本地的几个小混混外加一些流民凑成的，抢过一次他们村后就再也没来骚扰过后，顾亮也就放心了。原本顾亮想着若真的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干脆让外婆一家搬到他们这边算了，反正外婆家人少。 由于顾亮一行人是坐骡车的，所以不能走小路，必须走大路。而走大路不可避免的要绕行，这一绕也就绕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顾亮便打算买点吃食，然后再赶路。多月不来县城，县城对比之前萧条了许多，就连卖烧饼、汤饼之类的小吃摊都少了不少，店铺也关了许多。相反，路上的乞丐是多了许多，在顾亮买烧饼时，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顾亮买完烧饼，老板还特意提醒顾亮捂好，别半路被乞丐抢走了，最近他们这边经常出这种事，一堆乞丐聚在卖吃的店铺前，一有机会就上前抢夺。他们也曾驱赶过，不过乞丐数量太多，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提醒顾客揣好东西。 顾亮买完东西，路过县衙所在的一条街，发现有不少人在那里将县衙堵了个水泄不通。顾亮随手拉了一个人问是在干什么，那人回答说他们家里没有粮食，正在乞求县令大人开仓救济。 顾亮听完就觉得这事肯定行不通，在他的印象里，这县令可不是一个好官，从他县衙里这些衙役对报案人的态度便可知。顾亮来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为百姓做过什么事情，别说新修水利，盖桥修路这些造福百姓的事，就连百姓遇到冤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来报官而是自己私下解决便可想而知。就连顾家酿酒这件事，顾亮就不止一次的送过银子，可见他们县的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硬要说他的好，那么只有一点，那就是只要你给了钱，他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这也是顾亮卖酒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没什么大事发生的原因。 顾亮只当听了个笑话，他从来不觉得官府能把平民记心里，对于上位者来说，平民就如地里的野草，无论你刀砍火烧，只要还有根在，没两年又将是一片郁郁葱葱。反正这个时代，男人是牛，女人是猪，干不完的活，生不完的娃。真要度过灾荒，还是得靠自己。 在顾亮对这些人乞求官府放粮不以为然，继续赶路时，县衙里的县令却有些惊慌失措。原因无它，全是因为县衙外请求放粮的人越来越多。 这现象从去年年底便开始了，刚开始时还只有几户人家这样做。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更多人家家中缺粮断粮，这县衙外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每天都有几百人围堵在县衙，弄的他都不敢出门。 可这放粮的事不是他说了算，最起码还得上面的英王发话才行，若是他私自开仓赈灾，别说头顶的乌纱帽，就是项上人头也不用想了。不过，就算是英王同意开仓放粮，他们县的粮仓也没有多少粮食可以拿出来。不，应该说整个江州府所有的县，粮仓里面都没有什么粮食了。 至于为什么，那自然得问他们头上的英王殿下了。他们江州府无矿无钱，除了能种地产粮外，再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关键是这地也并不肥沃，对比江浙与两河地区，产的粮也远远不及。而英王骄奢惯了，来到他们这种地方，没少从底下这层官员手里搞钱，虽然明面上都是他们‘孝敬’的。 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时间久了，他们孝敬的钱从哪里来？于是这粮仓也就成了一个香饽饽。前两年风调雨顺，粮仓还能剩不少粮食，可去年一干旱，这粮仓里面的粮早就只剩下最上面浅浅一层，拿来唬人的粮食，根本不可能拿来救济百姓。 此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仅限于他们这群县令知晓。那便是去年英王殿下曾向圣上呈报过江州旱情，圣上体恤民情，亦心疼英王初至封地便遭遇此旱情，故而减免了不少赋税。不过这事也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因为江州府的百姓还是按照往年足额交的，这多出来的赋税钱自然是……… 就在吴县令焦躁不安，胡思乱想时，门外一声呼喊振奋了他。 “大人，大人，英王殿下那边来信了。”师爷攒着一封书信，着急忙慌的喊着。县令大人等英王的消息已经等了几日，所以师爷作为县令大人的狗腿子，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还未见到县令大人的面，便用尽了吃奶的劲喊，生怕县令大人晚一秒知道。 吴县令接过信，并不背人，急忙拆开信封开始看起来。吴县令看着信，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张开了，后面更是是越读越高兴，越看越兴奋，嘴角都要咧到眼角了。同时，嘴里忍不住的说着“妙啊、妙啊”。 刚看完信，吴县令大手一挥，吩咐道：“师爷，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本官心系民间疾苦，体恤百姓，特下令三日以后，开仓放粮…………” 第248章 土匪 “二大爷，你咋在这坐着呢？天还凉，你坐在风头上，到时候别吹伤了。”顾亮随着外公、外婆刚回到他们的村子，就看到村头河边坐了一个老人。顾亮的外婆一眼就认出来这她隔壁的邻居，由于这二大爷平日里身体就不好，所以忍不住的好心提醒他。 不过这位二大爷对顾亮外婆的话是充耳不闻，头也不抬的继续坐在那里。平日里这位老爷子总是乐呵呵的，见人就要聊半天，今天倒是奇了怪不理人。于是外婆先招呼顾亮他们回家休息，让自己老伴过去瞧瞧是怎么个回事。 顾亮他们一行人刚下车，外婆就忙活着收拾房间，重新铺床。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她外孙好不容易来一回，肯定是要留下来歇息的。农家人招待客人就是热情，什么都要拿出新的出来才行，她家条件虽然说远比不上顾家，但是也要讲究个干净不是。 顾亮外婆刚收拾完房间，姜氏兄弟与表哥跟着顾亮将带过来的粮食也刚规整好，顾亮的外公也正好从村口回来。 顾亮的外婆看着刚刚还因外孙到来而喜悦的老板，此刻脸上充满了失落问道：“咋了，老头子？隔壁二大爷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见你咋也不高兴起来了？” “走吧，回屋说。”外公挥手表示外面说话不太方便，然后进屋关上了门开始说起来二大爷家的事。 外公虽然没有在外面说，但是也并没有避着顾亮，当着姜氏兄弟的面就开始说起了邻居家的事。此事还要从去年那群土匪进村开始说起，当时这村的每家每户都遭土匪抢过，让本来就不富裕村子，各家都雪上加霜。 当时他们村子也向衙门报过案，当时正值年底，来了一波五六个人的衙役，敷衍的查看一番后就再也没了下文。他们村子也只好认栽，忍气吞声继续过日子。可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更别说还被土匪抢走过，过完年后，他们村至少一半的人家都已经断了粮。此时地里也不长粮食，路边大部分野菜也还没生出来，只能挖一些荠菜混着草根再加一些麸皮过日子。 而隔壁二大爷家也是这样，他们家去年养了一年的猪也买了，六七只鸡也卖了差不多，值钱的也抵当了一些，可换到的粮食还是不够一家老小吃到今年秋天的。关键是从目前来看，今年能不能种地还是个问题，今年冬天是挺冷的，但是一场雨雪也没有下下来，光刮西北风了。田地是越刮越干，干到有些田地一锄头下去竟只能让它受个皮外伤，要知道这以前可是能种水稻的田啊，干成这样如何能种地。 所以这位二大爷家中年轻一辈为了不被饿死，同时也为了二大爷能继续活下去，把剩下的粮食都留在了家里，竟一家子去山上土匪寨子里投奔土匪去了。 顾亮听完瞬间感觉不太妙，不是因为外面已经这么多人家中没粮，而是因为这土匪势力似乎越来越大了。顾亮之前和外公了解过，那土匪寨子离这村子起码还有四十多里地。顾亮想着可能是因为距离远，所以土匪也只来过一次，如今土匪寨子在大量招人，土匪寨子要养活这么多人，日后外公这村子岂不是要经常被土匪光顾。虽然土匪也懂规矩，下山抢劫不会一次将人家抢光，也会给人家留点口粮。但日后要养活的人口多起来了，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下规矩总会被破坏的。 顾亮最担心的事其实是日后土匪多了，会不会也跑到兰溪村打劫。虽然中间隔着县城，土匪不会去招惹，但土匪打劫向来是走农村包围城市道路的，他们可以绕着县城打劫嘛！ 顾亮在外公一家的强烈挽留下，在他们家住了四天才回家。临走之前，顾客还再三提醒外公，若是土匪又来了，家里粮食给他们就行，别起冲突，过不下去就去兰溪村投靠他们。 回家路上，顾亮三人不可避免的又要经过县城。顾亮突然想到许灵均就在县城最大的书院读书，便突发奇想过去看望一下。 为此，顾亮特地绕行去了一趟书院，却被告知今天书院停课。不过还好，许灵均曾经告诉过顾亮他在县城住的地方，顾亮循着地址便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顾亮今天经过县城，发现县城特别不一样，前几天还无处不在的乞丐流民，今日竟全都不见了。顾亮来到许灵均在县城住的地方，敲门后出来一个下人，不过这个下人并没有见过顾亮，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通报，还好许灵均的随身下人正好出门帮采买东西，顾亮这才得已进去。 许灵均的随身下人见到顾亮被拦，也向他解释了为什么。因为许灵均来到县城书院读书，不少外面的人想要通过许灵均巴结许家，而今县城又比较乱，所以许灵均为了安心读书，便吩咐了看门的说生人谁也不见。 许灵均对于顾亮的到来十分高兴，顾亮此次来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见他的书房有些阴冷但又不能点炭火，便灵机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一副狼皮，送给了许灵均。 由于顾亮拿出的是那副狼皮不是完整的，所以顾亮便让许灵均把狼皮交给下人，做对护膝，剩下的正好可以拿去做‘狼毫’毛笔。 许灵均一听就笑了，开玩笑的说让顾亮读书不读书，就连文房四宝都能弄错。并和顾亮解释道，说狼毫毛笔不是用狼毛做的，而是用黄鼠狼的毛做的，还得是黄鼠狼尾巴上的毛。 为此，顾亮在离开许灵均家前，许灵均还特地给了顾亮一摞子书，什么《三字经》《叙古千文》《千家诗》都有。 顾亮对此很不开心，因为上次他空手见许灵均，许灵均还给他送了不少他母亲从沿海带回来的特产。这次他‘精心’准备了礼物，竟只得了一堆对他而言毫无用处的启蒙书。不过顾亮也没有扔，准备带回家，等过两年折磨一下自己刚出生的弟弟们，正好自家现在能供他们读书走科举这条路子。 回去时，顾亮总算知道今天县城里面没乞丐流民这些人了，原来人都去了南门。 南门是干什么的？南门是县太爷搭棚施粥的地方，今天更甚，县太爷发话直接发粮食。 第249章 粮仓被毁 顾亮回家正好经过南门，越往南走，人是越来越多，一路上还张贴了不少的告示。 这些告示张贴的地方，都有人在宣念告示的内容，毕竟大部分百姓都是不认字的。 顾亮路过也顺带了听了一嘴，告示里面写的大概意思是英王殿下体恤百姓疾苦，特送来数万斤米粮，将于今日入南门粮仓后分发给百姓。 虽说这数万斤米粮对于一个县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但是如果均分的话，每家每户至少也能分到点粮食，最关键的是让百姓也有了盼头，知道官府是记挂他们的，不至于绝望。 由于人太多，顾亮出了南门，就再也走不动道了，更何况他们还有骡车在，在人堆里更是寸步难行。没办法，顾亮只能将骡车艰难挪到一棵大秃树底下，防止骡子受惊伤到人。在他们县城附近，所有的大树都很有特点，那就是个个都是光杆司令，直挺挺的没有一根枝条。那是城里人家需要柴火，大树官府不让砍，但砍枝条却没人管，所以每年秋冬，这些树都会被人砍成秃子。 顾亮三人在树下等了半天，都不见前面的人动弹领到粮食，一问才知道县令搭了个台子，啰嗦了半天都没有开始开仓放粮。 顾亮无法，再等下去估计天都要黑了，只好艰难的从人群中缓慢前移。移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还没有走出百米远，不过挪移的过程倒是遇到了很多同村的，他们都是听说县城放粮，特意赶过来的。其中还有不少人误以为顾亮也是来领粮的，看到顾亮还带骡车来，便开玩笑问顾亮是不是要把全村人领的粮食都拉回去。就今天这人山人海，一个人能领到的粮食还不知道能不能装满一兜，赶着车来装属于是大材小用了。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顾亮这才完全走出这方人海，继续踏上回家的路。关键是都这么晚了，县令那边说的分粮都还没开始呢，据说是押送粮草的队伍还没有来。 顾亮对那些排队领粮的人还是很心疼的，毕竟听那些在现场的兰溪村村民所说，他们天不亮便赶过来了，都站了整整一天。先不论现在刚到二月天，天气还有些冷，光是让人在外面站一天也是够受罪了，就为了等押送粮草的队伍到来。 不过顾亮这边刚报怨完，对面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押送粮草的队伍。为此，顾亮只能停车靠边，等待这群官兵过去。 顾亮等这群人走过去，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姜氏兄弟在一旁由于无聊，开始聊起天来。 “哥，你看，这咋之前和我们在军营里不一样呢？” “那不一样了？” “之前咱们在军营里，将军们不是说粮草押运是重中之重嘛！所以押运粮草的要不是心腹要不是精锐，就为了防止有人半道截粮。可你看，咱们面前护送粮食的咋都是一些老头，不怕被抢啊！” “弟啊，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又不是在打仗，你管官府派谁押送呢。再说了，这粮食死沉死沉的，就算路上有劫匪，就他们那点人，那也搬不走啊！” “哥，你说的是，我把这茬给忘了。” 姜森摸了摸头，尴尬的表示自己考虑不周后，又望着眼前一台一台的独轮车，又有新的疑问冒出来了：“哥，不对劲，你看他们的车辙印，咋那么浅。还有你看，那老头年纪都这么大了，咋推起一车粮食来和个大小伙子差不多。” 哥哥姜磊顺着弟弟的话望去，的确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事不是他们能管的，便让弟弟闭了嘴，在外面不要说这些事。虽然这件事，姜磊之前在军营里押运粮草也遇见过。有些时候为了迷惑敌人，军队押运粮草时会兵分几路，让一些队伍带着假粮草吸引敌军注意力，从而使真的粮草押运到战场。不过那是为了打仗讲究一个兵法，但今天这种情况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由于路上耽搁太久，顾亮三人到了镇上就已经天黑了。由于顺路，顾亮白天和许灵均分别时，许灵均让他帮忙带了一点东西回许府。不可避免的，顾亮三人被许老太爷留下来过夜了，顾亮还因此见到了许灵均的娘，她之前一直在外地，这次过年带了许灵均刚出生的妹妹回老家探亲。 顾亮这边刚住进许府，就听到许府的下人说北边天空是红色的，看起来好吓人。顾亮出门一看，果真如此，北面天空一片橘红，像极了夏日夕阳。干旱了这么久，顾亮也见识过好几次因天气干燥而出现的山火，每次哪个方向晚上出现亮光，过几天便会传出那个方向山上着火的消息。这么一来，看来是北边起火了。不过北边是县城方向，那里地势平坦，并没有什么山，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着火了竟能和山上起火了一样这么大阵仗。 等顾亮在许府吃完饭，和徐老太爷在屋子里讲一些水浒义气云天的故事时，许府的下人来报，说是县城南门遭遇山匪下山抢劫，县南粮仓被烧。 顾亮与徐老太爷听后都惊呆了，就今天县城南门外，没有万人也有千人，还有县城的衙役以及后来去的那一堆押送粮食的官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些土匪也敢截粮仓？ 顾亮连忙继续追问细节，不过那位下人也是听别人说的，知道的并不多。只听别人说劫匪来了百多人，还有不少骑着马过来的，气势汹汹。那些土匪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是粮仓大门打开的时候出现的。据说那些土匪搬了不少粮仓里面的粮食走，都是百姓亲眼看见的。 当时百姓看到本来要分给自己的粮食被人一车车运走，不少人都想冲进粮仓抢点粮食出来。谁料那些土匪竟当着百姓的面，开始杀那些想冲进粮仓的平民了，一刀一个，砍了好几个。百姓哪里见过这场面，粮食也不要了，各自四散逃命去了，现场乱作一团。再后来，这些土匪抢粮仓还不够，竟一把火把粮仓给烧了。 再后面的事，来报的下人便不清楚了，因为这些情况都是四散逃命的百姓传出来的，细枝末节了解的不多。 徐老太爷是见过大场面的，见此情况，不慌不忙的吩咐下人锁好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并让所有下人今夜不许睡觉，只要发现屋外出现疑似土匪踪影，立马汇报。 第250章 乱成一锅粥 这一夜，在许府的所有人都高度紧张，即使后半夜顾亮由于实在撑不住去睡了，也并没有睡好，外面闹哄哄闹了一夜。 由于县城粮仓失火、以及土匪杀人的原因，再加上土匪出现后，吴县令不知所踪，整个县城是一团乱。由于事情出现在县城，不少县城里的人都携家带口来乡下避难，生怕土匪进城。再加上原本县城今天就聚集了上千从其他镇上过去的人，这场面想不混乱也难。 场面一混乱，浑水摸鱼的也就多起来了。有些人胆小走的急，匆忙之中掉了东西也来不及发现，这就便宜了跟在后面的人。特别是那些从县城逃往其他镇上村里的，所带的东西比其他人多的多。一些起了歪脑筋的，特地跟在这些人后面，看能不能捡点掉落的东西。可这种事向来最是赶巧，你越想他掉，他越不掉。不掉怎么办，岂不是平白冒着危险跟了一路？月黑风高夜，犹如酒壮怂人胆，这些人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去抢，管他能抢多少抢到什么，抢到就跑，黑夜里到处都是人，跑了你也找不到。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偷了小的，就想干场大的。如今这年景，他们这些人家中基本没了正经粮食，靠着高粱煮野菜都不能混饱肚子，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天一碗稀粥跑到县城，也不会听说县城放粮就从白天站到晚上。人一饿，有些事情就想不明白了，为了腹中那充盈的满足感，这胆也就这么升起来了，为了填饱肚子，平时不敢干的事现在也敢干了。 他们假冒土匪，开始沿途埋伏，只为找那些落单的百姓，从他们那本就干瘪如瘦柴的身体再榨出一滴油来。 而有些胆大的，三五成群，盯上了县城和镇上的人家，准备装作土匪来个入室抢劫。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县没人不知道今天县城南门发生的事，没人不害怕这些土匪，毕竟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声中，这些土匪现在已经成了在世的罗刹，一整个杀人不眨眼。就连县城他们也来去自如，粮仓也是说烧就烧，如何让他们不害怕。 所以这些人假装成土匪闯进百姓家时，百姓一个个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反抗。特别是那些在现场亲眼看到土匪杀人的，更是害怕的晕死过去，觉得自己也会被土匪抹杀。不过这些人毕竟不是真的土匪，此时不过是狐假虎威，靠着土匪的恶名来抢劫而已。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业余都算不上，更不要提专业了，往往上来问一句值钱的东西在哪。就这水平，不少人进去一趟，出来时手上也不过多了十几枚铜板，或几件布料。 更有甚者，入室抢劫一趟，什么都没抢到，将人家晚上的剩饭给端出来了，还贼高兴的来一句，剩饭就是香………… 虽然这些人并没有造成新的人员伤亡，可给整个县都带来了新的混乱。整个晚上，全县都在闹‘土匪’，没人知道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土匪，就连盘踞在山上土匪寨子的真土匪也不知道。 虽说全县都被这件事闹得人人惶恐，但是有些人却十分开心，因为他们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让全县人都知道了粮仓是土匪烧的，粮食也是土匪劫走的。 “来来来，吴县令喝一个，咱们这次可谓是一箭双雕，你可不能不喝啊！”一个土匪打扮的汉子，端着一碗酒非要给吴县令喝。 吴县令虽然有点嫌弃这位满身酒气，举止粗俗的武人，但由于眼前这位是英王殿下的人，他又不得不喝下这碗刚刚被人用过的酒。 武人对县令很给面子的举动很是满意，对着吴县令打了个能闻出是臭苋菜梗味道的隔，然后说道：“今日一事后，吴县令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来粮仓被毁，百姓再不会围堵衙门让你开仓放粮。二来，粮仓那笔烂账，你也不用继续遮掩了，这把火可真是一把好火啊！” 吴县令听到这里，即使面对令他倒胃口的武人，也不由笑的咧开嘴。开玩笑的说道：“怪不得书上是，兵匪是一家。吴某今日可算是见到了，大人和手下的这群兵，装起匪徒来，真是让谁也分不出来啊！” 虽然说吴县令说话略带讽刺，但这位武人并不在意，反表示兵没有匪气，那还叫兵吗？那叫奴才！ 吴县令听后表示赞同，为了英王的面子准备继续和他喝上几杯，但这位武人表示夜已深，他得连夜回江州府城，没时间再喝了。吴县令不懂他为何如此着急，便礼貌的让他天亮后再走，毕竟现在夜里还有些冷。不过这提议还是被武人给拒绝了，因为他们还要趁夜把粮食运送回去。 吴县令很懵，明明英王殿下送来的几万斤粮食都是干草，就是为了入粮仓后方便起火，所以英王殿下从头到尾没有运送过一粒米过来，如今哪来的粮食要运回去？ 不过武人并没有和吴县令解释，过了半晌，吴县令才反应过来粮食是哪里来的。原本粮仓为了掩人耳目，上面是有一层粮食的，在‘土匪’刚出现占领粮仓时，这些粮食被当做土匪此行的目的，被土匪抢走了。 吴县令面对英王殿下这雁过拔毛，吃干抹净的行为，只能默默在心中大写一个‘服’字，感觉自己对比起英王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木匠见鲁班了。 而顾亮这边，折腾了一宿，终于等到了天亮，昨天外面这么乱，他也得尽早回家报个平安。他一出房门，便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哭天喊地。顺着声音，他来到了许府后院，这里是许府下人干活养牲畜的地方。许府的下人此时正拿着两寸厚的木板，对着爬在凳子上的人毫不留情的就是一板，疼的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顾亮原本以为是许府的下人犯了错，所以才家法伺候。眨眼的功夫又几板子下去，疼的那人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画面太美顾亮不忍心看。顾亮觉得这惩罚有些残忍，便随手抓了个下人问他们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受如此惩罚，都要把人打坏了。 下人却解释说被打的不是他们自己人，是昨天晚上一些吃了狗胆，装作土匪来打劫他们许家的外人。许府是什么地方，平日里光是在许府常住的长工都有二三十位，就他们这三五成群装作土匪，还不够许府喝一壶的，一下子就都被制服了。制服后许府有人认出来其中有人就是莲花镇附近村子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土匪。 徐老太爷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选择报官，而是吩咐下人将他们放了。不过在放之前，必须得让他们长点教训才行，所以也就有了顾亮正在看的事。由于夜深，害怕哭喊声惊扰到女眷，特地等到了天亮再动手。 第251章 野菜的三六九等 许府的下人打完板子后，这些人基本上得在床上趴个十天半个月才行，现在嘛，这些人疼的连路都走不了。许府的人还很贴心，看他们疼的寸步难行，直接将他们抬出了许府，扔在了附近的大街上。 附近的百姓看到他们被扔到大街上，立马围了过来，议论纷纷。一位端着木盆准备去洗衣服的老妇人，本想凑个热闹，谁知看到了熟人，大声喊道：“三德子，你咋被人打成这样了？” 这位三德子见被熟人认出来了，连忙用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料动作一大，屁股本能一用力疼的哇哇叫。而同他一起被打的几个人境况也没好哪里去，都是附近的人，很快都被人一一认出来了，什么靠山村的后生，蔡徐村篾匠家的儿子。 人是越聚越多，这几个人是越来越觉得丢脸，可无奈屁股正疼，要走也只能爬着走。若是真的爬着走了，似乎更觉得丢人。原本大家只是觉得大街上突然出现几个趴着的人，觉得好奇才围过来看，到后面，不知是谁说出了真相，这几个人昨天晚上装作土匪打劫许家，被许家抓到后打了一顿被丢了出来，才成这个样子的。 这下可好了，围观的人原本只是凑个热闹，听到此事后个个怒不可遏，直接开口骂道：“好啊，昨天晚上来我家的就是你吧，就你这脓包还装土匪，赶紧把从我家抢的几十文钱交出来。” “三德子，你爹年轻时就偷过我家两个粑粑，没想到你也和你爹一个德行，也干这种事。” 大家越骂越气愤，越骂人越多，仿佛昨天晚上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一样，甚至有些人气愤不过都开始上手了………… 而顾亮这边，已经踏上了回村的路。 随着事情逐渐过去，土匪烧毁粮仓事件逐渐平息下来，吴县令也重新出现，开始收拾起摊子来，还给自己编了一个故事，说在自己的带领下，不到一晚，土匪便全部给赶跑了。可不都赶跑了嘛，衣服一换，这土匪就都成了兵。 就在此事被逐渐遗忘时，百姓中流传了一个消息，说那些土匪根本不是土匪，是江州府的官兵假扮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据说是当时土匪出现时，人人都遮住了脸，不过其中一名土匪在行动时面罩掉了，刚好在场有一位姓刘的妇人认识此人。当时那妇人认出此人后，十分惊愕，因为这是他娘家的侄子。 这个妇人平时在婆家没少提及自己有个侄子是多么有出息，在英王底下当差，所以自己也跟着在婆家神气了不少。此时见自己的侄子出现在土匪队伍，感觉自己仿佛遭受了背叛，便想上前训斥一番好让侄子回头是岸，谁知上前还没有开口，便被那群土匪一刀给咔嚓了。 当时在现场的还有她的丈夫，他自然也是见过这位娘家侄子的。事后，他回了趟媳妇的娘家，却得知娘家侄子并没有当土匪，还是在英王手底下当差。所以那些土匪其实是官兵假扮的消息就此传了出来。 消息很快散布开来，就连兰溪村这么偏僻的村子也有人在议论此事，毕竟此事确实有些疑点重重。那土匪为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县城周边？为何不少土匪都骑着高头大马，那不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吗？为何土匪一夜之间又消失了，按道理不应该继续趁火打劫吗？ 不过此事很快又被平息了，原因是此消息出来后，他们县又来了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他们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剿匪。 但土匪山上的土匪都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农民，因为走投无路才来山上当的土匪。此时一听到正规军来了，聚集在山上的土匪还不用官兵到场，他们就已经是跑的跑，散的散。 不过这倒是非常契合官兵们此行的目的，毕竟他们此番前来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剿灭土匪，只是想平息那些风言风语罢了，好堵住那芸芸众生之口而已！于是乎，这些个官兵便随随便便抓来了十几位曾经被逼无奈而上山落草为寇的人，并以其家眷的性命做要挟，逼迫他们承认粮仓被烧之事乃是出自他们之手。紧接着，更是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儿，直接把这些“替罪羊”给砍头示众了。要知道，老百姓向来都是最好忽悠欺骗的，眼见着这些所谓的“土匪”都已经‘认罪’且就地正法，之前的谣言也就没人在提起了。 ‘谣言’虽然就这么解决了，但百姓的生活照样贫苦，依旧无人关心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由于县里的粮仓被烧毁，他们县的粮价那叫一个水涨船高，都快要一天一个价了。 所幸的是，随着东风起，草木开始复苏，春天已然来到。虽说干旱使得草木生长缓慢，枝叶变得瘦弱，往年路边随便走走就能掐一筐野菜，今年得花半天时间才能寻到这个量。但架不住春天能吃的野菜品种太多，所以百姓靠着吃野菜，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不过野菜吃多了却对人体不太好，吃多了容易腹疼、恶心，就连撒尿都疼。这是因为野菜富含草酸，草酸摄入太多便会出现这种问题。即使人们在吃野菜前会反复焯水，减少草酸含量，但再怎么减少草酸，也架不住百姓把它当饭吃来填饱肚子啊！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全县百姓吃的是面黄肌瘦，脸上还能若隐若现的浮现出菜色。 吃野菜吃到这份上了还不算完，百姓们竟在吃野菜这件事上还吃出了三六九等。 因为人人都在吃野菜，人人都在挖野菜，而野菜又不是地里的庄稼，都是有主的，所以那些好吃易处理的野菜自然成了香饽饽，人们争先恐后的第一个挖它。但好吃易处理的野菜就那么几种，大家是拿它当饭吃的，这样一来自然是不够分的。 像现在是早春，能吃到水芹菜、荠菜、刺老芽这种能媲美自家种的蔬菜，你家就是第一档，吃的最好。你家吃酸竿、酢浆草或者艾蒿这种带微酸微苦野菜的，就是次一档。若你家吃的是土大黄这种猪都不太愿意吃的野菜，那么你家就是最低的一档，吃这么差的野菜还会被嘲。 第252章 松花粉 最近不知为何，春妮一直在打喷嚏，吃饭时、干活时、就连睡觉前也会一直打喷嚏。 顾伯喜给春妮看过，刚开始认为是刚过完冬天，春妮阳气不足，卫表不固所致，给她弄了玉屏风散来服用，用来给她益气固表。 不过服用后几天，春妮的症状并没有缓解，甚至越来越严重了，特别是在室外，和煦的春风一吹，春妮的眼泪便决了堤，开始疯狂的打起喷嚏来。 顾亮这一看，这不是典型的过敏性鼻炎嘛。古代没有过敏的说法，他们将打喷嚏这种过敏症状归结于伤风，像那种皮肤过敏称作‘癣’，例如很出名的‘桃花癣’，就是桃花花粉过敏。 在兰溪村所处的南方，春季最容易引起过敏性鼻炎的其实是油菜花。不过今年别说兰溪村，就连整个县，都找不出几片油菜花田，因为地里干到油菜都种不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春妮过敏的也就无从得知了，顾亮只能拿布给她做了个口罩，出门让她戴着，等过了春天就好了。 春妮有了口罩之后，立马放飞自我，和村里的小孩跑去玩了，这两天只能呆在屋子里可憋死她了。不过不到半个时辰，春妮就带着一身红疹回来了，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全部红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吓人，最关键是还全身痒。 一家人看春妮这个样子，连忙喊顾伯喜顾亮帮忙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亮便和大家讲解了什么是过敏性鼻炎，顺带普及了过敏这个知识点。顾伯喜在一旁听的极为认真，毕竟这个医学常识他之前从未了解过。 既然春妮出门就这么一会儿，身上就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必定是遇上了大量过敏物质才会成这个样子。顾亮一问，很快就锁定了致敏物，那就是松树的花粉。因为春妮一出门便爬树去了，去的是房子后面的那棵歪脖子松树，几人在松树上爬来爬去，不到一会儿春妮便成了这个样子。 那棵歪脖子松树离顾家后院围墙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长的也算是十分俊秀。不得不说，松树就是耐干旱和贫瘠，在今年气候这么干情况下，它开出的花比往年还要多。 也正是如此，才让春妮受了这么多日的苦。为了春妮着想，顾家只能将那棵歪脖子松树给砍了，毕竟有时候，距离太近也是一种错。 不砍不知道，一砍吓一跳，谁也没想到，一棵不大的松树，它的花粉竟有这么多，在它倒下了的瞬间，犹如公厕爆炸一般，黄色粉尘漫天飞舞。他们这边很少有人在春天砍树，所以也不太知道松树开花时，松树粉有这个威力，一下子，竟让顾亮几个人砍树的人成了真正的‘黄种人’。 顾伯喜在家看到这一团黄色的烟雾，似乎是记起了什么，拿着一个盆一个刷子就过来了，说是要收集松花粉。松花粉其实也是一味药材，具有收敛止血，燥湿敛疮的功效，一般用于外伤出血，治疗湿疹、黄水疮等外病。 不过顾伯喜收集松花粉，并不是拿来入药。之前他和灵虚道长在观里生活了这么久，每到春日，总会看着道长收集松花粉。灵虚道长收集松花粉也不是拿来入药，而是拿来吃的。灵虚道长说经常吃它，能让身体身轻如燕，健步疾飞。对此说法顾伯喜有些存疑，因为就灵虚道长那皮包骨头的身板，身轻如燕是再正常不过了。不仅身轻如燕，估计一阵大风刮过，灵虚道长还能原地飞升成仙。 顾伯喜当然也吃过，这松花粉入嘴首先是一股松树的松油味，然后是一股淡淡的天然苦涩味，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不过吃这个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话，不然说话时，喷出的全是黄色烟雾，就跟马勃菌被拍打时一样。 顾家人在得知松花粉能吃也是挺惊奇的，他们知道没东西吃时，树皮草根都可以拿来吃，对于花粉能吃，他们还是头一回知道。 顾伯喜用刷子扫完松花粉后，又用细筛筛了一道，去除了杂质，只留下了细腻的松花粉。顾家其他人也是好奇松花粉的味道，所以一人都尝了一点。嗯，不好吃，不难吃，但呛人，一不小心这松花粉还能从鼻子里喷射出来。 顾家的人在尝过一口后，就不愿意再吃了，因为这东西味道不怎么样，吃起来又太狼狈。 顾亮也是如此，一勺下去，松花粉从口腔飞入了鼻腔，瞬间让他狂打喷嚏，吃进去全部都喷了出来。不过顾亮在思索了一番后，马上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将橡子粉和橡子粉混在一起，然后再进行冲泡。 橡子粉在热水冲泡下，会形成像藕粉一样的胶状半透明物体，这胶状物体能很好的吸附住松花粉，还能中和松花粉的松油气味，一举两得，这样就能顺利的吃到松树粉。 至于顾亮为什么绞尽脑汁找到松花粉的食用方法，不是因为它多好吃，而是顾亮看中了它潜在的价值。因为一般情况下花粉作为植物的繁殖途径，富含大量的蛋白质、碳水及其他的营养物质，所以花粉对于人体来说，是非常不错的食物，特别是比起蛋白质异常缺乏的野菜来说，好上许多。但普通的花粉含量实在太少，上万朵花里也弄不出一勺花粉，花还特别娇弱，根本不适合采集。但松花粉不一样啊，顾亮今天见识到了，一棵松树它的花粉含量有多么恐怖，完全适用于采集。 很快，松子粉能吃的消息立马传遍了兰溪村，大家都拿起了篮子，去山里收集松花粉。挖野菜这件事上大家都能抢个不停，争个谁先看见的，谁先挖的。但采松花粉这件事上，大家异常谦让，从不争抢，原因无它，就是松树实在是太多了。从后山到大黑山，漫山遍野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是松林，说他是松海也不为过。这么多的资源，谁还还会去争抢呢？所以说，只有物质充足了，人们才能懂得礼貌谦让，物质一旦匮乏，争抢也难免出现。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特别是在吃这件事上。短时间内，兰溪出现了多种松花粉做的美食，什么加了糯米做成的松花糕，和野菜一起蒸的松花蒸菜，以及黄灿灿的窝窝头，看的人眼花缭乱。 最关键是这松花粉有一个特别好的点，就是它容易保存，今天不吃，最近不吃，你可以一直留到过年吃也没问题。可能唯一的缺点是松树开花的时间太短了，得抓紧收集，过了点树上就没花粉了。 不过春妮可就惨了，直接蹲在房间里不能出门了，现在全村家家户户哪哪都在弄松花粉，不管她去哪儿，都有这东西，让她痛苦不已。 第253章 要人 由于采松花粉的缘故，周围山上都是人，顾伯喜便趁着山上人多，野兽不敢轻易出现，去了山上采药。 正好顾亮闲着无事，顾伯喜便也给他薅到山上去了，顾亮对于山里有阴影，所以又把姜氏兄弟给薅过去了，四人一同出发，又带了武器，想必一般情况下野兽也不敢大白天的向四个人袭击。 最关键的是顾亮他们并没有去大黑山，而是就在村子附近的小山转悠。之前采药是为了卖钱，什么药材越贵越稀有就采那个。现在就不同了，顾伯喜亲自给人看病开药，寻常药材都得备一些，所以路上遇到什么药材就采什么药材。 不多时，他们四人就挖到了足足四背篓的药材，虽然这些药材很常见，也很便宜，但功效却是一点也不差。药材讲究一个天养地生，经历过风霜雨水的药材才是好药材，比起药圃里的药材，药性不知要好了多少。而且药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什么地方长出的，他的药性就是什么样，补阳的药材一般都在长在阳坡，滋阴的药材一般都长在山沟沼泽里。药材不像粮食，它是不能细心呵护的，你大肥大水的浇灌它，即使它生长壮硕，但药性却没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自然条件下长出的药材才是好药材。 如今顾伯喜学成之后，采药再不需要顾亮指点了，反而有些知识，顾亮还得请教三叔。他处理药材来可比顾亮专业多了，什么季节采什么药，采完药后用什么炮制方式才能最大程度保持药性并利于存储，他都懂，再不是指着有毒的植物问顾亮是不是药材的时候了。 他们家在村里，来找顾伯喜看病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普通人是看不起病的，除非实在是没办法了，譬如骨折、急症这些影响干活的病才会请顾伯喜过去瞧。所以顾伯喜在找药材时，还区别对待了一番，那些能治跌打损伤的药材是一个也不放过。 就在他们采完药后刚从山下下来时，二妮从远处着急忙慌的奔向他们，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加上二妮跑的气喘吁吁，听不清在说些啥。 待到二妮跑近后，她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跟他们说大事不好，有好多人在他们家前堵门，说是要把两个姐姐带走。 二妮口中的两个姐姐指的是李冬花的两个女儿，由于她们和顾亮差不多大，为了方便，顾家便他们当做自己人一样看待，二妮春妮她们也跟着一起叫姐姐。 听到有人来带走她们，顾亮这边几个男的立马加快了脚步，朝家赶去。顾亮他们一边跑，一边和二妮了解情况。二妮对于门口来的人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李冬花姨妈说来的都是前夫家的人，看样子是要带走她们。 顾家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李冬花前夫带走她们的，李冬花和她的两个女儿在顾家活是一点也没少干，又相处的极为融洽，顾家其他人早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家人，怎么可能随便让人带走。再说了，就李冬花前夫姓赵的那一家人，他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他们带走岂不是又让李冬花他们回去受苦。 至于李冬花以及李冬花的那两个女儿，更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当初她们被赶出家门，大冬天的流落街头，一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愿意见他们的父亲，怎么可能又回到那虎狼窝。 不知是李冬花前夫那边打听好了，还是来的巧，今天顾家男人与顾老太都不在家，去了亲戚家，只剩下几个女人在家。现在对面一群男人，对李冬花这边十分不利。还好顾家有后门，大妮和二妮从后面溜出来了，一个去找本家的几个叔爷爷，一个来找顾亮他们。 待到顾亮他们到达屋门口时，那一群人已经破开院门进了院里，院里此时撕扯声，咒骂声，叫嚣声，乱做一团。 顾伯喜他们卸下背篓，让顾亮看护好，然后吩咐姜氏兄弟二人跟他一起上，必须给那群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一下这是谁的地盘。 走之前，顾伯喜还特地嘱咐了顾亮，让他在原地看好药材，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掺和。顾亮很是无语，自己都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前两天对面王家一个只比他大一岁的都还结婚了的。虽然顾亮觉得早婚很不好，就像王家那孩子上个月还在抢其他孩子吃的，这个月就成家，实在是跨度太大，对双方都不好。再说了，顾亮的个头已经很高了，在家里也只比他三叔矮一点，打架他是完全没问题的啊！ 而在顾家院里，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们原本都在家干各种的事情，院门也都敞开着，李冬花正准备出门洗衣服，却看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男人，关键是那男人还带着他弟，他堂叔等人。 李冬花本能的感觉大事不好，连忙关上院门，让自己两个女儿赶紧藏起来。 果然，那一群人是来找她的，路上根本没有停留直奔顾家而来。可今日，顾家的几个男人出了门，在家的顾伯喜他们又去了山上采药，只剩下她们一群娘们在家。这还不止，他们这边还有两个是刚生完孩子出月子的，对比外面来的是一群大老爷们，情况算是很糟了。 果然，外面那群人到了就疯狂敲门，见顾家有人在家却不应声，马上开始了撞门。在家的陈氏、李氏一干人等在得知李冬花是前夫找上门来后，也赶紧过来帮忙堵门。先不说其他的，就李冬花婆家那群人，不用猜就知道上门来准没好事，他们要是有一点良心，当初就不会看着李冬花母女流落街头。 现在顾家男人都不在家，她们必须得守住，不管他们来是所为何事。毕竟商量事情的前提是双方武力均衡，而她们这边现在很明显是实力不够。 很快，他们这院门开始支撑不住了，还好大妮机敏，反应过来凭她们这点人马上就要守不住，便和二妮从后面溜出去找援兵。 大妮二人跑出后不久，顾家院门就被十几个男人撞开了，李冬花也知道了她前夫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把两个女儿带回去。 李冬花当即把两个女儿护在怀里，大声斥问他们一家当初把自己和女儿赶出了家门，现在为何又要回去。而且他当初已经娶了那个寡妇为妻，他们俩算是和离，自己的女儿现在理应与他们赵家无关。 赵家人知道在这方面理亏，所以也不与李冬花解释，十几个男人直接上手想要强行将李冬花的两个女儿带走。 凭顾家这几个女人，自然不是男人们的对手，李冬花的两个女儿即使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很快就要被拽出顾家大门。 说时迟那时快，张萍儿拿起自己刚剁猪草的那把大刀，朝着赵家男人疯狂的旋转，跳跃，甚至还因为害怕还闭着眼。 第254章 一波又一波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奇效，张萍儿闭着眼睛胡乱挥舞砍刀让在场每个人都感到害怕。这妮子也是真的狠，平常人拿着刀也是装模作样狐假虎威罢了，她拿着刀是一个大西瓜，一刀劈成俩的模式砍的，像一个疯子一样，这谁能不害怕。 不过张萍儿由于害怕是闭着眼睛挥砍，虽然气势很足，让赵家那群男人感到害怕。但也因闭着眼睛，所以很快就被对方给控制住了，捏着他的手腕不让她动弹。 解决了张萍儿，赵家男人继续开始拖拽，他们刚把李冬花的两个女儿拽出门，大妮就带着村里人出现了。 不过由于村里人都在收集松花粉的缘故，留在家里的人并不多，大妮找来的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或者一些在家里照顾孩子的妇人，所以此刻两边实力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在兰溪村，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轻易招惹一个村的人，即使现在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打不过他们。 就这样，两边开始僵持了下来，赵家的人开始讲道理，说他们只是带自家的闺女回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任由这群姓赵的磨破了嘴皮子，兰溪村的来的这些人就是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让路。 在轮番劝说以及威逼利诱无果的情况下，这群人终于决定拽着李冬花的两个女儿硬闯，双方这么一来，终于开始动起手来。 不过李冬花前婆家的这群男人并不敢下重手，他们只是得了李冬花前夫的承诺的好处，但这好处并不足以让他们下狠手去伤人，毕竟对面都是女人和老人，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到时候对面家人报复回来吃亏的是自己。 两边就这么你来我往，互相撕扯，弄了半天也没有踏出顾家院门半步，直到顾伯喜带着姜氏兄弟俩出现。 顾伯喜凭借自己高大威猛从来没有医患纠纷的身躯，上来就震住了这群姓赵的男人。他大手一掰，然后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紧拽着李冬花大女儿的那个男人胳膊瞬间沉了下去，李冬花的大女儿也因此摆脱了束缚。 顾伯喜最常给人做的事情便是接骨按筋，会接骨自然会卸骨，一招下去便能让对方痛苦不已，再也使不上劲。顾伯喜用卸胳膊解救了李冬花的大女儿，接着又用按压麻筋的方式让二女儿也脱了困。 顾伯喜动作十分娴熟，趁着对面对自己体型愣神的功夫，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但对面很快反应了过来，见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两个丫头又跑了，气不打一处来，随着李冬花前夫的一声咒骂，十几个男的一拥而上，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不能因为对方个子大就灭了自己威风，都是男人，他们也是要面子的。 就在他们一拥而上的一瞬间，姜氏兄弟登场，上前就是一个飞踢，一人踹飞了一个。然后转身用脖子和肩膀卡住对面打过来的拳头，一个抬腿直接对着裆部是毫不留情，手肘再一个下压，直击对面的胳膊，将对方的胳膊折断，又一人解决一个。 姜氏兄弟当兵时就从死人堆里混过，对于打架这种事情是毫不手软，特别是一对多，招是怎么损怎么出，哪里黑朝哪里下手，那管什么江湖道义。对面这么多人，就出手了一招，就被打趴了四个，其中两个更是直接被打成了小龙虾，捂着裤裆缩成一团，以后是不是公公还不好说，如此惨状让他们再也不敢动手。 姜氏兄弟还想再上，但对面却不敢对了，毕竟眼前这两人打起架来似乎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哪个正常人愿意跟疯子拼命呢。再说了，他们只是过来帮忙的，又不是来送死的。 眼看打也打不过，两个女儿也强行带不走，李冬花的前夫一改刚刚的凶狠强硬态度开始厚着脸皮卖起惨来，说自己心疼自己两个女儿，不忍心其流落在外，无依无靠，在别人家里受苦受难…………说到动情之处，竟还真的有两滴鳄鱼的眼泪掉下来。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眼前这男人之前做了什么事，或许真能被他这演技折服。可惜的是他们知道，看着李冬花声泪俱下，他们竟有一种看猴戏的感觉，毕竟猴子这种动物还真的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能骗过人类。 或许是感觉这一招行不通，又或许是李冬花前夫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看小丑一般的眼神，瞬间又不哭了，开始和他们讲起律法来了。 李冬花前夫义正言辞的表示，虽然他休了李冬花，但是两个孩子是李冬花私自带走的，他之前没过来只是没打探到孩子的消息而已。而且这两个丫头都是他老赵家的人，就算是闹到衙门，这两个丫头最少得有一个归他们赵家。 李冬花和她的两个女儿听到后，更加感到害怕了，因为当初她们被赶出家门时，是既无休书又无族老一干人等见证，真要闹到衙门，这结果还真不好说。因为在这时代，女子嫁过去就是夫家的人，生的孩子自然归属于夫家，只要夫家不同意，女方是不可能带走孩子的，习俗如此，风俗如此，律法更是如此。 李冬花前夫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只有李冬花和她的女儿因害怕回去而抽泣。因为在潜意识里，男人生下的孩子是不属于女人的，他们一直就是如此认为的。从来如此，亘古不变，代代相传。但一如既往真的就是对的吗？ 现场的沉默可把李冬花前夫给乐坏了，他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把这两个丫头带回家了。 不过他开心的太早，因为顾亮带着两页纸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听得屋里一个很有磁性的男生说道：“等等，带走他们可以，先把她们欠的账给还了。” 众人顺着声音向顾家屋里探去，表情那叫一个五花八门。顾伯喜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心想自家的人都在这了，屋里还有谁？村里人则是以为这声音是顾长平、顾长安发出来的。而李冬花前夫听着这声音，原本得意的脸上冒出了烦躁，觉得今天事咋这么多呢，来来回回的就不能一次来个痛快吗！ 当顾亮从阴暗的屋里走出来时，顾亮甚至能听到外面人的‘吁’声。那是一种以为登台说相声的是郭德纲，结果出来的却是自己那抠脚室友的落差感。 顾亮心想：“什么意思嘛，这么不给面子，我一个小孩装个逼不行吗。打架又不让我上，咋了，我好歹还是个主角吧！” 第255章 秋香阁 李冬花前夫见屋里出来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便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又从哪冒出个厉害的呢。 顾亮径直走到李冬花前夫面前，拿出两张纸说道：“这是李冬花及他的两个女儿的卖身契，既然你想带走她们，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带走，不过这赎身的钱你可一文都不能少。” “你说啥？”李冬花前夫带着疑惑又震惊的语气问道：“我的女儿啥时候成了你家的仆人了，还卖身契，你分明是在框我。” “这还能有假，他们的身契都在这呢，不信你看！”顾亮边说，边把那几张纸快速的在赵家男人面前快速滑过，表明自己所言属实。 在场的众人被顾亮这一出给唬住了，信息量有点大，他们反应不过来。村里人心想，李冬花母女是顾家签了卖身契的仆人，他们咋从来没听说过？再说了，李冬花是他家儿媳妇的亲姐姐，这世上哪有亲姐给自己妹妹当仆人的事，这也太扯了吧。 而顾家的其他人则是张大了嘴巴，因为这事不仅村里人没听说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家当初是亲自去接李冬花母女回来的，从来没有弄过身契这东西。 在场的人一个个望着顾亮，实在不知道顾亮闹的是哪一出，不过在场的还是有一个例外，此人便是顾伯喜。他望着顾亮手上拿着的那两张‘卖身契’，阳光透过纸张，能清楚的看到其中一张上面写的字，纸上赫然写着：“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赵中令，读鲁论。彼既仕，学且勤……” 这哪里是什么卖身契，上面写的内容完全无关好不好。即使顾伯喜没有读过三字经，但结合三字一顿的格式，与上面写的话，他也知道了顾亮手里拿着其实不是什么卖身契，而是随手从三字经书上撕下来的纸。 顾伯喜再仔细一瞧，顾亮的左手手指上分明还有红色颜料的残存，与纸上的红指印颜色是一模一样。顾亮见三叔盯着他的左手看，还本能的将手指上残存的颜料往自己衣服上擦拭。 自此，顾伯喜算是明白自己这个大侄子是在干什么了，便出声附和道：“我侄子说的没错，当初李冬花母女被你赶出家门，无处可去，便卖身于县里的吴财主家当了仆人。我二嫂不忍心亲姐流落在外，便求我父亲将她赎回。但当初我们赎回李冬花母亲时是花了大价钱的，李冬花是个知恩图报的，便自愿委身与我家为仆，这身契也是那个时候签下来的。” 刚开始顾亮说出李冬花母女是顾家仆人时，在场的人都有些怀疑，包括村里人。但村里人这时见之前常年在外的顾伯喜都出来证明了，便觉得此事确实是有些可信。他们只知道李冬花是被赶出去然后顾家从县城接回来了的，对于中间发什么了什么，他们是一概不知，最关键的是，在场的都是泥腿子老百姓，又不识字，又没见过真正的身契长什么样子。 而后，相信顾亮所言属实的村里人便在一旁对着赵家男人们，让他们交钱，交完钱就可以带走两个孩子了。 但这群赵家男人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给顾家。其中一个男人眼睛扫了扫顾家的院子以及屋子，发现这顾家与他们普通农家院子没什么区别，屋子也只是面积大了一点而已，根本看不出什么富贵人家的样子。于是他便断定顾亮是在骗人，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些住深宅大院的财主才能养的起仆人，顾家明显不是。他理直气壮的上前一步，对着顾家的人得意的说道：“你胡说，你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平白无故招什么仆人，分明欺负我们不认字，拿两张纸来骗我们。” 此话一出，别说顾亮笑，就连一旁的村里人也憋不住笑了。其中一个妇人上前嘲讽道：“这位小哥年纪不大，眼睛却瞎。顾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哪个是大户人家，别的不说，就我们兰溪村估计整个村子加起来都没有顾家富着呢！你可别看顾家这院子小，人家在后山还有一个酒厂呢，建的可比这好多了，我都没机会进去。” 另一个老人也站出来说道：“你说顾家养不起仆人，我可告诉你顾家养的还不止这些呢！你看，刚刚出手的这两位好汉，都是顾家专门找来保护他们孙子的，这样的人家能养不起仆人？” 村里人这么一说，弄的对面一波人都沉默了，他们也没想到顾家如此有实力，按照村里人的说法，他们岂不是踢到铁板了！不过刚才说话的小哥仍然不服气，眼睛又一撇瞧到了顾亮手里举着的两页纸，有了新发现，继续输出道：“你这根本不是身契，哪有身契是三个字三个字的。” 听到对面这么一说，顾亮直接呆住了了。因为这两页纸是他从许灵均给他的启蒙书里随便扯下来的，他想着对面来的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反正没人看得懂，没想到这两页纸上的内容居然是三字经，三字一顿竟将他给暴露了。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顾亮大脑飞速运转，马上又找到了一个新理由，指着纸上的字大声说道：“谁说身契不能三个字三个字写啦，你们有谁见过身契？这上面明明写的是‘戊戌年，月十二，天大寒，李氏女，因和离……………’” 顾亮三个字三个字的边想边说，竟真的将一张身契该有的内容给编完了。见顾亮真的照着念完了，李冬花前夫带来的那一波人也真的认为李冬花母女是在顾家为仆，这样一来他们要带人走，就必须得掏钱了。 不过这还没完事，顾亮念完后赶紧将那两页三字经给收了起来，生怕对面再让自己念一遍，再念一遍又是全新的版本。收完纸后的顾亮神清气爽，又开始和李冬花前夫算起账来。顾亮掰扯着手指说道：“你的两个女儿太小，在我家当仆人是光吃不干活，你看，来我家之前瘦的和刀螂一样，现在脸蛋上都是肉，所以你要带走她们还得算我伙食费。还有平时吃的肉，加上逢年过节的衣裳，以及加上每天晚上睡在我家的住宿费……………” 顾亮还未掰扯完，便被对面打断了，因为他们实在没见过有人这样算账的，这不是耍无赖嘛！ 顾亮则是嘿嘿一笑，表示自己就是耍无赖，有本事你打我啊！顾亮说完便往姜氏兄弟后面一站，姜氏兄弟随即摆出一副‘你过来啊’的姿势，对着对面挑衅。 打是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无奈的李冬花前夫只能说一句：“你们要多少钱。” 顾亮伸出四个指头，然后沉声道：“四十两银子。” 听到顾亮说出四十两银子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村里人表示：“四十两银子，乖乖，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在一旁看顾亮表演的顾伯喜则是心想：“这侄子，心是真黑啊！”而一直在角落哭泣的李冬花母女，则表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三人值这么多钱。 就在众人震惊中，对面有一人说漏了嘴，对着李冬花前夫抱怨道：“大哥，秋香阁的老妈子两个姑娘才出十六两银子，咱把你女儿带回去也是亏啊，我们还是回去吧！” 第256章 恶有恶报 ‘秋香阁’三个字在他们县可是如雷贯耳，因为这是他们县最出名的青楼。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为什么李冬花前夫明明之前将女儿赶出家门，现在又假模假样的要回去了，原来是要将女儿卖进春楼啊！ 虎毒尚不食子，人恶竟能卖女，在知道真相后的众人愤怒不已，尤其是李冬花。她原本以为他们想带走两个女儿，只是看她们年龄大了可以回去干活，竟没想到对面居然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李冬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嘶吼着向前扑去，对着前夫的脸就是一番撕扯。 李冬花前夫怎么也没想到，往日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的李冬花如今竟敢打他了，嘴里大骂着贱人和她扭打在一起。赵家那群男人看见他们打成这样，便想上去帮忙，在他们眼里，女人敢打男人，那不是倒反天罡嘛！ 不过还未等到他们出手，姜氏兄弟便凑过来了，对着李冬花前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姜氏兄弟一出手，赵家的那群男人立马怂了，生怕自己帮忙了也会被姜氏兄弟暴揍。 李冬花前夫找他们过来帮忙时，曾承诺等卖掉女儿，会给他们好处。如今此事已经告吹，他们自然懒得冒着被揍的风险帮忙，即使他们与李冬花前夫都是亲戚。 姜氏兄弟虽然下手重，但是还比较有分寸，净朝身上那些不致命的部位打。倒是李冬花很猛，她前夫的那张脸都快给她撕烂了。 看到李冬花出完了气，李氏与陈氏将李冬花搀扶了起来，让她不要再打了，出了人命可不好。 仅此一出，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去山上采集松花粉的人基本上都回来了，再晚山林里面就暗了。山里人觉得山里一黑会有脏东西出现，所以一般情况下都很守规矩，到点就走。 村民刚回到村里，就看到顾家门前围了一堆人，天生爱凑热闹的村里人便纷纷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就看到了常威在打来福，哦，不，是李冬花在狂揍男人。 李冬花在村民眼里一直是温顺且能干的女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冬花这个样子，便本能的打听发生了何事，这一打听下来整个兰溪村都知道了被揍的男人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尤其是隔壁的大宝奶奶，与李冬花向来交好，经常在一起洗衣服。在得知李冬花前夫是如此丧尽天良之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要揍李冬花前夫。 原本李冬花已被陈氏与妹妹拉开，她的前夫也被他那一群亲戚给搀扶了起来，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又有一位老太太上来揍他。 李冬花前夫已经被揍的七荤八素，是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他的亲戚搀扶着。而他的亲戚也都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刚刚有姜氏兄弟出手，他们不敢帮忙，这次见出手的是一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老太太，其中有一位便想阻拦一下，毕竟还是亲戚，真不象征性的出一下手，日后面子上过不去。 不过他只是一抬胳膊，那老太太就不知为何被他弹飞了出去，落在两米开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大宝奶奶于是拍着大腿哭喊到：“来人啊，救命啊，大家都看到了，一大群男人欺负我这个老太太哦！咱们村的大老爷们都死绝了吗？竟由一群外村的人来我们兰溪村欺负女人啊！” 大宝奶奶说是哭，其实更像是干嚎，毫无感情，纯靠嗓门大。在一旁摘完松花粉看戏的兰溪村众人此时也听懂了大宝奶奶的意思，开口道：“大家和我一起上啊，外村的人都骑到咱们村头打人了，咱们也让他们看看咱们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啊！” 说完，一群兰溪村的大小伙子纷纷朝着赵家的那十几个人围去，挥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嘴里还喊着‘敢欺负老人，我打死你们’。 由于村里人陆陆续续都下了山，此时围在顾家门口凑热闹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五十，毕竟这热闹在村里一年见不着几次。他们有些人是真的看不起李冬花前夫的所作所为，有些是顾家沾亲带故，而有些则是单纯手痒想发泄一下。所以一看到有人带头，纷纷加入群殴的队伍里，对着这群外村人就是打。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怕打不赢。 最后结果是这群姓赵的在兰溪村的单方面群殴下，抱头鼠窜犹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了兰溪村。这还是李冬花怕村里人把他前夫带来的这群人给打死，到时候给顾家招来麻烦，劝说了好几次的结果。 当那群人被赶走之后，李氏满脸愧疚握着自己姐姐的手问道：“姐，你真的签卖身契了？你这不是把我脸往地上踩嘛，世上哪有亲姐给妹妹当仆人的啊！” 李氏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以为这卖身契的事情是私下弄的，碍于她们姊妹二人的关系所以没有告诉她。但李冬花却拍了拍妹妹的手，笑中带泪的安慰她，让她放心，说顾家心善，私下从来没让她签过什么卖身契，自己也从不是她的仆人。 李氏有些疑惑的说：“可那身契明明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 顾亮在一旁听到她们两姊妹的话后，将自己怀里的那两张纸给拿了出来，和二婶解释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身契，这是他随手从书上撕下来的。 顾亮的母亲陈氏对着顾亮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假装生气对着他说道：“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骗人，私造身契可是犯法的。” “娘，我没私造，你看这纸上写的内容是三字经，这几个指印也不过是我不小心按上去的，哪里来的伪造。” 顾亮心照不宣的与自己母亲相视一笑，陈氏也明白了顾亮的意思，再也没提身契的事。 虽然李冬花前夫想带走自己两个女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但是众人还是想搞清楚他为何突然要这样做。 为此，顾亮还让姜氏兄弟去打探了一番。姜氏兄弟原本一天就能解决的事，不知道为何在那边过了一夜才回来。 不过过了一夜后，姜氏兄弟二人的确弄清楚了李冬花前夫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据姜氏兄弟所说，李冬花前夫新找的那个寡妇给他生了一个带把的，他高兴的很。但是前些日子县里粮仓被烧那个晚上，李冬花前夫家进了土匪，竟将他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抢了去，所以他家日子最近难过的很。 为此那个寡妇便出了个主意，让李冬花前夫找了秋香阁的老妈子，说是要将两个女儿卖给她。那老妈子一听姑娘才十四五岁正是最受客人喜欢的年纪，立马就答应了，这消息都在李冬花前夫家传遍了的。 至于姜氏兄弟为什么耽搁了一晚，他们兄弟俩却不肯多说，只让顾亮他们等着，过几日便有了好消息。 果然，差不多过了一旬，就有消息传来，说赵家湾有户人家找的寡妇跟人跑了，还带上了自己刚出生以及与前夫生的儿子。更炸裂的是，与她一起跑的，还有寡妇前夫家的小叔子。 这还不算完，那赵姓男子在戴完绿帽子之后，还带人去了那小叔子家算账，结果人家早已人去楼空。不过赵姓男子还意外在人去楼空的屋里发现了自家前些日子被盗走的东西………… 第257章 毒麦 今年的雨水和去年一样稀少，快到清明才堪堪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像模像样雨水。今年想种水稻是根本不可能了，兰溪河里放不出什么水，田里也存不住水，更不要说犁田插秧。 无奈的人们开始把水田当做旱田种，准备种些小米和高粱，这两样粮食虽然产量不高，但耐旱的很。毕竟小米是由路边的狗尾巴草培育而来，高粱是非洲从西域传来过来的。至于其他边边角角，只能播种些豆类了。 这些种下去，即使之后雨水正常，产量也会比正常年份种稻子来的少，但是也没办法，人毕竟要活着，地就必须要种不是。 这边人们在挖旱地准备播苗时，顾亮年前组织种的小麦已经开始逐渐孕穗，长势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过今年就下了一场雨，就连对于小麦这种在北方种植的作物都有点干了，还得引水浇灌。但河床水位下降，兰溪河的水又不多，为此村里连水车也给用上了，人力吱呀吱呀的一直在踩，你家用完我家用。 他们所用的水车是竖轴流水车，可以搬运，最适合他们村这种复杂地形。不过这种水车一般人可做不出来，得找专门的木匠来打造。打造这东西不仅价格不菲，多户人家才买得起。 不过即使你买得起，你也买不到它，自从去年干旱以来，县里那些木匠都要忙疯了，整天都在制作水车。可水车这东西不仅工艺复杂，整套水车都不需要一根钉子，原料还不容易找，得找那些质地坚硬油性大的木料，不然用不了多久便会坏。做好后还得刷几道桐油，不然水车整天挨着水，不刷油十天半个月就开始腐烂。 这么多步骤，不出半年做不出一套，要想得到它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整个兰溪村也找不出几台这东西，最主要是以前兰溪村这风水宝地，哪需要水车啊，山泉水都用不完。 不过还好的是，兰溪村其他的地才刚播种，又都改种了旱地，所以需水量并不大，节约一点倒也能让小麦正常生长。 在这期间，兰溪村的村民跟着张萍儿学着种麦子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譬如小麦在分蘖期之前是人是可以往上踩踏的。甚至因为他们这边冬天温度较之北方来说有些偏高，小麦苗在入冬后长势过高。张萍儿还特地教村里种小麦的人家用竹子做了一个滚筒，人走在前面将小麦苗用竹筒滚压的几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就是为了防止小麦苗过于拔高，根系相对来说会浅薄，到了春天疯长之时出现大面积倒伏的现象。而碾压一道之后，小麦地上受损，地下根系反而获得生长机会，待到来年能够提供充足的营养与水分 ，届时就连麦穗都会多抽出一些。 还有年前时，村里有户人家的牛因无人看管，跑到小麦地吃了小半亩的麦苗，吓的牛主人差点给地的主人给跪下了。他哭着向麦地主人道歉，说他家牛最通人性，平时绝不敢吃地里长的东西。不过今年村里长的小麦它没见过，以前冬天村里地里要不种油菜，要不空着长草养地，地里这些青草便是牛最喜欢的东西，但它不懂这些。 在这荒年里，粮食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这小半亩长势良好的麦苗更是稀罕，不然牛主人也不必如此惊慌。更关键的是，如今外面粮价这么贵，这麦子是属于细粮的，牛主人一家实在有些赔偿不起。 可张萍儿闻讯赶过来，看到是牛啃咬之后，当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看了一下麦田被啃的情况，当时就劝地主人不要烦躁，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影响收成。 张萍儿说在自己家那边有句俗话，叫做‘麦苗不怕踩，就怕羊来逮’。意思是在小麦还是麦苗时，不怕人踩，就怕羊逮，牛吃到不要紧。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羊这种牲畜，吃东西最是不挑，有什么吃什么，草根树皮它都吃，所以吃麦苗时，都是连根拔起吃的。而牛却不一样了，‘老牛吃嫩草’这句俗语不是空穴来风的，不仅是老牛，年轻一点的牛也爱吃嫩草，特别是遇上这成片的麦苗，更是只挑最嫩的尖尖来吃，并没有损伤根系。 不过牛蹄子踩过的地方，确实会对小麦生长有些影响，不过好在踩过的地方并不多。在张萍儿的张罗下，两家很快便握手言和了，只让啃食麦苗的牛到春日时帮地主人犁几天田当做赔偿就好了，毕竟村里再也没人比张萍儿更懂种麦子，她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到了清明时，这块地果然如张萍儿所说，长的不比其他的麦子差，最多矮一点，但分蘖却一样。 到了分蘖期，张萍儿又带着村民忙活起来了，因为她在麦田里发现了一种‘野草’，必须将它清除掉。 普通的野草当然没什么事，毕竟哪个庄稼地里不长野草，只要不是大规模生长盖过本来要种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大事。 但张萍儿发现的‘野草’可不一样，因为它是大名鼎鼎的毒麦。毒麦，顾名思义，它是有毒的，至于带‘麦’字，自然是因为它和麦子长的差不多，就像稗草与水稻的关系，种田的人根本认不出它俩。 但稗草最多只是挤占水稻生存空间，而毒麦却能混入麦子中，使人吃后中毒。 ‘毒麦’是顾亮在听张萍儿说完之后，根据脑海里的印象，记起它的名字的，张萍儿也只知道它不能吃。 至于顾亮为什么知道，则是因为他大学选修课上学过它。毒麦是人类驯化小麦时便一直与小麦共存的植物，它和小麦是一起从外地传入中国的。 在古代中国，小麦刚开始是没多少人种、多少人吃的，究其原因是小麦在舂完后还有麸皮，吃起来很难吃、喇嗓子。 还有一点则是小麦中混入毒麦，人吃后会陷入癫狂、幻视和呕吐痉挛等症状。所以古代许多医书里，都会记载小麦是有毒的。 顾亮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毒麦，毕竟毒麦在现代农业的加持下，毒麦已经很少见了，小麦也基本都是白花花的面粉了。 据张萍儿所说，他们这边没有种过麦子，这毒麦应该是混入他们买的麦种来到这里的。对于这个说法，顾亮颇为认同，毕竟去年他们村买了不少的小麦，质量根本参差不齐。 现在小麦分蘖，正是好区分毒麦与小麦的时候，兰溪村种小麦的村民又开始忙着除毒麦来。 第258章 麦收 等到了各家将自家的地里的毒麦清除干净，日子也就到了三月底。 三月底各家该种下的作物也都种下去了，所以此时正是需要水的时候，不然地这么干，它也活不下来。但水这个东西，现在是急缺的，即使种的都是高粱小米之类的耐旱产物，水还是不够。 还好的是，在南方，小麦在农历三月底，已经开始成熟，等到了四月中旬就要收割了。此时的小麦和水稻一样，过了灌浆期就不再需要多少水了，只需等它慢慢变黄等待收割就行。兰溪村超过三分之一的地种了小麦，此时已无需用水，再加上其他地上种的都是小麦高粱这些旱地作物，不用像种水稻一样要将田地蓄满大量的水，所以此时兰溪村种植的作物都长的不错，对比其他村子在这灾荒之年中，竟有一副世外桃源的感觉。 不过再怎么看上去像世外桃源，也不是真的世外桃源。去年一整年带来的粮食减产的影响是深远的，现在刚过三月进入四月，村里有一部分人家家里是一粒米、一勺糠都没有了，整天净吃些野菜度日了。 但野菜这东西虽能短暂填饱肚子，但它再怎么也代替不了粮食的作用，吃久了人还是会饿死。特别是有些人家地里还种有小麦，眼看就再等大半个月就能收割了，此时被饿死那不是亏了亏嘛。 见此情景，张萍儿又给兰溪村的村民带来了一种新的吃食————碾转。 碾转是利用还未成熟带着青色小麦粒做成的食物，它的诞生便是穷苦百姓为了应对青黄不接时做的应急口粮。 将青小麦麦穗收割一部分回来后，经过脱粒、去壳，入锅汆炒至不焦不湿的状态，然后再放入石磨中碾压，这便是碾转，又叫碾麦。 青色小麦经过石磨碾转后，会形成长条、毛毛虫状的产物。然后再将碾转直接吃、或凉拌或炒，就会得到既是主食又是菜的产物。 碾转口感软而劲道，味道清香带有甜味，虽然制作程序复杂了点，但是也算得上是细粮了，最关键是能填饱肚子不是。 其实这时的青小麦还能直接放火里烘烤来吃，但是口感与扛饿程度抵不过碾转，毕竟此时扛饿最重要，放火里许多能吃的部位都容易给烧没了。 虽然烧青小麦不值得，但是烧些蚂蚱蝗虫还是很值得的。在种有田地的地方，蚂蚱蝗虫是是最常见的昆虫，人一从田坎上走过，便总会惊起一两只蚂蚱蝗虫。 蚂蚱蝗虫们是村里孩子们平时的‘玩具’，抓几只用麻线绑着，然后看它们蹦哒，好不快乐。玩累之后，这些蚂蚱蝗虫也不会被小孩子们放了，往往会带回家喂给家中的鸡鸭吃。夏日每到黄昏傍晚，玩累的小孩在回到家门口时，家里的鸡鸭便会‘热情’的迎过来，因为它们知道，小主人回家时候总会给它们带回来一些好吃的。对此，家长们看到了也总会会心一笑，因为蚂蚱蝗虫在农人的眼里是害虫，巴不得全抓起来喂给鸡鸭来吃，鸡鸭吃了生的蛋也多。 往年蚂蚱蝗虫一般五月份会大量出现，因为那个时候天气热，田里也净是稻禾，它们有充足的食物。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种了小麦的缘故，才四月份，田间地头已经有大量的蚂蚱蝗虫出没了。 虽说这些蚂蚱蝗虫出现的早，但是还好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太大影响，甚至还带来了一些好处。 村里许多人家因为去年粮食短缺，自家养的许多鸡鸭已经变卖，往年还能靠着鸡鸭生的蛋，平日里吃上些也算是沾了点荤腥。今年可不同了，大部分人家家里没了鸡鸭，想吃点荤腥早已经是难上加难。 水田变旱田，兰溪河变兰溪潭，往年村民嫌弃、觉得腥臭不愿意吃的田螺、泥鳅之类的东西早已难觅踪影，想吃也吃不到了。 于是地里出现的这些易见又容易抓的蚂蚱蝗虫，也成了村民们主要的开荤对象。毕竟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歌手唱的再难听也是在唱歌。 更何况，蚂蚱与蝗虫这两种东西其实味道还不错。将蚂蚱蝗虫去除它们的尾部，抽出它们的内脏，直接放入火中烧烤，或在铁锅中烘烤炒熟，撒上点咸盐。嗯，味道不错，嘎嘣脆，鸡肉味～～～ 其实相较于来说，蚂蚱之于蝗虫，大家更喜欢蝗虫。原因无它，就是因为蝗虫的个头大，蚂蚱的个头小。在他们当地，小的统称为蚂蚱，大的称为蝗虫，最大的蝗虫都快有小孩手掌长了，很适合一口一个。 不过今年的蝗虫确实多，在许多人家都在抓蝗虫当肉吃的情况下，这蝗虫密度还比往年要多的多。甚至别人随便一网兜的扑下去，就能从网兜里捉住一只蝗虫。于是这些抓不完、吃不进的蝗虫们，便被村人拿回家炒熟存放了，准备留着日后再吃，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储备粮。 但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因为顾亮与张萍儿一日在巡查他们自家田地麦子的成熟情况时，发现有些蝗虫竟开始吃起了麦子来。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蝗虫更喜欢吃青绿色的叶子，而不是现在大部分开始变黄的麦子。 发现这种情况的不止顾亮与张萍儿，村子里的许多人家也都发现了这种情况，甚至一些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提前收割了。 在兰溪村，像顾亮父母这一辈，他们并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对于顾老汉、顾老太这一辈，他们确是见识过这种情况的。而那些准备提前收割小麦的人家，家中也都有顾老汉这一辈的人在。 很快，在还带有些许青色的麦地里，大家已经开始动起手收割起小麦来。时间紧，任务重，再加有外患，一块地的小麦收割完并没有放在地里晾晒，就直接被人抱回了家中。 兰溪村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人家种了小麦，所以剩下的三分之一人家便被这三分之二的人家薅亲戚、靠近乎的被拉过来帮忙收小麦了。 第259章 蝗灾 忙完麦收之后，兰溪村的村民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管管这些异常繁盛的蝗虫了。 各家的人没日没夜的待在地里，用网兜、或者徒手抓那些正在啃咬作物的蝗虫。但这样的做法可能对于往年来说是奏效的，但今年蝗虫数量太多，一块地一家人一天时间都抓不完，等要抓完自家所有的地，还不要弄到猴年马月去。 不忍自家地里正在生长的庄稼就这样白白被蝗虫啃食的顾亮，在屋里思索了一夜，想着自己以前读书时历史上是如何灭蝗虫的。终于，顾亮想到了历史上有名的灭蝗事件‘姚崇灭蝗’来。 姚崇是唐朝时期着名的宰相，他提出了一个消灭蝗虫的好办法，就是在夜间，各家百姓在田间地头燃起篝火，蝗虫看见火光会靠近，这时便能烧死它。 顾亮带着家人试了一晚，发现效果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有效，毕竟蝗虫不像飞蛾，有明显的趋光性，但对比起一只只抓来，效果还是很好的。而且再搭配上人为在地里驱赶和艾草烟熏，一晚上也能消灭不少的蝗虫。 接下来的日子里，兰溪村一到晚上便火光四起，宛如白日，那是村民在自家地头灭蝗。燃烧的蝗虫多了，兰溪村的村民总能从浓烟中闻出一股烧烤的味道来。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十天，田里的蝗虫果然少了不少，虽然还有，但是已经威胁不到高粱小米这些作物的正常生长。虽然这些天来，地里的庄稼有不少都遭了蝗虫的毒嘴，但是，现在的月份还早，庄稼被咬掉的叶子还能再长出来，要是等到五月底六月初之后，那才是真的完了。 相较于兰溪村，其他村子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他们今年也一样，地里蝗虫也多，虽已经采取了各种办法，效果却不明显。 但兰溪村的人在用火烧法取得明显成效下，这方法迅速传遍了整个县，大家都开始自发的采取这个方法来。灭蝗最重要的便是齐心协力，因为蝗虫是个活物，它会跳，它会飞，并不会一动不动的待在一块地里，等你家好不容易除掉地里的蝗虫，隔壁地里的蝗虫又会扩散到你家地里。 经过全县的努力，县里今年的蝗虫被有效的扼制，数量密度都控制在和往年差不多的水平，似乎一场危机就此过去。就连顾亮都忍不住称赞众人拾柴火焰高，将一场自然灾害成功的给阻拦回去。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五月末，按照公历来算是正是刚放暑假的日子，此时的天气晒得人直发慌，地面晒得人直开裂。虽说降水仍然不足，但地里改种的庄稼长势却不错，多亏了农人早晚不停的挑水浇地。此时水堰用处已经不大，河流处于半断流状态，用沟渠漫灌是不行的，因为太浪费水，漫灌仅能浇灌最近的两个田，其他田地享受不到。 虽然挑水浇地很是辛苦，但若是到了秋季，地里能有收成，能养活家人，这辛苦也不值一提。由于前些日子大家抓了不少的蝗虫，这些天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有烤蝗虫这道菜，吃的人嘴里直上火起泡。 就在大家好不容易将捉到的蝗虫吃完时，一波从东到西的蝗虫大军从天而降。 现在正值天热，顾亮睡觉时都开着门窗睡觉，反正还有院外的墙，不用担心进贼。顾亮一大早便被大熊的叫声给吵醒了，也不知道它受了什么刺激，天还未亮便一直在那里哼唧个不停。 顾亮一睁开眼睛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只偌大的蝗虫正骑在他的胸口上，见他一醒，立马跳到他鼻子上，然后又飞走了，蝗虫后腿的弹跳力还是很大的，弄的他鼻子都有点酸酸的。紧接着，顾亮闻到了空气中的一股怪味道，说不上好闻也算不上难闻，反正是平时闻不到的味道，给人一种化学物质的感觉。 顾亮起身掀开那只盖住肚脐眼的夏被，这一翻可不要紧，竟从被子上飞出好多只虫子，定睛一看，还都是蝗虫。不止被子上，地上、桌子上、还有窗户上，都爬了不少的蝗虫。 这可把顾亮惊到了，这些虫子很明显都是从屋外飞进来的，他赶紧下床去关窗，却发现窗外哪哪都是蝗虫，不停的在跳跃着。 被惊到的顾亮连忙跑出屋，想看看屋外是个什么情况。顾亮刚出屋门，头顶刚好有一群飞蝗飞过，瞬间将干旱已久碧蓝如洗的天空遮成了土黄色。 顾亮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眼前的蝗虫已经不能用一只、一只，一群、一群来形容了，只能用一片一片又一片了。在现代中国，蝗灾已经成了过去式，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不能见识到真的蝗灾，就连顾亮也以为前些日子冒出的那些蝗虫便是蝗灾。如今一看，前些日子那些蝗虫算什么，对比现在犹如过家家一般。 地上跳跃着的是蝗虫，天上飞的是蝗虫，近处正在啃围墙根处草丛的是蝗虫，远处高粱杆上爬满了像蚜虫一般密密麻麻的也是蝗虫。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了蝗虫的世界，无孔不入，无物不在接受它的摧残。尤其是当你走近它们时，受到惊吓数以千计的蝗虫向你身后飞去，这感觉和世界末日差不多。哦，不是感觉，是真实体验，因为这么多蝗虫向你身后飞去，总有些蝗虫会撞到你身上，它们个头不大，撞人挺疼，甚至后腿上那些钜状齿会割到你的皮肤。 这感觉犹如身在噩梦之中，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向顾亮袭来。那铺天盖地的气势，让人心生恐惧；那遮天蔽日的规模，令人叹为观止。这才是真正的蝗灾啊！ 顾亮顾不得蝗虫受到惊吓会撞到他，急忙呼喊全家人出门查看这情况。 兰溪村地处长江一带，蝗灾主要活跃于黄河流域附近，所以蝗灾对于他们这里的人来说是极为少见的，也只有顾老汉那一辈人经历过。 顾亮原本以为顾老汉与顾老太他们见此情形，会带着家里人投身于保护庄稼行动中。可谁料顾老太与顾老汉见到这铺天盖地的蝗虫，竟认为这蝗虫是天罚，是上天来惩罚他们的。更诡异的是，顾老汉与顾老太摆了一个案桌，开始祭拜起虫神来，乞求它显灵，带走蝗虫。 第260章 嘱托 不止顾老汉他们是这样，村子里不少村民都这样，不想着如何保护地里的庄稼，净想着乞求上天垂怜。 即使顾亮认为大家应该积极的去保护庄稼，但事实是，就算他们去了，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被蝗虫啃食殆尽。 人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这场蝗灾了，地里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只剩下茎杆矗立在原地，一片叶子也不剩下。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蝗虫在抢食同一片叶子，空气中也只能闻到那窒息的化学气味。 不仅是兰溪村是这样，莲花镇更甚，蝗虫飞过让人看不见太阳，至于整个江州府，全都成为了飞蝗途中的盘中餐。来的早的蝗虫啃食庄稼嫩苗，晚一点啃食茎叶，最后什么都啃完了蝗虫没得吃的，开始飞进屋里啃食百姓家中的东西。此时的江州无异于人间地狱，不知道谁做的一首小曲也悄然在江州流行起来，形象的描绘出了此时的一切： 干荒二年就不下雨，江州府遍地起飞蝗。 蝗虫都有个燕子大，具是红头绿翅膀。 飞在天上就遮日月，落在地上一片黄。 五谷杂粮啃干净，它们抖抖翅膀就飞进庄。 男子头上啃草帽，女子身上啃衣裳。 一翅飞到个堂屋里，啃去了神柜就上屋梁。 一翅飞到个书房里，啃去了诗书又啃书箱。 一翅飞到个厢房里，把书笼篦子都啃光。 一翅飞到个厨房里，把灶公老爷啃的嘴光张。 铜勺锅瓢它啃不动，锅盖啃的塘靠塘。 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每天都有一批蝗虫啃食完后飞走，然后又会从北边飞来一批蝗虫，循环往复，直到整个江州府的田地被啃食的一干二净，直到所有的蝗虫都已飞走，大地这才恢复平静。 恢复平静的原因很简单，整个江州府已经没有飞蝗的食物了，它们再不走，就得饿死在江州府。 蝗灾中的飞蝗的移动速度很快，一天便可飞行几十甚至上百公里，几天便可以从江州府飞到其他的州府继续寻找食物，所以它们也不用担心饿死。 但人可就不同了，两条腿甚至跑不过飞蝗，更关键的是人背负的东西很多，不像蝗虫一般说走就走。结果就是蝗虫吃饱了挥挥翅膀走了，人只能呆在原地饿着肚子。 饿肚子事小，失去希望才事大。本来这个江州府的百姓因去年的干旱日子就不好过，今年改了种植作物后本指望着秋季能有一个好收成。可如今呢，地里此时变得空空如也，也就是说，今年比去年还惨，去年辛苦一年多少有点收成，而今年则是颗粒无收。 人最怕的便是失去希望，因为一旦失去希望日子便过不下去。惨淡的气息、愁云般的面容出现在每一个庄稼汉脸上，他们看着满眼黄土不见粮的田地，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说不出一句话来，脑子就充盈着一句话：“活不下去了！” 兰溪村的村民此时肠子都悔青了，那些没有种麦子的人家悔恨年前为什么不跟着顾家一起种，那些跟着种麦子的人家则气自己为什么不将田地都种满，如今这情况，种什么也晚了，种什么也不会有收成。 但后悔又能怎么样呢？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最缺的则是后悔药。 就在蝗灾结束后的几天，孙小花哭喊着跑到顾家，求顾家帮帮她。 原本顾家这几天因蝗灾的缘故，村里一直有人上门找他家借粮食，但顾家又不傻，就现在这个光景，这粮一借便是无还，怎么肯借出去。最关键的是借了你家，其他人家知道了又来借怎么办？你说他家与我家关系好，我家与你家关系近，不能厚此薄彼，但偌大的兰溪村谁家与顾家没点关系。借了你家不借他家，他家肯定记恨，明明借粮是件好事，结果变成坏事给自家舔仇家。与其这样，索性关门谁也不见，谁也不借。 所以孙小花来求帮忙时，顾家也是打算装聋作哑听不见的。但顾亮想着孙小花家去年也种了点麦子，不至于这么快吃完前来借粮。再加上顾亮以前与孙小花的接触，觉得她并不是动不动就向他人寻求帮助的人，定是真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才来寻求他们家帮忙的。 所以最终顾亮还是打开了顾家的院门，询问孙小花过来找顾家帮什么忙。 孙小花此时哭的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只好拼命的拽着顾亮的手把他往自家带。 在孙小花和她奶奶孙老太住的灰暗小屋里，顾亮见到了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孙老太。顾亮通过孙老太的面貌便觉得孙老太此时已经快不行了，但顾亮只认识一些药材，对于医术来说他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要想正经看病还得找他三叔。 所以顾亮安慰了一下孙小花，让她放心，他这就请自己三叔来看病，不用担心诊费。因为顾亮知道自从孙小花与孙老太分家以来，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贫苦，所以顾亮觉得孙小花是担心诊费才拉了自己一个人过来。 就在顾亮准备转身回家请自己三叔过来时，床上的孙老太强撑身体喊了一声，让顾亮不用找顾伯喜，她想找顾老太过来。 顾亮不解，不懂孙老太找自己奶奶过来干嘛，明明会医术的是自己三叔，自己奶奶又对她的病情没有帮助。 为了保险起见，顾亮回家还是将顾伯喜与顾老太一并叫过来了。既然不是借粮，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顾家不可能不帮，顾老太他们立马跑了过来。 顾伯喜一进门就秉持着医者的原则，上来二话不说就给孙老太看病。但孙老太却不愿意让顾伯喜看病，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顾伯喜说道：“好孩子，不必多费力气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要不是为了小花，我早就见阎王爷了，我这把贱骨头哪值得看病。” 顾伯喜刚想反驳，说自己看病不论贵贱，但孙老太却用她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对着顾老太说道：“好姐姐，你过来坐着，我有事想求你。” 顾老太一听这话懵了，心想这孙老太真是老糊涂了，明明她比自己还大上几岁，怎么叫起自己姐姐来了。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孙老太，顾老太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听话的坐到了孙老太床前。 虽然顾老太觉得孙老太与自己并不是特别熟络，但毕竟在同一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往日又没什么矛盾，再加上作为同龄人对死亡所特有的怜悯感，所以顾老太还是温柔的回道：“老姐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第261章 饿死 不过顾亮说归说，顾老太但还是留了一手，说自己能帮就帮，而不是顾家，毕竟扯上整个顾家还是麻烦的，而她又不懂什么言而无信，只晓得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到就要做到。 坐在床上的孙老太看了看孙小花，又看了眼顾亮，接着再瞅了眼顾老太，嘴唇动了动，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 顾老太此时沉不住气了，拍着孙老太的手问道：“老姐姐，你快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了。” 孙老太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了，再不说自己可能真的的就断气了，所以摆了摆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找你来，主要是想求一点身后事。” 顾老太原本想着让孙老太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但又看孙老太这个样子，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而孙老太则继续说道：“您是知道的，小花那叔婶是个什么人。我就怕我走后，小花一个女娃无依无靠，到时候她叔婶找上门，又像以前一样强占田地粮食………” 孙老太说到这，眼泪止不住的掉。在场的人都知道孙小花的身世，特别是顾老太，几年之前因此还怒骂过孙小花的婶娘，以至于两家到现在还不来往，平时走路孙小花的婶娘还特地避开顾老太。但也因为此事，孙小花才能和孙老太与那边分了家，单独过起日子来。 但如若孙老太一死，孙小花一个女娃，她叔婶那边便可以明目张胆的将孙小花与孙老太的东西给收回去的，光明正大吃绝户向来不是论你家还有没有人的，而是看你家有没有男的，很明显孙小花就属于光明正大吃绝户的例子。孙老太还在的时候，还能凭借着身份与娘家撑腰勉强维持，一旦人走了，便什么也不是了。 “老姐姐，你是想？”顾老太虽然也心疼孙小花，但不明白此事找她来干嘛，她又不是什么里正族长之类的人，田地说归谁就归谁。 孙老太轻呐一声，把孙小花叫到床头来，然后牵着她的手递给了顾老太，对顾老太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顾家现在家境殷实，为人又厚道，别说我那儿子儿媳，整个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你家。所以我想将小花托付给你家照顾，防止被她叔嫂给欺压。” “这………”顾老太听孙老太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毕竟两家无亲无故的，突然让她做这种事，她也很为难。 而孙老太自然是看出了顾老太的为难，接着补偿道：“老姐姐，我并不是说让小花住进你家，而是想让你家帮忙看着点。小花这孩子要强，什么都会干，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唯一我担心的就是她叔嫂。 我一死，她叔嫂必定过来抢夺我们现有的几亩地与粮食，是一点都不会给小花留的。所以我想若你答应，我立马找里正与村里人前来做个见证。只要你家将小花照料到她嫁人那天，届时小花的地就归你们顾家。” 孙老太说完在场的人都惊到了，他们一开始都认为孙老太是想他们家帮忙养小花，结果只是帮衬一下给小花在她叔嫂面前撑一下场面而已。撑场面这事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家村里也没人敢惹，举手之劳而已，但孙老太竟愿意将田地全部送给顾家，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就这点事，顾老太当然愿意，并表示顾家一定帮忙，到时候等小花找到婆家，这几亩地都会折算成银子给小花当嫁妆的。 孙老太听后十分感动，又泪眼婆娑的看了孙小花一眼，顺便扫了一下顾亮，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孙老太私心是想将孙小花嫁入顾家的，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嫁入顾家当个童养媳也比当个任人欺的独户要强。可孙老太如何不知道现在两家的差距，又摊上孙小花如此的叔嫂，她也只能想想，人家肯帮忙已经是万幸了。 随后的孙老太便请来了里正与三爷爷等人，与他们都做了见证了，并表示她们现在的田地都归顾家，若自己的儿子儿媳前来索要，他们也好作证。里正他们虽然惊讶，但也并没有说什么，孙家的情况他们也都知道，孙老太都成这个样子了，儿子儿媳都没来看望一下，托孤给顾家也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了。 当晚，顾亮带着骡子又来了一趟孙小花家，将孙小花家的粮食全部给转运到他家去了。天旱这么久，各家粮食都短缺着，对比田地粮食现在才是硬通货，孙老太一走，孙小花自然守不住这粮食，还不如送到顾家，让她叔嫂没地找去。 孙老太与孙小花虽然只有几亩薄田，但去年她们也跟着顾家种了两亩地麦子，如今还剩下差不多两百斤的麦子，再加上孙老太听了顾亮以前的话，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粮食，足够孙小花一人吃上一年多了。 在顾亮搬粮食时，顾亮偶然发现了一个装了不少馒头炊饼的袋子，看着这干燥程度，最早的应该有几天了。 顾亮把袋子拿给了孙小花看，孙小花也不知道她家为何有这个，拆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当看到一个烧饼上有一个被咬过的痕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孙小花拽住袋子扑向孙老太，一边哭一边问孙老太为何要这么做。 孙老太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了，用她粗糙且瘦弱的手扶着孙小花的头发说道：“好孩子，你奶奶我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知道你有孝心，特地做这些精米细面的东西给我吃，但你的日子还长，苦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细面馒头我是实在吃不下去，我少吃一点你就多吃一点，我少活一天，你就多活一天啊………” 祖孙俩一直哭个不停，顾亮面对这场面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落荒而逃。 第二天，村里传来消息，说孙老太病死。不过只有顾亮与孙小花知道，孙老太并不是病死，而是主动饿死的，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顾亮救的了一个孙老太，但救不了村里的所有老太。 收到消息的顾家立马全家出动，集体来到了孙小花家，不出意料的是，孙小花那对在孙老太病重前从未出现的叔婶此时也来到了现场。 第262章 祖孙俩 他们夫妻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哭，以示孝心。一个则在孙小花家翻箱倒柜，说是料理身后事，其实是在寻值钱的东西。 但值钱的东西顾亮昨晚跟着粮食一起拉回了顾家，此时的屋子里最值钱估计也只剩下孙老太盖的那床被子，其余的东西就连他们这种穷苦百姓都看不上。 找不到值钱东西又找不到粮食的孙小花婶娘也懒得装了，直接揪着孙小花的耳朵问道：“死丫头，家里值钱的东西呢？锅碗瓢盆不剩下，粮食也一粒都没有，快说你藏哪了？” 孙小花此时因为孙老太的死伤心不已，哪里管的了这些，任由婶娘揪着也不反抗，只知道握着孙老太的手哭泣。 眼见孙小花不反抗也不回复，婶娘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打孙小花一边咒骂道：“你个扫把星，克死了父母不说，现在还克死了你奶。识相点赶紧将藏的东西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将你这天克的玩意赶出村子去。” 旁边的一些村里人看不下去孙小花婶娘如此跋扈，便上前劝解，想着在死人面前一家人能体面一点。 但村里人刚上前劝解，在旁边一直哭丧哭的擂天倒地的孙小花叔叔瞬间收起了声音，对着上前劝解的人就是一顿说，说这是他们孙家的家事，外人不必插手。他作为孙老太唯一的儿子，继承孙老太的东西是理所应当，这孙小花是天克的命，是她克死了孙老太，他们这是纵容扫把星。 村里人见他们两口子都是这副样子，只能自讨没趣，不再开口。 就在此时孙小花的叔婶叫嚣着要把孙小花赶出村子时，顾家带着里正与三爷爷他们来了。 隔了老远，顾老太就听到孙小花叔婶那些厚颜无耻的话，当即发出了了自己的声音：“要赶赶紧赶，省的我家再花精力帮衬。” 村子里其他人回头一看，见顾家与里正这些人来了，连忙让出了位置给他们。 孙小花的叔婶原本正一巴掌一巴掌的往孙小花身上招呼着，见里正与顾家来了，立马停止了打骂。她们夫妻心里跟明镜似的，真要赶这丫头出村，还得看里正的意思，里正若不同意他们也没资格也没这个本事。至于顾家，这几年在村子里如此风光，他们俩是又怕又嫉，更是不敢招惹。 “好大的威风啊，你亲娘在生前在床上躺着没见你喂过一粒米，死后倒跑到这里尽孝来了。你亲娘身体还没凉透呢，你就想当着她的面赶走小花，也不怕你亲娘死不瞑目，半夜来找你们俩个。”顾老太说口气很是霸道，别人一听便知道顾老太今天不是来当什么善茬而是来找麻烦的。 孙小花的叔叔听到顾老太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连忙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不想尽孝，实在是他家也没有粮食。村里种小麦的时候他们没种，如今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他们自己也整天靠着麸皮野菜过日子。 孙小花的叔叔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是要为自己找借口，以免别人说他不孝。但他媳妇可管不了这么多，当即讽刺道：“我娘早已和我们夫妻俩分了家，当初给她分了地、给了粮，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说了我们尽不尽孝是我们自家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顾老太见孙小花婶娘这么说，嘴角一笑，对着村里人说道：“大伙都听到了吧，他们夫妻俩已经与孙老太分了家，现在已经是两家人了。既然都是两家人了，孙老太的地自然归小花，和她叔婶已经没关系了。” “你胡说什么！”孙小花婶娘当即大怒，站起来对着顾老太输出道：“怎么和我们没关系了，当初这地与家里的东西是我们分给我娘的，她死了自然由他儿子继承。小花一个女的，是外人，世上哪有女子继承家产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顾家帮小花出头，其实是动了歪心思，想着小花一个姑娘家守不住这田地，所以才这么说，我看就是你们顾家想贪我孙家的田地。” “噗嗤～”顾家的人听到孙小花婶娘这么说，他们倒是没笑，在一旁看戏的三爷爷却笑了。随着三爷爷的笑声传出，在场的村里人都王八办走读————鳖不住校（笑）了。 要说在场的谁最不可能贪别人家田地的，谁都知道是顾家，顾家要是想要田地，直接买就是，何必去贪一个小女孩的地。再说了，就最近两年这情况，村里这田地早就不值钱了，又种不出粮食，谁稀罕啊！要不是都想着灾年过去，还得靠种地为生，大伙早就卖地了。 顾老太目光往顾亮身上一转，顾亮心领神会，从衣服兜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顾老太。顾老太拿着这张纸，很神气的说道：“你不是觉得我顾家觊觎孙老太手里的地吗？我还就真就告诉你，我顾家瞧不上。不过嘛，我家瞧不上，奈何你死去的婆婆非要送给我。” 顾老太拿着那张孙老太画押的文书，在孙小花叔婶面前得意的晃来晃去，生怕她俩看不懂，还特地解释了一番，“你可瞧仔细了，这是你婆婆亲自画的押，白纸黑字上面写了，她的地归我们顾家。” “你胡说，那是我家的地，我婆婆怎么会给你，你分明是在信口雌黄！”孙小花婶娘说着就朝顾老太撕扯过来，文书她看不懂，但昨天她儿子看见顾老太来过孙老太这边，而孙老太平时极少与顾家往来，所以她此时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几分相信。 但事到如今，她又不得不替自己斗一下，因为一旦顾家介入进来，别说那田地，就是孙小花手里的粮食她也得不到。她家早就断了粮，全家吃糠咽菜度日，她是知道小花手里是有粮食的，而她也眼馋许久。所以在知道孙老太命不久矣时，她高兴的几宿没睡着，就是等着现在呢，怎么可能轻易让顾家捡了便宜。 不过孙小花婶娘气势倒是有了，张牙舞爪的十分吓人，但是实力就那样，还不用姜氏兄弟出手，顾老太一招便将孙小花婶娘给擒住了。一个整天吃野菜的，和一个整天吃米面的比力气，差距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旁边的孙小花叔叔一看自己婆娘被擒住了，刚想帮忙，却被姜氏兄弟一眼给瞪回去了，眼神仿佛在说：“娘们之间的争斗，你一个男的上了，后果自己看着办。” 在旁边看戏良久的王里正与三爷爷见事态已经控制住了，便开口为顾家说话了，向孙小花叔婶证明，表示顾老太说的都是真的，孙老太昨天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虽然顾老太说的有真有假，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不必在乎小节，里正他们作为证明人，只想事情赶紧结束，所以也并没有反驳顾老太所说的话。 事已至此，孙小花叔婶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他们又打不过顾家，又不敢当着里正、三爷爷这些人的面再继续闹，夫妻两个直接脚底抹油回去了，也不谈给孙老太入土的事。 他俩走后，李氏凑到顾老太面前，拿起那张文书，问顾老太：“娘，这孙老太真的将她的田地都送给我们顾家了？” “当然不是，这文书上写的是等孙小花嫁人，我们将田地换成银两送给小花当嫁妆。”顾老太面无表情的将那文书收了起来，这是她给孙老太的承诺，只为了孙老太能安心的一路走好。 “娘诶，那你怎么敢说孙老太将地送给我们家了？” “怕什么，他们两口子又看不懂字，上面写什么还不由的我胡说。” “你和顾亮不愧为祖孙俩，想出的招都一模一样，净欺负我们这些人看不懂字…………” 孙老太在第二天入土，由顾家帮忙挖的坟，根据孙老太的嘱托，没有棺材，没有立碑，埋在了他大儿子儿媳的旁边。 第263章 禁酒令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也变得愈加困难，地里没了庄稼，路边没了野菜，家里没粮的只能去寻些草根树皮。还好蝗虫不吃这些东西，不然树皮草根他们都没得吃。 这些日子，顾家一直闭门过日子，就连村里都很少转悠，更不要说镇上县里了。 上次顾家帮孙小花撑腰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兰溪村，村里许多人家竟想效仿起孙老太来，将自家孩子托付给顾家。在他们的脑袋中，孙小花一个女子得了顾家的照料，定是日后要嫁入顾家的。所以他们也准备将自家的孩子送进顾家，不管男娃女娃。 但顾家完全没这个意思，他们帮孙小花也只不过举手之劳，从没想过其他。对于村里人家，更是避之不及。真要这样，他家岂不成了福利院，他们自家的孩子已经够多了，还有两个在吃奶呢！ 闭门在家的顾亮在干嘛呢？他也没闲着，一方面叫家里人又加固了后山的围墙，一方面又继续带领着妹妹们练习射箭。 之前是弓不够强，箭不够多，但姜氏兄弟已经学会如何制弓，去年空闲时间他们也制出二三十把好弓来。至于箭，更不用多讲，之前砍的箭竹已经阴沉一年多，最是适合做箭杆，箭头是现成的，尾羽就用自家养的公鸡尾羽及鸭鹅的尾羽，这两年他家也囤积了不少。 现在弓箭都已充足，顾亮把全家都拉过来了练习射箭。顾家这些大人常年种地劈柴，酿酒也是个力气活，所以手臂的力量自然不弱，至少比顾亮和他的妹妹们力气是要大的。这批做好的弓比之前大妮用的弓拉力大，正好适合顾亮的长辈们用。 为什么要家里人都学会拉弓呢，自然是为了自保，自从蝗灾发生之后，这世道就开始变了，地里的希望没了，要想活命能怎么办呢？自然是遵从弱肉强食的本性了。这些天外面不时的传来哪家哪户半夜被偷盗或半路被人打劫的消息，即使是在镇上，稍不留神身上的东西就被偷了。这在以前，这种事情在他们这民风淳朴的地方，是一年到头也听不着几回，而现在却是屡见不鲜了。 商铺能不开门就不开门，女人小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男人能待在家就待在家，就怕外面有人起了歹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百姓家中没有粮食了，只能铤而走险了。 相较于外面，兰溪村虽然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以为改水为旱挨到秋天便能收获粮食，如今已经是不可能了，自家的粮食再怎么节省也撑不到来年。 以前和谐的邻里关系也变了，谁家若是在附近山里发现点吃的，被其他人瞧见了，那管你是自家亲戚，还是往日交好，纷纷上去抢夺。抢夺到的欢天喜地将吃的藏好避免回去路上被人发现，没抢到的只能垂头丧气的继续寻找，或是带点树皮草根回去就着糠之类的东西煮着吃算了。 草根算是好一点的填饱肚子的东西，树皮才是最难吃的，不仅粗糙难以下咽，还特别难煮，从早煮到晚才堪堪能吃。像柳树皮、杨树皮、桑树皮、构树皮这些都是能吃的，不过最好吃最抢手的当属榆树皮。为什么呢，不仅仅因为榆树皮碾碎了味道比较好，它还有一种特别之处，它泡水或煮会生出粘液来。这粘液又叫刨花水，可以用来护发，和现代的啫喱差不多，那些唱戏的头发就是用这刨花水盘起来的。 榆树皮碾碎，然后煮熟泡它一会儿，再加入麸皮稻糠一起煮，这样的做法能使难吃的麸皮稻糠被煮出的榆树皮粘液包裹住，从而使喇嗓子的稻糠变得容易吞咽，味道上也好上不少，那叫一个地道～～ 经常吃糠的人都知道，稻糠吃多了容易便秘拉不出粑粑。这是用榆树皮一起煮，就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大人吃了爽歪歪，小孩吃了再也不用大人来掏屁股………… 其实按照顾亮的推算，村里人大部分人家家中还是有一些存粮的。毕竟他们靠山吃山，从山上寻了这么多东西不是白寻的，之前种的麦子也不是白种的。 只不过人不是猴子，是懂得未雨绸缪的。他们深知这灾年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头的，家中的粮食必须藏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吃的，现在吃了以后吃啥呢！而且趁现在树皮草根还充足，能吃就多吃点，要不然到后面这些东西都没得吃了。再说了，别人吃树皮你家吃粮，那不是引人眼馋嘛！这时候别人找你借粮怎么办，你没借别人记恨怎么办，别人知道你家有粮半夜来偷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兰溪村的人都心照不宣、心有灵犀的吃起草根树皮来。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这例外当然是顾家，就他家现在这水平，说自家缺粮谁信信啊？谁不知道你家粮食多，谁不知道你家到现在还养着两头猪，谁不知道你家是酿酒的……… 说到酿酒，最近有一件大事发生，那就是朝廷下旨，说北方水患严重，南方干旱已久又遇飞蝗，所以皇帝下令，民间不许任何人酿酒，违者砍头。 虽说命令下来了，顾家从那天起再不能酿酒了，但对顾家影响也不大。因为这酒他们已经小半年没酿了，大荒年的，哪还有人卖酒吃啊。人人都不好过，包括那些地主，顾家酿一次酒不知道多久才能卖完，索性先停业，等到日后情况好转再说。 顾家对此消息反应不大，对此反应大的另有其人。 顾家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错，后面做生意富起来之后，一直对村里人有所帮衬，对他们也没有瞧不起，所以后面名声更甚，关系更加紧密。 但总有些人不是这样的，在他们眼里顾家的帮衬是施舍，顾家的行为是作秀，所以对此嗤之以鼻。更深的原因则是他们在妒忌，妒忌都是泥腿子老百姓，为何你家能富起来过上好日子，我家为何却不行。长此以往，这妒忌在心里愈演愈烈，顾家越好过，他们心里就越不好过。 在得知朝廷下旨不让酿酒后，这些人家竟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第264章 妒忌 更奇葩的是，他们这几户人家还因此事凑到了一起，开心的聚起会来。最奇葩的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顾家的半壶次酒，用来聚会。 “来，胡哥，咱干一杯，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男人举起碗，小小的抿了一口这来之不易的酒，哈了一口气来显示自己的痛快。 对面被叫胡哥的人也是面露喜色，像是大仇得报一般举起碗回道：“刘老弟，你说的是。那顾家什么玩意，整天在村里扬武耀威的，我老早就看他家不顺眼了。” “今日你们痛快的喝，我煮了一些铁蚕豆给你们下酒”一个中年妇人从厨房端了一个盘子过来，放到桌上。这盘铁蚕豆还是前年的，虽然保存时间太久以至于有些都长虫了，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妇人放下盘子，对着来家里做客的男人吐槽：“你可不知道，我家老刘本来卖他家的散酒卖的好好的，他们顾家非说我们卖酒兑了水，影响他家的名声不给我们卖了。 可这天底下哪有卖酒不兑水的，只不过兑多兑少而已。我看就是他们顾家看不起我们姓刘的，他们姓顾的那几个本家也没看不让他们卖了。” 男人看到女人附和他，立马得了劲，继续说道：“弟妹说的对，都是一个村的，就他家建围墙，把自己家围的死死的。我就瞧不上他们家那轻狂的样子，生怕我们村的人去偷他家的东西一样。” “可不是嘛！”女人一边搭腔，一边趁着光线昏暗将盘子的铁蚕豆给拿回了一半。这么好的东西她可舍不得一下子给外人吃了，但碍于自家男人面子才全部端了出来，趁着他们喝的有点晕乎乎再收回一半。妇人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没停，“如今倒好，官府不让酿酒了，我看他们顾家怎么办。” “弟妹说的是，如今他家不能酿酒卖了，还不是得和我们一样，老老实实的种田。”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叹息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可惜这条禁令没能早点下来，要是早点下来的话，那顾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你看我们这些人天天吃一些野菜粗糠，他们顾家却能吃白米细面。更可气的是，昨天他家还炖了一锅腊排骨吃，腊排骨可真香啊，我上次吃肉还是在前年呢！” 在胡哥的讲述下，在场的三人仿佛都闻到了腊排骨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引了上来。如今天天吃着涩气的粗糠，肚子里面是一点油水都没有，每时每刻都在想吃的。 三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好一会儿，嘴角流下了不少的口水都没发现，直到其中一人口水滴落到桌面三人这才尴尬的相视一笑，自顾自的用衣袖擦起口水来。 虽然想吃，但那东西毕竟是人家的，他们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他们三人不仅排骨吃不上，就连人家日常所吃的细米白面也吃不上。 他们两家背地里一直瞧不上顾家，所以以前顾家说的法子他们都没参与，包括种麦子他们更是觉得倒反天罡，以前他们这里哪有种麦子的。在此情况下，他们两家是兰溪村里最早一批断粮的人家，平日只能弄些野菜粗糠填饱肚子，其他人家虽然也吃这些，但是他们一般只是搭配着来，像他们两家这样一穷二白的还是极少见的。 姓刘的男人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对着另外两人讲起了隔壁蔡徐村的事来。 隔壁蔡徐村是有祠堂与族长的，有祠堂族长这些，必定有族田这些产业。族田的产出一般由族长管理，用于宗族祭祀、祠堂维护的工作。但这产出向来属于一笔烂账，都是族长说的算，实际上到底多少用于正常开支谁也不知道。族人碍于族长声望以及自己不受族人排挤，即使知道实情也不会过多说什么，所以族长一职向来属于肥差，一代传一代，没两代人便能使家庭走向富裕，家族走向兴盛。所以说封建社会下的族长，其实就是一族当中最大的地主，蔡徐村也不例外。 正常年代，大家种田能基本养活自己，自是不会追究族田收成的去向。但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大旱，蔡徐村的村民也不例外，在此缺粮要饿死人的情形下，蔡徐村的百姓自然找上了他们族长，请求族长将族田剩余的粮食发出来，以解燃眉之急，毕竟族田的作用也包括这一项。 可谁知他们找上族长时，族长竟然说族里一点剩余的粮食都没有了，让他们各家自想办法。蔡徐村的人们怒了，尤其是姓徐的，他们长久被姓蔡的打压，族田本应有他们一份，以前遇到祭祀他们也得捐粮捐物，可事到如今他们竟一点好处都没有享受到。 愤怒的蔡徐村老百姓看着村里唯一的二层带院子的族长家，竟联合起来冲入族长家，将他们的族长及家人都绑了起来，从族长家中搜到了大几千斤粮食以及不少的银钱与贵重物品。按照族长家的财富情况，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好东西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么多年来，族长一直在假公济私，将全族的东西都收入囊中以为己用。这样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族田所产的粮食不翼而飞，祠堂这么多年来越维修越破烂了。 得知真相的蔡徐村众人自然没有饶过他们的族长，当即就把他们族长的腿脚给打折了，将族长家的东西全部给分了。面对此情况，族长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想报官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东西的确来的不干净。更要的是这事属于他们村他们一族之间的事，官府也怕犯众怒，也怕得罪一个村里的人，所以往往是以法不责众的理由搪塞过去，不以理会。再说了，蝗灾过后，官府自己的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你这破事，就是你被村里人打死，官府也懒的过来调查，现在是天天都有人在饿死，天天都有人因为希望破灭，看不到未来的路而自杀。 这个事情讲完后，另外两人眼睛瞬间起了亮光，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第265章 密谋 “刘老弟，你说这顾家到底有多少粮食呢？”胡哥摸着自己的胡子，目光有些狡邪的看向他们夫妻二人。 妇人心直口快，抢先说道：“应该和隔壁蔡徐村的族长家一样吧，也得有个几千斤粮食。” “要不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姓刘的男人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媳妇来，然后又对胡哥说道：“这顾家是酿酒的，家中粮食必然不会少到哪里去，每次买粮都是几车几车的往回拉，一次就有几千斤。而且顾家一开始就说过这几年年景不好，让我们村的人都囤积一些粮食，他家自然也不例外。依我看，他们家的粮食至少不下万斤，只多不少。” 听到自己的丈夫这么说，妇人忍不住吐槽道：“我的个乖乖，几万斤粮食，这得要卖多少银子啊！” 如今粮价贵的令人瞠目结舌，二十个铜板换不到一斤粮，这么多粮想想就觉得顾家富贵逼人。不过比起富贵来，真正重要的还是能填饱肚子。顾家的粮食储量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无限诱惑。 回到现实中妇人望着自家没有一粒谷子的粮仓，黯然神伤的叹了口气：“要是顾家的粮食是我们就好了。” “对啊，顾家这么多粮食，要像隔壁蔡徐村族长一样，全部分给我们就好了。”胡哥此时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的附和。 不止胡哥的酒劲上来，姓刘的男人也一样。不过与胡哥不一样的是，胡哥是越喝越消沉，他是越喝越上头，听到二人这么说，他一拍桌子，扯起嗓子喊道：“那我们就学蔡徐村的人，冲进顾家，将他家的粮食全部给夺过来。” “你说什么胡话，这是犯法的。”妇人搀扶住自己上头的丈夫，准备将他送到床上休息一下，同时也让这个刘哥赶紧回去，顾家的酒酒劲大，来日在喝。 胡哥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脚步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村尾顾家院门前。此时天色将黑，顾家院里十分热闹，一个女人在喊吃饭，说萍儿姑娘给做了他们河南的特色烩面，赶紧来吃。 听到这，胡哥忍不住的啐了一口，心里默默骂道：“奶奶的，我都要饿死了，你们家倒好，还吃上河南特色了。”胡哥骂完顾家，顺道又骂了一下刘家，骂他们家真抠，去他家做客喝酒只上了盘铁蚕豆，这铁蚕豆硬的和铁一样，一粒要咬上半天，光吃不顶饿………… 又过了两天，胡哥又来了趟刘家，脸上憋不住的笑意，比前两天得知顾家再也不能酿酒还要高兴。 刘家夫妻俩见胡哥这么高兴，连忙问有啥好消息，是不是县里官府发粮赈灾了。 胡哥摆摆手表示不是，但嘴又说消息的确与官府有关。 夫妻俩人等不及了，连忙问到底有什么好消息。胡哥也没有卖关子了，和他们二人讲起这两天他去县里听到的事。 原来自从蝗灾过后，江州及周边多个州府都寸草不生，百姓无粮可食，官府也无粮可施。在此情况下，许多百姓要不逃荒他乡，要不坐家待死，还有一些则旋聚为盗。 他们这些旋聚为盗的百姓第一个下手往往都是自村的一些地主与富户家。一是因为清了解自村的地主富户家的情况，容易得手；二是如今也只有富户与地主家才有余粮，抢完才能够分这么多人。 既然是抢盗，自然避免不了流血与杀人，这些地主富户们要不被抢时被这些百姓所击杀，要不因自家被洗劫一空受不了刺激而自杀。按照往年，这种满门被杀的事情官府一定会管的，可如今呢，官府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遇到别人报官还直接不理了。可以说，官府现在是默认此事的发生了。 得知此消息的夫妻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向胡哥确认官府真的不会管这种事吗？ 胡哥再三的表示官府不会管这种事，县里的官府大门已经许久没开过了。见他们夫妻二人不信，胡哥还举了一个例子说你们要是不信，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兰溪镇镇里的湖角村。湖角村张家坐拥湖边的大几十亩地，在天旱也有不错的收成，在这荒年里家里也有不少的余粮，因此便被同村的人看上了。张家在一夜之间所有的粮食被同村人抢光，家主也在阻挡之中被人打死，妻子受辱，老小致残，偌大的张家顷刻无存。 听到这，夫妻二人被吓到了，这么大的消息咋他们不知道呢？胡哥便和他们解释了，说是湖角村的人刻意隐瞒了下来，外界知道的人不多，他之所以知道也是有张家人去县里报官，他正好看到了。不过张家人捶了半天县衙的门，县衙的门却并没有开，反而从后门出来了一队衙役将那张家人打了个半死，说他捶打县府大门冒犯官府。 “怎么样，敢不敢来一把？”说了半天，胡哥将自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眼前的这对夫妻，同时向他们发出了邀约。 而夫妻二人的反应并不如胡哥所期望的那般兴奋，他们夫妻二人手一摆，齐声说道：“别闹了胡哥，就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顾家那姜氏兄弟热身子的。” “我说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咱们可以找人一起啊，我就不信村里这些人他们不饿，他们不眼馋顾家的那些粮食！”关于这一切，胡哥在来他们家之前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做，眼前的夫妻俩正是他的第一步。 听到胡哥这么说，夫妻两个瞬间觉得有戏，顾家的姜氏兄弟再能打也打不过一群人，只要将他们制服住，顾家粮食大门岂不是手到擒来。 胡哥看到他们夫妻两个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已成，又向他们夫妻两个透露了一个好消息，说他已经联系上了李癞头，李癞头最近一直没回村在一个‘大哥’手下混，大哥手下已经有了十几个人。 “胡哥，还是你牛，居然都做好了这么多的事，小弟我就服你。”姓刘的男人很是激动，在听到有‘大哥’帮忙干这种事后，连忙表忠心，生怕胡哥不带他。 而他旁边的妻子则一脸疑惑的表示，镇上的许家更富更有钱，为什么不去抢许家，而选择顾家。 在场的男人被妇人的发言给吓到了，赶忙让她闭嘴，就许家这种家中有钱又有人当官的人家，去抢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第266章 扩建 拉拢人手自然不能选择平时和顾家关系交好的人家，顾家的那些本家首当其冲的被排除在外。 其余的受过顾家恩惠，以及平日里互相有往来的都不行，这些人拒绝事小，泄密事大，要想抢顾家的粮食必须得做好保密，不能要他们有所察觉。 他们几人商量来，商量去，偌大的一个兰溪村，竟只有十来户人家适合去商议这件事。这十来户中有像孙家这种与顾家有矛盾的，也有一些平日里手脚不干净或好吃懒做导致家中没有存粮全家饿肚子的。总的来说，都是一些兰溪村最不受欢迎最讨人嫌的一些人家。 虽然胡哥平时也不太搭理这些人家，但此时也没有办法了，真要去抢人家的粮，必须人多才好下手，光凭李癞头带过来的那十几个外村人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了，若都是外村人，到时候瓜分抢来的东西他们就没有话语权了，必须得本村人居多才行。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抢劫也得讲究一个自己人居多。 这边正悄悄的密谋着，顾家这边全家却正在偷得浮生半日闲，悠哉悠哉的关门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现在他家既不用酿酒，又不用种田，也不用像村里人一样整天到处挖草根摘树叶来填饱肚子，家里的活少了一大半，除了每天练练射箭外，实在是再惬意不过了。 如今这情况，顾老太不停的在夸顾亮，说要不是因为他早做了准备，他们家现在日子也不能如此潇洒。 如今后山不再酿酒，石洞里腾出了一大堆发酵用的酒坛，要不是因为石洞有泉水导致里面比较潮湿，顾老太真想把粮食都放入石洞里的酒坛中。如今家里东院西院都堆满了粮食，生活空间实在太小，就连睡觉用的床都是用装满粮食的麻袋砌成的，属实是老鼠睡在粮仓上了。虽然粮食在这荒年中愈发珍贵，但对于顾家人来说，粮食太多也是一种负担，甜蜜的负担。 因为他们家人口实在太多，还一直在舔新的人口，东西屋住起来实在有些紧凑。而后山之前一直作为酿酒工厂存在的，除了白天工作以及晚上守夜的人在那里之外，其余人都还在东西院这边。 见此情形，顾亮便想搬一些粮食到后山去，反正酿酒的地方也挺大的，空着也是空着。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赞同，因为他们都快要被这些粮食给烦死了，不仅占地方，还生虫。尤其是那些还未脱壳的谷子，一没来得及拿出去翻晒便生出许多长翅膀的虫子来，到处乱飞让人不得安宁。 说干就干，反正现在每天都是晴天，不用担心下雨，全家一起出动将粮食搬到院外骡车上，骡车到了山脚再一袋一袋的搬到最上面石洞旁的屋子里，那个屋子最大，平时煮高粱，蒸馏酒都在那里。 就在顾家搬粮食的时候，村里不少的爷们看到后都主动的过来帮忙了。虽然村里平时干活也有搭一把手的，但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有这么多人，人多到都不用顾家人亲自动手了。 不过顾亮在看到村里有这么多人都来帮忙时，他却并没有趁着人多将粮食转移完，反而是在装了一骡车后就让家人停手了，并嘱咐他们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再搬。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一个道理，叫做财不外露，贵不独行。 如今这一袋粮食的珍贵性不用顾亮多说，大家都知道。虽然村里人都知道顾家有粮，但真的让大家看到他家一车一车的往外搬，必定会遭人眼热。有一句不是这样说的嘛，当一个事情他有300%的利润，它就能吸引人干任何犯罪的事情。所以此刻搬粮食，在外人看来无异于是捧着银子招摇过市。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人帮顾家，那就不得不提起顾家在蝗灾之后干的这些事了。首先是顾亮免除了村里人借麦种时所欠的两成利息，让大家只需还原本的麦种就行。此事一出，村里人都在感激顾家的仁义，不像外面那些人一样趁火打劫。原本顾亮打算直接让村里人连麦种都不用还的，毕竟蝗灾过去村里人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过顾亮这主意被三叔顾伯喜给拒绝了，他认为这样只会助长村里人吃白食的思想，并让人觉得顾家心软好欺负，与其不收，还不如收了麦子，等到年底再分给大家去种。 再有则是顾老太与顾老汉心善，看到村里面那些饿的面黄肌瘦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孩子，总会暗地里塞一个烧饼或分一碗粥给他们吃，并嘱咐他们不要告诉别人。不过顾老太他们经常做这种事，以至于村里大部分孩子都受过顾老太他们的恩惠。 这事村里这些大人心知肚明，但知道顾老太之所以不让孩子说，就是怕太多人知道后赖在他家。所以这些家长也很配合，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什么吃的时，才会让自家孩子到顾家门口玩上半天。 顾家雪中送炭的行为让村里很多人家都很感激，看到顾家搬东西，这才纷纷出手协助。 虽然顾亮对村里人时刻保持着警惕，但看着他们这么热心的回报顾家，内心还是很感动的。尤其是在看到一位比顾老汉年纪还要大，饿的脸颊都凹陷进去的老汉都主动过来帮忙搬时，顾亮更是心疼。明明在安享晚年的年纪，明明饭都没得吃，明明身体已经朝不保夕了，却还想着报答一下他们家。 顾亮实在是于心不忍，但又不能直接接济他们。直接捐助不可能给村里每家每户都捐，只捐一部分又会引起别人的记恨，好心没好报，同时还会给村里人带来顾家财大气粗的想法招致祸端。 最后的最后，顾亮看着后山那一层一层的围墙与屋子，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以工代赈。 正好顾亮觉得后山的屋子不够多，围墙不够坚固，里面地盘不够他们一家生活，如今正好一起解决了。往年建这些不仅得包吃包喝，还得给工钱，如今只需要给来的人准备一碗粥便行。 得知此消息的后，全村的人都疯了，都想来顾家帮忙干活。此事顾亮早就想好了，对着众人说道，他们家只是扩建，没有多大工程量，所以来干半天便行，半天干完后只给一碗粥，不想干的可以直接离开。 对比以前不仅包吃喝还给工钱的日子，村里自然有人看不上，愤然离场。不过这也是顾亮所想看到的，一碗粥正好卡在一个线上，让人即饿不死也吃不饱。建房搬砖是体力活，只有那些真正需要这碗粥来填饱肚子人才会来此干活。就如现代的扫路工，他们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工资却低到发指。为什么呢？因为扫路工一般都是社会最底层，只有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来养活自己的人才会来干。一旦工资高了，各种关系户就会来了，他们便会被挤走。 顾亮这边如火如荼的建设着，胡哥这边却慌了……… 第267章 苦中作乐 来顾家帮忙扩建的，除了顾家自己的本家外，村里来了大几十人。按道理来说，他们家只是扩建，用不了这么多的人。但顾亮有心帮助这些一天连一碗粥都没得吃的村民，所以并没有嫌弃人多，反而增加了工程量，准备将山脚下的地方一并盘下来建围墙，盖房子，砌牛棚，俨然一座小庄园的模样。 山脚下本来还有一小块田地的，不过现在田地又种不了粮食，主人家一听到顾家要买，立马就答应了下来，换取了一些救命的粮食。都到这份上了，人们巴不得有人来买他们的田地，哪还管的了以后有没有田种，先把命苟住再说。村里人看顾家拿粮食换了这块地，眼红的不得了，只恨自己家没有地在这里，不然也拿给顾家换了。 由于人多，即使每天只干半日，进度还是十分快的，两三天便差不多做好了所需的土砖，要不是石洞流出的水不够，需要从远处挑水，这进度还能更快。就连建房所需要的木头也不需顾家亲自去山上寻，自有帮忙干活的人给弄好。可以说顾家当起了甩手掌柜，只需现场监工防止有人混入后山老院子就好，那里面存放的可是顾家未来几年的命脉。 “来来来，大伙先喝点水再干，日头这么大，别中暑了！午饭马上就好了，大伙吃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千万不要顶着日头出门，如今天干物燥易中暍，一不小心可能命都没了。”说这话的是顾伯喜，他不忍村里人这么热的天还在干体力活，所以经常跑过来给村里人送水，提醒他们找个阴凉处再干，即使干的慢一点也不打紧。 顾伯喜这几天不时的送水赢得了不少的好感，干活的人见到他也是笑脸相迎，见他来送水立刻围了过来讨水喝。 顾伯喜一边提着陶壶给大家倒水，一边提醒大家慢点喝。出于自己所学的医术，顾伯喜很是知道人在大量干活后不能猛得喝水，容易引起不适，甚至腹泻呕吐。为此这水他还特地煮沸过，用陶罐沁到刚好下嘴的程度拿过来的。 先拿到碗的人在喝到顾伯喜带来的水后问道：“顾三，你这水咋明明是温热的，喝起来却让人感到凉飕飕的呢？回味还带点甜，咋做到的？” 其他还没喝到的人听别人这么说，也纷纷向顾伯喜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顾伯喜在大家的注视下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有些害羞的解释道：“我看大家在烈日下干活，所以特地用薄荷煮了水，再用鱼腥草浸泡拿过来的。薄荷清凉，鱼腥草回味带甜，它们都有很好的清热解毒、清利头目的功效，最适合大伙干完活后服用。这些都是以前我进山寻到的药材……………” 大伙都知道顾伯喜如今是个郎中，医术很是不错，但听到顾伯喜长篇大论谈起药性来，他们也头大，连忙争先恐后表示感谢，让顾伯喜不要再说了，他们已经感受到顾伯喜的心意了。 虽然大伙不愿意听顾伯喜讲药性，但大伙都知道顾伯喜是为了他们好，所以很是开心，一个个的排着队等着顾伯喜给他们倒水喝。 由于这水口感清凉回甘，味道十分不错，不到一会儿两大罐的水便被人瓜分完了。这倒弄的顾伯喜不太好意思了，觉得自己煮的太少了，毕竟哪有人招待给自家干活的人连水都不够喝的。 顾伯喜只能向村里人道歉，说他现在就回家去煮，煮完立马送过来。顾伯喜这般客气倒是让村里人惭愧了，表示不是顾伯喜的锅，实在是他煮的水太合大家的胃口了。甚至有人开玩笑的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水牛，顾伯喜就是把长江水都拿过来了，他们也能给喝光。 他们这边一直有人将男人称作牛的习惯，牛这种动物是干庄稼地的好手，所以男人被称作牛会被认为是一种夸奖。那人把在场的人都称作水牛，大家并不觉得冒犯，反而很是开心，笑声一片。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打趣成一片时，人群中眼尖的妇人望着不远处的牛车说道：“大家快看，顾家放饭了。” 他们这群帮顾家干活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顾家并没有嫌弃他们干活没有成年男人干活厉害，一视同仁将他们收下了。只要你来干一次，那就管你一次的饭，去留都由你，对于他们村来说，顾家现在就如同观音菩萨一般，只要你来，他就在这里等你。 随着妇人的话语落地，众人也都瞧见了顾伯喜拉着牛车装着几个木桶向他们缓缓走来。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大伙的讨论声也愈发高涨： “诶，你说顾家今天粥里加了啥？” “粥里能加啥？米呗！要不就是高粱粥里加的是高粱，荞麦粥里加的是荞麦，没良心的就往粥里加糠。” “一看你昨天就没来，昨天顾家粥里面加的有绿豆，说是天气热，加了绿豆好消暑。” “是吗，我这几天去山上寻吃的去了，没有来。眼下绿豆卖的比米还贵吧，顾家也舍得放？” 眼见二人聊的火热，旁边第三人也接着话茬说道：“这有什么，顾家的人心可是实打实的善，一来没有苛责我们进度，二来每天还变着法的给我们弄不同的粥来吃。虽然都是粥，但也相当不错了。我从第一天就过来了，眼见顾家的粥是一天比一天稠了，此等好处其他地方哪里碰的到？” 三人说完自己这几天的见解，一致认为是顾家是上天赐福，来保佑他们兰溪村的。 三人谈着，另外的人也正聊着，一位年轻的妇人用她那小鼻子在空气中努力的嗅着，然后疑惑的问道：“我咋闻到肉的味道了呢，是不是谁吃肉了？” “你怕是几年没吃过肉产生幻觉了吧！这年头谁家还吃得起肉啊，喝的起粥已经是走大运了。”肉这个词太特殊，以至于一下子就被别人注意到了，见是一位小媳妇这样子说，一个老大哥便开口打趣。 妇人听后又闻了几下，有些赌气的回道：“是真的，这肉香味越来越明显了。” “我也闻到了，是肉香。” “真的是肉香啊，莫不是顾家做了肉给我们吃吧！” …………… 顾亮听到人群的驳杂，心里吐槽说这些人莫不是狗鼻子吧！明明自己还离了几十米远，明明盖子都没有掀，这群人居然这么快就闻到了。 不远处的人群因闻到肉香，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幸福的表情，明明还不知道有没有肉，明明还不知道这肉是不是给他们的。 此时此刻，顾亮看着这群累到热到满头大汗的人群，他们明明饱受苦难，却依然苦中作乐给人一种生命的顽强来。有时候真希望停留这一刻，因为这一刻是荒年中少有的温馨与满足，不用担心明天是否会饿死，只须期待即将到来的‘美味珍馐’。 第268章 好人有好报 之所以今天粥里带肉，也是顾家在感激村里人的帮忙。 村里人实在太猛，干起来活不知累，明明是半天的时间，却总能达到一天的工作量，弄的顾家都不好意思了，其实他们还希望进度慢一点呢！这样也好借着由头多发几天粥。眼下这情况，顾家只好将粥做的浓一些来感谢如此实诚的村民。 顾亮还没有到地方就被村里人围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举着自家的碗期待今天的饭食。即使牛车上的东西遮盖的很严实，但是这群人已然闻出这肉香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所以才如此激动。 眼看场面有些失控，顾亮忙喊三叔过来帮忙，村里人都要把他挤成翔了。不过也不怪他们，这些人每日的期待便是中午的这碗粥，整日饿着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自然会失了分寸。 顾伯喜利用自己的身型以及大家对他的好感，很快便整理好了队伍，让他们一字排开，承诺每人都有。 顾老太今天做的是腊肉咸粥，里面加了一些菜干熬了许久，将腊肉的肉香以及菜干的独特风味经由米的温润杂糅在一起，浓郁而咸香，只看一眼便能让人食欲大动。 这粥里顾老太只加了一些碎肥肉沫进去，为了照顾每一位来干活的人，顾老太将腊肉切成了一片片，类似于兰州牛肉面的薄度，这样一来人人都可以分到一小片。不这样做的话，肯定会有人觉得不甚公平，到时候再因此吵起来可不好。 顾伯喜分粥，顾亮放肉，两人搭配起来倒也井然有序。 “亮哥儿，能不能把那片最肥的分给我，这腊肉肥的有油哈喇味，别人不爱吃，我就勉为其难的帮着吃了吧！”排队领粥的有一位比顾亮他爹还大的中年男人，指着一片全是肥肉没有瘦肉的腊肉，笑嘻嘻的对着顾亮乞求道。 不过还没有等顾亮说什么，队伍后面的人便叫喊到：“刘大柱，你是欺负小孩子不懂还是我们不懂，腊肉就是肥肉才好吃，你挑走了我们吃什么。” “对，顾亮你不要分给他？有肉吃都已经很不错的，他还挑三拣四上了，不能惯着他”一位小哥附和说。 “去去去，我和亮哥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刘大柱见有人拆穿他，连忙挥手让后面的人闭嘴，然后立马回过头给顾亮解释：“亮哥儿，我这肉是带给我家儿子吃的，不是我自己吃。我儿子最喜欢吃肥肉了，他还经常和你玩呢，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我儿子的面子不是。” 刘大柱便是刘大胖他爹，在顾亮的印象中刘大胖就没瘦过，即使各家都缺吃的，是他现在的体型一如既往根本没有变化，想必都是父母疼他吧！顾亮并没有说什么，将大胖他爹选中的那片肥肉夹给了他。顾亮也是看在他一心为儿子的份上才夹给他的，其他人听到大胖爹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谁家没有个孩子不是！ 至于多夹一片，那是不可能的，顾亮要是这样做，估计在场的人能一人一个理由，或许死了多年的七舅姥爷也能被人搬出来当做借口。 前几天顾家发完粥后，还有将近一半的人喝完再回家。可今天不一样了，在场的众人在领完粥后并没有停留，一个一个走的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喝完粥后再走。 他们一个一个小心翼翼踱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将碗死死的捧在胸前，生怕它撒了。尤其是粥上的那一块腊肉，更是护的和宝贝一样，生怕掉了脏了。这群人不停留的原因也很简单，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呢！ 每家总有一两个身体有伤病、不适合干重活的人，家里也因为养着他们日子才过的苦。虽然日子苦，但是这些人却朴素的很，从不占小便宜，自己不能干重活，他们就很自觉的不来顾家这边帮工。于是这些人从顾家带回来的这碗稀饭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毕竟这是他们一天之中唯一能吃到的正经吃食了，比什么野菜根好吃多了。所幸顾家熬的粥还算的上浓稠，加入开水便能一碗变两碗、三碗……甚至加入一些其他的东西还能变成一锅新的‘粥’。今天这咸肉菜粥更是这样，带有荤腥的东西怎么能不让家里人尝尝味呢！ 眼见人走光，顾亮与三叔便顺便检查了一下现场，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整改，有什么地方不对需要重新弄。 就在顾亮与三叔检查完，准备叫上一直守在后山的二叔顾长安锁门回家吃饭时，刚刚给儿子端完粥的刘大柱又回来了。 顾亮看到他去而又返，便以为是他儿子刘大胖太能吃导致他一口都没吃到，所以抖了抖木桶底部残留的一些粥，问他还要不要，还能再凑一碗给他。 刘大柱此时面色带有些羞愧，但又十分紧张，刚想找他们说些什么，被顾亮这么好心一说更是羞愧难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咋了大柱叔，你说句话啊，找我们来干嘛。我说今天多给你碗粥吧，你咋也不带碗过来呢？”顾亮看他脸都要红成猪肝色了，却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不由得先打破这个场面让他说起来。 “我不是来要粥的，我是………”憋了半天，刘大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其实这个事情刘大柱前几天就想说了，只不过因为特殊情况一直不敢说，生怕自己招惹上麻烦这才一直憋在心里。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他堂兄突然找上他，问他要不要跟他们干一番大事业，成功后就不用担心没粮食吃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却眼见家里都要断粮的刘大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自己的堂兄，问他要干什么大事业。 刘大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堂兄说的大事业居然是打家劫舍的活，打劫的还是自己村子的人。 被吓到的刘大柱当场表示拒绝，可自己的堂兄堂嫂却威胁起自己来，说他已经答应了，必须得一起干。堂嫂在旁边还特意补充说她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才让他一起干的，其他人想来还她还看不上呢！ 刘大柱虽然家里穷，但也是个有良知的人，这事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但他的堂兄却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现在是一条贼船，后悔也来不及。并威胁刘大柱让他嘴闭紧一点，李癞头可带着十几位大哥呢，要是走漏风声被顾家知道了，大哥不会饶了他家的。 第269章 统一战线 被吓惨的刘大柱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并被堂兄派过来打探顾家这边建设情况，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便出动抢顾家后山的东西。 “大柱，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们这些人竟真的连这种事也干的出来！”听到刘大柱的讲述后，顾长安的脑袋瞬间充血像炸了一下，揪着刘大柱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刘大柱本就因为说出真相而害怕，顾长安的愤怒举动更让他吓到不轻，颤颤巍巍的讲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句不假。我也是看你们家是个实在的好人家，不仅煮粥还分肉给我们吃，不忍心你们遭此大难，这才来给你们说明真相的！” 看到二叔如此激动，顾亮赶紧将他控制了下来。刘大柱冒着被揍的风险，以及出卖亲戚的矛盾，内心极其挣扎的过来告诉他们真相的，可不能让他寒了心。 顾亮让沉稳一点的三叔去平复二叔怒气，自己则把刘大柱拉到一旁问具体细节，询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以及有多少人参与。 刘大柱仔细的想了想，虽然他内心有些恐慌，但事到如今真相已被他说出，也只能咬着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他们动手估计就在月底那几天，那几天没有月亮，方便他们出其不意。至于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不过少说也有二十多人，他们现在还在拉拢人手………” 了解完后的顾亮送走了大柱叔，嘱咐他务必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让那些人知道了。刘大柱也不傻，自然知道那群人知道后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和顾亮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回来的顾亮看着后山这一片正在建设的地方，内心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离月末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想出一个好法子才行。第一要紧的自然是保护好后山的粮食，不能让人抢了去，这是主要的；其次则是将那群人给一网打尽，给他们一点教训，也让他们知道顾家不是好惹的。 刘大柱作为被迫参与进去的，除了李癞头以及自家的堂兄外，并不知道具体还有哪些人参与进来。他家现在应该做的也是尽可能的不动声色，让那群人以为顾家还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自然是因为那群人目前还没有实施行动，即使顾家找上去也不能拿那群人怎么样。那群人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这个想法，一切都是刘大柱凭空捏造、恶意诬陷，没有实际证据顾家又能奈他们如何呢？ 那样既会让好心的刘大柱遭受报复，也会让那群人继续虎视眈眈盯着顾家，寻找机会下次再行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如今之计只有顾家将那群人当场抓住，才能光明正大的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但对面有几十人，且都是一些混混，如何在保证自家安全下击败他们就成了难题。 当天中午，顾亮三人便将此事告知了家人。顾家人自然是害怕、恐惧以及不安，他们不明白自家老实本分的过着日子为什么招致这种祸端；他们想不清楚自家与村里人从未有过矛盾，却被村里人勾结外人做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了解为什么在一个村里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竟连谋财害命的事情也干的出。 不过想不明白、想不清楚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应当如何面对。 根据刘大柱所说，他的堂兄瞧上的是顾家后山那几排屋子里囤的粮食，那里一来每天晚上只有两人值夜，二来则是顾家大部分粮食都藏于那里。村里人也不瞎，顾家酿酒时一车一车的往里面运粮食，是个人都知道顾家若藏有大量粮食必然是在后山。 顾老太在听到顾亮讲此事时一直捂着胸口，因为前天她才听别人说湖角村张家的事情，没想到这事这么快也要轮到她家头上了。自从今年以来，她家的人就一直很小心，从不张扬，行事也很低调，就连镇上也很少去，就是为了在灾年中好好活下去。可以这么说，除了村里的事，外面的事她家一概不理睬，就怕那天外面有土匪盯上他们家。可谁也没料到，外面土匪没注意到他们家，村里的人居然把外面的土匪给请过来了。 顾老太首先提出自己的想法，便是一家人都要好好的，谁也不能受伤或死亡。那群豺狼不是想要后山的粮食吗，那就给他们，反正他们盯上的是粮食，不是他们的性命，张家全家上下皆惨死的事情不能在他们家复现。 顾老太的主意得到了顾老汉以及陈氏的赞同，张家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就是因为反抗过于强烈这才导致全家横死。他们若是拱手相让，顺便这两天再从后山拿些粮食放回东西院，应该也够全家人度过荒年的。 “爹、娘、嫂子，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每天熬通宵酿酒赚出来的，凭什么就这么送给那些人了！不行，我不同意。”顾老汉他们刚表完态后，李氏便气愤的双手拍桌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怒，然后坚定的说道：“那些粮食决不能送给别人，就是死我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李氏说的斩钉截铁，她一说完顾家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能这样做，愿意拼死也要守着自家的粮食。 虽然同意送出去的人占少数，但顾家一直是顾老太与顾老汉当家，所以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相持不下。最后顾老太将目光投向了顾亮：“亮儿，你来说，咱们这份家业按道理来说其实是你挣下来的，你说放咱就放，你说不放就咱就不放。” 顾亮对于放不放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之所以刚刚由着家里人讲自己的想法便是想听听家里人的意见，若是他们都因害怕而选择放弃，那顾亮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现在既然是这个局面，顾亮也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打直球，而是来了句：“爷、奶，若是我们放手了，他们得了后山的粮食还不知足会怎么办呢？” 其实此时顾亮想用《六国论》来装一下逼的，里面的‘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很适合用来解释当下顾家的现状。可奈何顾家都是一群文盲，除了自己与三叔外，其他人没一个认识字的，装逼最怕的不是被打脸，而是最怕装了没人知道。 此话一出，顾老汉与顾老太才知道他们刚刚的想法有多愚蠢。是啊，顾家能因为害怕而放弃后山的大头，那么剩下的小头那不自然也会因为害怕而放弃吗！真要这么选，那他们家的下场比湖角村张家还要惨。 事已至此，顾家终于统一战线，愿意拼死守护自家粮食。 由于事态严重，顾家还和姜氏兄弟、张萍儿，以及李冬花母女他们讲了此事，并发话他们愿意走便走，他家绝不拦着。但他们一听说此事，立马表示与顾家共进退，绝不离开。听到他们的表态后，顾老汉他们也很是感动，觉得当初没有看走眼留下了他们。 第270章 行动 顾家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当天晚上他们便将东西院的主要东西都搬去了后山，他们全家也一同入住了后山。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白天在东西院活动，晚上才去后山守着。至于后山，顾家则找了个由头，说地基不够深，又让人挖了几条深沟出来。 其实根据后山地形来讲，是处于一个居高临下的状态的，再加上顾家很早之前便建有几道围墙，将石洞周围及下面给团团围住了，按理来说是易守难攻的。可问题关键是在于攻城掠地那一套不适合用在此处，想图谋顾家财产的多半是自己村子里的人，弄出一堆人命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至于官府那边，顾亮是不抱希望了，近来一系列事情下，顾亮早已对官府丧失了希望，早年间不出人命他们是不会管的，现在则是出了人命他们也不会管。 由于顾家最近两个月都没有出村，所以消息也很不灵通，就连隔壁蔡徐村的事情也是前两天才听说，时间都隔了许久了。所以顾亮便去了一趟莲花镇，拜访了一下许老太爷。 在附近几个镇，要论消息灵通当属许家。他家家大业大，又做水路生意，人来人往的，打探消息准没有错。 至于打探什么消息，自然是李癞头带回来的那一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无身份背景，是否会拳脚功夫等等。 徐老太爷听闻此事也很吃惊，忙问顾亮需不需要帮忙，光凭他家的家丁以及长工便能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但顾亮拒绝了许老太爷的好意，因为此事若是只有李癞头带回来的那一群人倒还好，直接让许家带些人一窝端了就好。但现在涉及到自己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村里哪些人对他们顾家虎视眈眈，所以此次也是清除他们的好机会。 还有一点则是顾亮想用此次机会调教一下顾家的人，让他们了解灾荒中人性的泯灭与道德的沦丧。特别是顾老太与顾老汉他们，得让他们明白在灾荒中不是靠退让与妥协就可以平息事端，只会增长他人的贪婪。 而顾亮之所以在后山大兴土木，建围墙，同时让全家人练习射箭，让姜氏兄弟教拳脚功夫便是为了应对现在的情况。弓箭对于拳脚功夫来说是存在降维打击的，拳脚还限制于个人自身的水平条件，但射箭是个人教几天便能拥有远程攻击能力，所以这也是顾亮准备了这么多弓箭的原因。在顾亮的想法里，他家坐拥后山充足的存粮，拥有石洞的泉水，还拥有高大且厚实围墙的保护，再加上弓箭的远程攻击性，可以说在这荒年里是足以高枕无忧的。 不吹牛的说，他们顾家将近二十口人，除了两个刚出生的娃娃外，其余人都会射箭，就算是外面来一百人他们也是可以有一战之力的。 徐老太爷听完顾亮的想法以及了解到他家那易守难攻的后山后，当下也便放了心，当即派了管家去打探消息了。 由于李癞头头上有癞子，又有一只眼睛看不见，如此明显的身体特征很容易被人记住，所以许府的管家便取得了消息。 据许府的管家所说，李癞头最近两年一直在管窑镇的码头附近活动，靠着搬运货物以及偷鸡摸狗为生。至于李癞头的‘大哥’，也是管窑镇上一群懒散的搬货工人，平日里除了干一些装货的散活，剩下的时间里一群人吃酒赌博为乐。至于背景……那是一概没有，自从荒年以来码头货物变少，这群人就连唯一的收入也没有了，整天就在街头闲逛，趁着商家不注意偷点东西吃混日子而已。与其说是大哥，不如说是丐帮。 顾亮听完后自己都笑了，他还以为李癞头请来的‘大哥’是什么厉害人物呢，要不是山匪、要不是黑帮，结果却是一群毫无背景的小混混。 既然这样，顾亮也不怕伤到他们惹到他家不敢惹的人，遭到后续报复了。 告别了许老太爷，顾亮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兰溪村，同时还顺手带回来了一些许老太爷送给他家的一些武器。虽说这些武器用不太上，但拿着以防万一也行。 而顾家这边已经开始准备了，什么麻绳编的大网，什么竹子编的盾牌，以及去年抓狼时用的一些陷阱。 这些都是顾家私下弄的，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原本顾老汉还想找本家帮忙，但被顾亮一口回绝了，若是他们本家也有人参与进去了，他们所做的努力以及筹谋不就白费了吗。如今他们能相信的只有他们自己，待到那天晚上一网打尽便知有哪些人家参与进去了。 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三天，月亮也在这天变成了一条极细的银勾，月光也所剩无几。由于干旱的影响，天空总是万里无云，月亮只要一出来便宛如白日一般将夜晚的事物照的清清楚楚，这也是他们选择月底行动的原因。 在这三天时间里，顾家通过‘贿赂’刘大柱，成功的知道了他们行动计划，不是今晚便是明晚。 晚饭时间一过，顾老汉与顾老太便大摇大摆的从村里穿过去往了后山，这也意味着今天顾家在后山值夜的是他们两个。而顾家其他人则是等到夜色黑下来才去的后山。不过他们还留了一个春妮在家，让她每个房间都点上了油灯，营造出他们顾家人都在东西院的氛围。 与此同时，随着夜幕降临，村里胡哥家开始热闹了起来。为了今天他们已经筹划了十几天，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由于顾家在村里实在是人缘好，他们一开始也只有三户人家适合拉来干这种事。这三家人在他和刘氏夫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威逼利诱下虽然都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干，但人数加他们也不到十个，远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后来他又花了几天找了一些家中断粮愿意铤而走险的人，这才陆陆续续凑齐了人数，将村里人数超过了村外人数。 提起这村外人胡哥就一肚子气。原本他以为李癞头带回来的都是座山雕、在地虎之类的人物，再不济也是地头蛇，谁知来的都是一些小混混，看着就不靠谱的那种，身上臭烘烘还带有泔水味。 不过人来了，胡哥与刘氏夫妻也不好赶人家走，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节外生枝。为此他们也只好接待了这十来个人，将自家仅剩的一些粮食都拿出来招待了。谁知这群人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吃的那叫一个壮观，和丐帮开大会一般。要不是想着晚上要冲进顾家，到时候吃喝不愁，胡哥这才一忍再忍了下来。 随着夜色暗涌，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村里人基本都睡了，他们这一群人也正式开始了行动。 第271章 陷阱 “癞头，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就顾老汉与顾老太在后山那边！”胡哥忍着对李癞头一行人的嫌弃说道。 李癞头听到胡哥的话后，转头弯着腰用讨好的语气对着其中一位衣服稍显干净一点人解释道：“虎哥，这顾老汉与顾老太都是年过五旬的人，是顾家的老家长。二人虽然年纪挺大，但精神头不错，尤其是那顾老太，骂起人来那是一个厉害。所以咱们得注意了，不能让那老头老太发现了，不然东西还没有抢到，村里人就都被喊过来了！” “怕什么，咱们有梯子，直接找人翻墙过去，再从里面把大门打开。到时候我们一拥而上，先将那两个老东西给处理了再说。”王虎此时正得意的说着，这件事他已期待了许久，为得就是今天。他得知一直在他旁边点头哈腰的李癞头村里居然有这么一头待宰的肥羊，他都激动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要知道他们这一群人已经半年都没有收入了，再不弄点外快，就真的要被饿死了。可无奈的是，现在天旱地欠收，码头生意也不好做，好容易有点货物要搬，那些主家也嫌弃他们手脚不干净又喜欢偷懒，不愿意雇佣他们。 在一旁听到王虎这么说，胡哥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主意虽然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关于是否杀害顾家人这件事上，他是一直犹豫不决的，没想到眼前这厮这么心狠，一上来就想着把顾老汉他们给杀害了。 不过胡哥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并没有提出反驳，对于此事他也是没意见，反正都干这种事了，也不差了。 胡哥叫来合伙人刘氏夫妻，让他们两个说明一下情况。这几天刘氏夫妻让自己的本族堂弟刘大柱去顾家打探，顾家现在的建设情况以及里面的布局基本已经被他弄清楚了，而且顾家并没有异样，察觉到有人对他们家图谋不菲。 和大家对齐情况后，胡哥清点了人数，一共三十六人，李癞头那边十三人，他们这边二十三人。李癞头那边都是二三十岁的男人，他们这边男女老少都有。 趁着夜色，他们抬着梯子来到后山顾家所在地。 正如刘氏夫妻所说，顾家山脚下新建的屋子才打好地基，石条打底，新建的土砖墙才齐腰高。 “你们两个，赶紧上，把梯子架上去。”王虎指着着后面抬梯子的人，让他们架完梯子赶紧把门打开。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无边的夜色将他们踪影藏匿的完美无瑕，正好适合打家劫舍。 四个人将两架梯子抬起向前冲去，他们还未走跑出几步远，其中一人突然摔倒，另一人也被拉着摔倒了。被拉着摔倒的男人摔了个嘴啃吃屎，咒骂道：“胡二愣，你长了三条腿啊，走个路你他娘的也能摔！” “我也不想啊，有东西把我绊了一下，我这才摔的。”胡二楞想去解开那绊倒自己的东西，可谁料那东西越缠越紧，本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的胡二楞就紧张害怕，此时见这‘鬼东西’越弄越紧，有些害怕的说道：“是不是有鬼啊，这东西我弄不掉，娘诶，是不是我们做坏事被土地爷知道了，所以派了小鬼来缠俺啊………” “闭嘴，不许说鬼！”被二楞拖累摔倒的同伴有些生气的说道，本来他就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的不行，这一说到鬼神上去，他还真有些害怕。 旁边另外两个人抬着梯子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划过，为首的人看到他们两个衰样，忍不住的吐槽他们没用，平地也能摔还不如三岁小孩。不过他没有得意过三秒钟，就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声，那声音凄惨凌冽，让其他人一听到便能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一定正经历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此人在发出痛叫后的两秒钟后，肩上的梯子也不小心滑落了下来，上百斤的东西就这么砸到了他的身上，又让他发出第二次惨痛的叫声。此刻他很后悔，觉得自己就不该起这个念头，不该听从胡哥的诱惑，不该第一个打头阵，不该用上好的杉木做梯子，这一砸下来骨头不断才怪。 王虎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胡哥，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村都是啥人才？咋滴，卧龙凤雏都上了啊！” 胡哥也很是汗颜，这四个人也是够可以的，还能都给摔了。胡哥自己本来的意思是让外村人打头阵，让他们先上的，外人心狠，遇上顾老太他们也能不用顾忌直接上手。可结果的，这出梯子的人居然心疼自家梯子来了，说自家的梯子是上好杉木做的，留着用三代人的，怕外人给用坏了。胡哥听了也是满脸黑线，头一回听说怕给梯子用坏了的，还是沉重耐造的杉木梯。胡哥心想怪不得你家吃不上饭，有这种想法的人能富起来也是才怪。 听到王虎吐槽自己找的人，胡哥只能尴尬应对，然后让后面人点上火把。但王虎直接拍了一巴掌胡哥，有些生气的说道：“点什么火把，咱们还没有进去呢！现在在外面点上火把不是暴露自己吗。听我的，大家一起冲，到了墙根咱们翻进去，先翻进去的把门打开放剩余人进去。” 王虎说完便一马当先的冲向顾家围墙根，他的十来个兄弟也跟着一起向前冲出，既然他们都冲了，胡哥这边也不能落下一起跟着上了，三十多人便一拥而上冲向顾 家。 “哎呦，这怎么有个夹子～” “噗嗤，哪个狗东西挖的坑。” “谁放的绳子，不知道工地施工结束要工完、料净、场地清嘛！” 一瞬间，顾家门前一大块地上充满了哀嚎，不过还是有接近二十人冲到了墙根。 冲到墙根的胡哥见受伤的人这么多，都在嚎叫，此时也顾不了他们的伤，沉声又用力说道：“都把嘴给我闭上，别把顾家人给我从东西院给我吵过来。” 而此时的王虎更是管不了这么多，让两个兄弟搭成人梯，准备踩着他们翻过墙头。可谁料他双手刚一爬到墙头，双手便被刺穿，整个人也顺势摔了下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子声，从顾家围墙里面飞出来一个火球，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 第272章 反击 “冬花姨，再多点几个，外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理过了，不怕起火灾。”随着几个火球抛出，顾家这边也发起了反攻，顾亮让李冬花继续点火球。 这火球是用松树油做的，把山上的松树像割橡胶一样割开，松树就会流出像油一样物质，这松油经过长时间沉淀堆积，就会成为固状物，一点就着。这松树油是十分优质的燃料，在村里用布条沾染可以用来制作火把，或当做引火材料、灯油等，在城里可以用来制作油墨或者松香，而蜜蜡琥珀则是它经过地质演化形成的。 围墙外所有的木头之类的可燃物都已被提前转移走，只剩下石条和土砖，所以不用担心火球引发火灾。而火球的目的则是提供光源，让顾家好反击。围墙顶部顾家插满了皂角刺之类的尖刺物，所以对面的王虎才会一爬上来便会吃痛坠落。 此时外面围墙根下还站了许多人，顾家开始两两一组，抬起一根竹筒就向下扔去。由于现在外面有火球的光照，所以围墙根哪里有人也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这竹筒一砸一个准。其实要不是顾家还顾念着同村之情，要不是顾忌着杀人后果比较麻烦，顾家其实可以把这竹筒换成实木的。实木从上而下坠落，一砸一条性命，而竹筒这高度下去最严重不过是脑震荡，正常情况下则是懵逼不伤脑。 此时此刻，王虎这群人才意识到他们是遭了埋伏，被顾家伏击了，而且顾家准备的还很充分，里面有多少人谁也不清楚，如今再想攻进去是不可能的了，真要攻进去不是被对面瓮中捉鳖了吗！王虎无奈的发出暴喊声：“他奶奶的，被兰溪村的人给坑了！兄弟们，赶紧撤。” “大妮二妮，给我射，他们从右边跑了。”眼见那群外村人向右边跑，顾亮赶紧让自己两个妹妹出手，他们虽然力气不大，但箭术最准。 大妮二妮瞄了一下，发现不对劲，连忙对顾亮说到：“哥，还是太暗了，我瞄不准他们的腿。” 顾亮一早便和大妮二妮商量过，此次可以用弓，但是不能伤人性命，最多射他们的大腿四肢的地方就行。但火球的光亮在暗夜中还是有些不足，让姐妹二人有些信心不足。 “三叔～”随着顾亮的一声呼喊，一直躲在围墙外右边山上的三叔站了起来，他在外面上山躲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现在。只见他向下扔了两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然后两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坛子破碎的声音。只见几个火球随着它旁边坛子破碎，里面的浓缩酒精炸裂，火光瞬间爆炸开来，一片火海就此形成。 看着面前突然形成的火海，王虎带着兄弟也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咋回事，除了松油的味道，明明也没有闻到其他油的味道啊，那这火海是怎么形成的。最关键是这火烧起来还是蓝色的，咋和传说中的‘鬼火’一样呢！莫不是顾家真的有鬼神相助？ “虎哥，咱们从那边跑吧！”王虎其中一个兄弟看到了他们的后面，也就是左侧还安然无恙，便想着从左侧逃出去。 王虎听后果断改变行径，掉头从左侧突围，因为他实在不敢闯这片怪异的蓝色火海，火海此时已经蔓延到中间位置，再不逃就晚了。 咻～他们刚折返，两支箭就射了过来，两人应声倒地。 “虎哥，救我！”两人痛苦的发出惨叫声。 但王虎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管的上兄弟，赶紧加速向左侧跑去。在他身后的不仅有他的兄弟，还有兰溪村的村民，此时他们疲于奔命失去思考都以王虎为尊。 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出左侧，谁料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王虎几个带头的骤然失重，跌入了坑底。 嗯，这个坑是顾家让人挖的，说是用来修建蓄水池，承接石洞流出的泉水，最好是能挖出一口大井来。天干物燥，挖个蓄水池很合理吧，再加上用稻草以及树枝遮挡，自然无人发现。 后面的人虽然注意到了，但刹车已然来不及，又接着跌落进去了几个。在坑底的人大声呼叫着上面的人帮忙，但上面的人眼见危险越来越多，再加上又有两支箭射过来，站在最后的人被射中，这群人哪顾得上帮忙，直接一溜烟从坑旁边跑开了。 “你们这群狗东西，见死不救，等我出去有你们好看的。”王虎边骂边往上爬去，但这个池底已经有了少许从石洞流出的泉水，十分湿滑，让爬出去的难度大幅度增加了。 王虎好不容易踩着兄弟的肩头上半身爬出池外，可不知谁抓住了他的腿，想借力也爬出去，结果便是他又被人拖拽了下来。 “呦吼吼，我的屁股！！！”被拖拽下来的王虎以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跌落，池底都是泥巴本应该摔的不咋疼，结果他居然从屁股下面摸出来了一簇皂角刺………… 王虎恶狠狠的看着同在坑底的人们，要不是他们，他已经爬了出去！要不是他们，他也不必受如此痛苦！急眼的王虎抄起拳头就朝一个陌生人揍去，陌生人的吃痛立马反击起来。拥挤的池底两个人在搏斗，难免打到其他人，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波及到，开始了群殴。 那些从池边溜走的人也不好过，鬼知道池边还有陷阱啊，几张大网，束缚索袭来，又有几个人被抓住。 “哥，那边还有几人跑掉了！”眼尖的春妮看着黑夜中的人影，连忙向顾亮反馈道。 虽然顾家设置的陷阱很多，但是想要抓住所有人还是困难的，难免有漏网之鱼，如今已经抓住大头，就不要妄想一次全抓住了。 反击已经成功，顾亮让顾老太敲起事先准备好的锣鼓，扯起她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向村里喊：“来人啊，抓贼啊！” 与此同时，顾家打开了大门，他们一人一把从许家借过来的大刀，收拾起战场来！ 第273章 全村到场 由于火球与酒精仍在燃烧，此时外场上已宛如白日，周围看的是一清二楚。 一把把在火光下闪着寒气的大砍刀，着实让这些被控制住的人吓破了胆。他们原本还想忍着伤痛逃走，结果回头一看，一把沉甸甸的大砍刀就架在肩头，像极了虎头闸一般，随时就能取他们狗命。 “顾二爷，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别杀我，我是被胡哥他们逼过来的，我再也不敢了。” “二哥，二嫂子，我是金蛋啊，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呢，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就不该听信他们的话，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偷你家东西，你看我扇自己几巴掌行不行。” ……… 当顾家的大刀架到这些人肩上时，每一个人都在痛哭流涕，疯狂的给顾家磕头认罪，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哭诉自己不该受到蛊惑，恳求顾家不要杀自己。 顾家的人看着这一个个磕头认罪的人，每一个都是熟脸，每一个他们都认识，每一个都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不说痛心，悲哀肯定是有的。特别是在看到一个明明和他家无冤无仇，甚至还互相有往来，祖辈上还能攀上一点亲戚关系的人脸时，顾家人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哀。 顾家没有杀人，砍刀只是拿来震慑的想要反抗的村民的，在十几把砍刀面前，他们也果断丧失反抗信心，任由顾家处置。 顾家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将他们每个人脚上、手上都绑了死结，然后带到了场地中央。 绑完同村的村民，剩下就该处理这些外村的人了。首先是四个中箭的，他们的大腿或小腿上中了箭，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此时正嘶牙咧嘴的捂着伤口呢，顾亮也很顺利的将他们给擒住了。顾伯喜查看一番后，发现都没有致命伤，很果断的帮他们拔出了箭头，用药粉帮他们止了血。 大妮二妮用的箭头都是柳叶头，不是那种带反钩状、射进皮肉很难拔出来的箭头。再加上对这几个人也没必要那么客气，顾伯喜直接用力拔出来即可。虽然顾伯喜的手法干净利索，用劲狠毒，刹那之间四人的箭头都被拔了出来，可还是有两人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被吓晕的。 至于坑底的七八个人，为首的王虎很是凶猛，不停的叫嚣着。所以顾亮也没有立刻把他们弄上来，让二叔拿着大刀在旁边看守着，之后再说。 就在顾家清理残局时，村里面终于来了人，抄着锄头过来抓贼。虽然速度有些慢，但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正是热的时候，即使半夜也是一样，各家睡觉时都是光着身子睡觉呢，可不得穿件里衣再出门。再说了，抓贼呢！总不可能不看形式就这么鲁莽过来过来不是，总得挑个趁手的武器不是，总得看一下自家有没有进贼不是。一来二去，这可不得耽误一会儿。 “顾家的，你这是？”最先来的汉子是离后山石洞最近的人家，差不多隔了大几十米远，他们这里住的比较稀，好地方都种了田。汉子看着这火光，这场面，还有现场这一堆的人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顾老汉无奈的对着前来帮忙的汉子笑了笑，然后放下砍刀把他拉到了一边，对着他说道：“老弟啊，这件事实属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先暂且等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再说。” 顾老太仍在那里敲着锣鼓，扯着嗓子高喊着抓贼。其实这场面算不上家里招贼了，用劫匪、土匪进村了更合适。但那样喊估计村里没人回来帮顾家，土匪是一回事，抓贼又是一回事，土匪一来来一窝，小偷顶多来两三个。真要来一窝，这些人可就不会来帮忙了，反而会紧闭门户不敢作声了。 首先近处来了两三个汉子，顾老汉都将他们请到了一边先等着。紧接着过来这边的一波人，他们都是顾家的本家，住的近，所以凑成一波便过来了。他们和顾老汉本就同属一族，关系自然紧密，所以来帮忙‘抓贼’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不像村里其他人家还要考虑一下，他们一听到顾老太的声音便直接过来了，哪管它三七二十一。 “二哥，我们来了。你弟妹她们走到半道回家拿水桶去了，等一会就过来。”他们这一行人还未上来，声音便传了过来，焦急又关切的问道：“你们房子没事吧，烧哪里了！” 原来这些本家走到半道，发现顾家这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弄不清状况的他们以为是顾家后山屋子进了贼然后不小心起了火。他们便让女人回去拿了水桶再过来，自己则是先过来帮忙灭火。 顾老汉看着这些本家如此关心他，拖家带口的过来帮忙，心中一股暖流涌入，心想自己没有白照顾这些本家，关键时候还是挺给力的。 这些本家一到，也发现不对劲，用同样的语气问起了同样的话。顾老汉也用一样的语气让他们等一下，待会儿会给他们好好解释。 如今本家来了，顾家人手也够了，他们开始清理起场地来。此时二道蒸馏酒已燃烧殆尽，只有松油球还在继续燃烧。顾亮让人将这些松油球用铲子重新摆了位置，围在了‘俘虏’周围。甚至顾亮还觉得不够亮，又让冬花姨拿出了几个松油球，点燃用来增加光照。 “咦，那不是金蛋吗？怎么会在那！”随着光照增强，被顾家绑住的这些人也显现出了自己的面目，于是人群中一位来顾家支援的男人惊奇的问道。 旁边被问的汉子看着那一堆人，也是很奇怪，反问说：“那不是刘家两口子吗？怎么也在这。” “是啊，是啊，还不止他们呢！这几个，后面的那几个，这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啊！”大宝他爷爷也发现了这情况，大声的问道：“二郎，这咋回事，他们咋都被绑着呢？” 顾老太的锣敲的属实响亮，嗓门也十分亮堂，以至于整个村子都被她吵醒，就连此时三爷爷都被吵醒过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王里正。 王里正一看被绑的人里面有自己族里一个后生，便以为这后生是过来帮忙然后被顾家绑了，有些生气的说道：“顾二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咋绑着自己村的人呢？” 三爷爷虽然年纪大，但眼神不错，也瞧出了自己村的人，对着顾老汉劝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何必绑着呢。二郎，你赶紧将他们松开吧！” 第274章 招认 顾老汉见此时村里人差不多到齐了，没来的都是不重要的人物，和一些向来不参与任何事情的人家。于是顾老汉狠下心来，用力的捏了一把大腿根，然后硬憋着不让自己喊出来，好不容易憋出了两滴清泪，对着三爷爷和里正哭诉道：“不是我不松绑，实在是我不敢松绑啊！一旦松绑，这些人要的可是我顾家全家老小上下一干人等的性命啊！”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诧异，不懂顾老汉为什么这么说。 尤其是三爷爷与王里正，两人对视半响，还是不懂顾老汉是什么意思，最终三爷爷憋不住了，问起顾老汉：“顾二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性命不性命的！我们也实在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顾老汉回头给了顾亮一个眼神，顾亮收到后举着火把来到被绑住的村民前面，问被绑住的金蛋：“你说，你们今天晚上想做甚？” 金蛋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村里这些熟人。 见金蛋一言不发，顾亮又换了一个村里人。不过这个村民也和金蛋一样，把头埋到了裤裆里。果然，人在特殊情况下，潜力是无限的，这么难的姿势他也能做到。 顾亮举着火把一连问了三人，三人没蹦出一个字来。顾亮便将目光投向了刘氏夫妻，他们是刘大柱的堂兄堂嫂，也是这件事的策划人之一。 顾亮恨极了这对狗男女，要不是刘大柱良心发现，要不是他们家福泽深厚，可能今天他们顾家的下场可就惨了。“你们夫妻两个给我说！不如实招来，我手里这把刀可就落下了。”顾亮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只因对这夫妻俩的厌恶。他一只手举起砍刀，因力气不足刀身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那锋利无比带着寒光的刀刃就要砍向眼前的刘氏夫妻二人。 顾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在这黑夜里群山下回荡着，带有一股莫名的威压与震慑，仿佛今晚他便是生死的判官。顾亮对着刘氏夫妻，同时也是对着被绑着的所有人讲道：“今天这件事情就算是告到官府我们家也是有理的，再说了，现在官府可不管这些事情。今天你们落在我顾家手上，是生是死，是伤是残，都是我顾家说的算。识相的，赶紧当着村里人的面说清楚，我也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刘氏夫妻二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顾亮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子，嘴唇哆哆嗦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恐惧笼罩着他们，使得原本想要狡辩一番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我说，我说。”女人终究是害怕了，连滚带爬的跑到顾亮前面，对着顾亮用颤抖而恐惧的声音说道：“我罪该万死，不该贪图你家的粮食，不该觊觎你家的钱财，不该伙同村里人一起来此偷东西！” 女人说完，他的丈夫头低的更深了，如此一来他们做的丑事，全村人尽皆知了。 得知真相的村民这才恍然大悟，合着顾家今晚是真的进了贼，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贼想偷抢他们家的粮食和钱啊！尤其是三爷爷与里正，他们脸色很是难看，他们刚刚还想顾老汉给他们松绑，这岂不是成了他们两个黑白不分嘛！ 不过这还没完，顾亮接着对说出真相的女人发问，问她知不知道顾家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此守夜，问她准备如何对付在此守夜的顾家人。 顾亮这一问，直接问到了女人的害怕之处。她刚刚所说的话其实藏了小心思，将他们这一群人的所作所为引向了偷这个方面，而不是抢。 见女人不说话，顾亮让姜氏兄弟抱来了一堆东西，里面有柴刀、菜刀、和锄头之类的东西。 这些武器是今天晚上这些人带过来的，只不过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因为兵败如山倒，这群人一上来便遭受了顾家的埋伏，根本没机会用。 顾亮指着这一堆凶器问刘氏夫妻：“那我问问你们，你们不是来偷我家东西的吗？怎么个个都带着武器来的？知道的以为你们来偷东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杀人的。” 村里人看着这一把把刀，又看了这一个个被绑住不敢说话的村民，再结合湖角村的事，也明白了今晚这群人是想干什么了。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群人可真胆大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实在饿的不行了才来顾家偷粮食的，没想到居然是想打家劫舍。”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对着旁边的人村民吐槽。 “可不是嘛！我看他们就是听说了湖角村的事情，这才想出的招，你看那把砍柴刀，就是刘家的刀。”旁边的村民附和着，刀对于各家来说都是宝贝，哪家刀有什么特点，他们都分的出。 “你可别说了，那湖角村的事我一听就害怕，十几口人命啊，就这么没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那湖角村的人也是心肠歹毒，吓得我都不敢从他们村过了。”一提到湖角村，旁边一个老嫂子双手交叉抱住自己，仿佛她就在那晚现场一般。 “我就说这刘氏夫妻不是什么好人吧！竟做出这种事，你之前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另一对村民议论道。 “这刘氏夫妻不是什么好人，那金蛋更不上什么好人。诶，听人说你家闺女还看上他了，要我说还是趁早弄黄吧，谁家有这样的女婿啊！” “你胡说，我闺女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品行不正的人，你休想造我家的谣。你看，里正家的侄子也在呢………” 议论声愈演愈烈，蔓延到在场的每一位村民，他们都在交头接耳表达自己的看法与观点。这件事对于一个偏僻的村子来说，算得上是爆炸性新闻了，他们也第一次见，各自争论个不休。 在这场争论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而混乱的画面。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冷眼旁观，还有人趁机煽风点火。就在整个场面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时，顾亮及时遏制住了众人，因为他带给了众人更炸裂的信息，就是不止是村里这些人参与了今晚的事情，他们还伙同了外村人一起来顾家抢劫。 顾亮让姜氏兄弟将中箭的那四个外村人提溜了出来，然后又带着村民见到了坑底王虎等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此时在坑底的王虎等人早已是精疲力尽，他们也不敢多动弹，谁知道这泥巴里还藏着多少皂角刺呢！见到一群人从池口望着他，王虎又起了脾气，对着上面的破口大骂，同时说自己日后一定不会放过顾家，不会放过兰溪村的人，一定会报复回来。 顾亮听后只是笑了笑，这王虎只不过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罢了，他的实力背景还不如自己家呢！不过王虎这一番话可把三爷爷吓到了，忙问顾亮这王虎是什么来头。 顾亮笑了笑，故意说这王虎是道上混码头的，现场这些生面孔都是他的手下，不过今天晚上逃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啥，这人是混道上的！”三爷爷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王里正在一旁听了是心惊胆战，连忙向顾亮确认。其实王里正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并没有多大感觉，只不过觉得是村里有人过不下去了，来顾家偷点粮食而已，在村里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嘛，谁家没有被偷个瓜啊、果儿啊的，抓到打骂一顿不就好了嘛。 甚至在他得知这群人竟带着刀来顾家时，内心也没有起多大波澜，反正遭殃的又不是他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而且在看到有他一个同族侄子也参与了此事时，他还想劝一下顾家大度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日子过不下去才这样做的嘛！ 只有在他得知参与的还有外村人，还有道上大哥时，他这才有些慌。只不过他慌的原因也是因为怕得罪道上的人，码头上混的人多少和漕帮有点关系，这群人可不好惹。 第275章 审判 就在王里正想要劝顾家将外村人放了之时，三爷爷听后却怒不可遏，转身抡起巴掌朝着刘氏夫妻俩一人扇了一巴掌。“你们两个夯货，前面我还以为你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动了歪心思来偷顾家的粮食。 没想到你俩还伙同外人，做出此等杀人行凶之事，还给我们村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刘家祖祖辈辈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两个清脆又响亮的耳光扇的是刘氏夫妻七荤八素，同时也扇醒了在场的村民。是啊，他们做的不是偷东西的事，而是杀人行凶的事情啊！ 抡完两巴掌，三爷爷还没有出完气，毕竟带着外人来村里行凶，这吃里扒外的行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更何况这些人竟还想着取人性命。 不过打归打，骂归骂，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可问题关键在于这群人干的是打家劫舍的事情，想的是杀人灭口，但终究是没干成，顾家上下没受到什么损失，所以这结果怎么处置还得看顾家愿不愿意深究了。 顾家的这些本家自然是站在顾家立场上想的，觉得他们这些人罪大恶极，就应该严惩。而有些村民则认为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讲究一个情面，觉得既然事情没干成那，就顾及一下脸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王里正所代表的一些村里人，他们虽然不知道也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但参与的人和他们关系非常近，所以便想顾家放过他们，人情社会向来如此，不管是非，只管情分与生熟。 不过除了这些人外，大部分的村民其实更偏向顾家这边的，觉得顾家是好人家。这些日子顾家的救济他们也记在心里，要是顾家今晚真遭此厄难，他们往后可就没人这么好心愿意做工施粥给他们吃了。 按照规矩，只要没闹出人命，村里的人由村里审判，村外的人由官府审判。王虎那几个作为外村人，任由顾家处置，想报官想私了都行，而刘氏夫妻这些人则由村民共同审判。 王里正作为村里的代表，这事自然由他牵头主持。他是有心想让自己的侄子免受惩戒，但此事绝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若强行让顾家放弃追责，必然会引起顾家的反抗，势必引起村里所有姓顾人家的不满，还有三爷爷，以及所有偏向于顾家的人。到那个时候，这么多人不满自己的决断，自己这里正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里正既想保护这个侄子，又想顾家服气，这事可不好办，思考良久，王里正才找到了一个好方法。“现在都已经快四更了，这场的人也都困了，不如咱们就等天亮在商量个结果吧。” 王里正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人赞同，折腾这么一晚上，吃瓜也吃够了，看戏也看够了，现在还真有点困了，纷纷打起哈欠来。 顾老汉也认同里正说的，毕竟这么晚了把村里这么多人都喊过来，闹这一通确实不太好，便同意了明天上午再统一审判。 夜已深，村里人很少有人能熬夜，大家都困的不行，见可以先回去睡觉便很快的散场了。不过顾家的这些本家还多待了一会儿，帮着顾家处理了一下后续事情，将王虎等坑底的人都弄了出来，五花大绑后确认他们不能挣脱再回的家。 顾家一夜未眠，生怕再出岔子，所以整夜的看守着这群人，直到东方既白。 由于事情太过劲爆，一夜之间便传到了村里人所有人的耳朵里，一大早顾家还未到场呢！村头大樟树下便挤满了村里人，他们都是来看结果的。 这一晚除了顾家没睡外，村里还有许多人家未眠。而这些人家之所以无法入睡，正是因为他们家中有人参与到抢劫事件当中。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几十人去抢一个顾家，原本易如反掌的事情竟失败了，人还被顾家抓了一大片。他们坐立不安，忐忑担忧，懊悔不该觊觎顾家的粮食，害怕牵连到家人。 不过里正送来了好消息，说是明天上午由村子里的人共同决定如何处理此事。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行动，来到了各自的亲戚屋前，希望靠着亲戚关系让他们明天能多说好话，让顾家放过村里人。事实证明，这法子是奏效的，被抢的不是他们家，自己亲戚都跪下来求他们了，他们自然愿意卖这个人情。 所以过了一夜，在审判现场，顾亮能明显感受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原本，除了里正和少数几户人家外，绝大部分村民都支持顾家追究并严惩这些人的。可现在呢！居然有将近一半人家在帮这些人说好话，希望顾家顾及同村之情，以及考虑他们是因为饿的实在是没办法，这才铤而走险惦记顾家的存粮的。 这话不光顾亮听的生气，顾家没一个人听着不生气的。笑话，他们若是真的饿的没办法了，这才想到偷他们家的粮食，那他们顾家也认。可这群人分明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伙同外村人，从一开始想的便是打家劫舍，根本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虽说今年地里颗粒无收，但只要你去年跟着村里人一起去挖葛根、山药这些东西，还是会有存粮的。再说了，他们顾家以工代赈，这么多人都能干，都饿不死，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干，非要走这种路子。 眼看着局面是一半比一半，结果半天也决定不下来，顾亮怒了，直接对着全村人喊道：“各位，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刘氏夫妻和金蛋等人，并不是因为饿到无法忍受才将主意打到了我们顾家头上，而是早就心怀叵测、图谋不轨。这一点从他们的行为方式就可以看出来——他们选择的是抢夺而非偷窃。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还与外人勾结在一起，干起了谋财害命的卑劣行径！若不是我顾家及时发现，今日你们看到的，将是我顾家冰冷的几具尸体………” “还有，他们这群人今日为了我顾家的粮食选择谋财害命，那明日呢？若明日他们瞧上了你们粮食怎么办，是不是也会对你们做出谋财害命的行为呢？他们今日敢杀我们顾家的人，明日为什么不敢杀村里人其他人呢？我们顾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他们都尚且不怕，那轮到你们更会毫不手软的。各位乡亲，大家好好想一下吧，你们今日对这些人心善，无异于放虎归山啊！你们不知道那天就被这些人给惦记上了，将来受苦的是你们自己啊！” “如今正赶上灾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越是这个时候，咱们村就应该越要团结。只有咱们村的人团结一心，才能更好的在灾年中活下去。若大家只顾眼前利益，好坏不分，善恶不报，咱们村子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顾亮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抖落了出来。在一开始说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怎么，可当后面顾亮说出这些人到时候也会盯上他们时，他们这才有了反应。 果然，当顾亮说出后果时，那些劝顾家宽恕的人明显变了态度，不再说这种话了。棍子不到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千古以来都是如此，他们让顾家既往不咎，是因为这事不是他们受苦，但此事落在他们头上可就不一样了。甚至此事只是有可能发生在他们头上，他们也是拒绝的，势必要将此事扼杀在摇篮里。 第276章 大礼 审判整整花了半天时间，在询问顾家的态度以及全村人的意见下，此事最终有了结果。 胡哥以及刘氏夫妻两家，是事情的策划人，是他们联系王虎等外村人来村子行凶，是他们蛊惑村里人犯事，要负主要责任。故他们两家驱逐出村子，再不能踏进兰溪村一步。 而其他人跟着一起作乱，但念在乡亲一场，又因天灾至家中断粮所逼，这才受到他人教唆蛊惑共同作案，因此从轻处罚以示警戒。这些人家适当补偿顾家损失，日后在村中行走不能靠近顾家周围。 这审判是顾家与全村的人共同决定的，驱逐出村子，这在古代是相当严重的惩罚了。毕竟在古代，人们最依赖的便是土地和社群。一个人被逐出村子，就意味着失去了生存的根基和社会关系的支持，剥夺了生存条件与社会地位，自此背上污名与骂声。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代这处罚也仅次于流放砍头。 对于此结果，顾家是很满意的，罪魁祸首被驱逐出村子，其他人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这正是顾家想看到的。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也给全村的人提了个醒，起了警示作用，让他们知道了这样做的结果与下场，日后村里人也不会轻易惦记顾家的粮食了。同时顾家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让村里人知道顾家不是好惹的，三十多人在顾家都占不到便宜，其他人更是不要想了。 处理完村里这些人，就该着手处理王虎这些外村人了。不过这外村人的确不好处置，他们一共来了十三人，顾家一共抓了九个，跑了四个再也没有回来。其实当天晚上顾家一共抓了二十来个人，跑了差不多十来个。村里的除了李癞头那小子跑的快，连夜逃出村子外，其他人都被告发抓回来了。李癞头原本作为主谋，也应该被驱逐出村子的，不过他常年不在村子，大家也默认他被驱逐了，只不过他的儿子还小，大家就没计较。至于外村逃跑的几个人，顾亮想抓也不回来，也就作罢不管他们了，只需处理抓到的人便行。 如今报官官府是一概不处理，不然这群人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吧，顾家又实在觉得心有不甘，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留在顾家做苦力？那顾家也不敢，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稍不留神可能就…… 思前想后，顾亮还真就想出了一个妙招！ 当天顾亮就去了趟镇上许家，笑着找到许老太爷，说给他送了份‘大礼’。 许老太爷现在虽然出门少，但消息却是贼灵通，昨晚顾家发生的事，许老太爷第二天中午便得知了情况。见顾亮到来，许老太爷也是很关心他家有没有受到损失。 顾亮给许老太爷报了平安，同时也感谢了他的关心。 许老太爷在得知顾亮一家平安无事后，很是欣慰，忙夸顾亮有勇有谋，竟能抗下这么多人的袭击。嘘寒问暖完后，徐老太爷又问顾亮送的大礼是什么。 顾亮没有直接说，首先上来便归还了许老太爷送的这些砍刀，并送上了一坛药酒表示感谢。 许老太爷当然不会认为这坛药酒就是顾亮所说的大礼，顾亮这小子平时没少给他送各种各样的药酒，他早已不稀奇，这次只不过是送的多了点，但也绝对够不上顾亮嘴里说的大礼。徐老太爷一猜就知道顾亮在卖关子，忙让顾亮赶紧说送给他的大礼是什么，他这个年龄早已过了听别人卖关子的时候，眼睛一闭不睁可能这辈子就过去了。走了事小，不知道别人葫芦里卖的啥药事大，他可不想没听完便走。 见许老太爷如此言说，顾亮从怀中毫不迟疑取出带来的一份证书。不错，此证书所记载的，乃是王虎等人筹谋抢劫顾家、并企图杀人行凶的罪状书。上面的手印以及画押都有，也就证明上面所述皆属实，具有法律效应。这罪状书可是顾亮费了大力气弄好的，就是为了避免日后生出事端来。 许老太爷看顾亮拿出这个，忙问他什么意思，这东西不应该送去县府吗？送给他又有啥用。 顾亮叹了口气，对着徐老太爷有些撒娇的说道：“老太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县府都多久日子没开过门了，我想把这些人送去官府也没办法送啊！” “那我也没办法，这县府不是我家开的，我也不能让他开门就开门。”许老太爷手里握着证书，望着顾亮说道，他就想看看顾亮所说的大礼是什么。 顾亮很直接了当的回复许老太爷道：“我知道老太爷没办法让县衙开门，但我也不是求这件事来的，我来是想让老太爷你把这些人给收下。” 许老太爷听完后连忙摆手表示拒绝，他们许家又不是牢房，要这几个人凶徒干嘛，他们活着也只浪费粮食。 而顾亮却说自己不想便宜了这些人，但自家小门小户实在管不住这几日，便想着送来许府，让许府帮忙管着。平日给许府当牛做马卖苦力，借此来偿还自己的罪行。而且顾亮还做好了准备，将认罪书都弄好了，也不怕日后官府查起来。 说到这，许老太爷这才明白了顾亮说的‘大礼’是什么了，原来是想借他们许家的手惩处这几个人罪徒。思考几瞬后，许老太爷欣然接受了顾亮送来的这份大礼，并表示自家一定‘照顾’好这份大礼。他们许府脏活累活还挺多的，就让他们日夜戴着脚铐手铐去他家庄子日夜挑水舂米吧，待到他日赎罪赎到差不多再放出去。 事情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顾家也终于安心踏实的睡几个懒觉了。不过这次有了经验，他们家在睡觉时都会有人守夜，做了防备。特别是后山，不仅增派了入手，还把大熊也挪过去了，晚上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知道。 至于后山的扩建，顾家自然是加快了进度。改由半日增加到了一日，供应一顿饭变成了供应两顿，就是为了尽早的建好，他们一家能早点搬进去住，新围墙建的又高又厚实，不怕别人翻进去。 至于建围墙的人，顾亮为此也做了一次筛选。凡是那天劝顾家要大度放过那些人的人家，顾家一律不要。道理很简单，一是这些人立场太简单，容易被煽动。二是自然要给偏向于他们顾家的人一点好处，让他们更靠拢顾家一些，这些人家才是顾家要团结的力量。 第277章 观音土 至于筛选前来帮忙工人的事，顾家对外宣称是出于畏惧，不愿自家再遭遇此类事件才这样的。此理由选得颇为妥帖，即便他人前来询问，想继续帮顾家做工，顾家也能不失礼数地回绝，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他们顾家谨慎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理由充分，但被拒绝的人也有一些微词，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他们顾家安全最重要。 由于建房从之前的半天改为了全天，建房速度非但没有因为筛掉一部分人而减慢，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建好，土砖在之前就已经制作好，不到半个月后山新建的屋子便已封顶，围墙也已经封闭。 村里人干得积极，顾家招待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将给工人喝的粥熬得越来越浓稠，而且隔三岔五就能在粥里吃出肉味来。虽说那点肉末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灾年中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肉的村里人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无上的美味了。每次喝到带肉沫的粥时，大家脸上都会洋溢出满足的笑容，仿佛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顾家的粥不仅让这些来帮忙的村民填饱了肚子，更是养活了他们的家人，有些人家就靠顾家这碗粥活着了，一碗粮食熬成的粥加入稻糠、草根、以及磨碎的树皮，便是一户人家的口粮。 每到顾家放工，一群人各自端着一碗粥回家时，那些被顾家拒绝帮工的人家别提有多羡慕了。只因他们帮着刘氏夫妻等人说了句话，他们就被顾家排除在外，如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享受这份待遇，心中自然有了懊悔与不甘。 要知道顾家给的那碗粥可是纯粮食煮成的粥，现在他们县的粮食已经涨价贵到是个人听到都瞠目结舌的地步了。由于粮价贵的离谱，在他们这边镇上小孩子都将此事编成了一首童谣： 干荒两年不下雨，米如珍珠价高昂； 芝麻放在酒盅里，只准数来不准量； 三个铜钱一桶水，沉淀半桶是泥浆； 七个铜钱一把糠，揣揣煮个半锅底； 百枚铜钱去买米，不够家人吃一餐； 这是如今莲花镇镇上的情况，他们兰溪村情况还相对好一些，毕竟在山里，水比镇上要清澈一些，不用买。平时还可以去山里面挖些草根砍些树皮，蝗虫不吃这些东西，他们便拿来裹腹。 但顿顿吃这些，吃的人腿打颤，吃的人半点人样都没有了，所以顾家这碗粮食粥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在此情况下，那些被顾家拒绝帮工便将这些怨气撒到了那些求他们帮忙说好话的人家上，要不是因为此事，这碗粥他们家也能喝到。所以这些人在兰溪村是愈发的不被待见，愈发的边缘化。 但顾家要建的始终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很快便竣工了，顾家也没有理由继续以工代赈了，村里人又回到了之前吃草根，咽树皮的日子里去了。 咽树皮不是真的从树上拔了皮便往嘴里塞，而是分两种吃法。一是剥下那些较为薄的树皮，将里面那层‘较嫩较软’慢慢撕下，然后放入嘴中咀嚼，能尝到它清苦的汁液。但树皮终究终究是树皮，这样嚼最后只能得到一嘴植物纤维不好填饱肚子。 真正吃树皮填饱肚子的是第二种，从山上将树皮带回家，用斧头将树皮砍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状态，然后再将这些树皮碎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晒干晒透。最后将晒干的树皮放入碾子或石臼中碾碎捣碎，再过筛便成了能吃的树皮粉。吃的时候，好一点的人家混入一些面粉做成粑粑，或者煮糊糊吃。差一点的人家就只能纯吃树皮粉搭配一些草根吃了。 虽然树皮磨成粉，口感依然粗糙有些喇嗓子，但树皮粉也算是一种食物，比起吃高岭土来，是要好的多。 管窑镇虽然以制陶而闻名，但也是一直有瓷器产出的，就是因为其境内有一座白鸭山。白鸭山因地表有大面积白色土壤，山中常有野鸭产卵而得名，而其中的白色土壤即是高岭土。 高岭土是制造瓷器的主要原料，质地纯时白色细腻，采出捣碎过筛如面粉状。不过管窑镇的高岭土质地一般，不是纯白，而带有灰、黄等颜色，这也是管窑镇的瓷器一直不咋出名的原因，土的质量不太好，烧出来总比其他地方的差一截。 白鸭山的高岭土自从被发现后，是一直由当地的窑厂厂家共同管控的，平时都封禁着，除了各家窑厂采土外，其余时间外人不许进入里面的。 虽然外人不能进入，但里面的有高岭土的事情当地人是一直知道的，所以在各家都没有吃的时，被封禁的白鸭山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被人给盯上了。 之所以盯上白鸭山，自然是因为山里的高岭土，高岭土这个名字其实是后来外国人给起的，做陶瓷的人管它叫瓷土、白土或麻仓土，他在当地有一个更好听更响亮的名号————观音土！ 之所以叫观音土，是因为它结构致密，过筛之后如面粉，就真的有人将它当成面粉加入水加入一些其他东西做成饼类食物，吃后发现口感很是不错，制作又简单不像树皮一样如此繁琐，最关键是能填饱肚子，故此百姓们便以为是观音娘娘不忍他们受到饥饿，故赐下此土给他们充饥，观音土一词便因此得来。 在各家没有粮食吃时，在各户树皮草根也吃的差不多后，管窑镇的白鸭山汇集了一户又一户，一村又一村的人。人一多，看管白鸭山的人就扛不住了，只好放手任由百姓挖取。这些人都饿急眼了，真要强行不让他们去取土，这群人可是真的会动手的。左右不过一个死，被打死总比饿死强，打死眼睛一睁一闭人就没了，饿死多难受啊。 管窑镇有观音土的消息以飞速在传播，几天时间，不仅全县的人都知道了，就连隔壁两个县都知道了。 得知消息的饥苦百姓像是得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启程赶往管窑镇白鸭山，挖取观音土。 第278章 炒琪 这些天在大路上、小路边，都有无数的人背着麻袋背篓朝管窑镇白鸭山方向奔去，他们都是前来挖观音土的。 整个管窑镇人声鼎沸，个人单独前来的、一家子过来的、还有一个村子组团过来的，数不清的人挤满了白鸭山，都为了尽快挖到能裹腹的观音土。 有些人甚至赶路一天一夜，就是为了挖上一麻袋观音土再艰难的背回去。要知道，背上这一麻袋观音土，至少能维持他们一家人十天半个月的生计，再搭配上一点其他能吃的东西，这日子这先就这么过吧，一过一个不吱声。 谁也不想吃土，大家都知道这东西难以消化，比起粮食来也并不算好吃，但能有什么办法呢！都到吃土的份上了，还能有什么选择呢？这些人即使沦落到靠吃土充饥的凄凉境地，但还是没有放弃对家人的关心，至少这观音土比起普通的土来说，要细腻容易下口的多，所以才不辞辛苦的大老远过来。 “亮哥儿，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顾亮正在家里打磨新做好的箭头，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喊他。现在他们家都搬到后山院里去了，东西院就空闲了下来，今天刚好他在这里。那边建的屋子不仅比东西院新，而且还宽敞的很，有泉眼用水方便，不用像这里一样，吃水还要从远处往往回挑。 如今村子里用水也困难的很，大大小小的泉眼基本上全干了，兰溪河也断流了，只剩下几个深一点的水坑还能取水。不过这水坑的水哪经得起村里这么多人用，村里人用水只能沿着干枯的溪沟溯游而上，然后找到残存有水的地方再打水挑回家。而顾家后山石洞就很巧的是村中几个少数没干涸的泉眼之一，虽然流量比以前少了不少，但顾家这么大一家子人用是足够了。不得不说，石洞这里真是一块洞天福地，正常年代可以拿来酿酒，荒年可以提供水源。 “谁找我？”顾亮走到院门前，有些谨慎的问道。自从上次事情发生后，顾亮在村里也觉得不大安全，所以即使他听出外面喊他应该是熟悉的人，他也得确保是谁才敢开门。 “我，刘大胖他爹！”相对于顾亮的小心翼翼，门外的人也和顾亮一样，回的也没有太大声，生怕其他人家听到一样。 见是大柱叔，顾亮便开了门。然后一个麻袋突然在他眼前出现，落在了他的脚旁。 “大柱叔，你这是………”顾亮见刘大柱似乎是想把这一麻袋东西给他，但自己家与大柱叔家并没有欠什么东西，他有些不明白。 刘大柱憨憨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那事你们家没有把我供出来，也没有让我赔偿，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但你知道的，虽然我抠，但我家穷确实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这点子东西就当感谢了吧！” “这怎么能行呢，大柱叔，我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要你来感谢我家。要不是把事情告诉我家，可能我爷爷奶奶已经遇害了啊！”顾亮说什么也不接受这一麻袋的东西，在这种年景下，不论是什么东西这一麻袋都对于一个农户来说，都挺珍贵的。 刘大柱见顾亮推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就拿着吧！里面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废了点力气而已，就当给你们尝个鲜。” 刘大柱说完就走了，头也不回，顾亮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大柱叔一家是兰溪村唯一一个胖子家庭，在这个穷苦、人人勉强裹腹的时代，他们家的人那一身肥肉，别提有多特别了，看着就喜庆。可如今呢？大柱叔的身影虽然比普通人还要壮一些，但是已经不能称作胖了，只能说是正常人体型。 顾亮与刘大柱说了半天，他还没来得及看刘大柱给他的是什么东西。顾亮打开一看，麻袋里面装的一袋类似于面粉一样的东西，不过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不可能是面粉，这真要是一袋面粉，这么好的质量能换多少粗粮啊！顾亮一摸，便知道这面粉就是观音土了。 虽然大柱很贴心将观音土过筛了一遍，能看得出来给的都是品质最好的一部分，颜色也很纯。但顾家现在实在是不需要这东西，这东西虽然能抵饿，但它是土的本质没有变，人吃进去是不能消化的的，同时也没有一点营养。人们在吃它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缓解饥饿感，不让肚子一直叫唤而已。 顾亮看着这大半袋子的观音土，有些无奈，总不能扔了吧，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思前想后的顾亮终于给这观音土找了一个好出路，正好他的两个弟弟这两天因天太热有些腹泻，可以拿出一点观音土来治腹泻。 哦，对。观音土在医药上确实有一定的作用，少量食用，利用它的特性对肠胃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他可以抑制肠道病菌、改善肠道功能，从而达到治腹泻的目的。观音土在用作药物时一般称为蒙脱石散，用在生活中称作猫砂。 当顾亮将这一麻袋的观音土带回后山时，大妮二妮凑过来非要看，但一打开发现是一袋子细腻的‘面粉’，便问顾亮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们家的面粉都黄霜霜的，白成这样的面粉的倒是没见过。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古代，小麦脱粒技术并不好，所以磨出的面粉不管怎么样都带有一些麸皮和糊层，所以会呈现出淡黄色。而刘大柱送过来的是挑选过的观音土，很白很纯净，所以大妮二妮才这样说。 顾亮和两个妹妹解释了一下，大妮二妮表示兴致缺缺，他们家不缺吃的，对于这自然提不起兴趣。 顾亮留存了一小份，用来给两个弟弟治疗腹泻，剩下的观音土全部被顾亮一股脑的倒进了锅里，开始炒起土来。 顾亮并不是炒土用来吃，而是用这观音土来制作一种美食————炒琪。 将细腻的观音土炒热，直至土壤中水分完全被烘干，被烘干水分的观音土像水沸腾般冒气泡后，再加入准备好的面粉坨坨一起翻炒。面粉坨坨在炙热的土中不断翻滚，像在烤箱中一样被均匀加热，最后加热完毕捞出，便做成了一道经典的美食。 第279章 私下给予 虽然做出的面粉坨坨硬的和石子一样，但吃起来嘎嘣脆，里面提前加入了一些咸盐和花椒粉增加底味，高温更是激发了麦香，吃起来还带有一点烤馕的感觉，使其越嚼越香。 别看是用土炒出来的，但这炒琪像馕坑烤馕一样，熟透了是不沾泥土的。再说了，这观音土本来就能吃，只是不能多吃而已。而且它和石头饼里的石头，炒瓜子的沙子作用一样，都是为了使其受热均匀，防止焦糊而已，还能提供特殊的风味，吃起来更香了。 说起石头饼和瓜子，顾亮又馋了，正好现在这土还是热乎的，拿来做这些刚刚好。 顾亮在一边干，大妮二妮在一边吃着刚做出来的炒琪，一口一个，和嗑瓜子一样让人上瘾。两人刚还嫌弃这土不干净，谁知比谁都爱吃这土做出来的东西。 顾亮做的不多，还要给家里其他人尝一下，便禁止大妮二妮再磕了。这两丫头还怪起顾亮小气来了，说又不是值钱玩意，面粉坨坨都不愿意给他们吃。刚好李氏路过，见两人在一旁生气，便问了一下为什么。得知真相的李氏也是被气笑了，责怪两个丫头心眼别太小，土做出的东西在好吃有多吃，不吃就不吃呗！ 大妮二妮听后不服气，因为刚开始她们俩也是这样想的。大妮二妮果断将一把炒琪塞进李氏嘴里，李氏刚开始也嫌弃，不过嚼了一会儿后，对着顾亮说到：“亮，你再多做一点，我拿给你弟弟磨磨牙。” 嗯，拿给两个半岁的小孩当做磨牙棒是假，李氏自己想吃是真。不过她刚说完两个小的不要馋，做为长辈她自然不好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 顾亮与大妮、二妮懂得都懂，也没有拆穿，默默的重新揉起面做起炒琪来………… 正中午，顾亮提着一个麻袋走在村子里，他是去刘大柱家还麻袋的。麻袋这东西也是苎麻编制成的，因为要装各种重物，质量必须要好，做一个也极其费事，一个往往能用好几年，所以顾亮得还回去。 此时烈日当头，长期不下雨导致气温比其他年份要热的多，再加上缺粮，所以兰溪村大部分人家在中午时都选择了午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刘大柱家也一样，他们家刚吃完用观音土做成的饼，好久没吃这么饱的他们终于可以安心睡一个安稳觉了。前些日子没有观音土，就连午睡也睡不着，肚子饿的直冒酸水，胃烧得疼。他们不知道这观音土能治胃酸过多，只知道观音土是个好东西，吃完不仅饱饱的，胃还不烧着痛了。 顾亮就是趁着刘家午睡时才过来的，刘家为了通风降低室内温度，所以大门也是半虚掩着，顾亮便将麻袋一卷从半掩的大门塞了进去，一声不吭的转头回家了。 顾亮走后，刘家大门从里伸出了一个脑袋，望着屋外。刘大胖得家里疼爱，所以平日里家里都会把吃的可着他，所以他没有体会过饿到睡不着，睡的自然没有好不容易吃饱的家里人熟，屋外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爹、娘，你们看，刚刚屋外来过人，放了个麻袋就走了。”刘大胖疯狂的摇着自己的父母，想知道是谁来他们家了。 不是刘大胖太依赖爹娘，什么事都要和他们说。而是他本来准备将麻袋放进原位的，可谁知一掂发现里面还装有东西，打开一看是几个巨大的烤饼。 嗯，这烤饼是顾亮放进去的。他成功的做出炒琪后，信心爆棚准备再接再励用观音土做石头饼，可做出的‘石头饼’又厚又结实，像极了大馕。关键是这大馕味道并不行，一口下去牙齿都没能留下印子。 这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没人吃，遭到顾家一圈人的嫌弃。顾亮本想砸碎了当成炒面然后泡面糊吃，毕竟都是粮食，别人家想吃都吃不到，自己不能浪费了不是。 但转念一想，顾亮便将这几个大馕塞入麻袋送还给了刘家，正好答谢大柱叔的心意。 与此同时，刘大柱看着这麻袋和几个大饼有些激动。这麻袋他一眼便认出是他送给顾亮的，用来装观音土的那只，绝不会错。他家他什么东西什么样子他都知道，那个补丁位置特殊，所缝的针脚也是他妻子的手艺。 “当家的，这……”刘大柱媳妇看着这几个大饼是又惊喜又不安，惊喜的是顾家送给这几个大饼节约点吃又能过几天好日子，不安的是他们送的不过是一袋不值钱的土，何德何能能换回来几个纯粮食做的大饼啊！ 刘大柱自然明白他媳妇的意思，虽然他也不安，但看了媳妇那见到粮食双眼放光的样子，只能让妻子收下了。 刘大柱媳妇听到能把这几个大饼留下来，兴奋的不得了，仿佛留在面前的不是大面饼，而是大金饼。兴奋一阵后，刘大柱他媳妇又问大柱道：“咱们要不要去感谢一下？如今面粉这么贵重，得他家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就说当我们借的，日后老天爷好起来有了吃的再还给他家？” “别别别，你消停一下吧！”听了媳妇的话后，刘大柱连忙表示了拒绝：“他家的境况你还不明白吗？多少双眼睛盯着顾家呢，别人要得知他家借给咱们家粮食，他家还不被踏破了门槛，挤满了去借粮的人嘛。他家偷偷给咱送过来，就是为了这，你还是别上去恩将仇报了。” 刘大柱一家人在那边分析的头头是道，顾亮却有些不好意思，他还在想着那大饼的结实程度，估计只能碾碎了重新再当面粉用，用来回礼是不是不太好。至于借粮这件事，顾家是一直对外表示拒绝的，毕竟不能开这个口子，一开可不得了，只能说谁也不借。 不过也有例外，在村里有人实在活不下去时，会在自家屋外‘捡’到一点能救命的粮食。 人情世故这东西实在太麻烦，顾亮不愿意多想，他最近想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如何抵御下一波危险。 随着灾荒程度越来越严重，他们家鹤立鸡群像一只当红炸子鸡一般，定会吸引别人的注意。自己村子这种事情已经杜绝了，外村可就不一定了。 第280章 火药 要想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必须得想一个大杀器才行。普通的弓箭和弩机恐怕难以奏效，因为这些武器虽然对人们来说并不陌生，大家也都清楚它们的杀伤力，但在面对真正强大的敌人时，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这两样东西你有别人也有，你用别人也可以用。而且对付这两样东西应对的方法还是很多的，譬如最普通的藤甲都可以防住弓箭，随随便便编出一个藤筐来就可以无视你的攻击！ “要不，弄一个现代的复合弓出来？”顾亮一边走一边想。古代复合弓指的是在单一材质做出的弓上添加筋丝、角片等材料，使其具有更强的轫性与更长的使用寿命，对比单体弓威力更大。至于现代的复合弓，顾亮想了一下便果断放弃了，结构倒是能想想办法，材料是根本无能为力，关键这东西建立在现代工业之上，他这乡野小民还是不要妄想了。 顾亮这边正想着，突然旁边的一声呲喇，火花一闪将他吓了一大跳。 顾亮还以为是哪里爆炸了呢，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是村里两个小孩中午不睡觉，在拐角墙根玩东西呢！ 刚刚的一声呲喇产生了大量的白烟，同时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两个小孩被突然燃起的火花这么一闪，脸上也是和花脸猫一样，脏兮兮的。两个小孩玩的很是开心，互相嘲笑着对方的样子，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你们是在玩什么啊，动静弄这么大？”顾亮蹲了下来，对这个颇有些兴趣，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炒琪递给他们，要想从小孩嘴里问出他们是在玩什么。 两个小孩也没见过顾亮手里的东西，但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也认识顾亮，很放心的拿过顾亮手里的东西，边吃边和顾亮说道：“我们在弄墙根的‘白霜’玩，收集在一起然后点着呲喇一下，可好玩了。” “白霜？”顾亮想了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两个孩子指的是什么，直到其中一个孩子指着墙根被他们刮剩下的白霜给他，顾亮这才知道他们玩的白霜，其实就是墙根石头，青砖上析出的土硝晶体。 土硝指的是硝酸盐，是一种极为重要的矿石原料。古人夏天制冰用的就是它，利用的是它溶于水吸收大量热量的原理，可以使水温快速降低。而农村人一般把它用在火折子上，因为它易燃。 土硝一般出现在墙根背光区域，这里潮湿不通风，长年累月下来墙体的析出的土硝体才能富集在此处。兰溪村地处长江沿岸，长期的梅雨季节，使得每年都有一大段非常潮湿的时候，人们建房时都会在底部放上石条或青砖，防止墙根长期浸泡在水中而导致坍塌。所以在兰溪村，只要上了年纪的土房，墙角都会有一层泛白的土硝。 若是哪个墙根有调皮的小孩经常在此处撒尿，该墙根不出几月便会生出许多白色的土硝来。小时候顾亮家对面有一户非常讨厌的邻居，经常吓唬顾亮玩，顾亮没少往他家墙根撒尿以表示不满，那墙根的土硝密密麻麻，比其他地方多多了。只不过正是因为这，被主人家发现了，主人家在那里堆了一捆带刺的柴火，顾亮怕刺到追追，也怕被主人抓到，这才作罢。 要说土硝在古代的作用，可不止制冰和做火折子这么简单，它真正的作用其实是制作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而火药配方里的硝，指的就是眼前这白色的土硝。 对呀，冷兵器对于人们的威慑力不够，热武器够啊！即使是鞭炮，炸起来也够人心惊胆战的，若是做一个大火药包，紧急情况下点燃，那威力估计没几个古代人不会被吓到尿裤子吧！ 据顾亮所知，这个时代虽然不是顾亮所记忆的那个时代，但生活水平以及社会背景大抵和宋差不多。在这时期，火药早已经被发明出来，第一次用于战争最早记录于唐末的‘豫章之战’，那个时候人们用火药制作的火球投入敌军之中，主要作用便是用来纵火，燃烧敌军军营。 至于这个时候，火药的主要作用其实还是制作爆竹，至于战争方面，顾家估摸着也只发展到将火药绑在箭尾，用来制作火箭，增加射程而已。不过这都是顾亮的猜测，毕竟以他这种平头小民，要想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战争，要不是莲花镇变战场，要不就是顾亮被抓壮丁去前线送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亮通过他家平时贩卖白酒所积累的人脉关系，四处打听他们县能够售卖或者制作火药的店铺。然而，由于灾情的严重影响，整个县城已经没有几家店铺还在正常营业了，能售卖火药的更是如此，好不容易弄回两小份，结果和顾亮所想的火药大相径庭，根本不是一回事。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便是这个时代的火药配方千奇百怪，并没有说都是统一的成分。虽然基本上都含硫、硝、木炭，但也可能含千白、黄蜡、松枝、砒霜等物质，所以性能也不一样。最关键的是，这些火药并不是一点就着，噼里啪啦的燃起大量火焰与浓烟。要想点燃它们，居然要用烧红的铁。（参考《武经总要》——成书于1044年） 就这程度的‘火药’，在空气都这么难点燃，更不要说利用它易燃易爆炸的特性来做热武器了。顾亮对于火铳、火炮那些需要大量物力与财力才能造出来的东西没兴趣，他只想利用火药做出土炸药包来，这个既简单又实用，即使爆炸威力不能用来炸人，吓唬住一堆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对弄到的火药不满意，但顾亮自己是知道火药配方的啊，实在不行他自己研究一下也行啊！ 说干就干，火药的配方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硫磺顾亮之前为了防止家里粮食长虫，买了一大块硫磺放在家里，是够他实验用了。木炭更是好解决，这种东西到处都是。至于土硝，则需要顾亮自己弄到了。硝石这东西要想买，也只能在药店买到，可这东西在药店用量也不大，加上灾情的影响，许多药铺都已歇业了。即使顾亮拜托镇上的药店去采购，也需要时间，而且这东西采购的量大了，还容易被上面盯上，顾亮就只能自己私下想办法了。 好在兰溪村穷，村里没几家建的起新房子，大部分房子都是年纪贼大的那种，正好适合取硝。 不过真要顾亮挨家挨户去取硝，顾亮可受不了这个累，这个东西长在墙根，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无，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还有的地方起的白霜其实是碱，不是硝。 第281章 火药配方 收集土硝的问题很好解决，全村这么多小孩，反正呆在家也无事，顾亮随便拿出几个烤饼便能将此事搞定。如今粮食是稀罕物，人们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放火的事情都能干，更别说小小的收集土硝的事情了。 不过老屋墙根下的土硝量还是少了点，真正产硝多的地方其实是旱厕和猪圈旁。炎热的夏天，燥热的天气里，人们路过这些地方往往熏的睁不开眼睛，越是这样，这些地方越容易结出土硝来。 这是因为尿液中含有尿素等成分，遇到硝化细菌会分解氧化成硝酸盐化合物，这这硝酸盐便是土硝，所以尿液制硝一直是古代乃至近代硝的主要来源之一。 这两年炎热缺雨的天气，正好使得村子里的猪圈牛栏等相关地方的土硝异常的多，两天下来顾亮便用十几个烤饼便从村子里弄到了好几斤土硝，差不多够顾亮去实际测试火药配方了。 正好顾家全家为了安全都搬到后山去了，东西院空着也是空着，西院三叔当做了医馆接诊病人，东院顾亮就拿过来当做了自己的实验室。 做火药这种事情是顾亮私下弄的，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同时也为了安全，防止做火药发生爆炸等意外，顾亮将东院里的东西全部给清空了，关上了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顾家的人虽然觉得顾亮的行为有些古怪，但也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知道顾亮的法子多，所以也没有和外人说起过，守口如瓶这件事他们是专业的，白酒的秘密就一个蒸馏步骤，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告诉过外人呢！ 顾亮做的第一步便是提纯土硝，这些收集回来的土硝杂质太多，含石子砂砾太多，严重影响对配比的判断。 将收集回来的土硝放入清水之中，硝易溶于水，导入水中会大量吸热，顾亮这几斤土硝倒进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水面竟在这炎热的夏日起了一层薄冰。不过这冰可不能食用，因为硝是有毒的，古代拿硝制冰也只是隔水进行的，可不是直接在硝水里面捞。 顾亮将硝水通过一层层极细密的棉布进行初步过滤，去除杂质，再通过重结晶法得到比较纯净的硝石。 而硫磺顾亮是从两年前药铺处买的，已经是比较纯净的硫磺了。真要顾亮去提纯硫磺，顾亮可不敢。古代提纯硫磺是需要通过丹炉煅烧的，高温煅烧先不说硫磺矿石里面其他的有毒成分，光是硫磺自己形成的含硫气体都说不定能要了顾亮的命。就顾亮这要啥没啥的破实验室，他煮个硝水都要在敞开通风处，若真的去煅烧硫磺，顾亮相当于是在给自己下毒了。 至于木炭，这个倒是很好说，顾亮将竹子劈成小段，直接高温煅烧成竹炭，再碾碎成碳粉便行。这样做出的竹炭纯度高，杂质少，竹炭疏松，接触面积大，爆炸时能更好的燃烧。 顾亮一开始便以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比例进行混合，发现这方法配出的火药根本不是那一回事，用火点燃后根本不是火药燃烧该有的样子，除了比较易燃之外，这燃烧起来却没有多大动静。 在顾亮的印象中，火药在空气中被点燃，反应是相当激烈的，不仅火花四溅，更应该产生巨量白色烟雾的。 顾亮百思不得其解，这火药配方在后世人人皆知应该是对的啊，难不成是刻意被人混淆过吗？ 顾亮内心想着若是有人教一下自己就好了，不过关于此事顾亮也只能想想了，毕竟火药这种东西，哪有人愿意把配方拿出来给人看，真要研究出厉害的，巴不得把配方塞到裤裆里，菊花内藏着呢！ 察觉自己配方不对的顾亮又重新开始了实验，还好他惜命，怕配多了炸到自己，所以第一次只配了很少的量，剩下的还足以他实验多次。 顾亮按照正规的实验要求，开始了控制变量法。硝、硫磺、碳粉其中两种不变，增加其中一种的添加量，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增添了硝的那份‘火药’燃烧剧烈了许多。 这对于顾亮来说是个值得兴奋的发现，他开始继续增加硝的用量，这配出来的火药果然越来越接近顾亮心中所想了。 至于那口口相传的一硫二硝三木炭，也在顾亮的百思不得其解中逐渐发现了真相。顾亮在配置过程中，突然想到用自己的化学知识来解答，便心血来潮的根据硫、硝、碳各自所含的化学物质来推演了一下化学方程式。 这不推不知道，一推吓一跳，原来这一硫二硝三木炭真的没骗人，只不过这里的数字居然是它们的分子系数，而根据分子系数计算出来的所需的硫、硝、碳真正重量占比大约是10%、75%、15%。 得知真相的顾亮眼泪掉下来，十分愧疚自己的化学老师，所学的化学知识竟忘的一干二净。化学课上学来的一硫二硝三木炭，自然是与化学分子有关，而不是重量，真要是重量那应该在物理课上学。 顾亮用三叔称药的小称重新配了一份火药，点燃后不出所料，这就是火药真正的配方。反应猛，燃烧快，噼里啪啦作响，燃烧的浓烟大到在一旁有所防备的顾亮都被燎到了，这威力别提多猛了。 不过这才仅仅成功了一半，因为火药在空气中与在密闭空间中燃烧不是一回事，还得根据具体情况来制作新的配方。 接下来的几天，顾伯喜在西屋磨药或诊治病人时，总能从东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听的人是心惊胆战的。 不止是顾伯喜受到了影响，附近的人家也一样，第一次是顾大宝他奶奶找上门来，她在屋里听到巨响，还以为顾家屋子塌了呢！第二次是附近村民，说自家的鸡受惊了，到半夜了还不肯回窝。第三次则是对面坡上的王家找上门，说不要再弄了，他娘两年没下过床了，被他家的声响吓到还以为是发生地动了，直接跑出屋外了。 顾亮也没想到，这么小的火药量，在密闭环境下点燃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用响彻云霄也不为过了。 顾亮为了不继续叨扰村里人，也为了防止再在村里弄下去被别人发现，果断停了手，去了趟大黑山做起了最后一次引爆。 第282章 成功 若引爆成功，顾亮做的火药包也算是大功告成，自己也就拥有了最后底牌，顾家也拥有了一份在乱世中活下去的依靠。

消停了两天的顾亮沿着干涸兰溪河河道步行走了接近一个时辰，来到了一处谷底，这里荒无人烟，离村子又远，不用伤到人，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最关键是河道旁有巨石可以躲，在引爆时顾亮的安全也可以保证。

顾亮特地拿棉絮混杂硝粉做了老长的导火索，就是为了有时间逃跑。这导火索顾亮实验过，燃烧速度挺慢的，他有充足的时间跑到巨石后面。

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但顾亮内心还是慌张的，在点燃后吓的慌忙逃窜到巨石后面，生怕炸到自己。

就在顾亮逃离的过程中，一只毛冠鹿突然从山上跑下来，想要在干枯的河床上找寻一点残存的水。就在它悠哉悠哉的寻找水源时，一个纸包吸引了它的注意，小心翼翼的踱步过去准备看看。可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光，紧接着一声巨响，一股冲击波向它袭来，瞬间让它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兰溪村中王家老太垂死病中惊坐起，赶忙叫来儿媳妇问道：“外面是不是打雷了？赶紧收拾锅碗瓢盆出门接水去，可不可能浪费这雨水。”

而当她们提着两个木桶出门时，却发现天空依旧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哪里有一点要下雨的影子。

“哇槽，我成了！”顾亮在石头后激动的双手捶胸，搞了这么多天终于做成了，他能不兴奋嘛，只可惜这份心情因在深山之中无人分享。不过仿佛是老天看在顾亮这些天夜以继日钻研火药配方的情面上，顾亮现场查看时，意外发现了倒在一旁的毛冠鹿。

顾亮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毛冠鹿的身体，发现它身体还是热的，而自己刚刚在安置火药包时并没有发现它，也就意味着它刚刚是不小心误闯进火药包的爆炸范围里，所以才被火药包给炸死了过去。

在得知自己的火药包隔着几米的距离竟能将体型庞大的毛冠鹿炸死时，顾亮更加激动了。这说明自己配置出的火药包威力确实大，完全可以作为自己的底牌用。

而且顾亮还有一招没有用呢！原本顾亮想着若是火药包的威力不够大，做不到将一定范围内的人炸死，他就在火药包的外面裹上一层铁钉，利用火药的爆炸来一个“暴雨梨花针”。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上百根铁钉像暴雨一样向四面八方爆炸开来，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和杀伤力，瞬间穿透敌人的身体。每一根铁钉都像是一颗致命的子弹，无情地收割着生命。这样一来，即使火药包的威力稍有不足，也能通过这些铁钉弥补差距，给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如果使用生锈的铁钉，并将其浸泡在“金水”中，给予它双重附魔的力量。那么，即使这颗铁钉无法立即致人于死地，但它仍能够借助细菌感染对伤者造成伤害。在这时代，有几个人能抗过破伤风菌以及细菌感染呢？十个里有九个可能都活不下去。

顾亮这招是根据小时候看的抗日剧学的，虽然给铁钉“附魔”这种行为听起来确实很残忍，但顾亮心里清楚，如果他真的拿出这个东西，那就意味着他已经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这就像是一个最后的绝招，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若真的到了那时候，顾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这东西还有一个平替版，那就是将铁钉换成山上被风化成一片一片的片岩，火药爆炸时无数的片岩像刀片一样割向敌人，作用也是一样，只不过不带附魔效果而已。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顾亮现在要做的就是给眼前的这一只毛冠鹿最后一击，确保它凉透，然后再将它背回去。

顾亮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一是火药实验成功，二是自己白白捡了这么大的一块肉，这事落在谁头上，谁都要忍不住的哼上一首小曲来。

这个河谷离家一个时辰，兰溪河上游河道又多巨石，自然不好走，顾亮可不会傻乎乎的直接背回去，而是放进空间里待快要到家时再拿出来扛着，能节省许多的力气。

待到顾亮差不多离村子还有两刻钟时，顾亮便将空间里的毛冠鹿拿出来扛着了。不是顾亮心急，而是前方太容易碰到村里人了。村里人家中缺粮的，都会为了一顿吃的走这么远的路，想要从山里寻到点什么，而河道两侧自然是他们寻找的重点。

顾亮扛着几十斤重的毛冠鹿，晃悠悠的出现在村里人面前。他的身影刚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没有一个不被顾亮肩上的东西吸引，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有的人盯着那只肥硕的毛冠鹿，眼睛都看直了；有的人则暗自嘀咕着，心里琢磨着这头鹿能换多少粮食；还有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似乎已经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总之，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顾家家大业大，他们不敢下手，但又艳馋如此大的一块肉，腿脚不听使唤的跟在顾亮身后，跟着顾亮一起从山上回到了兰溪村中。

到村中后，这种情况更甚，没有一个人能将目光从顾亮身上挪开的。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顾亮扛着一只黑鹿从他们家门口路过，直到走回后山顾家，直到顾家大门重新关闭。

没办法，粮食他们都吃不饱，更何况如此大的一块肉，怎能叫他们不眼馋呢，那可是油汪汪，香滋滋的肉啊！

但是他们也只能眼馋了，山上的这些东西可不好抓，平时岁月里他们都尚且抓不住山上的野兽，现在他们饿的双腿直打摆子，抓这些四条腿的东西更是难如登天了。

而且他们又不是没试过，上个月村里有几家上山设陷阱想弄点兔子肉吃，结果兔子没来，来了一群野猪，一下子就将陷阱给冲毁了，暴怒的野猪还将一个人大腿给顶烂了，要不是顾伯喜用药诊治了一番，可能命都保不住。

前几天还有外村人去大黑山捕猎，结果猎物没捕到，自己反而被山上的大虫给吃了，那叫一个凄惨。这年头，不仅人没什么吃的，山上的野兽也一样没吃的，遇上吃素的还好，若是遇上吃荤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