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香美人》 第1章 古棺美人 七岁那年,爷爷背回来一具尸体。 当时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可爷爷却说,这是为了我背回来的。 我叫赵天池。 生于八九年七月十五。 七月半,鬼节。 小时候我爷爷就经常跟我说,我本不该出生,是他花了七年阳寿,换我一条命。 这话我一直不信,用现在的流行语,我觉得他就是在PUA我。 毕竟我爷爷这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是旧社会,有一年发大水,颗粒无收,为了混口饭吃,进了外八行,跟着人当响马。 其实他就是个小喽啰,响马中的底层。 杀人放火不敢,也就踩踩点,放放风,站站队,助助威,充充数。 有一次他们黑吃黑,劫了一群倒斗的。 从大当家开始挑宝贝,然后是二当家、三当家,按照座次,一路分下来。 轮到我爷爷这种底层的时候,好东西都让人挑完了,就剩下一口棺材了。 爷爷就跟吃了大粪一样,捏着鼻子把棺材拉回来了。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棺材也能卖俩钱,总比什么都捞不着要好吧。 回到家,爷爷就要开棺。 他打算把里边死人扔了,把棺材卖了。 结果开棺之后,爷爷就跟着了魔一样,跟大当家说,他不干了。 为了能从响马脱身,爷爷自己拿着刀,在小腿肚上扎了三刀,刀刀对穿。 离开了响马之后,爷爷也没有卖棺材,而是天天守着棺材念念有词。 紧接着,他又迷上了风水,整天掐掐算算,还弄了几张黄纸,在那画符。 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用,村里人都说,爷爷中邪了。 后来到了新社会,爷爷这些旧账就被翻出来了。 当过土匪,搞过迷信,太典型了。 那几年,爷爷给整的老惨了。 为了不连累全家人,爷爷主动划清了界限,搬到了村里坟地旁边的小屋,自己过日子。 至于那口棺材,爷爷说扔了,大伙没找到,也就姑且信之了。 后来到了新时代,我奶奶让他搬回来,他说不搬了,守着坟地过习惯了。 当时我奶奶就骂了一句神经病,带着我爸和我二叔回家了。 爷爷虽然和全家人分居了,但是也时不时来家里转转。 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爸命中无子。 结果转年我妈就怀孕了。 爷爷脸都不带红的,说这是他暗地里给作法祈福来着,帮我爸逆天改命了。 当然了,这话没人信。 十月怀胎,我活蹦乱跳来到人世间。 但是我身体虚的要命,风吹草动就要生病。 有一次爷爷给我弄了点中药,我的身体好了很多。 爷爷趁机提出来,让我跟着他住,他帮我调养调养。 因为爷爷之前露了一手,所以我们全家都愉快的同意了。 我跟着爷爷,每天吃饭前,先喝一碗苦药汤。 睡觉前,爷爷还要教我一本老书里的东西,全都是关于风水、符咒之类的。 等我会走的时候,爷爷就把我带到坟地里边,让我对着一个无名的坟头磕头,说是和里面的人拜天地。 我们那地方,体弱多病的小孩,经常会认石头、大树做干爹。 现在爷爷让我跟坟头拜天地,我也没多想,以为跟祈福差不多。 到我七岁的时候,那年夏天特别奇怪,老是打雷。 尤其是晚上,明明晴空万里,却总有滚滚雷声。 声音还特别大,好像是从坟地传来的。 那段时间爷爷急的吃不下饭,嘴里一个劲的嘟囔“遮不住了”、“时候还没到”之类的。 有天晚上,他彻夜未归,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我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爷爷一身土,气喘吁吁地,让我帮忙。 我朝他身后一看,差点吓尿了。 他背回来一具尸体。 爷爷看了我一眼说,怕什么,这是你的人。 我这才知道,之前爷爷让我和坟头那啥,并不是开玩笑的。 爷爷把尸体放在了我床上。 尸体的脸被爷爷用一张黄纸遮住了,看不到真面目。 我只知道她身上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皮肤特别白。 爷爷说,别看了,以后圆了房,有的是时候看,现在帮我把棺材拖进来。 我问爷爷,这是不是当年他当响马的时候遇到的古棺。 爷爷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多说。 我俩找了一辆板车,好容易把棺材运到家里。 回来之后才发现,棺材底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穿了。 爷爷把那个洞补上了,又刷了一层又一层朱砂,然后把尸体放回去,重新封好了。 他没把棺材带走,而是铺上被褥,让我以后在棺材上睡。 那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但是后来居然适应了。 也许是从小和坟头成亲的缘故,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自从我开始在棺材上睡觉之后,那奇怪的雷就不见了。 而我这一睡,就是十年。 十七岁那年,爷爷生了一场病。 我爸要送他去医院,他拒绝了。 他说他自己心里有数,这是大限到了,去医院也是浪费钱,没用了。 当天晚上,他把我叫到床前,跟我交代后事。 爷爷说,他死了以后,要用那口古棺安葬。 至于棺材里的人,我得守护好了。当年的婚约,一定要遵守,否则必有灾祸。如果有人来抢夺女尸,一定不要怕,要帮她一把。 说完这话,爷爷就陷入昏迷中,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我跪在爷爷灵床前,哭的泣不成声。 全家人都赶到了爷爷的小屋,包括早就去城里闯荡的二叔也回来了。 我跟家人说,爷爷临终前吩咐,要用古棺下葬。 二叔嘀咕了一句,说老头对这棺材念叨了一辈子,临死还要睡在棺材里边,什么癖好啊这是。 嘀咕归嘀咕,爷爷的遗言还是要照办的。 奶奶问我,那口棺材在哪。 我指了指我的床,说我被褥下面就是。奶奶顿时气炸了,恨不得把爷爷从灵床上给揪起来。 我爸和二叔,两个人合力把棺材打开了。 顿时,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里面溢出来。 我凑过去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尸的脸。 她十分漂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白蜡烛捏成的。 我看着她的脸,不由得想:这么漂亮,当我媳妇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可惜,她是死人…… 这时候,我目光向下移,看见女尸高高的胸脯上,贴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黄色的符咒。 我一下就慌了。 坏了,这女尸是被人镇压在棺材里的。 这说明……她曾经尸变过? 第2章 夜半捆尸 我有点慌,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慌。 我得看清楚,这道黄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然后我能倒推出来,女尸发生了什么事。 看得出来,这黄符已经很多年了,上面的符文都很淡了,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符文消失,这就是一张没用的黄纸,什么作用都没了。 到时候,该诈尸诈尸,该咬人咬人。 最好是能把上面的符文描一遍,可是描符文需要很深的道行,我要是有这本事,干脆就重新画一张了。 忽然,我目光一凝,感觉这符文并不是用来镇压尸变的。 镇压尸变的符文,爷爷曾经教过我,并不是这样的。 而且这尸体,也没有尸变过的迹象。 为了看清楚点,我大半个身子都探到棺材里了。 这个姿势没有着力点,我只能把手放在女尸大腿上撑一下。 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大腿很软,完全没有尸体的僵硬。 我正在疑惑,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黄符,早就已经风化变脆了,被我的喷嚏一吹,顿时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散,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我:“……” 我傻在那了。 紧接着,我感觉女尸的眼皮好像动了动。 我吓得一哆嗦,从棺材里摔出来了。 我狼狈站起来,向里面看。 女尸依然静静地躺在里面,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几秒钟后,从棺材里边,溢出来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寒气直接沁到了我的骨头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寒气还在向外扩张,我听到村子里的狗开始叫。 二叔也感觉到不对劲,扭头跑出去了。 两分钟后,他又跑回来,一脸凝重的跟我们说:“外面的树叶黄了,跟得了传染病似的,从咱们家开始,正在传染。”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混合着寒气,正从棺材里涌出来。 我心里猛地一抽:坏了,这尸体真的来头不小。 “万木凋零天地黄,尸身如玉生异香。” 这是小时候爷爷教我的口诀。 这是产生尸丹的征兆啊。 棺中的女尸,生前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她应该是死后不久,就产生了尸丹。 但是有人用符箓把她的尸体困住了,把她变成了养丹的容器。假以时日,丹成之后,下符咒的人就会来取丹。 现在寒气和丹香都出现了,稍微有点道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算下符的人不来,也有其他人来。 爷爷临死的时候说,可能会有人来抢夺女尸。这哪是可能啊,这肯定会有人来抢夺。 山精鬼怪,正邪两道,不知道会来什么东西,到时候会很麻烦。 我蹲在地上,苦恼的一个劲挠头。 二叔蹲在我旁边,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说:“老头临死的时候,让你怎么处置这尸体?” 我说:“让我找个风水宝地,悄悄埋了。” 爷爷真实的遗言,我没说,我撒了个谎。 我听我爸说起过,二叔现在在城里给人看风水,但是水平就是个半吊子,坑蒙拐骗的成分居多。 我说了,他肯定会帮我守着女尸,那是害了他。 这事,还得我自己来。 至于撇下女尸,自己逃跑,这个办法肯定不是首选项。 爷爷临死的时候说的很清楚,让我遵守婚约,否则必有灾祸。 我要是主动把她给扔了,自己逃跑,那绝对算没遵守婚约,谁知道灾祸是什么?万一要死人,那我可受不了。 可是如果我能力不足,没把人守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得试试。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样,咱们分分工。” “你安置一下女尸,我们给老头守灵。” 我嗯了一声。 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当天晚上,我爸和我二叔把爷爷抬到了棺材里,在外面搭起来灵棚。 村里的亲戚陆陆续续的赶来帮忙守夜。 说是守夜,其实就是喝茶聊天。 而我躲在里边屋子里,关上门窗,守着女尸。 女尸身上的寒气和香气还在往外散,这样下去肯定得出大事。 外面喝茶的那些人,已经开始讨论村里的寒气和异香了,事情越闹越大啊。 再这样下去,别说正邪两道了,走近科学都得过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重新画一张符,贴在女尸身上。 但是那符箓太复杂了,我实力不够,根本画不成。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爷爷的钱匣子里,找出来几枚旧铜钱。 铜钱这东西,千人碰万人摸,带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阳气。 我按照爷爷教我的,在女尸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风水局。 寒气和香气顿时小了很多。 虽然还有泄露出来的,但是应该传不了太远了。 我已经尽力了,但愿有效果。 忙完了之后,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开始琢磨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这尸体以前没有诈尸,以后会不会诈尸? 现在符咒没了,等于没东西压制她了。 万一晚上我睡着了,她忽然跳起来把我咬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我还是防范一下比较好。 我在爷爷留下的东西里面一阵乱翻。 翻出来一把桃木剑,一个罗盘,几张道符。 我知道这道符没什么用,因为都是爷爷自己画的。 桃木剑可能还有点用,毕竟桃木是真桃木。 我又从床底下找出来一捆红绳。 我把绳子缠在桃木剑上,然后打算捆在女尸身上。 我正打绳结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盯得我全身发毛。 我吓得连忙扭头,仔细看了看女尸的脸。 她依然闭着眼睛,似乎从来没动过。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她刚才在狠狠的盯着我呢? 我合计了一下,我这可能是做贼心虚。 呸!老子捆自己媳妇,有什么可心虚的? 今天不立立威,以后还不得被骑到头上去了? 老子还真就捆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 我的精神正高度紧张,被这声音一吓,直接坐地上了。 我有些不耐烦的站起来,心说这谁啊。 我正要去开门。 忽然心中一凛。 不对啊,今天我家办丧事,大门是彻夜开着的。 这人为什么一直敲门? 而且,他敲了这么久了,守灵的人呢?为什么没有人应门? 第3章 纸人买棺 我想了想,把桃木剑从女尸身上拿下来,藏在背后。 我打开房门走出来,看见敲门的是个面相老实的中年人,还穿着一身黑西服。 看起来是城里来的。 这人一边敲门,一边点头哈腰,冲我特有礼貌的笑。 我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下去不少。 看来城里人不懂我们这的规矩。 家里办丧事呢,看见门开着你就直接进来呗,还敲什么门啊。 是挺有礼貌的,但是有点过头了。 我又看了看院子里,宾客们都溜了,估计回家睡觉去了。 我爸和我二叔在灵前打瞌睡,看样子这两天累坏了。 我妈不在,应该在家陪着奶奶。 我走到门口,问那人:“你是我二叔的朋友?来吊唁我爷爷的?”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你爷爷的朋友。” 我:“……” 怪事,我爷爷没进过城啊。 中年人说:“我年轻的时候,见过老爷子一面。我是专门做古董生意的。” “我知道老爷子有一口古棺,以前我想买,老爷子不肯卖。” “现在听说老爷子不在了,我想问问,这古棺传给谁了,肯卖吗?” 我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焯! 我爷爷刚死,这家伙就来买棺材? 找抽吧? 我强忍住怒气,冷冷的说:“不卖,你走吧。” 这人脸上却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他哦了一声:“那我给老爷子鞠个躬,烧张纸可以吗?也算是相识一场。我能进来吗?” 这句说的还像是人话,我点了点头,把门口位置让开了。 这人往里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这人明显是短命之相啊:头扁额削难言寿,卑薄暗死无所葬。 按照面相,他不应该活过十八岁。 奇怪啊,他怎么长这么大的? 今天晚上我心里不踏实,所以看谁都不对劲。 宁错过别放过,我死死地盯着他,在他背后用灵眼观察他。 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帮我开过灵眼。 从出生开始,每天用药水洗肠胃,所以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可以看到人身上的五气。 我聚精会神盯着古董商,惊骇的发现,他身上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我偷偷用桃木剑,扎了一下掌心。 手心里传来的刺痛,让我脑子一阵清明。 我再看那古董商,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分明是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啊。 但是他和普通的纸人又有点区别。 他的脖子上,还长着一圈白毛。 纸人长毛?听都没听说过啊,我知道狐狸黄鼠狼能成精,还真没听说过纸人成精啊。 怪不得刚才他不进来,我和爷爷都有点道行,我们的宅院,自带着一股正气,这些邪物不敢擅闯。 但是他一旦得到我的口头答应,那就不一样了,不进出入自由,用邪术的时候也不必顾忌。 这纸人就站在我面前,一阵风吹来,他身上的纸片哗啦啦的响。 他明明没有张嘴,但是有声音传到我脑子里:卖了吧,卖了吧,把棺材卖给我吧。 我缓缓地把桃木剑拿出来了。 卖?卖个屁! 你一个纸人,也敢打古棺的主意? 我学了十七年本事,我还能怕了你一个纸人? 正好,我就在爷爷灵前拿你开刀。杀了你,也算是正式入了这一行了。 我目露凶光,正打算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棺材似的。 我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看见那口古棺正在剧烈的摇晃,好像里面的人要钻出来似的。 古棺里面,装的是爷爷的尸体啊。 难道……爷爷活了? 不可能,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亲眼看见,他的灵光都散了。 复活是不可能了,唯一有可能是诈尸。 我正心乱如麻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棺材盖砸在地上了。 爷爷的身子扭曲着,从棺材里面钻出来了。 我整个人都麻了。 我结结巴巴的说:“爷爷,你这是……” 爷爷的眼睛根本没有聚焦。 他茫然的看着我这边的方向,嘴角咧出来一个诡异的弧度:“卖了吧,怎么不肯卖呢?” 爷爷这是怎么了?我又惊又怕,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面。 忽然,在爷爷肩膀上,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是一只毛色有点脏的狐狸。 狐狸?胡大仙? 据说北方有胡黄白柳灰的说法。 胡就是狐仙。 我们这虽然不拜这些大仙,但是狐狸成精的说法一直也有。 只是,我一直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 我感觉,眼前这狐狸,有点道行。 尤其是它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眩晕,神智有点迷糊。 为了保持清醒,我只能用桃木剑扎手心。 果然,这狐狸张嘴说人话了:“小子,你以为你不卖,胡大爷就没办法了?” “大爷天赋异禀,附身那是手拿把掐的事。现在古尸都在大爷掌控下了。” “刚才大爷用纸人吸引你的注意力,大爷自己就钻进来,摆弄古尸。这一手声东击西,玩的漂亮不?” 狐狸得意洋洋的贱笑着。 我心想:原来,纸人是被你操纵的?你是冲着女尸来的?那你附身我爷爷干什么? 我正想不明白的时候,那胡大爷忽然看了看爷爷的脸,惊呼了一声:“卧槽?这老头是谁?棺材里的古尸不是女人吗?怎么换成个老头了?” 我不由得乐了:“你连附身对象都没搞明白,还玩声东击西呢?” 胡大爷怒了:“搞不明白怎么了?这老头是你爷爷吧?你也不想你爷爷的尸体被我搞坏吧?” “小子,看你懂点道行,但是你那三脚猫本事,在胡大爷这根本入不了眼。” “乖乖的把古尸交出来,不然这老头缺胳膊少腿,可怪不了我。” 我听他要破坏我爷爷的遗体,顿时起了杀心。 胡大爷明显看出来了。 他阴阳怪气的说:“想动我?小子,大爷懒得跟你动手。” “你要是不怕弄坏你爷爷的尸体,你就来,我就坐这等着。” 我:“……” 焯!真够不要脸的。 忽然,我目光一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身边的纸人。 这纸人,是被胡大爷控制的。 纸人脖子下面的白毛,很显然就是胡大爷的狐毛。 如果我把纸人给毁了,那么胡大爷八成得受到反噬…… 想到这里,我也没犹豫,直接提着桃木剑,向纸人的眼睛上砍过去了。 噗的一声,纸人的眼睛被我扎穿了。 然后,我听到胡大爷一声惨叫。 他直接从我爷爷的尸体上摔下来了。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胡大爷的真面目。 他身上穿着一件小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城里人给猫狗穿的那种衣服。看起来别提多奇怪了。 重点是,他身上的毛发有点脏,而且有点斑秃,似乎过得很狼狈,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的右后腿上,还缠着绷带,腿像是断了。 胡大爷手里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 因为纸人的反噬,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肿了,正在哗哗流泪。 我心说:我打不了别人,我还打不了你个残疾人吗? 于是,我乘胜追击,提着桃木剑跳过去了。 谁知道胡大爷忽然抬起头来,一口绿色的烟气吹在我脸上,我立刻就迷糊了。 第4章 胡大爷放狠话 我吸进去迷烟那一瞬间,眼前的世界顿时就变了。 天不是天了,地也不是地了。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说话,有远的有近的,还有好像是唱大戏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往我脑子里钻,我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找一把菜刀,把脑袋劈开,把这些声音都给揪出来。 好在我跟着爷爷学了十几年,有一些根基在身上,关键时刻,脑子里还有一线清明。 我摸出来一根桃木钉,含在嘴里。 那声音小多了,但是依然有。 我狠了狠心,咬了下去。 桃木钉刺破了我的嘴唇,顿时一阵血腥味充斥口腔。 在疼痛的刺激下,周围的幻象一下就消失了。 清醒过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是举着桃木剑胡劈乱砍。 这么干,是防止胡大爷趁机偷袭我。 结果我劈砍了一阵,发现胡大爷早跑了。 看来,刚才我毁掉纸人,给他的反噬不小。 而且这是在我家,这里有正气加持,他知道自己讨不了便宜。 胡大爷拄着拐,已经瘸到大门口了。 一出门,他底气就来了。 他回过头来,用拐棍指着我说:“小子,你胡大爷看上的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我给你一天时间,给自己买一顶绿帽子。” “等到明天晚上子时,你给她洗干净了,香喷喷的,给我送到村口。” “否则的话,哼哼,胡大爷把你们家,从人到狗,从鸡到鸭,全给你们阉了。” 我骂了一声,挥舞着桃木剑,作势就要冲过去。 胡大爷叫了一声:“今天大爷遭了你的暗算,就先放你一马。咱们明天再说。” 然后他拐杖点地,哒哒哒哒,瘸出一阵风来。 转眼之间,胡大爷消失在黑暗中,已经看不见狐影了。 胡大爷走了之后,我一回头,看见我爸跟我二叔也醒过来了。 他们正揉着眼睛互相抱怨。 这个说,你守灵的时候怎么睡着了?真是个不孝子。 那个说,你不是也一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其实我心里清楚,是胡大爷在背后捣鬼,让他们昏睡过去了。 不过,这个我没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我忽然觉得我长大了。 人长大的一个标志,就是发现有很多事,父母无法帮你解决了。 他们无能为力,但是又担心不已,于是你开始报喜不报忧……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我爸叫我。 我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爸说:“我跟你二叔商量了一下,明天给你爷爷出殡。” 我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 我其实是有点担心,我爸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结果我爸说:“早点出殡,入土为安,免得上边来查,要求火化。” “只要放进棺材里埋进去了,他们不敢给挖开。毕竟,做的太过分了,他们也怕晚上走夜路被人打。” 我嗯了一声。 早点出殡也好,爷爷入土为安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专心对付胡大爷了。 第二天上午,爷爷的丧事就结束了。 时间虽然短,但是并不仓促,甚至可以说阵容豪华。 纸人、纸马、纸钱、纸车,可以说是我们村最排场的了。 用我二叔的话说,现在这社会,有钱什么都能办到。 二叔自从在城里扎根之后,话里话外,就特别喜欢带上个钱字。 从坟地回来之后,我回到了爷爷的小屋。 我忽然觉得这里空荡荡的,无论走到哪,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叹了口气,现在还有大事要做,先对付了胡大爷再说吧。 胡大爷让我把女尸洗干净了,半夜给他送到村口。 呸! 我踏马还不至于那么窝囊。 无论如何,我跟她也拜过天地,她是我媳妇。 这顶绿帽子,我不可能戴在头上。 更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这次屈服了,那我这十七年就白学了。 道心一坏,什么都干不成,走到哪都是个怂逼。 万一将来遇到点什么脏东西,人家一吓唬我就得尿裤子。 我在肚子里骂了胡大爷几句,就开始琢磨怎么对付他。 在家里等着,让人找上门来,那绝对是下策。 谁知道晚上胡大爷派什么东西来害我? 那家伙实力可能不是特别高,但是特别古怪,特别邪门,防不胜防啊。 我最好主动出击,让他防着我,而不是我防着他。 我要去杀胡大爷,就得先想办法安置女尸。 毕竟胡大爷要的,就是这具尸体。 我先得把尸体藏起来。 对方是狐狸,藏在哪他都能嗅出来。 我琢磨了一会,决定让女尸躺在我床上。 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子。 然后,我绕着她又摆了一个风水局。 这个风水局可以隐藏她的存在。 这样一来,别说是胡大爷找不到了,就算正统道门的人来了,都得费点劲。 搞定之后,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只有风水局还不行,我还不能放心出门。 我得拿一件女尸的贴身衣服,这样一来,如果真的有人破了我的风水局,动了女尸,我就能感应到,并且及时回来阻拦。 我干咳了一声,小声把我的计划,对女尸说了一遍。 其实跟她说这个,是脱裤子放屁。 她是我媳妇,我拿她的东西,还用得着请示吗? 不过现在新社会了,我只是想尊重一下女性罢了。 我绝对没有怕老婆的意思。 然后,我就解她的衣服扣子。 结果第一个扣子还没解开,我就感觉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了。 我挠了挠头,说道:“你如果不愿意,那咱们换换,我把我的贴身衣服塞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 然后,我把我的袜子脱下来了。 我尝试着把袜子塞进女尸手里,然后那种阴冷的感觉更浓郁了。 我甚至感觉到,阴冷之中,带着怒意和嫌弃…… 我讪讪的把袜子拿回来了:“洗了啊,不太脏的……” 最后,我试探着伸出手,把女尸的一只绣花鞋脱下来了。 屋子里面虽然满是不悦的气息,但是总算没有那么强烈的怒意了。 我把绣花鞋揣在怀里,扭头从卧室跑出去了。 关上房门,我拿出绣花鞋。 这只鞋同样散发着异香,我不小心闻进去了一点香味,感觉提神醒脑…… 妙啊。 要是有朝一日,女尸活过来了。 我们夫妻两个,晚上抱在一块睡觉……那还不得起飞了啊? 我正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忽然目光一瞥,看到了一件惊悚的事情。 我的手一抖,绣花鞋差点掉在地上。 第5章 挖狐仙坟 我惊恐地发现,刚才被我一剑扎穿了半个脑袋的纸人,正在一瘸一拐,挣扎着向大门外面爬。 纸人……活过来了? 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我渐渐冷静下来了。 纸人这东西,看起来恐怖,可说到底也是一张纸罢了。 纸人能动,无外乎两个原因。 要么,有魂魄附身在里面。 要么,有东西在操纵它。 我用灵眼看了看,纸人里边没别的东西。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有人在操纵这纸人。 我提着桃木剑,走到纸人身后。 它脖子上的白毛还在,操纵它的,显然是胡大爷。 我觉得有点纳闷。 怎么的?胡大爷还想把纸人收回去不成? 一个普通的纸人罢了,连五块钱都值不了,他至于这么看重吗?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也是个机会。 我咬破中指,用指尖血给纸人点睛。 纸人有了我的精血帮忙,行动顿时灵便多了。 远处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在拉扯着它,它出了大门,迅速的向一个方向飘过去。 我跟在纸人身后,甚至小跑着才能跟上它。 很快,我出村了。 然后一路往西走。 我的心里开始不安了。 西边,就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了,那地方……有点邪啊。 我们村,就在哀牢山上,属于哀牢山的外围。 说是外围,对于外地人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很深入山区了。 出了我们村再往西走,不到十里地,就进了真正的无人区。 那地方,树木相勾连,到处都是烟瘴气。 地面上看不见泥土,只能看见厚厚的落叶,和隆起的树根。 大树长在一块,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白天像阴天,阴天像黑天。 进去之后,罗盘很快会失灵,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明明就在森林边缘,可是偏偏出不来,就在一个地方转圈。 我们这一代代人,都会告诫小孩,绝对不能进无人区。 我们生活在哀牢山边上,知道敬畏,不敢轻易触犯。 但是外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无知者无畏。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群驴友,不知道从哪来的,说要征服哀牢山。 结果进去了三天,消息全无,最后几百人的搜救队,用绳子穿在一块,结伴搜山,耗费了三个月,才把这群驴友的尸体带出来。 据说,搜救队在里面遇到很多危险,有的是自然界的,还有很多是科学不能解释的。 有些搜救队员,出来之后直接去了道观。 这时候,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水声。 那是一条小河,过了河,就算是进入无人区了。 眼看着纸人已经飘过去了,我一咬牙,踩着一根倒下来的大树干,到了河对面。 一到对面,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不再像是人类的世界了。 空气湿度很大,几分钟内就把我的衣服打湿了,粘乎乎的粘在身上,让我觉得好像有人用绳子把我捆起来了似的。 而且光线也很差,要不是有灵眼,我根本不知道哪是哪。 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一声诡异的鸟叫。 这鸟叫声,激起来四面八方的鸟鸣。 顿时,整个山中全是古怪的鸟叫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嘿嘿嘿的冷笑。 我裹紧了衣服,有点后悔跟过来了。 别回头没有偷袭成功胡大爷,反倒让这里的毒蛇毒虫给咬了。 现在打道回府的话……倒也不算晚。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就踏马你叫胡大爷啊?啪啪!” “你也配叫大爷?啪啪!” “以后你见了我,先踏马叫我一声爷。啪啪!” 我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啪啪的声音。 这时候,纸人的力量似乎耗尽了,软塌塌的倒在草丛里。 我也顺势趴在杂草当中,悄悄抬头,向那边望。 很快,我发现了胡大爷。 不过,胡大爷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好。 他原本瘸了一条腿,现在两条后腿都打上绷带了。 至于两个前腿下面,则架着拐杖。 如此一来,他倒是更像直立行走的人了。 他架着拐杖站在那里。 在他面前,则是三个油光水滑的狐大仙。 这三个狐大仙都已经幻化出人身来了。 有手有脚,只不过脑袋还是狐狸,看起来别提多瘆人了。 领头的那一个,正在抽胡大爷的嘴巴,打的啪啪响。 这狐大仙一边打,一边贱笑:“看来这人类,不愧是万物灵长啊。看人家长得多巧妙?这手就是好用,能当拳头打人,也能当巴掌打耳光。” 另外两个手里抓着棍子,笑嘻嘻的附和:“是啊,还能拿棍子打呢。” 领头的那个打了一会,用拳头捅了捅胡大爷的脑袋:“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去给我们哥几个,一人弄两只鸡。” “少了一只,我可要把你的鸡儿给咬断了啊。” 然后又是一阵贱笑。 三个狐大仙走了,胡大爷坐在地上,开始擦眼抹泪。 我心说,闹了半天,胡大爷混的不怎么样啊。在狐仙当中,是底层中的底层,被欺负的对象啊。 屮!这小子之前还在那装,还自称胡大爷,还想欺负我。 踏马的,净是胡吹大气。 我正在腹诽的时候,忽然看见胡大爷朝这边走过来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握紧了桃木剑。 然而,胡大爷并没有发现我。 他艰难的蹲下来,把纸人捡起来了。 他珍惜的拍了拍纸人身上的泥土和露水,自言自语的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然后,他背着纸人,拄着双拐,向一个方向去了。 我心想:怪不得连个纸人都要回收。对于胡大爷这种底层来说,连个针头线脑都是很宝贵的东西啊。 胡大爷背着纸人,来到了一个坟头跟前。 他扑通一声跪下去,就开始嚎啕大哭。 我在后面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只听见胡大爷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娘啊,孩儿不孝,今天又让人给欺负了。” “不过你放心,我快把尸丹弄到手了。” “只要有了尸丹,我修炼起来就快了,早点化形成功,早点提升提升地位。” “到那时候,我要把你的牌位挂在最上边。” “我要让你做胡祖奶奶,要让他们都对着你磕头……” 胡大爷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说道:“行了,不说了,我得去弄几只鸡。” “唉,孩儿不孝啊。还从来没有给娘上供过一只鸡呢。” 胡大爷说着,又哭起来了。 他哭了一阵,背着纸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从草丛中站起来,心想:怪不得最近村里总丢鸡,难道是胡大爷干的? 我又看了看那小小的坟头:这里边埋的,是胡大爷的母亲?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我为什么不在他母亲身上做做文章呢? 只不过……人已经死了,我还要折腾死人的话,是不是太没品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把心一横。 屮!没品就没品了。 胡大爷附身我爷爷,用我爷爷的尸体要挟我的时候,就有品了吗? 跟一个畜生讲道德,除非我脑子缺根弦了。 想到这里,我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朝着胡大爷母亲的坟头摸过去了。 今晚,我要挖坟。 第6章 挟尸谈判 在哀牢山挖坟。 而且挖的是山精鬼怪的坟。 我这绝对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不过我没有半点犹豫。 我找了一截树枝,把树枝当铁锹,一阵猛挖。 好在胡大爷母亲埋的并不深,很快我就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借着树叶之间透下来的微光,我发现那是一个陶瓷的小棺材。 只有枕头大小,上面画着一幅画。 一个狐首人身的女人,跪在台阶下面。 台阶之上,仙气缭绕,有仙人正在赐福。 看来胡大爷还挺孝顺的,特地给他母亲挑了这么一口棺材。 活着的时候,没有修成正果,死了以后,可以解解馋。 这跟人类一样。 活着的时候抠抠索索的,死了以后,几百亿几百亿的纸钱,一沓一沓的开始烧。 从我挖坟到现在,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我这就知道,胡大爷的母亲,八成已经形神俱灭了。 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脱下外套,把瓷棺包起来,捆成个包袱背在身上,急匆匆向自己家走去。 哀牢山深处,距离我们村也就五里地,但是我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幸亏我有灵眼,中间虽然有几次迷路,但是都勉强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如果没有灵眼的话,我真有点不敢想象。 回到家之后,我先看了看女尸。 她安安静静躺在我床上,没有异常。 我松了一口气,把瓷棺藏了起来,然后烧了一锅热水,一碗一碗的喝热水。 一锅热水都喝完了,我感觉身上有了热乎劲,有了点人气。 这时候我开始有点后怕了。 哀牢山深处,真不是随便去的啊。 我只是走进去了五公里,就遇到了能化形的狐大仙。 而哀牢山绵延近千公里,再往里面走,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我已经平安出来了。 我看了看表,还有点时间,不如养精蓄锐,回头好好和胡大爷斗一场。 于是,我和衣躺在床上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胡大爷把柄的原因,我心里特别踏实,很快就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胡大爷正拄着双拐,一脸嚣张的从门外走进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胡大爷脸上的青肿又多了一块。 他尾巴上,甚至还带着两根鸡毛。 估计是刚刚加班加点偷了鸡,连打理自己都来不及,就跑我这里打肿脸充胖子来了。 胡大爷冲我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小子还真踏马沉得住气啊。” “居然睡起大觉来了。” “胡大爷要的人呢?洗白了没?洗香了没?” 我坐在床上,气定神闲。 现在胡大爷再怎么阴阳怪气,我也不生气了。 看来人有了底气,自然心胸也开阔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装作好奇的样子,说道:“胡大爷,你怎么又断了一条腿?” “头上还多了好几个大包,真是让人给揍了?” 胡大爷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这叫先破后立。” “打断了这两条后腿,有助于修行,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更像个人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动物修炼,都有讨封的说法。 现在这情况,胡大爷应该不是在讨封,但是万一呢? 万一我说他像人,反而助了他的修行,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所以,我避而不答。 胡大爷有点不耐烦了,说道:“小子,你最好快点把人给我交出来。” “你别看大爷断了两条腿,真狠起来,你不是对手。” “昨天晚上,纸人反噬,胡大爷身子不爽利,放了你一马。今天你再试试?” 我笑了笑,说:“试……倒也不用试了。不过胡大爷你这么牛,你家人知道吗?” 胡大爷:“嗯?” 他被我问的有点懵。 我又说:“刚才,我给你老母亲坟头上烧了两张纸,请她劝劝你,放我一马。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没有。” 胡大爷脸色顿时一变。 他两个小眼睛转了转,忽然扭头就走。 果然来时一阵风,去时一阵风啊。 我也不着急,又烧了一锅开水,开始泡茶。 茶还没有泡好,胡大爷就去而复返了。 他一回来,就气急败坏,指着我说:“你踏马还是人吗?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棺材呢?你把棺材偷哪去了?” 我不说话,我就坐那喝茶。 胡大爷在旁边又叫又骂,像是要吃人似的,我始终不为所动。 五分钟后,他软了。 他带着哭腔说:“兄弟,祸不及家人啊,而且是过了世的家人,你这么干,不地道啊。” 我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干呢?” 胡大爷沉默了一会:“行了,你画下道道来吧,怎么才肯把棺材还给我。” 我揣着手问:“听你之前的意思,你好像知道女尸的来历?你先给我讲讲。” 胡大爷脸色变了变。 他沉默了一会说:“具体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来头很大。” “你听我一句劝,最好把女尸交出来。否则,以你的本事,你守不住她,最后你也得搭进去。” 我直接问:“你怎么知道她来头很大?” 胡大爷说:“她身上贴的那张符箓,是正统的崂山大师画的。” “如果来头不大,至于让崂山的道士亲自动手吗?” “我们那狐丘里边有个老祖,曾经遇见过崂山道士。” “好家伙,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的,现在还落下来残疾了。” “这也就是老祖,换成别人,狐狸皮都得让道士给扒下来……” 我皱着眉头说:“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她身上贴着道符?” 胡大爷一愣,然后笑嘻嘻的说:“不瞒你说,十来年前,我就是个普通的野狐狸。” “有一次打洞的时候,正好打到棺材下边了。” “我给棺材咬了一个洞,钻进去,吸了点尸丹的香气。” “也就是因为这个机缘,我才能修了狐道,才有资格进狐丘。” “不过,人家那些狐仙都是一辈辈传下来的,血统纯正。” “我这种野狐禅,在那边有点另类……” 我哦了一声,心说:闹了半天,棺材上的洞是你咬的。 我七岁那年,爷爷把女尸背回来,又用板车把棺材拉回来了。 当时我们还补那个洞来着。 估计就是因为被胡大爷给咬破了棺材,露出来了尸丹的气息。 所以那段时间总是打雷。 胡大爷对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娘的棺材呢?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咱们一块把女尸守住。” 胡大爷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 “让我吸收丹气,吸收完了拍屁股走人可以。” “守着她?等崂山道士来了怎么办?等着人扒我的狐狸皮吗?” “就算崂山道士不来,等来了其他的大妖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听我一句劝,这种好东西,盯着的人多着呢。” “你就物尽其用,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着别人没找过来,先吸收了她的尸丹,把她扔了算了。” 我冷冷的说:“你要是不帮忙的话,你老母亲的棺材,我只好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胡大爷气的跳脚:“你踏马的……” 他忽然目光一狠,呲了呲牙,猛地朝我脖颈咬过来。 第7章 夫妻一体 胡大爷从一个落魄的狐大仙,骤然间变成了凶狠的野兽。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时候都得惊慌失措了。 但是我没有。 我就坐在那,静静地喝茶。 我没有躲,没有动,没有任何防御。 胡大爷的嘴,在将要触碰到我喉咙的时候,停下来了。 他砸了咂嘴,把脑袋缩回去了。 气氛有点尴尬。 胡大爷盯着我说:“大爷要咬你了,你怎么不躲?吓傻了?” 我说:“我用不着躲,你不敢咬我。” 胡大爷一下就火了,暴跳如雷:“放屁,放屁,放你的狗臭屁,谁说我不敢咬你?大爷咬死你,是分分钟的事。” 我哦了一声。 胡大爷在那蹦跶了一会,终于还是安静下来了。 他耐着性子问:“我娘的瓷棺在哪?” 我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我怕你咬死我。” 胡大爷:“你不告诉我,我就咬死你。” 我嗯了一声:“你咬死我吧,你咬死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棺材了,以后烧纸你妈都收不到钱。” 胡大爷:“你踏马的,你踏马的……” 胡大爷在情绪的大起大落之中,败下阵来了。 他坐在凳子上,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软塌塌的像是一条死鱼:“行,小子,大爷服了你了,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说:“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帮我一块,把女尸守住。” 胡大爷:“……” 他沉默良久,说道:“这样吧,我只能保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尽量帮你。” 我心说这不是扯淡吗?这和不帮忙有什么区别? 我对胡大爷说道:“就算力不能及,你也得尽力。” 胡大爷咬了咬牙,说道:“行,只要不威胁到我生命安全,我全力帮忙。” 我说道:“如果威胁到你生命安全了,你也得……” 胡大爷火了:“小子,你别得寸进尺啊。” 我指了指女尸,说道:“你说,有朝一日,她会不会醒过来?” 胡大爷一愣。 我说:“你也知道,她来头不小。如果她醒过来了,听说你曾经全力帮过她。” “到那时候,她这种大人物,从手指头缝里漏点宝贝,就够你吃穿三辈子了。” 胡大爷眼睛一亮。 他砸了咂嘴,琢磨了一会,然后有点怀疑的跟我说:“那……你说了算吗?”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是她男人,一家之主,我说了能不算吗?” 我这话刚说完,屋子里面就多了一股不屑的气息。 我连忙凑到女尸耳边,低声说:“我这可是为了护住你啊。” 胡大爷好奇的问:“你说什么呢?” 我说:“没事,我们这是小别胜新婚,我没事就爱在她耳朵边上说说情话。” 胡大爷一脸恶寒的咧了咧嘴。 最后,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胡大爷总算点头答应了。 他跟我共进退,只要我不怕死,他就帮我守住女尸。 如果我怂了,当然他也就跑了。 为了让我信服,胡大爷还发了个毒誓。 说,如果他不能遵守诺言的话,就五雷轰顶,形神俱灭。 这个誓够毒的。 他们这种开了灵智的精怪,最怕的就是打雷。 因为动物产生灵智,是有违天道的,天雷会击杀他们。 每个月初一十五,如果赶上雷雨天,他们都得狼狈的躲雷。 要么找个富贵人家藏起来,靠着贵人的气运,遮住身上的妖气。 要么收集点秽物在头上顶着,最常见的是女人的骑马布。靠着秽物盖住妖气。 就这样,费尽心机,躲避雷罚,继续修行。 可如果发了被雷劈死的毒誓,那就不是初一十五需要躲雷了。 只要雷雨天就得躲着,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两次。不出半年,肯定会被劈中。 所以,这种毒誓极为可靠,我立刻就相信他了。 胡大爷发完毒誓,那表情,就像是刚刚失身了一样。 有一种……破罐破摔的轻松。 他端起茶壶,一饮而尽,问我说:“瓷棺呢?能给我了吗?我还真有点好奇,你到底藏哪了?” 我把我的枕头拿起来了。 枕套取下来,露出来里面的瓷棺。 胡大爷:“……” 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的枕套:“你这东西脏不脏啊?” 我无语的说:“我还没嫌棺材脏呢!” 现在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也就没有再隐藏女尸的下落。 我把风水局给胡大爷看了。 胡大爷点了点头,跟我说:“高明,高明,布置的很高明。” “就算是崂山道士来了,也不过如此了。” “小子,你跟谁学的啊?手法不赖啊。” 我哦了一声:“跟我爷爷学的。” 胡大爷说:“吹吧你就,你绝对有名师,不然摆不出来这么漂亮的风水局。” 我没说话。 我心里也开始疑惑了。 按照胡大爷的说法,我的本事光明正大,来历不凡啊。 我是跟我爷爷学的,那我爷爷是跟谁学的? 他是得到那口棺材之后,迷上这些的,难道…… 我扭头看了看女尸。 女尸依然躺在那里,一脸平淡。 我摇了摇头:“不会,应该不会……” 虽然女尸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她的脾气我基本上摸清楚了。 又冷又傲,不可能教我爷爷本事。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胡大爷已经绕着卧室转了一圈。 他用狐大仙的手法,把这间卧室也加固了一遍。现在屋子变成了密封的,女尸的气息不会泄露出去了。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接下来,我只要安心研究女尸,或者安心等着女尸醒过来就可以了。 结果几分钟后,屋子里出现了淡淡的香味,很快,香味越来越浓郁,最后竟然形成了雾气。 很快,这间屋子当中,水雾弥漫,像是进了澡堂子一样。 胡大爷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不住地点头赞叹:“妙啊。” 我说:“妙个屁。这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你摆了妖阵之后,屋子里就成这样了?” 胡大爷说:“这还用问吗?你的风水局漏气,把尸丹的香味漏出来了不少。” “我这妖阵呢,摆的太结实了,所以全闷在屋子里了。” “蒸过包子没?跟那个差不多。” 我说:“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手法很高明。怎么我的风水局会漏气呢?” 胡大爷说:“是啊,你这手法是很高明。但是你的力量,好像有点不足。” 他看了看我:“你小子,有点偏科啊。” 我挠了挠头,心说:爷爷对我是不可能藏私的。难道他自己就没学全? 胡大爷干咳了一声,对我说:“那什么,这些丹气,浪费也是浪费,要不然咱们吸收一下?” 他生怕我不同意,又连忙说:“咱们两个实力高了,也能更好的守护你媳妇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有道理。” 见我同意,胡大爷迫不急大的盘腿坐下来了,开始呼吸吐纳。 而我也在女尸对面坐下来。 爷爷只教过我十分浅显的吐纳功夫,以前我也曾经练过,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然而,今天不一样。 今天我稍微一吐纳,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涌入到我的身体当中。 它像是一条小蛇一样,从我的鼻子进来,沿着我的经脉,进入我的丹田。 随着丹田中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多,我感觉我的精力越来越旺盛,好像四肢百骸,都更有力量了。 “卧槽?!你小子怎么忽然之间有这么多道气了?”旁边胡大爷忽然嚎了一嗓子。 我吓了一跳,差点岔了气。 我扭头一看,发现胡大爷正把眼睛瞪得滚圆,一脸惊奇的看着我。 他指着我说:“刚才你丹田里边还屁都没有呢,怎么现在有这么多道气了?就算吸收尸丹,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我呵呵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子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很奇怪吗?” 胡大爷在那嘀咕:“天才?天才不应该早就修炼出道气来了吗?还用等到现在呢?” 而我则看了看女尸,心想:难道是……我们两个拜过天地的缘故? 爷爷一直说,我们两个做了夫妻,那就是夫妻一体,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心意相通,生死相同。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能毫无阻碍的吸收她的尸丹,并且转换成我体内的道气? 就在这时候,女尸体内的丹香忽然减弱,屋子里的雾气也渐渐消失了,变得清爽起来。 然后,我听到了鸡叫声。 我哦了一声,不由得说道:“看来,丹香的扩散,还和昼夜交替有关系啊。” 而胡大爷忽然脸色大变,叫了一声:“屮!坏了。” 第8章 棘手的道士 胡大爷脸色大变,让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哪坏了?” 胡大爷把瓷棺背在身上,嘀咕着说:“我得赶快走了。” “昨晚上偷的鸡有点多,那家人肯定气疯了。” “本来想趁着天黑溜走呢,结果吸收丹气,吸收的太入迷了,忘了时间了。” “天亮了,不好藏啊,大太阳底下,我的法术也不好使,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肯定完蛋了。” 我:“……” 屮! 闹了半天,就为了这么点事啊。 刚才差点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胡大爷拄着双拐,哒哒哒哒的出门了。 很快,我听到外面一阵叫骂声。 紧接着咣当一声,房门被撞开了,胡大爷又回来了。 我问他:“怎么的?舍不得走了?打算在我这里常住?” 胡大爷说:“怎么可能。” “老母亲还没有入土为安,我能在你这大吃大喝吗?” “今天回家肯定是得回家。” “不过……外面有很多村民,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铁锹,看样子是在找我。” “我要出去,有点困难了。” 他眼珠转了转,对我说:“那什么……我走了以后,你怎么联络我啊?” “万一有人来抢你媳妇,你得通知我啊。” 我说:“是啊。” 胡大爷说:“这样吧,你跟着我回家一趟。” “你知道我家在哪,咱们回头不就好联络了吗?” 我:“……” 说了半天,就是让我送你出村呗。 我和胡大爷出了门,并且把房门、院门,全都上了锁。 在我的掩护下,胡大爷顺利出村了,然后我们两个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哀牢山。 一进哀牢山,胡大爷就像是鱼进了水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活泛劲。 至于我…… 也不知道是第二次来的缘故,还是身边有胡大爷的缘故。 我感觉哀牢山,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可怕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胡大爷母亲的坟头跟前。 胡大爷郑重的把瓷棺埋了下去。 我则蹲在旁边烧了几张纸,以示歉意。 胡大爷对我说:“来都来了,跟着我看看我家吧。” 那态度……不冷不热的。比在我们村的时候差远了。 这家伙,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我跟着胡大爷走了十来分钟,然后,我看见密林之中,有一座小木屋。 这小木屋并不大,但是格局很精致。 胡大爷得意洋洋的指着木屋:“这就是我家。” 我点了点头:“有点意思,没想到你还没有化成人形,就先有了人的品位。” 推开木门,我们到了木屋里面,然后我就愣住了。 这木屋之中什么都没有,比家徒四壁还要家徒四壁。 更为关键的是,木屋的一个角落里面,还有一个大洞。 偏偏胡大爷指着洞口说道:“从这里钻进去就是我家了。” 我有些无语的说:“你家……不是这木屋啊。” 胡大爷说:“也算是吧。” “当时搭了木屋,怎么住怎么不习惯,还是想在洞里住,我干脆就自己挖了一个。” 我:“……” 我正在无语的时候,忽然外面起了一阵狂风。 这狂风骤然出现,吹得木屋都一阵摇晃。 然后,我听到树叶的沙沙声,紧接着,仿佛有成百上千的脚步声。 远处,有不知道什么野兽的长吟声。 长吟声还未停歇,周围又有无数个声音响起来,与之相应和。 片刻之间,这木屋周围,仿佛到处都是狐鬼,我竟然像是被包围在这里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屮!我中圈套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胡大爷把我卖了? 我立刻把桃木剑拿出来了。 我把剑抵在胡大爷喉咙上:“你踏马把我带哪来了?这是你们弄出来的包围圈?” 胡大爷脸色有点难看。 他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把我的剑推开了,如丧考妣的说:“哪啊,这是狐丘的信号。” “狐丘的老祖,召集所有的狐仙,去议事。” 我愣了一下,说:“去狐丘议事?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胡大爷说:“老祖有个怪癖,喜欢借着议事的机会,杀鸡儆猴,敲打敲打大伙。” “我踏马每次都当那只鸡。” 胡大爷骂骂咧咧的开始收拾东西。 他对我说:“你知道回去的路吧?我就不送你了。耽误了老祖的议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胡大爷急匆匆的走了。 我向外面看了看,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伸了伸懒腰,心想:看来,做一只狐也不容易啊。也分三六九等,也有狐欺负狐的情况。 我摇了摇头,推开木屋,向哀牢山外面走。 结果,我又迷路了。 而且这一次比上次更严重。 因为胡大爷的原因,我这次更加深入哀牢山了。 我这一路上,一边痛骂胡大爷,一边摸索着找路。 等我终于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饿的前心贴后背。 我恼火的往家走,结果走了两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屎。 我气得捶了下地。 我站起来继续走,结果脚下一绊,我又摔了一跤。 我的脑子一下清醒了。 不对。 这怕不是鬼捉脚吧。 我慢吞吞的站起来,用灵眼向周围看了看。 奇怪了,周围没有脏东西啊。 我试着走了一步,结果脚下又是一绊。 那感觉,就好像我的两腿间,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绳子,这条绳子把我的腿捆住了似的。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啊。 我蹲下来,开始摸我的腿,一边摸,一边研究。 结果正在研究的时候,我觉得腰间有点硌。 我伸手一摸,摸到了女尸的绣花鞋。 我脑子嗡的一声:坏了! 我猜到出什么事了。 被捆住脚的,不是我,是女尸。 我拿了她的替身衣物,我们两个感觉相通。 一定是她,她被人捆住了脚,所以我才迈不开步。 想到这里,我把绣花鞋藏在了柴禾垛里边,暂时解放了双脚。 然后,我发足狂奔,朝着爷爷的小屋跑去。 远远地,我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爷爷家出来了。 我甚至都没有用灵眼,就看见他们两个身上,有十分粗壮的红光。 这种红光,比胡大爷要厉害多了。 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很强大的修行人。 我立刻躲到了一处断墙后面。 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不过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我。 当他们距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也看清楚他们了。 这两个人身上都穿着道袍,脑袋顶上梳着道髻,他们是真正的道士。 而他们两个,肩膀上扛着一根大竹竿。 竹竿上面,用绳索捆着一个人。 就像是过年捆猪杀猪一样的姿势,抬着这个人向山外走。 我看了看被捆的人。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心中的火气还是腾的一下蹿起来了。 他们捆的,是女尸。 第9章 你莫害我 女尸,真的是尸体吗? 她不能动,也从来没有睁开眼。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我从小和她拜了天地,又在她的棺材上睡了十年。 就在昨晚,我还用她尸丹的香气,产生了道气。 在我心中,早就接受了,她就是我媳妇。 可是现在,她被人像是抬猪一样抬着,我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怒火万丈。 这时候,山路崎岖,这两个抬尸体的道士踉跄了一下。 女尸在竹竿上晃了晃,她的头无力的向我这边歪了过来。 我看见她的眼睛,竟然是半睁着的!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身上,散发出来无助和愤怒的气息。 紧接着,我感觉女尸看到我了。 因为,我感受到了她的求助。 我握紧了拳头,然后…… 转身跑了。 我走了,是因为我打不过这两个道士。 但是我不是逃跑,我是决定要斗智不斗力。 我现在冒冒失失的冲上去,看上去英勇,但是除了被人打倒在地,毛用都没有,根本救不了她。 我知道,这两个人是从山外来的。 他们现在,也必然是要到山外去。 而进出我们村,只有一条山路。 我抄近道赶到了山路旁边,我选择最窄的一段路,布置了陷阱。 这种陷阱,是秋收的时候用来抓野猪的,对付他们两个,应该足够了。 至于我,我就藏在小路旁的山坡上,准备补刀。 很快,有两个人影出现在村口,向我走过来了。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看动作,应该是刚才那两个道士。 有微风徐徐吹来,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道士,声音里边带着不耐烦:“师兄,这次找尸体,也太费劲了。” “来之前你不是说,这尸体在古墓里边吗?” “怎么忽然跑村子里来了?难道她诈尸了?躲起来了?” 那个中年道士说:“诈尸不太可能,我估计,这里有一些民间的术士,机缘巧合,走了狗屎运,发现她了。” “这民间术士,本事不大,贪念不小,把尸体弄回来了。” “哼哼,我打听过了,那老头刚刚下葬。” “算他运气好,早早地死了,否则的话,今日我也要击杀他。”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家伙,居然还想杀我爷爷?真是该死! 那年轻的道士又说:“这次咱们把女尸带回去,老祖的病就有救了吧?” 中年道士说:“那是自然。当年留着她的尸身,就是等着尸丹成熟,掏出来给老祖治病。” 年轻的道士嘿嘿笑着说:“这一次,老祖肯定得重重奖赏我们吧?” “不过,这女尸是什么来历啊,师兄你知道吗?” 中年道士说:“不知道。” “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师父身边的小道童。” “那时候她身上还贴着一张符箓,看符箓的手法,应该是我们崂山前辈贴上去的。” “这女尸既然是我们崂山老祖宗收服的,那也就是我们的了。我们把她带回崂山,天经地义。” 年轻的道士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这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走到陷阱边缘了。 我咬着牙,就等着他们踩上去。 可是中年道士忽然停下脚步来了。 他向周围看了看,沉吟着说道:“怪哉,我怎么总觉得心惊肉跳,心神不宁呢?似乎有不祥之兆。” 年轻的道士紧张的说:“附近有脏东西吗?” 中年道士拿出罗盘来,一边看方位一边掐算。 我有点紧张的盯着他。 过了一会,中年道士摇了摇头,疑惑的说道:“没有东西啊。可能这几天太累了,精神有些紧张,不免风声鹤唳,杯弓蛇影了,我们继续走吧。” 我松了口气,心想:你要是能把野猪夹子都推算出来,那可就是活神仙了。 这两个道士抬着女尸,摇摇晃晃,走到了陷阱跟前。 他们没有一点犹豫,抬脚就踏上去了。 只听见啪啪两声。 地上的野猪夹子,一下夹住了这两个道士的脚脖子。 他们疼的惨叫了一声,顿时坐在地上。 至于女尸,也丢在一旁了。 这可是夹野猪的夹子啊。 他们两个的脚肯定废了。 我用外套包住脸,居高临下,抡起路边拳头大的石头,噼里啪啦的砸过去。 第一块石头就砸在小道士后脑勺上,他惨叫了一声,躺在地上不动了。 中年道士大叫:“朋友,我们是崂山下来的,降妖除魔,救民水火,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朋友,我们是方外之人,并无浮财。” “朋友,你别扔石头了行不行?我这里还有点盘缠。” “朋友你这石头……你……福生无量天尊,你踏马找死!” 中年道士骂了一声,一瘸一拐,提着剑要来对付我。 可是他的一只脚被夹住了,人就等于废了一半,根本使不上力。能勉强站着,已经是猛人了。 想要顶着石头雨,爬到半山坡抓我,那是无稽之谈。 最后他咬了咬牙,一手抓起小道士,一手抓着女尸,想要逃跑。 可是他提着两个人,一瘸一拐,走得像是乌龟爬。 短短几秒钟,已经有两三块石头砸在他头上了。 中年道士犹豫了一下,把女尸丢下了,他背着小道士,瘸着腿向远处逃。 野猪夹子上全是锯齿,被这东西夹中脚脖子,那里会立刻血肉模糊,不及时处理的话,骨头都有可能断掉。 如果挣扎着走路,夹子会越来越紧,锯齿不仅会扎的更深,而且会来回交错,像锯子一样锯脚腕上的皮肉。 中年道士居然能忍住疼,背着小道士逃跑。 这份忍耐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爷爷也跟我说过,越是能忍疼的人,就越可怕。 他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简直不敢想象。 我握着石头追了上去,我一边追一边喊:“把钱留下来,我只求财,不要命。” 我伪装成了劫道的,免得他们猜到我是为了女尸来的。 中年道士听我这么喊,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瘸着向远处跑。 只是捕兽夹子这东西,越用力收的越紧。 他的腿明显瘸的越来越厉害了。 忽然,中年道士从身上掏出来什么东西,朝着我丢过来了。 我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躲。 然后,我惊恐的发现,旁边草丛里爬出来了一条大蟒蛇。 大蟒蛇盘踞在路中央,吐着信子,血盆大口张开,作势要把我吞下去。 我连忙向后退。 而大蟒蛇则步步紧逼。 我一连退了十几步,退到了女尸身边。 没办法再退了。 我朝着蟒蛇砸过去一块石头。 石头砸不死蟒蛇,我这石头只是用来吸引它注意力的。 当我的石头丢过去的时候,我紧随其后,提着桃木剑冲了上去,我必须要一击得手,刺瞎它的眼睛。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石头……穿过了蟒蛇,掉在地上了。 这蟒蛇……好像只是一道虚影。 我心里疑惑,脚步慢了下来。 然后,我用桃木剑捅了捅。 蟒蛇忽然消失了,变成一张黄纸,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黄纸上面,画着一条蟒蛇,旁边还有几行道文。 我有些心惊:这就是崂山道术? 我想把黄纸捡起来研究研究,但是这黄纸忽然自行燃烧起来,片刻之间,就化成了灰烬。 至于两个道士,已经没影了。 我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把女尸背在身上。 这次女尸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了。 我嘀咕了一声:“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也不说个谢谢啊?” 女尸还是没动静。 我又自言自语的说:“算了,也不用说谢谢,都是一家人。我救自己媳妇,那不是天经地义吗?看来你也是这么想,是不是?” 我背着女尸,回到了爷爷的小院。 一进小院,我就发现胡大爷布置的东西,都被破坏掉了。 我弄出来的风水局,也被拆解了。 我心里一沉:崂山来的正统道士,果然厉害啊,这眼力劲真不是盖的。 这两个道士,养好了伤肯定还会再来。 我如果把女尸藏在这个小院,那几乎就是等死了,必须得找个稳妥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然后,我背着女尸,朝着茫茫哀牢山走去。 哀牢山,出来不容易,进去却很简单。 一个小时,我到了胡大爷的小木屋跟前。 胡大爷看见我背着女尸来了,高兴地眉飞色舞:“哎呦,小子,你想通了?打算把媳妇送给我了?” “这就对了嘛。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总要带点绿。” “再者说了,我又不对她做什么,就吸收一下尸丹而已。” 我说:“不是送给你,我是带她来避避风头。” 胡大爷一愣:“避什么风头?” 我还没说话,他忽然紧张的说:“你不会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我嗯了一声。 胡大爷更紧张了:“你惹到的,不会是崂山道士吧?” 我惊奇的说:“卧槽?你有两下子啊。狐大仙名不虚传啊,你这是未卜先知啊。” 胡大爷都快哭了,推着我说:“走走走,你们莫害我。” 第10章 拜见狐丘老祖 我有些无语的说:“胡大爷,你也太怂了吧?” “两个道士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胡大爷愣了一下:“两个道士?不应该是三个吗?” 我说:“我就看见两个。一个年轻点,十七八岁,一个三十来岁。” 胡大爷沉思了一会,说:“那看来你运气不错,没有遇见他们师父。” “不然的话,你八成不能活着来找我了。” 他搓着两个前爪,一脸幽怨的说道:“你知道老祖为什么忽然召唤我们开大会吗?” “因为他得到了消息,附近来了三个崂山道士。” “老祖让我们最近都收敛点。” “能不出哀牢山就不出哀牢山,能不出狐丘就不出狐丘。” “最好呆在狐狸洞里,别露头,那是最安全的。” “万一有谁不听话,到处乱跑,撞见了那三个崂山道士,让人一剑杀了,可别指望着狐丘给他报仇。” 胡大爷叹了口气:“我是野狐修行,入了狐丘的,本来就不合群。” “整天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我躲着那三个道士还来不及呢,你可倒好,你得罪了他们,还往我这跑,你这不是给我招灾吗?” 我有些不爽的说:“你不是发过誓吗?要帮我守住我媳妇。” “怎么的?第一天就想违背誓言了?” “那以后下雨阴天的,你躲着点雷。” 胡大爷一愣:“怎么?听你这意思,那三个道士,是冲着你媳妇来的?” 我点了点头。 胡大爷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 “之前狐丘老祖还纳闷呢。” “哀牢山这地方,又偏僻又危险,又没什么油水可捞。崂山道士来这晃悠干什么?” “不瞒你说,之前老祖还以为,这是老带新,来这刷经验,现场教学,传授除妖法门呢。” “现在看来,是为了你媳妇来的啊。” “嗯,合理,很合理。崂山道士无利不起早,一枚尸丹,足以把他们诱惑过来了。” 我说:“你踏马在这表演柯南破案呢?” “你是不是发过誓,要帮着我守住人?” 胡大爷一张狐狸脸皱的像是苦瓜:“屮!踏马的昨天刚发的誓,今天就用上了?我也太倒霉了。” 然后他对我说:“对了,你是怎么得罪那俩道士的?他们发现你媳妇没有?”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胡大爷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屮!你疯了啊?你连崂山道士都敢打?!” 他又开始往外推我:“走走走,你们莫害我,内丹我也不要了。你的忙我也不敢帮了。” 我说:“你可是发过毒誓的。” 胡大爷愣住了。 他愣了两秒钟,举起手来,噼里啪啦的打自己嘴巴:“臭嘴,臭嘴,臭嘴。没事发这狗屁毒誓干什么?!” 他打了一会,又开始劝我:“大哥,我叫你哥行不行?” “崂山道士,咱们加一块也斗不过人家。” “你今天遇见的那俩,是徒弟。” “他们师父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就连狐丘老祖,提起来都要打哆嗦的主。” “要我说,把尸体交给他们,息事宁人算了。” “反正他们也没看见你的脸。估计得到了尸体也就走了,懒得在这瞎耽误工夫。”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不退,你也不能退。” 胡大爷:“我……” 他又开始打自己嘴巴。 我也懒得搭理他了,背着女尸就往小木屋里边走。 他拽住我:“你这是干啥呀?” 我说:“那几个道士鼻子挺灵的,我合计着,你这里可能安全点。” 胡大爷摇了摇头:“没用。我这是比你那强点,但是强点有限。” 他叹了口气,说:“真想守住女尸,没有狐丘老祖出手,那是不行的。咱们得去求他。” 我说:“听你之前说的,狐丘老祖挺忌惮崂山道士的,他肯帮忙吗?” 胡大爷嘿嘿笑了一声:“咱有办法让他帮忙。” “那老家伙,其实心眼挺小的。” “原本他跟我一样,也是野狐一只。” “后来他机缘巧合,跑到崂山,偷吃了人家丹药,产生了灵智。” “有了灵智之后,更是有目的的偷丹药。” “可是偷东西这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后来他就被发现了,被道士一剑砍断了尾巴。” “他就逃啊,崂山方圆千里,他都不敢呆了,逃到了这偏僻的哀牢山。” “在这里娶妻生子,开创了狐丘。” “他害怕崂山道士,心里又恨崂山道士。只要我们加一把火,他会同意的。” 我说:“所以……你打算怎么加火?” 胡大爷指了指我身后的女尸:“她是个宝贝,宝贝能动人心。” 我皱了皱眉头。 胡大爷低声说:“你放心,我不是要让你把她送给狐丘老祖。” “我也不是要让狐丘老祖吸收她的内丹。” “狐丘老祖,对这些其实兴趣不大。” “我平日里听老祖说话,他平生最大的遗憾,其实是没有一个大靠山。” “有了靠山,就可以去崂山报仇了。” “有了靠山,就不至于把狐丘安置在这哀牢山边缘了,就可以更加深入了。” 我愣了一下:“这里是哀牢山边缘?” 胡大爷说:“你以为呢?” “在哀牢山更深处,还有更强大的所在。” “那种地方,即便是我们也不敢踏足。” “那里的强大存在,即便是我们也不敢招惹。” 他指了指女尸:“她,绝对是个大人物。” “如果狐丘老祖帮了她这一次。等她醒过来,老祖不就有靠山了吗?” “我觉得他肯定会同意的。” 我点了点头:“那行,那你带我去见老祖吧。” 胡大爷挺了挺腰杆:“这件事要是能办成,我也算立功了。” “以后我在狐丘,也有点小地位了。” 他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带着我,在山中转来转去。 我们走了半个小时,然后我看到了一片草木茂盛的山谷。 狐丘名字叫狐丘,其实却是住在一片山谷中。 这山谷里面到处都是山洞。 山洞只有成年人的腰粗细,在这山洞当中,时不时有一颗狐狸脑袋探出来,好奇的打量我。 胡大爷引着我继续向前走。 再往前,就出现了一些类似人间的建筑。 有草屋,有小亭子。 不过一看就是出自狐大仙的手笔,因为每一个都建的很突兀,和周围的景致完全不搭调。 有一种山寨人间,但是又仿的不太像的感觉。 最后,胡大爷带着我,到了一个山洞跟前。 这山洞明显是天然形成的。 可奇葩的是,洞口处,又修建了一个牌坊。 看上面的题词,还是一座贞洁牌坊。 也不知道这些狐大仙从哪抄袭来的。 胡大爷站在贞洁牌坊下面,朗声说道:“老祖,有个凡人朋友,想要见你。他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山洞里面没有声音。 我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来。 我下意识的一躲。 有一块石头,擦着我的耳朵,从旁边飞过去了。 第11章 画地为牢 我吓了一跳,旋风一般,猛地一转身,与此同时,把桃木剑也抽出来了。 然后,我看见后边站着三个货,有点面熟。 这三个人都有人的身体,肩膀上却扛着一个狐狸脑袋。 如果之前看到这三个家伙,我肯定会吓一跳。但是现在,我倒挺镇定的。 因为这里是狐丘,我有心理准备。 更重要的是,我见过他们三个。 之前欺负胡大爷的,就是他们三个。 这三个人手里面颠着石头,一脸不怀好意的走过来。 领头的那个冲我们喊:“嘿!杂种。” 我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他叫的不是我,是胡大爷。 胡大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是领头的那家伙很嚣张,直接把石头朝着胡大爷头上扔过来了:“看什么看?你不是杂种吗?” “整个狐丘,狐狸成千上万,我们都是胡老祖的子孙,就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你是从哪杂出来的?为什么赖在我们狐丘?你在这找爹呢?” 胡大爷咬着牙,还是没说话。 我对胡大爷说:“整个狐丘,都是胡老祖的子孙?那他得多大年纪了?” 胡大爷说:“年纪不小了,但是也不是大的离谱。毕竟是狐狸,一年好几窝,一窝好几胎,小狐狸几年就能再生了……” 我:“……” 有道理啊。 胡大爷又说:“领头的那个叫胡温,后边两个叫胡良和胡恭。” “他们排着字号呢,温良恭俭让。” 胡温脸色一沉:“你们两个,在那嘀咕什么呢?” 胡良忽然说:“大哥,那小子背上,好像有个美女。” 胡温顿时眼睛一亮,用手里的棍子指着我说:“把美女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冷着脸没搭理他,我低声问胡大爷:“他们已经半化形了,是不是很厉害。” 胡大爷不屑的说:“厉害个屁,他们全靠着胡老祖当年从崂山偷回来的丹药,硬是催起来的。” “要不是看在胡老祖的面子上,就这些草包,我一个能打十个。” 我点了点头。咬破中指,把血缓缓地抹在桃木剑的剑刃上。 胡温歪着头,流里流气的看着我的桃木剑:“呦呵,还是个道士?怎么滴?来我们狐丘除妖来啦?” “今天老子就让你有来无回!” 而我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把我和胡大爷圈在里面了。 然后,我面无表情,朝着胡温勾了勾手。 胡温气的大叫了一声,随手抓起一根大棒,朝我冲过来了。 砰的一声! 胡温在接触到我画的那个圈的时候,就好像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疼的龇牙咧嘴,捂着鼻子,一步步向后退。 “上,上啊。”他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指着我。 胡良和胡恭也冲上来了。 他们同样被那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这三个狐妖,现在变得分外可笑。 我就站在圈里面,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瞧着他们。 而他们就在圈外,无能狂怒,无计可施。 胡大爷不由得赞叹:“你这一手画地为牢,漂亮啊。” 我看了他一眼:“你能认出来?” 胡大爷笑了笑,说:“狐丘里面有些古书,都是胡老祖偷回来的。” “他们那些血统高贵的狐子狐孙懒得看,我却看了不少。”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画地为牢,是爷爷教我的。 小时候我就学会了。 不过,跟其他的本领一样,爷爷只教了我技巧,从来没有教我力量。 我以前画地为牢,顶多能困住一只小鸡,一只小猫。 我从来没把这些技巧当回事,觉得也就是挺好玩罢了。 甚至还不如电视上的魔术神奇。 可是自从我有了道气,一切就都不同了。 虽然我身体中的道气还不多,但是我刚才通过指尖血,把道气附着在桃木剑上。 再施展画地为牢,就足以让这三个狐妖无计可施了。 这是我第一次,把爷爷教我的法门跟道气相结合,没想到居然产生了这么奇妙的反应。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激动。 如果我能积攒足够多的道气,再加上爷爷教我的种种高明的法门,那岂不是……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啊。 与此同时,胡温、胡良、胡恭,他们也发现了,他们根本攻不破我画的圈。 于是,他们干脆站在圈外面骂我。 骂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敢隔空打女尸的主意。 这三个不要脸的狐妖。 一个扮演我,一个扮演女尸,另一个本色出演。 只见“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胡温就骑在“女尸”身上,一脸得意,做着谁都能看明白的动作。 我气得大骂了一声,我把桃木剑放在手掌心,猛地一划。 掌心血立刻把整个桃木剑都染红了。 然后,我一剑击出,画地为牢,立刻粉碎。 我的桃木剑像是一道火龙,直取胡温的脑袋。 这时候,从身后的狐狸洞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太给我丢脸了。” 然后,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狐狸洞里面传出来。 我的剑被这力量牵引着,偏了几寸,从胡温身边划过去了。 不过,这也足以把胡温吓得打哆嗦了。 山洞里面的声音又说:“这位小友,你是来找我的吗?请进来吧。君子和而不同,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久处山野,见识鄙陋,不懂礼数,请你多担待啊。” 胡大爷低声说:“这就是胡老祖。” 我心里有点不爽。 刚才我被人围攻的时候,这老家伙不说话。 现在我要揍他们了,他出来拦着了。 这人品…… 虽然满口仁义,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好像很君子的样子。 但是让人觉得有点伪啊。 我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对胡老祖的第一印象有点一般。 我转身,向狐狸洞走去了。 至于胡温几个,我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 这些家伙的档次太低了,值不当的我浪费时间。 还是办正事要紧。 胡大爷陪着我,我们一块走入了曲折的狐狸洞。 大概有数百米后,我们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 里面燃着灯火。 在灯火照耀下,我看见这里有一排排的书架。 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古籍。 这地方,像是一个古代的藏书阁。 而在藏书阁正中央,有一张极宽大的桌子。 桌子后面,则坐着一个老者。 这老者,应该就是胡老祖了。 之前听声音,感觉胡老祖应该长得道貌岸然的。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胡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而且是……比较糟的那种糟老头。 他脸上有缝针的痕迹。 头顶上也没有头发,是个光头。 而光秃秃的头皮上,满是伤疤。 虽然他身上穿了儒生的长袍,努力的想让自己文雅一点。 可是……结合他的脸,总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胡大爷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些伤,都是当年崂山道士留下的。” 我缓缓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胡老祖和崂山仇深似海啊。 要是我被人打成这样,我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我对胡老祖出手,又开始抱有希望了。 胡老祖站起来,向我行了一礼,一副文化人,儒者的样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位小友,找我有事吗?”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媳妇被崂山道士盯上了。” “听说胡老祖法术高深,想求个庇护。” 胡老祖:“啊?” 胡大爷连忙指了指我身后:“这就是她媳妇。” 胡老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女尸身上。 很快,他的目光之中,露出来了贪婪地神色。 我心中顿时一紧:这老家伙……不会也想打女尸的主意吧? 第12章 送棺材 我连忙看了看胡大爷。 我今天来这里,可是他引荐的。 要是出了事,他得负责啊。 可是胡大爷也一脸茫然,一脸紧张,显然他也摸不透胡老祖在想什么。 而胡老祖盯着女尸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 他呵呵笑了一声,对我说道:“小友放心。” “君子不夺人所好,朋友妻,不可欺啊。” 我微微松了口气。 伪君子有一样好处,至少表面上是君子。 他们要点脸。 胡老祖说道:“你方才说,你得罪了崂山道士?” “具体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一二啊?” 我把前后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至于女尸为什么是我媳妇,我爷爷怎么把棺材弄回来的,我只字未提。 胡老祖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说道:“小友,我修的乃是狐仙一道。” “崂山道士,修的是正统道术。” “我和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我盯着他头上的伤疤,心想:井水不犯河水? 紧接着,胡老祖又话锋一转,说道:“虽说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有之义。” “你和尊夫人,情深意笃,乃是天作之合。” “这崂山道士,要硬生生拆散你们,我听了之后,都于心不忍。”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我决定了,要仗义出手,帮帮你们两个。” 我:“……” 我琢磨了得有五分钟,才明白胡老祖是答应帮忙了。 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加了很多弯弯绕。 好像他不是为了讨好女尸,获得靠山,单纯的是因为品格高尚,路见不平…… 算了,别管怎么样,只要他肯出手就行。 刚才他在山洞里面阻拦我那一下,我已经试出来了,胡老祖实力很高。 由他挡住那三个道士,应该没问题。 胡老祖又说道:“刚才我给尊夫人相了相面,我发现她这面相,真是贵不可言啊。” 我心说:你真是通过面相看出来的吗?不是闻到了丹香吧? 胡老祖又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不怕你笑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即便是狐,也有上进之心啊。” “将来你们夫妻飞黄腾达,那我……苟富贵,勿相忘啊。” 胡大爷在旁边连忙说道:“老祖放心,他已经答应了。” “只要我们帮他渡过难关,以后他媳妇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朋友嘛,可以两肋插刀的。” 胡老祖面色一喜,然后又看向我,说道:“尊夫人似乎沉睡未醒,这……你说的话……能代表她的意思吗?”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是一家之主,当然没问题。” 胡老祖显然对我有点怀疑。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了一样。 他从桌上端起蜡烛,引着我们到了墙角。 我发现那里赫然放着一口棺材。 胡老祖指着棺材说:“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寿材。” “我自然是希望能长生的,但是我也知道,能修得长生者,寥寥无几。” “终有一日,我会身死道消。” “而对我这种化形的狐,天雷是不会放过的。它会击碎我的坟墓,毁掉我的尸身。” “所以我特地打造了这口棺材。这棺材可以隔绝我的气息。” “现在,我把棺材借给尊夫人用用。” “这棺材,连天雷都能隔绝在外,何况几个道士的鼻子呢?她的丹香,你不用忧虑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大为感激,连忙把女尸放进去了,然后认真的盖好了棺材。 胡老祖似乎也松了口气,然后拿出来了一个小瓶。 从小瓶里面倒出来了两颗丹药。 只是这丹药……每一个上面都缺了一口,隐隐的能看见牙印,好像被人咬过了。 胡老祖说:“不怕你们笑话,这两枚丹药,是从崂山偷回来的。” “当时我在崂山的丹房里面大吃特吃,边吃边扔,从来没有珍惜过。” “直到被赶到这里来,才追悔莫及啊。” “这两枚丹药,还是掉在了靴子里边,我逃走之后,才偶然在靴子里找到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舍不得吃。现在送给你们两个吧。” “你们服用丹药之后,会实力大增,对你们很有帮助的。” 我:“……” 这也太脏了吧? 我有点嫌弃,但是胡大爷却欢天喜地,把两枚丹药接过来,揣怀里了。 胡老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愣了:“走?往哪去?” 胡老祖说:“当然是去找那三个道士了?” “难道你打算带着自己妻子,继续躲藏吗?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你得主动求战,去找那三个道士挑战。” “你吃下去我送你的丹药,杀了他们三个,然后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 我懵逼了很久,才懵逼的说:“你……你不出手啊?” 胡老祖笑了:“我说了,我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岂有贸然出手的道理?” 我说:“可是你刚才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胡老祖说:“我不是已经送你丹药了吗?” 我:“……” 胡老祖忽然吸了吸鼻子,脸色微微一变。 他低声说:“那三个道士,已经进了哀牢山了。” “他们距离这里,仅仅剩下十里了。” “你们两个,抬着棺材,速速离开。” “等你们杀了三个道士之后再回来,我准备好酒宴,为你们庆功。” 胡大爷也傻眼了:“如果……如果我们吃了丹药也打不过那三个道士呢?” 胡老祖说:“真到了那时候,我焉能袖手旁观?” 胡老祖说的信誓旦旦,只是,这话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了。 然后,我和胡大爷还处在蒙圈之中,就被胡老祖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山洞。 胡老祖让我们抬着棺材,离开狐丘,离得越远越好。 我们几乎是被驱赶着,到了狐丘外面。 狐丘的狐妖走了。 我跟胡大爷坐在一棵大树下面。 我说:“没想到啊,胡老祖这么不做人。” 胡大爷有些尴尬的说:“反正,咱们不是还得到了丹药吗?他总算帮了点小忙。” 我叹了口气:“别扯淡了。” “胡老祖那意思,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们打赢了,他要抢功劳,他就是帮助女尸的大功臣了,日后会得到女尸的照顾。” “咱们打输了,和他狐丘没什么关系。他缩在后面不受影响。” 胡大爷叹了口气:“当初我产生灵智,刚刚来狐丘的时候,胡老祖说的挺好的。” “说他唯才是举,任人唯贤,像我这样的人才,一定好好培养。” “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次……不瞒你说,我也失望透顶了。” 我指了指棺材,说:“你说,这东西真的能隔绝女尸的气息吗?” 胡大爷说:“能吧……” 我说:“要是真的能,胡老祖为什么让我们把棺材抬走?” “留在他山洞里不好吗?这尸体可是宝贝。” 胡大爷一愣,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了:“屮!也是啊。” “如果这棺材不能隔绝你媳妇的丹香,那三个道士,岂不是很快就能找来了?” “快快快,埋起来,快埋起来。能隔绝一点香气算一点。” 我们两个开始疯狂挖坑,把棺材埋了下去。 大汗淋漓之后,总算搞定了,我俩都累的躺在地上。 可是还没等我们喘匀气,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那三个道士……已经到了! 周围都是平地,我和胡大爷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其实,时间上也不允许我们找地方藏起来了。 第13章 拉你下水 我和胡大爷趴在地上。 我看见三个道士,距离我们还有三十来米。 三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我们趴在地上,有杂草遮掩,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 可是,我们要一动,那就露馅了。 偏偏到处都是参天大树的哀牢山,这一块却光秃秃的,只有杂草。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方。 那三个道士,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仙气飘飘的老道。 后面跟着的,是我之前见过的中年道士和年轻的小道士。 现在他们俩都拄着拐,看来上次野猪夹子留下来的伤还没好。 这三个道士,走两步就看看手里的罗盘,还要掐着手指头推算一番,似乎在寻找女尸的位置。 好消息是,他们走得比较慢,我们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想想对策。 坏消息是,他们的方位找的很准,明显是奔着我们这边来了。 我急的心里冒火,琢磨着怎么才能逃过一劫。 伪装成过路的人? 这里可是哀牢山啊,哪有什么过路的? 伪装成驴友,不小心迷路了? 可就算我能躲过去,女尸怎么办? 胡老祖给我们的棺材,确实能隔绝一些气息,但是也不是百分之百。 就算我们把棺材埋在地下,也肯定会有气息泄露出来。 早晚会被他们三个找到。 吃了丹药,和老道士拼死一战? 可是如果吃了丹药就能打赢的话,胡老祖就没必要在后边缩着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个办法。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也得给他们来上一下。 想到这里,我就捅了捅胡大爷:“我说,那丹药……” 胡大爷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身上一阵翻找,他翻出来了一张纸,然后咬破爪子,开始用血在上面画。 我以为他在画符咒。 结果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遗书。 我:“……” 我一把将纸扯过来撕了。 胡大爷哭丧着脸,压低了声音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啊。我得为世界留下点什么。” 我说道:“留个屁啊,谁有兴趣看你这玩意啊。” “对了,你纸人呢?” 胡大爷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团白纸,对我说:“展开了就是纸人了。跟气球一样,可以折叠的。” 我竖了竖大拇指。 我说道:“你现在还能操控它吗?” 胡大爷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养了好几年的纸人,我当然能操控了。” 我说:“那好,你操控一下,我看看。” 胡大爷:“你找死啊,道士就在前面呢。” 我说:“没错,我是想找死。” 然后,我夺过胡大爷的纸团,猛地向远方丢出去了。 胡大爷:“你……” 我低声说:“快操纵它逃跑。如果能把道士引开,咱们就得救了。” 胡大爷恍然大悟,立刻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操纵纸人。 那纸人就在草丛中展开,然后爬了起来。 远处的三个道士立刻发现了。 纸人借着风,朝着远处飘过去。 老道士大喝了一声:“快抓住它。此物可能知道女尸的下落。” 可惜,他两个徒弟都变成铁拐李了。 走路都费劲,别提抓人了。 老道士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废物!你们两个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随后,老道士朝着纸人追过去了。 看他大袖飘飘,步伐也不是太急,可是居然距离纸人越来越近。 幸亏纸人能御风而行,来了一阵急促的山风,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胡大爷也比较坏,操纵着纸人,从一处断崖飘下去了。 老道士依然紧追不舍,但是想要抓到纸人,恐怕还得有一会。 我捅了捅胡大爷,说道:“走,咱们抓两个人质。” 胡大爷眼睛一亮:“对啊,抓了小道士,不怕老道士不就范。” 我们两个从草丛中跳出来了。 两个道士看见我,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还算镇定。 毕竟我看起来是个人。 可是他们看见胡大爷,脸色就变了。 毕竟胡大爷这形象,一看就是成了精怪的狐妖啊。 腿上打着绷带,胳膊下面架着拐棍,身上还穿着小衣服。 中年道士大喝了一声,拿出来了一张符箓。 我没给他扔出符箓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一把给他扯掉了。 而胡大爷扬起手来,噼里啪啦的开始打他的嘴巴。 这两个道士少了一条腿,实力剩下连一半都不到,很快就被我们给捆起来了。 关键是,人都已经捆好了,胡大爷还打个不停。 我看了他一眼:“我说,你不累啊?” 胡大爷气喘吁吁地说:“累是有点累,但是这两个王八蛋太欺负人了,我不打他们出不了这口气。” 我疑惑的说:“他们怎么欺负人了?” 胡大爷指着道士的拐棍说:“没看出来吗?他们这是学我呢。” “他奶奶的,讽刺残疾人,这得多坏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我干咳了一声:“老胡,你好像误会了,他们的腿……似乎真的断了。” 胡大爷狠狠的在道士腿上踩了一脚:“那也不行!什么档次啊,和我断一样的腿。” 我:“……” 我们两个痛揍了道士一顿之后,胡大爷就有点愣神。 他问我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在这等着老道士回来,跟他谈判吗?” 我摇了摇头:“就算要谈判,实力也得对等。” “咱们两个还差点意思,就算有两个人质,也要不上价钱来。” “要我说,咱们得把胡老祖拉下水。” 胡大爷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那样的话……我在狐丘可就混不下去了。” 我说:“你现在混的挺好吗?” 胡大爷一愣,然后一拍大腿:“踏马的,这倒也是。” “我在狐丘被欺负了这么久,也该反水了。” “人家拿我当杂种,我拿人家当亲人。我这不是踏马的犯贱吗?” “走走走,去狐丘,就算被赶出来也不要紧。以后你媳妇就是我靠山了。”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的说:“你之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吧?” 我拍着胸脯说:“放心!” 我们两个化身成监工,逼着两个道士做苦力,把棺材挖出来了。 然后道士抬着棺材,我们提着鞭子,逼着他们往狐丘走。 胡大爷一边用鞭子抽他们,一边贱兮兮的问:“不是想找女尸吗?不是想找尸丹吗?现在找到了,开心不?” 两个道士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一声不吭,也算是硬骨头了。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胡大爷忽然哎呦一声。 他一手捂住小肚子,一手捂着裤裆,一副要拉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胡大爷咬着牙摇了摇头:“不是……那老杂毛追上我的纸人了,他正在折磨纸人,我被反噬了。” 几秒钟后,胡大爷慢吞吞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用鞭子狠狠的抽两个道士。 看样子,他是打算把怒火转嫁到两个道士身上了。 一刻钟后,狐丘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和胡大爷扯着嗓子大喊:“捷报,捷报,我们大获全胜,把道士抓回来啦。” 有狐狸脑袋从洞口处探出来,向我们这里望了望,紧接着又缩回去了。 两分钟后,无数的狐狸钻了出来。 胡老祖在狐子狐孙的簇拥中现身了。 他满面红光,一脸感慨的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们两个是可造之材,居然还真的把这件事办成了。我一定要好好奖赏奖赏你们……嗯?” 胡老祖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不对啊,不是三个道士吗?怎么这里只有两个?” 我说:“哦,那个老道士实力太强了,我们没敢硬碰硬。” “我们用纸人把老道士引开了,把小道士抓来了。” 胡老祖:“你踏马……”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脏话压下去,然后来了一句:“非人哉!” 胡老祖装的很儒雅,他后面的胡温、胡良、胡恭,就没那么客气了。 这三个人冲着我们破口大骂:“屮!你们踏马的是不是故意的?” “万一他师父找回来,我们狐丘不完蛋了?” “你们这是给我们招灾啊。” “老祖宗,杀了他们俩算了,这俩就是踏马扫把星。” 我没还嘴,因为我知道,已经用不着还嘴了。 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向狐丘席卷而来。 老道士,已经到了! 第14章 太大意了 老道士缓缓走来。 伴随着山风,他须发飘舞,像个老神仙。 他眼睛一瞥,看到了被我们抓起来的两个徒弟。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他从身上抽出来一把铁剑,冷冷的说道:“今日,崂山王正阳,要降妖除魔。”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声音被道气送出来,竟然响彻整个狐丘。 有不少实力低微的狐子狐孙,被吓得抱头鼠窜。 胡老祖,明显有点怕了。 毕竟之前被崂山道士打过,可能有心理阴影。 他看看王正阳,再看看我和胡大爷。 他的目光看我们的时候,越来越凶狠。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家伙……不会想把我们交出去吧?”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胡老祖干咳了一声,向王正阳拱了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道长光临寒舍,小可真是荣幸之至啊。不知道……道长可有什么事吗?” 王正阳只回答了一个字:“滚!” 胡老祖:“……” 一只狐狸,伪装的知书达理。 一个道士,除了滚就是杀。 我感觉这两个人的人设已经反过来了。 胡老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来了一丝笑容。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 胡温和胡良,把那两个道士带出来了。 道士身上还帮着绳子,脸上全是被我们打出来的伤口。 他们俩看见王正阳之后,就凄惨的叫了一声:“师父。” 王正阳抱着铁剑,冷冷的说道:“你们来崂山学艺,为的是降妖除魔。今日反倒被妖魔给抓了。真够丢人的。” 两个道士都惭愧的低头。 王正阳说道:“如果我为了救你们,答应了这些妖魔的条件。那我们师徒三个,都算是坠入魔道了。”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道士吓傻了。 他们哀声说道:“师父,我们不想死,救救我们啊。” 王正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放心。你们死后,我会告诉宗门。说你们是力战不屈而死。” “祠堂之中,会有你们的牌位,让你们收到香火……” 两个道士还要哀求,王正阳却不再理会了。 他只是盯着胡老祖,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郁。 他只所以还没动手,是因为他在等正午。 等到阳气旺盛到极点再出手。 那样的话,把握会更大。 虽说现在也能赢,但是谁会介意增加一下概率呢。 胡老祖擦了擦冷汗,对王正阳说:“道长,我们之前有些误会,我对你们是没有恶意的。” “这两位道长,我可以安全的交给你。” “我躲进哀牢山,就是为了不问世事。我没有做过恶,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王正阳淡淡的说:“幼虎不吃人,是因为它还没有吃人的能力。”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只虎长大。让它去害人。” 胡老祖:“我发誓,我不会……” 王正阳:“有这种可能也不行。” 胡老祖咬了咬牙,指着我和胡大爷说:“这两个人也交给你,如何?包括他们带来的女尸。” 王正阳说道:“这些东西,本就应该交给我。” 我和胡大爷没说话,冷冷的看着胡老祖。 现在胡老祖就像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小丑。 他说:“那我离开这里,放弃祖业,你留我一条命,可否?” 王正阳:“不可!” 胡老祖:“狐子狐孙,我都不要了,只让我一个人走,可否?” 胡温几个人都傻了,纷纷求老祖带他们走。 可惜,胡老祖就算想带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因为王正阳还是说:“不可!” 这老道士,真的要把这里的人,都杀个干干净净。 就算搭进去自己两个徒弟,他也不在乎。 胡老祖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士,你真是把我逼到绝境了。” “我一张老脸都不要了,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你这都不答应?” “你们崂山道士,未免也太自信了。你真就觉得,我是瓮中之鳖,毫无反抗之力吗?”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位小友,以及他带来的女尸,我就保下来了,谁也别想抢走。” 胡老祖扭头对我说:“小友,你和尊夫人,就安心住在我这里。” “只要我这条老命还在,就谁也动不了你们。” “你们两个,从此以后,就是我的生死之交了。” 我没说话。 如果胡老祖在一个小时之前说这话,我会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是现在…… 呵呵,他只不过被王正阳逼上绝路,不得不把宝押在我身上罢了。 这时候,眼看要到中午了。 胡老祖当然不会让王正阳真的等到中午,他吼了一声,朝着王正阳冲过去了。 王正阳冷笑了一声,一剑击出。 看来,他对自己很自信,觉得杀掉胡老祖,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胡老祖之前的怂样子摆在那里。 可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胡老祖直挺挺的撞在了那把剑上面。 王正阳愣了,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杀了胡老祖。 下一秒钟,胡老祖的身体爆了。 大量的绿色烟气冒出来,一下就裹住了王正阳的身体。 距离太近了,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王正阳也根本没料想到这种情况,猝不及防,吸进去了很多绿烟。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中了胡老祖释放出来的毒烟,一时间睁不开了。 王正阳大吼了一声,开始胡乱的挥舞铁剑。 他明显瞎了,胡乱挥舞铁剑,只是担心胡老祖补刀罢了。 而胡老祖,缓缓地退了回来。 他的肚子上出现一个大伤口,还在汩汩的冒着血,看样子受伤不轻。 胡老祖捂着伤口,脸上却很得意:“嘿嘿,崂山道士也不怎么样啊。一对招子,不是被我废了吗?” 他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很怕死,很没用,很窝囊?” “其实那都是假象,我表演给这道士看的。” “真正斗起来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我是个不敢拼命的怂逼软蛋。” “所以,他就万万料不到,我能用两败俱伤的打法。” 我:“……” 良久之后,我才不由得竖了竖大拇指:“牛逼。” 胡老祖指了指王正阳,对我说:“我已经受了重伤,行动不便。” “接下来,得交给你了。你去杀了他。” 我:“啊?” 说实话,我还真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这可是杀人啊。 胡老祖面色不悦,对我说:“咱们既然是生死之交,一条绳上的蚂蚱,手上就应该都沾沾血。” “我们脏了,你还干干净净的,不合适吧?” 我发现,胡老祖现在已经把温文尔雅的面具撕下来了,说话越来越粗了。 我想了想,觉得留着王正阳,确实是个祸害。 他如果不死,回家养好伤,第一件事就是抓走女尸。 于是,我把桃木剑拿出来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那中年道士说:“我愿意帮忙杀了他,只要你们答应饶我一命,我可以动手杀他。” “他是修行人,杀了肉身没用的,杀不干净。”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斩草除根,让他形神俱灭。” 第15章 深山中的老怪物 中年道士这话一出口,狐丘的狐妖都愣住了。 这……是不是也太无耻了? 但是胡温很兴奋。 胡温嘿嘿笑着说道:“老祖,这家伙够变态,我喜欢。” 胡温指了指我:“这小子不行,这小子是个怂人。老祖,我觉得就让这个道士把他师父杀了吧。我喜欢看这种戏码。” 胡老祖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中年道士:“你杀了王正阳,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做狐奴,加入狐丘,你可愿意啊?” 中年道士使劲点头:“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胡老祖很想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现在实在是太开心了。 他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了:“收一个崂山道士做狐奴,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哈哈,哈哈……” 这时候,小道士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中年道士,破口大骂。 胡温毫不客气,挥拳就打,把小道士打的满地找牙。 字面意义上的满地找牙。 胡老祖看了中年道士一眼:“还不快去?” 中年道士哦了一声,拿出来一把短短的匕首,向王正阳走过去了。 他走两步,就磕一个头,用十分忏悔的语气说道:“师父,对不起了。一个人死,总好过全都死,你说是不是?” 王正阳盘腿坐在那里,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他正在努力的抵御之前胡老祖喷出来的绿烟。 但是他中毒太深了,一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 更何况,他的眼睛已经瞎了。 其实,就算中年道士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中年道士的弑师,不过是在羞辱他罢了。 此时,王正阳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长叹了一声,嘀咕着说:“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小家雀啄瞎了眼啊。” “没想到,你一个哀牢山外围的野狐,居然害了我王正阳。” 胡老祖冷笑了一声,说:“你死的也不冤,当年我九死一生,从崂山逃到这里来。”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琢磨,怎么对付你们崂山道士。” “你们的门道,我已经研究透了,在心里琢磨了几万遍了。” “你以为我刚才轻轻巧巧,就把你制住了?其实这背后,有无数的心血。” 王正阳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这么说的话,我心里倒踏实了。” 此时,中年道士已经来到王正阳跟前了。 他低着头说:“师父,不得已而为之,你别怪我。” 然后,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他的匕首插进了王正阳胸膛。 王正阳惨叫了一声,连声说道:“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徒弟。” 胡大爷在我身边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这老道,牛逼啊。要换了是我,在这种时候,非得骂两声不可。” 我说:“他这两声,和骂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我本以为,中年道士一刀结果了自己师父,就算是够狠了。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想虐杀。 只见他左一刀,右一刀,王正阳惨叫不已,胸前已经是血淋淋一片了。 胡温看的心花怒放,不由得拍手:“真好玩啊……” 而胡老祖的脸色,忽然变得越来越狐疑。 忽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是刑天目,快拦住他。” 没人知道刑天目是什么东西。 而胡老祖已经一跃而起,朝着王正阳跑过去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胡老祖也只用了两秒钟而已。 可是,已经晚了。 王正阳像是复明了,动作快的像是猿猴。 他身子一晃,已经晃到了胡老祖身侧,铁剑一挥,胡老祖的右胳膊就被砍下来了。 这时候,我看见王正阳的胸前,有一道伤疤组成的符箓。 刚才的中年道士,是用匕首,在他胸前刻了一道符箓。 这符箓将王正阳的胸和脐勾连在一块。 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怪不得这叫刑天目。 现在的王正阳,显然已经恢复了视力。 但他也知道,自己虽然能看见东西了,但是活不长了,所以想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 他拼命地挥舞着铁剑,要杀胡老祖。 而胡老祖怒吼了一声,把断了的胳膊,硬生生杵到了王正阳胸口上。 鲜血顿时把符箓给污染了。 王正阳又失明了。 不过,他好像早就猜到了会这样,他丢了铁剑,双手紧紧箍住胡老祖的身体,张嘴就在他身上咬。 胡老祖发出一阵狐狸才有的惨叫。 而中年道士,非但没有去解救自己师父,反而把铁剑捡起来,转身去杀胡温。 胡温都吓傻了,连反抗都忘了,转身就跑。 结果中年道士瘸着一条腿,一剑扎在他屁股上。 胡温疼的惨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中年道士赶上去,又一剑把他的后心口扎穿了。 其实,我和胡大爷距离胡温都不远。 去救援的话,也都来得及。 但是我们俩谁也没动。 胡温这种人……救他?那不是犯贱吗? 胡温死了以后,胡恭和胡良才反应过来,大着胆子围攻中年道士。 少了一条腿的道士,威胁性大大降低了。 很快,中年道士死在了乱棍之下。 而不远处的胡老祖,也解决掉了王正阳。 代价是,胡老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 胡老祖阴沉着脸回来,忽然又哈哈大笑,对我们说:“今天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杀了三个崂山道士,算是大获全胜了。” 胡老祖说完,大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不是三个道士吗?还有一个小道士哪去了? 这时候,我们发现一串血脚印,向哀牢山深处去了。 小道士逃了。 从一开始,中年道士要弑师开始,其实就是在给小道士逃跑制造机会。 胡老祖脸色很难看。 胡大爷干笑了一声,对胡老祖说:“要不要派个人去追?” 胡老祖横了他一眼:“谁去追?你去吗?” 胡大爷缩了缩脖子。 胡老祖长舒了一口气:“不追了,不用追。他越往里面走越危险。” “他是道士,他敢进哀牢山深处?那是找死,里面的老怪物不会放过他的。” “他活下来的机会是零。咱们没必要费那个劲了。” 胡老祖摆了摆手:“来啊,上酒上菜,摆庆功宴。” 胡温的尸体被拖下去了,两个道士的尸体也被处理了。 狐丘跟过节一样,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我心说,胡温死的真是轻如鸿毛啊,果然是一窝好几胎,死一个根本不在乎。 胡老祖虽然少了一条胳膊,缺了一只耳朵,但是心情大好。 他频频向我敬酒,大着舌头说:“不是我自夸,这一次若没有我,你们夫妻,那就被抓回崂山了。” “我自居功劳第一,应该没问题吧?” 我没说话,那些狐子狐孙,全都大声说:“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胡老祖又冲我笑嘻嘻的说:“你就放心住在这。你夫人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给我三五年时间,我想办法,亲自唤醒她。” 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 我冷冷的说:“不用了,我们夫妻一体,我自然有办法叫醒她。” 胡老祖愣了一下,然后呵呵一笑,盯着我说:“怎么?你是怀疑我的能力了?你觉得我叫不醒?”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老实告诉你,我虽然住在哀牢山边缘,但是论计谋,论力量,我怕过谁?” “崂山道士都让我杀了,就算是深山中的那些怪物来了,我也不怵!” 我心里猛地一沉。 胡老祖这状态,我太踏马熟悉了。 村里有些酒蒙子,就喜欢来这一招。 灌上两口酒就装醉,然后借机耍酒疯,欺负人。 看样子,赶走了崂山道士,他是想霸占女尸了? 踏马的,这王八蛋。 我心里窝火,那是目前这情况,我还真有点头疼。 胡老祖,并不比崂山道士容易对付。这次可真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群了。 实在不行,我就想办法跟他拼命。 靠着一股狠劲,应该能把他吓住。 我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狂风,呼啸着吹了过来。 紧接着,有两声长啸,一声接着一声,从洞外传到洞内。 这声音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压得人抬不起头来,喘不过气来。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胡老祖,这时候居然抖个不停。 他趔趔趄趄的从座位上倒下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对狐子狐孙说:“都……都跪下,哀牢山……深处的老怪物们来了。千万别招惹他们。”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我扭头,看见两个极为高大的人,从外面走进来了。 第16章 三年之约 这两个人一出现,我就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当他们来到洞穴正中的时候,借着狐洞当中的灯火,我看见他们的身体是青绿色的,仿佛覆盖着一层铜锈。 这两个人向左右看了看,喉咙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吾主何在?” 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 但是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墙角那口棺材。 除了她之外,在场的人,应该没谁有这样的身份吧? 那两个人见我们不回答,忽然在洞穴中横冲直撞起来。 一时间,桌椅倾倒,杯盘狼藉。 他们径直来到那口棺材跟前。 两个人忽然向棺材下跪,拜了九拜。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抬起棺材来就要走。 这过程中,胡老祖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动不敢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提着桃木剑站了出来,挡在洞口。 青铜人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退开。” 我用剑指着他:“你们是什么人?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得给我留下个说法。” 青铜人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她是我们的主人。”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更大了。 你们的主人?踏马的你们的主人丢了几十年了。 你们哪去了?在家里猫着过冬呢? 现在主人尸丹成了,你们找来了。 你们踏马是找人来了,还是摘果子来了? 不过,这青铜人给我的压迫感太强大了,我心里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嘴上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让开。 青铜人淡淡的说:“小子,近日你做的事,我们也略知一二。” “日后,我们会给你一些奖赏。” “至于所谓的婚约,你不许再提了。非分之想,必遭灾祸。” 我顿时热血上涌。 什么?非分之想? 胡大爷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老兄,淡定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现在跟他们犟,没有用。” 胡老祖也小声说:“是啊,小友。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牵连了整个狐丘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头我教你几手狐媚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没搭理胡老祖。 我心里正在盘算,眼下这局面怎么办。 这两个青铜人实力强的可怕,我要直接和他们打,那是白给。 唯一的办法,是利用女尸。 女尸……不是他们的主人吗? 无论他们是不是为了尸丹才来的,他们总不敢毁坏主人的躯体吧? 如果让胡大爷附身在女尸身上,然后我躲在女尸身后,一路退出去呢?他不是最擅长附身了吗? 我正在盘算的时候,就听见青铜人忽然喝了一声:“这棺材不对。这是什么脏东西,岂能盛放主人的躯体?” 然后,他们两个三下五除二,把棺材给撕碎了。 就像是撕一张纸那么简单。 胡老祖看着自己心爱的棺材变成了碎片,那张脸……欲哭无泪。 其中一个青铜人,把女尸背在了身上,大踏步的向洞外走。 这时候,我依然拦在洞口。 可是他没有再看我。 他轰隆隆的走过来,像是一辆碾压一切的火车。 我感觉如果我不让开的话,他肯定会从我身上撞过去。 而就在他要接触到我的时候,忽然有一堵无形的墙,出现在我面前。 青铜人碾压一切的气势,在触碰到这堵墙的那一瞬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下,有些惊奇的看着我。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女尸睁开眼睛了! 一双美目,正在盯着我。 只是,她依然没有动,这眼睛里面,似乎也没有神采。 可是我脑海中,偏偏响起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让我走吧,你的本领,只够护我到这里了。七天后,大劫将至,你不是它的对手。” 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我欢喜的是,女尸果然不是一个死人。 我难过的是,身为一个男人,没有能力护住自己媳妇。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 这感觉……比戴了绿帽子还要心酸。 女尸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她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来了:“我只有回去,才有可能被唤醒。你我有缘,定会再见。” 我心中一热。 我们……还会再见吗?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女尸的脚上。 她的一只脚,穿着绣花鞋。 另一只脚光着,露出来雪白的罗袜。 我记得,我曾经拿了她一只鞋,后来为了躲避崂山道士,一直没给她穿回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记起来,古人的脚是很隐私的,不能轻易示人。 于是,我把我自己的鞋脱下来一只,套在了女尸脚上。 青铜人看了看我,眉头紧皱,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而女尸的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我注意到,她的嘴角,似乎多了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青铜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尸。 这一次,他轻轻推了推我,我踉跄了一下,靠在洞壁上。 青铜人背着女尸,从我身边过去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 我正在惆怅的时候,青铜人忽然去而复返。 我心中一喜,可是青铜人看都没有看我,他的目光在狐洞中环视一周,淡淡的说道:“胡良、胡恭,曾对吾主出言不逊,其罪当诛。” “念在尔祖抵挡崂山道士,略有微功。可免一死。” 然后,他朝着胡良和胡恭喝了一声。 胡良和胡恭顿时面如土色,好像被这一声给吓到了,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 青铜人大踏步的向外面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将一块木牌塞到我手里了。 这木牌黑乎乎的,像是一块烧焦了的木头。 但是,入手冷冰冰的,又不像是木头,像是一块玉石。 青铜人沉声说道:“三年之内,你可以前往哀牢山深处,凭借木牌找我们。” “三年之后……木牌失效,你便可以断了念想。” “到时候,所谓婚约,自动解除,不许再提。否则,我等必杀你。” 随后,青铜人大踏步的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他给我木牌,并不是出于好心,并不是让我去找女尸。 而是……让我知难而退。 三年之内,去不了哀牢山,找不到他们,爷爷给我定下的婚约,就自动作废了。 他们就可以甩开我这个穷小子了。 我握着木牌:三年,三年…… 哀牢山深处,到处都是实力强大的老怪物。 想要找到女尸,就必须要通过那些老怪物的地盘。 我能在三年之内,实力强大到,可以横穿哀牢山吗?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我握紧了拳头:好,三年。三年就三年!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三年的时间,我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青铜人真的走了,那种强大的威压消失了。 狐洞中的精怪都活了过来。 唯独胡良和胡恭。 胡老祖走到他们俩面前,紧张的问:“你们怎么了?被人施了定身法了?” 他们站在那,还是一动不动。 胡老祖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他们瞪大了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胡老祖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们。 这两个人忽然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开始在地上打滚。 胡老祖吓了一跳。 他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体。 然后,他开始面如土色的嘀咕:“废了,他们两个的丹田都废了。” “那怪物,只是冲他们喝了一声而已。” “居然……居然就震破了他们的丹田。” “哀牢山深处的怪物……嘶……竟然恐怖如斯。” 第17章 谁让你便溺的 胡良和胡恭废了。 胡老祖震怒了一分钟,震惊了一个钟头。 然后……就平静下来了。 毕竟狐子狐孙多的是。 这个废了,还有别的。 平静下来的胡老祖看了看我,说:“小友,你是人,我们是狐。” “神人鬼妖,四界等级有序。妖跟人不应该有凡俗之情。” 我听的有点懵,不由得问:“这是……啥意思?” 胡老祖说“好,我说明白点。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心里有点不爽。 你这狐丘是什么好地方吗?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吗? 可是我自己要走,和被人赶走,还是很有区别的。 胡老祖这是看女尸被带走了,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想把我一脚踢开啊。 我笑了笑,冲胡老祖拱了拱手:“告辞了。” 我转身就走。 胡老祖却叫住我:“等等。” 我转身,问:“怎么?” 胡老祖说:“把我之前给你的丹药还给我。”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屮! 这是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了? 我对胡大爷说:“丹药不是在你那吗?给他。” 胡大爷愣了一下,尴尬的说:“那什么……我都吃了。” 我:“……” 胡大爷摸了摸肚子,小声说:“之前咱们不是遇见那三个道士吗?” “我寻思着,先吃了丹药,提升一下实力。跑路的时候,速度也比较快。” “免得和道士打起来了,连吃丹药的机会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对胡老祖说:“您老都听见了?丹药被你的人给吃了。” 胡老祖嗯了一声:“我听见了。” “不过,我是把丹药给你了。我就只管找你要。” 我:“……” 胡老祖说:“你欠我一颗丹药。” 我压着心中的火气,问:“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胡老祖呵呵笑了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你不能不认吧?” “这颗丹药,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还?” 我问:“你打算让我用什么方式还?” 胡老祖说:“留下一点血吧。” 他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不大,但是如果我的血把瓷瓶装满,肯定得进医院。 至于他拿着我的血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 人类的血,尤其是我这种修炼的人,我们的血对狐妖很重要。 他们炼气化形,都用得上。 但是,随着他们的实力越来越高,血液的提供者,也会越来越虚弱。 相当于被吸食了精气。 胡老祖这么干,纯粹是翻脸不认人了。 甚至是在敲诈我。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和女尸缘分未尽,你想清楚了。” 我晃了晃手中黑色的木牌:“山中人给我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考虑考虑。” 胡老祖的脸色沉下来,但是他显然也在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时候,胡大爷小声说:“老祖,丹药是我吃的,我替他还行不行?” 胡老祖看了胡大爷一眼,冷冷的说:“你便溺过没有?” 胡大爷:“啊?” 胡老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严厉:“我问你,你便溺过没有!” 胡大爷打了个哆嗦。 他紧张的说:“倒是也……有……这人有三急……” 胡老祖忽然一个大嘴巴抽过去了:“谁让你便溺的?” 胡大爷都懵了。 他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胡老祖。 他颤抖着问:“我……我便溺一下,都不许了吗?” 说到后面,胡大爷已经有点悲愤了。 谁知道胡老祖更加理直气壮了。 他指着胡大爷说道:“当然不许了。你这个废物,吃了我两颗丹药。” “你如果不便溺的话,我还能把丹药拿回来。” “你便溺过了,我已经损失了一大半了。” 胡大爷先是一愣,然后就打了个哆嗦。 他脸上有畏惧,有惊恐,还有浓浓的失望。 把丹药拿回来?怎么拿回来? 吃到肚子里的丹药,还能拿出来? 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胡大爷杀了,重新炼制成丹药。 虽然炼制完了,多了很多杂质。但是只要吃的够多,总能补回来的。 胡大爷低下头去了,没有再说话。 我幽幽的说:“老爷子。当初守护我媳妇。胡大爷也出了不少力,回头我媳妇醒了,想要见见老朋友,发现胡大爷变成丹药了,让你从葫芦里给倒出来了,那乐子可就闹大了。” 胡老祖皱了皱眉。 而胡大爷的眼睛里面,已经有泪了。 胡老祖冷笑了一声,说:“他现在叫胡大爷吗?他算什么大爷。” 他对胡大爷一脸鄙夷,但是,倒也打消了炼化胡大爷的念头。 我冲胡老祖拱了拱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至于丹药……等我媳妇回来了,免费送你一车。” 说了这话,我转身就走。 胡老祖干咳了一声,在我身后说道:“尊夫人如果能醒过来的话……丹药倒也不必给我了,咱们就交个朋友好了。” 我根本没搭理他,出了狐丘,扬长而去。 这种拜高踩低的货色,值不当的为之伤神。 这一次,我走出哀牢山,只用了两个小时。 从山里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去了爷爷的小屋。 小屋……一切如旧。 只是少了爷爷,少了女尸。 我坐在爷爷常坐的椅子上,盯着以前放棺材的地方。 现在那里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尘土印子。 我忽然明白,睹物思人是什么意思了。 我心里空落落的,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太阳很快落山了,我肚子开始咕咕叫,于是溜达着回家了。 我一进家门,看见我妈正在淘米。 她看见我回来了,手里的米桶掉在地上,一把搂住我,呜呜的哭起来了。 我妈的哭声把我爸和我奶奶惊动了,他们从屋子里冲出来,一个捶打我的肩膀,一个摸我的头,问我这几天去哪了,到处找不见我。 我没敢说我去哀牢山了。 我冲他们笑了笑,说把那女人送回家了。 我妈吓了一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问:“她……活了?” 我点了点头:“她……一直算是在沉睡吧。现在醒过来了,一切都正常了。我爷爷有两下子,他活着的时候都安排好了。” 我奶奶嘀咕了一声:“糟老头子,有个屁的两下子。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奶奶嘴里骂着,脸上却露出来了笑容。 紧接着,不知道是不是想起爷爷来了,眼圈又有点红。 忽然,我爸说:“她活过来了,那你们之间的婚约……” 我沉默了一会,说:“看看吧,她回家休养休养,可以的话,还按照婚约进行。” 我妈又问:“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勉强笑了笑:“这个,一两句也说不清。” 我爸对我妈说:“行了,别问了。天池跟着老爷子学了十几年,心里有谱。” “有些东西,天机不可泄露,不能告诉咱们。” 而我,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为了转移话题,我向周围看了看,没话找话的问:“我二叔呢?” 我爸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我:“你二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说城里生意忙,先回去了。” “忙个屁,老爷子的头七还没过呢。” “他让你没事就去城里找他,说什么城里机会多。留在村里没出息。” 我拿着名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我也在琢磨。 崂山的小道士跑了,逃到哀牢山深处了。 虽然九成九是死定了,但是万一呢? 万一他活下来了,一定会找我报仇。 幸好,他只认识我这张脸,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如果留在村子里,会牵连到家人。我如果去了城里,从此就查无此人了。 而且,爷爷生前也说过,城里的邪乎事很多,比村里还要多。 因为城里人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心邪了,邪物也就多了。 我如果去城里历练一番,没准能成长的最快。 三年的时间,独闯哀牢山。 或许,只有去城里闯荡,才能拥有那样的实力! 第18章 二叔的凶宅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行装,向爸妈道别。 我妈和奶奶眼圈红红的。 我爸嘴上骂二叔,但是依然给我塞了钱,让我到城里别亏待自己。 他们谁也没有拦着我。 因为他们都知道,去城里闯荡,不是坏事。 农村这方小天地,毕竟还是太小了。 要去城里,需要步行到镇上坐车。 我没有让爸妈送。 我不忍看见他们跟我依依惜别。 我背着包,独自走山路。 出了村之后,就看不见什么人了。 这时候正是夏天,草木茂盛,路边的大树,把原本就不宽的山路遮了一半。 有时候走在山路上,就跟走在密林里没什么区别。 忽然,前面有人幽幽的说:“兄弟,你眼睛好使吗?” 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身上穿着不合身的长衣长裤,头上还戴着一个大斗笠。 艳阳天,戴什么斗笠啊。 怪模怪样的,我立刻就心生警惕。 结果那个人又问:“你眼睛好使吗?” 我说:“还行。” 那人又说:“还行的话,你帮我看看,你看我像个人吗?” 我顿时心中一凛:“这是要讨封?” 讨封这种事,只在北方流行,在我们这里……很少遇见啊。 我打量了一下这家伙,冷笑了一声:“像个屁,我看你像狐狸。” 我这话一出口,对面那家伙把斗笠摘下来了,一脸无语的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伪装的挺像啊,尾巴都藏起来了。” 我说:“你那双拐,把你给出卖了。” 拦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大爷。 胡大爷说:“小子,你心眼也太坏了,举口之劳的事,怎么就不答应呢?” “幸亏大爷我不是真的讨封,不然让你坏了道行了。” 我说:“就算是真的讨封,我也不能轻易答应。” “一旦沾上因果了,后期都不好说。” “不过,你为什么不用讨封?” 胡大爷有点得意地说:“我跟他们修行的不是一路,他们那太低端。” 我心想:你咬破我媳妇棺材,偷偷吸尸丹修行,好像也没高端到哪去啊。 我和胡大爷闲扯了两句,就咳嗽了一声说:“不早了,还得赶车,我先走了。” 胡大爷说:“别着急啊。我跟你一块走。” 我说:“你不是来给我送行的?” 胡大爷说:“送什么行啊?你脸也太大了,能值当的大爷给你亲自送行吗?” 我有点无语的看着他。 这家伙,真是逮住一点机会就开始装啊。 在狐丘那委屈劲,全忘啦? 我看胡大爷身上背着一个瓷棺,不由得问:“你又挖坟了?” 胡大爷说:“哪啊,那坟能随便乱动吗?” “这口棺材不是上次那一个了,这是我给我自己准备的。” “当然了,现在里面装的是各种丹药,还有点金银财宝。” 我惊奇的说:“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呢?” 胡大爷说:“这都不是我的,这是胡老祖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那老东西,辛辛苦苦收藏了这么多年,我踏马给他来了个一锅端。” “这些年,我在狐丘当牛做马,还被人打,我算是收点工资加医药费。” “我对狐丘寒了心了,不回去了。” “听说你要去城里,带上我一个呗。据说城里可好玩了。” 胡大爷说了没几句话,我就听出来了个大概。 这家伙,没去过城里。有点心里发毛,想跟着我见识见识。 正好,我去城里也是两眼一抹黑。 说是去历练,谁知道城里的东西邪不邪,实力强大不强大。 如果有胡大爷这么个帮手,那就好办多了。 于是,我干咳了一声,对胡大爷说:“带上你……不好办啊。” “城里不比乡下,你一个野生动物进去了……” “倒霉的话,给你送到野餐馆了。幸运的话,给你关动物园了。” “你要是展露妖术逃跑,城里的大师也不少。直接就捉妖了。” 胡大爷大吃了一惊:“啊?” 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跟我说:“那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想想办法啊。” “我把胡老祖那地方翻了个稀烂,我现在想回狐丘也回不去了……” 我很为难的说:“不好办啊。” “除非……” 胡大爷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热切地问我:“除非怎么样?” 我说:“除非,我给你做担保。” “我毕竟是个大活人,城市里是讲规矩的地方。”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站出来,说你是我养的宠物。也许能有缓和的余地。” 胡大爷用爪子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心的说:“大爷好容易产生了灵智,现在道法略有小成,结果变成你的宠物了?这踏马的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我干咳了一声说:“那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呗。” 胡大爷连忙满脸堆笑:“愿意,愿意。不就是委曲求全吗?大爷都在狐丘委屈那么久了。” “跟着你混,总不至于比在狐丘还惨吧?” 我说:“那肯定不止于。” 胡大爷说:“那行啊,咱们就说定了,出了事你帮我兜着,走吧,走吧。” 我说:“你别着急啊。” “现在说的挺好,万一到了城里,你不听号令了,随便闯祸,把我也害了怎么办?” 胡大爷说:“你说怎么办?” 我说:“要不然,你再发个毒誓?” “到了城里之后,一切听我的,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 胡大爷不乐意了:“那踏马的不还是做了宠物了吗?” “这样吧,咱们俩小事各干各的,大事我主动找你商量,你的意见我择优听取,怎么样?” 我说:“这样吧,小事自主。大事咱们俩意见一致的时候,听你的。不一致的时候,听我的。” 胡大爷:“……” 最后,他点了点头:“行吧,不过你可不能害我啊。” 我说道:“放心,你发誓吧。” 胡大爷又发了个毒誓,什么五雷轰顶,什么神形俱灭,又来了一套。 然后我对胡大爷说:“行了,咱们准备上车吧。” “看你这模样,长得有点像狗,我就说你是我的宠物狗吧。” 胡大爷:“你这……” 我说:“还有,到了城里之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说话。” 胡大爷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最后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俩赶路到镇上,上了那辆即将开走的客车。 本来司机不同意拉胡大爷。 我说这是我宠物狗,司机说宠物也不行。 最后我给胡大爷也买了一张票,司机才同意了。 这笔账,自然也记在胡大爷身上了。 到了城里之后,我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滚滚车流的大马路,忽然有点眩晕,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正琢磨着找个人问问路。 胡大爷跟我说:“我看电视上,城里人出门都打车。” “你就打个车,报一下你二叔的地址不就行了?司机肯定认识路。” 我点头:“有道理。” 胡大爷嘀咕了一声:“踏马的,闹了半天,你小子也没来过城里啊。这次毒誓发的太亏了。” 上了车之后,我报了二叔的地址。 司机果然一脚油门就走了。 两分钟后,车停了,收了我八块钱起步价。 下了车我就把胡大爷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打车!打车!全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就踏马一百米,这八块钱花的太冤枉了。” 二叔给我的地址,是他的店铺。 招牌正中三个大字:福禄轩。 下面还有两行小子:算卦、起名、看运势、测婚姻、阴阳宅、解困厄。 胡大爷说:“你二叔这店……名字挺俗啊。”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名字还是其次。” “你没看出来吗?这店是凶宅。” 第19章 二叔不对劲 胡大爷听我这么说,也咦了一声:“卧槽?这不是路冲煞吗?” “而且不是一条路对着这家店。这是万箭穿心的风水局啊。” 我看了胡大爷一眼:“你还懂这个?” 胡大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这里面都是知识啊。你以为胡大爷这些年在狐丘干什么了?” 我说:“不是挨揍吗?” 胡大爷:“……” 他有些无语的说:“挨揍之余,也是学了点东西的。” “你二叔这水平不行啊。还给人看风水呢,选了这么个凶宅,内行人一看就是二把刀啊。” “这谁会找他看风水?” 我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种疑惑。 二叔的水平,这么差吗? 不至于吧,就算没有学到真本事,这么简单的风水局,应该能看出来吧? 忽然,胡大爷用爪子捅了捅我,说:“你二叔这店,好像关门大吉了。” 我说:“你踏马会不会说话?关门了就关门了,怎么还关门大吉了?” “我二叔这是不在家而已。” 胡大爷说:“行行行,你会说话,你二叔呢?” “咱们在这喝了半小时的风了。” 我说:“我哪知道他在哪?等着吧。” 我们俩足足等了俩钟头。 二叔这店,因为紧邻着火车站,人流量特别大。 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很快,有不少等车的闲人,溜达到我们这边来了。 有人盯着胡大爷,好奇的瞅。 胡大爷被瞅烦了,冲他们呲了呲牙。 有人问我说:“你这是啥啊?” 我说:“狗。” 那人哦了一声:“什么品种的狗啊,以前没见过。” 我说:“串串狗,好几个品种串出来的,现在也说不清了。” 那人哦了一声:“怪不得长得这么奇怪。” 等着人走了,胡大爷气的一蹦三尺高,瞪着眼问我:“大爷是狗?还是串出来的?” 我说:“别闹,这可是在城里。” “我这是给你打掩护呢。你要是想被抓,那我下次不说话了,你以为撒谎那么容易呢?” 胡大爷干笑了一声,又岔开话题说:“城里人真踏马笨蛋,连狐狸和狗都分不清。” 我心说,你那毛都秃成啥样了,能分清就怪了。 我俩一直在店门口蹲到傍晚。 终于,有辆车开过来了。 我不知道这车是什么牌子,只觉得特别的好看,特别的豪华。 然后,我看见二叔从车上下来了。 我心中一阵激动:卧槽!原来二叔在城里混的这么好啊,连轿车都有了。 谁知道二叔下来之后,还冲着车窗里面点头哈腰:“感谢王总啊,王总走好。” 然而,车一秒钟都没有耽误,直接就开走了。 汽车尾气,呛得二叔直咳嗽。 我心里微微一叹:原来……二叔只是蹭车的啊。 二叔掏出钥匙来就要开店门。 我连忙赶上去,喊了一声:“二叔。” 二叔吓了一跳,看见是我,又激动地一把搂住:“哈哈,你到底来了?” “吃饭没有?走走走,二叔带你下馆子去。” 胡大爷一听下馆子,连忙也凑上来,谄媚的叫了一声:“二叔。” 二叔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随手从身上拿出来了一摞符咒:“什么鬼东西?怎么狗还会说话了?” 胡大爷一脸委屈:“我是狐,狐大仙的狐,大家都叫我胡大爷。” 二叔傻了好久。 不过,他总算是业内人士。 我解释了一番,二叔就渐渐地接受了。 胡大爷淌着口水问:“二叔,咱们去吃什么好吃的啊?” 二叔想了想,对我说:“炒菜什么的,咱们老家都有。但是这里有个东西你没吃过。” “肯德基,你听说过吗?” 我还没怎么样,胡大爷直接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鸡?我喜欢……” 然后,二叔打开店门,从里面推出来一辆小电驴。 他骑着,我在后面坐着。胡大爷直接窝在车筐里。 我心想:看来二叔混的也不怎么样啊。折腾半天,也就骑个电驴。 到了肯德基之后,我吃的很开心,胡大爷就郁闷了。 他一边吃,一边嘀咕:“屮!是炸熟了的鸡啊。直接吃生的多好啊。” 我没搭理他,我扭头问二叔:“二叔,你这店……风水有点不好啊。” 二叔一愣:“是吗?” 胡大爷在旁边插嘴说:“二叔,你没看出来啊?” 二叔一拍桌子:“放屁,我是干什么的?我能看不出来吗?不就是个路冲煞,万箭穿心嘛。” 我更奇怪了:“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在那开店?” 二叔神神秘秘的笑了:“有两个原因。” 他竖起来一根手指:“第一个原因。你看见我在那开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 “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你觉得我这水平怎么样?” 我说:“我会觉得你这水平不怎么样。” 二叔点头:“对喽。” “这正是我的目的。我是要筛选目标客户。” “我这两下子,说实话,不到你爷爷的一半。” “太厉害的邪祟,我不是对手。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还行。” “那些家里被大邪物缠住的人,早就久病成医了,路冲煞,万箭穿心,他们都懂。” “一看我这店的位置,他们就不进来了。知道我没有真本事。” “只有那些人傻钱多,又什么都不懂的人,就兴冲冲的来了。” “我宰的就是这种冤大头。” 胡大爷都听傻了,冲二叔竖了竖大拇指:“牛逼,还是你们人类精明啊。” 我问二叔:“那第二个原因呢?” 二叔说:“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 “这店,是凶宅。既然是凶宅,就免不了有些邪祟。” “这人啊,就怕闲出病来。得经常演练演练。” “那些邪物来了之后,就等于是我的陪练了。” “如此一来,我就能保持战斗力,并且悄悄地提升实力。” “有朝一日,或许我的实力就可以强大到,杀真正的邪祟了。” 二叔这么励志,我都有点感动了。 不过,我还是很理智的问:“你这是要主动招揽邪祟过来?” “万一那邪祟厉害的很,你不是引火烧身了吗?” 二叔嘿嘿笑了一声,说:“看见旁边的火车站了吗?” “能坐火车的,全都是身体健康的。” “这么多人,在火车站进进出出,天南海北的都有。” “这人气得多旺?这阳气得多旺盛?” “我的店紧邻着火车站。大邪物不愿意来这里。” “只有不长眼的小邪祟,昏头昏脑的闯进来。” “所以,你放心,我都能把握得住。” 我都听傻了,心说还能这样。 我又问二叔:“那你整天见鬼,见邪祟,你心里不膈应吗?” 二叔说:“怎么能不膈应啊?” “谁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但是没办法,男人嘛,就得拼一拼,闯一闯。” “见鬼有什么大不了的?把钱挣到手里就行了。” “城里人有句话说的特别好。这人,不怕鬼,怕穷。” 二叔说的眉飞色舞,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打喷嚏。 其实从我见到二叔开始,他就在打喷嚏。 这么一会,得打了二三十个了。 胡大爷有点嫌弃,对二叔说:“你鼻涕都喷到饭上了。” 我则关心的问:“二叔,你没事吧?” 二叔说:“没事,这店里空调开太低了,冷嗖嗖的。” 我说:“冷吗?我没觉得啊。” 二叔裹紧了衣服:“冷啊,怎么不冷?我这几天觉得可冷了。” 我:“……” 现在都快到三伏天啊,怎么会冷呢? 我仔细看了看二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我小声说:“二叔,你好像……有点不对啊。” 第20章 圈地盘 借着店里的灯光,我看见二叔的脸色青幽幽的。 他的印堂之上,正是有一块黑色的印迹。 印堂发黑,典型的倒霉相了。 我就算不用灵眼,也知道他最近过得不顺。 他是我亲二叔,我就算再耗费精神,也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用灵眼看了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看见二叔头上,趴着一个黑影。 我的表情,立刻被二叔捕捉到了。 他紧张的问我:“怎么样?” 我说:“没怎么样。” 二叔有点急了:“没怎么样是怎么样?” “我知道你有灵眼,你看见什么了?告诉我。” 我实话实说了。 我说完之后,二叔倒冷静下来了。 他沉默的喝着可乐,像是在思索什么。 过了一会,二叔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王总家,还真的有脏东西。” 我好奇的问:“这个王总,就是刚才汽车上那一位吗?” 二叔嗯了一声:“这几天,王总家小儿子不舒服,总是半夜哭闹。” “去医院,找医生,都没用,把我请去了。” “开始我没当回事,可是一连好几个晚上,只要我在那,孩子就能踏实睡一会,我一走他就哭。” “而且,每次从王总家回来的时候,我都特别累,怕冷怕风啊。” “现在听你这么说,王总家是有脏东西啊。” “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岂不是赚大发了?” 我都听傻了。 我对二叔说:“可是二叔……你头上还趴着一个黑影呢,你不管了?” 二叔说:“不管了,这王八蛋要是有能力杀我,早就动手了,还等到现在呢?” “他就是不敢杀我,所以弄出来点动静吓唬我。” “等我在王总家把脏东西抓了。他就是没根的草了,很快就黄了。” 不得不说,二叔真的很大气的。 而令我惊奇的是,那合影似乎听懂了二叔的话。 他直接跳下去,不见了。 二叔冲我嘿嘿笑了一声:“那东西走了吧?” 我点了点头。 二叔说:“感觉到了。” 他咬了一大口汉堡,对我说:“大侄子,你不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吗?” “明天我还去王总家,你就帮帮忙,在旁边给我盯着点。” 反正我进城也是为了历练,于是愉快的答应了。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回到二叔的店铺。 店铺后面,用屏风做了一个小隔间。 隔间里面只有一张床,这床有点像是医院淘汰下来的病床。 没想到二叔说:“没错,这就是病床。” “医院搬迁,病床大减价,大甩卖,我买了一张。” 我干咳了一声说:“二叔,这种床都不干净。肯定有人死在这上边。” 二叔却说:“没事,不干不净,睡了没病。” 他躺在病床上,盖上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他睡也就算了,还盖着白被子。 盖白被子就算了,还蒙着头。 这形象…… 胡大爷跳到床上,摇晃着二叔的脑袋:“二叔,我们哥俩怎么睡啊?” 二叔指了指外面:“去,打地铺。” 我们俩很郁闷的去前面打地铺了。 我躺在铺盖上,打算睡觉。 而胡大爷坐在我旁边,像是吃炒豆一样,一直咯嘣咯嘣的吃丹药。 我对胡大爷说:“你说,我怎么才能迅速提升实力呢?” 一聊这个,胡大爷就来了精神。 他对我说:“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大爷是这方面专家啊。” “想要提升实力,第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吃丹药。” “一天三顿,量大管饱,当饭吃。” “而且最好是吃偷来的丹药。” 我好奇的问:“为什么是偷来的丹药?” 胡大爷说:“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来的东西,吃着可香了。” 我:“……” 想想胡温、胡良、胡恭,这几个家伙的怂样,我就把吃丹药这个选项给排除了。 毕竟他们三个就是丹药催起来的,结果屁用没有,中看不中用。 我问胡大爷:“还有别的办法没?” 胡大爷说:“有,第二个办法就是生吞。” “抓到修行者,或者我这样的灵兽之后,直接张开大嘴,吞进肚子里。” “被你抓的那个倒霉鬼,他被吞下后,一身实力都被你给夺走了。” “你自然就能在一瞬间变得很强大了。” “不过,生吞有个前提,就是你只能吞比你弱小的。” “上次胡温那傻缺,直接吞了一只刺猬。” “胡黄白柳灰知道吧?” “在很多地方,刺猬也是大仙的一种,不显山不漏水的,其实实力很强。” “但是胡温不知道啊,直接吞肚子里了。” “谁知道这刺猬将计就计,开始从内部下手,要占据胡温的身体。” “要不是胡老祖及时发现,出手制止,现在的胡温,早就被刺猬给夺舍了。” 我听完之后,忍不住说:“你给我说的这些办法,怎么全是歪门邪道的啊?” 胡大爷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是狐,是你们眼中的妖。” “我能有什么正路上的办法吗?开玩笑。” 我:“……” 胡大爷沉默了一会,干咳了一声说:“你要实在是想要走正道,也有个办法。” “就是老老实实的盘腿打坐。一点一点的呼吸吐纳,积攒道气。” “虽然比较慢,但是绝对正派。” 我哦了一声,立刻就要打坐。 而胡大爷忽然把店门打开,要出去。 我拦住他说:“你干嘛去啊?” 胡大爷指着肚子说:“刚才丹药吃多了,有点不消化,我溜达一圈去。” 我:“……” 我说:“天亮之前回来啊,我们还有事呢。” 胡大爷哦了一声:“放心吧,我就在周围熟悉熟悉环境。” 然后,他消失在了黑夜中。 我则努力的呼吸吐纳,我感觉有一丝丝的道气,汇入到我的丹田当中。 只不过,速度很慢。 和之前坐在女士旁边,吸收着她的丹香修炼相比。 我现在的修炼速度,简直就是乌龟爬。 我心里有点恐慌,难道我是废柴体质,不适合修行吗? 不行,不行,我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你告诉我,我不行? 这绝对不行。 我又开始修炼,在修炼的过程中,我发现随着实力的提升,我获取道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我心中一喜,只要这样继续努力下去,不出三个月,我就能脱胎换骨了。 修炼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 很快,天要亮了,远处的村子里面,传来了一声鸡叫。 而胡大爷伴随着鸡叫声,推门进来了。 我一看他的脸,顿时愣住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伤痕。 我连忙问:“怎么回事?在城里遇见道士了?” 胡大爷说:“那倒不是。” “我今晚丹药吃多了,消化不了,肠胃不舒服。” “我就出气,溜达溜达,顺便圈地盘。” 我哦了一声:“那你圈成功了吗?” 胡大爷含含糊糊的说:“成功没成功的,算是成功了吧?” 我说:“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含糊什么?怎么叫算是成功了呢?” 胡大爷说:“本来要成功了。” “谁知道从别的地方来了个王八蛋,跟我打起来了。” “我虽然挂了点彩,但是总算把它打跑了。” 我说:“你遇见的东西,也产生灵智了?” 胡大爷嗯了一声:“肯定的。” “因为这家伙用布包着头,只露出来两只眼睛。” “挺鸡贼的。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还不太容易。” 第21章 谎称活神仙 我对胡大爷说:“就算不知道他什么身份,那他是什么物种,你总该知道吧?” 胡大爷摇头说:“这还真不知道。” “像我们这种开了灵智的动物,都特别向往人类。” “虽然还没有做人,但是都喜欢穿人的衣服,并且把动物的特征给遮掩起来。” “谁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物种。不过个头不高,可能是猫猫狗狗,鸡鸭鹅之类的。” 一说到鸡,胡大爷就馋的流口水。 他一边搓手一边说:“以前偷到了鸡,都让胡温那王八蛋给吃了,我自己倒从来没有尝尝鲜。” “遗憾啊,真是遗憾啊。城里也没有个人养鸡。” “唉,不养鸡,怎么知道天亮天不亮啊。钟表那玩意,能准吗?” 我也没搭理胡大爷,继续吐纳。 但是胡大爷有点话痨,一直自言自语:“今天那小子,算是有两下子。” “我虽然把他打跑了,但是没有把他打服。” “没准哪天这家伙就回来了。万一给我来个暗中偷袭,那我不是阴沟里翻船了吗?” “唉,可惜这两条腿不争气啊。我要是四肢健全的话,早就把他吞了……” 我忍不住对胡大爷说:“你这两条腿什么时候好啊?” 胡大爷说:“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一百天吧?” 我说:“城里都有宠物医院,要不要给你看看?” 胡大爷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我说:“你放心,那里面的医生,什么宠物都见过,不会多嘴多舌的。” 胡大爷说:“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我现在是化形的关键时期。正所谓,不破不立。” “我这两条后腿,很有可能要变成人类的脚了。” “我要是去医院看了,那不是帮了倒忙吗?” “其实,以大爷的本领,治好这两条腿是分分钟的事。” “我是故意不治,就是为了成仙做准备。” 我:“……” 吹吧你就,从来没听说过化形需要这样的。 为了面子,腿都不要了? 算了,良言难劝想死的鬼,随你的大小便吧。 很快,二叔睡醒了。 他洗了洗脸,就让我坐上小电驴,要带我去王总家。 胡大爷说:“二叔,咱们坐着小电驴去。等回头王总把我们送回来的时候,电驴怎么回来?” 二叔说:“那还不简单?我坐王总的车回来,你们两个骑着电驴回来。” 我:“……” 看来,二叔是有点囊中羞涩啊,都有那么一点点抠门了。 我说:“二叔,我还没吃早饭呢?” 二叔一脸严肃的说:“天池啊,到了城里,就得学城里人的规矩。” “城里人从来不吃早饭,你知道吗?” “你一说吃早饭,人家就知道你从小地方来的了,看不起你。” 我和胡大爷都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吐槽说:“城里人的怪毛病真多啊。” 我们在小电驴上颠簸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王总的大别墅跟前。 门卫拿着对讲机,朝着里面汇报之后,大门终于打开了。 我一进去,就看见别墅的明堂十分宽阔,在明堂的正中央,有一眼喷泉。 显然,这别墅建造的时候,也是经过了高人指点。 处处透着一种聚财的气息。 我们进去之后,有保姆让我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说让我们等一会,王总正在吃早饭。 我愣住了,扭头看向二叔。 二叔低声说:“瞧见没有?这就是暴发户。” “别看现在有钱了,还改不了吃早饭的坏毛病,一看就是穷过的。” “现在你可以偷偷在心里嘲笑他了。怎么样?有没有获得一点优越感?” 我说:“还行。不过,城里人为什么不吃早饭啊?” 二叔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个以后再说。” 胡大爷说:“这有什么可神秘的,不就是能省一顿饭钱吗?我早琢磨出来了。” 二叔直接捂住了胡大爷的嘴:“谁让你乱说话的?” 正闹腾着,王总出来了。 他看了二叔一眼,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孩子又哭了一夜,刚睡下。” “我说赵师傅,你到底能不能除根?” 二叔干笑了一声,说:“能,肯定能。” 正说话间,就听到二楼又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 王总指了指楼上:“你去看看吧。” 二叔一马当先,往楼上走。 我和胡大爷也想跟上去,但是被王总拦住了。 “你们俩是什么人?在我这乱跑什么?” 二叔连忙说:“这是我侄子。” 王总皱了皱眉:“这也不是你拖家带口的地方啊。” “阿方啊,带他们出去,以后闲杂人等,不许随便进来。” 外面那保安立刻进来了,客客气气的要请我们出去。 二叔在上面有点急眼了。 他知道他搞不定这里的脏东西,我如果不去的话,还是治标不治本。 于是,二叔对王总说:“我这侄子,天生灵眼,很厉害的。” 王总却摇了摇头:“赵师傅,我跟你交个底吧。” “我找人打听过了。你的水平有点一般,比骗子强点有限。” “如果不是我约的东南域大师没到,我也不让你来。” “不过,刚才大师已经下飞机了,几个小时就能到。” “你想上去,在大师赶到之前,帮着我给孩子稳稳神,我报酬照付。” “你要想拖家带口在这磨洋工,混工钱,那是不行了。” “我有钱,但是我不傻。” 二叔居然没说话。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有人敢跟二叔这么说话,二叔早就大嘴巴抽他了。 看来,来了城里之后,二叔的棱角也被磨平了。 我对二叔说:“咱们走吧,有真本事,还怕接不到活吗?” 二叔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你来了,我也有底气了。我的福禄轩,怕是要火一把了。” 二叔摆了摆手,带着我就往外走。 胡大爷在我耳边说:“就这么走了?得让老家伙后悔一下啊。” 我说:“怎么后悔?” 胡大爷说:“你瞧我的吧。” 他忽然扭过头来,冲王总说:“嘿,老家伙。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啊。” “背着我的这一位,那是崂山上一代祖师的转世灵童。” “你把活神仙赶走了。” 胡大爷居然给我安了个崂山祖师的身份,把我吓得一跳一跳的。 结果我很快发现,王总的惊吓程度,比我严重多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说……说……说话了。” 胡大爷说:“怎么呢?没见过灵宠说话吗?” “活神仙身边,有个会说话的灵宠,不正常吗?” 王总看向我,眼神之中,忽然充满了崇拜。 我觉得也就是这人多,但凡人少点,他都想给我跪下了。 第22章 收惊 我干咳了一声,对王总说:“他跟你开玩笑的,我跟崂山没有一毛钱关系。” “不过,天生灵眼是真的,有点门道也是真的,有个会说话的灵宠也是真的。” 王总哦了一声,眼睛中的敬畏之色并没有减少。 胡大爷对王总说:“现在我们能上去了吗?” 王总点头哈腰的说:“请,请……” 我们跟着二叔上去了,至于王总一干人等,则被胡大爷拦在了楼梯上。 理由是,我动用灵眼的时候,不喜欢被人围观。 王总老老实实的退下了。 胡大爷趴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子,大爷说你是崂山祖师,你怎么不乐意啊?嫌官小?” 我说:“我现在躲着崂山还来不及呢,你还打着崂山的旗号招摇撞骗?” “回头崂山闻着味过来了,咱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别忘了,咱们在狐丘可是弄死了两个崂山道士。” 胡大爷嘿嘿笑了一声:“就算那小道士能活下来,也未必记得咱们俩。” “他们就算报复,也是去报复狐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点头说:“这倒也是。” 胡大爷忽然一拍脑门:“卧槽!我有一个好主意了。” “以后我但凡做点坏事,我就说我是狐丘的胡老祖。我踏马给他拉仇恨。” 我:“……” 你可真够可以的。 这时候,二叔已经在敲那小孩的门了。 不过,只是象征性的敲一敲而已。 敲完他就推门进去了。 我们紧随其后。 我一进这房间就皱了皱眉头。 这房间,明明有大落地窗,但是给人的感觉黑乎乎的。 这种黑,不是物理上的黑,而是心理上的阴沉。 在卧室正中央,有一张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这小孩估计挺喜欢看动画片的,连床的造型,都是熊大熊二的主题。 现在这小孩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他双眼紧闭,在大声哭着。 那感觉,就像是在做噩梦,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一样。 二叔冲外面喊了一声:“把我常用的东西拿过来。” 我有点奇怪,不知道二叔常用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保姆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了几样东西。 我一看就了然了。 一只碗,一袋小米。 这不是要吃饭,而是要收惊。 在农村,这种方法很流行。 小孩半夜哭闹,往往认为是受惊了。 要用小米在小孩头上转圈,嘴里面还念念有词,名之曰收惊。 转几圈之后,要看看碗里面的小米有没有少一口。 少了一口,说明被鬼神给吃了,要立刻补齐。 补齐之后立刻转圈。 一直到米不再少,说明鬼神吃饱了。 然后收惊算是结束了。 虽然听起来挺扯淡,但是被收惊的小孩,往往能安睡一整晚。 现在二叔就是在收惊。 看得出来,二叔的手法还是很娴熟的。 十分钟后,那孩子安静的睡了。 只不过,即便是睡着了之后,他的眉头也是皱着的。 看来,收惊只是让他安静下来了,并没有治疗根本。 即便是二叔也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这次能维持多久。” 他问我说:“你看出来点什么没有?” 我在房间中看了看,缓缓地摇了摇头:“没看出来。” “只觉得这里气息挺阴沉的,但是要说有脏东西……好像还真没有。” 我用灵眼看的,应该不会出错。 这时候,胡大爷心不在焉的来了一句:“不是没有,是还没来。” 我愣了一下,好奇的问:“你看出来了?” 胡大爷说:“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 “这里有残留的气味。曾经有脏东西来过,只不过又走了。” “或者说,那脏东西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现在只不过出了趟门,没让咱们碰上。” 我知道,狐大仙这种产生灵智的动物,往往还保留了动物的本能。 他说这里有残留的脏东西的气息,那应该就是真的。 二叔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那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着,等他过来吧?” “最好在东南域大师过来之前,把这事给搞定。不然钱就不好拿到手了。” 我说:“二叔,之前趴在你身上那团影子,对你什么都没做过?你对它了解多少?” 二叔说:“没多少。” “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在警告我,让我别在这多管闲事。” “至于管了闲事之后,它会把我怎么样,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二叔:“那东西,一般什么时候趴在你身上?” 二叔说:“我不知道,我看不见它。” “不过每次从王总家离开的时候,我都感觉不舒服。” “在王总这里的时候,好像倒也没事。” 我哦了一声,说:“那如果你现在出门的话,那东西是不是就又出现了?” 二叔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 我说:“要不然,你走一遭?我跟胡大爷在后面帮你掠阵。” “那东西一出现,我们就抓住它。” 二叔犹豫了两秒钟,说:“走一遭就走一遭。挣钱嘛,不寒碜。” 我们走出房间了。 王总还老老实实站在楼梯上等着。 他见我们下来,连忙一脸关切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二叔看了看我,我说:“我们得出门一趟,采点药材。” “回来熬了药,给孩子喝下去,应该就没事了。” 王总大喜,要给我们派车。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然后,二叔走在前面,我和黄鼠狼跟在后面,向外面走。 王总则依依不舍的在后边送我们。 胡大爷忽然扭过头去,对王总说:“咦?你的东南域大师呢?不是早就下飞机了吗?怎么还没到?” 王总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考虑到,王不见王。” “如果让你们见到了东南域大师,你们双方可能都有点尴尬。”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请他到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吃饭了。” “我用的理由是,给他接风洗尘。” 胡大爷向王总竖了竖大拇指:“考虑的周到,有前途。” 第23章 井中骨灰盒 当二叔从王总家大门口走出去的时候,大概是早上九点。 这段时间,正是天光大亮,阳气增长的时候。 没有脏东西敢在这时候出来的。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灵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看见,二叔肩膀上多了一团黑影。 二叔显然也感觉到了,他回过头来,冲我说:“是不是来了?”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我嗯了一声。 现在那东西现身了,但是要怎么抓住它,还有点不好办。 因为这东西就是一团黑影。 是妖?是鬼? 好像都不太像。 万一它滑不留手给跑了,那我们就白忙活了。 我问胡大爷:“你有办法抓住它吗?” 胡大爷说:“我至少有九种办法。” 我说:“你就用你最擅长的一种就可以了。” 胡大爷说:“没问题。” 然后他跑过去,小爪子一伸,就把黑影抓在手里了。 然后他张开大嘴,要把黑影给吞下去。 我连忙把他拦住了。 胡大爷满脸不高兴:“你不是让我用擅长的办法吗?这是我最擅长的办法了。” “再者说了,我把这家伙吃了,小孩的病不就好了吗?” “咱们拿钱走人,何乐而不为?” 我说:“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东西?” 胡大爷说:“不知道啊。” 我看着那团雾气一样的黑影,看了好一会,忽然心中一动。 我对胡大爷说:“这宅子缺一样东西,你发现没有?” 胡大爷说:“早就发现了,缺个美女。” “王总这么有钱,得娶个漂亮老婆才对啊。” 我无语的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看王总这豪宅,从明堂开始,到喷泉,到荷花池,到假山……” “每一处布置都花了心思的。” 胡大爷嗯了一声:“是啊,看得出来。” 我说:“可是这些布置,全都是给他纳福纳财的,这就有个问题了。” “他把周围的福气、财气,全都聚集过来了。” “但是却没有留一个小气口,让戾气、怨气、厄运,向外边散出去。” “现在这宅子,变成一只貔貅了。” “那么多脏东西,负面情绪排不出去。时间长了,必定会像水锈一样,附着在什么东西上边。” “久而久之,这些负面情绪产生了灵智……” 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了。 二叔和胡大爷都听懂了。 二叔说:“你觉得,这黑影是宅子里的怨气和戾气化成的?” 我说:“我听爷爷说过,确实有这种情况出现。” “但是这一般都是在乡村。” “像城市里面,这么多人,这么多阳气。邪祟都受不了。” “至少终爷爷一生,都没有见过城市里出现这东西。” “如果它最终出现了,那肯定是背后有人操纵。” 胡大爷说:“那它到底是不是戾气产生了灵智啊?这关系到我要不要吃它。” 我对二叔说:“这样吧,你去一个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咱们审审这家伙。” 之所以要去阴气重的地方,是因为这东西被胡大爷抓到手里,让太阳一晒,已经有消融的迹象了。 如果它消失了,那我们就抓瞎了。 所以,我们得去阴气重的地方,给这东西补充补充营养。 二叔胸有成竹,说他对这里很熟悉,他能带我们去找。 我们走了五百多米之后,二叔指着一个牌子说:“去这里面就可以了。” 我抬头,见上面写着:公厕。 二叔躲在男厕所,对我说:“你看看,这里边是不是阴气挺重的。” 我:“……” 我有些无奈的说:“阴气确实挺重,但是秽物也不少啊。” 二叔呵呵笑了一声:“你多虑了。现在的公厕都是冲水的,不是旱厕了。你看看多干净?” 胡大爷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他不耐烦的说:“你们俩别研究厕所了行不行?” “赶快鉴定一下这团气是什么。” “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我就吞下去了。” 我说:“你别着急,再等等。” 我们一块到了公厕最深处。 那团雾气,渐渐地露出来了真面目。 当我们看到他的真面目的时候,全都呆住了。 这…… 这踏马不是奥特曼吗? 奥特曼成精了?不仅把小孩弄病了,还趴在二叔肩膀上,警告二叔不要多管闲事? 这咋回事啊? 我研究了很久,终于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奥特曼的身体,也跟雾气差不多。” “咱们的手碰到他们的时候,直接就穿过去了。” “他们就跟鬼魂一样。” 二叔说:“当然很像了,因为他们就是怨气凝结而成的。” 我嗯了一声,说:“如果这个奥特曼是用怨气凝结成的。” “那真正的奥特曼去哪了?” “我估摸着,一定是被留在王总家了。” “用奥特曼的真身来做法事。” 想到这里,我们三个人大踏步的回来了。 王总惊喜的说:“两位大师,你们回来了?” 胡大爷竖了三个手指,很严肃的说:“三个人,不是两个人。” 王总:“……” 我和二叔绕着别墅转了一圈。 最后,我们发现了一口井。井上面还有厚厚的盖子。 我对王总说:“你把井打开。” 王总摇了摇头:“这口井是特地留下来的。” “给我挖井的人说,有了这口井,用不着的财运和福气就存到里边了。” “什么时候想取了,直接对着井喊一嗓子就行了。” 我对王总说:“你信这个?” 王总尴尬的笑了笑:“开始我也不信。但是架不住他灵验啊。” 我说:“你放心吧,如果下面没有东西,我们负责给你恢复原样。” 然后,我跟二叔合力,把沉重的井盖抬起来了。 下面黑乎乎的,冷嗖嗖的。 我隐隐约约,看见水下面好像有骨灰盒。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果然就算是在这里了。 只是不知道,骨灰盒里面,到底有没有骨灰,是谁的骨灰。 第24章 白象王 我看见骨灰盒就知道,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于是,我对胡大爷说:“你去下边,给咱们捞上来。” 胡大爷瞪着眼睛说:“凭什么?” 我说:“因为你体型比较小,在下面比较灵活。” 胡大爷摇了摇头:“我不行,我不会游泳,我怕水。” 二叔说:“那你是个废物啊。” 胡大爷:“你踏马的……” 我揪着胡大爷的耳朵,把他拽得离了地:“别乱骂啊,这是我二叔。” 胡大爷:“你踏马的……” 二叔咳嗽了一声,低声说:“别闹了,有外人在呢,保持点形象。” 我哦了一声,把胡大爷给扔下来了。 我看了看那口井。 其实这是一口观赏井。 这井不深,没有挖到地下水,里面也没有接自来水管。 里面那点水,纯粹是下雨灌进去的。 估计也就到我膝盖。 而且这井口,我应该也能下去。 就在我要找条绳子的时候,有个保安忽然跑进来了,对王总说:“老板,东南域的大师到了。” 王总眼睛一亮,然后又为难的看了看我们。 二叔爷爷一笑,对王总说:“没关系,可以理解。把客人晾在一边可不好,你去吧。” 王总连连道谢,跟着保安向外面走。 他还没走出小院,我就看见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带着一个黑乎乎的老头走进来了。 那年轻人对王总说:“大伯,我把白象王请来了。” 看来,这年轻人是王总的侄子。 而那黑乎乎的老头,应该就是东南域的大师白象王了。 这人虽然叫白象,但是皮肤很黑,留着光头。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胸前还挂着一个很大的佛像。 王总迎上去,恭敬地说:“大师就是白象王吗?以前早就听说大师的名字,仰慕的很啊,可惜无缘得见,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请,请……” 白象王微微一笑,冲王总点了点头。 二叔低声对我说:“走,咱们去和白象王聊聊。” 我:“啊?” 二叔说:“白象王是东南域最厉害的大师,最近影响力已经深入大陆了。” “和他做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玄界讲本领,也要讲人脉的。” 我:“……” 我点了点头,说:“好吧。” 论讲人脉、拉关系,二叔是我们全家最有这个天赋的了。 我跟着二叔,向白象王走过去。 谁知道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白象王的脸忽然阴沉下来了。 一张黑脸,变得更黑。 他指着那口井说道:“这是哪个蠢材把井打开的?” 我皱了皱眉。 王总一脸尴尬,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白象王,他是肯定不敢得罪的。 至于我们……我们带着一只会说话的狐狸,明显也不是凡人。 两边王总都不敢得罪,干脆来了个装聋作哑。 白象王一脸恼火的说道:“这口井,是用来收集这宅子里的煞气和晦气的。” “就如同是城市里的垃圾桶一样。” “现在把垃圾桶的盖子给打开了,那能不臭气熏天吗?” 不得不说,白象王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眼力劲还是有的。 之前王总说,这口井是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挖的,用来收集福气。 那时候我就很不以为然,觉得王总是被人给骗了。 现在白象王也这么说。 看来这家伙有点门道。 王总听了白象王这番话,脸上有点紧张。 他急切的问:“可是,大师,这口井现在已经打开了,里面的晦气是不是已经释放出来了?” “我的生意不会被影响吧?” 白象王冷笑了一声:“你还担心自己的生意呢?先担心担心你的性命吧。” “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把你这里看了个七七八八。” “你这宅子修建的时候,也找人看过了吧?” “这是一个貔貅局,只进不出。” “看起来,能让你短时间内聚敛财富,骤然成为富豪。” “实际上危害很大,因为只进不出,晦气和浊气就排不出去了。” “幸亏你在这里挖了一口井,把那些脏东西都存在了这里。” “长年累月,这井里面的东西,都成了毒药。” “现在盖子被打开了,毒药被释放出来了。” “你想想看,你还能活的了吗?” 王总差点给白象王跪在那里了。 白象王用手摸了摸胸前的佛像,叹了口气说:“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样吧,给我四十九天的时间,我帮你消灾祈福。” “不过,现在先把这口井给盖上吧。” “亡羊补牢,还不算晚。” 我对二叔说:“这家伙。真的是东南域的白象王?” 二叔愣了一下,好奇的看着我:“怎么?你觉得他不是?” 我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东南域的白象王,这普通话说的是不是太好了?” “而且成语用的是不是太熟练了?” 二叔笑了笑,说:“白象王说白了,用的也是咱们的风水命理。” “要精通这东西,不懂汉语是不行的,不明白古往今来的典故也是不行的。” “所以,他说话跟我们差不多,也能理解,挺正常的。” 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白象王指挥着两个保安,要把那口井给盖上。 二叔对我说:“如果这口井盖上了。王总儿子的病,是不是就治不好了?” 我嗯了一声:“井里面肯定有东西,导致了那小孩生病。” “不把根源找出来,他的病早晚要命。” 二叔嗯了一声,一步跨出,拦住了那两个保安。 “这口井不能盖上。”二叔很坚决的说。 我有点惊讶的看着二叔。 之前看二叔对白象王很尊敬。 而且他张口闭口就是人脉。 我觉得他不会当众撅白象王的面子。 没想到,二叔居然这么勇,为了真理不惜得罪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师。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二叔对王总说:“这口井盖上了,你儿子的病就不好治了。” “如果回头治不好,那可不赖我。该给我的诊金可不能少啊。” 我:“……” 闹了半天,还是为了钱啊。 第25章 谁是骗子 关系到儿子的病,王总就有点犹豫了。 他看向白象王:“大师,你看这个……” 白象王根本没有看二叔。 他只是盯着王总:“这人是谁?是做什么的?” 王总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王总的侄子在旁边小声说:“这是我大伯之前请来的人,帮忙给看看虚病。也算是堪舆界人士吧。” 白象王勃然大怒:“怎么?这是要一病两医吗?告辞。” 白象王转身就要走。 王总的侄子连忙把他拽住了,然后对王总说:“大伯,今天一早我就跟你说了,白象王大师要来。” “你怎么还把这些人找来了?” “大师多大的腕啊,你这样不是故意惹他生气吗?” 王总都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他看向二叔,小声说:“大师,我诊金照付,你们……回避一下行吗?” 我心里很不爽。 因为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面子的问题。 王总为了哄住白象王,要把我们给赶走。 这踏马的太欺负人了。 然而,二叔呵呵笑了一声说:“可以,转账吧。” 几秒钟后,二叔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对我说:“这一单挣了三万块。” 我说:“是用咱们的脸面挣来的。” 二叔说:“三张脸能卖三万块,已经很贵了。” “你以为脸皮很值钱吗?” “行了,走吧。回头王总的儿子治不好,他还回来求咱们的。” “到那时候,咱们的脸面就能要回来了。” 二叔的声音不大,但是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白象王立刻就听到了。 他盯着二叔,有些恼火的说:“你说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治不好人吗?” 王总的侄子一直在旁边劝解:“大师,大师,算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您这么大身份,何必计较这个呢?” “回头传出去,您掉了价,他们涨了身价,得不偿失啊。” 白象王冷哼了一声。 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 我心说,我们对城市不熟悉,初来乍到。 二叔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 谁知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又看见二叔捅了捅胡大爷的屁股,然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而胡大爷,则向二叔回了个眼色。 他们俩眉来眼去的,一句话没说,却像是商量好了什么似的。 我带着疑惑向外面走。 经过白象王身边的时候,胡大爷忽然朝着白象王吐了一口绿烟。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有的吃了一惊,有的吓了一跳。 而王总的侄子则很愤怒:“你们踏马的怎么回事?这是白象王,这是我请来的贵客。” 他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白象王正在宽衣解带。 很快,他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他扭动着一身肥肉,绕着那口井跳舞。 那场面,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王总的侄子快崩溃了,拿着一件衣服,追着白象王,要给他披上。 足足一刻钟,白象王才缓过来了。 他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 穿衣服之前,白象王很狼狈,很丢面子。 衣服穿上之后,他立刻就人模狗样,恢复了尊严。 白象王指着我们说:“给我个解释,不然我一个降头下来,你们全都得身首异处。” 胡大爷趴在我肩膀上,懒洋洋的说:“解释个屁啊。” “大爷就是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到底是几斤几两。” “刚才大爷测出来了,你就是个老骗子。” “连这口井里有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强行盖盖子。” 白象王看见胡大爷能说话,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王总的侄子扶住白象王,对我们说:“这可是东南域最厉害的大师了。” “你们别捣乱了行不行?你们害了自己不够,还想害我们王家吗?” “快快快,快来给大师道歉。” 我们谁也没说话。 王总干咳了一声,对白象王说:“大师,你看现在这情况。” “他们说,如果盖上了盖子,我儿子必死无疑。” “大师你说,如果不盖盖子,我们全家都活不成。” “这看法南辕北辙,我也不知道怎么决定了。” “那要是不行,大家一块试试?讨论讨论,参详参详,看看那个办法比较好。” 白象王冷冷的说:“怎么参详?要我跟他们做口舌之争吗?” 我说:“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 “让我们到井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回头你想盖上盖子,那随你的大小便。你把这里填满了都没事。” 白象王阴沉着脸说:“从这里面拿东西?” “你一旦搅动井里面的东西,把晦气放出来。” “到那时候,盖盖子都没用了。” 我说:“这个好办,我会布置一个风水局,把井周围的空间禁锢住。” “里面的晦气,绝对跑不了。” 我感觉这个白象王,是有点小看我了。 之前女尸的丹香,我都能用风水局隔绝绝大部分。 这口井里面的晦气能多厉害? 我布置一个风水局,把晦气困住,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我让王总找来了几样玉器。 王总不愧是富豪,家里面的玉器真不少,而且都是好玉。 有玉杯,有玉扳指,有玉瓷瓶…… 我用玉绕着井台布置了一个风水局,把里面的气息困住了。 这次是用玉布置的,比我在老家的时候,用石头布置的强多了。 其实,我还可以在玉里面注入一丝道气,那样的话,就能水泼不进了。 但是我没这么干。 道气太宝贵了,用在这种地方……浪费。 反正现在这风水局也够用了。 布置好了之后,我就跟王总要了一条绳子。 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拴在腰上,我缓缓地向井下去了。 这口井只有三四米深。 但是我进去之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要坠入到无底深渊似的。 而且,我耳边开始出现很多声音。 这些声音,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能理解他们的意思。 他们要我留下来,永远留在井底。 我甚是还开始出现幻觉,觉得井壁上面长出来了很多手,正在拉扯我的身体。 第26章 阴山派 我心里一沉,心说我还是小看这口井了。 这井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这么邪门。 这里面的晦气、浊气、戾气也太多了。 多的不正常,多到了能影响人神智的地步。 这王总在豪宅里都干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浊气。 我咬破了舌尖。 伴随着舌尖血,有一缕道气进入口腔。 我的脑袋立刻清楚了。 等我清醒之后,我吓了一跳。 我不知不觉的,早就已经来到井底了。 这时候,我正蹲在井里面。 井中的水,已经到了我的脖子。 我只要位置再低一点,就把自己淹死在里面了。 好险!好险! 如果我没有修炼出道气来,根本不能恢复清醒,这时候已经一命归西了。 我不敢再耽搁,伸手在水里一摸,把骨灰盒捞上来了。 当我的手触碰到骨灰盒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就在我耳边,哭的特别凄惨。 我的心一横,一口舌尖血吐出来,正吐在骨灰盒上。 那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舌尖血,尤其是含有道气的舌尖血,被称之为真阳溅。 可以除邪祟,破魔障。 我一手抱着骨灰盒,另一手抖了抖绳子。 等在井口的二叔得到信号之后,立刻和外面的保安一块用力拉绳子。 很快,我湿淋淋的回到了地面上。 白象王看见我手里的骨灰盒之后,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王总看着骨灰盒,脸上的表情特别复杂:“这是谁放进去的?”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这是他自己的家。 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指望着谁回答呢? 我把骨灰盒给二叔看了。 二叔的面色特别凝重。 他指着骨灰盒上的画说:“你注意到这个人没有?” 我嗯了一声。 骨灰盒也分很多种。 普通的骨灰盒,就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挂着逝者的照片。 考究一些的,会有一些吉祥的图案。 再考究一些的,会有浮雕,画一些屋檐啊,车马之类的。 但是这个骨灰盒上,雕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孕妇。 二叔说:“依你看,这孕妇几个月了?” 我说:“二叔,你这个问题问的就超纲了。”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二叔看了看在场的人:“有知道的吗?” 有个保姆站出来了。 她小声说:“我生过孩子,我大概能看出来。她……八个月左右。” 二叔点了点头:“八个月左右。那再有不到两个月,这孕妇就要分娩了。” “到那时候,王总的儿子,就神仙难救了。” 王总吓了一跳,连忙问:“这什么意思啊?” 二叔说:“这东西,其实并不是骨灰盒。” “这玩意叫鬼盒。是阴山派的东西。” 白象王的眉毛挑了挑:“你还知道阴山派?” 二叔笑了笑:“阴山派,是正经注册过的,官方认可的道教分支,我为什么不知道?” “巧了,我有个朋友,就是阴山派的。”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 还真别说,二叔这人脉真够广的。 在城市里这些年,没挣到钱,光交朋友了吧? 二叔还在侃侃而谈:“我这个朋友告诉我,阴山派,早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叫明派,一派叫全派。” “所谓明派,就是光明正大的意思。把阴山派那些让人无法接受的术法都剔除掉了。” “所谓全派,就是保存完整的意思。全派继承了阴山的所有术法。包括一些很邪门的东西。” 二叔指了指手里的鬼盒:“比如这个。” “这孕妇,是被困在盒子上的鬼魂。” “孕妇是难产而死的,死的时候怀有执念,想要见见自己的孩子。” “所以……如果把一个小孩的替身放进去。孕妇就会缠住小孩,日夜不休。” “十个月后,小孩的魂魄进入女鬼的肚子里。” “小孩死了,女鬼被养成了子母鬼,更凶戾,更可怕。” “这种鬼盒,既能杀人,又能养鬼,一举两得。” 他随手把鬼盒打开了。 里面躺着一个奥特曼。 白象王哈哈大笑:“你是在开玩笑,逗我们吗?” “你又是鬼盒,又是阴山派,说的头头是道。” “结果呢?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 二叔点了点头:“没错,是小孩子的玩具,但是……并不是普通的玩具。”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王总儿子最喜欢的玩具吧?” 王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错,迪迦奥特曼。” “我从霓虹国带回来的。” “而且是绝版稀有造型,要价不菲。” “他很喜欢,每天都抱着睡觉,忽然有一天就找不到了,为此哭了一个多星期。” “最后我没办法,给他买了匹小马,总算哄下来了。” “真没想到,这玩具会在井里面。” 我感觉,当我们把玩具打捞上来的时候,王总已经有些相信我们了。 但是白象王依然一脸不屑:“所以呢?” 二叔接着说:“孩子的贴身玩具,还整天抱着睡觉。久而久之,就沾染了孩子的气息,是制作替身最好的东西了。” “如果这里面再加上孩子的生辰八字,那就万无一失了。” 二叔说着,用手一扣。 奥特曼变成了两半,里面掉出来一块白布,里面用血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王总捡起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真是我儿子的八字。” “这是谁传出去的?” 二叔低声对他说:“据说,富豪们都特别在意隐私。” “这些隐私,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被人骚扰,还避免被人施法。” “孩子的生辰八字,那是重中之重啊。除了最亲近的人,应该没人知道吧?” 王总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他生辰八字的人,应该不超过五个。”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干的了。” 然后,王总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他阴沉着脸,对身边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说:“把他带回来,让他回来见我。” 那人走了。 我有点纳闷,这是要带谁啊。 很快,我就知道他要抓谁了。 刚才一直存在感很强的王总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豪门内斗?遗产争夺? 这些都是王总的事了,跟我们没关系。 白象王脸色很难看,估计觉得没什么趣味,转身就要走。 而我冷冷的说:“你等等。” 白象王转过身来:“怎么?” 我说:“王总的侄子,就是个普通人,不懂这些邪术。” “你猜,这鬼盒是谁给他做的?” 白象王说:“我怎么知道?” 我走到白象王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这味道,我一直觉得奇怪。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闻过了。” “现在我想起来了,这是纸钱的味道。” “只有养小鬼的人,身上才有这个味。” “你不是东南域的白象王,你是阴山派的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给小孩下的禁咒,还得由你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